人在地狱，上司四季 幽觞幻灭 著 简介： 在温尧来到幻想乡的地狱后，四季大人的日常变成了这样： 特异点中，同冥界女神艾蕾讨论死亡的意义 黄泉比良坂下，黄泉女神伊邪那美的孤独有人倾诉 残缺的世界，与灰烬探索灵魂与深渊 （幻想乡为主） …… 幻想乡为主，穿插其他世界，大概不会按以上规律进行叙述 一、二设混搭，设定并不严谨 （暂时不定期更新，上本正文完结后会转为日更，假期尽量保持更新不间断） ps：四季厨找不到四季的文，那就只能自己动笔写了 ps：简介苦手，此版简介并非最终版本 第一卷 幻想之始 第一章 初见阎萝王 “你……有罪！” 似乎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台上的少女只能从牙缝里恶狠狠地吐出“有罪”的词语来掩饰自己的词穷与尴尬。 端坐在判台上的少女身形娇小，头上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似乎是五佛冠的改版，深蓝色的底色近乎发黑，正面镶嵌着金色的皇冠图案，帽子底端则环绕着一圈白色的丝带。 深蓝色的衬衫内搭白色上衣，左右肩上写着“是”“非”的字样，下身则穿着纯黑的百褶裙，极端的颜色搭配在少女身上却意外的合适，淡绿的瞳孔映射着严肃，她的右手紧紧捏着古朴的令牌，似乎下一秒就要审判面前这位男子的罪行。 不过，高悬的手终是无法落下。 面前的男人并非亡灵，也不是幽魂，作为地狱的阎魔，在这方是非曲直厅内，阎魔是无法对生魂进行审判的。 他穿着一身厚重的衣物，灰黑色的长袍上还沾着些完全干涸的血迹，腰间系着一盏已经燃烧殆尽的油灯，一脸呆滞地看向是非曲直厅的穹顶。 不论从哪里看，这个男人都不像什么好人，但作为自带判别是非能力的阎魔，四季几乎要被男人身上溢出的功德闪瞎，上辈子拯救了宇宙也不至于到这么夸张的地步吧！ “小町，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带过来的！” 四季映姬执掌幻想乡的地狱已经有数千年之久，除了因为财政问题不得不舍弃旧地狱之外，她还是第一次在别人手上吃瘪。 从来都是别的大妖怪屈服于她动人的言辞之下，即便是幻想乡的贤者，间隙妖怪八云紫也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没有回答。 哦，忘了，今天小町旷班了，这个男人是自己闯进是非曲直厅的，她等会儿还要去小町经常光顾的烧烤摊，将她亲自抓回来工作。 想到这里，四季映姬的脸色更加阴沉。 分散的瞳孔重新聚焦，这是穿越世界壁垒留下的后遗症，温尧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很好，没有能让人降智的食髓者，也不存在能产生各种梦魇的裂缝，同样没有感受到来自轮回者或是系统恶心的气息，总的来说，这是个和平且未被入侵的世界。 虽然周围的氛围比较阴沉，但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不像自己在上一个世界，不仅要对付那些热（丧）情（心）好（病）客（狂）的亚楠居民，还要和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的轮回者斗智斗勇，最后甚至直接和古神中门对狙，实在不要太累。 希望能到一个再也不用遇到这么多糟心事的世界定居，他已经受够了漂泊在各个世界的生活，至今为止到过的所有世界都莫名充斥着恶意，温尧实在不想回忆过去那些无趣的时光。 长期待在平静环境中的人或许会向往着战斗与狂欢，但当战斗与厮杀成为常态，平静的生活反而更加吸引人一些，从渴望在战斗中成长到习惯于厮杀，最终麻木，期待归于平静，这便是温尧从开始至今的心理历程。 没错，温尧经历过很多世界，具体他也记不清了，似乎一开始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玩某款生存游戏的时候被一位自称麦斯威尔的恶魔拉进了那个世界，自此，他再也没有回到安逸的生活。 再次确认自己的状态没有问题后，温尧转动着的目光聚焦到了判台上，那是一位娇小的绿发少女，如果对方不是在玩cospaly的话，少女应该是阎魔或是判官一类的存在。 没错，温尧已经从少女身上感受到了类似于冥王的气息，不过对比起其他世界的冥界人士，这样可爱的阎王，我可以！ “真是可爱啊！” 这是温尧见到四季映姬后说的第一句话。 不论从哪个方面看，少女都应该属于合法萝莉，这也是他最喜欢的类型，尤其是身高与表情形成的反差萌，明明是小女孩的身材，却摆出这样一副严肃的表情，实在是可爱得无与伦比啊！ “欸？” 突然的赞叹让少女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也清楚可爱其实是个很中性的词，当男生不想伤害长相并不耐看的女孩子时，可爱也是经常用的词汇。 冷静与公正是每个阎魔的自我修养，四季是阎魔中的佼佼者，慌乱的神情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短短的一刹。 “不要以为可以用这些花言巧语就能糊弄一位阎魔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四季双手抱胸，神情严肃，对于眼前这位突然开口说话的来历不明者，此世的阎魔保留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即便对方的身上保留着远超常识认知的功德。 毕竟她也从其他同僚中听说过剥离他人功德加持自身的邪恶法术，眼前这个男人或许就是邪术的使用之一也说不定。 “呀！” 正在思索的少女并未留意到温尧的靠近，直到一双大手揉捏着自己的脸部才回过神来，发出只有萝莉才能发出的可爱的叫声。 “混蛋！你要对我做什么啊！” 四季平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仍谁突然被这样子对待都不可能保持平静的吧！ 右手捏着的悔悟之棒朝着温尧的身体狠狠拍下，这样的混蛋，已经完全不用顾忌了吧！ 作为阎魔，四季映姬很少有人这么暴躁的时候。 啪！ 四季瞪大了眼睛，悔悟之棒并没有像四季心中所想一样将温尧推开，只是简单地拍打在了温尧的身上，她发誓，在她担任阎魔的职业生涯中，从未见过如此离谱的一幕。 似乎并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四季抬起手中的悔悟之棒再次拍了下去。 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脸部正在被揉零的阎魔大人已经在考虑她手中的悔悟之棒是真是假了，不会被小町偷偷换过了吧。 悔悟之棒是审判罪孽的工具，其范围不仅包括了来到三途川死灵，也同样包含了生魂，不管是人是妖，一律平等。 这个人类不仅功德满身，还没有一丝罪孽，这怎么可能！ 这其中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拥有隔绝罪孽的能力，以至于悔悟之棒无法审判对方。 四季的另一件审判工具是净玻璃之镜，除非遇到难以裁定的案例，四季是用不到那面镜子的，这也导致了现场四季只能任由对方蹂躏脸颊的尴尬场面。 打又打不过，挣脱也挣脱不了，温尧揉捏得很温柔，力道恰到好处，放弃了挣扎的阎魔索性开始享受对方的面部按摩。 ——————————————分割线 “非常对不起！” 从揉脸中醒悟过来的温尧终于意识到了不妥，第一次见面就对女孩子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 此刻，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既然不需要再进行战斗，那么那些沾满了血迹的猎人衣物就显得有些笨重了。 阎魔的威严已经崩塌得所剩无几，面对刚才还在蹂躏自己脸颊的肇事者，四季实在无法当作刚才无事发生的样子，不过，对于自己刚才遭受的非人的遭遇，四季还是提出了补偿措施。 “人类，作为惩罚，你就先留在这里帮我打工吧。” 幻想乡的地狱并不受大多数阎魔的欢迎，比起应付单纯的人类灵魂，幻想乡的构成便显得十分复杂，其中以妖怪贤者八云紫为首的大妖怪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因此，幻想乡的地狱往往是最缺人手的。 尤其是摊上老是爱偷懒的死神，四季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人类，报上你的名字，我是四季映姬·亚玛撒那度，此方世界的阎魔，地狱最高的裁判长。” 看着眼前的少女故意撑起严肃的面容，温尧也认真地回应道。 “温尧，一个普通人，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第二章 三途川的日常 地狱是混乱的，作为已经在彼岸工作了几年的温尧来说，这点是基本的常识。 阎魔、鬼神在地狱建立起了秩序，例如是非曲直厅这样的管理机构，履行审判亡者、惩罚罪人以及灵魂转生的职责，但看起来井然有序的背后，还有更加庞大的黑暗地带无法被秩序所覆盖。 不过，这些和温尧没什么关系，作为履职不足五年的死神，他还不需要管那些不受约束的妖魔鬼怪，即便以他的能力，到底谁是妖魔鬼怪还未可知。 是非曲直厅的工作谈不上轻松，但辛苦的主要是阎魔，他们这些死神只要负责将滞留于生界的亡灵带回，基本就算完成了任务，关于审判与裁决，这些都是阎魔要操心的事情，这样就更显得四季劳累。 “不仅要消耗脑力来审判是非，还要对每位来此的亡灵进行长篇的说教，阎魔的工作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不错，大多数时候，审判是非常快的，比起另一位阎魔，四季在审判之后会进行长篇大论式的说教，这也是为什么四季总是显得特别忙碌的主要原因。 三途川的流水日夜流淌着，不知其源头，也不知其末尾，河面上无风，撑船只能依靠死神手摇船桨，这些几乎与竹筏无异的小船由地狱官方统一发放，据说由于财务吃紧，包括船只在内的大多数基础设施无力维护升级。 “哗哗”的水声从船的一侧传来，温尧手摇着船桨，而船上则载着最后今日最后一批亡灵，他们保留着生前最后的模样，姿态也是千奇百怪。 今日的摆渡显得有些漫长，因为船上对了一位罪孽深重的人，三途川的宽度并不固定，会随着渡河的人以及死神的心情发生变化，小野塚小町曾交予他收取佣金的技巧，不过温尧并无这方面想法，只要对方交足了渡河用的佣金，他便会带对方过河。 基础的佣金用以补贴地狱运转，而多余的钱则会被纳入死神的私人钱包，这也是小町出手阔绰的原因。 对于死神这样的行径，大多数阎魔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严格如四季映姬，也从未借此作为训诫小町的借口。 “干完这一单我就可以去找四季大人了。” 望着仍然遥不可及的彼岸，温尧把视线转向狭窄的船身，那是一位油腻的秃头中年男子，他的脸很长，上面还有很多老年斑，即便已经变成魂体，依旧掩盖不了他的罪恶与龌龊。 “嗯，让我看看……” 三途川死神实际上并不具备翻阅死灵过往的能力，这是地狱中阎魔的特权，当然，温尧除外，他并非上级委派的死神，而是出于某些想法愿意成为阎魔四季映姬的下属，在他曾经经历的世界里，他从一位公正严明的判官习得的能力。 那里的地狱在五方鬼帝统御，比之此处的地狱也显得更有纪律和章法。 在他拜访那处地府的时候，还恰巧遇到了一只闹事的猴子，不过彼时他正因为触怒了那个世界的天帝遭到追杀，急匆匆便逃离了那个世界，也不知晓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温尧甩了甩头，决定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面前的男人身上。 生前是一所图书馆的馆长，利用职务之便私贩毒物，并在秘密被管理员无意发现后将其杀害…… 确实是罪大恶极啊。 不过故事里最后将他揭发的是一群小孩子，只不过其中之一的灵魂与肉体并不契合，却又同根同源，他的身上被一层人类无法识别的淡红色的光芒笼罩，这是非常不幸的关注。 当温尧收回关注小男孩的目光时，船身上已经看不到那个男人的影子，他的亡灵已经被地狱吞噬，对于这种罪孽深重的人，不用经过阎魔的审判，地狱会直接将其吞噬，化作养育自己的肥料。 周围的亡灵惊恐地注视着面前的灵体悄无声息地化作飞灰，惊恐的氛围在死灵之间传递。 嘭！ 木制的船头与岸上的青色大理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船到了。” 接引的工作有另外的死神接替，接下去的事情便不需要温尧费心。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看起来又到外面去了。” 小野塚小町理论上是温尧的前辈，但却比温尧脱线得多，这种时候不在这里值守，多半又去上面的世界玩儿了。 这里的地狱外面连接着被称为幻想乡的乐园，只一个与凡人界隔开的世界，这些都是平日里跟随在书记官告诉他的，叫稗田阿弥，那是个有着淡紫色短发的女孩子，介于亡灵与生灵的特殊存在。 据说是所谓的第八代御阿礼之子，是个非常温婉的女孩子。 在她的叙述里，幻想乡是妖怪贤者为了阻止【非常识】的妖怪在【常识】的世界消失而构筑的防线，结界内部是妖怪的乐园，结界之外则是人类的世界。 “如果温尧大人未来还待在这里的话，请务必能照顾一下第九代御阿礼之子。” 这是稗田阿弥的原话，似乎是由于她们家族的先祖与阎魔签订了契约，以死后打工100年来换取30年的生命以及关于《幻想乡缘起》的记忆。 “说起来，阿弥似乎马上就要转世了，我也得抽空去上面的世界看看。” 既然答应了对方的请求，温尧自然自然也要说到做到，只不过他这几年除了日常运输三途川的死灵，便是待在四季大人的身边，还未去外面的世界走过一遭。 “决定了！既然如此的话，就带四季大人一起上去走走吧，虽然是阎魔，但总待在地狱怎么行呢！” …… 今日的审判进行得异常顺利，四季大人将工作交接给另一位阎魔后，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温尧早早地等在了四季的房间里，茶壶中的红茶尚温，桌上还摆着一盆刚刚出炉的炸虾，除去死神这个职能，在某种程度上，温尧与这位阎魔有着更加密切的关系。 阎魔并不需要进食，但并不是不能进食，这和某位同样深处冥界的大胃王是一个道理。 自从温尧来到了她身边，炸虾便避无可避地出现在了她的餐桌上，起初只是因为悔悟棒的形状而导致的联想，最终却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使得温尧在萝莉控上的道路更进了一步。 “小町呢？” “正在三途川附近。” 温尧回答得很流畅，并未引起四季的怀疑，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平日里，阎萝王的话并不多，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四季大人……” “嗯？” “我想去上面的世界看一看……” 第三章 欢迎来到幻想乡 想要从地狱前往幻想乡，有两种方式。 第一条路是经冥界通往幻想乡的天空，不过要路过白玉楼，那里住着一位大小姐和她的庭师，大小姐名为西行寺幽幽子，据说拥有操纵死亡程度的能力，经过阎魔审判的亡灵可以前往冥界，等待转生或成佛，当然，这些都是善灵的特权，身负罪孽的恶灵只有在地狱中洗净罪孽后才有前往冥界转生的权利。 不过，具体如何操纵死亡，温尧尚不知晓，他见到那位大小姐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在偶尔接替小町将亡灵带往冥界时才偶尔能看到这位神秘的大小姐露面，总之是非常神秘的存在。 她的小庭师温尧倒是经常见到，叫魂魄妖梦，半人半灵的存在，因此在她的身边会跟随着一个与麻薯十分相似的半灵。外表虽然是十几岁的少女，但真实年龄并不止于此，虽然作为一个并不成熟的庭师，她的心理年龄与外表差不了多少。 银白色的短发，暗青色的瞳孔，雷打不动的白衬衫以及青绿色短褂，下身则是顺延着上身的青绿色及膝裙，身后背着一柄长刀，腰间则挂着短剑，应当是一位剑术高手才对。 “四季大人不从冥界走吗？” 冥界同样在彼岸，那便可以省去划船的功夫，休息时间里的温尧显得有些怠惰，不过他并不会介意为四季大人划船是了。 “嗯，从三途川走更快一些。” 这就要说到通往幻想乡的第二条路了。 三途川的出口连接着幻想乡的中有之道，位于妖怪之山的内侧，这也省去了绕道冥界的时间，确实是四季大人的行事风格。 特制的船桨深入三途川的河水又再次浮起，这样的动作在这几年也越发熟练起来，温尧已经渐渐适应了这样平静安逸的生活。 看似平静的水底，实则暗藏着无数稀有已经灭绝的鱼类，倘若有人尝试独自跨越江面，将会招致大型鱼类以及蛇颈龙的攻击。 “幻想乡看似平静，实则十分危险……” 四季映姬突然说道。 “即便是我等阎魔，单从实力而论，也不能保证自己在幻想乡中保有绝对的胜算。” 温尧思索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到达此岸还有一段距离，四季皱了皱鼻子，继续说道。 “幻想乡中的势力错综复杂，除去相对羸弱的人间之里，还有以妖怪贤者，间隙妖怪八云紫为首的妖怪势力，以及相对应治退妖怪的博丽巫女，强大的妖怪都会有自己的领地，其中有一些与我有些交往，我会带你一一拜访一下，希望她们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四季很少会和温尧说这么多话，因为温尧的任何行动都近乎完美，甚至没有留有说教的余地。 以上的话温尧曾听稗田阿弥说过一遍，但这并不妨碍温尧再听自己的四季大人重复一遍，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四季大人果然还是在担心我吧。” 良久，温尧转过头，对着舟中的阎萝王说道。 他并没有掩饰脸上灿烂的笑容。 “才不是，这只是上司对于下属的例行关心！” 四季有些慌乱地别过头，不与温尧进行对视，这便更加显得她心虚。 他的四季大人还真是可爱啊！ 温尧不可能永远待在地狱，因此带他熟悉幻想乡是很有必要，虽然知道温尧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但四季映姬更担心他因为身上浓郁的功德被盯上。 那些灿烂到过分的金光对于妖怪来说是大补之物，不过只要她带着温尧在幻想乡走动一圈，稍微有点脑子的妖怪应该都会熄了心思才对。 小船终于靠岸。 “这里是赛之河源，过去便是中有之道，只要穿出妖怪之山，便算正式进入幻想乡了。” 四季走下小船，走在前面，温尧熟练地将小船搁置在岸边，朝四周眺望了一下。 这是他接亡灵上船的地方，岸边布满大小不一的石块，水子之灵在这里进行着无休止的磊石活动，这些都是尚有牵挂的儿童灵，被尘世的眷恋束缚在河岸无法脱身。 温尧微微叹息着，跟在四季大人的身后向中有之道走去，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条热闹的小道。 道路两旁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有几家店铺的主人还是温尧的熟面孔，是几位经常见到的死神朋友。 看到温尧一副惊奇的表情，四季维持着阎魔的威严，继续说道。 “这里就是中有之道，是亡者去往三途川必须经过的道路，也有不少亡灵选择在这里滞留，不过到了规定的时限还是必须离开。” 不论走到哪里，有关于规则的言论是永远离不开四季的。 “也有不少死神在肄业的时候在这里开店，只要缴纳了足够的税收，是非曲直厅就会颁发营业许可证，不过偶尔玩玩儿可以，我不建议你在这里浪费过多的时间，除了偶尔会在这里遇到厄运的神明之外，这里的风气并不好。” 只要向是非曲直厅缴够了费用，不论是死神还是亡灵都可以在这里开店，这里的店铺大多面向死者，幻想乡的生者只在这里举办祭典时才会偶有光顾，毕竟你不能指望阴间的地方给你整出阳间的活。 不过，正如同四季所言，在是非曲直厅接管这片区域之前，中有之道毫无秩序可言，即便现在有阎魔与鬼神的震慑，这里同样不是什么好地方。 鬼童子摇动着手中的小巧的渔网，面前玻璃制的水箱里晃荡着数量可观的死灵金鱼，不过仔细看去，可以看到渔网并不结实，似乎是剪碎之后重新拼合而成，不远处的鬼婆婆身前规整地摆放着只有生界才能见到的信纸，看起来是用来与生者传递信息的渠道，但每个字的费用都高得吓人。 当然，这里也不只有无良商贩，至少几位死神承包店铺应该没什么问题。 大抵是四季映姬的形象在亡灵与鬼神之中太过深入人心，诸多亡灵在温尧与四季两人路过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平白无故惹来一顿说教或是训诫，已经远去的几位死神同僚甚至向温尧投来怜悯的目光。 温尧自然察觉到了几位熟人的目光，他有些疑惑地挠了挠耳根，感到有些不解。 为什么会觉得他可怜呢？他美得很！ 越往外走，两侧的店铺便愈加稀疏，直到最后一个店铺的踪影消失在了阴暗的深处，中有之道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离开了谷地，面前的景致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宽阔的林地横亘在两人面前，映入眼帘的是高耸的山脉，天空中划过一道黑影，即便以温尧的眼力，也只是看清了那双醒目的翅膀。 “咳～” 四季映姬清了清嗓子。 “虽然这句话由我来说多半有些不合适，但是……” 面无表情实则是用来掩饰害羞。 “欢迎来到幻想乡！” 第四章 看在你照片拍得不错的份上 “妖怪之山的说法形成于幻想乡出现之前，其中居住着大量妖怪，以鸦天狗与河童最具代表性。” 四季用手中的悔悟之棒指了指半山腰的树林，那里隐约可以看到类似于村落的建设。 “在旧地狱尚未被抛弃之前，妖怪之山被鬼族统治过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不过现在的妖怪之山已经完全被天狗与河童接手，山中还生存着不少弱小的神明，可以说是幻想乡最大的妖怪势力。” 四周是茂密的原始丛林，仅在其中留下了一条狭窄的小路联结着山脚，小路看起来有些破败，显然已经多年未曾修缮。 “这里平常会有人来吗？” 温尧折下前方的树枝，他比四季大人略高一些，因此难免会合周围的树木有所磕碰。 “妖怪之山极度排外，而能进入妖怪之山的人类多半也用不到这条路。” 四季回身解释道。 “这条路更多是为了给死去的亡灵提供指引，这也是当年地狱和妖怪之山沟通多时才达成的协定。” 中有之道的位置略显偏僻，因此修建了这条道路作为指引。 事实上，地狱并没不强大，虽然有名义上的地狱女神赫卡提亚坐镇，但对方并不完全归属于地狱一方，而剩下的诸多阎魔与鬼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因此在与幻想乡的诸多势力沟通时，作为经常列席地狱方谈判位置的四季有时也非常心累。 “妖怪之山现在的最高统治者是鸦天狗一族的天狗灵鸠伊凛，在她的领导下，天狗也承接了幻想乡的……报纸与新闻业务，我与她并不熟识，因此今日便不带你深入了。” 四季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不过说到报纸业务时，四季的声音明显产生了迟疑，温尧很少在四季大人身上看到这种反应，为数不多的几次都发生在小町旷班的时候，这往往是其说教开始的前兆。 难道天狗的报纸业务有什么问题吗？ 温尧并未见过天狗印发的报纸，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奇。 她只是按照一定的节奏继续向前走去，周围偶尔也能看到漂浮在半空的亡灵自发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飘去。 树林的角落隐隐传来细微的簌簌声，似乎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远处可以看到淡紫色的樱花在枝头绽放。 四季并未说话，只是继续向前走，她似乎像是尽职的导游，只在每个景点为身后跟随的温尧介绍需要知晓的知识，温尧并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他知道四季大人是个并不善于表达的阎魔，这种时候应该他更主动一些。 向着紫樱飘落的方向，小路越走越窄，直到仅容下一人通行，只在最前方留下一道口子，亡灵都是从那个口子汇入，飘向中有之道的方向。 亡灵并不会占据通道的位置，已经完全成为灵体的他们并没有碰撞面积，只有在与他们交错而过时会感受到一阵荫凉。 “这里是无缘冢，是没有亲缘之人的墓地。” 周围被一圈小树包围，只在两侧的通道各留下一道小缝，入口处伫立着石碑，景如其名，这里的绝大部分地域被墓地覆盖。 “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无缘冢的紫之樱一年开花一次，它会帮助这里的死者解开迷惘，前往彼岸。” 每当这个时候，是非曲直厅的阎魔将会面对着更大的工作量。 两人翘首望向漫天飞舞的樱花，这确实是赏樱的时节，至少对于它来说是这样。 “嘛，四季大人这个样子不会累吗？” 清冽的嗓音在四季的耳边响起，温尧蹲下身子，温润的手掌摩挲着四季的手心，紧捏着的悔悟之棒已经被手汗浸湿，在温尧的印象里，四季大人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既然是一起来游玩的话，就要游玩的样子嘛，不管是说教还是其他什么的都先放在一旁吧。” 阎萝王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一抹微红。 “如果感觉累了的话也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毕竟这样的景色即即便是在幻想乡也很少能见到吧。” “哎呀！” 温尧搂着四季的腰坐到了树下，小巧的身体靠在温尧的胸膛上，这是四季从未有过的感受。 “说起来，四季大人……” 躺在温尧身上的萝莉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闭合的双眼眯起一条狭窄的细缝。 温尧此时的表情略显疑惑，他的手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台略显陈旧的相机，以及一个打开的小册子，其中还凌乱地夹着些许照片以及一枚颇具标志性的枫叶，这是某位无良新闻记者必备的道具。 这台相机能将拍摄到的照片实时洗出，具备着许多正常相机并不具备的功能。 “惊爆！阎魔竟与神秘男子幽会！”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几张画风唯美的照片。 拍摄者以十分刁钻的角度拍摄下了此前温尧与四季大人耳边轻语的一幕，原本离耳畔还有一些距离的嘴唇似乎紧紧贴合了上去，而照片上四季映姬脸颊的绯红更加重了旁人的臆想，尤其配合上恰到好处的时机，散落的紫樱落在两人的身上，连观看照片的温尧与四季本人都不由一阵脸红。 “虽然我并不介意与四季大人保持这种关系，但暂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还是不要随便报道比较好吧。” 温尧紧紧抓住从身后试图掏走相机的手。 他的前半句话是说给身边人听的，后半句话则是说给某位不安分的记者听的。 “你说对吗，乌鸦小姐？” 四季的动作则是僵硬了一会儿，才不慌不忙地掸了掸飘落在身上的紫樱，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不可捉摸的暗流，右手从地上拾起掉落的悔悟之棒，在某位无良记者的注视将它指向了自己。 “啊～哈，我只刚好路过，路过而已。” 被擒住的射命丸文甚至忘记了辩解，如果面前的是其他人，她或许还要强调一下自己鸦天狗的身份。 被四季映姬的悔悟之棒指着，时刻都有被说教的可能，此刻的文文十分后悔为什么要来招惹名列幻想乡最不可招惹人物之一的四季映姬。 文文已经做好了闭眼等死的准备，不就是被念叨几个小时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欸？” 没有等到本应该降临的说教，反而感受到了手腕突然被松开。 “看在你照片拍得不错的份上，四季大人今天就放过你了，乌鸦小姐。” 再睁开眼时，相机与小册子被放在地面上，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再思之道的入口，本子上有着非常明显的撕裂痕迹，是关于“四季映姬与神秘男人”的相关新闻，与之有关的照片也尽数失踪。 只留下文文在风中凌乱的身影。 “喂，不是乌鸦，是鸦天狗啊！” 第五章 再思之道的窥视 “四季大人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吗？” 小道两侧是浓密的树林，深邃的幽暗遮掩了其中具体的景象，即便有四季映姬走在一旁，仍然有不少无知的妖怪在林地里蠢蠢欲动。 “为什么你可以那么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 “明明四季大人也很淡定嘛。” 似乎厌烦了周围阴影中的视线，四季手中的悔悟之棒微微发亮，来自地狱的恐怖气息向四周席卷。 阎魔的威严不容冒犯，尤其是阎魔谈恋爱的时候。 树林里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可以察觉到窥探的视线明显的减少。 不过，窥探的视线并没有完全消失。 “地狱的阎魔，她怎么上来了……” 如果你能顺利通过密林中的间隙，自然能听到……少女的轻喃。 姣好的面容，金色的长发还未曾打理，睡衣有些起皱而显得凌乱，显然是刚睡醒的样子，淡紫色的瞳孔半开半阖，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她正在想些什么。 少女是八云紫，神隐的主犯，幻想乡最著名的妖怪贤者。 如果要让她从幻想乡的诸多人物中选出最讨厌的一位，四季映姬估计是首选，并非关系恶劣，只是单纯受不了对方的唠叨，对于她这种原本就算不上善良的妖怪，其说教的属性可以得到完美的施展。 “欸？紫大人已经醒过来了吗？” 温润的嗓音从少女的背后传来，是妖怪贤者式神，少女赐名其为八云蓝，与自己一个姓氏。 在成为八云紫的式神之前，八云蓝也曾是叱咤风云的大妖怪，拥有九条尾巴的狐狸几乎是妖怪世界的顶峰，不过，她最终决定跟随八云紫，其中的故事已不可考，估计只有两人自己知道。 “阿拉，因为咱的幻想乡可是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间隙遍布幻想乡的任何一个角落，从温尧跟随四季映姬踏入幻想乡的第一步起，这位妖怪贤者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这是一位生面孔，虽然看上去只是普通的人类，但却无法被妖气渗透……此外，温尧周身浓郁的功德金光同样惹人在意，不过至少可以确定对方应该不是什么大恶人。 “新的客人吗？” 幻想乡正在向外界释放着信号，人类的世界已经不适合妖怪与神明生存，因此，每年都会有大量不知名的妖怪从外界神隐进来，作为八云紫管理大结界的协助者，八云蓝对于这些事情也很清楚。 不过，一般的小妖怪并不会惊动自己主人的，八云蓝歪着头思索着。 “看起来是神隐进来了一位大妖怪。” 希望不会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唉呀！” 金发紫瞳的少女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不再去窥探四季映姬与温尧的互动。 “阿拉，蓝这次可是猜错了哦……” 八云紫向自己的式神招了招手。 “嘛，蓝过来一下。” 她挪动着身体，将被子空出一边。 “唉……”九尾狐很清楚自己的主人有多么恶趣味，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顺势躺在了八云紫的边上，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舒展着任由八云紫抚弄。 “这次新来的客人可是一位人类哦。” 对于自己式神，八云紫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人类？” 八云蓝有些疑惑，普通的人类自然无法惊动自己的主人，难道是类似于魔法使或是阴阳师的存在吗？ 不过在非常识已经逐渐消散的外界，能否产生这样的人还是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蓝的疑惑几乎写在了脸上。 八云紫摇了摇头。 “他是和地狱的阎魔从彼岸来到幻想乡的人类。” 经过她反复的确认，温尧的身上确实是纯净的人类气息。 阎魔和人类，真是意料之外的组合方式，不过比起这个，八云紫更在意这位来历不明的人类会对幻想乡造成怎样的影响。 不过，既然有四季映姬在，姑且不急吧。 八云紫这样想着，蹭了蹭九尾狐柔顺的毛发。 —————分割线————— “嗯？窥探的气息消失了？” 从自己与四季大人踏入幻想乡开始，一直有隐晦的窥探气息萦绕在身边，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四季大人也有察觉到吧。” 温尧并非没有能力阻止对方的窥探，但既然被四季大人默许，温尧也不好多做些什么，以免弄巧成拙，凭空让对方生出一些恶意。 道路两侧盛开着艳丽的花朵，但在熟悉它们的温尧看来，绯红的装束下隐藏着的却是致命的毒药。 这些是彼岸花，不过现在并不是深秋的季节，不然或许可以看到一片绯红的花海。 “嗯……” 四季低沉地回应了一声。 八云紫是不可避开的一环，作为幻想乡的建立者，她对任何来历不明的人或妖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因此对于八云紫的窥探，四季从始至终保持了缄默。 幻想乡不比地狱，后者是阎魔的主场，而前者几乎是妖怪贤者的一言堂。 不过现在看起来，温尧应该通过对方初步的考察。 “那是八云紫通过隙间在观察我们。” 四季向温尧解释道。 “嗯，确实是非常方便的能力啊。” 只要妖力足够强大，甚至可以将观察的范围覆盖至整个幻想乡，打个不恰当的比喻的话，大概就相当于一个随时可以切换位置的监控探头。 “隙间只是妖怪贤者的能力的一种，比起境界的力量，隙间更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八云紫的本体是隙间妖怪。 “万物建立于境界之上，操纵境界即相当于拥有了颠覆物质本源的权限。” 这无疑是一种非常恐怖的力量。 当然，这种恐怖需要建立强大的妖力之上，被称为妖怪贤者的八云紫自然是符合这个条件的。 温尧不得不承认，他有些低估幻想乡的整体实力了，这样的妖怪不论是在他曾经经历的哪个世界都是足以支配一方的存在，在不考虑世界之间实力差距的基础上，这样的能力基本和开挂没什么区别。 氛围显得有些沉寂，两人都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两侧的树林不断向后移动，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岔路。 “嗯？接下去该往哪里走呢？” 指引方向的牌子上写着清晰的字符，往北是雾之湖，往南则是魔法之森，在魔法之森的那块牌子下面还特意标注出了香霖堂的字样，对于温尧而言，这些都是没有去过的陌生地方。 四季映姬思索了片刻，决定向魔法森林的方向走去。 “雾之湖与妖怪之山接壤，不过我们要去的是人间之里，走魔法之森更近一些。” 温尧默默记下四季大人的话，未来他应该会经常到幻想乡走动，不认识路未免太过难堪了，总不能每次都让四季大人来带路吧。 第六章 人间之里与稗田家 “呼～” 刚刚走出魔法之森，远处似乎能看到宅邸的轮廓，温尧才长出了一口气。 魔法之森的环境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四季大人没感觉不舒服吗？” 遮天的巨木遮天蔽日，环境阴暗，森林深处弥漫着瘴气，普通人只是吸入一口或许就要死于非命，再加上一些长相奇特看上去意义不明的妖怪，虽然不具备太强的攻击性，但光凭那清奇的长相就能起到吓人的效果。 四季只是摇了摇头。 “地狱里那些混乱区域的毒瘴比魔法之森中的瘴气要浓烈的多……” 现在的地狱是阎魔与鬼神亲手打下的“江山”，当规则与混乱发生碰撞时，冲突是必然的。 虽然在幻想乡里四季映姬的名号是说教的代名词，但在地狱的鬼神心目中，四季映姬这个名字则有着更加深刻的含义。 在是非曲直厅创立最初，最早的一批阎魔里，四季映姬便是绝对的强者，即便一些尚未被规则覆盖的黑暗的混乱的地方，同样流传着四季映姬的传说，有她参与的战斗，大多数地方已经成为了是非曲直厅的辖区。 妖怪贤者愿意尊重这位阎魔，主要还是对其实力的肯定。 不过，阎魔并非不死不灭，虽然寿命上并未得到限制，但战争同样会导致阎魔陨落，从做出搬离旧地狱这个决定开始，牺牲就已经注定。 在过往的战斗中，她也见到过不少同僚死于浓烈的毒瘴，那些毒瘴是亡魂与死灵无数年积累下来的怨气，比起魔法之森的瘴气要浓烈百倍不止。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四季大人。” 瘴气勾起了四季不好的回忆。 温尧微微蹲下身子，虚笼着四季的身体，直到四季的心情平复下来，扭捏着将自己推开。 旅程继续。 远处小屋的轮廓逐渐变得立体，它位于魔法之森的边界，应该就是此前牌子上额外标注的香霖堂。 看上去是和杂货铺一个类型的地方。 小屋外堆放着一些废品，看起来和垃圾堆里捡来的没有区别，房门与窗子紧闭，看不清屋里的情况。 门窗看起来很干净，都是正在使用的样子，只不过两人来得太过凑巧，屋主恰好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去捡垃圾去了。 只是在此地驻留了片刻，四季便继续向前走去，温尧断定她与屋子的主人应该并不熟悉，不然定是要与自己好好介绍一番。 “人间之里是幻想乡中人类最集中的地方……” 走过香霖堂片刻，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人烟的迹象，走了这么久，温尧还是第一次在幻想乡看到人类的聚落。 村寨规模很大，大致成东西走向，基本都是低矮的房屋，道路继续延伸，直到村子的入口。 这是一座巨大的鸟居，底下有人把手，都是年轻力壮的男性，身着统一的制服，手中拿着尖锐的长枪或是短剑，肩膀上统一绑上了鲜红的袖章。 “站住！” 看到迎面走来的温尧与四季，守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新来的年轻人并不识得四季映姬的模样，他们都是人里警备队的队员，奉行藤原妹红的命令，将来历不明的外来者挡在村落之外。 从原则上来说，人之里是拒绝妖怪出没，这是从幻想乡建立之初各方共同达成的默契，当然，凡是也有例外，这其中并不包括为村民提供医疗帮助的铃仙，寺子屋的老师慧音，以及经常来购买油豆腐的九尾狐。 “博丽神社的巫女，人里警备队的队长，甚至包括历代稗田家主，这些人严格上来说也不算正常人类，不过人里的居民并不排斥他们。” 或许是妖异见得多了，人里的居民对于特殊人类的容忍度更高，曾经因为错服蓬莱药的望门小姐在外界颠沛流离，最终还是被人间之里的居民接纳，最终成为了人里警备队的队长。 四季拿出了稗田家的令牌，作为人里的望族，稗田家族的令牌几乎与通行证无异，这是四季第九次来人间之里，作为基本都宅在是非曲直厅的阎魔，只有稗田家的事情才需要劳烦她亲自跑一趟人里。 拦路的守卫还想再仔细盘查一番，倒是一旁年长的老者将他拦下，严肃地摇了摇头。 老人只是恰好走到村口，作为上一任的守备队成员，他的见识广博，在乡里的名声一直不错。 直到四季与温尧走远，年轻的守卫仍然无法理解这位老前辈的用意，将任何可能的危险阻挡在人里的大门之外，这是守备队的准则，也是他正打算做的事情。 他的疑惑老者自然看在眼里。 “那是地狱的阎魔大人……说起来又到了稗田家主回来的时候了……” 老者不再说话，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 在一众低矮的房屋中，稗田家的房子却显得与众不同。 稗田邸是一幢巨大的复合型房屋，其在众多低矮的屋子中间显得尤为特殊。 带有围墙与庭院的居所，位于人里的最中心地段，朱漆将大门染成鲜艳的红色，门前两侧各摆着一尊石狮镇守，姿态威武，简朴的雕琢难掩其中的神韵。 温尧与四季伫立在古朴的大门之前，守立门前的侍从已经进去通报，很快，稗田家族现任的长老便将二人迎入。 在上任家主稗田阿弥轮回期间，稗田家族的事务将由长老团共同负责处理，直到下一任家主重新回到人间。 返阳的步骤十分复杂，需要从上任家主回到人间后便要开始着手准备。 “阿求大人的躯体我们已经准备完毕……” 这是稗田家族第九任家主的名字，虽然本质上是一个人，但历代稗田家主在轮回后会洗去除了《幻想乡缘起》以外的所有记忆，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似乎有并不是同一个人。 “原来是阿弥大人的吩咐吗？” 老者考量了片刻。 “既然是阿弥大人的嘱咐，稗田家族自然会为温尧大人留下一个房间。” 服从家主的指示，这是自初代御阿礼之子指定下来的规矩，稗田家族的其他人是不能干涉家主的决定的。 “不过，您既然是四季大人的下属……” 老者也有自己的顾虑，由于并非正常的转生，历代稗田家主一贯体弱多病，死神附带的死气对于阳世的生灵并不友好，更不用说本就身体脆弱的稗田家主。 “这点不用担心，温尧虽然是我委任的死神，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人类。” 老者先是有些惊讶，很快便归附平静，世界上总有特殊的人类，在这个非常识的幻想乡里，可以担任死神的人类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奇怪。 “既然如此，未来自然恭候温尧大人的光临，我会让下人打扫出阿求大人旁边的房间供您以后居住。” 第七章 寺子屋的白泽老师 从稗田家出来，已经是午后。 外面的阳光稍微有些炽热，这对于地狱的阎魔来说并不舒适。 自从温尧来到她的身边，四季的身体也越发“娇贵”了起来，原谅旁白不当的措辞，但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过于周全完备的服侍让这位严于律己的阎魔稍有堕落。 除了在审判亡灵时仍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工作热情与和善的说教态度，在此之外，不论从日常的饮食，还是出行在外，四季都习惯性地想多依靠温尧一些。 她故意放大了自己的鼻息，走路的步调也逐渐放缓，身体的重心缓缓移向牵着自己右手的温尧，淡绿色的短发黏在温尧的青衫上。 地狱的阎魔当然不会这么虚弱，她也不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天气下行走，这点两人心知肚明。 当然，体贴地照顾自己的上司并在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的身体是每一位合格下属的自我修养，不过四季大人还并不想要温尧的肉体。 黑色的大伞笼罩在两人上空，温尧索性一手撑伞，另一只手跨过阎魔大人的肩膀，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伞不大，还是靠得近一些好。” 温尧紧了紧怀抱，暖热的鼻息顺着下颚的曲线流入身体，鼻尖轻触小巧的耳垂，四季的身体突然感到一阵战栗，沙哑着喉咙发出一丝轻微的叮咛。 午后的路上的行人不多，两人的身影被遮挡得严实，一时也没有人留意到两人之间过于亲昵的举动。 不过毕竟是在大街上，作为阎魔的四季还是有这个自觉的，调整过来状态的她轻轻拍去左肩上的爪子，将因为挤压而揉皱的衣裳抚平，潮红的脸色还未完全褪去，淡绿色的眸子嗔怪地瞪了温尧一眼，才继续向前走去。 “四季大人，接下去还要去哪里呢？” 天色尚早，来到人里拜访稗田家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的行程自然由四季做主。 “先去寺子屋吧，我要见一位朋友。” “上白泽慧音老师吗？” 在地狱里与四季大人闲聊时，温尧有听说过这位在人间之里开学堂的妖怪老师，嗯……说完全是妖怪似乎也不太贴切，对方是半白泽，身体里同时流淌着神兽与人类的血脉，用兽人来形容或许更加恰当一些。 “嗯。” 四季点了点头，她上一次见到这位老师已经是稗田阿弥时候的事情了。 实际上，人间之里的安全便是由上白泽慧音以及与她关系要好的藤原妹红负责，她们有时候也会消失一阵子，据说是去了南边的迷途竹林居住，人里警备队就是在藤原妹红的带领下才能一直保持着充沛的活力。 白泽是祥瑞之兽，而作为半白泽的慧音同样继承了白泽的特性，在人类时候的她拥有吞噬历史的能力，而化身白泽的她则能够创造历史，虽然听上去并不是什么颇具杀伤性的能力，但仔细想起来却又感到一丝恐怖。 只要她想，将一个人的历史抹除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同时，她具备着渊博的学识以及睿智的头脑，在上白泽慧音来到幻想乡之前，她曾为彼时的治世明君出谋划策，也规劝过君主的子孙励精图治，直到那个朝代在起义军的冲击下四分五裂，灰飞烟灭。 那些王子王孙希望她能够使用能力重溯那个朝代的历史，但上白泽拒绝了。 见惯了历史沧桑变幻的上白泽慧音受到了这方结界的召唤，就此东渡瀛洲。 白泽就此在人间绝迹。 寺子屋与稗田邸很近，几乎就是一街之隔，寺子屋又称稗田寺子屋，在寺子屋开办之初，稗田家族提供了很大的支持，稗田家整理编纂出来的很多资料都会被直接应用于教学，而后也有了历代家主参与其中授课的传统。 过了拐角，便可以从一堆相似的屋子里看到一栋与众不同的住宅，它的主体是一幢日式长屋，外面被一栏篱笆包围着庭院，似乎正是下课的时候，院子里有不少玩耍的孩子，应该都是村里人，其中还掺杂着几只妖精。 “寺子屋不仅教授人里的人类，同时也会收纳妖精，不过能被允许在这里上课的妖精基本上都已经确认无害或是对人类友善，至今也没有发生什么恶性事件。” 四季向温尧缓声说道，一边轻车熟路地将路旁的篱笆门推开，显然不是第一次到访。 学堂内是日式的推拉门，地面上铺着榻榻米，整齐的矮脚书桌摆放得很工整，整个学堂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察觉到有客人来访，正靠在门边休憩的慧音流睁开了眼睛，这个时间点还远远没到放学的时候，白泽小姐思索着。 脚步有些杂乱，确认不是一个人，对方的目的看起来也不是自己的学生，而更像是来找自己的。 推拉门从外面被打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四季映姬秉持着礼仪，待上慧音入座后，才缓缓跪坐在地面上，温尧将身后打开地推拉门重新合上，中途不忘向外面好奇的孩子露出善意的微笑。 嘛，看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老师。 温尧入座，慧音已经将三人的茶水准备妥当。 “这次怎么有空从地狱上来，没有记错的话，离下一位稗田家主的转生还有一段时间。” 白泽是历史的妖怪，因此慧音从不会在记忆方面出错，狡黠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一主一从，其中调笑的意味或许更浓一些。 “阿弥有托，恰好带温尧出来见识一下，未来还需要拜托你多费一些心思。” 人间之里应当是未来温尧出现频率最高的地方，拜托了上白泽慧音也就相当于搞定了藤原妹红，一般的妖怪即使眼馋温尧也不会不理智地选择在人里出手。 慧音的双眸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她注视着温尧，直到眼中的光彩消失。 白泽的能力不会受到时空的限制，她读取的是温尧的历史，即便是割裂开来的时空，同样可以被白泽观测到。 既然是与好友有关的婚事，那么作为半个闺蜜的自己应该好好把把关，浓郁的功德并不能代表什么，在拥有悠久历史的华国，慧音至少能挑出好几种转嫁或是吸取功德的邪术。 “你的故事未免太过精彩了一些……” 慧音半天才回过神来，温尧的历史太过漫长，且十分零碎，她也是整合了好一会儿才堪堪理清对方的经历。 在病毒肆虐的末世艰难求生，于广阔的世界猎杀巨龙，将喷吐黑暗的杯子打个粉碎，与古神的对峙中占得上风…… “如果未来他愿意讲给你听的话，那绝对称得上是最华丽的史诗……” 第八章 博丽神社的小巫女 休息时间已经结束，考虑到上白泽慧音下午的课程安排，四季与温尧先一步离开了寺子屋。 “我还是觉得您非常适合在寺子屋担任老师的职务，希望温尧先生您能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这是在离开寺子屋之前，慧音向温尧提的建议。 他原本想要拒绝的，和小孩子打交道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不太适合当老师，上课的时候没准会吓到他们。 不过他很快改变了主意。 四季大人有时候就和孩子一样，他突然觉得在空闲时间到寺子屋任教也未尝不可。 委婉地推辞了慧音小姐留下他们吃饭的邀请，两人继续向幻想乡的东边走去，既然已经到了幻想乡，那么博丽神社是必须要去的。 那里是旅途的终点，如果四季所料不错，八云紫也会在那里公布考核的结果。 “博丽的巫女代表着幻想乡绝对的秩序，承担着守护大结界与人类的职责，历代博丽巫女都是解决异变与退治妖怪的专家，无论在什么时候，妖怪们都在尽量避免与博丽巫女发生冲突，在博丽大结界的加持，博丽巫女在结界内几乎是不败的。” 关于博丽巫女的知识，是幻想乡人类与妖怪共同的常识。 兽道一如既往的安静，和往常一样，基本看不到前去拜访的香客。 博丽神社是神道教的神社，但却因为种种原因无人问津，惨淡经营。 明明承担着庇佑结界之中人类的责任，到头来却也因为异于常人而遭到人类的排挤，比起经常在人里走动的上白泽慧音与藤原妹红，博丽巫女因要维护大结界与幻想乡的稳定而无法长久离开神社走动，凡此种种都使得人们越发将博丽的巫女视作异类。 “叮当！” 门口的赛钱箱传来清脆的响声，温尧秉持对于神明一贯的尊重投下了几枚铜钱，神社有些破旧，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修缮，倒是神社周围的樱花树更加吸引温尧的目光。 “阿妈！露米娅！赛钱箱终于有钱了欸！” 沉闷的天气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反倒是神社里的小巫女最先反应过来。 “你们也是来参拜神社的吗，博丽神社已经好久没有人来了。” 小姑娘的背后系着巨大的红色蝴蝶结，红色的巫女服在肩膀处与白色的宽大袖子分离，露出一小段细腻的肌肤，小小的身子因为够不到赛钱箱而使劲挣扎着，场面看上去颇有一些滑稽。 “灵梦，不要调皮，记得要在客人面前保持巫女的礼仪。” 很快，从神社内里走出的一位金发女子制止了小姑娘试图爬上赛钱箱的操作。 白色衬衣，红色领结，纯黑的背带衫与长裙，淡红色的瞳孔，在微笑时可以隐约看到被藏在唇齿之间的尖牙。 这不是巫女，亦不是人类，而是妖怪。 在神社却看到了妖怪，温尧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博丽神社如此冷清的原因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面前的妖怪并非完整的状态，她赖以维持生命的力量正在不断流失，如果再过一段时间，温尧很确定，她会死。 从神社中走出第三个人，与一开始的小姑娘几乎一样的装束，她是现任的博丽巫女，温尧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对方体内汹涌澎拜的灵力。 不是对手！ 这是温尧的本能反应在示警，对方与整个结界存在似有若无的联系，除非将结界破坏，不然温尧是无法打败对方的。 巫女先是看了一眼投币的赛钱箱，才将视线转向四季与温尧。 “居然是四季大人吗？” 对于四季映姬的来访，阿妈显得有些惊讶，对方是地狱的阎魔，在一般情况下应该待在彼岸才对，此岸最近似乎没有什么事情需要阎魔来亲自裁决才对。 阿妈仔细回忆了一下最近的退治记录，如果单纯为说教而来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温尧未来将会在幻想乡活动，幻想乡由博丽巫女管辖，我今天来的目的主要还是希望您能帮我照看一下他。” 说完，顺势向身前的赛钱箱里投下了一锭金块。 虽然是非曲直厅的财政并不宽裕，但阎魔本身并不缺钱。 温尧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侧脸，总感觉四季大人有些低估了自己的能力，不过温尧也并没有扭转四季大人想法的念头，毕竟这年头，能吃软饭的时候绝不站着吃饭。 阿妈这才注意到四季身边跟随着的是个陌生的面孔，她眯起双眼，褐色的瞳孔在他的周身游离了片刻，脸上流露出饶有趣味的表情。 阎魔的下属却是一位完完全全的人类，这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她能感受到对方周身沾染了来自三途川的死气，但那些死气似乎被什么东西阻隔，只是游离在他的周围，而无法影响他的身体，这或许是他作为人类能待在地狱的一个重要原因。 “先进来坐吧。” 阿妈转身走进神社，她从角落里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珍贵茶叶，这是只有向神社的赛钱箱投了钱的拜访者才能享受的待遇。 露米娅正与小灵梦在地板上玩着幼稚的⚪⚪××游戏，在九宫格内，只要有一方率先连成三个就算获得胜利。 “既然是四季大人的委托，作为神社的巫女，我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实际上，这并不符合规矩，对于大结界可能存在威胁的目标，巫女必须保持百分百的警惕，并对其随时可能破坏大结界的行为加以监管或退治。 幻想乡的大多数妖怪都有被博丽巫女退治过的经历，而那些拥有破坏结界能力的大妖怪大多都有签署相关的遵守条例，幻想乡能维持至今有很大程度上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是，四季映姬给的实在太多了，一锭金子几乎可以转换为神社一年的口粮，这是阿妈无论退治多少次妖怪都无法换取的回报。 “一锭金子就把你收买了，博丽的巫女未免有些太掉价了吧。” 空气被黑色的间隙撕开一道口子，透过裂缝往里看去，深邃的景象一眼望不到底，那是无数怪异与黑暗的集合，温尧确信。 第九章 坚守正途的远行者，近神的人类 金发紫瞳的少女从间隙中探出了身子，金色的长发顺着背部的曲线直达腰间，头上戴着一顶荷包帽，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道袍，其上醒目地描绘着东方八卦的某个卦象。 下坤上兑，是为萃卦，最基本的一位即是团结，联系对方妖怪贤者的身份，倒是不难理解。 女子周身几乎完全被被紧实的衣物包裹，少有皮肤裸露在外侧，精致的脸颊未施粉黛，似乎留意到温尧的观察的视线，她将手中的折扇遮挡在脸前，只留出鼻梁以上的部分，浑身散发着高贵而神秘的气场。 跟在八云紫身后，同样是一位金发女子，头顶着两角形状的奇怪睡帽，通体蓝白的道袍，上面的描绘的图案似乎同样出自东方，但温尧并不识得，伴随着间隙缓慢的关闭，对方身体的后半截也逐渐浮现，那是数根毛茸茸的大尾巴。 温尧仔细数了数，大概是九根的样子。 这应该是妖怪贤者的式神八云蓝了，在从人里来到神社的路上，四季有仔细向温尧介绍过。 不过并没有看到橙，听说还是二尾猫又，大概被大人留在了她们的家里。 “这种话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说吧，八云紫。” 阿妈的语气带着一股强烈的怨念，她先是将赛钱箱里的钱币收进怀里，才转回过身与八云紫说道。 博丽神社贫穷的原因除了本身很少有人来此参拜之外，也有八云紫的一份功劳，再加上还要养活小灵梦和露米娅，阿妈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四季大人，我觉得趁此机会您应该好好说教一下这个无耻的小偷！她让原本就不富裕的神社雪上加霜，真是太无耻了！” 恰好四季映姬来访神社，阿妈毫不客气地指控着八云紫的罪状。 “当然如果你打算赔偿的话，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露米娅有些无语地看着阿妈的表演，她摸了摸灵梦的小脑袋，脸上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嗯？” 在纸面上正画完一个⚪的灵梦有些疑惑地看着露米娅。 “以后千万不要向你的阿妈学，知道了吗？” “喂喂喂！你这个在神社吃白食的妖怪究竟是帮哪边的啊！” 露米娅并没有压低音量，她对于灵梦的教导自然被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四季映姬在内的场外群众均是露出了认同的目光。 四季映姬很欣慰，神社还是有正常妖怪的，灵梦在露米娅的教导下大概是能正常成长的。 “我当然是帮灵梦的，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尽教坏小孩子，还有我才不是什么吃白食的妖怪，自从我住在神社之后，你连扫把都没有再摸过，这样说起来，其实是你这个巫女在吃白食才对吧！” 露米娅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阿妈，也不再理会一边的纷纷扰扰，因为灵梦已经拍着小爪爪等她和继续玩游戏了。 “阿拉阿拉，只是偶尔从神社拿走一些茶叶或者吃食，不要那么小气嘛。” 八云紫抿嘴微微一笑，眯着缝的双眼向温尧与四季的方向看去。 “把客人晾在一边，可不符合巫女的待客之道哦。” “嘁！不用说我也知道！” 虽然嘴上说着不欢迎，实则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张额外的垫子铺在茶几的另一侧，本质上还是合作关系，她与八云紫之间并不存在直接的利益冲突。 “不用这么拘束，蓝也坐下吧。” 八云紫拍了拍身边的坐垫，示意自己的式神坐在她的身边。 “是，紫大人。” 九尾狐点了点头，跪坐在了八云紫的身边。 两方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位博丽巫女。 “四季大人，我想知道您对自己这位半路出家的下属了解多少。” 折扇背后，八云紫的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是八云紫在捉弄人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在来到博丽神社之前，她先去了一趟人里找了上白泽慧音，大概知晓了一些关于温尧的情况。 “我想这和我们现在所要讨论的问题没有关系才对吧。” 这并不是四季映姬故意转移话题。 四季映姬当然知道温尧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他来自此方世界之外，经历过很多世界，是个萝莉控，而且很喜欢自己，除此之外，便是偶尔可以从温尧的口中知道一些其他世界的故事，其中大多都是温尧的亲身经历。 仅此而已。 长生种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宝贵，她未来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挖掘他的神秘，这是保留的艺术，情侣间的相处之道。 虽然她从未亲口承认两人似是而非的情侣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她用未来伴侣的目光审视自己身边的人，有了温尧的日子，她过得比以前开心的多。 “我的故事很长，四季大人平常工作繁忙，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将将我了解透彻……” 温尧的故事确实很长，这是事实，八云紫无法否认，这可是连对历史特攻的上白泽慧音在短时间都无大致掌握的漫长史诗。 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又迅速错开，气氛开始变得焦灼，两方突然没了声音，这让阿妈感到一丝不安。 “乌拉！露米娅姐姐输了！” …… 紧迫的氛围被小巫女的欢呼声打破。 “阿拉阿拉，这次姑且算你通过了，四季你还是老样子，真是不禁逗。” 八云紫嫌弃地瞥了一眼四季，却无意间看到了对方眼底笑意，温尧的存在，或许也不错吧，谁知道呢。 氛围再次变得愉悦起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是很难想象上白泽慧音居然会对你这个人类做出如此高的评价。” 看着紫大人慵懒的模样，八云蓝在一旁主动补充道。 其实打从对话一开始，八云紫就没有打算限制温尧的想法，之前说的话也只不过是想消遣一下这位阎魔大人。 幻想乡的生活虽然安逸，但还是少了一些乐子，成功调戏这位阎魔让八云紫对下午的生活感到非常满意，希望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 “哦？慧音小姐对我有很高的评价吗？” 温尧对于那位寺子屋的上白泽老师观感不错，但能让面前的妖怪贤者都足以接纳自己的评价，温尧对此也是十分好奇。 连一旁正在与灵梦玩耍的露米娅也分神支起了耳朵，等待着蓝的揭秘。 “坚守正途的远行者，近神的人类。” 第十章 梦开始的地方 “四季大人是不是早就知道八云紫会去找慧音小姐。” 天色已经黄昏，八云紫和她的式神早早地离开了，温尧与四季也不打算久留，待在贫穷的神社并不会有太好的体验。 晦暗的夜色将幻想乡笼罩，天空中的云朵随着高空的风向飘移，又是满月的时候，星空因皎洁的月色而略显黯淡。 走在下山的兽道上，温尧俯下身子，双手搭在四季的肩膀上，一边猜测着四季的想法。 “我也没有想到慧音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看起来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四季的嘴角微微翘起，看得出来，这位平常不苟言笑的阎魔大人现在的心情不错。 静谧的夜色下，连身边人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四季大人想知道的话，我会一个一个将给你听，当然，我不介意和四季大人共同创造新的故事。” 温尧的语气显得有些暧昧，这样的环境下，很难不让人产生无端的联想。 由远及近，自下方的兽道上传来悠扬的歌声。 在昏暗的小路上，远处的星火显得十分明亮。 “是夜雀妖怪，米斯蒂娅·萝蕾拉。” 她有自己烧烤摊，只在晚上的兽道上开张，第二天凌晨收摊，虽然谈不上太多交集，四季与她确实算得上熟悉。 白天一般都会待在家中休息，有时候会在傍晚跑到无缘冢赏花。 老板娘的烤八目鳗是幻想乡一绝，因此每天晚上都会吸引很多妖怪，虽然是一只弱小的夜雀，本身也具备着通过歌声使人致盲与发狂的能力，当然，对于干扰烧烤摊正常开业的捣乱者，一般不需要米斯蒂娅亲自出手。 那些等待着吃食的顾客自然会把捣乱者胖揍一顿，久而久之，便很少有人会在她的烧烤摊上捣乱。 今晚的烧烤摊一样热闹非凡，米斯蒂娅为此还多放置了几个位置。 粉色的短发难掩尖耳，头上戴着一顶暗红色的帽子，帽子顶端装饰着短小的翅膀，是夜雀的轮廓。 她的背后长者紫色骨架白色羽毛的羽翼，暗红色的连衣裙与白色的袖子色彩分明，暗红色的过膝袜包裹着纤瘦的小腿。 灰色的瞳孔留意着烤架上的各种食物，清脆的歌喉吟唱着只有妖怪与非常人才能聆听的歌声。 “四季大人想吃烧烤吗……我有些饿了。” 这当然是借口。 四季大人微微点头，两人便朝着烧烤摊的方向走去。 “四季大人，今天还没有看到小町哦！” 米斯蒂娅朝着四季映姬挥了挥手，对于在自己的店里看到阎魔这件事情，米斯蒂娅很早就已经习惯了。 周围的客人多是一些小妖怪，从人群中，温尧还是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灰白的短发，淡绿色的格子衫，随身携带着长刀与短剑暂时被卸下，放在了桌面上，是白玉楼的庭师，魂魄妖梦，对方似乎很惊讶温尧和四季会来这里。 友好地与对方打了一个招呼，温尧转过头浏览着摊面的菜单。 “来两份八目鳗，一份炸虾！” 幻想乡的特色自然不能错过，四季大人的偏爱同样也要照顾。 四季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座位上，点单这种事情自然由温尧负责。 “好！客人稍等！” 在得到老板娘的回应后，温尧也到四季的旁位落座，这里是烧烤摊的边缘，光亮处已经被早来的客户占据，由于客人逐渐变多，米斯蒂娅不得不拓展自己的烧烤帝国，这是商业需求。 还有几个位子上似乎留下了几个醒目的标注，这是几位熟客的专属座位，其上也有小町的标识，是一柄镰刀的形状，索性四季落座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若是被四季看到，回去估计又是一顿说教。 在大多数情况下，幻想乡还是非常和平的，比如现在，大大小小的妖怪聚集在米斯蒂娅的烧烤摊，讨论着最近发生的八卦。 温尧也从中听到了不少有趣的轶闻。 人里北边，妖怪之山反方向的太阳花田是绝对的禁区，里面的花之暴君会将侵犯其领地的妖怪轰成碎片。不过最近其中好像诞生了一只人偶妖怪，受到了花之暴君的保护。 满月之夜的上白泽慧音会变成白泽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她会现如相对狂躁的状态，头槌的力量也会呈几何倍数增长，因此满月之夜最好不要心血来潮，登门拜访。人里警备队的藤原妹红不止一次被发狂的白泽砸晕。 有人看到兔子妖怪进入迷途丛林后再也没有出来过，据说其中有可怕的恶魔用弱小的兔子进行活体实验。 …… 有些故事是纯粹的笑料，有些倒是可以作为未来在幻想乡生活时的注意事项，温尧默默将太阳花田打上了危险的标签。 至于迷途丛林中用兔子进行试验的恶魔……温尧似乎没有见过哪位恶魔有这种恶趣味，他遇到过最伟大的恶魔叫作基尔加丹，在他来到那个世界时，对方似乎正执着于毁灭那个叫作艾泽拉斯的大陆。 作为纯正的人族，在同胞遭到无故侵犯的时候，温尧自然选择站在了恶魔领主的对立面，最终在他这位路过的普通人族的帮助下，当时洛丹伦的王子阿尔萨斯成功阻止了恶魔的毁灭大陆的阴谋，顺便见证了那位王子与他的爱人吉安娜的婚礼。 “不过后来我好像从其他世界有看到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结局，”温尧抬头看了看月色，“洛丹伦被他们的王子亲手摧毁，曾经的圣骑士众叛亲离，最终坐上了天灾的君座。” 四季静静地聆听者温尧的故事，嘴中仍不忘咀嚼着炸虾。 桌上的八目鳗已经被分食了干净。 “那些亡灵族是怎样的生物呢？” 这是四季第一次对于温尧的故事提出疑问，作为地狱的阎魔，她很好奇那些亡灵是如何逃开地狱的审判，仍能活跃在那个世界的大陆上，这是严重违背生死规律的。 虽然每个世界的法则不尽相同，但最根本的几条规律基本大同小异。 “说起来那个世界虽然有地狱火、地狱犬之类的被人为命名的地狱生物，但地狱是否存在似乎还有待查证。” 这是一个温尧从未思考过的问题，果然阎魔的思维方式和人还是有区别的。 “如果四季大人有兴趣的话，未来我们或许可以到其他世界的地狱看看哦。” 将应付的钱放在桌面上，四季与温尧正待离去，山下的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板！来两份八目鳗！” 第十一章 自投罗网的小町 小野冢小町，在温尧没来之前，她是四季映姬座下唯一的死神。 清脆的木屐声由远及近，她的肩上扛着大大的死神镰刀，红发深瞳，蓝底的连衣裙带着白色的外摆，腰间系着褐色腰带。 但是，保守的衣物同样难掩胸口的弧度，那巨大的罪恶伴随着行走上下晃动着，吸引了周围不少妖怪的目光。 “老板娘，来两份八目鳗！” “再加一壶清酒！” 米斯蒂娅先是往阎魔的方向看了看，才小心地开始准备小町的吃食。 四季与温尧坐在烧烤摊的边缘，那里的灯光晦暗，再加上是背对而坐，因此小町并没有留意到自己正好撞上了从博丽神社返回的上司。 她大剌剌地走到了自己专属的位置前，思索了片刻，没有坐下，又来到了妖梦的对面。 “妖梦又帮幽幽子大人从村里采购回来吗？” 小町打了个呵欠，三途川的工作让她有些疲惫。 幽幽子有一个填不饱的胃，作为白玉楼的庭师，在其爷爷魂魄妖忌离开后，妖梦一个人扛下了白玉楼的重担，不仅要精通厨艺，充当守卫，同时还要负责幽幽子大人的日常起居以及白玉楼的财务管理，这就是现在所谓的全能型人才。 当然，在幻想乡里跑东跑西并非完全没有好处，在不断的锻炼中，妖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幻想乡中已有流传着空中最速射命丸，地面最速妖妖梦的说法。 “是啊，幽幽子大人总是说这很过分的话，搞得我最近连练剑的时间都没了。” 妖梦的身前摆放着一壶已经喝干的清酒，她的酒量并不好，只是一小壶酒，脸颊上便染开了一抹红晕，她摇晃了一下空荡荡的酒壶，继续向小町抱怨道。 “虽然我只是白玉楼刚入职没多久的庭师，但幽幽子大人也不能欺负我什么都不懂就说着‘妖梦你不用管，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这样的话。” 在模仿幽幽子说话的同时，用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卡片当作扇子，甚至连说话的声线都一模一样。 “啊——了解了解，人家的上司也是烦得不要不要的人啦！” 米斯蒂娅已经将清酒与烤八目鳗送上，小町借着酒力也加入到了与妖梦共同吐槽自家上司的队伍。 似乎觉察到角落的气氛逐渐压抑，环绕在小町与妖梦一桌周围的妖怪或是逃之夭夭，或是换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继续看戏。 “如果不是四季大人的手下多了温小弟，我的日子要比现在难过得多，多亏他帮我瞒着，四季大人都不知道我跑出来喝酒……” 四季并未急着去将小町说教一顿，而是先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温尧。 “回去再收拾你！” 四季瞪了温尧一眼，站起身来朝着小町的位置走去。 “说起来，今天在三途川都没有看到温小弟和四季大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算了算了，不想了，大家做下属的都不容易，今晚我和你喝个痛……痛！痛！痛！” 从背后伸出的悔悟之棒狠狠砸在了小町的头上。 “四……四季大人！” 顺着四季的方向，小町还看到了尚未起身的温尧。 “还有温小弟哈～真是太巧了！” “小町！你又偷懒！” 这次算是被四季抓了个现行。 “明明今天应该轮到你运送亡灵，没想到居然你居然会堕落到这个程度，现在离今天结束还有好几个小时，为了贪图这里的酒和烧烤，就将工作恶意挤压，提前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这是对于自身职位的极不负责任态度……” 四季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我应该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作为地狱的死神，你来到此岸的次数太过频繁了，作为三途川的死神，你的周身沾满了死气，而此岸的生灵是受不了一点死气的，此岸与彼岸的人过多的接触只会加速对方的衰老和死亡，即使是妖怪，也会造成一些不可逆转的糟糕影响……” 四季的说教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而且一般都是自己这方有错在先，再加上对方口中都是些无法反驳的道理，因此只能忍着将对方的说教听完。 “嘛，四季大人，我相信小町已经知道错了，明天还需要您来审判，今天的说教就先到此为止吧。” 温尧从容地走到四季的身后，俯下身子说道。 时间上确实很难允许四季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不成器的死神身上。 “算了，今天先这样吧，你先把魂魄妖梦送回白玉楼吧。” 冥界白玉楼的状况，四季很清楚，妖梦频繁来到此岸倒是迫不得已的意味更加重一些，而且比起常年在三途川漂泊的死神，冥界的死气要淡上很多，暂且就不追究妖梦的责任了。 “这几天我都会亲自视察三途川，你不要想着靠温尧来蒙混过关，如果要是被我发现了你在自己的岗位上玩忽职守，我想小町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四季的脸阴恻恻的，整个人都好像散发着黑气。 “是！四季大人，我知道了！” ———————分割线————————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说下去呢。” 温尧注视地看着四季，眼底满是笑意。 三途川的河水无休止地流淌着，水面上，只看到温尧一艘小船的影子。 摆渡并非时刻不停的进行，每一位阎魔的权利交接都会有两个小时的真空期，在这短时间里，死神可以暂时停止运送亡灵，知道是非曲直厅重新开始运转。 “不过四季大人说教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嘛。” 温尧当然不喜欢说教，但这并不影响他欣赏四季说教时可爱的模样，拿着悔悟之棒的手上下晃动着，脸上以面无表情居多，偶尔也要适当加一些愤怒的情绪。 “到岸了，四季大人先去休息吧，时候到了我会叫您的。” 回来的时间稍微有些提早，离四季接手审判的工作事宜还需要一些时间。 “陪我，给我讲故事。” 四季轻轻拉扯着温尧的衣角。 每当休息的时候，四季就会变成小孩子一样缠着让温尧将他以前的故事。 “这样未免可爱得太犯规了！” 第十二章 博丽巫女的处境 审判依旧是日常。 例行的引渡任务同样不能松懈。 但明显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相处起来的氛围有所改变。 是那次从幻想乡回来之后。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巨乳死神晃了晃脑袋，戳了戳一旁的温尧。 “温小弟，你有没有觉得四季大人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嗯？有吗？” 温尧有些慵懒地抬起眼皮看了小町一眼，又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宽阔水面。 “我觉得比起这个，你更应该关心自己的工作。” “嘛，温小弟，不要老是提工作嘛，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后来不是帮你代了一天班算是补偿你了嘛！” 小町拍了拍温尧的肩膀，脸上摆出一副“我也是受害者”的表情。 自从四季在米斯蒂娅的烧烤摊听到小町自爆式的吐槽之后，她对于小町的监管也越发严密起来，这几天连带着对帮着小町隐瞒情况的温尧也没什么好脸色。 温尧的脸色稍有缓和，仔细想想，四季大人对自己还是有些偏爱的，毕竟那天的工作结束之后把小町拉到三途川的岸边整整说教了两个小时，而对于温尧，只是要求他多讲了一个故事。 这样算起来，好像自己也不吃亏。 “说起来，小町姐知道幻想乡的博丽神社吗？” “哈？那个抠门贪财无节操的暴力巫女神社吗？” …… 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多奇怪的前缀啊……虽然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来，就让前辈我，来给你讲讲这个博丽神社啊。” 小町伸出右手食指，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既然四季大人和温小弟你一起去过了，那神社的基本情况就不介绍了。” 一大一小俩巫女，外加一个妖怪。 巫女和妖怪相处一室，而且看起来关系意外的不错，经历过那么多世界，很少有见到异族之间相处毫无隔阂的情况，像幻想乡这样人类与妖怪姑且算是和平共处的环境已经是非常理想的情况。 “但再怎么说，直接和妖怪住在一起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啊。” 温尧并没有站在自己的立场说出这句话，自己在经历这么多世界之后，心态和生理上多少和普通人类有一点点区别的。 “作为退治妖怪的巫女的神社里却住了一只妖怪，对于人里的居民来说，说是离经叛道也不为过吧。” “从人的角度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博丽巫女并非普通人类。” 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传来。 “四季大人。” “嗯。” 四季点了点头。 “严格来说，博丽巫女属于中立方，虽然以庇护人类、退治妖怪、解决异变作为首要任务，但博丽巫女并不能视作完全的人类计算。” 仔细想想，既被妖怪畏惧视作敌人，又被人类排斥当作异类，博丽巫女在幻想乡的处境可想而知。 虽然没有明面上的针对，但周围的环境还是隐隐能感受到一丝不和谐。 “那四季大人知道那个叫露米娅的妖怪的情况吗？” “露米娅……嗯，不是很清楚。” 想想也是，四季大人难得去一次地上，为数不多的几次就是去处理稗田家族家主的转生事务，以及在小碎骨的烧烤摊带走旷班的小町。 “那个妖怪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去拜访的时候，四季的注意力大多停留在八云紫身上，对于生活在神社的妖怪，她并没有分心关注太多。 唯一的印象就是这应该是个比现任博丽巫女要正常得多的妖怪，不论是哪个方面。 “她好像……快要死了。” 小町：？？ 四季：？？ “为什么感觉突然从温小弟的嘴里冒出了一些很恐怖的话。” 小町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对温尧的话表示疑惑。 “应该是温小弟你看错了吧，四季大人都没有看出来，阎魔对于生死可是最敏感的。” 想在阎魔的面前隐瞒自己的生死状况，这就相当于当着老师的面打小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那个叫作露米娅的妖怪的生命力确实在快速地流逝……” 温尧确信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那么就只能是妖怪本身的问题，或许她的生命力并不是生存的关键。 这样的情况温尧也感到十分疑惑，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亲自去验证一下，不过短期内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看得出来，小灵梦和露米娅的关系非常不错，既然有八云紫和博丽的现任巫女在那，以她们的能力，应该不会让那个小巫女伤心的吧，还是先把自己的感情问题处理好再说。 当着四季大人的面议论其他女孩子是不合适的，露米娅的事情以后有机会自然可以去了解。 “嘛，说起来四季大人这个时候不用在是非曲直厅审判亡灵吗？” 如果温尧没记错的话，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是非曲直厅最忙碌的时候，早上还看到另一位死神带回了一整船的亡灵，应该没有这么快结束才对。 “旷班什么的显然不符合四季大人的风格，果然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来找我才对吧。” 小町：虽然但是，为什么还是有cue到我的感觉。 “嗯，是有关稗田的事情。” 没有理会小町略微怪异的目光，四季颇为自然地走到了温尧的身旁，小手扯了扯温尧的衣袖。 “稗田说有些事情要亲自和你说，应该是关于《幻想乡缘起》的事情。” 历代御阿礼之子一直有“幻想乡的记忆”的称呼，她们自初代开始就负责记述幻想乡的历史，《幻想乡缘起》的可公开部分《东方求闻史记》中记载了幻想乡建立以来的诸多大事，包括大部分妖怪与非常人的资料也在其中有所记录。 “她好像是和我有说过相关的事情。” 温尧回忆道。 凡是在幻想乡出现的非常人与妖怪，御阿礼之子都会尽力将他们收录到《幻想乡缘起》之中，这是她们轮回的使命，也算是相对官方的登记与认可。 温尧自然包括在内。 她和稗田阿弥的关系还算不错，有时候也会到她的房间看书，谈论一些关于哲学或是历史之类的复杂问题。 “你先过去吧，我还有话和小町说。” 关于之前几次旷班隐瞒的账，她还要同小町好好清算一下。 忽略了来自背后的求救声，温尧快步走向稗田阿弥的房间。 第十三章 四季大人天下第一 （算是小番外，后半部分内容并不正经，玩梗居多，与主线剧情无关） “姓名。” “温尧。” “种族。” “人类。” …… 高大的书架摆分为四层，其上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其上大多是拓本或是手抄本。 这是为历代御阿礼之子特别设置的房间，已经历时八代，在她们转生期间，这个房间会被封闭，直到下一度轮回再次开次开启。 “书籍的正品被放置在稗田家的藏书室里，这些拓本都是可供外借的资料。” 由御阿礼之子整理的诸多资料大多是不予外借的，其中涉及有关幻想乡的辛密，如果遗失或是被不良的妖怪看到，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细数其中的藏书，可以看到《东方求闻史记》《东方求闻口授》以及《幻想乡缘起》的影子，不过大多都是不完整的，甚至有些书只保留了封面与书目，其中的内容一概不予展示。 除了有关幻想乡的书籍，其中也有一些专门供女孩子消遣的言情读物，不过从其上积累的灰尘看，已经有许久未曾翻阅过。 “由于各自不同的经历，历代御阿礼之子的爱好并不相同，或许曾经某个时代的我有喜欢那些言情读物的时候，但作为稗田阿弥的我对于这些庸俗的书籍实在提不起兴趣。” 除了过目不忘的能力的能力始终得以保留，有关《幻想乡缘起》的记忆不会遗忘，每任御阿礼之子的大部分记忆都会在转生的过程中遗忘或封存，同一个灵魂在不同的肉体得以重生的方法本就违反了生死的规律，虽然得到了阎魔的开释，还是会在身体上出现各种问题。 紫发的女孩儿将温尧的信息记录在本子上，这上面记载了她这一百年来在地狱的见闻以及关于《幻想乡缘起》的补足事项，过往都是四季大人亲自将笔记送到稗田家，以供转生后的新任稗田家主参考。 “能力。” “……” 当少女问及能力时，温尧罕见的沉默了。 “是不方便说吗？” 阿弥搁下了手中的圆珠笔，她很少看到温尧这副纠结的模样。 温尧摇了摇头。 “虽然我也很想描述我的能力，但这确实很难凭借三言两语说清楚……你可以理解为呃……学习吧。” 人类是上限很高的生物，他们很少和妖怪或者其他族群一样生来具备各种天赋能力，但却可以通过自我学习与修炼来完成个体的提升，从而逐渐具备乃至超越那些天赋族群的能力。 这是人类族群的优势，但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将完成个体的蜕变，不幸却也庆幸，温尧成了其中之一。 “我会一点魔法，由大法师安东尼达斯教授。” “我略通一些剑术，与数位剑道大师有过交流。” “我的理智偏高，但仍无法完全直面古神。” “我的体质尚可，但也挨过无数重创。” “如果你也和我一样行走过无数个世界，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洗礼，就会明白人类的潜能有多么可怕。” 回想起过往那些并不美好的岁月，温尧便愈发珍惜起现在的时光，从被迫穿越到最后能摆脱某些存在的控制，温尧付出的努力是不可估量的。 “幻想乡很好，这样的环境很适合生活。” “那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我喜欢……欸？？？这也是必须要回答的问题吗？” 感觉和之前正经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啊！ 而且一般这类问题都会暴露对方的xp的吧，《幻想乡缘起》居然还需要记录这种东西吗？ 面对温尧疑惑的眼神，阿弥肯定地点了点头。 “比如花田的妖怪比较喜欢小孩子，四季大人喜欢吃炸虾，妖怪贤者喜欢白玉楼大小姐这种经过考证的消息也是会被记录进入《幻想乡缘起》中的。” 阿弥努力压住不断想要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 “《幻想乡缘起》并不只单纯记录妖怪与非常人，对于涉及他们的趣闻和轶事也会加以收录，所以温尧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emmmm……我是萝莉控，会比较喜欢那种傲娇的合法萝莉，身材什么都无所谓，主要是可爱，要戳我萌点那种。” 温尧看似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欸？温尧先生居然是萝莉控吗？” 阿弥脸上大写的震惊，这样的形容已经差不多把“我喜欢四季大人”写在脸上了吗？ “阿弥小姐，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所谓萝莉有三好，身娇体柔易推倒，因此对于萝莉，我是认真的。” “那温尧先生现在有什么心仪的对象吗？” “那肯定是四季大人啊！这几年来对我很照顾，傲娇起来又这么可爱，晚上休息前还会让我给她讲故事……” 听到这里的阿弥不由咽了一口口水，总觉得让问题继续讲下去可能会说出一些更加惊世骇俗的东西，不过为了自己在地狱的安全得到保障，这个问题还是跳过吧。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温尧先生应该知道幻想乡的大多数妖怪和非常人都是非常好看的女孩子，据我所知在旧地狱也有非常符合您心理预期的萝莉角色，你未来在择偶问题上会不会有更多元化的考虑呢？”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一定是因为你没有认真看标签，这是一篇纯爱小说。” 温尧痛心疾首地说道。 稗田阿弥：？？？ “四季大人天下第一！” 第十四章 走错地狱的“过劳死”贤王 幻想乡地狱的日常安逸且愉悦。 引渡亡灵的工作并不劳累，比以前那些战斗真是轻松不知道多少倍，偶尔还可以到中有之道光顾一下同僚的小店放松一下精神。 有时候也会在闲逛的时候看到一个绿发红裙的小姑娘在道中游荡，她的手里经常拿着不同的人偶，周围的亡灵死神也会对她敬而远之。 键山雏是收集厄运的神明，据说不论是人类还是妖怪，只要与她有所接触都会变得不幸，她的周身总是若有似无地飘散着几缕灰烟，那些灰烟链接她手中的人偶。 “人类会让厄运附于的雏人偶随河川漂流，最终在下游被键山雏拾起收集其中的厄运，会有妖怪专门把厄运清除的雏人偶重新倒卖给人里的人，因此还形成了一条专门的产业链。” 这是常年在中有之道游走的退休死神告诉温尧的。 “明明是性格非常友好的神明，却因为不详的能力遭受人类和妖怪的排挤，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一种不幸吧。” 温尧深以为然。 虽然被唤作疫病神，但实则并不需要信仰的加持，生存方式更像妖怪，或许这才是她被人类厌恶的原因也说不定呢。 相比之下，妖怪之山上掌管幻想乡秋天的秋穰子与秋静叶得到的待遇就完全不同，她们属于依靠信仰生存的神明，不仅在人里有人祭拜，即便与之并不完全同属一个阵营的妖怪群体，也有很高的信仰度。 据说在来到幻想乡前，她们还与瀛洲的稻荷神有些关系，在农耕时代的瀛洲，她们的能力也是当时在八百万神明中排得上号的神明。 不过，换个方向考虑，收集厄运与不幸的神明，其本身应该是幸运才对吧。 如果她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收集到的厄运不加扩散，或者再进一步将遇到的人和妖怪身上的厄运吸附，那么，她的风评应该会完全颠倒过来才对。 虽然有这个想法，不过温尧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次能和对方好好见上一面，这位小神明生怕把自己的厄运传染给其他人或者妖怪，因此一般都是独来独往，唯一一次在中有之道碰上，对方也是二话不说马上离开，完全没有给温尧说话的机会。 或许哪次可以去找一下这位可爱的小神明，毕竟作为友善的一方却连朋友都没有未免太过可怜了。 ——————分割线—————— 三途川依旧和往常一样，死神的手摇船只在河水中漂浮着，平静的水面扩散着由船桨漾开的层层涟漪，真是和平又悠闲的午后。 今天是温尧的休息日，无事可干的他只能待在阿弥的书房里翻阅书架上的读物。 现在是四季大人审判的时候，阿弥作为书记官需要跟随记录，因此房间里只有温尧一个人。 对于那些有关幻想乡历史的资料，温尧实在是提不起劲，其中大多数是有关那些妖怪的记录和描述，温尧只看了个大概便没有再去了解。 幻想乡内的妖怪，以后遇到了再去了解也来得及，现在将图鉴翻阅完毕反而容易让人对幻想乡的事物失去兴趣。 倒是对方在第三层书架上那些被阿弥称为的言情读物引起了温尧的兴趣，虽然在很多方面都有涉猎，但谈恋爱还是第一次，尤其自己的心仪对象是地狱的阎魔，比起那些枯燥乏味的历史书…… “这些言情读物对现阶段的我来说帮助显然更大嘛！” 在这里也不得不对曾经某代御阿礼之子的品味表示称赞，这些言情故事并不是温尧印象里的那种传统套路小说，相反，其中的每本小说都有一个非常完整的故事，塑造出了非常鲜活的人物。 “果然，有文化的人连看小说的选择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从中学习一下恋爱的经验，学以致用。 正待温尧打算沉下心好好学习一番的时候…… 轰！ 房间明显震荡了一下，房梁上的灰尘落了温尧一脸。 温尧的视线被迫从书本上移开。 打扰别人看书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体验，温尧思索着，将脸上的灰尘清理干净。 不过，好像是是非曲直厅的方向。 可能有罪孽深重的灵魂逃过了三途川的制裁，这种情况很少见，但还是经常发生。 阎魔对于罪孽深重的灵魂想来是非常厌恶的，这样的动静在五年来不是第一次发生。 温尧思索了片刻，决定继续沉迷学习，这是难得的机会。 轰！轰！轰！ 似乎还有像“杂修”这样的不文明用语在地狱响起。 爆鸣声在继续，甚至赶得上红魔馆的频率。 说起来，红魔馆是什么……抱歉，这是还没出场的境外势力。 爆破声接连不断传来，还是是非曲直厅的方向，外面似乎也开始变得乱糟糟的，门外传来诸多死神赶去是非曲直厅支援的脚步声。。 屋子里的温尧……嗯？人呢？ 不知何处而来的风翻阅着摊在桌面上的书本，房间里早已经没有了温尧的身影。 …… 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今天并不是一个好日子。 他只记得在将纳比斯汀之牙的设计图交给西杜丽后，因为过度劳累最终昏睡在了玉座之上，再次醒来就来到了这片不认识的地方。 作为全知全能的贤王，在他预知的未来里，并没有当前的这一幕发生，这显然超脱了他的计划。 被自称死神的家伙以极度不敬姿态带到了所谓阎魔的小女孩面前，居然还要对妄图对贤明的王者进行说教，这是在超出了吉尔伽美什的忍耐范围。 乌鲁克，人类抵御魔兽最后的防线绝对不能被摧毁。 第十五章 原来是熟人啊 阎魔并不完全是神明，她们的神性由“阎魔”这一职位赋予，如果讲地狱看作一个庞大的机构，那么阎魔基本上可以等同于其中的公职人员，而死神则相当于手下的干员。 死神一般只参与三途川的管理，因此神性并不强大，而阎魔需要审判亡灵，保证轮回机制的正常运行，因此地狱赋予了她们更加强大的神性。 包括四季在内的大多数阎魔曾经都是各地的地藏，她们受人类供奉，因此对待人类的亡灵也相对亲和，每一位阎魔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是非判别机制，这涉及到地狱的规则，因此大多数情况下大同小异，万变不离其宗。 当然，其中也会有个例，比如四季映姬。 在四季漫长的阎魔生涯当中，从来没有亡灵能在她的悔悟之棒下逃过审判，只要进了是非曲直殿的大门，不论你生前是何方神圣，都逃不开她的审判，这是地狱的规矩。 这个铁律直到温尧的到来开了半个先例，不过温尧并不是亡灵，而是以人类之身来到彼岸，那么四季将其收入麾下也并不过错。 对于超出常识的人类，地狱的规则同样选择了宽容，温尧成为死神对于地狱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然，这样的例外不能再有第二次。 尤其眼前这个傲慢的家伙竟敢在地狱叫嚣自己的丰功伟业。 【审判】 对付傲慢的家伙便不需要留情，单纯以强大的力量给予对方恐怖的审判，这是四季映姬最常用的攻击手段。 那些混乱地带的妖魔往往沾染着满身的罪孽与业障，审判的力量便足以将他们尽数湮灭。 棕黄色的悔悟之棒自上而下被镀上一道光亮，一道明显的纵线将悔悟之棒从中间一分为二，左侧为纯净的白，右侧为纯粹的黑。 “镇压吧。” 深邃的声音仿若来自太古，在这宽阔的是非曲直厅来回传荡，黑白二色化作悔悟之棒的虚影，不断膨胀，最终向桀骜的身影施以最严厉的制裁。 对于企图以任何理由扰乱地狱秩序的狂徒，地狱的任何人员都有责任与义务对其进行肃清。 【炽天覆七重圆环】（Rho Aias） 吉尔伽美什的身前便凭空出现了数百道屏障，而伴随着对方的吟诵，屏障的数量仍然在不断上升。 各种意义上的告诉高速神言不断叠加，除了最开始的【炽天覆七重圆环】，其他屏障的名字几乎在短短一瞬就会被吟咏掠过。 这是四季从未见过的法术，原本能在地狱调动魔力便足以让四季啧啧称奇，没想到还能短时间内铺设出如此宏伟的防线。 轰！ 这是第一声轰鸣，但绝不是结束。 黑白二色凝聚而成的悔悟之棒势如破竹，寻常的屏障似乎只是轻轻触碰便已经粉碎，但障壁的数量远远超出了四季的想象，【审判】的力量不断衰退着，而对方的屏障却仿佛不需要魔力一般疯狂输出。 不过，若是让迦勒底的人或是西杜丽看到他们强大无比的王者如今这副疲于应对的样子，绝对是妥妥的惊诧。 平心而论，四季的攻击伴随着因果规则的力量，凡是被世界规律加以承认的事物，绝非平常，高傲如吉尔伽美什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能力确实有独到之处，甚至于若不是他拥有王之财宝，来自四季的一击必然是无法招架的。 蚁多咬死象，既然五百道屏障不足以抵挡你的攻击……那就再来五百道！ “呵，对我的罪孽进行审判，那可是连神明都做不到的事情啊！” 金发红瞳的男子冷笑着看着眼前试图对自己进行审判的阎魔。 身后的空间浮现出无数金色的螺旋，无数根魔杖从金色的漩涡中探出自己的杖身，于杖体的前端凝聚着无尽的魔炮。 “接受吾之礼炮的洗礼吧！” 这是贤王以咏唱者的姿态向四季发起的攻击。 在乌鲁克时，不得不以限制自身能力以维持整条魔兽战线的运作，但在这个世界，他没有再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约束。 浩瀚的魔力于法杖前汇聚，金色的洪流将正前方的空间完全覆盖。 轰！轰！轰！ 坚固如是非曲直厅也不断发出令人担忧的哀鸣，在无数道魔炮的攻击面前，四季不得不暂时放弃攻击的姿态。 【净玻璃之境】 这是四季平日里用以整理妆容的镜子，在审判亡灵时，镜子可以将亡灵生平的一切言行得以重现，任何胡编乱造的缘由都将在这面镜子前折戟，是四季建议受审亡灵的最佳方法。 在四季身前，镜面生成的虚影将轰击而来的魔炮尽数反射，虽然对于庞大的魔炮群能起到的效果杯水车薪，但在这样纷乱的环境下能够自保也足以体现出这面镜子的不凡之处。 双方的战局陷入了僵持，这无疑是对吉尔伽美什不利的。 在短短几分钟里，他已经将自己所处的世界探索清楚，这确实不是自己的世界，而是自己的灵魂在离开身体时恰好落入了其他的世界。 特异点的时空情况他自己很清楚，虽然不知道灵魂离体是谁整出来的幺蛾子，但穿越世界确实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而且刚过来就与这个世界代表冥界的存在展开了激烈的交战。 不过，这些不纯粹的神明似乎并非不能交流。 从对方以是非的因果律作为自己的能力基础看，这应该是一位讲道理的阎魔。 男子的瞳孔眯起一条细缝，他或许知道怎么做了…… 是非曲直殿的门口走来一道身影，激烈的战斗完全盖过了微弱的脚步声。 “原来是你啊…… ——————分割线——————” “等我回来的时候，王已经在玉座上陷入了同眠。” 宽阔的大殿金碧辉煌，玉座之下的台阶上，西杜丽梗咽着说道。 现场的氛围略显沉重，如果吉尔伽美什提早退场，那么对于致力于依托乌鲁克完成在该时代修复特异点任务的迦勒底来说，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华丽的长袍在空气中漂浮，此刻的花之魔术师梅林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他可是全知的王者，主动成为魔术师的男人，为了避免在战场上因意外死去，他将始终留于乌鲁克的王座上指挥……这是他与我之间的约定！” “这样的王者……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去呢！” 梅林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激动，魔杖的被他紧紧攥在手里，重重地敲在了大理石铺就地地面上。 全知的存在不可能无视自己的死期，那么绝对有不知名的力量将这位伟大王者的灵魂带向了别处。 对于梅林的看法，罗马尼持同样的观点。 事件的发生完全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不过，梅林担心的与其他人所担心的并不相同。 原本应该被冥界之神埃列什基伽勒勾走的吉尔伽美什灵魂……消失了。 第十六章 这里，可是地狱啊 冠位的千里眼足以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却无法穿透世界的障壁，这是世界意识所能赋予的极限。 吉尔伽美什的灵魂在脱离身体后再不见踪迹，这让原本制定好的计划完全打乱，失去了王的庇佑与领导，魔兽战线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仍然有一件事情让梅林感到困惑，在他的观测中，吉尔伽美什的“失踪”并没有在未来造成特异点的再一次偏移，似乎出于某种外力的介入，不仅吉尔伽美什王会平安无事地返回，连被自己困束在虚数空间的创世母神，似乎都得了更加妥善的解决。 那些深邃的黑暗，更是被无法被其窥测到的存在完全吞噬了啊。 看起来吉尔伽美什的消失可能并不是一件坏事也说不定。 既然这样的话…… “西杜丽阁下，请问在我们前往乌尔后，乌鲁克是否有发生异变……” “异变？” 西杜丽的表情有些困惑，她的双手合拢在胸前，努力地回想着这些天来乌鲁克不正常的地方。 “说起来，有不少报告表明，乌鲁克市内出现大量衰弱致死的案例。” 作为距离吉尔伽美什最近的女祭司，西杜丽并没有完全被王的驾崩而自乱阵脚，她仍然在履行着自己应尽的义务在尽量维持城市的运转。 “衰弱致死？” 这位全身大半裸露在外只遮住了重要部位的金星女神发出了疑问。 虽然衰弱致死的病症确实存在，但如此大规模的病例同时出现确实是相当的不正常。 “那就只能是【三女神同盟】做的了吧。” 开口的是密林女神魁扎尔科·亚特尔。 “整个乌鲁克都散布着埃列什基伽勒的死亡香气，那些游荡的加鲁拉灵正将失去气力之人的魂灵带到唯有亡者才能抵达的世界。” 从来到这座城市开始，魁札尔就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这样看起来其中似乎牵扯到了另外一位神明。 冥府的存在是特殊的，与幻想乡的地狱一样，冥府同样被亡者的规则支配，以普遍理性而论，一般人是无法穿过生死的障壁进入冥府之中，当然，事有例外，作为神明伊什塔尔拥有前往冥界的方法。 此时，镇静下来的花之魔术师很快理清了头绪，虽然吉尔伽美什王的魂魄并未被冥界女神埃列什基伽勒收割，但这也不影响迦勒底的藤丸等人阻止冥界女神继续收割人类灵魂的计划。 “西杜丽阁下，请务必尽量隐瞒事件的真相，如果吉尔伽美什王‘死去’的消息传遍整个乌鲁克，这对于正在前线鏖战的士兵们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梅林尽量将所能兼顾到的考虑周全。 “迦勒底的罗曼同学——” 梅林特意拉长了声线。 “接下来就要靠你们了！” ——————分割线—————— 地狱的法则由阎魔支配，不论现在的战况如何胶着，只要身处地狱，吉尔伽美什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又一轮魔炮的齐射被净玻璃之镜抵挡，金色的流光砸在光滑的镜面上，却留不下一丝伤痕。 虽然使用【王之宝库】中的宝具魔力损失极为有限，但这并不代表吉尔伽美什的魔炮能够无限地使用下去。 趁着火力覆盖的间隙，四季操控着手中的镜面投向吉尔伽美什的方向，这是难得的机会。 只要知晓对方生平的罪孽，四季【审判】的威力将会成倍提升，对“罪孽”的特攻，是每一位阎魔的特权。 流光溢彩的镜面倒映着吉尔伽美什的过往，而最终在其上显现的是“暴君”的判决。 在成为贤明的王者，带领乌鲁克的人类反抗神明之前，吉尔伽美什也曾性情大变，对治下的平民施以高压的统治，这是他一生的污点。 “如果我知晓长大的我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那么我可能会拒绝那样子长大也说不定。” 温尧曾在一座和平安宁的城市与被当作英灵召唤的幼吉尔伽美什之间的对话…… 那座城市很美好，除去偶尔会发生的瓦斯爆炸。 暴政，即为罪孽。 “天知，地知，我知，人知！” 【彷徨的大罪】 淡绿色的眼眸闪烁着幽邃的荧光，此刻，四季似乎已经完全洞悉了吉尔伽美什的破绽，虽然对于此间地狱会跑进来一位远古的王魂而感到疑惑，但这并不是让四季停手的缘由。 双眸的余光瞥见了赶到门口，正在围观战况的温尧，他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打算插手教育某些不听话的家伙，他完全可以想象这位王者颐指气使的姿态，也难怪之前四季闹出那么大动静，自诩英雄王的吉尔伽美什确实不好对付，这点温尧本人也深有感触。 “但这里，可是地狱啊！” 地狱有地狱的规矩，即便英雄王同样不能无视地狱的限制与阎魔的裁决，触犯地狱条例的灵魂必须受到制裁，是非曲直厅的尊严必须得到维护。 黑白二气在四季的控制下形成一道巨大的符箓，纯黑的底色，其上写有明晃晃的“审判”二字，这是完完全全由地狱的规则凝聚而成的符箓。 “罪孽，审判！” 再多的屏障在规则之下瞬息化作齑粉，那些古之神器的投影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这是吉尔伽美什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完败，虽然与所处的环境分不开关系，但他依旧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对于满身罪孽的亡灵来说，这无异于最痛苦的惩罚，肮脏的灵魂将会在痛苦的哀嚎中化为地狱的养料。 不过吉尔伽美什的魂灵并非完全的死灵，他更像是脱离了肉身的生魂状态，这点不论是四季还是温尧都看得出来，他的罪孽也并非深重到不可救药的程度，在为人类摆脱神明控制，开创自由的道路上，他的功绩不可否认。 对于生魂而言，四季的【审判】虽然严厉，但并无生命危险，这样一来，温尧也就没有出手阻止的必要了。 况且，阎魔的【审判】具备拔除罪孽的功效，让这位高傲的王者体验一下其中的痛苦未尝不是温尧乐意看到的画面，虽然本质上与当初给自己破坏圣杯过程中造成麻烦的并不是同一人，但这并不影响温尧欣赏对方狰狞到扭曲的面孔。 温尧有时候就是这么恶趣味，尤其是那些和他结下过梁子的家伙。 “虽然过程可能不太美妙，但如果撑过去的话，你的灵魂强度可以提升不少哦。” 罪孽会腐蚀灵魂，拔除罪孽的过程自然会对灵魂有所帮助。 听到颇为熟悉的嗓音，吉尔伽美什还是努力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第十七章 故事，从此开始 “四季大人果然还是很厉害的嘛。” 温尧赞叹着，完全无视了地面上被镇压着的吉尔伽美什，缓缓走到四季映姬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轻轻揉捏着四季的肩膀。 温尧的力道控制得很好，闭上眼睛，可以感受到从肩膀的肌肉处传来一阵阵舒适的暖流，这是非常妥帖的放松方式。 是非曲直厅的建筑质量很不错，战斗中纷飞的魔炮并没有在墙体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墙体由地狱的黑曜石打造，这些从旧地狱被带过来的石体拥有超高的韧性。 其他死神与阎魔此刻姗姗来迟，战斗结束得太快，在看到躺在地面上的肇事者以及正在享受温尧按摩的四季后，她们明智地合上了是非曲直厅的大门，悄悄地离开。 倒是小町还想在门口多张望了一会儿，最终在温尧眼神的压迫下老老实实离开了是非曲直厅。 虽然温尧与四季并未向其他人公布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氛围的不正常，那种暧昧到肢体零距离接触的动作，实在不是一般的上下属关系能够做出来的吧！ 偏偏四季大人是个傲娇的性子，直到现在也没有打算开诚布公的意思，不过，温尧也不急迫，谈恋爱这种事情两人都是第一次，毕竟是要确定携手此生的伴侣，他们互相了解的时间还有很多。 破坏是非曲直厅规矩的家伙正被地狱的规则制裁，黑底白字的【审判】符箓压在吉尔伽美什身上，可以隐约看到从其身体中不断被吸收出来的黑色物质。 通俗地说，那是罪孽，地狱的因果律是最客观的审判，纵观吉尔伽美什的一生，暴政是其无法洗脱的污点。 不过以吉尔伽美什的意志，温尧倒不认为对方抗不过惩罚，顶多就是痛苦一段时间而已。 因此，温尧重新将视线汇聚到四季身上。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四季大人战斗的样子……” 在正式接手幻想乡的是非曲直厅之后，四季便很少出手，审判亡灵便成了四季各种意义上的主要职能，拓展地狱版图的任务自然有新的阎魔与鬼神接手，而在幻想乡中，更不会有人会愿意成为一位阎魔的敌人。 当然，将四季调离战场是有缘由的。 即便是阎魔，也不能长久与那些混乱罪恶的妖鬼战斗，长此以往，那些无意间沾染的恶意将会慢慢积累。最终渗透阎魔的灵魂，是非曲直厅运转至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阎魔因为暴虐的恶念堕落的案例。 阎魔的力量是它们的克星，同理，那些怨念与恶意同样会影响阎魔的灵魂，再强大的阎魔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因此将长期在前线作战的阎魔替换到是非曲直厅从事审判的工作便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当然，如果前线的战事发展到了危急的程度，四季映姬重新出面是迟早的事情，不过，这几年新地狱的拓展速度也在逐渐放缓了步调，毕竟财政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如果再一味扩大是非曲直厅管辖的范围，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关于自己的过去，四季很少主动提及，和温尧的过去一样，那必然不是什么轻松的日常故事，与之相反，战斗与杀戮是唯一的主旋律，唯一的区别在于，温尧需要在各个不同的世界杀出一条血路，谋得一线生机，而四季的战斗始终在新地狱版图的最前线。 小野冢小町，其在四季成为阎魔时便跟随在她的身边，这对阎魔与死神的组合维持至今也只能用幸运来形容才不会显得违和，她跟随在四季身边走南闯北，在地狱边境线陪伴着这位孤独的阎魔走过了无数年岁。 虽然经常被说教，且改正态度极为恶劣，但四季也从未对其施以更加严厉的惩戒，比起其他阎魔“教育”下属的手段，只是以说教见长的四季已经是最温和的一位。 或许在其他的阎魔与死神看来，四季映姬是最为严苛的阎魔，作为新地狱最早的开拓者之一，其对于如今的地狱有着超越普通阎魔与鬼神的意义，但只有接触多了，温尧才知道……在严苛与冷漠，甚至于不近人情的面具下，掩藏的是一颗同样孤独的内心。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彼此心照不宣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原来是你这家伙，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 真是煞风景的家伙，这种时候老老实实躺在地上才是一个合格的背景板应该做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的表情有些复杂，其中掺杂了一分喜悦，两分恐惧，三分焦虑，四分疑惑。 “虽然此身并未与你有过直接的接触，不过这倒也不妨碍本王识得你的面目，不过，既然相逢于往昔的彼端，也容我重新介绍自己，吾乃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 在任何场合下，吉尔伽美什永远不会放弃维持自己的高傲，即便此前他被四季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其中涉及王的尊严。 “看起来贤明的王者确实比任性的暴君收敛了不少，那么也容我我来介绍我和我的伴侣……” 和此前一样，四季并没有阻止或是澄清的意思。 “温尧，只是一位普通的人类……” “此方地狱的审判长，四季映姬。” 四季拨开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掌，嗔怪地看了温尧一眼。 “呵，还是一样的说辞……” 对于面前这个男人说的话，吉尔伽美什是一个字都不信，天知道当初自己在冬木市被这个自称“普通”的男人耍得团团转，这可是连全知全能之星都无法窥探丝毫的奇特存在。 场面意料之中地陷入了冷场。 “说说吧，你现在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 三途川的河水平静地流淌，那是一个人类与神明的故事，在王的娓娓道来中，拉开帷幕。 第十八章 戎璎花的祝福 “嘛，四季大人有时候还是会和小孩子一样任性啊。” 坐在小町的航船上，温尧发出如上的感叹。 “小町姐，你说是吧。” “嘁！” 小町转头不理会这个家伙。 因为储备用以炸虾的原料不足，四季便让小町暂代了温尧今日份的工作，至于理由，自然是小町此前旷掉的班期。 这让小町很不爽，因为代班温尧的事情会挤掉她的假期，原本这个时候她可能已经到幻想乡休假去了。 不过不爽归不爽，该干的活还是得干，自从自己旷班的行为被四季大人在老板娘的烧烤铺子亲手逮到后，其对于小町的管理也越发严格起来。 “死神不能频繁地打扰生界，这对于地狱和生界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四季大人在与温尧说起小町时的原话，总之在此之后，四季对于小町工作时间的监督与巡查都是常有的事情，即便是自己忙于审判的时候，也会抽空光顾三途川的岸边，看看小町是否认真工作。 “温小弟，记得到时候给我带一份老板娘的八目鳗，我知道温小弟肯定不会让小町姐我失望的，对吧。” 小町信任地拍了拍温尧的肩。 “欸，不过不能亲自拜访老板娘还真是太可惜了……” 嘭！ 船只靠岸。 早先由水子之灵垒起的石堆又再次被撞到，散落一地，放眼望去，这片辽阔且荒凉的河滩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堆。 “喂，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 眼皮底下的小人棕发红瞳，穿着一身白底碎花裙，裙边的蕾丝飘带凌乱地散落着，多少让温尧看着有些不舒服。 不远处，还能看到许多这样幼小的水子之灵。 “这是我们磊石大赛的专用场地，你们的船过界了！” 小姑娘叫戎璎花，是赛之河原水子们的领袖，她双手叉腰，一脸不悦地看着打乱石塔的温尧与小町。 死神停靠船只时不小心碰撞到这些河岸上的石塔是常有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在这群孩子们进行磊石比赛时闯入，他们都不会追究死神的责任。 对于被束缚于此地的水子来说，由戎璎花发起的磊石比赛是少数能从中获取快乐的活动，很不巧，温尧与小町在临岸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那么你想要我们怎么办呢？” 温尧故作苦恼地蹲下了身子与小姑娘平视，双手忍不住开始整理起小姑娘凌乱的飘带。 “欸欸欸！” 小姑娘白净的脸上浮现出粉扑扑的红晕，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整理衣服。 “算了算了，这次就不为难你们了，下次注意哦！” 戎璎花大度地摆了摆手。 “不碍事，我来帮你复原就好了……小町姐，把船先移开一些吧。” 温尧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头顶。 倒塌的石塔位于船身的下面，如果不把船移开的话，那些石头很难取出来。 石塔是生活在这里的水子之灵仅有的慰藉，复原被推动的石塔对于温尧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石塔被推倒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不过这些生活在这里的孩子们能从中得到久违的快乐，所以我才要过来提醒你们一下。” 戎璎花看着船阀渐渐偏移，漂流到三途川中，又重新捡了一个没有障碍物的浅滩停靠小舟。 对于长久生活在这里的戎璎花来说，死神来往于河川时碰倒这些石塔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像温尧这样给她们重新还原的还是第一个。 “呐，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温尧看着小姑娘红彤彤的笑脸，终于站起了身子，干脆地拍了拍手，经过三途川的打磨与洗礼，这里的沙子带着浓重的死气，虽然温尧并不惧怕，但把这样的气息带到生界终究是不好的。 “喂！那个，你要走了吗？” 看到温尧起身将要离开的身影，戎璎花也马上跟了上去。 “嗯？还有什么事情吗？” 温尧有些惊奇地看着不依不舍的小姑娘。 “复原石塔的事情……谢谢你了，嗯……还有，请务必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完全能看出对方的诚意与真心。 “我是温尧，四季大人的下属。” “原来是四季大人的……” 小姑娘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我叫戎璎花，虽然还是非常弱小的福神，但姑且还是有些作用，那就祝愿温尧……感情顺利，一生顺遂好了！” 小姑娘在说完后便急匆匆地跑开了，只留下温尧失笑着站在原地。 “没想到我和四季大人的八卦已经传到了这里了吗……不过，那个孩子还是挺可爱的嘛。” “欸，温小弟心动了，你就不怕四季大人吃醋？” 小町将小船停稳，便走了过来，关于温尧和戎璎花的交流，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只个孩子，四季大人不至于和孩子吃醋。” 温尧斜睨了小町一眼。 “不要指望依靠这个可以胁迫我，小町姐。” 温尧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这位巨乳死神的肩膀。 “你大可以试试四季大人是相信我还是更相信你……” “嘿嘿……怎么会呢？” 被道破了心思的小町有些尴尬地向后退了两步，原本还想靠这件事情要求温尧多带一些烧烤的想法也被抛到了天外。 “你小町姐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jpg ——————分割线—————— 走在四季此前带着自己走过的幻想乡的道路上，温尧思索着吉尔伽美什带来的麻烦事。 在他所陈述的故事里，那个世界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只要那些从正常时间轴中偏离的特殊世界，即特异点被魔兽攻陷，整个人类史都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听上去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毕竟对于所谓的特异点，温尧并没有直观的感受，更不用说一直呆在地狱的四季。 “不过只是一个因为时间轴异化出来的类平行空间的毁灭就足以影响整个人类的历史，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 这是温尧在尝试理解吉尔伽美什提到的“特异点”的过程中提出的疑问，而所谓收回圣杯即可终结“特异点”，修复人理奠基，将“特异点”产生的损害完全抹除又好像有些太过轻松了。 总之其中似乎充斥着不能理解的怪异，即便是吉尔伽美什本人在一些地方也含糊不清，并不是刻意隐瞒，温尧也能感受到对方本身的费解，似乎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的思考中从未产生过这样的问题，这显然不符合正常的认知和理解。 去到吉尔伽美什原来的世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温尧有这个能力，他还是需要先做好准备工作。 在四季的默许下，温尧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这位高傲的王者，他则是在顺水推舟下顺利搬到了四季的房间，从这个方面来说，吉尔伽美什还算干了一件人干的事情。 走过魔法森林时，有留意到岔路指引的标签上多了一个“玛格特罗伊德宅邸”的标签，也是魔法之森的方向。 “看起来幻想乡似乎在这段时间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第十九章 魔法之森的人形使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这句话是温尧家乡的老话。 这句话放在魔法之森也是难得的合适。 虽然在与雾之湖的岔口安放着指示着魔法森林的路牌，但原本清晰的道路也在进入魔法之森后被野蛮生长的杂草与蘑菇所覆盖。 魔法之森很少有人普通人往来，而那些妖怪与非常人进出魔法之森更不需要“路”这一概念，只要朝着大致正确的方向穿越这片林地就好。 “如果记得没错话，人里应该往这个方向才对。” 温尧低声呢喃着，脑海中并没有回想起有用的信息。 上次与四季大人共同穿过这片森林的行程略显仓促，温尧并没有记清具体的方位，魔法之森里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这也导致温尧现在十分尴尬地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困境。 他迷路了。 “要是让四季大人知道我在这里迷路不知道会怎么笑话我。” 温尧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朝着既定的方向深入，直到一间西洋风格的小洋馆映入眼帘。 这里应该是魔法之森的深处，温尧此时已经知晓自己走错了方向。 不过，这并不影响温尧打量起眼前的住宅。 洋馆修建在林间的空地中，是典型的西式风格，蓝瓦白墙，屋子主体的侧面连接着一座二层楼的尖顶小塔，非常简约的住宅设计。 这应当是路牌上所说的玛格特罗伊德宅邸了。 阳光透过顶上巨大的空隙打在这片空旷的林地上，整座小屋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中，仿佛堵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不知这副阳光灿烂的光景是自然还是人为。 门口的秋千还在微弱地晃荡着，应当是屋子的主人刚刚使用过，仔细看去，房门轻掩着，并未仔细合上，大概屋子的主人也不会想到这里会有迷路的人经过。 鞋底与草地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响声，在这片安静的林地显得格外清晰。 摩擦声最终在小屋前消失。 咚咚！ 温尧试探地敲了敲门。 房门轻轻向里偏移，随后又重新掩在了门上。 …… 门内没有反应。 看起来屋子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房间里。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温尧皱了皱眉头，向后退了一步。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温婉的女声从温尧的身后传来。 惊觉身后来人的温尧快速转过身子。 又是一位金发少女。 湛蓝的双眸透露出过人的睿智，金色的短发披散到肩上，头上带着红色的发箍，一身无袖的蓝色连衣裙衬着白色的披肩，腋间夹着一本厚厚的魔法书，身边还飘浮着两具人偶。 她的身躯微微漂浮在地面上，因此走起路来并没有发出声音。 “我叫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是此间房子的主人，一位魔法使兼人形使，不介意的话，可以进屋一叙。” 少女吹弹可破的脸颊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她走到温尧的面前，推开了房门，非常淑女地邀请温尧进屋做客。 事实上，随便进入其他女孩子的住宅并不是绅士该做的事情，不过鉴于现在自己迷路的特殊情况，温尧还是很坦然地走进了爱丽丝的宅邸。 两具人偶最后把门带上，爱丽丝家中的装饰在温尧眼中一览无余。 小屋内部同样是简约的西式家居风格，正门的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壁炉，房间里整齐地摆放着沙发、茶几等家具，侧门被贴上来封条，不过从门缝里溢出的魔法元素来看，里面应该是类似于炼金室拿来试验魔法的地方。 墙壁上间隔地挂着一些水彩油画，角落里用专门的玻璃柜台盛放着各类人偶，看起来都是珍贵的收藏品。 房间里的卫生由人偶负责打扫，倒不用自己费劲。 “上海，蓬莱，给客人倒茶。” 两人在茶几两侧坐定，飘浮在爱丽丝身旁的两具人偶将准备好的茶水沏好，端上了桌，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放置完毕。 茶水还冒着热气，确实是刚泡好的茶水。 “客人，还没有请教您的名字。” 爱丽丝的住宅附近已经好久没有出现新面孔了，爱丽丝对于温尧这位新出现的人物流露出不小的好奇。。 “我叫温尧，是地狱是非曲直厅四季大人的属下。” “其实只是路过魔法之森找不到路了而已，如果爱丽丝小姐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怎么去人间之里吗？” 说到自己在魔法之森迷路，温尧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将面前的茶水一口饮尽。 好像喝水能缓解自己的尴尬一般。 “人间之里啊……” 爱丽丝撑着脑袋仔细回想着。 “是慧音老师住的那个村子吗？” 其实一开始爱丽丝也有想过在人之里附近定居，这样的话平日里的一些日常就可以方便许多，不过最终在上白泽慧音老师的劝说下，爱丽丝将宅邸安置在了魔法之森。 即便在成为魔法使与人形使之前是纯粹的人类，但只要进行了转化的仪式，那么，从你一刻起，爱丽丝便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类的范畴，她的存在只会让村子里不明真相的人们陷入未知的恐慌之中。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爱丽丝小姐会选择在这样的地方定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魔法之森的环境实在算不少太好，萦绕在树林中的瘴气总在晚间升起，还要防备潜伏在暗夜之中，随时准备致人于死地的妖怪，更要解决每周一次的日常采购问题，不论从哪方面看，居住在魔法之森实在算不上一件好事。 爱丽丝搬到幻想乡也是最近的事情，因为实在无法忍受魔界家中过分溺爱的母亲，她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争取来之不易的自由。 前几天在慧音老师的引荐下从稗田家接取了每周例行表演人偶剧的工作，不过今天并不是工作时间，爱丽丝也不会好心到将温尧亲自送到魔法之森的出口。 “一直往东边走就好了。” 这位人形使迟疑了一会儿，才肯定下来，认真地指了指东边的方向。 温尧站起了身子，爱丽丝跟着站起了身子。 “感谢款待，下次我请爱丽丝小姐喝一杯。” 温尧指的是人里的茶馆，就在稗田家附近，他的印象很深刻。 爱丽丝抿嘴一笑，微微点头，陪着温尧走到了林地边缘。 “那么，爱丽丝小姐，暂且就此别过了。” 这必然是一段和谐友善的对话。 …… “真是个有趣的人类，你们说是吧，上海，蓬莱。” ——————分割线—————— 由于一开始走错了方向，现在温尧需要花费更多时间走向正确的方向。 “给四季大人带炸虾，帮小町姐带八目鳗和清酒，顺便……” 温尧仔细地规划着自己的行程。 簌簌……簌簌…… 不远处的草丛钻出一只熟悉的幼小身影，是神社里那位小巫女。 她怎么在这里？ 温尧感到些许疑惑。 “欸！是那天往赛钱箱里投币的温哥哥！” 第二十章 迷路的小巫女 眼前的小姑娘确实是博丽神社的小巫女灵梦，在神社时，温尧对她的印象很深刻，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秀丽的长发后系着大大的蝴蝶结，醒目的红白露腋巫女服，搭配着与衣服完全分离的宽大长袖，幻想乡内，这样的打扮只此一家。 “小灵梦怎么到这里来了？” 温尧皱了皱眉头，尽量保证自己的语气足够温和。 这片原始森林里都出都是吃人的“陷阱”与妖怪，对于尚未修习灵力的小巫女来说，走错一步都会陷入龙潭虎穴。 这太危险了！ 博丽的现任巫女居然放心让一个小姑娘独自待在这种地方吗？ “这么危险的地方，如果被附近的妖怪袭击的话，你可能连神社都回不去了。” 温尧快步走到了树林中央的小巫女身边。 “是我要露米娅姐姐带我来采蘑菇的，阿妈身体不舒服，我要做蘑菇汤给阿妈喝。” 说着，小灵梦将手中的小篮子递到了温尧面前，里面装着不少她此前刚刚采摘来的蘑菇。 魔法之森的环境十分适合蘑菇生长，其中不仅包含了普通的可食用蘑菇，还因为环境的异变产生了可以提升魔力功效的致幻蘑菇或是提高灵力纯度的集灵蘑菇，在布满瘴气的地方，偶尔也能看到妖怪蘑菇的踪迹。 顺带一提，还有一种很少见的被称为“毁灭者”的蘑菇，它的毒性虽然并不会和像毒蘑菇一样致人死地，不过它的催情效果长效且持久，且极容易与普通的可食用蘑菇混淆，建议谨慎食用。 露米娅，温尧再次从灵梦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看起来她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很亲密。 不然，神社的巫女也不会这么放心的把灵梦交到她的手里。 人类与妖怪是天然对立的，而巫女的责任便是退治妖邪，能让自己与巫女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妖怪，必要有着让巫女认可的地方。 “那小灵梦的露米娅姐姐呢？” 温尧望了望四周的树林，安静的氛围下，听不到其他人或者妖怪走动的声音，很显然，露米娅不在附近。 不过仔细留意灵梦的周身倒是可以发现被附上了一层黯淡的庇护，应当是露米娅保护灵梦的方法，只是对方似乎有些高估了庇护的力量，倘若此时有妖怪发现了灵梦，庇护虚弱的效果，近乎聊胜于无。 “刚才露米娅姐姐好像有些不舒服，接着就消失不见了，灵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露米娅姐姐让我先回家。” 看起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得已离开灵梦。 小灵梦晃了晃脑袋，身后的蝴蝶结也更着抖动，温软的小手抓了抓温尧的衣角，满怀希冀地向温尧提出请求。 “灵梦才不回神社，灵梦要等找到露米娅姐姐一起回神社，温尧哥哥要和灵梦一起找露米娅吗？” 温尧可耻地被萌化了。 原本打算直接送小巫女回神社的想法转而变成了陪小巫女一起找到露米娅。 “哎呦！” 温尧将小巫女一把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好，哥哥带小灵梦一起找你的露米娅姐姐，灵梦还记露米娅往那个方向走了吗？” 魔法之森很大，温尧不可能漫无目的地瞎找，至少得先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emmmmm……好像是那边！” 灵梦指了指温尧来时的地方，那是通往森林深处的方向。 人形使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的宅邸就在那边。 “露米娅姐姐就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灵梦信誓旦旦地说道。 ——————分割线—————— 落叶与杂草将将地面覆盖，干燥的地面没有留下明显的经过的痕迹，温尧托着灵梦朝着她指的方向向着密林的深处继续走去。 方向大致是没错的，温尧能够感受到空气中逐渐浓郁的暗元素力量，与他在神社里发现的对方正在快速流逝的生命力拥有同样的气息，这也是他会答应帮灵梦找到露米娅的原因。 如果只是凭借小姑娘指认的方向想要找到人，温尧会毫不犹豫地先把灵梦送回博丽神社，至于露米娅，如果博丽的巫女确实不能很好的行动，他或许会答应帮忙代找一下。 不过，尚未修习灵力的灵梦显然是无法看到到这些力量的，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前方，期待树丛中冒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以黑暗充当食粮的妖怪吗？” 这是温尧的初步猜测，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对方流逝的生命力是暗元素，不过以之前那样的损耗，露米娅或许撑不了多久了。 “嗯？温尧哥哥说了什么？” 听到温尧的喃喃自语，昏昏欲睡的小巫女又勉强打起了精神。 “小灵梦，露米娅是妖怪吗？” 与其自己猜测，不如问一问当事人，博丽的巫女迟早要独当一面，现任巫女应该不会瞒着小姑娘神社里住着一个妖怪这样重要的事情。 “露米娅姐姐啊，好像以前是很厉害的大妖怪，不过我有记忆的时候，露米娅姐姐就已经在博丽神社了，我也不知道露米娅姐姐是什么妖怪。” 小姑娘回忆着并不算太长记忆。 “好像还和紫姐姐有关系，我每次问阿妈关于露米娅姐姐的故事，阿妈总是会说下次一定，但下一次又会用其他的故事分散灵梦的注意力。” 听到小灵梦赌气的口吻，温尧不由一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不过，灵梦说出的内容却引起了温尧的注意。 “果然是有八云紫介入吗，那么关于露米娅的事情应该还有其他的隐情才对。” 以八云紫的能力，看穿露米娅的身体情况是很容易的事情，没准整个神社只有灵梦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果知晓自己的好朋友身体情况每况愈下，甚至不久将离人世，小姑娘一定会很难过的吧。 在魔法之森寻找的过程注定是枯燥的，只是小孩子的灵梦很快又陷入了昏沉的模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气氛重新归于沉默，温尧有意放慢了脚步，直到肩膀上的小姑娘沉沉的睡去，温尧把灵梦从肩上放下来，抱在怀里。 他沉声道。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第二十一章 宵暗的妖怪 “你不应该带她来这里的。” 树丛的阴影里，金发女子的身影缓缓浮现，淡红色的眼眸有继续深化的趋势。 她说话的气息有些微弱，周身被淡淡的黑暗笼罩，妖气有些凌乱，仔细看去，看能看到背带衫有明显撕裂的痕迹，其中隐隐渗出的血中散发着浓郁的黑暗气息。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妖怪无法控制自身妖气的泄露只有两种情况，其一是妖怪本身将要寿终正寝，一个妖怪在死亡前，妖气会自主散去，最终连同身躯变回本体，如果是概念性的妖怪，则将消散在空气中。 虽然可以感受到露米娅体内的气息正在飞快流逝，但对方的状态显然不符合第一条。 第二种情况便是…… “快带灵梦离开，我要忍受不住了……” 露米娅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哭腔，她咬牙忍受着鲜血对她的诱惑，她指了指灵梦的小腿处，又指了指神社的方向，嘶哑着喉咙企图让眼前的两人快速离开。 一旦失去理智，代价必然是惨重的。 如果温尧在最初遇到灵梦的时候观察够仔细的话，他或许可以看到灵梦的小腿侧面有一道淡淡的划痕，虽然并不醒目，但确实有血液渗出。 至于后来将灵梦托在肩膀上，便更不可能注意到这点不明显的痕迹。 每任博丽巫女的血液中天生便具备灵力，这也是她们能快速修炼至与大妖怪一个水平的重要原因，而这样的血液对于妖怪的吸引力而言必然是致命的。 由于长久没有吞噬黑暗，露米娅本身一直处于妖气失调的边缘，而灵梦渗出的血液无疑加速了露米娅体内妖气的失衡，当体内的妖气完全失去平衡后，露米娅就会陷入狂化之中。 没错，就是狂化，这就是妖气不受控制的第二种情况。 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发生在尚未化为人形的不成熟的妖怪身上，那些尚且处于茹毛饮血的妖怪很容易因为缺少食物或是受到剧烈刺激产生狂化的现象。 这点，在幻想乡建立之初显得特别明显，由于人之里的人类受到巫女与妖怪贤者之间契约的保护，那些被囊括进来的尚处于发育期的妖怪食物大量减少。 它们之中有一部分克服了吃人肉的困难，延续了下来，大部分要么在狂化中走向毁灭，要么失去理智冲击人类村落最终被博丽巫女消灭，还有一些存在狂化隐患的妖怪也伴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消失了踪迹，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妖怪贤者的手笔。 “那你怎么办，留在这里继续自虐吗？” 温尧紧锁着眉头，放任露米娅这样下去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以为自己对别人好的家伙。 微微调整了怀中灵梦的姿势，他将右手轻掩在灵梦小腿侧还在微微渗血的伤口上。 微弱的绿色荧光在右手处闪动着，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虽然还不能将血液的气息完全遮蔽，但可以明显看到露米娅的状态有所好转。 空气中的血腥味依旧浓郁，只不过大多都是露米娅自身的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她后背的衣服上清晰可见的伤口，大概是为了控制自己而不得不采取的必要措施。 由于正对的缘故，温尧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一点，伴随着位置与视角的变化，温尧才注意到露米娅背部的惨状。 “如果是要吞噬黑暗的话，你的食粮应该很好满足才对吧，而且如果只是这么一道伤口就会失去理智的话，你离完全失控也不远了吧。” 这样状态下的露米娅显然是无法回归神社的，博丽巫女肩负着退治妖怪的重任，受伤是常有的事情。 “我想阿妈也是出于这个考量，才让你带小灵梦出来玩的吧。” 没想到小灵梦居然在魔法之森受伤了。 结合灵梦之前的叙述，温尧大致已经推断出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但对于露米娅必须要吃人才能维持生命的原因，温尧还是有些不解，难道有什么东西是必须从人的体内才能获得的吗？ “宵暗的妖怪，吞噬的从来不只是简单的黑暗……” 露米娅的瞳孔紧缩，温尧的背后突兀地传来八云紫的声音。 间隙缓缓打开，从不可知的间隙中，一身华贵紫衣的妖怪贤者走了出来，身后一如既往跟随着忠心的式神，九尾的策士，八云蓝。 “露米娅真正要吞噬的……是人内心的黑暗。” 八云紫毫不留情揭开了最后的秘密，她的出现似乎昭告着事件将要结束一般。 “大多数妖怪只需要吸食人类的恐惧就足以维持自身存在，也有一些妖怪无需恐惧同样能正常生存，但凡事总有例外，总有不依赖恐惧为生的妖怪，而露米娅就是其中之一。” 八云蓝很好地承担了接下去的解说部分，这可以让温尧更好地了解事件的始末。 “食人的宵暗妖怪以人类内心的黑暗为食，而人类的内心与肉体是无法分割的，由于在下的疏忽，当时的人之里因为受到露米娅的袭击而伤亡惨重。” 在大多数时间，八云蓝会代替八云紫掌管大结界中的一举一动。 “咱并不反对妖怪吃人的行为……但是，露米娅是吃不饱的……” 八云紫的声音依旧冷漠得令人发寒。 “当然，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这一两年下来，露米娅吃人的情况并非不能控制，按照近期观察得到的结论，只要固定在两年的期限允许进食，露米娅的情况是完全可控的。” 隙间的存在可以很好地监视露米娅的一举一动，露米娅的情况，八云紫自然看在眼里。 “所以……” “不可能的……我想要回去，如果我重新回到了那个时候的样子……这份日常我就再也无法维持了！” 灵梦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流出的血液也已经凝结，没有了人类血液的诱惑，露米娅恢复了大部分的理智。 “吃人什么的……我已经不需要了！” 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却终究敌不过生理上的反应。 “看吧，你的肚子正在告诉你，不吃人的话你更没办法活着回到博丽神社！” 宽袖之下，八云紫的左手狠狠攥着衣袖，挡在扇子后的嘴唇忍不住有些发抖的趋势。 “原来食物必须是人类恶吗？” “露……米……娅……” 温尧怀中熟睡的灵梦换了一个姿势，最终还在喃喃着露米娅的名字。 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温尧苦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看在小灵梦的份上，这件事情由我来解决吧。” 第二十二章 露米娅的困惑 幽静的林地，还能听到灵梦微弱的鼾声。 温尧的话声落下，争论的双方都将视线聚焦到他的身上。 “哦？看起来小哥很有把握的样子，咱倒要听听小哥有什么解决方法。” 八云紫双眼眯成一条缝，姣好的面容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这让温尧颇有一种自己上套的错觉。 不过自己来幻想乡也是临时起意，八云紫反应再迅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整出这么一出闹剧，温尧还是偏向于对方对自己解决问题方法的兴趣。 “妖怪食人乃是天性，咱作为幻想乡的妖怪贤者，也没有办法解决露米娅的问题，不知道小哥能不能说说你的方案。” 温尧清了清嗓子，单手托住小灵梦，左手从兜里掏出几块沾染着黑气的残片，不过掏口袋这个动作大概只是掩饰，八云紫明显感受到空间的波动。 残片呈金黄色，有些还描绘着华丽的花纹，通过弧度与接口大致可以判断这些来自于类似于杯子或是碗类的器皿。 “嘛，既然幻想乡不能解决的话，那就换一个世界好了……不过这段时间里，先拿这个凑活着过吧。” 温尧将几块残片递到露米娅的手里，这是他说出刚才那句话最直接的证明。 “这是我在以前经历的一个世界里得到的圣遗物残片，他们那个世界好像是叫圣杯来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黑暗的东西会被标榜为圣杯，不过这应该对露米娅你有些帮助才对。” 残片被纯粹的人类恶所笼罩，这些阴暗的物质是人类内心阴暗面的集合，即便是小小的一枚残片也足以抵得上露米娅很长一段时间的消耗。 “要是当时那个杯子没被我打碎就好了，不然也不用再想一劳永逸的方法了。” 那足以吞噬整个城市乃至世界的黑泥，温尧思虑至今仍有一些后怕。 “这……这么重要的东西，露米娅……” 感受着眼前残片中纯粹的恶意，露米娅可耻地心动了，但是出于各个方面的考虑，她仍然有些犹豫是否要收下温尧的馈赠，作为孑然一身的妖怪，除了神社里的家人，露米娅没有任何东西能拿来作为对方帮助自己的回报。 “欸，这样的东西对我来说不重要，在解决你的问题之前，先将就着用这些残片生活吧。” 温尧又从兜里掏出了三四枚与露米娅手中类似的残片，露米娅才微微点头，将手中的残片收下，至于报答的事情，只要温尧还在幻想乡，总是有机会的。 “阿拉阿拉，看来小哥不是一般人嘛，连穿越世界壁垒都能做到啊，有这种好东西，不如也送咱一块吧。” 虽然直觉上那些碎片并没有什么问题，八云紫还是更倾向于拿到手中检查一下，毕竟是温尧口中其他世界的造物，在这个世界会不会惹出什么异变还未可知，如果温尧不给的话，她也会在事后找露米娅讨要一块，幻想乡的妖怪从来不会拒绝妖怪贤者的请求。 “呐，虽然是妖怪贤者，这种东西还是少碰比较好，确认完记得给露米娅好了。” 隙间在温尧的手心张开又闭合，下一秒残片便悬浮在了八云紫的手心。 温尧可不是那些狂热的圣杯争夺者，对于这些残片最终的归宿，他并不在意，如果能在他找到方法解决露米娅的问题之前延续露米娅的日常，残片的作用也算物超所值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咱就先走了。” 八云蓝代替自己的主人鞠了一躬，跟随八云紫步入隙间。 “嗯~ o(*￣▽￣*)o” 小孩子的睡眠总是断断续续，睡的快，醒的也快，小姑娘挣扎着从温尧的怀里做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环顾四周。 “温尧哥哥，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 在潮湿阴暗，瘴气弥漫的密林中行走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有时候还会冒出一些危险的妖怪，总之对于一般人而言这里绝对算不上安全，不过“死神”与大妖怪的组合足够吓退林中的大部分妖怪，也不知道居住在密林深处的爱丽丝小姐会不会经常受到妖怪的侵扰。 三人的队伍，小灵梦走在最前面，身后则是并排而行的温尧与露米娅。 妖怪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露米娅背后细密凌乱的伤口很快就自行结痂愈合，纯黑的背带衫上很好地将血迹隐没，这也是灵梦至今没有注意到露米娅受伤的原因。 这是灵梦为数不多来到魔法之森的机会，小姑娘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周围的事物吸引，找到露米娅之后，灵梦的心情显然变好了不少，这点在小姑娘嘴角扬起的微笑上可以得到证明。 “那个……刚才……真的没有其他人吗？” 灵梦隐约记得自己刚醒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一抹紫色与蓝色重叠的光晕，等到再转回头看时，那里就变回了一片空地。 “明明只有我和露米娅在哦，肯定是灵梦看错了。” 不管是第几次回到这个问题，温尧的嘴角始终挂着雷打不动的笑容，这让生疑的灵梦再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总觉得你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灵梦，肯定是这样没错！” 小姑娘撅着嘴，转过头不再看身后的两个“大人”。 “咦，那里有一只蝴蝶！” 小孩子的注意力转移得就是这么快。 “说起来温尧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露米娅对于温尧出手帮助自己的理由表示不解。 “这些碎片虽然对先生来说可能并不算珍贵，但绝对算得上是难得的收藏了，不是吗？” 只要黑暗才懂得黑暗的价值，作为宵暗的妖怪，露米娅很清楚地知道给予自己的碎片中蕴含着多么纯粹的能量，那些纯粹的恶可以帮助她撑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呐，想做就做了，如果硬要说缘由的话……” 温尧的声线沉默了片刻，又再度响起。 “不知道守护小巫女的笑靥算不算一个合格的理由呢？” 见过了太多分分合合的他，已经不想生活中再出现这样别离的悲情戏码。 “如果你离开了的话，不仅是小灵梦，那位巫女也不会开心的。” 悠长的叹息被小巫女快活的声音盖过，露米娅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快步跟了上去。 “在这里发什么呆，小灵梦在喊你了！” 第二十三章 永远亭的兔妖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一行三人才终于走出了魔法之森。 已经是下午的光景，日影西斜，略带昏沉的阳光将林间的阴霾驱散，走至此处，周围景象才豁然开朗起来。 褪去密林深处的潮湿与沉闷，魔法之森外面的世界看什么都是明媚与清爽。 树上的鸟雀正在叽喳着歌唱，这让温尧想到了米斯蒂娅，那位做烧烤生意的夜雀老板娘同样有着不错的歌喉，说起来自己还答应了要给小町带一份老板娘的烤八目鳗，那顺便可以给四季大人带一份炸虾，至于清酒……工作期间不准饮酒，这条制度是写入地狱的工作条例里的，虽然小町在工作时间饮酒不是一次两次，但温尧不能助长这种不正之风。 路过香霖堂时，大门依旧关闭着，上次在门口堆放的杂物已经被清理完毕，唯有被沾染了铁锈的草坪还尚未被打理，也不知道是主人家疏忽了还是完全不在意。 再往前走已经能看到袅袅的烟火，醒目的鸟居，村寨里人头攒动。 “温尧先生是要去人间之里吗？” 露米娅有些好奇温尧的来意，除了小町之外，她很少见到地狱的其他人到幻想乡里来。 “嗯，是有关稗田家族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趟。” 稗田家族与是非曲直厅的关系在幻想乡里几乎是人尽皆知，其家主每隔百年转生一次的消息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温尧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来意。 温尧此行的目的地是人间之里，最主要的目的当然不是单纯的为了采购炸虾所需的原料，那只不过是他与小町之间的调侃而已。 稗田阿弥的转生之日将近，这是由四季大人直接负责的头等大事，每次都会例行检查其转生准备工作的完成状况，这次同样不能例外。 不过，似乎由于外界发生了不小的动荡，有大量亡灵正在不断涌入幻想乡，虽然数量上没有那么离谱，但突然增加的压力使得四季有些脱不开身，因此四季便把稗田家族的事务统一交由温尧负责。 “稗田家族啊，是人间之里少有的豪门呐。” 提到稗田家族，露米娅首先想到的就是其在人间之里拥有的财富以及不错的名声，作为人里少数拥有直接与妖怪贤者交谈资格的家族，稗田家在人里的地位拥举足轻重来形容也不为过，而其历代家主延续至今的《幻想乡缘起》等多部著作同样在幻想乡颇负盛名。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带灵梦先回神社了。” 大多数妖怪是不被允许踏入人里的，作为有前科的妖怪，露米娅进入人间之里同样是禁止事项。 而作为下一任巫女的灵梦在人间之里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温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人类的冷漠有时候比之妖怪还要直接，虽然八云紫看上去是个冷漠的大妖怪，但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她应该还是很在意露米娅的，不过是以冷漠来保证与修饰最大限度的公平，作为幻想乡创立者与维护者，她需要拥这样的假面掩盖真正的情绪，这样一想，身为妖怪贤者的八云紫又有些让人讨厌不起来。 “温尧哥哥，要记得经常来神社找灵梦玩哦！” 两拨人在最后一个岔道口分道扬镳，露米娅会带着灵梦从迷途丛林的边缘绕过人间之里。 灵梦朝着温尧挥了挥手，才转身同露米娅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所以露米娅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去采蘑菇哦，阿妈说了，魔法之森里的妖怪都是很危险的！” “……是，是，是……小灵梦说的对……” 露米娅的回答明显带着敷衍。 “……露米娅的回答完全没有诚意，灵梦要生气了……” “……” 温尧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远去，才转身继续向人间之里的方向走去。 三人的队伍重新变为温尧一人，不过这并不影响温尧的心情，关于露米娅的事情最终还是要他来想办法，或许忙完人间之里的事情可以再单独拜访一下神社里的现任巫女。 还以为接下去的日子就要一直这么安逸下去了…… “没想到还是这个劳碌命……算了，偶尔去其他世界走走还是挺不错的……” 就当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调和剂了。 “或许还可以和四季大人来一场有趣的蜜月旅行！” 这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最后一段路程终于没有再遇到什么幺蛾子，在魔法之森耽误了半天的时间后，温尧终于“顺利”抵达了人间之里。 鸟居下的守卫已经换成了陌生的面孔，不过因为上次拜访时留下了相关信息，温尧并未受到严格的盘查。 “嗯？” 视线扫过算不上熟悉的街道，温尧注意到了一副有些违和的景象。 不远处的街角处，蹲着一个兔子妖怪，两只淡粉色的耳朵耷拉着，一头紫色的短发，深红色的瞳孔半开半阖，双眼放空，一副对未来完全失去了梦想的模样，穿着一身类似于外界女子高中生一样的jk制服。 女孩子是来贩售药品的，她的身旁摆放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上书“永远亭出品”五个大字，身前的摊位上则颇为规整地放置着各种药品，其中以治疗外伤与感冒的药品居多，在不起眼的小角落放着几瓶诡异的液体，旁边特别有字条标注为“效用不明”。 虽然不知道“永远亭”是什么地方，这并不妨碍温尧凑上前观察摊位上的药品。 大多都是药剂的形式，只有感冒药的分类里可以看到固体的药丸，看起来和常见的药品都不太一样，应该是永远亭的医生亲自配置的方剂。 药剂的销量看上去很不错，在温尧观察的这段期间，已经有几位人间之里的居民从摊位购买了药品，这些居民还会关照或询问卖药的女孩子一些问题，大多是一些关于药品使用的注意事项，也不乏有关照卖药的女孩子或是永远亭的医生之类的话语。 看起来永远亭在人间之里享有非常不错的声誉。 “师匠最近很好，过段时间应该还会来人间之里义诊，多谢您的关心。” 铃仙送走了此刻摊位前最后一位顾客，才将目光对准观望已久的身影。 “那边的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第二十四章 不高兴的铃仙 铃仙全名铃仙·优昙华院·因幡，原先是月球上的兔子，现在居住在迷途丛林的永远亭，虽然是侍从的身份，但却意外地成为了月之贤者八意永琳的弟子，虽然平日里还要承受替八意永琳试药的“苦难”，但待遇也在很大程度上优于永远亭的其他兔子。 除了她的死对头，因幡帝。 铃仙一般会在周末将永远亭的药品带到人间之里售卖，虽然一开始居民们都对这只突然出现在人里的兔子妖怪表现出了排斥，但随着被购买回去的药剂发挥出十足的疗效，她也逐渐获取了人们的信任，永远亭的名号也在人里有了不错的名声。 不过，铃仙现在实在高兴不起来。 她早上又被因幡帝捉弄了，但这不是她不高兴的主要原因，她和因幡帝基本见面开始就不对付，互相捉弄是常有的事情，虽然一直都是输多赢少，但这并不影响铃仙的心情。 真正让铃仙开心不起来的是因为自己与因幡打闹的关系，公主大人最新收集的游戏卡带在混乱中不知道被卷到了哪里。 虽然永琳一再坚持是公主大人自己趁乱把卡带藏了起来以此满足她获得新游戏的要求，因为丢失的卡带几乎都是公主已经通关的游戏，有些甚至已经到了被玩烂的程度，但空口无凭，自己和因幡还是要对此事负责。 但这仍然不是铃仙气愤的原因。 说到底，只是两只兔子都接受惩罚的话，铃仙根本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但由于因幡幸运的特性，公主便把因幡带在了身边，逼迫其为自己的游戏抽卡，因幡幸运的光环对月人会有很大的削弱，但只要有她的存在，公主就不会沦落到保底出五星的地步。 而铃仙则被要求将这周的药剂全部售卖以偿还剩余的债务。 “别的兔子可以安心呆在公主的房间里，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免受责罚，而我却被要求在售完药品后才能回到永远亭。” 虽然仍然对周围来买药的客人保持着礼貌的克制，但想要把药品在一天卖完大抵是不可能完成了。 更何况还有几瓶完全不可能卖出的药剂，铃仙看了看被自己摆放在角落里效用不明的药剂。 这些药剂已经被铃仙搁置在这里好几个月了，自从有人因为喝了一瓶效用不明的药剂完成了从男到女的史诗性变化，这样的状态直到服药一周后才自动消退后，再也没有人里的居民有购买这些药剂的欲望。 实际上，铃仙很确定这些不明药剂中必然存在一半以上的良性效果的药品，这是铃仙在平时试药过程中得出的概率，而且师匠的为人也不会拿出有危害的药剂进行售卖。 往往被标注为不明药品的药剂都会有特殊功用，即便是此前被人饮用的“变身”药剂，或许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无用的，但在特殊情况下或许会非常有用处也说不定。 不过，药剂的定价都是由永琳亲自负责，这几瓶效用不明的药剂却被订到了十分昂贵的价格，这也是这几瓶药剂至今未被售卖出去的最重要的原因，事实上，哪怕铃仙能卖出一瓶这样的药剂，都足够还上公主的游戏上的“损失”。 “师匠一向说到做到，如果今天没有卖完这些药品，回不去永远亭基本上肯定的事情了。” 八意永琳对待铃仙的要求一向是很高的，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月之贤者对自己弟子的某种教导。 微笑着将面前最后一位老婆婆送走，百无聊赖的铃仙看向了不远处的男子，她很早就注意到了那个矗立良久的男人，自从十分钟前，那个穿着略微奇怪的男子就在注意着自己的摊位。 “那边的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铃仙被温尧的目光打量得有些不自在，因此干脆直接出声询问。 “我吗？” 温尧看着铃仙，毫无自觉地指了指自己。 或许是自己关注的目光引起了对方的不快，温尧思索着，缓缓走近铃仙的店铺。 他对于那些普通的用于治疗感冒或是外伤的药剂并不感兴趣，相反，温尧的目光一只聚焦在角落里那几瓶意义不明的药剂上。 “请问妖怪小姐，这几瓶药剂上的‘效用不明’是指作为研制方的你们并不清楚其中的功效吗？” 比起正常范畴的药品，这几瓶药剂的色泽无一不显得有些怪异。 “用妖怪小姐来称呼感觉有些奇怪，我叫铃仙·优昙华院·因幡，叫我铃仙就好了。” 铃仙先纠正了温尧称呼方面的问题。 “这些药剂都是师匠配置出来，具体药效确实处于不明朗的状态，不过师匠人很好的，我相信这些药剂肯定都是有用的……只是外观看起来比较奇怪，实际效用应该并不差。” 小兔子正涨红着脸，拼命为自己的药剂说着好话，但一般情况下，在得知药效不明确有其事后，大部分起初对这几瓶特殊药剂感兴趣的客户都会选择离开，毕竟，很少有人愿意当冤大头。 铃仙是一只诚实的兔子，因幡帝曾与她说过，售卖药品不能只是老老实实往街边一站，向人如实介绍，这是没有效果的。 “……你这笨兔子太老实了，这卖东西必须要必须要扬长避短，挑着我们的药品的好处说，将坏处都藏起来，还应该使劲向外吆喝，吸引别人的目光……” 作为一只从幻想乡建立之前就已经生活在丛林的老兔子，因幡帝在人间的生活经验比作为月兔的铃仙要丰富得多。 虽然觉得因幡说得有道理，但是铃仙并没有按照因幡帝的说法去做，在卖药这种事情上，铃仙是有自己的原则的，在她看来，因幡的做法在商家看来无可厚非，但从买药的人看来就是在欺诈客户。 老实的兔子已经对卖出这几瓶药剂不抱什么希望，他很确定接下去的发展无非就是…… “就这几瓶药剂，全部包起来吧。” 温尧拿起其中一瓶淡粉色的药剂放在食指与拇指之间，仔细端详了片刻，虽然色泽上透露着某种不详，但具体的药效似乎非常有趣的样子，温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药剂。 “铃仙小姐，问一个非常冒昧的问题，请问永远亭还有类似这样效果不明的药剂吗？” “欸？” 铃仙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说要买下所有不明药剂的男人，呆萌地眨了眨眼睛。 “欸？欸？欸！” 第二十五章 顿悟的铃仙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见多识广的温尧自然看出了这些药剂中蕴含着的巨大能量，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各有什么功效，但毫无疑问，单就药剂本身就非常具备研究价值。 “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想要拜访一下永远亭的医生，不介意可以帮我引荐一下。” 作为一位半吊子的药剂师，这些奇特的药剂引起了温尧巨大的兴趣。 如果这些标着“效用不明”的药剂当真都是坑人的废品的话，月之贤者自然不会定出远超普通药剂的价格，只是实诚过头的兔子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欸？欸？欸！” 铃仙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说着要买下所有“药效不明”药剂的男人，如果不是很确定自己现在并没有人间之里不能随意使用能力的规则，铃仙甚至有一种自己通过狂气操纵了对方的错觉。 作为月兔的铃仙，拥有操纵狂气的能力，血红的瞳孔中映射出远超地面之上的兔子数倍的疯狂，而所谓狂气，实际上就是使人狂乱，扰乱事物的波长。 通过对各种波的波长、振幅、位相的干扰操纵对方的情绪，控制事物的显露。 不过在人里与妖怪之间的协议中明文规定了“在一般情况下，被允许在人里行动的妖怪不得使用自身能力”，即便是作为警备队队长的藤原妹红，以及在人里创办寺子屋的上白泽慧音老师也需要遵守这个规定。 “铃仙小姐……铃仙小姐？” 温尧有些疑惑地看着发愣的兔子小姐。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哈！” 当然没问……问题大了去了！ “这位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铃仙指了指温尧手中拿着的色泽诡异的药剂 铃仙一直想要把这几瓶药剂卖出去，但这些药剂的价格对于人里的居民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可能一个人几个月乃至一年的花销。 “咳～嗯，这些药剂虽然都是师匠做出来的，但具体的效果都未经过实验的，如果真的要购买的，也可以先购买其中一瓶试验一下效果。” 铃仙试图打消对方购买所有“效用不明”药剂的念头，即使经常被因幡帝说自己“有钱不赚是傻兔子”，铃仙还是会选择遵循自己的原则。 温尧失笑，他听了半天才知道眼前这位兔子姑娘是把自己当成了人里的居民，担心自己被这几瓶效用不明的药剂给坑了，这还是温尧第一次见到这么实诚的妖怪。 “嘛，你的老师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吧。” 温尧俯下身子，闲不住的右手随意地挑拣着摊位上的药品。 “师匠和公主一样，都是很厉害的人，在人里，师匠制作出来的药剂从来没有收到过负面的评价。” 永远亭的药剂总共分为两类，除却铃仙摊位上的购买类药剂，还有通过地面上的妖怪兔子免费派送到人里每家每户的放置型药剂，前者是专门用于相关疾病的治疗，后者则是伴随着季节转变而配置出的特定药品。 如铃仙所说，两种药剂至今没有受到过任何一次负面的反馈，从中也可窥见这位医生的医术高超。 在外人面前，铃仙自然要维持自家人的面子，她从不怀疑被称为月之贤者的八意永琳高超的医术。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应该相信你的老师啊。” 温尧的大手揉了揉铃仙的软乎乎的兔耳朵。 “既然是你的老师要求的出售价格，那自然有她的道理，而我选择要买下这些药剂，自然也有我的需求，如果你相信你的老师的话，就不必担心这些药剂最终导致的结果，既然已经有言在先，如果最终这些药剂出了问题，肯定也不会是你们永远亭的过错。” 揉够了毛茸茸的兔耳朵，温尧才站起身来。 刚才的话对于铃仙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 在地月战争中死里逃生的她在无意中闯进了幻想乡的迷途竹林，得以被原来的月之贤者八意永琳，以及被贬谪的月之公主蓬莱山辉夜收留。 对于自己这样上不得台面的逃兵，被月之贤者收为弟子本就是一件让她一直诚惶诚恐的事情。 因此，在很多时候铃仙都希望把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只要自己对师匠与公主还有价值，她就不会被驱逐与抛弃，有些事情也会往最坏的方向考虑，有时候犯下了错误，即便最终的结果大多是被师匠谅解，铃仙也会担惊受怕好几天。 名义上的弟子，实际上的仆从，关于自己的身份来历一直是梗在铃仙胸口的一个心结。 “温尧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温尧身后传来细腻的嗓音。 “啊，是慧音老师啊，四季大人太忙了，就让我来替她到稗田家在走一趟。” 温尧转过身子，看着面前温婉的女子。 “这不是看到永远亭的药剂，打算带回去研究一下。” 对于已然大致翻阅过温尧历史的慧音来说，温尧购买永远亭的药剂是非常好理解的。 “说起来，慧音老师今天是从哪里回来。” 慧音是从村口的方向走来的，她的鞋侧沾了些泥泞的痕迹，右手挎着的竹篮里空空如也，这让温尧感到一丝好奇。 “今天寺子屋休课，我去迷途竹林看望了一下我的朋友。” 应该是村子里常说到藤原妹红。 拥有蓬莱人的血统，不死的存在，在人里担任警备队队长这一职务，和寺子屋的上白泽慧音老师经常出对成双，不过近期似乎因为身体原因选择了休假，据说是在迷途竹林休养。 “之前的事情，还是要感谢慧音老师在妖怪贤者面前说了几句好话。” “温尧先生不必谦虚，你的能力我多少知道一些，之前那样的评价也是我客观得出的结论。” 温尧心领神会，不再多言，两人互相点头致意，一同寒暄便互相告辞。 四季不在身边，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不上密切，或许等到温尧正是入住稗田家，他与上白泽慧音的交际才会多起来。 况且，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闺蜜关系太密切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温尧也搞不明白在以前经历的一些世界里为什么会有一些男人会因此而乐在其中。 当温尧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铃仙已经脱离了此前浑浑噩噩的状态，将已经打包好的药剂交给温尧后，铃仙收拾了一下，打算提早结束今日药品的售卖，她有很多话想要对师匠说。 “回去问问你的师匠吧，她应该会乐意和你分享属于你们的故事。” 第二十六章 月之贤者的想法 拨开竹林的迷雾，走过蜿蜒的小径，掩藏在无数翠竹深处的宅邸，即为永远亭。 很难想象，看上去算不上广阔的竹林却能容纳下如此宽大的宅邸，这是蓬莱山辉夜与八意永琳的隐居之所，在八云紫与博丽初代设下囊括此处的结界之前，她们便已经隐居于此无数个年头。 推开日式的推拉门，可以看到正在忙碌的月之贤者的身影，戴着一顶蓝底的护士帽，道术师的上杉自一列纽扣为分界，半红半蓝，而下身的裙子着色恰好倒置，在红蓝的布料上，印着分明的星座图案，在裙摆处则是有八卦图案环绕。 药师与道术师的装扮揉合在同一个人身上，却并不显得冲突，反而因为八意永琳谜一般的气质而显得难以捉摸。 进门可以看到正对面镂空的木窗，其上雕琢着绮丽的纹饰，透过木窗，便可以看到永远亭的前院，平日里，这里是兔子们工作的场所，古朴的药柜紧挨着靠门的墙体放置，于古时候的药房一个布局，药柜分七层，每层存放不同的草药，整个房间颇具古风的韵味。 “你说有人买走了所有效用不明的药剂……还希望能见我一面？” 将手头研磨的工作暂且放下，永琳转过身审视着自己的弟子，明明只有一个上午不见，她却觉得自己的弟子在某些说不出来的方面发生了改变。 将竹篮中剩余的药剂做了简单的清点，那几瓶被她故意标明了“药效不明”的药剂确实不见了。 “那个人还有说些什么吗？” 研磨的声音重新在房间中响起，药材的香气伴随着挤压与破碎再次填满整个房间。 月之贤者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思考，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工作习惯。 “唔……他说师匠应该是很厉害的人……” 铃仙沉默了片刻，直到研钵中的药材被碾得粉碎，飞溅出来的淡绿色汁液滴落在檀木制成的工作台上，铃仙才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他告诉我……师匠和公主……是最值得信任的家人……” 铃仙的嘴唇颤抖着，最终断断续续地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如果师匠要责……” “嘘——” 葱玉般的手指抵在了铃仙的唇前，即便是清冷的月之贤者也难免会有真情流露的时候，淡紫色的瞳孔微微波动，又仿若镜花水月，一闪而过，嘴角漾开一丝柔和的浅笑，往日里，只有在公主面前，永琳才会的表情。 “没什么好道歉的，永远亭永远是你的家。” 这句话曾在永琳收铃仙为弟子时讲过，但对于铃仙来说，两者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此刻她终于打心底对这处自己生活了数百年的地方有了不一样的归属感，这是曾经单纯为师匠弟子的她不曾有过的感受。 如沐春风的笑容并未就此散去，永琳轻轻抚摸着铃仙的发顶，对于这个弟子，她一直是满意的，不过由于身份的原因，铃仙一直和自己与公主亲近不起来，永琳一直很头疼这个问题。 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介于家人与仆从之间，她能体会到铃仙的挣扎，也尽在量用心地教导，期许对方能够领悟其中的意思，但有些事情是不能让她亲自说破的。 “在当初收你为弟子的时候，就知晓你与药的缘分，却不想原来应验在这里……” 回想起当初东躲西藏，最终隐入此间的年岁，即便是历经事故、阅历深厚的月之贤者也难免有些感慨。 “不过没想到，最终点醒你的居然是一位买药人……” 永琳双眸微阖，沉吟了片刻。 “那位买药人的身份有记下来吗？” 永琳曾在药剂交予铃仙时便有说过，倘若有人购买了“药效不明”的药剂，就将那人的身份记下，方便以后查找，这原是为了永琳方便观察药效而设置的要求。 “唔……” 铃仙翻阅着随身的小笔记本，翻过的每一面都写满了字符，大多数都是有关师匠的任务安排，也有少数记录生活的琐事。 “温尧……地狱的死神，阎魔四季映姬的下属……” …… “去好好休息吧，因幡应该有很多话想与你说……” 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毕，永琳便遣退了铃仙，放了她一个小假。 伴随着铃仙合上房门的声音，月之贤者重新恢复了清冷的样子。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宽阔的房间里只有永琳一人，冷冽的声音回响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 “妖怪贤者……” 空间被诡谲的隙间划开一道裂缝，随着八云紫的出现又迅速消失。 “咦？” 沉迷游戏的辉夜惊疑了一声，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这位永远亭的公主大人还是敏锐察觉到了短暂的空间波动。 “这个时候……来找永琳……” 辉夜迟疑了一会儿，选择重新捡起放下的手柄。 “出房间太麻烦了，还是继续玩游戏吧。” “咱没事就不能来永远亭串串门了吗？” 金发女子款款一笑，也不询问八意永琳的意思，便自顾自坐在了她的对面。 “八云紫……” 永琳最讨厌这种自来熟的家伙。 “如果没有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你应当知晓，永远亭不欢迎你的光临。” 作为在幻想乡中半隐世的势力，除却“蓬莱药局”与人间之里存在联系之外，永远亭的其他部分从未在幻想乡有过一丝一毫的显露，现任博丽巫女因为八云紫的关系与永琳有过一面之缘，因此才知晓了永远亭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八云紫意味着麻烦，而永远亭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说实在的，即便像博丽巫女这样无赖性子的家伙，也比八云紫讨喜，永琳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的贤者称号与妖怪贤者比起来会不会有些掉价。 “阿拉阿拉，咱这次可以是有正事找你哦，把刚坐下不久的客人赶走可不符合永远亭的待客之道。” 右手探进隙间，不知从何处套来了一碗清茶，隐约在隙间关闭前听到博丽巫女暴怒的咆哮。 “永远亭可没有你这样的客人……” 八意永琳无语地看着八云紫幼稚的举动，无奈叹了口气。 “说说吧，只要不牵扯到永远亭，我会尽量帮忙的。” “我想要知道……” 妖怪贤者眯了眯眼。 “你对温尧的评价……” ———————分割线—————— 温尧从稗田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斜阳渐渐落下，在天边铺陈开一道绚丽的霞光。 关于阿弥转生的事基本已经准备妥当。 “真是难得啊，即便经历了这么久的变迁，还能对家主保有如此虔诚的心态……这个时间点，也不知道米斯蒂娅的烧烤摊子开张了没有……” 小碎骨的烧烤摊一般在黄昏开张，现在过去明显有些赶早了。 “算了，还是先去博丽神社看一下吧。” 虽然有了自己给予的圣杯碎片暂且缓解生理上的饥饿，温尧还是有些担心神社里的情况。 八意永琳.jpg 第二十七章 矛盾的神社巫女 “嘛，果然还是来太早了吗？” 夜雀是夜晚出没的妖怪，现在这个时候对于米斯蒂娅来说确实还有些早了。 熟悉的位置上并未看到挂着红灯笼的六轮推车，也没有闻到烤八目鳗的香气，温尧也不打算留下等候，踩着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继续向上走去。 兽道是连接博丽神社与人间之里的重要且唯一的通道，是人间之里的人们想要往神社参拜的必经之路。 两侧郁郁葱葱的树木，这些樱花树会在春夏之交时绽开淡粉色的花朵，听说那个时候的博丽神社还会举办宴会，当然，宴会的对象不是人类，而是幻想乡中的非常人与妖怪，这是温尧在整理四季大人房间时发现的请帖上知晓的，因为工作忙碌的关系，虽然一直有收到请帖，真正去接受邀请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感受着自山上贯穿林间的清风拂过脸庞，温尧暂且停留驻足，向两侧的林地中望去，知道悉悉簌簌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才重新迈开了步子。 刚才应该不只有一只妖怪在窥视自己，只是通过直觉，温尧便可以确定，隐藏在林间的杀机在自己踏上第一块青石板时便已经盯上了自己。 在人里与神社之间的兽道并不受到保护，对于希望有人来参拜的博丽巫女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 “本来妖怪是不能接近神社的，最近传闻这里成了妖怪的巢穴，人们都无法接近了。 和人类村落一样，规定了在神社内人类不会被妖怪袭击。 但是在神社和村庄之间存在着险恶的兽道。 神社无法保证途中的安全，所以一直影响着想上门参拜的人。” 这是温尧在阿弥的房间里翻阅《东方求闻史纪》时看到记载。 “真是矛盾的巫女。” 历代博丽巫女对于兽道的态度一直很让人迷惑。 明明知道不受管辖的兽道会导致人里的居民不敢接近，但巫女似乎并没有管理的意思。 或许博丽神社从建立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让人类参拜吧。 脚底下的青石路蜿蜒着向上延伸，远眺的视线被浓密的枝叶阻挡，只能沿着轮廓隐约看到漏出的神社一角，再往上的路变得平缓起来，这里已经属于神社的管辖范围，妖怪的窥视至此也到了尽头。 破败的鸟居焕然一新，连带着神社整体的装饰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看起来之前自己与四季大人的供奉已经顺利转化成了优质的生活环境。 山坡上修建的斜坡阶梯走到尽头，路过鸟居后便是平直的参道，温尧在鸟居处驻足，打量着眼前这座修缮过的神社，上次与四季大人来去过于匆忙，这次倒是有机会仔细欣赏一下。 笔直的参道通向神社的正门，两侧安置着几座对称的石灯笼，神社本体由木架支撑离地，在原本地板的基础上又继续向房间外延伸出了木质的平台，赛钱箱被移到了正殿台阶的位置。 “露米娅！阿妈！快来看我做的蘑菇汤！” 远远就能听到小灵梦从神社能发出的叫声。 温尧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露米娅在结束忙碌的身影，蘑菇汤当然不是灵梦做的，她只是负责帮露米娅把篮子里的蘑菇洗干净了而已。 不过毕竟是小孩子嘛，露米娅笑了笑，便随她去了。 侧室的厢门被拉开，阿妈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 “欸？这不是温尧先生吗？” 由于房间布置的缘故，露米娅与灵梦的视角是背对着温尧的，因此第一个看到温尧的反而是刚刚走出房间的阿妈。 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些虚弱，宽大的巫女服将大部分伤口遮掩，但仍有一些伤口留在了裸露的位置，白色的绷带缠绕在左臂与右侧小腿处，看上去倒不显得违和，不对称中还带着丝丝美感。 果然是和什么难缠的大妖怪战斗过了吗？ 看着博丽巫女，温尧思索了片刻。 在幻想乡内，博丽的巫女是绝对无敌的存在，普通的妖怪想要伤到她都是问题，而能让博丽巫女受伤的妖怪，绝非等闲之辈。 “温尧？温尧哥哥！” 听到阿妈的声音，小灵梦先是看向了倚在门框上的阿妈，再确认阿妈没问题后，才转过身看向温尧。 “温尧哥哥要尝尝灵梦做的蘑菇汤吗？” 明明是露米娅在忙碌，小灵梦却十分理直气壮把蘑菇汤的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阿妈与露米娅相视一笑，那是一种略带着宠溺与无奈的纵容。 “不了，我来神社主要是上午露米娅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我顺路给露米娅送过来。” 温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圣杯的残片，这样的碎片他还有很多，之前他给露米娅的也只是一小部分。 “真是好奇怪的碎片，露米娅最近有打碎什么东西吗？” 毕竟是住在神社的妖怪，露米娅的日常用度灵梦也是非常清楚的。 斜阳映入神社。 灵梦好奇地看着在阳光下闪着诡谲光华的碎片发出疑问。 “啊～哈，这是我上午从魔法之森捡回来的我看这些东西挺值钱的，就这样丢在那里也太可惜了。” “欸，是这样吗？为什么灵梦没有看到？” 虽然四季的供奉让神社暂时拜托了贫穷，但神社至今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毕竟退治妖怪是为了维持大结界内人类与妖怪的平衡，八云紫也不会给退至了妖怪的巫女发工资。 露米娅肯定地点了点头。 “当时灵梦在我怀里睡觉哦，怎么叫你叫不醒。” 温尧适当地插入了一句解释。 “本来还说要一起找你的露米娅姐姐，结果自己却睡着了哦。” “才不是！明明是温尧哥哥的怀抱太舒服了，当时要是我自己走，肯定不会睡着的！” 小灵梦说着，小胳膊张牙舞爪地向温尧挠去， 因为身高的问题，灵梦只有跳起来才能够到温尧的肩膀，因此这副模样映入周围的几个大人眼中不仅不会害怕，反而显得相当可爱。 “好了，好了，小灵梦这么担心露米娅，怎么会睡着呢？” 温尧按住灵梦的额头，笑着蹲下身子与灵梦平时，眼底写满了笑意。 “哼！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 小灵梦一撇头，回到了桌前，等待着“自己”做的蘑菇汤端上桌面。 唯有另外三人的眼神互相示意着，传达着不宜在小灵梦面前谈论的消息。 微风卷起神社门口的一地落叶，夕阳的余晖被山的那边阻挡，光辉最终陨殁在黑夜之中， 第二十八章 值得守护的日常 宵暗的妖怪，应当属于黑夜，这是露米娅原本的宿命。 “不过自从遇到这家子糟心的巫女，我也算彻底断了回到原本生活的打算。” 露米娅坐在正殿之外的木板上，清爽的晚风吹散白日的浮躁，留下一地荫凉。 虽然口中说出的话带着满满的嫌弃，但露米娅的语气却格外温和，看着屋里一大一小两位博丽巫女，露米娅实在讨厌不起来。 “阿妈已经吃得够多了，这块肉是灵梦的！” 小小的身子向前探去，手中的筷子试图将餐盘中最后一块肉夹起。 啪！ 在筷子碰到肉的瞬间，另一双筷子亦是同样架在了灵梦的筷子之下。 “阿妈我现在可是病人，灵梦应该体谅一下我这位为了神社心力交瘁的老年人才对吧。” 和煦的灯光下，灵梦和阿妈因为最后一块肥肉争成一团。 “噗……很有趣对吧，明明只是一块肉而已，两人却完全寸步不让，好像自己会吃了大亏一样。” 露米娅轻笑出声。 “这样的闹剧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一遍，明明很幼稚，但当自己也是其中一员时，自然会乐在其中。” 处于背光的暗面，因此不易发觉露米娅眼角闪烁的晶莹，但哽咽的声音还是夹杂在她话语中。 “明明……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却完全放不下了呢。” 果然，只有这种日常才最能消磨妖怪们的意志嘛。 温尧听着露米娅的叙述，若有所思。 “说起来，博丽的伤势有什么大碍吗，我看她伤得好像挺严重的。” 比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博丽巫女的时候，她周身灵力的强度下降了好几个档次，一般的小伤绝对无法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温尧还是挺好奇有什么妖怪能对在结界内基本无敌的博丽巫女造成这么大伤害。 “是幻想乡来了什么大妖怪吗？” “害，她的伤势完全就是自找的……” 露米娅一脸无奈瞥了一眼正在收拾餐桌的阿妈，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不是来了什么到妖怪啦，是太阳花田那个叫风见幽香的家伙，幻想乡里本来就有很多大妖怪是具备突破大结界能力，只不过她们都和八云紫签订过协议，一般情况下不会使用超出结界承载范围的能力……” 幻想乡的结界由两部分组成，第一层是由妖怪贤者八云紫设下的“虚幻与现实的境界”，第二重则是由博丽巫女掌管的“博丽大结界”，前者用以分割【常识】与【非常识】的边界，后者是【常识的结界】，主要用以加强【常识】与【非常识】之间的割裂，确保境界的存在。 不过，听阿弥说，最初的幻想乡还有一层由外界僧侣与阴阳师布下的结界，不过那种东西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完全化为乌有了。 “好像是因为有人里的人误入了花田，导致了巫女的出动，但最终的结果好像是那位大人并没有对那个的人类做什么，只是博丽冲了过去挨了一顿打而已……不过博丽重伤的原因应该不是与那位大妖怪战斗造成，应该是不小心中毒才导致自己受伤的。” 唔……只有阿妈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原来是这样，之前在米斯蒂娅的烧烤摊就有听说过人里北边的太阳花田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没想到居然连博丽巫女都会被伤到。” 原本以为只是小妖怪夸张的言论，听了露米娅的描述，原本还没有感觉到幻想乡多危险的温尧心底突然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这样看起来，四季大人的话还是很有必要听一下的，温尧默默在心里将太阳花田的位置打上了一个“×”。 这么危险的太阳花田他以后是绝对不会去的。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感受幻想乡夜晚的静谧与美好，房间里的阿妈正悠闲地坐在茶几前，喝着早早泡好的热茶，这是她每天必备的养生活动。 “露米娅姐姐！灵梦的故事时间到了！灵梦想听露米娅姐姐讲故事了！” 小灵梦的呼唤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静谧，不过两人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不悦的表情。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想起我是姐姐了。” 露米娅无奈扶额，嘴角却是向上扬起的微笑。 “马上就过来了！” 露米娅回应着灵梦的呼唤。 “如果身体出问题的话，就去找人里的慧音老师，她有和四季大人的联系方式，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去中有之道，那里有不少认识我的死神朋友，应该能帮上你的忙。” 露米娅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也算为这个小小的神社做一点自己的努力吧。 “如果找到解决办法的话，我会亲自来通知你的，打扰了这么久，我也该离开了，还要给四季大人和小町姐带米斯蒂娅的烧烤，那么现在……” 温尧朝着露米娅微微一笑。 “灵梦还等着你的故事呢……” ——————分割线—————— 从神社走到米斯蒂娅的烧烤摊用不了多少时间，夜色下可以清晰看到不远处明晃晃的灯笼挂在六轮推车上，颇具米斯蒂娅特色的歌声在周围传荡。 大多数年长的妖怪并不太喜欢夜雀的嗓音，但这样的歌声在年轻妖怪群体中却颇受追捧，这也是米斯蒂娅招徕顾客的一种手段。 不过她的声音是不能被寻常人类听到的，那会使正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产生迷惑，最终在黑暗中消失，不同于另一只著名的妖精乐队，米斯蒂娅对于人类的好感度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老板娘，两份八目鳗，一份炸虾，打包带走!” “好！请稍等！” 夜晚的兽道无疑是最危险的，小碎骨的烧烤摊吸引了大量妖怪，其中大多数对人类谈不上友好，只是慑于妖怪贤者与博丽巫女的威严，因此有意克制自己吃人的欲望。 “喂，那个人类，什么来头……” “唔？那个人啊，之前好像跟在阎魔后面……”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啊……” “这可是阎魔的属下……别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 因为这次只有温尧一个人的缘故，周围的妖怪也注意到了这个夜晚赶出现在兽道上的人类，周围的议论声也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八云紫小姐……一个人躲在暗中窥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正在闭幕养神的温尧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前方空无一人的位置。 “还真是……敏锐啊……” 第二十九章 幻想乡不会无聊 “滋啦～” 烧烤用的铁板与八目鳗细腻的肉质完全贴合在一起，在油料的催化下附着上一层淡黄的皮肤，诱人的香气随之散发而出，配合着奇妙的旋律构成了烧烤摊必备的几个要素。 不过，伴随着八云紫的降临，轻松的氛围被破坏了个一干二净，出于对妖怪贤者的忌惮，在座的妖怪大多噤若寒蝉，连带着讨论温尧的声音也近乎消失。 这年头，能够劳烦妖怪贤者“屈尊降贵”亲自来找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趁现在认清脸以后在路上绕开走比什么都好用。 “阿拉阿拉，这次居然只有小哥一个人来吗……难道是你的四季大人不要你了吗，还真是可怜呢？” 八云紫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朝四周看了看。 “嘛，是非曲直殿的工作可是忙得不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妖怪‘闲’者大人一样清闲的。” 温尧特意加重了“闲”上的读音，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虽然已经从别处知晓了眼前这位妖怪贤者沉睡的原因多半与维持结界运转脱不了干系，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这位上了年纪的妖怪出于事实的嘲讽。 “将工作丢给自己式神的屑贤者什么时候资格嘲讽我和四季大人了——嘶～” 诚然，八云紫并不在意他人指摘自己的年龄，但这只限于朋友圈内的玩笑，温尧因为四季的关系占了些便宜，但八云紫与他的关系显然还没有熟到这个程度。 如果把面前的温尧换成其他不熟悉的妖怪，或许在对方开口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化为了滋养隙间的肥料。 不过，即便如此，相应的惩罚是必须的，八云紫的手通过隙间绕到了温尧的背后，赏了温尧一个重重的脑瓜崩儿。 “不要妄议咱的年龄，这次先给你一个教训。” 八云紫没好气地说道。 “姑且看在你的方法有效的面子上饶过你，不然即便是阎魔在这也包保不住你。” 当然，这样的话也就一说，从慧音那里知晓了温尧的过往经历后，她也不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制服眼前这个老是自称“普通”的人类。 不过，八云紫一向是极为要面子的，这种时候自然不会去承认自己不如温尧的事实。 既然打算好了会长久留在幻想乡，温尧也不打算下了对方的面子，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给对方些面子也会省很多事情。 “温尧先生，您的八目鳗和炸虾已经打包好了，请过来取一下！” “抱歉，稍等一下。” 温尧颇有绅士风度地向八云紫表示自己将要暂时离座，也不管八云紫反应便转身去拿已经放在推车边缘的吃食。 八目鳗与炸虾分成了两个小袋子装好，其中还贴心地准备了用来方便取食的木签，不得不说，米斯蒂娅在这方面服务的相当周到。 温尧道了声谢，才回到刚才坐着的位置上，他仔细将炸虾的袋子护在了更靠近身体的里侧，这样能尽可能减少炸虾热量的流失，至于八目鳗……反正不会凉得这么快的，温尧确信。 等到温尧重新坐下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对面的妖怪贤者正端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杯子，从茶杯中溢出熟悉的气息，他仔细看了看八云紫手里的茶杯，眼神微妙地瞥向了山顶神社的方向。 隙间果然是非常方便的能力，不过……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我就先离开了，四季大人和小町姐还在等我带吃的回去。” 八云紫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放温尧回去，她还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你给露米娅的碎片我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这东西暂且先由我来保管吧，姑且算留作纪念，我想小哥应该也不缺这一块碎片吧。” 圣杯的碎片飘浮在八云紫的掌心，透过深邃的黑暗直视人心，如果隙间能成功将这块碎片转化，八云紫觉得自己的能力或许能在有生之年在上升一个台阶。 也不给温尧应允或是拒绝的机会，圣杯的碎片便被隙间吞没，她的右臂架在桌子上，右手托着自己的侧脸，慵懒的表情下隐藏着别样的轻佻。 “说起来，反正都是做侍从，小哥有没有考虑来八云邸做事，如果是喜欢幼女或是萝莉的话，橙应该很适合你，当然，如果你打算换个口味，蓝应该也会很乐意和你缔结姻缘……” 八云紫的语言中仿佛带着特殊的魔力，只见她红唇微启。 “如果再不济的话，想要咱，也不是不可以……” 正在八云邸打扫卫生的八云蓝打了一个喷嚏，她甩了甩脑袋，嘟囔着一些“XX不省心”之类的话语，继续打扫的工作。 她完全不会想到自己尊敬的紫大人会这么轻易地把自己和橙卖了。 当然，这只是八云紫的玩笑话，妖怪贤者当然不会舍得将自己的式神作为交易的筹码。 “如果我……答应了呢？” 温尧敏锐地捕捉到八云紫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刹。 “包吃包住，还免费送老婆，这样的日子不比在地狱舒服。” 温尧颇为豪爽地将装着八目鳗的袋子甩在了桌子上。 “这地狱，不会也罢！” 八目鳗：你觉得自己很幽默？ 现场不出意料地陷入了冷场，虽然知道温尧再说着玩笑话，但不论怎么接都感觉是自己在吃亏，妖怪贤者感觉自己说不出的憋屈。 “阿拉阿拉，小哥觉得幻想乡怎么样呢？” 真是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呢…… 不过，这句话温尧没有再说出来，不然很有可能会让对面的老妪恼羞成怒。 不过…… “如果我说幻想乡不好的话，可能某位妖怪贤者就要盯上我了吧。” 温尧半是调侃半是正经地说道。 “虽然还不太了解幻想乡，不过有博丽神社那样的巫女和你这样的妖怪来管理，还有像露米娅、慧音老师这样的妖怪……以及那边正在偷拍的乌鸦小姐在……” 温尧轻笑着，下一刻射命丸文手中的相机便到了他的手上。 “这个幻想乡绝对不会无聊啊……” 第三十章 碳烤鸦天狗准备中 “妖怪贤者深夜幽会神秘男子，对方疑为有妇之夫，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将小册子翻到最新的一页，入眼第一行便是这样醒目的字符，温尧眉心一跳，合上了笔记本，停止了继续往下阅读的打算。 感觉血压要上来了。 他撑开右手的大拇指与中指，分别按住了额头两侧的太阳穴，缓缓按摩着，这样的新闻，应该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吧。 赶紧的，毁灭吧。 正在靠近的射命丸文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册子在温尧的手中灰飞烟灭。 …… 好像很危险的样子，射命丸文艰难咽下因为紧张刺激唾液腺而大量分泌的口水。 不过相机还在对方的手里，自己可是幻想乡最速，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鸦天狗本身就是飞行速度非常迅速的种族，而作为鸦天狗中数一数二的大妖怪，能够操纵风程度的射命丸文认真起来甚至能逃脱隙间的追捕，即便是八云紫在有些时候遇到她也只能自认晦气。 这是她仍然想要从温尧手中抢回相机的底气。 即便不知道自己的相机是怎么落到对方手里的，文文仍然没有断了这份念想，毕竟相机可是一位记者最重要的财产，失去了相机的记者和咸鱼没什么区别。 虽然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失败案例，但当时只是纯粹因为自己没有使用能力才会被对方得手，射命丸文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自高处坠落的身影在风的助推下快速接近温尧与八云紫所在的座位。 “这样的记者，应该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温尧示意坐在对面的八云紫，教训幻想乡的大妖怪还是需要得到面前这位缔造者的许可比较好。 “嘛，幻想乡内部的争斗只要不是太出格，咱都是不会管的哦。” 这样说的话，也就代表着八云紫已经认可了温尧幻想乡居民的身份。 “那事情就简单很多了……我的厨艺还算不错，不知道八云小姐有没有胃口今晚品尝一下碳烤鸦天狗。” 现成的工作台，只要借用一下米斯蒂娅的推车以及工具，现场整出一只烤天狗对于温尧来说确实不是问题。 说话间，射命丸文的右手前端已经碰到了被温尧拿在手里的相机，只需要一秒钟，她就可以拿着自己的相机远遁妖怪之山，只要她全力加速，在这样空旷的天空，即便是八云紫的隙间也追不上她。 当然，以上幻想的前提是她能成功从温尧手中拿回相机。 “嘿嘿，你们是抓不住我……” 在右手接触到相机的那一刻，射命丸文已经在脑海中料想到温尧在相机被自己拿走后气急败坏的表情，那肯定很精彩，伴随着一阵古怪的失重感，射命丸文便已经飞到了另一头。 “欸？相机呢？我明明抱在怀里了的啊……嗯？为什么感觉自己变轻了很多？” 当射命丸文回身打算嘲笑温尧的时候，才惊觉自己两手空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不少。 “哦？碳烤天狗吗？” 八云紫舔了舔嘴唇，看着半身趴在桌上的文文的躯体，露出了非常感兴趣的目光。 “老板娘，可以借你的烧烤台一用吗？我会按照租用的时间付钱的！” “可以的，温尧先生现在就要用吗？” 米斯蒂娅撩开身后的帷幕，从摊位的侧面探出头来。 暂时没有新的客人过来，夜雀并不介意把自己的摊位暂时出借给温尧。 至于温尧要烤什么东西，那就不是她这个老板娘需要关心的了。 “喂！无礼的家伙，快把我的身体放下来！” 鸦天狗对人类的态度算不少友好，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对于正搬动着自己躯体的温尧，文文的态度恶劣到了极点。 不过，她很快就会意识到现在自己有多嚣张，等会儿自己就会有多凄惨。 “还挺沉……” 温尧只当耳边的喊叫与空气无异，完全不理会射命丸文几乎抓狂的反应，将鸦天狗的身体靠在了推车的侧面。 这是他在地狱担任死神的履职经历中习得的能力，将生者的灵魂与身体暂时剥离，剥离的时间视施术对象的实力而定，向文文这样的大妖怪实际上要不了多久就会解除这样的状态，但是如果她的身体在这样的状态下失去了生命体征，那么她的魂魄自然就变成了孤魂野鬼。 “我想先把食材稍微处理一下，不知道老板娘这边有什么合适的工具吗？” 趁着温尧正在搬动食材，米斯蒂娅颇为迅速地将整个烧烤摊的台面清理了一下，忙碌的声音因为温尧的声音停了下来。 “处理食材的话，这样的剪刀可以吗？” 月色下，米斯蒂娅手中的剪刀泛着寒光，只有剪刀手柄的地方留下了一些血污与手印，这是米斯蒂娅处理八目鳗或是其他烧烤用的食材时必备的工具。 温尧从米斯蒂娅手中接过了剪刀，尝试着在文文周身比划了一番。 这一番动作直把文文看得亡魂直冒，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但自己的身体要是被温尧烤了，那自己估计是肯定活不成了，在关乎自家身家性命的大事上，文文一如既往地怂了。 “喂！你不会真的把我烤了吧……” 尤其看到温尧手中的剪刀时不时戳动着翅膀与自己身体的连接处，文文便感受一阵又一阵恐惧冲击着自己的脑海，虽然没有亲身感受到，但亲眼看着自己的躯体被别人用刀对着而毫无还手的能力，一阵又一阵毛骨悚然的感受便涌上心头。 早知道这家伙这么恐怖，她就应该有多远跑多远。 确认温尧确实不打算理会自己之后，文文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坐着的八云紫。 “嘿嘿，妖怪贤者大人，如果我在这里出事情的话，您在天魔那里也不好交代对吧……我射命丸文以记者生涯所有的节操保证以后绝对不对八云家的任何人进行非法拍摄，您看是不是可以让温先生……” 文文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不服此前嚣张的声音，变得低声下气起来。 “你确定灵鸠伊凛那家伙会出面保你？” 八云紫玩味地看着文文脸上尴尬的表情。 “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前两天你的报纸上报道了什么内容吧……” 八云紫从隙间中随手拿出了几份前两天投送至迷途之家的报纸，八云邸的位置幻想乡几乎没有人能找到，因此每天的《文文。日报》都是投递至迷途之家，再由橙带回八云邸。 “啧！还真是贴心呢，妖怪之山天魔灵鸠伊凛不为人知的一面，3米天魔实际只有1米5！” 报纸下方还特意配上了一副用以对比的图纸，左侧是身高3m威风凛凛的天魔大人，右边则是标注了“木屐100cm，帽子50cm，本体150cm”的精确数值。 第三十一章 白玉楼的庭师 当然，温尧最终还是没有把射命丸文真的做成碳烤鸦天狗，只是象征性剪掉了几根羽毛，把她的身体悬在铁板烧的上空翻滚了几周，也算是给她留下了一段难忘的回忆。 “咱还以为你真的会把那只糟心的鸦天狗烤掉呢……” 八云紫悠闲地看完这场算不上闹剧的闹剧，毕竟真正在闹的只有文文而已，这完全不影响八云紫看乐子的心情。 烧烤摊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因为占用摊位比较久的缘故，有几位客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只是碍于妖怪贤者在场，才不敢作声，温尧将摊位交还给米斯蒂娅，并以双倍的租金付清了尾款，才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在是非曲直厅担任死神的工资很高，这些钱连温尧一个月工资的十分之一也不到。 “法术的时效有限……况且，我可不想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幻想乡招惹什么敌人。” 温尧朝着八云紫翻了个白眼。 四季大人在自己第一次来幻想乡路过妖怪之山的时候便有提到鸦天狗的领导者灵鸠伊凛是个不好惹的大妖怪，具体实力或许没有达到面前这位妖怪贤者的程度，但绝不会弱太多。 “只是因为虚假报道就把对方烤了，我在你眼里是有多凶残……” 温尧无语地挥了挥手，不再打算理会妖怪贤者的恶趣味。 “而且，如果我刚才真到要把那位乌鸦小姐烤掉的话，第一个出来阻止我的应该就是你吧。” 平常的小妖怪死了也就死了，博丽巫女退治的那些违反了条例的妖怪，八云紫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大妖怪不一样，对于大结界内的生态来说，任何一只大妖怪都是维持结界内部平衡的砝码，一旦出现了严重的死伤，这些年来由她和历代博丽巫女苦心经营的脆弱平衡又需要重新调整，这是作为妖怪贤者的八云紫无法接受的。 “阿拉阿拉，怎么会呢，咱可是那位无良记者的受害者，怎么会出手阻止你呢～” 八云紫将扇子挡在面前，轻笑着站起身子，身后隙间的缝隙不断扩大。 “咱要回家了，再晚蓝就要来催我了，小哥有兴趣来咱家逛逛嘛？” 八云紫向温尧发出了邀请。 “嘛，以后有空的话再去拜访吧，我要先回去了，再晚一点四季大人的炸虾就真的要凉了。” 温尧婉拒了八云紫的邀请，在他确定对方完全消除对自己的敌意之前，他是不会轻易踏入别人的地盘的。 隙间中是深邃的黑暗，隐约可以看到虚空中一双双红色的眼睛。 那是赤裸裸的恶意，由暴虐、阴险、凶戾乃至世间所有阴暗汇聚而成的集合体。 寻常人类单单看上一眼就会产生严重的不适，倘若再严重些就会san值狂降，精神失常，直到被无边的黑暗完全吞噬。 温尧还想再凑近一些仔细观察一下，隙间的构成很奇怪，遇到不能理解的东西，温尧总是希望可以多了解一些，不过，八云紫并没有给温尧继续深究的机会，两条黑线自隙间两端闭合成一条缝，最终隐没在空气中。 直到八云紫离开，周围的议论声才重新盖过了小碎骨的歌声，温尧也不管他们说些什么，提着已经凉透的八目鳗以及尚有一丝余热的炸虾往远处走去。 ——————分割线—————— 冥界和地狱相通，经审判无罪的死者会被死神转送到冥界。 温尧选择从冥界绕行至是非曲直厅，少了必要的摆渡环节，可以省下来不少时间。 幻想乡的冥界属是非曲直厅的管辖，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它和地狱一样不存在白天与黑夜分别，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若是在房间里，拉上窗帘便是黑夜，打开灯便是白昼。 当然，白天和黑夜的概念对于生存在冥界的幽灵而言没有分别，在幽灵成佛或是转生之前，他们是不需要休息的灵体状态。 听小町姐说，冥界原本只是一个很小的属界，但伴随着天界趋于饱和，被限制无法成佛的幽灵在冥界越来越多，在白玉楼的主人企图将一部分幽灵移居到其他现界的尝试失败后，四季大人亲自出面扩张了冥界的领土。 被赋予了规则的冥界开始不断扩张，直到现在，已知冥界的范围已经超过了地狱中是非曲直厅管辖的边际。 “唔……” 眼角感受到一阵清凉，樱花的香气萦绕在温尧的鼻尖。 遍地樱花是冥界最独特的景致，白玉楼的主人西行寺幽幽子似乎对樱花情有独钟，这些四季常开的樱花都是由她的侍从魂魄妖梦种下。 “或许和最中间那棵枯萎的樱树有关系吧。” 那并不是普通的樱树，而是被封印的妖怪西行妖。 并不清楚其中内情的温尧胡乱地猜测着白玉楼主人的生平。 不过听说西行寺幽幽子是八云紫的好友，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那么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温尧前辈！” “唔？” 温尧朝着远处望去，是个外表十多岁的小姑娘，白发绿裙的装扮，手中横握着白楼剑，正对着樱花树比划着。 “是妖梦啊，又在这里练习剑术吗？” 身为白玉楼的全能庭师，园艺师只是工作中不太重要的一环，作为一个上进的小姑娘，即便是在修剪工作中，她仍然不忘磨练自己的剑术。 温尧肯定地点了点头，他可不敢小看这个小姑娘，依照小姑娘这样的进步速度，温尧可以预见到未来妖梦成为真正的剑术大师的那一刻。 “是的，前辈……上次在米斯蒂娅那里碰到您和四季大人，还真是有不好意思呢。” 妖梦最后是被小町送回来的，因为这件事情，率直的妖梦还被她家的幽幽子大人调侃了好久。 “前辈今天是？” 除了来运送幽灵，妖梦很少见到温尧这个时候出现在冥界，虽然是熟人，合格的庭师还是进行了例行的询问。 “嘛，四季大人因为人里的一些事情派我去了人里一趟，因为不想从三途川走，就顺路从冥界过了。” “妖梦～修剪的时候开小差可是不对的哦～” 虚幻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樱花树下传来，特意拖长的尾音是幽幽子的特色。 樱花树下的少女外表与寻常人类并无太大差别，过分白皙的皮肤，粉色的卷发刚好触碰到肩上，淡粉的眼眸空若无物，头戴象征亡者的天冠，身穿蓝白相间的和服，仿佛与环境融为一体。 第三十二章 偶遇地狱女神 “yo～梦，修剪樱花的时候开小差可是不行的哦～” 白玉楼的主人悄无声息地便已经出现在了两人身后，轻盈的身子飘浮着来到妖梦的身后，淡粉色的樱瞳打量着站在妖梦面前的温尧，澄澈空灵的眼眸中浮现出略微的思索，又迅速散去，仿佛之前只是温尧的错觉。 “非常抱歉，幽幽子大人……” 因为被幽幽子大人发现了自己在工作时闲聊，妖梦非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解释的语气也因为幽幽子的若有若无的视线而感到慌乱。 这还是温尧第一次如此完整地见到白玉楼的主人，虽然种族是亡灵，但不可否认，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这是四季映姬大人属下的死神温尧前辈，他之前有送幽灵来我们冥界，幽幽子大人应该有些印象才对。” 妖梦小心翼翼地向幽幽子介绍着面前的温尧。 这几年，温尧来过冥界不少次，虽然在此之前温尧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见到这位西行寺幽幽子，但对于这位神秘的白玉楼主人，他还是从其他死神的话里了解过不少有关她或真或假的传说。 “yo～梦，小映姬的下属不是只有小町吗？” 纯净的眼神仿佛只是单纯询问一个问题，但周围的氛围不知何时便压抑了起来，凝滞的空气仿佛冻结，少女的周身淡粉色的蝴蝶环绕飞舞，凝睛一看，却只是从头顶上飞落的樱花。 “yo～梦，我饿了……” 在场的所有人尚且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时候，幽幽子将自己身体压到了妖梦的身上，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仿佛在控诉妖梦的某种恶行。 即使无人回答，刚才的问题也因为幽幽子的控诉抛在了脑后，不过温尧还是从亡灵少女快速变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惊异与不解，曾几何时，死亡的气息居然离自己如此接近，温尧只是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位亡灵少女的表演，波澜不惊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思索。 “幽幽子大人，你明明刚刚吃过团子的……” 合格的庭师从来不会忘记给自己侍奉的对象准备饭食，但奈何这是一个永远都喂不饱的“饭桶”，虽然妖梦并不会用这样的词语向外人诋毁自己的主人——唔，好像也算不少诋毁，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如此，在幻想乡中，西行寺幽幽子不可思议的食量仍然算得上是人尽皆知的消息。 不过，亡灵的体质填不饱肚子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与其说消化食物，不如说幽幽子的行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毕竟幽灵并不具备能感知饱腹感的能力。 “温尧前辈，我先失陪了。” 安抚幽幽子大人是比任何事情都应该提前完成的任务，明明看上去是小妖梦更加年幼的样子，但两人的角色却完全与年龄颠倒了过来。 温尧将主仆之间有趣的互动尽收眼底，在嘴角露出非常合时宜的微笑。 “无事，自然是照顾幽幽子大人更加重要一些，这里的路我已经走过好几遍了，不相干的。” 西行寺幽幽子冥界管理者的身份由四季亲是非曲直厅的阎魔审判团任命，理论上地位将会略低于阎魔，不过现在一般将幽幽子与阎魔视作平级的存在，因此温尧说出“幽幽子大人”这样的词语并不显得奇怪，这才是死神对于上级领导正常的称呼方式。 说罢，他点了点头，便回身向三途川的方向走去。 白玉楼的主人似乎对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防备心理，刚才那一瞬间将樱花与粉蝶错视的情况并不是错觉，那是死亡的召唤，不过大概是因为魂魄妖梦在场的关系的，那位白玉楼的大人也只是浅浅试探了一下便不再有所动作。 以后还是少来冥界比较好，至少在西行寺幽幽子对自己解除防备之前，温尧会尽量避免出入冥界。 ————————分割线———————— 从冥界与地狱的连接处跨过这条边境，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 三途川的水静静地流淌，引渡的河堤并没有延伸到这里，没有了摆渡的船只，温尧甚至听不到其中发出一点声音。 死寂的宛如地狱一般…… “但这里就是地狱啊～” 温尧突然想到了什么，发出如上的感叹，只是周围并没有人与他交流，因为又迅速转变为落寞的表情。 “待久了，反而觉得这样的地狱有些不熟悉了……” 温尧有时候也会觉得，这方地狱是不是太过吵闹，以至于完全没有他曾经走过的那些世界里地狱的样子，那里不会有善于调侃的旷班死神，不会有训斥亡灵说教阎魔，更不会建立像是非曲直厅这样奇特的审判机构。 “相比之下，那只猴子所在世界的地狱还算是有一两分烟火气息。” 至于那处同样称之为冥界却令人作呕的地方，温尧从未觉得将其交予扎格列欧斯王子是错误的决定。 “也不知道那位小王子最终有没有接回自己的母亲……” 沿着三途川逆流而上，从这里到是非曲直厅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这是温尧之前往冥界运送亡灵后回去的路线，因此温尧也显得格外熟悉，再有半个时辰的脚程，大概就能到是非曲直厅的地界了。 “嗯？” 行走过程的中的温尧发出疑惑的声音。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平静的三途川岸边站着一位衣着怪异的女子，海蓝色的头发，黑底的T恤敞开肩膀，倒是与博丽神社的巫女服有异曲同工之妙，其上印着英文，大致是“欢迎来到地狱”的意思，她的脖子上挂着两枚垂到胸口的小球，下半身则是配上了黑底的方块纹饰百褶裙，颇为怪异的装扮。 这是真正意义上在温尧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感受到危险的存在，虽然由于某种奇异的阻隔，温尧看不清对方的实力，但经过无数次死里逃生磨练出来的第六感，完全可以肯定这是一位地狱中强大的存在。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四季大人提及过的“统帅者”，地狱女神，赫卡提亚·拉碧斯拉祖利。 “咦？” 未等温尧开口，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温尧的靠近。 “是没见过的朋友呢……” 第三十三章 地狱女神的认可 “赫卡提亚女神？” 温尧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在赫卡提亚的几个身位外停下了脚步，在尚未厘清对方的态度前，温尧也选择了相对谨慎的站位。 不过，对于他们这种存在，这种普遍意义上的距离实则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使用概念进行的攻击几乎可以无视常规的距离。 在四季大人的介绍里，赫卡提亚女神是属于守序阵营的强大的神明，她支持是非曲直厅这样的管理机构在混乱的地狱成立，但从不会亲自出手拓展秩序的边际，更不会轻易出现在别人的眼前。 这让温尧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在这里等候自己。 不过地狱毕竟是她的地盘，自己才是那个“无礼的闯入者”，对方要来对自己进行一番 质询，于情于理都没有错。 “你认识我？” 赫卡提亚歪着头，思索了片刻，没有印象。 应纯狐的邀请，赫卡提亚前段时间一直以月球的身体行动，此处地狱的身体也因为某些原因暂时陷入沉睡，即便中途也有因为温尧跨界时引发的波动导致一段时间的苏醒，但在查看了地狱意志给予了无恙的反馈后便没有再深究其中发生的问题。 虽然极限情况下可以同时操纵三具身体一起行动，但这样的情况自赫卡提亚诞生之初便从未遇到过。 “看起来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片地狱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地狱女神超然于三界，是司掌月球、地球与异界三界地狱的神明，地球与月球自然不必分说，其中的异界实则便是当前位面不属于地月的异世界，包括梦境世界在内的大部分地狱都在她的辐射范围之内。 她的三具身体可以同时存在于地球、月球与冥界，且可以自由穿梭于各个世界，是凌驾于幻想乡之上的存在，有传闻她与幻想乡中的某位贤者有过密切的接触，不过妖怪贤者在传闻流传开来的最开始便否定了与自己有关的部分，这也让这则传闻在某种意义上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我听四季大人提起过您的名字。” 温尧微微欠身，以表达自己的尊重。 这是对强者的礼仪，而非以死神的身份向其表达对上级的敬意。 “在下温尧，是四季大人新任命的死神。” 该有的介绍必不能少，这是温尧现在的身份。 虽然在三途川已经有了一些年头，但对于他们这种存在来说，五年或许连零头也算不上，因此“新任命”并没有谦虚或是欺骗的意味。 “有趣……” 衣着怪异的女神饶有趣味地观察着眼前的男子，如果她的感觉没有出错的话。 “你的实力要比小映姬强得多吧……” 肯定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不免让人想到未尽的语意便是对于自己为何要留在四季大人身边的发问。 这是温尧第二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小映姬”这样亲密的称呼，这多少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 明明自己才是四季大人的伴侣，至今仍然没有合适的仅适用于情侣之间的昵称，这一度让温尧懊悔了许久，不过即便如此，温尧仍然没有急着为两人找到用以替换的称呼。 当“四季大人”成为一种日常，其他一下子就能想到的昵称也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亲密的昵称是情侣之间互动的情趣，也需要两人在相处的日常达成默契，对此操之过急而最终有极大可能敷衍了事的结果并不符合温尧的心理预期。 不过，现在并不是温尧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看起来您和四季大人的关系不错。” 温尧也不打算正面回答赫卡提亚的问题，转而顺着赫卡提亚之前面对的方向望向宽阔的水面。 “或许将来您还能来参与我和四季大人的婚礼，这可能能让您平淡无波的地狱生活掀起一丝波澜。” 一条骨鱼恰好从河水中冒出，江面适时掀起一丝波澜，倒是让温尧的话颇为应景。 不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这句话可能并不适用于温尧与四季这样的情况，但这并不影响温尧在为自己与四季大人未来的婚礼未雨绸缪，那一天或许还很远，却绝非温尧一时兴起的玩笑，对待两个人未来的考量，温尧前所未有的认真。 即便是过去那些背水一战或是九死一生的紧要关头，也很少见到温尧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也算变相回答了赫卡提亚的问题，顺带可以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当然，名义上不干涉地狱事务实际也从未不参与地狱管理的地狱女神的态度，对于温尧的决定起不到太大的影响，只要对方不表现出太过强烈的抗拒与否定，温尧也会尽量顾及到对方的想法。 “哦？原来是小映姬的小情人吗？” 作为地狱事实上的最高领导者，这具身体的赫卡提亚并不像异界那样拥有好战的性格，恰恰相反，蓝发的地狱女神是集冷静与智慧于一体的神明，她虽然并不会染指是非曲直厅的各项事务，但仍然会留意与关照自己的下属，而作为阎魔翘楚的四季映姬自然是她核心的关照对象。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小映姬居然开窍了！” 地狱并没有禁止阎魔谈恋爱的规定，只不过大多数阎魔都已经将审判时的公正与冷情代入日常生活，再加上忙碌的审判工作极大压缩了空闲时间，这才导致了很少有阎魔谈恋爱的情况。 不论是在情感表达上，还是在时间的分配上，阎魔天生便具备了极大的劣势，也只有像温尧这种细水长流的渗透，才有可能得到四季的肯首争取到成为对方伴侣的可能。 “不过小映姬这样的性格，居然会有人喜欢，你还真是很勇哦……” 赫卡提亚略微轻佻的语气很快缓解了最开始剑拔弩张的气氛，对于执着于在亡者的世界创造生命的她来说，四季映姬与温尧的结合是她乐于见到的。 既然将现界的自然引入地狱有着难以克服的壁垒，不妨换个角度，从地狱本身诱发自然的种子， 温尧的出现或许正是她试图将生命与自然引入地狱的计划的转折点，这是地狱女神的预感，而一般神明的预感是非常灵验的。 微妙的眼神让温尧产生了某种类似于小白鼠的感觉，不过这样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并未对温尧造成什么影响。 “嗯？” 赫卡提亚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挂在她右侧的小球开始泛起白光，仔细看上去便是月球的形状。 “有朋友叫我了，那么我先走喽，也祝你好运，温尧先生。” 冥冥之中感受到地狱意志对于自己的关注又放松了几分，如果之前算是中立的话，现在便称得上是友好了，待温尧再看向赫卡提亚此前站立的地方，只捕捉到身体完全消失前最后一抹碎影。 “和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啊……” 这里的神明也是出奇的不同。 “不过这样才是幻想乡嘛。” 空旷的三途川泮，留下一串经久不息的长叹。 第三十四章 良宵（1） “小町姐，辛苦了，你的八目鳗！” 温尧回来的时候，小町正好将由她负责的最后一批亡灵引渡完成，原本这应该是温尧的任务，不过因为人里稗田家的事情需要了解情况的温尧完成，再加上之前旷班的小町出现在米斯蒂娅的烧烤摊上被四季当面抓获，因此小町在四季有理有据的“劝说”十分“愉快”地接下了代班的活计。 “呜呜呜……还是温小弟好啊，四季大人都不体谅平常我们死神的工作有多么幸苦，果然只有死神之间才会互相理解……” 八目鳗的热量早已经在来的路上散去了大半，不过小町并不介意这些小细节，能在工作结束后吃到米斯蒂娅的烧烤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待遇。 “可惜还少了一壶清酒……” 这样的话她也就敢在温尧面前小声嘀咕，要是被四季大人听见，少不了一顿说教。 “该说不愧是小町姐吗？” 这么几年的相处，温尧也算看透了小町的脾气，被四季大人训诫时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稍微正经几天后又变回老样子，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虚心接受，永不改正”。 四季大人也是知晓小町的脾性，所以基本上也维持着三天一小训，五天一大训的程度，在自己来之前，这对可爱的阎魔与死神组合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频率。 “欸，别这么说嘛，你小町姐我当年也是个认真工作的死神，还被评选为死神里的劳动模范，不过这种事情干得久了，就容易失去热情，也就咸鱼这样子能勉强度日的样子。” 小町重重地拍了拍温尧的肩膀。 “其实比起我自己，我更希望四季大人也能轻松下来，自从她从是非曲直厅拓展秩序的前线退下来后，就很少有休息的时候……其实老早就到了可以申请退休的资历，像四季大人这样尽职尽责的阎魔也是没谁了……” 阎魔和死神自然不会永不停歇地工作下去，因此仿照人类世界的模板，是非曲直厅也提出了阎魔和死神退休的制度，一些攒够了资历或是做足了贡献的阎魔和死神可以依照其中的条例享受数十年到上千年的假期。 “按照当初那会儿的功劳计算的话，都足够四季大人歇息上千年了！” 这或许也是小町经常摸鱼划水可以被四季容忍的最主要原因，在当初便已经跟随在四季左右的小野冢小町的贡献绝对也不会低，小町现在的上班状态与其说是不认真，或许用半退休来形容更加贴切。 ——————分割线—————— 和小町闲聊的功夫，从是非曲直厅的门口放出今天最后一批亡灵，带头的是另一位阎魔麾下的死神，这些经过审判无罪的亡灵将会沿着温尧刚才的路去往冥界，交由西行寺幽幽子管理。 接下去的是非曲直厅将进入短暂的休息，直到轮班的阎魔就位，死神的船阀才会重新开始运行。 现在正好是幻想乡的午夜，四季结束工作的时候。 “嘛，小町姐也可以先回去了，我要去找四季大人了。” 特意为四季大人保留的炸虾还有一丝温热，这是温尧动用了能力用以保温的结果。 只有热乎乎的炸虾才能尝出优质的蓬松感，变冷发硬的炸虾是失去了灵魂的残次品。 地狱没有黑夜与白昼的概念，这里姑且以幻想乡的时间为准。 因为吉尔伽美什的缘故，温尧得以贴身照顾四季大人，甚至连床都铺到了四季房间的地板上，是非曲直厅并不是没有空的房间，只是温尧这样说了，四季也顺势答应了。 只有这种时候，吉尔伽美什的模样才会短暂地在温尧脑海中浮现。 将窗户上的窗帘拉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原本亮堂的室内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从门外偶尔可以听到巡逻的死神有关 “原来四季大人更喜欢在这样的气氛下讲故事吗？” 看着眼前可爱的阎魔将炸虾塞满嘴的表情，很难想象平日里工作认真尽责裁决时铁面无私的四季大人在私下里在温尧面前是这副模样。 “才不是……只是因为你刚好讲到的故事比较应景而已……” 如果不是四季大人鼓起的脸颊诉说着某种显而易见的事实，温尧甚至会认为炸虾对于四季大人来说已经完全没有了吸引力。 此时此刻，在品尝着温尧带回来的炸虾同时，四季尚且做着最后的抵抗，直到“夜晚”的光景在也遮不住嘴边的油腻，四季索性放弃了抵抗，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 “四季大人，要听话哦，今天我已经很累了哦。” 不管是博丽神社里的糟心事，还是应付八云紫和赫卡提亚的问题，今天温尧的工作量显然已经超过了一般死神的工作量，适当地将故事的时间缩减流出更多的时间休息是非常适合温尧的选择。 然而，四季大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四季大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哦，也要记得早点休息。” 阎魔很少有休息的机会，因此更应该珍惜。 将室内的灯火熄灭，房间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安静下来的房间里，连彼此之间的呼吸与心跳都清晰可辨。 正在温尧冥想的时候，四季大人的床上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这让原本就有些沉不下心来1的温尧更加凌乱起来，正在温尧疑惑间，自己身旁的被子被掀开一角，一具温热的躯体钻到了温尧的怀里。 “四季……大人？” 完全游离于状况之外的温尧止不住发懵。 感受到四季带着一些颤抖的身体，身体不可控制地升起一种难言的兴奋。 屋内的灯火被重新点亮，映入温尧眼帘是一张略微有些慌乱的脸庞，苍白的小脸上大写着害怕，嘴里喃喃自语着一些温尧听不懂的话。 “是……是……我是温尧，我一直都在……四季大人不要怕……” 此时此刻，温尧突然记起小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第三十五章 良宵（2） 作为阎魔，四季映姬的履职生涯算不上长久，比起那些生来就已经是阎魔的家伙，四季的经历也相对更加坎坷。 那还是幻想乡尚未抛弃旧地狱，是非曲直厅刚刚成立的时候，响应彼时地狱的号召，全国各地的地藏联名上书分担阎魔大人的工作，而在此之后，四季映姬的阎魔生涯才正是来开序幕。 当时联名的众多地藏中，大部分都留在了是非曲直厅分担阎魔的工作，只有极个别的例外才能从地藏变成阎魔，这是让无数地藏都眼红的机遇。 如果把瀛洲各地的地藏看作是中国的城隍的话，阎魔便是类似于判官这样的身份，而关于地藏与阎魔之间的关系却又不能单纯以隔壁华国的地狱机制进行完全的类比。 阎魔之于地藏，不仅在于职位与身份的高低，更像是完成了种族之间的进化。 通过地狱意志的认可，提拔合适的地藏成为阎魔以弥补数量的缺陷，以保证是非曲直厅对内与对外的正常运转，而四季映姬的表现也并未让选择了她的地狱意志以及一直在注视地狱变迁的赫卡提亚女神失望。 依照自己的理念，四季映姬在转化为阎魔后快速掌握了一部分规则的力量，其对于罪孽以及恶行特攻的能力使她在拓展秩序的战场很快成为了一颗相当耀眼的明星…… “那个时候的四季大人可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小町少有地谈论起自己与四季大人的过去。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追随四季大人的，即便已经成为了阎魔，四季大人仍然秉持着曾经身为地藏的佛心与慈善，即使是在战场上面对那些惹人厌恶的污秽与妖鬼，四季大人的态度也不曾动摇。” 难得见到小町有这么认真的时候，这与平日里温尧眼中吊儿郎当的小町显然有极大的出入。 “不过，即便是现在，四季大人还是一位表面看上去很强硬，实则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的阎魔，其实对于那些罪孽浅薄勉强通过审判的亡灵，四季大人是没有必要花上太多时间去训诫的……” 阎魔的说教可以净化魂魄上的污秽与杂质，这也是四季大人为什么会比其他阎魔在审判上花费更多时间的原因，如果仅仅是为了说教的话，四季实在没有必要给自己的工作徒增烦恼，只是出于曾经身为地藏的同理心无法无视亡灵上的罪孽，因此才特意增加了说教的时间。 “嘛，其实也是完全吃力不讨好的活，有些态度不好的亡灵还会对此感到厌烦，甚至出言顶撞四季大人，有时候也挺让人感到心寒的……不过，温小弟来了之后，四季大人明显开朗了很多了嘛，我觉得这样发展下去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啊！我很看好你哦！” 似乎刚才的反应只是温尧的错觉，小町很快又恢复到了平日“咸鱼”的模样，不过她刚才说过的话，倒是被温尧牢牢记在了心底。 …… “就这些？” 四季已经从之前的梦魇中清醒了过来，对于眼下这副蜷缩在温尧怀里的身子，四季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毕竟刚才是自己主动钻的被窝，虽然可以用意识不清楚敷衍过去，但这样会让四季产生一种始乱终弃的愧疚感，尤其在面对这温尧“楚楚可怜”的表情时，她正打算离开被窝的身体又不由自主地贴了回去。 这样的接触太过亲密了！ 肌肤之间的零距离接触，自己头顶被温尧的下颚抵住，彤红的脸紧紧贴在温尧坚实的胸膛上，双手蜷缩在温尧身体与腹部形成的狭小空隙中，而温尧有力的臂膀却仅仅缠绕在她的腰上，该占的便宜已经被完全占完了！ 对于萝莉控的温尧来说，四季的这具身体几乎满足了他对于萝莉的所有癖好，现在的他感觉就如同是在天堂一样。 果然允许温尧住进自己的房间怎么想都是个错误的决定。 四季恶狠狠地想着，不忘抬起头瞪了温尧一眼，将另一只试图作怪的爪子从自己的胸口移开。 “这是禁止事项！” 保守的阎魔大人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限，温尧也不打算再得寸进尺，不然让到嘴的肥肉跑了他可没处哭去。 既然已经注定睡不好觉了，四季也完全打消了再重新阖眼的想法，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在半梦半醒中被这样的梦魇惊醒，在前线经过长久的战斗后留下的后遗症的影响至今仍未消退。 “呐呐，我可是把小町告诉我的都说了哦，四季大人……” 温尧把弄着四季玲珑的小手，因为在大多数时间都要窝着悔悟之棒的缘故，四季的手指明显有不自觉朝内蜷曲的倾向，温尧便将四季的一根根手指掰正，细数着其上细碎的疤痕。 能让当时的四季映姬变成现下这副冷情古板的碎口阎魔，在小町未尽的故事里，必然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变故，这大抵也是四季大人刚才梦魇的直接诱因。 不过那段有关四季大人被隐瞒的过往似乎是禁止事项，除非当事人愿意开口，温尧很难从其他渠道了解更多的信息。 面对着温尧探究的目光，四季傲娇地撇开了脑袋。 “在某人了解我的过去之前，某人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一个完整的自我介绍才比较好。” 这种时候的四季大人是完完全全的小孩子性子，不过这样的要求并不算无礼，相反，即便四季大人不提，温尧也会公布自己的一部分信息，这是他对于两人关系之间的尊重。 “那四季大人要听我的哪段故事呢？” “就最开始的时候吧……” 温尧的故事长得不像话，真要说起来十天十夜或许也只能让温尧讲完几个世界的故事，虽然对那些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四季更希望听听温尧最开始的状态。 “说起来我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了，嗯……就和四季大人现在审判的那些亡灵生前一个模样，总之按照四季大人的标准来的话，我应该是一个妥妥的罪孽深重的人类才对。” 提到自己最初的原点，温尧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耳朵。 “欸？” 感受到耳畔拂过微凉的气息，斜眼就瞥见四季大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泛红的耳垂。 “原来尧也有害羞的时候吗？” “毕竟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情……喂，四季大人不要闹，好好听故事了。” 第三十六章 良宵（3） “嘛，四季大人不要乱动，我要开始了哦……” 温尧将双手穿过四季的腋下，从背后的方向将少女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温热的鼻息伴随着嘴唇的翕张打在四季的后颈上。 他用温软的脸颊贴着四季冰凉的耳朵，蹭着四季的发丝，不得闲的右手轻轻掐着四季的侧脸。 “哼……” 四季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在第n次扫开温尧的作乱的右手无果后，她也就放弃了制止温尧动作的想法。 虽然感觉有些羞耻，但不得不说，温尧在按摩上非常有天赋。 阎萝王突然又想到了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 “欸？四季大人怎么突然脸红了……” 温尧感受到指尖温度的上升，明明连自己的叙述都尚未展开，四季的脸颊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这是四季大人害羞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 四季罕见地没有予以反驳。 “原来伶牙俐齿的阎魔大人也会有窘迫的时候吗？” 比起疑问，温尧的语气中调侃的味道更浓一些，毕竟能让四季大人说不出话的机会是极为罕见的，不抓紧机会的话下一次见到就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 一般情况下，与四季大人呛声的后果无非只有两种，被怼死，以及……被怼得更死，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很少有四季大人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嗯……至少温尧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我们可爱的四季大人想到了什么呢？” 过分诚实的阎魔大人是不屑于撒谎的，虽然这种日常中不带有恶意的玩笑并不会增加罪孽，但作为阎魔中的典范，四季从不会用其他理由掩饰自己的无措。 “……第一次……那个见面的时候……唔！” 当四季打算把话说完时候，原本正在轻掐着脸蛋的大手迅速捂住了四季大人的小嘴，因为动作有些粗鲁的关系，温尧的右手食指非常不凑巧地被四季大人含在了嘴中。 “喂……发生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应该是我更加尴尬好吧！不对，那种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应该忘掉啊！” 想起初次见面时因为四季大人过分可爱在无意识下做出失礼行为，温尧就有一种想要钻到地缝，埋进被窝里的冲动。 毕竟第一次见面就对女孩子动手动脚什么的实在是太羞耻了啊！ “咳！好了，我相信四季大人肯定是关心我的过去多一点，这种明明没有发生过的无聊事情就让我们遗忘掉好了。” “唔……唔！” 不能出声的四季大人只能用点头表示自己肯首，身体完全处于温尧的摆布之下，阎魔大人也有不得不服软的时候。 在得到四季大人应允后，温尧才将捂在四季嘴上的右手抽离，食指上清晰可见一排浅浅的齿痕，其上的凹陷处还残留着四季的芳津。 四季也不说话，只是眼神中略带着愠怒地看着自己的下属，把手塞进嘴里的什么的，不论怎么想都是十分失礼的举动啊！ “咿呀！” 温尧心虚地躲避着四季的审视的目光，左手将怀中的四季一捞，原本侧躺的身体紧跟着转动，原本左右分布的姿势变成了四季在上，温尧在下的模样。 姿势的变化让少女有些猝不及防，她先是惊讶地低吟了一声，紧贴着胸口的双手向两侧张开，抓着温尧的肩膀将自己身体向前移动了几分，这样一来四季的身体便完全趴在温尧的身上。 “为什么突然要换一个姿势……” 被子里的气息有些浑浊，她努力将鼻息探出被窝，渴求着房间里相对清澈的空气。 温尧的手臂依然环抱在四季柔软的腰间，这样的姿势使得两人之间的贴合更加紧密，伴随着短促的呼吸声，房间里流转着暧昧的气息。 “因为这样抱着四季大人，我才会安心……” 最开始被恶魔拉入游戏世界，再到与受所谓“主神”的指使破坏世界的轮回者对上，从对方手中获得了主动穿越世界的方法后，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世界。 这个过程不仅没有那些仅凭借臆想猜测进行创作的网络作者们描述得那么美好，相反，在穿越一个又一个世界的过程中，温尧体会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肉体上的折磨仅仅是其次，最难熬的是心理与精神上的打击，一次次被迫告别已经熟悉的世界，在下一个世界继续重复着同样的命运。 “明明一开始还憧憬着与普通人不同的人生，到头来却还是羡慕最开始的生活。” 温尧嗤笑着自己的过往，这宛如噩梦一般的穿越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漩涡。 比起往日有所准备的故事环节，由四季大人心血来潮临时引起的话题也显得仓促了很多，不过这并不影响温尧的叙述。 他本身就是故事。 “嘛，不过现在有了四季大人，我还是非常庆幸自己能有之前的经历，那些就权当是我为见到四季大人付出的努力好了。” “嗯……尧的经历果然很精彩呢！” 不过四季的关注点往往与普通人不同，她更感兴趣温尧口中提到的“轮回者”和“主神”是什么东西。 i “那些从他们手中得以拯救的世界才是尧现在满身功德的缘故吧。” 比起精彩的故事本身，四季还是更加看重与本值更加相关的东西，比如功德。 初次见面时，自己用以审判的悔悟之棒便在其上栽了跟头，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轮回者吗？实际上本质也是人类吧……” 提到“轮回者”，温尧皱了皱眉头，根据他长期的对抗经验，这些人是通过一种叫“系统”的东西强行降临到某个世界，以完成主神发布的任务的方式获得积分，在系统商城进行兑换。 “不过主神的任务大多是对于某个世界的入侵或是破坏，具体表现为将某些重要的任务杀死或掳走，抑或是引起原本并不会发生的麻烦并攫取其中的利益……如果用幻想乡来类比的话，其最终目的大概和杀死博丽巫女和妖怪贤者或是破坏破坏大结界差不多。” “那些自称轮回者的家伙我也遇到过不少，虽然远远算不上频繁的程度，但凡是被他们入侵的位面大多都没有什么好结果……不过，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能收获那么多功德……” 击败与驱逐轮回者是每个世界意志都予以认可的工作，世界意志会适当给予一部分气运作为回报，久而久之，随着破坏轮回者的阴谋逐渐累积，温尧身上的气运逐渐转化为了功德。 “此乃正途！” 阎魔大人给予了自己的认可。 “不过，什么是系统？” 又是一个四季无法理解的新词汇。 “那些轮回者便是通过系统将完成任务积攒的积分置换成有用的道具或是强大的能力，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够迅速成为强者的原因。” 省略了变强的修炼过程，能力一步到位…… “此乃邪道，应予以制裁！” 第三十七章 良宵（终） 阎魔都是一群天生正义感爆棚的种族。 这种正义感并不单纯指所谓的“正义”，而更像是在维护正义这一概念。 立场鲜明的善恶判别是她们从事审判工作的前提。 是非曲直厅的原则中便有类似于“惩恶扬善”的条例，这点在阎魔们的审判中便已经能窥一管而见全豹，罪孽深重的需要留在地狱中受刑以消除此身的罪恶，而无罪的善魂则可以前往冥界选择成佛或是继续转世轮回。 三途川的距离会因为船上有罪孽深重的灵魂而刻意拉长距离，更甚的恶魂甚至没有机会踏上彼岸的土地，便已经灰飞烟灭，都是这个道理。 当然，罪孽与恶并不能完全划上等号，有一些特殊的情况下，身染罪孽的恶魂同样会被宽恕，不过由于罪孽在身无法成佛或是轮回，他们中有的会自愿选择受刑，大多数则会选择留下来，经由地狱意志允许点化为死神，成为是非曲直厅的编内人员。 这里值得一提的便是，当年地狱意志正是看中了四季与是非善恶的规则格外契合的原因，才使得四季获得了万中无一的机会转化成了阎魔。 她自身拥有一套完整且极为复杂的标准来对他人的是非善恶进行基本的评判，通过净玻璃之镜的辅助，从上帝视角观察事件发生的原委甚至涵盖了与之相关联之人的经历等诸多内容，而评判的标准也并非立足于普通人视角的纯粹善恶观，而是以当前人的角度审视其行为的合理性来进行判别。 而对于温尧口中那些轮回者，不论立足于干涉其他世界发展的蛮横行径，抑或是出于某种不良需求对其他世界进行不合理的破坏，都是绝对禁止的恶行，其身背负的罪恶必然已经到了彼岸无法收容的程度。 “倒是在幻想乡，我还没有感受到轮回者的气息，不过想来有八云紫这样的妖怪贤者在，即便是主神想要在隙间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塞人进来也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 大结界内的任何一点异动都会实时反馈给八云紫，那些试图入侵此界的轮回者或许连幻想乡的面都还没见到就已经嗝屁了也说不定。 对于轮回者的存在，温尧还有诸多猜测，只不过其中大多还停留于观察与猜想的阶段，与四季大人暂时也不会有什么联系，因此温尧也不打算就此展开，和今天温尧要和四季大人分享的过往相比，轮回者只是故事中的一个小插曲。 “不过如果四季大人未来想要见识的话，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其他世界逛逛……” 所谓风土人情都是其次，阎魔最在意的便是其他世界地狱的构造以及其执行者的理念，如果能凑巧遇到轮回者便再好不过了。 对于这些罪孽深重却没有受到惩罚的灵魂，四季很有兴趣亲自对他们施以审判。 感受到怀里的少女有所意动，温尧还是决定先泼盆冷水。 “大多数世界的地狱其实并没有这里友好，态度上有些甚至能称得上恶劣，轮回者的灵魂似乎已经与他们口中的‘主神’绑定在了一起，即便是死亡也无法解除其中的联系，而且也不是什么世界都能碰到轮回者……” 越是高等的位面与稳固的壁垒，便越能阻挡主神与轮回者的侵蚀，幻想乡的整体实力强度虽然稍有欠缺，但胜在世界构成复杂，能力诡异，就温尧目前所知，诸如“境界”“生死”这般本源型的能力，以及联结着幻想乡的地狱、月都、魔界、梦境等等世界，都是构成阻挡主神渗透的重要防线之一。 “说起来……” 四季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将嘴巴凑近了温尧的耳边。 “尧有喜欢……唔……尧有遇到过喜欢你的女孩子吗？” 有些奇怪的提问方式，似乎将问题变成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不是温尧喜欢，而是喜欢温尧，语境之中存在着细微的差别。 非常合理的猜测，毕竟经历过这么多世界，其中有几段难以忘怀的恋爱经历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女孩子的想法总是那么跳脱，明明之前还在讨论到其他世界游览与轮回者的问题，下一秒却突然转到了自己的感情生活上，话题在毫无联系的两者之间切换却好感受不到违和。 明明只是普通的提问，温尧却觉得后颈处凉飕飕的，仿佛答错的下一秒就要被钉上审判的十字架。 “嘛，如果我说自己以前有过好几个喜欢的女孩子，四季大人是不是就要伤心了……” 温尧适时地蹭了蹭四季有些冰凉的脸蛋，松开了腰上束缚的臂膀，右手放在四季的后脑勺上，温柔地顺着四季头发。 “才……才不会，我只是问一下，只是……只是问一下而已！” 四季的眼神躲闪着，最后索性将头一瞥，满头的发丝怼了温尧一脸。 休息时间里的四季大人与工作中的四季大人完全是两幅模样，如果说头戴类五佛冠，身穿“是非”制服的阎魔是执掌是非、宣告善恶的严谨的审判者，那么现在这副去掉了严肃的官帽，削平了棱角的少女才是正常状态下的四季映姬，只是阎王的面具戴的太久了，才会让人生出四季映姬本就是冷情之人的错觉。 本质上还是一个没有过感情经历的女孩子，在表达喜欢的方式上远没有审判亡灵来得娴熟。 “唔……如果说喜欢过我的女孩子的话，说没有应该是不可能的……不过，第一个让我动心的，只有四季大人，也只会是四季大人哦。” 温尧唇角轻吻着四季的耳垂，适时的补充道。 “这种事情以后也不会发生的就是了，四季大人不要忘了，我们之间可是已经签订了契约了哦，是死神与阎魔的契约，这样四季大人也不用怕我跑掉了吧。” 只要阎魔不主动解除两者之间的契约，这份约束就永远有效。 “可是这样的话……” 依靠契约来维持一段感情是四季，也是温尧不愿意看到的，这会让她觉得这份感情是虚假而不稳定的。 “四季大人对自己这么没自信还真是令人苦恼呢？” 温尧自然知道四季担心的是什么，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是初次恋爱的人最容易产生的表现。 “但是，至少我可以肯定，至少现在……” 我们是相爱的。 昏沉的睡意袭上心头。 “好了，离第二天还有一点时间，也是时候该休息了。” 晚安，我的四季大人。 第三十八章 轮回咒诅 “阿弥……阿弥？” 是四季大人的声音。 阿弥这样想着，涣散的神思渐渐回笼。 “四季大人……” 她礼节性地向前躬了躬身。 “已经结束了吗？” 她的目光越过面前的五佛冠向四季身后望去。 之前被说教的亡灵先生已经离开了，整个是非曲直厅的大厅空荡荡的。 又是无聊的一天呢…… 从是非曲直厅出来，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运气好的话可以遇到小町聊上几句。 这是温尧到来之前，稗田阿弥在地狱的日常。 阎魔的工作实际上并不需要书记官这样的职位进行记录，作为地狱的公职人员，她们拥有自己的记录工具，可以反复书写名字的悔悟之棒就是四季用来记述审判的工具，关于判决，过程是无意义的记录，只有结果才重要。 因此，历代稗田家主技术下来的审判记录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房间的角落越积越多，然而积灰的厚度在不断增加，但是从没有见四季大人进屋翻阅过资料，至少在阿弥的记忆里并没有这回事。 这个职位的设立似乎只会为了让她这个有些格格不入的灵魂有事可做，不会因为百年时间的消磨而丧失活力。 她当然不会丧失活力…… 因为她是稗田家主，她将在死后百年以同样的灵魂进入另一具身体，重新经历从婴儿到成人的经历，再在30年后以不同的姿态与记忆重新回到这里，进行无限的轮回。 这是初代稗田家主强加在历代稗田身上的使命，也是稗田历代家主痛苦的根源，只要幻想乡仍然存在，《幻想乡缘起》便永远不会完结，作为御阿礼之子中身体最为孱弱的一位，她早早意识到她们的使命从不会有完结的时候。 此乃绝对的谎言。 她不知晓第二代到第七代稗田家主对于这样的命运有什么想法，她们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东西，除了有关《幻想乡缘起》的记忆之外，其他琐碎的记忆甚至无法得到拼接，至于用以承接记忆的小本子，在她从长辈的手中接过的那一瞬间她便知晓这本册子被动过手脚。 有些小习惯不会伴随着转生而遗忘，比如她现在正在簌簌地用铅字笔将这些话零散地封存进这本小册子里去，并且在重要的地方拧出一道折痕，而不是用圆珠笔的笔迹呈现出规整的模样，纸面光洁得如同第一次打开一般，虽然她在记述《幻想乡缘起》的时候确实会使用后者，但关于自己的私人笔记，阿弥很确信不会有任何一代会使用如此工整的笔记。 “不过这次的情况可能会有些许不同……” 阿弥继续往下写着。 “四季大人身边来了一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人，他是人，也是死神，他或许可以帮到我……” 阿弥当然不会将自己家族的糟粕事怪罪到四季大人的头上，作为秉持着绝对公正的阎魔，稗田家族的事情必然是与她无关的，不过阿弥并不知晓那些试图控制家主的糟老头子在死后都是什么下场，也许现在还在地狱的某个角落挣扎，也许因为罪孽不深，蒙混过关，现在已经转世或是成佛。 这近乎于一种稗田家才会陷入的轮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主的权威越来越难以维继下去，而试图支配稗田家主的思想似乎成了一股隐藏于光鲜的家族背后的暗流。 迎接新家主的老一辈经历过完全自治的时期，他们通过篡改家主的记录以达到利用家主的目的，而承接下来的新一代并不知晓老一代留下的事情，历代稗田家主自然不能因为老一辈有过不当的思想而迁怒于他们的子孙，而等到稗田家主再一次逝去后，下一代人又会因为同样的原因将她关进樊笼之中，如此往复，是阿弥不愿看到的结果，也是历代稗田早已窥破的宿命。 伴随着代数的更迭，这股暗流逐渐发展成了气候，便在不知道哪一代的转生过程占到了家族内部势力的大多数，这也是稗田家主完全陷入怪圈的开始。 她们当然不是没有努力过，阿弥相信以历代稗田家主的才智，肯定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地狱的员工不会随意干涉现世的事务，在这点上，吃过亏的小町倒是有不少东西可讲。 因为病弱的缘由不允许多与外界接触，与寺子屋的上白泽慧音老师、射命丸文以及森近霖之助的接触是她少有感到快活的日子，但阿弥并没有向他们求助的想法，即使是像慧音老师这样已经完全融入了人里的半妖如果贸然干涉人类家族的家务事也必然会受到毫无缘由的猜忌，而作为人类最具威信力的家族，在自己这个家主在人里完全丧失了对外发声能力的现在，无端且单凭个人臆测的求助最终只会加深人类与妖怪之间的不信任，花费了成百上千年达成人妖之间的平衡也会再次分崩离析。 即便最终证明她是正确的，人妖之间已经撕裂的关系已经很难得到弥补，作为御阿礼之子，阿弥不舍得前代们的心血付诸东流。 而同为人类的本居长世的调查也因为稗田家内部的重重缘由而陷入瓶颈，也不知道在她死后是不是有查出什么名堂。 孱弱的躯体或许早已腐朽，但御阿礼之子的智慧告诉阿弥，隐隐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正在试图完全操控稗田家族的存在。 她不知道对方是因为恰好抓住了她这样的心理漏洞，才选择得寸进尺，还是由于对方的目的本身就是制造人妖对立才显得无所谓。尚在人里的时候，阿弥经常会感觉到晦暗的角落一直有一道隐秘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那种从骨子里泛起的毛骨悚然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这宛如冤魂般缠绕在稗田家主宿命上的存在才是自己委托温尧照顾转世后的自己的原因。 “我已经知晓了你的名字，稗田阿求小姐，如果你能看到至今为止的记录的话，请务必相信温尧，他将是帮助你拜托御阿礼之子宿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三十九章 你的请求，我应允了 “呐，所以阿弥是希望这本小册子又我来保管吗？” 温尧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有些摸不着头脑。 历代御阿礼之子的转生事宜一直由四季大人直接负责。 “阿弥姑娘没道理因为最近和我接触得比较多就交给我吧，毕竟是四季大人一直在负责你的事情，突然把这个交给我的话，我也很难办的啊。” 每一代御阿礼之子要带出地狱的物品都会受到彻底的检查，倒不是四季担心对方泄露是非曲直厅的秘密，毕竟地狱里就这么一个机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就这些，真正关乎是非曲直厅的机密也不是阿弥这样的编外人员可以触及的。 相比之下，四季更担心对方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前世的记忆通过某种媒介带回了现界，这将会是严重的违约行为，绝对的禁止事项。 对于眼前这位少女有些异常的行为，温尧显得有些迟疑，并不是温尧不近人情，而是对方执意希望由自己代为保管其用以记录重要事件及人物的笔记本的举动明显带着强烈的违和感，这是温尧感到疑惑的原因。 灿烂的笑靥掩盖不知她心底的焦虑，从阿弥不断揉捏着衣角的举动中，温尧便可以得出以上结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阿弥小姐产生了这样那样的想法，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 温尧的话说得很真诚，面前的少女不是什么坏人，也不会动什么歪心思，温尧能感受对方焦虑的对象并不单纯因为手上这本轻薄的笔记本，比起这个，让她焦虑的应该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稗田家。 “唔……原本都是四季大人来负责转交的，但是温尧先生已经接下了负责教导下一代御阿礼之子的委托，所以我就不打算再麻烦四季大人了。” 阿弥微微欠身，恭敬地回答道。 这是个不错的理由，非常官方的答复，如果她现在面对的是小町而不是自己的话，这样的理由应该足够让小町答应了，不过这并不足以说服温尧。 “那也应该由四季大人交给我才符合规范。” 温尧摇了摇头。 “阿弥小姐，你没有说实话……你应当知道我想要听的是其中的缘由，而并非你早早准备好用来敷衍的借口……况且以四季大人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这么草率把事情直接移交给我的。” 阿弥抿了抿嘴，上端的牙齿紧紧抵在下唇的位置，一副不愿意继续说的样子，只是倔强地注释着温尧的眼神，狠狠攥着手中的笔记本。 “如果你的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话，即便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还是……” 过不去四季大人那一关的。 “如果阿弥小姐不打算说的话，我就要先离开了……” 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地向房间外走去，房间里回荡着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真是个冷漠的男人……阿弥这样想着，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这是他眼下唯一的可以指望的人了。 休假的时间不如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制作一份炸虾增进自己与四季大人之间的感情，或者继续完善用以穿越世界的魔法阵。 “唔……等一下！” 她过分高估了自己在温尧心目中的地位。 五年的共事不会在这种近乎不朽的存在眼中留下什么痕迹。 想来除了与四季大人有关的事情以外，很少会有其他人或事会让这眼前这个男人上心了。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位乌鲁克的王与她说过的话了。 …… “少女，看得出来你正在为一些事情所困扰，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全知的本王来为你解答疑惑吧。” 贤明的王者依旧改不了自大的陋习，这点在他离开了西杜丽后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不过他姑且在揭晓答案前征询了阿弥的意见，这也是只有贤王状态下的吉尔伽美什才会考虑到的事情。 倘若当时的圣杯战争中被选召的是身为caster的贤王，温尧至少多可以省下一半的气力。 虽然不能离开地狱，但这并不妨碍这位高傲的王者在是非曲直厅内的行动，只要不惹事，温尧并不介意吉尔伽美什在是非曲直厅内自由移动，这是他对于这位敢于向神明举起反旗的王者的尊重。 而比起那些终日忙碌的死神与阎魔，稗田阿弥的存在很好地满足了这位王者长久以来想要宣泄情绪的欲望，无处可去时，他便会去到阿弥的房间，装模作样地找本书做到书架的角落，与同样无所事事的阿弥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 “您真的什么都知道？” 起初阿弥是不信的，对于世界浩如烟海的知识来说，寻常人只是精通其中一项便足以位列宗师之境，有人穷极一生也未能参透一门学问，饮恨而亡，即便是像四季这样的阎魔，或是温尧一般的非常之人，也仅仅是靠着悠久的寿命丰富阅历，远远谈不上“全知”的存在。 只是在与对方的交流中，阿弥发现不论她想要知道什么，对方都可以很快告诉她答案，而在后续的查证中，这些答案无疑错漏。 如果一次两次还能归咎于对方丰富的人生阅历，但明显与这位王者毫不相干的事务他也能准确说出来历与缘由，这便让阿弥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位王者确乎拥有某种类似于“全知”的能力。 “世界的知识本王自然是无法尽数掌握的，只是借由此身之精神得以暂时开辟真理与现世的通道，看破隐藏于虚妄背后的真实……” 全知全能之星是以英雄王之精神升华为宝具的存在，只要事物之间尚且存在联系，吉尔伽美什便可以通过它知晓他想知道的一切。 “唔……那么尊贵的王者，请问阿弥应当如何走出眼下的困局呢？” 淡红色的双眸泛起淡金色的光芒…… ——————分割线——————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缘由？” 温尧将书页翻到最后一页，轻声诵读着阿弥写给下一代御阿礼之子的留言。 “我已经知晓了你的名字，稗田阿求小姐，如果你能看到至今为止的记录的话，请务必相信温尧，他将是帮助你拜托御阿礼之子宿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的请求……我应允了。” 第四十章 并非伪善 “所以四季大人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伪善的家伙……” 温尧皱着眉头，有些苦恼地看着坐在桌前小口咀嚼着炸虾的四季。 在用餐时，四季大人一般是不会说话的，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安静地品尝食物是对于食物以及其制作者的尊重，温尧有时候也会觉得四季大人的要求有些奇怪，不过这不影响他尊重她的意愿。 高素质的阎魔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会用最高标准要求自己，包括在吃东西这样的小事上。比起小町那样好像“山匪”一般大碗吃酒，大块吃肉的架势，四季大人的姿态便显得优雅了许多。 五佛冠被扣在左手边的桌面上，一头稠密的淡绿色短发毫无阻拦地呈现在温尧眼前，座位的右手边则放着用于审判亡灵的悔悟之棒，呈三角尖状突出的前端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只在最下面还余下一两行空处。 这些应当都是这几日四季大人审判过的亡灵的名字，大多是用黑色的字体书写，偶尔也可以看到其中夹杂着血红或是淡黄色的字迹，前者代表着罪孽深重的亡灵，需要留在地狱接受惩戒以洗清罪孽，后者则代表了可以选择转化为死神的恶魂，不过，在百来个名字中异色的数目也不过一手之数，大多数时候，一面悔悟之棒甚至都见不到异色的字体。 看起来这页悔悟之棒也快要被填满了。 悔悟之棒上的记录会在每次被填满之后自动剥离，比起原先一根悔悟棒只能对应一个亡灵的设计，这样的记录方式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地狱的资源压力。 在是非曲直厅正在大力推进环保与可持续发展的今天，这样的设计将会成为未来阎魔与死神的常态，除此之外，有关在三途川上兴建水利项目的工程也被提上了台面，由于三途川水质的特殊性，关于设施材料的选择或许会成为最棘手的问题。 听小町说，幻想乡地狱技术的革新与妖怪之山上的河童一族有着不小的联系，温尧一度十分好奇这里的河童比起他以往见到矮人与地精有着什么过人之处，毕竟都是依托科技发展起来的种族，其中应该会有不少相似点才对。 传闻里河童的科技大多都是不符合常理的事物，即以非常识的原理构筑出了符合常理的事物，最著名的便是工作原理不明却走字精准的钟表，以及不依靠成像设备就可以传输影响的发射器，人里常用的步话机也是他们的杰作，不需要能源驱动却可以传递声音，比外界传进来的电话还要方便许多的设备。 不过，温尧姑且还没有打算拜访妖怪之山的打算，如果将来要去的话，也应该和河童没什么关系，大概率是去找山上某位作死记者的麻烦。 即便自己已经将对方的作案工具没收，照片删除，那位致力于八卦事业的鸦天狗还是将自己“脚踏两条船”的假新闻刊载在了《文文·日报》最醒目的版面示为对自己的报复。 “什么嘛，明明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妖怪了，结果性子还是和小孩子没两样。” 这么幼稚的报复手段多少让温尧有些哭笑不得。 幻想乡的妖怪与其他世界里温尧所遇到的“妖怪”并不一样，或许是由于相对安逸的环境，这里的妖怪似乎都有着截然不同的两面，即便是别人看来冷漠的妖怪贤者八云紫，也会有因为熟悉的朋友动容的时候，即使对方已经尽量不将情绪显露在外，温尧还是能感受到紫小姐因为露米娅身上的事情而心力交瘁的感受。 这或许就是幻想乡特色吧。 不过，以上并不是温尧考虑放过文文的借口。 收到从小町处拿到的报纸时，温尧在粗略的浏览后便好好保存在了身上，为保证日后找麻烦的时候可以更加理直气壮一点。 “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吧……毕竟文文的报纸大多数都是用来擦窗户的……” 小町安慰温尧的话还真是格外的真实呢。 “吧唧～吧唧～” 温尧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季大人的用餐基本接近尾声。 直到盘中的最后一点残渣被吃干抹净，四季大人才将筷子搁置在盘子上，站起身子捋了捋起了皱褶的上衣与裙子，将五佛冠端正地戴在头顶上，右手将搁置在一旁的悔悟之棒握在手中后，又重新坐了下去。 这意味着四季大人用餐阶段正式结束。 她先是用悔悟之棒的前端戳了戳自己的下巴，双眼中流露出思索的目光，接着又将视线投向温尧的方向。 “为什么尧会觉得自己是个伪善的人。” 满身的功德做不得假，这是被诸多世界所承认的善意，四季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温尧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四季很少见到温尧心情低落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明显是温尧抚慰自己的情形更多一些。 她向旁边探出身子，左手倚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扯了扯温尧的衣角，让温尧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椅子算不上宽敞，自然坐不下两个人，温尧便把四季大人抱了起来，将她挪到自己的膝盖上。 四季想把温尧的双手挪动到自己的身体上，却因为无处安放又重新放心，这样的有些笨拙的表现并不符合四季大人平日里严谨干练的阎魔形象，温尧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她们都说抱着自己的恋人，心情会变好……” 对于感情，四季大人还有些不善于表达，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在挑战古板的阎魔大人的心理极限，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膨胀。 “……是小町告诉我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四季大人又额外补充了一句。 “看起来我们可爱的四季大人私下里做了不少功课啊……” 阎魔对于任何事情的态度都是非常认真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恋爱，在温尧不在的时候，四季也会去找熟识的有人交流，不过大家都是单身的情况下，四季实际上收获的非常有限。 “唔……不过尧还是没有告诉我原因，这很重要！” 四季把头靠在温尧的肩上，眼神的余光可以扫到温尧骨骼分明的额角。 “嘛，是因为阿弥的事情了，其实上次到稗田家族的时候就有不舒服的感觉，但是在阿弥找上我的时候，我还是会下意识排斥这件事情……” 温尧最开始的确有一走了之的想法，潜意识里他想避开这个麻烦。 “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有了安逸的生活，麻烦事还是能少一件就少一件的好。” “可是这样的话……” 四季斟酌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尧不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了吗？” “所以说我最后才有继续听阿弥说下去嘛……明明最后也答应了阿弥的要求欸！” 温尧有些慌乱地想在四季大人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生怕自己在四季大人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噗——” 看着温尧急着解释的表情，四季有些不受控制的笑出了声。 “没想到尧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 “这根本不是重点吧！” 第四十一章 偶遇 嘭！ 木筏靠岸。 “还以为能看到那个小丫头……” 温尧扫了一眼四周，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几日水子们并没有在这附近活动，周边的磊石也在这片荒凉的河滩上摊了一地。 赛之河原很广阔，水子们经常会更换活动的地点，这一点也不奇怪。 “是温尧大人吗？” 从身后传来娇软的询问声。 温尧或过头，便看到一位明艳的少女局促地站在他的身后。 “你是……” 面前的少女周身浮动着一层淡淡的神性，一身淡粉的及膝长裙，头上有一撮红色的鸡冠状头发在周围明黄色的头发中显得格外亮眼，发顶窝着一只小黄鸡，背后张开一双巨大的羽翼，比之前所见到正常状态下的鸦天狗还要更大一些，同样是明黄的色调，从裙摆处还露出分成两束的尾巴。 这样的形象会让人联想到鸡的神明。 “庭渡久侘歌吧？” 事实上，温尧并没有与这位鸡的神明打过照面，只是两人同为四季的下属，因此温尧才对这位并不居住于彼岸却隶属是非曲直厅的神明有所耳闻。 庭渡久侘歌是二羽渡神，即代表了未被驯化的野生鸡神明，平时一般居住在妖怪之山的瀑布上方，拥有一条可以自由来往于彼岸与现世的摆渡舟，而在彼岸的具体任务便是区分鬼与人类，因为她的工作地点较为偏僻，是类似于地狱与其他世界之间的守门人的角色，因此很少能有与温尧这些死神见面的机会。 “唔……温尧大人居然认识我吗？” 小姑娘就差把惊诧这两个字写在脸上，毕竟是平日里完全没有交集的同事。 “四季大人又在我的面前提过你的名字，她说你是一位称职的守门人。” 这倒不是温尧凭空捏造的套话，四季大人确实有在温尧面前提到过这位让她放心的守卫。 虽然表现上中规中矩，因为记忆力差的关系也不是没有出过纰漏，但有小町“珠玉在先”，久侘歌的这些小失误便有些无关紧要了，况且从门番这个行业来看，久侘歌同样是优质的从业人员。 “欸？四季大人居然会夸我吗？” 印象里只会训诫他人的四季大人居然会夸自己，小姑娘觉得已经没有比这更加荣耀的事情了。 头上那撮鸡冠状的红发抖动着，连带着窝在发顶的小黄鸡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身后的翅膀有着轻微的颤动，裙底露出的两束尾巴向上翘起，可以看得出来，对于四季大人的夸奖，小姑娘显得很高兴。 “其实刚才一直有跟在温尧大人的身后，只是怕惊动底下的鱼群，所以等到了岸上才敢和您打招呼。” 在三途川中打招呼是非常危险的行为，那些潜藏在水底下的骷髅鱼很容易被声音吸引进而发动攻击，尤其在另一方并不是死神而是神明的情况下，少了死神气息的遮掩，那些骷髅鱼更容易在水面上找到目标。 回身可以看到自己的小船旁确实停靠着另一艘并不眼熟的摆渡船，这应该就是久侘歌用以往返彼岸与现世的交通工具。 作为四季大人的下属，久侘歌有时候也会顺路帮助死神将多余的亡灵从赛之河原带到彼岸，不过大多数时候，这艘木筏只需要承载久侘歌一个人的重量即可。 “说起来庭渡小姐是刚好结束工作吗？” 温尧看了看天……好吧，赛之河原看不出外面的天色，这里和三途川连接，天空依旧是灰蒙蒙一片。 地狱和很多世界都相互连接，个别高危的世界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监管，如果发现异常，需要及时对其进行控制，并将消息传达回是非曲直厅，在严重情况下守门人有权限暂时关闭界门以保护其中的灾难在短时间内无法波及地狱。 由于对应世界的性质不同，守门人的资质也是五花八门，而对于诸如鬼界、畜牲界这样的世界，普通的死神是无法胜任这样的职位的，而像久侘歌这样不算强大的动物神，反而很适合成为守门人，这完全是由个人天生的资质决定的。 总之，这是一个对于地狱来说非常重要的职位，而四季映姬能够放心让久侘歌成为守门人，也表明了这个小姑娘必然有过人之处。 “唔……其实应该早就可以离开，只是之前那边出了点状况，所以多留了一会儿……温尧大人叫我久侘歌就好，庭渡小姐什么的叫起来反而挺不习惯的的。” 对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小姑娘并不打算多提。 “说起来前辈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姑娘探头探脑地越过温尧的身躯望向他的身后，来时的木筏已经被固定在了滩涂上，这便排除了温尧来到此处是为了引渡亡灵的可能性。 “有几个朋友在中有之道新开了几家铺子，我来给他们捧个场……” 顺便散散心。 这是四季大人提出的要求，她觉得温尧不能老待在她身边，女孩子应该给男朋友适当自由的空间。 “这也是小町告诉我的……” 温尧一向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当然……四季大人不是自以为是的人。 用不能进她的房间作为威胁，甚至能免疫自己提出的炸虾的诱惑，看起来在某些方面，这位阎魔大人显然比自己想的还要坚定一些。 至于小町…… 接下去别指望他会给她再从老板娘带八目鳗，“上班时间禁止吃东西”的条例应该是非常好的拒绝借口。 想到此处，温尧不由笑出了声。 “唔？前辈这是怎么了？” 久侘歌跟在温尧的身边，有些疑惑地看着温尧略带着痴笑的脸庞。 “咳～” 差点忘了身边还有一位小姑娘，温尧赶紧将自己不适时的痴笑收敛。 “只是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情……” 在少女的疑惑中，温尧继续向着中有之道的方向走去。 荒芜的景色从身旁略过，荒凉的赛之河原很快便成为了身后的缩影，没了水子的赛之河原多少让人有些提不起劲，不过，没有关系，随着闹市的嘈杂声逐渐在耳廓中放大，魂来魂往的中有之道终于映入眼帘。 第四十二章 鬼市无鬼 中有之道又被幻想乡的人称为“鬼市”。 不过这里的“鬼”单纯只有对于人类来说的亡灵，与传说中的鬼族并无关系。 在这个鬼族已经销声匿迹，不知去向的时代，曾经人类引以为傲足以驱鬼的法术也随之失传，那个“鬼捉人，人驱鬼”的时代早已经被遗忘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或许从上白泽慧音那，抑或是在《幻想乡缘起》的记述中，尚且还留存着一些有关鬼族的记忆。 而当鬼族渐渐成为过去，幻想乡中的人类便把“鬼”安到了亡灵的头上，在人里，“鬼”指代的便是人类死后前往三途川的亡灵。 由亡灵组成的市集，便被称为鬼市，也算恰当。 “从广义的幻想乡来看，鬼族其实一直并未离开才对……或许隐藏或是隐匿来形容更加贴切一些。” 四季对于鬼族的去向倒是有些了解。 “旧地狱的旧都便是鬼族隐匿的场所之一，我们当时放弃旧地狱也与这些鬼族的入住脱不了干系。” 说到这里，四季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无奈。 在刚上任死神的时候，关于鬼族的传闻也一度是温尧的疑惑，因为在很多温尧待过的其他世界里，“鬼”与“亡灵”基本是等同，更恰当点说，“鬼”一般是流行于人类中对“亡灵”的通俗叫法，同样有善恶之分，恶鬼下十八层地狱受拔舌炮烙之苦以偿罪恶，善鬼则可身入轮回，此世积攒的功德越多，来生命途便愈加顺遂，倘若生前做出过重大的贡献，经地狱意志认可，也可以转化为地狱的官员，那里的大多数判官都是这个来历。 这几点倒是与这个世界的地狱很相似。 “温尧大人……温尧大人？” 听到耳边少女柔弱的呼唤，温尧才从与四季大人的会议中回过神来。 “唔……既然温尧大人要留在这里的话，久侘歌就先走一步了。” 身为神明的久侘歌与这片由亡灵组成的“鬼市”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神性很容易引起亡灵的不适，即使小姑娘身上的神性只有淡淡的一层，这并不影响周围的亡灵见到两人的组合便绕道而行。 这也是这里的亡灵排斥键山雏的另一个原因，厄运与神性的叠加态让她成为了不论在人类还是妖鬼阵营都显得非常矛盾的存在。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小姑娘离开前，温尧向她询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说起来，久侘歌认识键山雏吗？” 似乎生怕少女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温尧还细心地加上对于其形象的描述。 “是一个绿发红裙的小姑娘，手上经常拿着一些奇怪的人偶，周身还会飘着淡淡的灰烟，据说是收集厄运的神明……” 经常在中有之道或是无缘冢活动的厄运神，同为神明且居住于妖怪之山的久侘歌或许认识也说不定。 “厄运的神明吗……” 小姑娘额前的鸡冠状红发缓缓抖动着，双眸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温尧大人口中提到的键山雏，但我确实在妖怪之山的瀑布顶上遇到过和温尧大人描述十分相似的女孩子……我每次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把自己手上的人偶放到瀑布里……” 对于这样的举动，不了解键山雏的小姑娘显得并不是那么能够理解。 将自己辛辛苦苦编织的人偶泡在水里，不是让自己的努力完全白费的举动吗？ 妖怪之山的瀑布是幻想乡河流的最上游，那些应当都是已经被键山雏吸收过厄运的人偶，除却通过妖怪转卖给人类外，让它们沿着河流漂流向人里附近的河滩同样是这位小神明发放雏人偶的方式。 “如果久侘歌小姐下次遇到她的话，请务必告知她我有方法解决她的问题。” 对于久侘歌的疑惑，温尧没有回答，只是告知了对方自己的请求，便放其离开。 有些事情或许让小姑娘自己发现才更有意思，温尧倒是觉得这两个小姑娘可以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都是可爱的小姑娘，经常为他人着想的神明，她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才对。 对于这些善良的小神明，温尧并不介意帮对方一把，如果未来久侘歌需要帮助的话，温尧大概也会欣然应允，帮助心怀善意的存在，同样温尧本身对于善意的坚守与践行。 久侘歌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便飞身离开了喧嚣的闹市…… 她身上的神性使亡灵畏惧，相应的，大量亡灵聚集的死气也会引起神明的不适。 “神性与死气的作用是相互的”，这是某位死神在参考了人类世界的知识并进行了反复的实验后得出的结果。 这条定律与“神性与死气并不是简单的此消彼长，二者的叠加会影响环境中生命的状态”以及“在一个大环境中，神性与死气会在长期情况下维持动态平衡”两点并称“死神三大定律”，以此来纪念这位死神为地狱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 “温老弟！来这边！来这边！” 呼唤温尧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即便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温尧依然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是一位大叔面相的死神。 对方朝温尧的方向挥了挥手。 在他的周围，还聚集了其他几位死神，他们都是温尧平日工作里熟识的家伙，不过从他们之间隐隐发生争执的状态来看，这次的聚会看起来并不算融洽。 因为温尧入职得最晚，大多数死神前辈都会用“温小弟”“温老弟”作为对温尧的称呼，这比称呼全名要亲切许多。 由于并不存在利益冲突，地狱里死神之间的关系也较为融洽，平时也经常会趁着休假的时间组织一些死神内部的聚会，增进死神之间的了解与感情。 因为四季大人的关系，温尧很少参与这样的聚会，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死神界留下的颇为不错的风评。 待到温尧走近店铺，他才听清这些死神之间争论的内容。 “刚才路过的小女孩儿就是鬼族的天王之一，我可是旧地狱时代便在阎魔手下工作的老人，鬼族就是那个样子的。” 说话的女子是另一位阎魔手下的死神有栖川结衣，在是非曲直厅的履职时间是在场所有阎魔中最长的。 “鬼族早已就已经搬离幻想乡了，这可是幻想乡的妖怪贤者亲自承认的，即便你是在场资历最老的死神，同样无法改变鬼族已经在幻想乡绝迹的事实！” 显然，同样是死神的黄泉道琉璃对此并不买账。 “温小弟，你来评评理，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不是鬼族！” 似乎是这边争论的动静有些大了，作为议论对象的小女孩儿回转过身…… 第四十三章 西瓜？是伊吹萃香！ 肤色偏白，圆耳朵，头顶两侧生出一对棕色的骨质大角，两侧的角并不对称，左侧的角上系着淡紫色的布片饰品，右侧则是缠绕着白色的螺旋状线条，并在角的前端系上了一枚小小的浅色蝴蝶结。 身高不高，甚至算得上很矮，是为幼女的模样，加上大角的高度或许能勉强与四季大人持平，上身白色无袖衬衫，下身则穿着三层套裙，轻薄的超短纱裙包裹着紫纹短裙与红边火纹深紫长裙，腰间穿戴着金属光泽的腰带，手腕处佩戴者手铐，末端连接着奇怪的圆球与三角锥。 不过温尧确信对方是鬼族的一员，那对醒目的大角是鬼族的标配。 …… 这里的酒不行。 伊吹萃香摇了摇头。 嗜酒的鬼族只要一闻便可知晓酒的优劣。 或许是因为亡灵相对脆弱的缘故，连这里贩卖的酒水也与淡水无异。 “还不如我自己葫芦里的酒好喝。” 萃香的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唤作“伊吹瓢”，这是她的酒具，葫芦浸润过酒虫的提取液，因此可以无止境地产生酒水，只不过也因为酒虫的关系，葫芦中产出的酒水纯度很高，甚至接近酒精，这样过分浓烈的酒水喝起来虽然痛快，却并没有滋味。 原本以为既然打着“鬼市”的名号必然能见到鬼族的影子，哪知道在这里只能见到亡灵和死神，不过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当初离开鬼族在幻想撤了个干干净净，确实不可能再整出一个真的鬼市来。 好不容易从旧地狱的旧都跑出来，她在短时间内可没有回去的想法，当初因为与人类接触无趣最终移居至旧地狱，现在又因为在旧地狱无趣而重新返回了幻想乡，从某个方面来看，已经几千岁的她实际上也确实符合她这个外表的性子。 嗯？ 长街对面的店铺中似乎传来死神之间的争吵，好像是关于她的。 伊吹萃香有些烦躁。 她讨厌别人在背后议论她。 “温小弟，你来评评理，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不是鬼族！” 议论声似乎在另一位死神到来后达到了高峰。 “看起来有必要整治一下，现在的死神居然也会嚼舌根了吗？” 鬼族太久没有出世，很多人已经不知道鬼族四天王的名号了。 萃香从店铺前站起身子，向后转去，冒犯到她的死神就在对面，只要她…… 嗯？！ 温尧的眼神在半空中与伊吹萃香交汇，有瞬间错开。 是萃香先退缩了。 不是单纯的死神……但绝不是简单的人类…… 她少有地生出了不是对手的感觉，明明以前这样的人类在鬼族还活跃在幻想乡的时候是一抓一大把。 萃香下意识抓起酒葫芦往嘴里灌去…… “唔……喂！可恶的人类，快把葫芦还给我！” 趁着萃香分神的间隙，温尧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萃香的面前，从她手中将酒葫芦抽走。 简直是奇耻大辱！ 居然完全没有防备地被收缴了命根子。 将密度完全集中在右手上，连带着拳头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沉重，趁着对方还在研究自己的葫芦时给予对方致命一击，即使对方不是一般的人类，也别想她的一拳下好过。 如果她愿意，凭借一己之力掀翻妖怪之山并不是什么问题，在这点上，鬼族从不骗人。 啪！ “欸？” 温尧只是简简单单挡住了萃香的拳头，小肉手握成的拳头砸进了温尧的手心，明明仍然能感受右手之上携带的重量，眼前的人却若无其事地将这甚至能轰碎天穹的一拳安然接下…… 萃香愕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温尧眯着眼感受着手心传递来的浩瀚的力量，只是这么小小的一只却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温尧开始有些好奇鬼族的能力了。 “小孩子可是不能喝酒的哦，哥哥带你去那边玩……” 幻想乡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鬼族了，这样一位鬼族的出现对于幻想乡来说是好是坏，温尧还很难说清。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有专门的人来操心，比如八云紫就是很好的评估对象。 没有原路折返，而是牵着萃香向中有之道的外侧走去，就是刚才萃香试图干翻温尧的那只神之右手，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死神，他们都是没有能力承受这致命的一拳的。 鬼族本身就拥有与身体不符，远超人类的身体素质，单纯比拼力量就足以让人咋舌的程度，更别提萃香在恼羞成怒的情况下将密度聚集在右手上，这样的一拳被温尧毫不费力的接住，萃香非常顺理成章地将其列入了“幻想乡禁止接触”黑名单。 萃香尝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有成功，也便由着温尧把自己像被带小孩子一样带到了中有之道尽头。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是第一次四季大人带温尧造访幻想乡时带过的地方，对于温尧来说，这个地方有着十分特殊的含义。 酒葫芦重新被塞回到了萃香的怀里，萃香的小手也终于得到了解脱，萃香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没好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打算介绍一下自己吗？” 温尧温声说道。 “刚见面就想打架的鬼小姐……” “切！” 萃香朝温尧翻了一个白眼，顺手又灌下一口酒水。 “明明是某人强夺我酒葫芦在先，不然我也不会出手。” 醉醺醺的小姑娘步子有些摇摆，但这并不影响萃香仍旧清晰的逻辑，鬼族是出了名的嗜酒，而最令感到害怕并不是他们千杯不醉的海量，而是即便醉了之后依旧保持着清醒的能力，这是长期锻炼出来的结果，效果也很显而易见。 “鬼族，伊吹萃香……强大的人类报上你的名字！” 含糊其辞地话语很容易让人误解，这种事情发生在萃香身上在正常不过。 “唔……西瓜？” 真是奇怪的名字，温尧仔细想了想。 “不是西瓜啊！你给我仔细听清楚啊。我叫伊吹萃香！” 第四十四章 糟心的幼女鬼王 “那里面可都是一些脆弱的亡灵欸！” 温尧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位不足五头身的幼女鬼王……不算上角的话。 中有之道是直属于是非曲直厅管辖的地域，作为四季大人手下的死神，维持中有之道的安全与秩序也算是温尧的职责。 “所以呢？” 萃香一屁股坐在了路旁的石块上，也不管上面有没有脏东西，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真的是完全没有一点身为鬼王的自觉啊！ “那些亡灵被打散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啊，混蛋！到时候，你这个小家伙一走了之，我们这些死神可是要扣业绩的！” 温尧狠狠地rua了一下萃香的头发，似乎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发泄他的气愤。 中有之道大多聚集的都是人类的亡灵，人类本身就是自然界中身体孱弱的代表，排除巫女、魔法使、阴阳师这些并不属于普通的人的职业，占据绝大部分的普通人才是中有之道的主题，虽然有一部分亡灵因为长期受到浓郁的死气的影响魂魄强度超出平常，但也是完全承受不住一位鬼王的攻击的。 每一位来到此处的亡灵都会被记录在册，如果等到阎魔审判的时候查无此灵的话，相关负责的死神就会受到责罚。 如果更加严重一些，甚至会因为“严重的渎职行为”被取消死神的身份。 要不是萃香还是一副幼女的模样，温尧已经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了…… （呃……单纯只是物理层面的教训！四季大人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我听四季大人说，你们鬼族都搬到旧地狱的旧都才对，为什么作为鬼王的你反而在幻想乡出现了。” 询问这个问题，只是出于温尧单方面的好奇。 虽说中有之道是地狱管辖的范围，但要说它是幻想乡的地界也没什么大问题，毕竟中有之道与彼岸还隔着一条可望而不可即的三途川，但想要从幻想乡进出中有之道却并没有什么阻碍或是关卡。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毕竟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就已经处于隙间的监控范围以内，只要八云紫愿意，中有之道的出口便可以成为对幻想乡居心不良者的墓地。 “四季……四季映姬？你是那个说教精……哎呦！” 温尧毫不客气地给了面前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个爆栗。 “喂！你这样家伙怎么又打我啊！真是……” 萃香揉了揉头顶被砸的地方，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嘴里还嘟囔着温尧的的坏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又惹到了眼前这个男人。 “西瓜～小姐，当着我的面说四季大人的坏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啊！” 看着眼前这位幼女鬼王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温尧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是一个倒霉孩子。 温尧在离开彼岸之前便感到右眼皮直跳，要不是四季大人一定要求他到现世散心，他是绝对不会在今天离开是非曲直厅的，虽然也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些都是“心理作用”“封建迷信”，却没想到竟然会应验到伊吹萃香身上。 毕竟在“鬼市”中遇到真正的鬼王的概率基本等于负数，这也是刚才那几位温尧的同僚在店铺里争论的原因，幻想乡已经有很久没有出现过鬼族的存在了。 “哼！” 萃香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不合适，颇为心虚地撇开了头，将目光投向高耸的妖怪之山，余光中偶然可以捕捉到丛林中掠过的鸦天狗的身影，这些家伙原本是鬼族的附庸，在她们走了以后反而成为妖怪之山的主宰。 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不去正视温尧的目光。 “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打我的事情了……” 至于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萃香也顺带做出了解答。 “嘛，在地底下住得厌烦了，自然跑到地面上来逛逛，不过我也是偷偷跑上来的，只是听说这里有‘鬼市’，我就跑过来看看，不过是一群亡灵，还是让我挺扫兴的。” 旧地狱的妖怪是不被准时出入幻想乡的，这是当初由旧都以及地灵殿中名叫觉的妖怪与妖怪贤者共同定下的契约，即便是在大结界分隔开幻想乡与外界的现在，旧地狱的妖怪们也丝毫没有遵守幻想乡内各项条例的想法。 那些妖怪习惯了直爽暴虐的生活方式，尤其喜欢用手中的拳头解决问题，移居此处的鬼族便是最具代表性的妖怪之一。 “妖怪贤者索性用境界的力量将旧地狱和地面分隔开来，严格限制地底的妖怪出入幻想乡……不过，像我们这种大妖怪才不会被那个老太……哎呀！” 又是一个爆栗砸在了萃香的头上。 “你怎么又打我！” 萃香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温…… 身旁的青衫不知何时被替换成了一身皱褶的紫色裙装，视线上移，可以看到手中握着一柄折扇，和妖怪贤者的扇子近乎于一个模样，视线继续上移，便可以看到八云紫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哦，原来是真的妖怪贤者，那没事了。 “啊～哈，今天天气真好啊，你说对吧……温尧先生。” 萃香非常适时地咽下一口口水，抓着温尧的衣角躲到了他的身后。 这个状态下的八云紫，显然还是温尧看上去更加安全一些，虽然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本能的求生欲还是让萃香做出以上的选择。 “小萃香不乖哦，背着姐姐说什么坏话呢？” 八云紫手中的折扇缓缓敲打在左手的手心上。 “好了好了，你这个妖怪贤者也不要吓唬小孩子了……” 温尧摸了摸萃香的头，打算宁事息人。 “天色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到彼岸去，就不打扰你们在这里叙旧了。” 同样是那个时代在幻想乡生存至今的大妖怪，看得出来，两人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应该非常不错。 紫小姐虽然阴沉着脸，但显然也是努力维持的结果， “不过，下次如果还要到中有之道来可要注意一些哦。” 温尧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语。 “要是再让我遇到的话，我会让四季大人亲自来教导你的……” 第四十五章 并非主仆而已 这里插播几条新闻速报。 妖怪之山近日疑似发现鬼族行径，隐匿多年的鬼族再次出现在幻想乡，究竟是鬼性的扭曲，还是鬼德的沦丧。 鸦天狗首领天魔灵鸠伊凛召集天狗发表重要讲话，宣布了村寨戒严、天狗外出不可落单等多项命令，对于该期时间的处理态度似乎已经证实了鬼族出现的真实性问题。 据知情人士透露，白玉楼工作压力过大，经济状况令人堪忧，幻想乡知名庭师魂魄妖梦因一个人需要同时兼职包括园艺师、厨师、清洁工等多项工作而选择离家出走，其目前已经被巫女逮捕，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996是你的福报，不要逃避，向前看，明天的生活依旧精彩！ 近日，人间之里频频发生假冒神社巫女吉祥物骗取人里居民供奉的情况，博丽神社在这里提醒广大居民，要提升自身防范意识，谨防冒充神社巫女吉祥物的恶劣诈骗行为，神社供奉只会由博丽巫女亲自收取，一经发现诈骗行为，请马上举报，维护人里安定，你我人人有责。 以上为本期新闻速报内容。 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订阅《文文·日报》 “鬼族移居旧都之前，一度被称为幻想乡实力最强的种族，当时甚至有传闻鬼族有大妖怪想要挑战妖怪贤者的地位，不过，最终情况不得而知，不过从后续的发展来看，鬼族的那位大妖怪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四季批阅着桌上的文件，一边向温尧解释着妖怪之山最近风声鹤唳的原因。 “鸦天狗在无数年前就是被鬼族奴役的一方，而现在已经习惯了上位角色的鸦天狗自然不想将妖怪之山的统治权重新让出去。” 但是对于鬼族来说，鸦天狗的实力多少有些不够看，而当年根植在鸦天狗这个种族血脉中对于鬼族的奴性，同样是她们迈不开的坎。 “如果伊吹萃香愿意的话，一只鬼挑翻整个妖怪之山上的鸦天狗群落也不是问题，不过鉴于河童给予鸦天狗的援助，单靠伊吹萃香一只鬼或许还是有些难度。” 这就是鬼族中四大鬼王之一的实力，这位传说中曾经在平安时代与当时最杰出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有过交手记录的鬼王即便在幻想乡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存在。 虽然不曾参与幻想乡内的纷争，但作为旁观者的四季还是从她的角度向温尧说明了其中的来龙去脉，旁观者清这句话确实不是随便说说的。 难怪昨天那个时候明明有感受到那位无良鸦天狗记者的气息，但直到最后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想来也是因为忌惮伊吹萃香这个鬼王才不敢现身的缘故。 温尧捋了捋思绪，不再纠结鸦天狗与鬼族之间的问题。 既然伊吹萃香已经向自己说明过了来意，想必也不会贸然在妖怪之山挑起事端，如果波及中有之道的话，少不得他们这些死神忙活的份，这种麻烦事想来也是越少越好才对。 “说起来，四季大人，冥界那边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干预一下吗？” 《文文·日报》中的确有夸大与扭曲事实的情况，但白玉楼确实出了一些状况。 “同样的新闻每年都有登上报刊……” 关于白玉楼的消息甚至没有让四季抬起头来，言下之意便是见怪不怪了。 白玉楼的庭师压力过大是常有的事情，尤其在对其侍奉的主人西行寺幽幽子在食物方面的要求上，魂魄妖梦时常因为食材的问题来回往复幻想乡与冥界之间。 别人家一个月的饭量，在白玉楼甚至撑不过一个星期，这还是在妖梦尽量克制了幽幽子进食的情况下达到如今这般水平，倘若真的让没有饥饿与饱腹感的幽幽子敞开肚皮饮食，妖梦在白玉楼准备的食材甚至连三天也不一定能撑的过去，这即是担任白玉楼庭师最大的悲哀。 “既然已经让幽幽子惊动了博丽的巫女，那么白玉楼找回魂魄妖梦只是时间问题。” 妖梦能去的无非只有人里、米斯蒂娅的烧烤摊，这位尽职的庭师不是在服侍幽幽子大人，就是在要去服侍幽幽子大人的路上，甚至没有时间在幻想乡找到第三处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 虽然偶尔也会因为米斯蒂娅的酒而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来，但大多数情况下的妖梦都是理智且清醒的。 或许一开始这位突然被自己的爷爷要求照顾幽幽子的少女并不情愿在不见天日的冥界渡过此生，后来却也在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接受了这个白玉楼庭师的身份，两人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从单纯的主仆升华为介于友人与亲人之间的存在。 明明是天衣无缝的亡灵，却愿意在妖梦的面前故作天真； 而在最初被赶鸭子上架的庭师，在此后也再未升起过离开白玉楼的想法。 “嘛，其实是很老套的故事，却意外很让人感动呢……” 半人半灵的少女与亡灵之间在相互理解中萌生的友情与亲情，才是她们之间最宝贵的财产，温尧深以为然。 “不过，四季大人还真是狡猾呢。” 温尧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同样是主从之间的关系…… “四季大人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呢？” 对于四季大人明明知晓却一定要装作懵懂的幼稚行为，温尧不禁失笑。 他将四季抱起，让其做到了自己怀里，继续处理桌上剩余的事务。 “果然，我这个从者当得还是很失败啊……完全没有让四季大人感受到安全感的说。” 温尧歪着头回忆了过往的五年，只觉得有些虚度光阴。 “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遇到四季大人的时候，我还因为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被四季大人嫌弃……” “再到刚上任死神的时候因为坏了是非曲直厅的规矩，还是四季大人亲自给我求的情……” “后面因为另一位死神导致的疏忽也是因为四季大人一个人据理力争才免去了我的责罚……” “最近一次也是因为我想去幻想乡才充当了我的一日导游……” 短短五年之中，实则发生了许多故事，或许以温尧的能力，即便是掀翻这处地狱也不在话下，但是从四季身上获得的关怀才是温尧会继续留在她的身边成为她专属的死神的原因。 “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四季大人又考虑的怎么样了呢？” 第四十六章 小兔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四季最终还是没有给予准确的答复。 谨慎是阎魔的秉性，四季不会允许自己在还未完全明晰对于温尧的感情之前许下承诺。 不能因为短暂的甜蜜与幸福就忽视了未来可能面对的问题。 初尝爱情滋味的阎魔，需要更多冷静与思考的时间。 ————————分割线———————— 再次出现在人间之里的温尧显得有些迷茫。 是有关那位永远亭的医生的邀约。 因为从小町那里得到了铃仙的消息，因此才趁着休假赶到了人里。 “很少有看到那个兔子妖怪有这么好的状态。” 这是小町的原话。 是非曲直厅阎魔属下的死神与永远亭月之贤者的徒弟，同为烤八目鳗的忠实顾客，米斯蒂娅的烧烤摊是两人唯一的交集。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都是……魂上人。 比妖梦混得好大概是两人在幻想乡仅剩的安慰了。 因为永远亭的关系，铃仙很少会与其他人提及自己的名字，不知晓对方名字的小町，只能简单地使用“兔子妖怪”这样比较有辨识度的标签作为代替。 “说实话，温小弟，你是不是背着四季大人在外面……” 小町对着温尧挤眉弄眼。 “放心吧，只要你别太过火，我是不会告诉四季大人……男人嘛，不寒……哎呀！” 眼看小町说的话越来越离谱，温尧赶紧打住小町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小町姐经常被四季大人说教看起来并不是完全没有原因嘛。” 已经来到了人里的温尧这样想着。 “不过，总感觉最近来得有些过于频繁了。” 由于各种原因，温尧最近出入幻想乡的频率高了许多，对于地狱的死神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不过，铃仙平日里卖药的位置空无一人。 温尧为此向周围路过的居民询问。 “啊，你是说永远亭的铃仙小姐吗？” 眼前的小姑娘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双眸泛着淡淡的红光，佩戴者摇铃状的发饰，深橘色的头发被扎成双马尾的样式，穿着一身红白格子相见的样式和服。 她表现出一副思索的模样，嘴唇无意识地上下翕动。 “今天是她的休息日，如果是要买药的话，大哥哥还是改天再来吧。” 这样的答复也算是意料之中。 和白玉楼比起来，永远亭还算是良心企业。 不过小姑娘的话题并没有就此结束。 “如果是有关书籍的知识，也欢迎大哥哥来铃奈庵看书哦，爸爸妈妈肯定会欢迎你的。” 又是没听过的地名，看样子应该是人里借阅售卖图书的地方，阿弥曾在与他的交流中提到过有一家兼备印刷与借阅的书店，或许正是面前这位小姑娘所提到的铃奈庵也说不准。 “下次有机会的话，大哥哥会去找铃奈庵找小妹妹的哦～” 嘛，原本与永远亭医生的邀约还没有履行，这便又多了一个约定。 当小姑娘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你时，拒绝本身就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温尧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他还记得之前与慧音老师偶遇时，有提到过她有一位居住在迷途竹林的朋友。 “如果方便的话，倒是可以让慧音老师……” 错过了今天的话，下一次要去拜访永远亭的那位医生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所以温尧还是想找慧音老师试一试。 人里的街道一如既往的宽敞，因为本身的居民数量有限，小村子一直维持着“拥挤但不拥堵”的境况，存在的交通环境很好，没有了外界呼啸而过的四轮车，除却步行外偶尔也能看到马车或是人力车的影子。 “嗯？” 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百无聊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精神起来。 混杂在过往人群中一抹雪白格外显眼。 一头蜷曲得黑色齐颈部短发，深红色的瞳孔，头上挂着一对粉白色的兔耳朵。 矮小的身材大概只比萃香勉强多出丝毫，哥特风的短袖连衣裙与膝盖齐平，淡粉色的色调更显得小兔子可爱，裙摆、领口与袖口都绣着荷叶的花边，从侧面看去，可以看到脖子上悬挂着的胡萝卜挂饰以及身后一小撮大概是尾巴的绒毛。 比起铃仙，这样的小兔子妖怪更接近温尧对于地面上兔子的印象， 她丝毫不介意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两侧的耳朵在奔跑与走动时大幅摇摆着，怀里抱着一个小型的供奉箱，短短几分钟内，已经有好几位过路的居民在她的劝说下往供奉乡中缴纳了钱币。 在将路人的钱统统收入箱中后，小兔子妖怪开始向四周环视，直到转至温尧的方向，她好像和发现了新的目标一样快速跑了过来，没错，就是温尧的方向。 走近了一些，温尧才勉强能看清供奉箱上标识的图案，如果没认错的话，应当是博丽神社门前鸟居的图案。 “这位先生……” 小兔子妖怪笑着将供奉箱递到了温尧的面前。 “我是博丽巫女豢养的式神……” 这样的说辞，温尧直觉自己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口吻与手段。 近日，人间之里频频发生假冒神社巫女吉祥物骗取人里居民供奉的情况…… 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温尧再次看向眼前这只小兔子妖怪的神色也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如果您也想要为神社建设出一份力的话，请务必要献出您的一份爱心，您的每一份心意，都将由我传达到博丽巫女的……” 看到眼前的人类开始从衣服的口袋中向外掏东西，因幡帝又将怀中的供奉想向前递了一些距离。 “这样啊……” 看到眼前的小兔子妖怪毫无防备的将手伸到自己的面前，温尧原本放在口袋里的手突然伸出了口袋，将眼前的兔子妖怪牢牢捉住。 “《文文·日报》里说到的那个冒充神社巫女吉祥物在人里行骗的家伙，就是你吧！” “啊～哈，这位客人，您在说什么呢，我这样弱小的兔子能有什么坏心思，您说对吧……” 第四十七章 幼稚的因幡帝 小兔子因幡帝最近很不开心。 原因是她最近察觉到了永琳对于铃仙态度微妙的转变，自从那次被惩罚卖药回来之后。 永琳不仅减少了铃仙试药的次数，连带着对于铃仙的优待也增加了不少。 而最让因幡帝感到气愤的是，永琳居然公开提醒自己在铃仙的位置上放置恶作剧的陷阱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虽说师徒之间的情谊再怎么样都轮不到她来置喙，但她确实感受到了不爽。 大兔子与她之间的地位落差正在不断接近，按照这样的趋势，再过一段时间，铃仙在永远亭的地位可能就会超过自己，迟早有一天自己或许就会代替现在的铃仙躺在永琳的试药床上，这是她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为此，因幡帝甚至与大兔子铃仙吵了一架，是关于谁在永远亭地位更高的争论。 这种涉及辩论的话题一般都是因幡帝擅长的领域，对付言语笨拙的铃仙，因幡几乎没有失利过。 不过，所谓山水有轮回，出于自身心态的转变，平日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大兔子铃仙也算是难得聪明了一回，她放弃从不太擅长的生活琐事中证明自己的存在，反而选择了从最近在关系上有了明显改善的师匠方面体现自己的重要性。 “既然因幡觉得有自己更加重要一些，那么为什么重要的事情师匠总是交给我来做呢？果然还是因为因幡在师匠面前得不到重视才导致的吧。” 排除偶尔的试药，以及部分简单的诸如卖药这样的简单的活计，关于永远亭的一些重要的事务实则大多也由铃仙完成，虽然因幡帝一度自诩在永远亭内地位不凡，但事实上她的地位似乎一直都不如眼前这只大兔子来得重要。 在铃仙来之前，都是自己指挥兔群完成永琳布置的任务，而在铃仙成为了永琳的弟子之后，大多数原本由自己完成的任务都被铃仙抢了过去，当时她还一度因此沾沾自喜，以为是永琳在体谅她，特意减轻了她的工作量，现在却意外地被用作了大兔子用来证明自己地位更加重要的强有力证据。 善于言辞的小兔子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有被大兔子噎住的一天，她抓耳挠腮了半天，却词穷地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大兔子最近在永琳的帮助有些扬眉吐气，虽然自己一直是名义上的兔子们的最高管理者，但碍于因幡的身份，铃仙实际上从未真正完全拥有过兔子们的指挥权，这是难得让这只小兔子吃瘪的机会，抓住眼前的机会，她打算继续趁胜追击。 师匠与她说过因幡是地上兔子们的首领，除了拥有长久的寿命外，这也是一只掌握了妖怪之力的兔子，奇怪的幸运属性以及长寿带来的丰富的阅历使得因幡理所当然坐稳了兔子群首领的身份，照顾到因幡的情绪，以侍从身份自居的铃仙也从没有真正要求因幡让出过兔子群的领导权。 据说她的存在要追溯到永远亭存在于迷途翠竹林之前，八云紫也曾多次向其他人明确表示幻想乡中存在不只一位在岁数上能与她相提并论甚至远远超过她的妖怪种族，这只幸运的白兔大抵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长久的寿命也给这只妖怪兔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无聊，在永琳与公主尚未到达迷途竹林之前，生活在这里的兔群一直在因幡的领导下过着十分朴素的生活，只不过相比于那些灵智初开对于身边一切尚且还处于好奇阶段的小兔子，因幡却早已习惯了周围的一草一木。 那时的人里流传着竹林深处栖息着妖怪兔子的传说，据说凡是见到了妖怪兔子的人，接下去的运气都明显有了好转，那时的竹林还不叫迷途竹林，没有永远亭的月之贤者在竹林四周摆下阵法，只有林间重复的风景以及因为潮湿而常年不散的薄雾才会成为人类迷失方向的原因。 居住在竹林中的因幡帝时常会遇到来找寻自己的人类，有时候也会亲自为那些确实迷了路的人指引正确的方向，而对于那些假装迷路实则勾引自己出现的家伙，因幡帝也会通过妖力影响周围的环境让对方陷入迷路的窘境，这也算是小兔子为数不多保留至今的恶趣味。 这样的状况直到辉夜与永琳辗转各地到达竹林后才有所改变。 …… “所以这和你冒充博丽巫女的吉祥物骗取人里的钱财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温尧也没想到自己抓到的兔子居然也是永远亭的兔子之一，只不过，在前往永远亭会见那位贤能的医生之前，还是要好好解决一下这只小兔子的问题。 温尧的左手边放着此前被用来收取供奉的收纳箱，里面装满了小兔子打着博丽神社的名义从人里收来的钱财，右手则是牢牢抓住了这只不老实的兔子的耳朵，以免趁其趁自己不注意便溜走了。 如果眼前小兔子的解释不能让他满意，温尧会先把这只小兔子妖怪交给神社的巫女处置，再自行前往迷途竹林寻找永远亭的位置。 “永琳已经明显站到了铃仙一边，那么想要达成曾经的平衡，我就必然要获取公主的信任……公主最喜欢的就是游戏，只要用我筹集到的钱来给公主买游戏的话，公主一定就会选择站在我这边了……” 明明已经是几千岁的老妖怪了，却可以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么奇葩的理由，而从对方的语气来看，这只小兔子大概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这多少让温尧有些哭笑不得。 “呐，真是完全不像一个几千岁的妖怪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啊……” 温尧有些无语地看着身侧的小兔子妖怪，对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理由确实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因此也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兔子脑袋。 “箱子里的钱就先交由我来保管了，山上的巫女也算与我熟识，到时候我会亲自转交这笔财产，现在，也麻烦你带我去一下永远亭……” 第四十八章 爱脑补的因幡帝 将箱子中的钱币尽数归还将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一则不知道具体的捐赠人员，二则不知道实际个人所捐赠的金额。 如果委托稗田家这种大家族进行操作的话，确实也可以做到以上这两点，但温尧并不像在这种问题上与其他人多费口舌，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很闲的错觉，而实际上光是神社上的露米娅、快要转生的稗田阿弥以及仍然等着穿越回自己世界的吉尔伽美什就已经让他很烦躁了，无端地为自己增加工作量，不仅让他自己感到厌烦，也会让其他人在对话时感受到自己的不友好。 索性这本来就是因幡帝打着博丽神社的名义募集到的资产，那么干脆就把这些捐款统一送到博丽神社好了。 “要是被博丽巫女知道了你的罪行，把你打一顿都算轻的。” 温尧没好气地看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小兔子。 一旦涉及到与金钱相关的事情，以阿妈的性格，一顿毒打都是轻的。 “没准直接找个理由把你当作异变或是其他什么的退治了也说不定，唔……果然这也比较符合博丽巫女的性格啊。” 温尧自顾自地喃喃着，听得前面的因幡帝兔躯一震，不由加快了向迷途竹林走去的脚步，仿佛身后跟着吃人的妖魔一般。 两人从兽道出发，沿着泥泞的小路绕着人里的篱笆向南走去。 自从竹林被冠上了迷途二字，这里便一直萦绕着经常有人失踪于此的传闻，因此来到此处的人类也逐渐少去，上白泽慧音以及藤原妹红应该是少数经常来此的人里居民，不过她们并不能以常人而论。 历史的半兽自然有怪异的手段，而另一位温尧尚未谋面的藤原妹红，据说有蓬莱人的血统，不死鸟的血脉，不知道这次经过迷途竹林能否有缘见上一面。 “话说你真的不是因为公主殿下才找来永远亭的吗？” 因幡帝转过身子询问道，很少有人会拜访永琳，还是因为那些奇怪的药物。 她也算知道一些关于辉夜在来到幻想乡之前经历的事情，虽然是一直活动在竹林附近的妖怪，不过因为长相可爱，带人亲善，而且被冠以了“幸运的白兔”的缘故，曾经也有不少在竹林迷路的人会用故事来交换她赐予幸运的祝福，或是请求她指引方向。 这其中便有一位曾经在平安京走动的诗人给她讲述过名为《竹取物语》的故事，其中的主角便是现在居住在迷途竹林的公主蓬莱山辉夜，只不过与故事中最后“归月升天”的结局不同，辉夜实际上不仅没有回归月球，反而拐走了当时与诸多月使一起来接她的月之贤者八意永琳，这也便有了现在永远亭的存在。 “公主殿下以前的追求者可是很多的，你大可不必用永琳做你的挡箭牌……” 小兔子咬了咬食指，思索了片刻，又继续说道。 “不过我还是劝你放弃这种想法，毕竟公主殿下不是一般人可以追求，大可不必在公主殿下一棵树上吊死。” “辉夜姬吗？” 温尧应当是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应当并不是这位公主殿下才对。 在他印象里的辉夜姬应当是非常端庄典雅又富有灵气的女孩子，和因幡口中这种仗着体质十几年不出家门的家里蹲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嘛。 他很确信自己是第一次来到幻想乡这个世界，倒不必担心会遇到以前的熟人。 “原来你和铃仙口中的殿下叫做蓬莱山辉夜吗？” 这姑且算是一个值得留意的点。 “不过我确实不是来找这位公主殿下，因为我已经有伴侣了。”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炫耀四季大人是自己伴侣这件事情，四季大人不喜欢其他人随处张扬自己的事情，只要其他不问起来，温尧也不会随便向其他透露具体情况，老婆这种事情，只要自己知道好就可以了嘛，完全没必要弄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说着，温尧从口袋里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之前从铃仙那里买来几瓶药剂，都是用玻璃包裹在其中，保持着没有拆封的完整模样。 透过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或粘稠或澄澈的液体，小兔子惊恐地看着这些永琳制作的药剂，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平静的脸庞，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难怪最近铃仙试药的频率大大减少了，原来是因为永琳已经找到了新的试药的人了吗？ 看起来这位年轻人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去将要面对怎样的人间炼狱。 原本八卦的目光也迅速转变为了掺杂着怜悯与同情的眼神，又迅速变得坚定起来。 因幡帝不是什么好兔子，但绝对不是一只坏兔子，刚才没有把自己带到那位可怕的巫女面前的行为姑且算是帮了她大忙，要是因此牵连到公主，她这只兔子估计吃不了兜着走，那么自己现在帮他一把也是应该的吧。 绝不是因为帝是好兔子哦，单纯只是不想看到年轻的生命经历那样可怕的荼毒罢了。 因幡帝这样想着，脑海中开始疯狂涌现出各种对策，但平日里用来坑铃仙时特别好用的小兔脑袋现在反而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路已经走到一半了，用那些拙劣的借口来掩饰未免太容易被识破了，而带错路什么的估计是个人也能看得出来，毕竟只要之前有大概了解过，也知道迷途竹林的大致方向。 思考过程中，小兔子也不忘放慢前行的步调，以尽量延缓到达目的地的进程。 或许假装在迷途竹林绕一圈再把他带出来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只要自己也假装看不到真正进入永远亭的入口，然后再与他说师匠拒绝了他的请求，所以才特意遮掩了路径这种话，应该可以成为很好的理由吧，当然如果把对方带到竹林深处的蓬莱人那里，依照那位对于公主的偏见，一定会有对永远亭进行适当的抹黑，这时候自己再趁机溜走，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想来他也不会再有来永远亭的想法了。 第四十九章 因幡帝作战计划大失败（1） 难得遇到一个合她胃口的人，因幡帝还不想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这么快就遭遇永琳的毒手，那些试药经历光是每次看到铃仙一脸被玩坏的样子走出永琳的房间，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 “果然还是很好奇小哥是从哪里得到师匠的这些药剂的，这种危险的禁忌品一般也是不会外售的吧。” 因幡帝的印象里，铃仙那里倒是有几瓶一直没有卖出去的药剂，应该不会有什么冤大头来买那种看上去就诡异的药剂才对。 在外人面前，很少听到因幡帝称呼永琳为师匠，一方面是因为因幡帝确实并非八意永琳的弟子，而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于年龄的考量，众所周知，这只小兔子的岁数也不是一般的大。 “师匠”的称呼是出于小兔子对于月之贤者的尊重，相比“永琳”可能就显得比较随意了。 “这些药剂啊……” 温尧挠了挠后脑勺。 接近竹林的地方天气开始潮湿起来，大量的水气在阳光下被蒸腾出来，可以看到竹叶尖端析出晶莹的水滴。 温尧的身上也占上了不少水渍，不过还没有到让温尧难以接受的程度，比这样环境还要更难熬的环境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是我从人里你们永远亭授药的摊位看到的，因为觉得这些药剂效果挺有意思的，所以才全部买了下来……要不是铃仙介绍的话，我大概还不知道在迷途竹林深处还隐居着这么厉害的药师。” 听完温尧的叙述，因幡帝的内心不亚于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地震。 或者单一的来看，这些事似乎都很平常，温尧在铃仙的药铺购买了永琳的药剂，并萌发出了与永琳见面交流的想法，但是只要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完全串联起来，便会发现其中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譬如温尧为什么会选择购买这些看上去就不靠谱的药剂，铃仙又是怎么让师匠削减了让她试药的次数，抑或是为什么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会被铃仙气走，将上述的疑问在心中过了一遍，因幡帝有了一个大胆而恐怖的想法。 铃仙在人里售药的时候发现了对于永琳药剂感兴趣的温尧，便通过语言的引导诱使温尧购买了永琳的实验性药剂，在回到永远亭之后，铃仙便将温尧购买药剂的事情告诉了永琳，借此将永琳的注意力转移到温尧身上，而现在又恰好在不上班的时候将自己气走，便会促使自己与温尧相遇，最终发生只有自己将温尧引入永琳的“魔爪”之下，而铃仙却完全从事件中摘了出去…… 完美的计划在因幡帝的严丝合缝的推理中逐渐成形，如果不是自己与温尧在刚才的对话中无意间提到了几个问题，没准她因幡帝今后都要因为温尧的意外而背负上难以洗刷的冤屈。 实在是太恶毒了！ 那只可恶的大兔子！ 在这样的计划在因幡帝脑海中成型的一刹那，她也下意识觉得这不像那只蠢兔子能想出来的计划，但结合最近铃仙以及永琳的一些不太正常的表现，姑且可以得出这个计划的大致结构确实是这个样子。 没想到以前愚蠢的大兔子都是在伪装，也难怪最近铃仙上当的次数明显在减少，看似是师匠在帮助她，其实是她利用了师匠才造成了这种效果，从而使得自己为了维持永远亭的平衡获得公主的支持顺理成章的发生。 “嗯？在想些什么呢？” 感受到温暖的大手揉着自己的耳朵，明明应该生气却又因为对方脸上的温暖的笑容生不出一丝愤怒的情绪。 “啊，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关于师匠和铃仙的事情，她们最近的关系好转了不少。” 因幡帝有意无意地透露着有关铃仙与永琳最近的动向，不过指望眼前的男子从她零碎的叙述中整理出一条像她脑海中如此严密紧凑的脉络还是太有难度了，她得想想其他办法。 “说起来小哥知道那些药剂的效果吗？我看平常那些用于此类药剂的实验品最终的下场都不太好的样子。” 铃仙试药实则已经到了药剂测试的最终阶段，而在此之前，永琳会选择用诸如小白鼠、小青蛙此类动物代替，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证永琳荼毒这些实验体的场面，但因幡帝也从来没有看到从永琳的房间里走出存活的生命，甚至于，夜晚时偶尔也可以听到从永琳的药房里传出来历不明的惨叫。 “其实应该是铃仙太夸张，师匠应该也没有她说的这么厉害的啦。” 特意做出一副小孩子才有的语气，再配上因幡自己这样矮小的身材，即便已经知道了因幡帝是一只几千岁的老妖怪，温尧还是时不时将她带入小孩子的视角。 是为了不让自己到时候太失望吗？ 毕竟也有可能担心温尧自己把这位医生想得太厉害，而事实上并没有达到温尧期待的层次，小因幡的这番做派显然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 看起来之前有些错怪她了，还真是一只非常不错的兔子妖怪呢！ “知道你的好意了，不过我还是想当面见见这位永远亭的医生，我想既然能做出这样的药剂，应该不会让我太失望的。” 看着眼前的小兔子陷入呆滞的目光，温尧还是无奈叹了一口气，小孩子不禁聊，只是这样的安慰就陷入自我感动了吗？ 说完，收回继续“蹂躏”耳朵的手，将因幡帝的小爪子扣在了自己的掌心，继续向迷途竹林入口的方向走去。 “？？？” 因幡帝一脸懵逼地被温尧带着向迷途竹林走去，直到路走了大半，她才算回过神来。 喂！这是完全没懂吧！ 第五十章 “贤者”的意义 从人里向妖怪之山的反方向看去，难以避免地可以看到一片宽阔的竹林。 由于其中的竹子生长飞快，林中景色因此快速变化，再加之时常有雾气蔓延，小路错综复杂，人类进入其中往往会因为各种原因在其中迷失，因此得名迷途丛林。 倾斜生长的竹子容易使人失去平衡，浓雾将林中的妖怪隐藏，据说在竹林深处隐藏着一间叫永远亭的大屋，其中居住着充满谜团的人类，偶尔也会看到竹林深处燃起剧烈的火炎，伴随着不死鸟的长鸣消逝在幽静的竹林中。 竹林入口矗立着“禁止通行”的木牌，字样用血红的大字标注，这是针对过路人的警告。 从迷途竹林的入口想来望去，泥泞的地面已经被青石砖铺就的小径替代，小径在目光所及之处延伸出有限的距离，最终在层层叠叠的翠竹以及诡谲的雾气中消失不见。 因幡帝现在的心态只能用崩溃来形容，自己的劝说不仅没有打消温尧前往永远亭拜访永琳的想法，反而树立起了永远亭的家教非常不错的印象。 “不管是因幡也好，还是之前遇到的铃仙，都是非常顾及其他人感受的兔子妖怪，我相信培养你们的师匠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被冠以“贤者”之名的存在，都是能够站在更高的层次保证幻想乡的正常运行的群体，兼备武力与智慧的存在，每一位贤者都具备着自己的理念，庇护着与自己理念契合的种群，而这也是幻想乡从未有人类被冠以贤者之名的原因。 历代稗田家主拥有过目不忘以及保留记忆不断转生的能力，却不具备镇压邪魔，退治妖怪的武力；博丽巫女可以轻松退治妖魔，却只是以维护人类与结界为目的，很少有思考过更多关于结界内部运行的问题，因此两者都不具备成为贤者的硬性条件。 相比之下，有一位比之两位更适合的角色可能是人类侧的贤者，不过这里还远远未到她登场的时候，那边暂且按下不表。 “虽然在幻想乡的时日尚短，我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属于非常识的常识，既然已经被冠上了‘月之贤者’的标签，那么你们师匠的能力也绝对不是普通的药师所能比拟的。” 代表妖异与恐惧的妖怪贤者是温尧至今为止唯一见到的贤者，其同时具备了超凡的智慧以及操纵概念的能力，不过对于温尧来说，八云紫并不是很好的交流对象，相比于混乱一侧的贤者，他更希望与秩序一方的贤者有更多的接触。 单从名号上看，“月之贤者”显然更适合与温尧交流。 因幡帝懵懂地点了点头，似乎能感觉到温尧叙述着更高层次的知识，不过，只是以她局限于竹林的妖生与阅历来说，温尧的智慧还无法被她完全吸收，这显然是两个层次的概念，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因幡帝的心理陡然生出一种与自己在面对永琳时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感觉来得快，去也也快，她也无法仔细分辨其中存在的具体差别。 虽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或许掌握着比她所知晓的更加广阔的知识与能力，但小兔子仍然不觉得温尧有与永琳抗衡的能力，她必须再做点什么。 …… 幽静的竹林仿若天然的屏障，将竹林外的纷扰完全阻隔开来。 因幡帝在前面走着，温尧则是跟在了她的身后，随她将自己带到竹林的深处。 入口所见的小径只是此方世界的冰山一角，待到走进了一段距离，再往回望去，即便是温尧也有些晕头转向，分不清来时的路径。 不知何时开始，身后的小径已经分化出了无数条道路，清一色的青石砖铺成的小径，竹子同样横七竖八地野蛮生长，也看不出到底有什么大的区别。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明明自己一直又在注意周围环境的变化，但最终还是在不知不觉中便跨入了结界之中。 不过要说完全没有察觉，在此前路过那几朵异样的竹花时，温尧还是感受到了空间在那一刹的波动，只是两侧世界的交集并不突兀，因此难以肯定自己的猜测罢了。 温尧并不擅长阵法结界之道，这是他穿越了诸多世界之后少有的能力缺陷。 当然，不了解结界并不代表无法破解，依照温尧的实力，这样的结界是可以被他通过暴力的手段强行破除的，不过温尧此行旨在拜访，而并非破坏，破坏结界的话或许会给永远亭的医生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 茂密的竹叶遮天蔽日，甚至不见一丝阳光，但竹林间的景致却并未因此而生出幽暗，反而保持着白昼应有的明亮，这或许是因为结界的影响，也许是因为周围原本的环境导致。 林间弥漫的雾气也与外界不同，不像那种你走近便消逝不见的虚幻的薄雾，竹林之间的雾气是切实能被肉眼捕捉到的水汽，即便是走到近前，那些视觉中模糊的地方只会被放大，而并非消失。 “嗯？” 结界似乎又在一瞬间发生了异变，伴随着一阵诡异的波动，走在前面的小兔子如同泡影般消失在了青翠的绿竹中，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待到温尧反应过来再想去抓住因幡帝时，也只是抓到了空气而已。 前方的翠竹也在转瞬间化为了虚无，转而在原本满是翠竹的位置多出一片空地以及一处由竹子与茅草搭建的简陋的房屋。 这应该不是永远亭。 温尧盯着简陋的房屋，思索着。 不论是因幡帝，还是铃仙，在她们的描述里，永远亭是一处大宅院，最明显的标志便是在庭院周边养了一群妖怪兔子，而眼前的屋子显然称不上宅院，也并未见到哪里有一群妖怪兔子。 这应当是迷途竹林中居住的另一户人家，按照温尧的猜想，或许这正是慧音老师的朋友，藤原妹红的住处也说不定。 小屋的烟囱正向外吞吐着灰色的烟雾，门前的空地也不见太多的灰尘，看得出来是经常有人在此打扫。 咚！咚！咚！ 第五十一章 因幡帝作战计划大失败（2） 躲在结界中的因幡帝正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她是故意把温尧带到了这边来的，利用结界边界的流动性使温尧暂时得以脱离结界范围，顺理成章地将藤原妹红的住处展现在温尧面前。 只要温尧在藤原妹红面前说出要拜访永远亭的想法，以公主和藤原妹红的恩怨，她应该会极力阻止温尧的行动，再加上自己的突然消失，应该会很容易打消温尧的想法才对。 这边的因幡帝还在为自己的计划沾沾自喜，另一边的温尧已经敲响了藤原妹红的房门。 吱呀！ 陈旧的木门发出嘶哑的低吟，门从内部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相比其之前所见都要成熟许多的女子，披散的白发长至大腿处，几乎与身高齐平，发顶扎着一个大蝴蝶结，披散的白发上同样装饰着许多小蝴蝶结，都是白底红纹的样式，上身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下半身则除之奈何一件红色的吊带裤，其上贴满了让人有些看不懂的符纸。 周身萦绕着活跃的火元素气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不死鸟的血脉在她的体内崩腾流淌。 少女双手揣在吊带裤肥大的裤兜里，一副不良少女的蛮横模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正当温尧觉得对面的少女会将他驱逐的时候，少女却做出了他意料之外的反应。 “嘛，又是迷路走失的人吗，真是有够烦的。” 中性的声音隐隐带着不耐烦的语气，但少女还是从门口让开了一条可容一人进入的通道。 “进来吧，等吃完饭我送你出去。” 房间内部并不宽敞，家具装饰也算不上讲究，甚至可以用陈旧来形容。 一看就是很古早的布置。 靠里侧的桌面上摆着刚出炉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察觉到温尧的目光徘徊在桌面上，少女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都是昨天的一些剩菜，不介意的话也算能够填饱肚子。” 少女并不擅长于言辞，尽管如此，温尧还是能感受到眼前的少女向自己释放的善意。 他想先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验证自己的猜想。 “只是有些惊讶于你的处境有些过于简陋了……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应该是藤原妹红，人里警备队的队长吧。” 在温尧的印象里，慧音老师口中的藤原妹红应当也是与她一样正气凌然的飒爽女子，不过眼前这副有些邋遢的不良少女模样似乎也符合温尧的心理预期。 “慧音老师之前和我介绍过你，不过你最近并不在人里，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柔和的嗓音轻轻回响在安静的房间内，话音落地，甚至可以听到少女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你不是人里的居民？” 少女先入为主地以为温尧只是迷失在迷途竹林的人里居民，但现在看来对方的身份绝不简单，至少不是她先前以为的普通人范畴。 “而且还见过慧音？” 藤原妹红皱着眉头回忆着近期慧音与自己提到的事情，似乎只有在前几日提到过自己的一位老朋友来拜访她。 好像是是非曲直厅的阎魔，叫四季…… “我是四季大人的属下，温尧，一位上任没多久的死神。” 温尧微微欠身，姿态显得谦恭。 “既然是死神的话，为什么会来迷途竹林，这个时间点的话，你应该正在工作才对吧。” 在藤原妹红的印象里，她很少见到过白天出现在现界的小町，虽然两人没有交集，但都在幻想乡走动的话，有些接触是无法避免的。 “受到永远亭月之贤者八意永琳的邀请，只不过中途与那只叫做因幡帝的兔子妖怪分开了，不知道藤原小姐是否知晓永远亭的位置，不麻烦的话请带我到永远亭。” 同样都是居住在迷途竹林，藤原妹红了解其中结界的构造似乎也不算是太奇怪的事情，毕竟经常迷失在结界里的话，对于永远亭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温尧自诩态度已经十分恭敬，但自从提到永远亭，面前少女的脸色便越发难看起来。 “永远亭？八意永琳？又是一位被蓬莱山辉夜迷惑的可怜人吗？” 藤原妹红并不相信温尧口中的说辞。 不知是否因为曾经留在少女心中的某些印象过于深入人心，但凡是来找寻永远亭的男人，不论理由为何，但凡都与辉夜姬有些关系。 “我是不会带你去找永远亭的，这里也奉劝你放弃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不要再想追求那个无情的女人了。” 妹红将温尧同样当作辉夜的普通追求者处理。 “原来死神也会被那家伙的光环所蛊惑吗？还真是有够害人不浅呢！” 这是温尧第二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之前的因幡帝也是，如果不是有手中的药剂佐证，可能自己还真的很难说服那只小兔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藤原小姐会把我当作你口中辉夜姬的追求者……” 温尧再次拿出了口袋中的药剂。 “但我确实是为了八意医生的药剂而来。” 似乎还觉得这样的解释并不足以打消对方的顾虑，温尧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顺带一提，四季大人就是我的伴侣，你们这样误解的话会让我很困扰的。” 或许是因为温尧举出的例证确实具备不小的说服力，但藤原妹红的表情确实松动了不少。 “你真的只是因为八意永琳才要去永远亭的吗？” 虽说与地狱的阎魔结为伴侣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但如果温尧所说属实的话，那他确实不是被自己死对头的吸引的男人。 确实，澄澈的眼神保持着清明，不象是被魅惑的样子，看起来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永远亭的路我还算熟悉……我现在先带你过去吧。” 虽然大致可以指引方向，但结界内歪歪扭扭的道路实在不像是人走的，还有辉夜那家伙在，藤原妹红还是有些担心她会对眼前这个自称阎魔的伴侣起些坏心思，看在四季是慧音友人的面上，她选择用最快的方法打通此处与永远亭之间的壁垒。 “到时候可千万不要去看那位永远亭的公主，她天生拥有吸引男人的体质……这也是之前我担心你是被她蛊惑的男人的原因。” 第五十二章 月之贤者现身 当一脸痞气的不良少女带着温尧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因幡帝差点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藤原妹红与永远亭相隔并不远，如果换算成直线距离的，用一街之隔形容也不为过。 只不过由于月之贤者设下的结界，想要单纯通过步行的方式前往永远亭不仅费时费力，还要担心带错路的问题，妹红自己也没办法保证自己带的路是绝对正确的，如果操控结界的月之贤者最近有调整过迷途竹林原路线的排布，那么想要再短时间内抵达永远亭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比起用步行的方式穿过结界，妹红选择了用一种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战斗。 不死·【火鸟·凤翼天翔】 掌心燃起的火焰汇聚成在胸前，最终化作传说中不死鸟的形状。 随着手腕持续向前推进，燃着火焰的不死鸟摇曳着宽大的尾巴，向着两人正对的方向俯冲过去，所过之处，那些翠竹便尽数化为灰烬。 这便是藤原妹红最常用的方法。 结界的根本在于那些能够快速生长变换的竹子，只要将此处与永远亭之间用于遮掩的翠竹完全毁灭的话，就能够暂时看到隐藏在深处的永远亭。 随着火鸟逐渐式微，原本被席卷的竹林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上快速生长。 “喏，看到了吗，那里就是永远亭了。” 伴随着周边最后一点竹子也火焰的炙烤下化为灰烬，妹红指着不远处逐渐浮现出轮廓的宅院如此说道。 对于眼前的状况，因幡帝无疑是震惊的，她满以为藤原妹红会成功将温尧赶出竹林的势力范围，当那只燃着火炎的不死鸟向自己俯冲过来的那一刻，因幡帝的大脑甚至一度停止了思考。 如果不是察觉到异样的师匠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话，小兔子因幡帝大概要成为历史上第一只在不死鸟的火炎下成功被烤熟的兔子妖怪。 天丸【壶中的天地】 依旧是那一道令人心安的身影，半红半蓝的道袍无风自动，以永琳站立之处为中心，她的周身撑起一道透明的结界，巨大的灵力汇聚成一条银色的长练，仿若星河一般悬浮在结界中心。 壶中天地，别有洞天。 银河的光华流转，绽放出极致绚烂的色彩，结界与火焰碰撞，直到火焰消弭才得以解除。 “师……师匠……” 颤抖的声音从小兔子口中发出，这一身打扮在此刻倒是颇为让人怜惜。 将护在身后的因幡帝好好抚慰了一下，叫来铃仙将已经走不动道的因幡帝带到房间里，才将视角转向身前被夷平的空地。 那些竹子没有在不死鸟的火焰下留下半点存在过的痕迹，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当感应到结界外异常涌动的火元素时，这位月之贤者就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准备。 兔子们早早地被疏散到了其他地方，也只有因幡帝还傻傻地隔着结界观察着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藤原小姐……” 永琳在脑海中思索了半天，也没有想到更好的词汇。 “你冲动了。” 虽然被施加道术的竹子可以在几个小时之后恢复如初，但如果只是想进入结界的话，实在犯不上使用这么强大的攻击手段，永琳小姐严重怀疑这位视自己公主为死对头的藤原妹红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啊！” 藤原妹红尴尬地挠了挠头，她似乎也没有自己用火焰凝聚的不死鸟会差点伤害到永远亭的兔子。 “这不是没出什么事情吗……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还真是完全敷衍态度的道歉呢。 永琳无奈地看着眼前双手合拢在胸前，表露歉意的少女。 在对方住进迷途竹林之后，类似的情况已经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即便自己每次都会把结界内的路线誊抄给对方，但眼前这位少女似乎格外喜欢用眼下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把你带到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藤原妹红朝着温尧挥了挥手，便从那处结界的缺口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这道伤口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藤原妹红撕裂开来，偏偏竹子怕火的弱点避无可避，永琳也只得由着藤原妹红这般乱来。 姑且算是给宁静的生活增加些调味剂吧。 “记住哦，千万不要去找那位永远亭的公主……” 好似将辉夜视为洪水猛兽，时至今日，仍然未得改观。 这是在离开前给予的忠告，藤原妹红也不是没有见过当年那些为了追求蓬莱山辉夜最终倾家荡产的家伙，即便是一国之君也难逃被吸引的命运。 待到藤原妹红离开了此处，庭院里也就只剩下温尧和永琳的身影。 此时，温尧才真正有时间停下来认真打量眼前这位打扮奇特的药师。 蓝底的护士帽因为刚才对抗被掀起一半，刘海凌乱地分散在前额，半红半蓝的道袍以胸前一列纽扣为界划分，与下半身的裙子形成恰到好处的呼应，红蓝的布料上，刻印着星座图案，裙摆四周印有八卦纹章。 通体气质近仙，不似凡人，声音清冷，却又身染凡尘…… “你就是八云紫向我提到的温尧？” 她的语气并不严厉，却很难让人升起抗拒的欲望。 “哦？看来妖怪贤者大人已经向您提起过我的存在了。” 温尧有些惊讶，原本以为像永远亭这样的隐世势力是不会与八云紫有所交集，但眼下的情况来看，八云紫似乎早早与这位月之贤者串通过了情报，这倒也省去了他自我介绍的功夫。 正当温尧打算说明来意时，门厅处的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日式的推拉门意料之中地被推开。 “永琳……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永远亭的辉夜公主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抬头看向庭院里的状况。 “咦？怎么是你？！” 第五十三章 误解 蓬莱山辉夜是温尧的旧识。 这很荒谬，但眼前这位辉夜姬的长相与他曾经认识的辉夜姬确实是一副面孔，由不得他不信。 从刚推开门的少女惊诧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对方也认出了自己。 温尧此时也不知道应当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才算合适，虽然一直有留意到“辉夜姬”“辉夜”这样的称呼，但自己也确实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就是了。 “公主大人，你和这位死神先生是旧识吗？” 永琳皱了皱眉，她并不记得辉夜在什么时候交过这个朋友。 在月球的辉夜自然是没有可能的，这点作为当年辉夜的老师，永琳很确信。 那么就是在地面上认识的朋友。 被贬谪到地面的那些年是永琳唯一缺席了辉夜成长的时代，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导致了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月之公主遭受如此对待，相反自己却因此获得赦免，即便辉夜并不在意，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是一道八意永琳心里怎么也迈不过去的坎。 不过，在辉夜告知自己的故事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有关眼前的男人的相关信息，难道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吗？ 事关公主的终生大事，由不得月之贤者不小心谨慎，毕竟公主少有不讨厌接近的男人，再者，听八云紫说，这位看上去年纪轻轻的死神实则也是不折不扣的长生种，如果公主不排斥的话，作为永远亭的赘婿也勉强够格……不过，地狱的阎魔始终是个麻烦…… 在眼前的两人发愣期间，永琳的脑海已经脑补出了关于温尧与辉夜的前世今生，这胡思乱想的能力比之因幡帝也是有过之而无及。 “旧识吗……勉强算得上吧。” 语气中透露着勉强，以及一丝心虚，似乎还带着一点娇羞，这样的神态很少会出现在辉夜的身上，至少永琳见到的次数屈指可数。 “唔……” 转过头，正好对上了永琳询问的目光，辉夜咬了咬下唇，沉吟了片刻。 “姑且算是平安京那时候认识的……朋友吧……” 这还是永琳第一次见到辉夜露出这种略带着纠结的表情。 果然是以前认识的朋友吗？ 永琳点了点头，还很有可能是关系特别亲密的类型。 若有所思的眼神游离在温尧与辉夜之间，原本打算交流药剂的事情暂且押后，在永远亭，辉夜的事情是最重要的，只不过在大多数时间里，这位公主沉迷于电子游戏，不老不死的身躯也免除了伤病的困扰，因此才显得永远亭的这位公主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 原本的计划因为辉夜姬的出场被完全打乱，不过贤明的月之贤者很快便有了新的想法。 “公主大人，您刚起床，请先行更衣，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将温尧先生带到客厅去了。” 出于对辉夜形象的考虑，永琳还是隐晦地提醒她更换衣物，现在这套睡衣并不适合用来见客。 “哎呀！” 辉夜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穿着不妥，娇吟一声，慌忙合上了推拉门。 说起来之前还被藤原妹红提醒不要与辉夜姬贸然见面，哪知道居然会是以前的熟人，温尧也难得有尴尬的时候。 “公主大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人了，先生可以先随我去客厅吧，公主大人马上就到。” 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这位让八云紫感兴趣的死神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永远亭的庭院地面由青石板铺成，大概与小径的材质类似，石板之间的缝隙被放上了圆润的鹅卵石。 清脆的脚步声回响在清幽的庭院里，假山之后隐隐约约传来兔子妖怪软糯糯的声音，看起来幻想乡的传说还是有那么一些可信度的，永远亭确实养了一窝兔子。 “上次温尧先生从铃仙那里买走了我制作的全部‘异常’药剂，倒是让我挺惊讶的。” 只有对话才能有助于自己更加了解对方，那批被买走的药材成了永琳最好的突破口，话匣子理所当然被打开。 “八意小姐制作的那些药剂是我以前没有见到过的类型，我也是见猎心喜，因此想要买回去研究一下……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些药剂到现在还没有时间具体测试过效果。” 明明一开始是因为药剂才准备拜访的，却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拖再拖，以至于现在那些药剂还静静躺在自己的口袋里。 青石的小径在前方拐了个弯，尽头敞开着门的房间就是永远亭的会客室。 隐居在幻想乡的永远亭很少有人拜访，因此虽然一直保持着打扫，会客室也基本用不到，至于某些没礼貌的家伙，往往未经允许便进入了她的房间，这也导致了这些年来，会客室内唯一接待的客人只有博丽巫女。 “说起来还没有感谢先生对于铃仙的点拨，如果不是先生的原因，想来她和我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很花费我不小的精力。” 互相信任这种事情，当事人往往是最无力的，相反，站在客观角度观察的人才最具有发言权，大兔子也正是因为听了温尧的分析才真正意识到师匠对她的好，而如果把温尧换成永琳的话，效果或许就大打折扣了。 “只是当时在人里的时候刚好看到铃仙的心情不太好而已，因此多说了几句，八意小姐不追究我的责任就行。” 温尧摆了摆手，对于他来说不过几句话的事情，况且，指点已经有老师的徒弟也多少有些破坏规矩。 …… 渊博而谦虚，这是永琳对于眼前这位正在谈笑风生的男人的第一印象。 不论是关于医药的话题，还是有关道术的运用，温尧都能侃侃而谈，却又不显得骄傲，每点都浅谈而止，不再深入，等待她来解答，也算是给自己这位主人家留足了面子。 永琳能感受到对方不亚于自己的阅历与学识，而往往这样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绝对的强者，也难怪八云紫想参考自己的意见，不过，比起八云紫的委托，辉夜的事情显然让她更加在意。 将会客室的推拉门合拢，永琳稍作整理便跪坐在了温尧的对面，与地狱不同，永远亭还是更加流行地面人古代的礼仪。 “公主的事，你……” 永琳的话还未出口，只听得门外的木板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永琳，我进来了哦！” 第五十四章 旧识？老师？ 比起刚才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现在的辉夜公主倒是显得端庄了许多。 乌黑的长发过腰，额前的刘海盖住了眉毛，淡粉色的上衣，沿着领口一路向下的排扣清一色的白色领结，宽大的长袖在袖口处内翻出白色的描边，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到看到两袖末端并不对称的橙黄的图案，左袖描绘了一轮被云彩遮住的光芒的明月，而右袖则是花札“芒与月”的图案，虽然不知其中寓意，但姑且与这位月之公主的身份有些关系。 下身搭配着一条深红底色的碎花长裙，零散地分布着樱花、绿竹、红叶、梅花的金色纹饰，长裙的低端还露出白色内裙，内裙及地且稍有宽裕，向四周铺散开来。 看起来确实有精心打扮过的样子。 双手交叠在胸腹之间，优雅地将推拉门打开又缓慢合上，缓步走到茶几前慢慢坐下，端庄儒雅于举手投足之间，确实是月之公主该有的做派。 “永琳，你们讲到什么地方了。” 刚坐下的辉夜将身子微微倾斜，靠在永琳的肩上，小声询问道。 “公主殿下，我刚好要询问你与温尧先生的关系，不过既然公主大人已经来了，那就由您与温尧先生交谈比较合适。” 永远亭的主人一直是面前这位少女，不过在大多数人眼中，永琳或许才是出现次数最多的那个。 “呐……永琳没必要这样子的了……” 虽然一直被要求在外人面前维持自己身为公主的威严，但是…… “温先生也不是什么外人了，他是我以前在平安京时候的老师。” 当初辉夜在被贬谪到地球之后，被细竹氏的老人家当作孙女收养，而在辉夜姬年幼时，温尧曾受细竹氏的委托担任过一段时间辉夜的老师。 （竹取物语原文收养neet姬的老人并没有姓名，此处便由细竹氏称呼） “只不过老师当年只是教导我数个月便消失在了平安京，不知去向，索性我本身就不是寻常人，后来为我寻来的老师均没有老师这样的谈吐与学识……” 辉夜向永琳解释道自己与温尧之间的关系。 当然，其中实则还有关于永琳的一部分原因，作为辉夜在月都时的老师，在永琳面前提及自己其他的老师多半还是欠考虑的做法，不过现在既然见面了，辉夜反而没那么不好开口了。 “因为中间的时间很短，再加上老师也曾告诫我不要向他人随意提及他的名字，所以这件事我也就没有与永琳说。” 少女不好意思伸了伸舌头，继续向温尧询问道。 “虽然今天在这里问起来多少有些不合适，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当时老师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毕竟当年温尧消失的第二天，细竹氏便有派人去找，不过也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后来也只当这位老师去了其他地方，又或是遭了什么劫难，也不再有人在意。 “没想到居然会是一个世界……” 这确实是温尧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只不过中间隔了不少世界，因此记忆也有些模糊，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认出自己曾经教授过的学生。 结界内部的世界与外界并不连通，直到现在见到辉夜，温尧才知晓幻想乡的结界之外居然是他曾经来过的世界，这多少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当年原本是打算教导你结束再走的，只不过中间出了点意外，不得不提早离开这个世界……我也没有想过幻想乡居然会存在于我曾经到访过的世界。” 仔细想想，在那个时候他已经听一些小妖怪提及所谓妖怪贤者、九尾狐狸的存在，只不过自己当时也没有打算在这个世界多留，因此也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有些事情也便能说通了。 “不过我当时也只是觉得你异于常人，却不想居然是月之公主的身份。” 温尧轻笑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少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的温尧虽然已经有了不少世界的经历，但还没有达到辉夜那样的程度，不像现在，可以一眼看出少女身上不同于地球人的标志和气息。 “当时没有告诉老师实情也是因为身份的关系了，老师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辉夜俏皮地撅了撅嘴。 “不过当时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张开的小辉夜居然会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当初小小的辉夜姬虽然也算可爱，但离现在这副样貌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辉夜被贬谪的时候月人的血脉也被封印，伴随着年岁的成长，月人血脉重新显露出来，这也才导致了她后来因美貌声名远扬，以致于被诸多王公贵族求亲的原因。 “如果知道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的话，我没准会多留一段时间也说不定。” 当然，并不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是以庇护者的姿态。 “那么，永琳小姐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温尧有些疑惑，自从辉夜到来此处之后，身边的八意永琳只是倾听他们两人的谈话，至此没有再发表过其他观点，这不符合温尧对于月之贤者的认知。 “永琳……” 辉夜又小心地戳了戳永琳的肩膀，露出无奈的眼神。 “公主大人……” 八意永琳少有地露出半月眼的表情，这样的神情出现在永琳的脸上总有一种淡淡的喜感。 “永远亭的主人是公主大人，作为仆从的我们在主人说话的时候是不能插嘴的。” “这明明是月都才有的规矩，永琳总是好的不学，净学这些不好的规矩。” 永琳的辩词遭到了辉夜激烈的反对，对于月都那一套，辉夜显得非常抵触。 “好好好——” 八意永琳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服软。 “既然是公主大人的要求，那我想先问一下温尧先生一个问题……” “你刚才说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深邃的幽暗中，象征着暴虐与妖异的瞳孔正在履行它的职责，这也正是八云紫所感兴趣的问题。 第五十五章 关于另一个世界 隙间的设置是经过八意永琳许可的，不然即使是八云紫也不敢把隙间开到永远亭的范围，这是绝对禁止的事项。 这个时间原本是八云紫睡觉的时间，不过比起随时可以进行的睡眠，温尧的故事才更让这位妖怪贤者好奇，仅仅是从上白泽慧音那里获得的历史并不足以完全打消这位妖怪贤者的戒心。 而在这点上，她更希望听到温尧自己的澄清。 惬意地在床榻上享用从白玉楼处顺来的零食，裹着身体的被子上掉落着食物的残渣，这对于拥有八云邸事实上的管家八云蓝来说，是最受不了的。 “紫大人！你又在床上吃东西！” 她甚至已经懒得指责八云紫偷窃的不良行为，因为紫小姐每次都会虚心接受保证下次不会再犯的模样，然后在不知道哪天用同样的方式挑战八云蓝脆弱的神经，打开八云紫的房门和开盲盒一样精彩，你永远无法确定躲在里面的紫小姐正在做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才没有，就算是蓝也不能污蔑咱的清白哦。” “明明是紫大人用隙间把东西收起来了吧，这明显犯规了吧！” 用隙间作弊的紫大人还真是屑呢。 “而且紫大人每次都会忘记换东西，博丽巫女已经不知道找上门多少次了啊！” 每次博丽巫女找上门来结果无外乎两种，找到了东西了，被教训一顿，找不到东西，被更加凶残的教训了一顿，这代的博丽巫女尤为不讲理，许是退治妖物多了的缘故，一言不合就上手几乎成了常识，搞得八云蓝每次都狼狈不堪。 蓬松的尾巴在蓝的身后不受控制地摇摆着，据说九尾狐生气都是这副模样，她将落满了被子地残渣当着八云紫的面回收，才气哼哼地关上了房门，嘴上说着“今晚不给紫大人做饭”的气话。 “嘿嘿，还是让咱来看看这位新朋友可以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吧。” ————————分割线———————— “另一个世界吗？” 想要解释这个问题说简单自然简单，说复杂同样可以复杂，这取决于他想讲到什么程度。 人的学识是有边界的，阅历丰富如眼前的八意永琳抑或是不知在何处窥视自己的妖怪贤者八云紫，或许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知识都无法对她们造成实质性的困难，但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联系是更高维度的知识，这就有可能对她们的认知造成阻碍。 对于八云紫的窥视，温尧自然是知晓的，八云紫完全没有遮掩隙间的存在，熟悉的空间波动很容易让人想起隙间的力量，不过温尧并没有戳破的打算。甚至于他更希望这位妖怪贤者可以在聆听了自己今日的陈述可以暂时放开对自己的监管，这会让温尧觉得不自在。 毕竟，有个时刻都会盯着你的家伙的感觉实在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 “另一个世界就是指这个世界之外的世界哦。” 字面意思实际上已经足够，不过，温尧显然不想让自己因为似是而非的回答成为其他人猜忌的对象，这与他永远亭拜访的目的是完全背道而驰的，兴许他的解释还可以再深入一些。 “并不是指简单的幻想乡，或是与之相互联通的月都、魔界或是地狱，这些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温尧在桌面上比划出了一个蛋壳的模样。 “空间与空间之间是存在壁垒的，想要从幻想乡抵达世界的其他地方，需要有人打通各个部分之间的通道……” 但这些只是局限于世界之内的小打小闹，就好比妖怪贤者的隙间理论上可以去往任意地方，但实际上，隙间甚至无法穿透三途川之上的规则，这就是显而易见的空间壁垒。 在场的诸人均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而我的话，则是运气非常好地掌握了一门能够穿透世界与世界壁垒的方法，我来的地方，可能存在着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乃至相反的规则，也有可能是与这里十分相似的平行空间，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也可将那份技巧的拓本交由你们处理……” 对于温尧来说，穿越不同世界的方法并不是什么不可外传的辛密，至于轮回者的“馈赠”，温尧向来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经历过这么多世界，他也不是第一次拿出这种从轮回者手中得到的东西和其他人分享。 也不是完全没有人质疑温尧的做法，只不过他的回答也是少有的耿直。 “这种东西只有传播开来才是抵制那些随意破坏其他人世界的最好方法吧。” 完全是一副为了对方的世界考虑的样子。 温尧的解释到此为止，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高深的知识是需要消化的，索性三维世界的人类已经脱离了平面视角的迫害，蚂蚁或许永远无法立体的世界到底是如何构筑的，但人类仍然有机会去理解与探索不同时空的存在。 “所以说，当初老师在平安京消失不见也是因为去了其他世界吗？” 辉夜从温尧手中接过有关穿越不同世界的秘籍，作为温尧的弟子，她是在场最有资格获得这卷拓本的人，至于后续的处理，便不关问要什么事情了。 “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我也快忘了自己当时是因为什么才急着离开这个世界。” 温尧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耳根，遗忘是常有的事情，即便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把每个世界发生过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记下来。 室内难得的沉静使得室外的声音无端地放大。 不知何时起，门外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愈发清晰起来。 应当是大兔子铃仙与小兔子因幡帝起了争执。 两只兔子的争吵愈演愈烈，即便隔着推门也能感受到双方愈发不受控制的氛围。 “家里的兔子没有家教，让温尧先生见笑了，您和公主大人先聊，我出去处理些情况，马上回来。” 永琳艰难地维持唇角的笑意，缓缓起身。 第五十六章 状况之外的妹红 “这样子不好吧……” 站在会客室的门前，铃仙显得有些犹豫。 她戳了戳正试图将兔耳朵贴在门口偷听里面对话的小兔子因幡帝。 在尝试着将因幡帝从门口拽走失败后，铃仙也只能看着眼前这只不听话的小兔子干瞪眼。 “如果被师匠发现我们现在偷听的话，一定会被骂死的。” “嘁，怕什么！” 因幡帝暂时将转过头来，翻了个白眼。 “师匠又不会真的拿我们怎么样……” 在永远亭，最会和大兔子唱反调的就是小兔子因幡帝。 不过，这也是因幡帝敢在这里选择偷听的原因。 辉夜自不用说，即使是看上去严厉的月之贤者，也从来没有真正惩罚过两只兔子，即便她们犯的错误不在少数，克扣胡萝卜几乎是永琳最重的惩罚。 不过，偷听这种事情，正直的大兔子是不屑于去做的，这会让她产生负罪感，该知道的事情师匠自然会告诉她，而师匠选择隐瞒的东西，大多也是她接触不到的层次。 经过温尧的点拨，铃仙已经完全打消了自己过往对于师匠以及公主的疑虑，也不再对永琳收自己为她的弟子保持着过分的怀疑，单纯看待她的天赋或许有所欠缺，但铃仙也有许多地方不是那些自诩经验丰富的人可以做到的。 永琳布置交给自己的任务，大兔子向来都是以最高的质量与最认真负责的态度来对待的，不论是出于仆从的自觉，还是以家人的身份。 也许是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应对，也可能是由于她的阅历尚未到达那个层次，只有像温尧先生那样的人才能有与师匠和公主大人平等对话的机会，在温尧当初选择从她手中购买了那些在她看来效用不明且价格昂贵的药剂后，其在铃仙心目中的形象大概已经与师匠和公主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温尧先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行为的。” 在别人拜访自己家时偷听主人与客人的谈话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大兔子依旧皱着眉头，既然从永远亭的角度说不通，她选择从客人的角度希望因幡帝打消关于偷听的想法。 “温尧先生是正直的人，如果她知道帝这种行为的话，一定会讨厌你的！” 这样的话说得的确有些重了，这引起来因幡帝强烈的不满。 “温尧先生是好人，她是绝对不会因为偷听讨厌我的，铃仙才是坏兔子才对吧，居然会生出让温尧先生代替自己给师匠试药的想法，我登一下就要当着温尧先生的面戳穿你这丑恶的行径！” 小兔子同样不甘示弱，予以回击。 “才……才没有！我哪有这种坏心思，那些药剂明明都是温尧先生自己买去的，你这是赤裸裸的诽谤，温尧先生才不会相信一个喜欢偷听的兔子话呢！” 一开始还只是低声细语地辩论，伴随着言辞之间的冲突愈发尖锐，辩论逐渐演变为了争吵，隔着房门都能听清两只兔子争吵的对象， 如果放任两只兔子继续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继续闹出更大的笑话，永琳颇有些难堪地暂时打断了谈话，作为永远亭的“家长”，她绝对自己很有必要给那两只兔子留下深刻的教训。 不过，不等她走到门边，推拉门伴随着比之此前更加急促的脚步声被大力推开。 “嗯？是藤原小姐？” 两只在藤原妹红身后的走廊地板上扭打起来的兔子已经成为了完全的背景板。 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让这位月之贤者也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藤原妹红并没有理会在场永远亭其他的意思，她一个箭步冲到了温尧与辉夜之间，一把将温尧从座位上拽离原地。 “藤原小姐，虽然我知道你与公主之间的恩怨，但永远亭的贵客你还没有说带走就带走的能力。” 反应过来的八意永琳将会客室的门口堵住。 虽然尚不清楚现场的状况，永琳还是第一时间将对方拦在了会客室内，两只兔子似乎也意识到场合不对，自发地站在了永琳左右，将原本原本可以容许两人进出的道路完全堵住。 不管发生了什么，跟着师匠的决定一定是不会有错的，这是大兔子和小兔子早早便达成的共识。 “如果……我偏要带走呢？” ——————————分割线—————————— “果然还是很不放心啊！” 回到了自己住处的少女并没有就此停下对温尧的担心。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而少女没有半点想要动筷的欲望。 妹红从不怀疑辉夜姬吸引男人的能力，如果情况允许，这可是一位连女性也不放过的主，溢出的魅力来自于血脉深处的加成，这是月人才会拥有的天赋。 虽然已经知道温尧不是普通人，甚至于与地狱的阎魔交往甚密，但这还不足以让妹红改变想法，实在是过去的伤痕过于刻骨铭心，这其中自己的父亲或许才是最恶劣的那一个，只是故事发展到最后因为家破人亡伤得最深的还是藤原妹红而已。 永生的咒诅常伴此生，即便如今已经找到了辉夜姬，同为永生的存在也无法把对方消灭，蓬莱的血脉太过霸道，即便身体碎成无数碎片，同样可以快速复原，永琳一开始还有好好地拦着，后来见得多了，也知道两人的战斗出不了人命，索性也不再干涉，毕竟是公主每个月少有的两天能主动去外面锻炼的时候，永琳也乐得看到公主可以交到更多的朋友。 “藤原小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温尧大概知道对方是为何而来，毕竟之前自己也答应了尽量避开辉夜姬，，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毕竟连永远亭自己都不知道，这位高贵的公主曾经也是温尧的学生，那么眼下发生的一切也就可以说得通了。 “……果然还是来迟了一步，你已经喜欢上这个该死的家伙了吗，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其他办法……” 这个状态下的藤原妹红已经完全听不到了温尧的解释。 “辉夜小姐是我曾经的学生……” “唔……哈？！” 第五十七章 卡片类型的决斗 “所以为什么一下子会多出这么多人。” 原本算上温尧这位客人在内也仅有三人的桌面上，凭空多出了几位旁听的人。 永琳受不了两只兔子的软磨硬泡，便同意了因幡帝与铃仙的要求，因幡帝被安排在公主的右边，铃仙则以永琳弟子的身份列席与永琳的左边，即便两只兔子已经有意被永琳分隔开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依旧算不上友好，从动作上的示威，到互相呛声的举动更是比比皆是。 而原本打算砸场子，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算当着月之贤者的面带走温尧的藤原妹红则以“不放心、难以相信”为由继续留在了现场，大剌剌地盘腿坐到了温尧一侧，这样不算雅观的举动自然遭到了辉夜的白眼，她也不甘示弱地反击了回去。 而最让人糟心的还是已经出现在桌面另一端的八云紫，这位原本只是打算通过隙间窥视此处的妖怪贤者也莫名现了身，不过，从她身后跟随着的式神狐狸无奈的表情大概可以看出来这位贤者大人应该是单纯来看乐子的。 八意永琳与八云紫的关系很微妙，同为贤者的存在，两人在理念上存在不小的差异，不过既然屈身于对方造就的幻想乡，八意永琳也少有不给面子的时候，毕竟自家公主对这位妖怪贤者的观感不错，她也不想让公主为难。 一时间，空旷的会客室因为人数的突然增多而显得有些拥挤。 “小哥不必理会咱，只管继续说下去便是，咱可是对小哥口中的‘另一个世界’感兴趣的紧呢！” 单调的幻想乡生活难免让大妖怪感觉到枯燥，不仅仅对于八云紫，最近有不少大妖怪都有些异动，在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解决结界内的战意之前，八云紫也只能最大限度地压制大妖怪之间的战意，这对于博丽巫女和她来说都是十分累人的事情。 大结界内可以破坏结界的大妖怪有很多，太阳花田的花之暴君，妖怪之山的灵鸠伊凛，现居住在博丽神社的露米娅，河童一族的河城荷取……这还没有算上聚居在旧都的鬼族实力，隐居于旧地狱深处的地灵殿实力，与幻想乡连通的地狱势力以及暂时关闭的魔界势力…… 她们其中任意一位引发的战斗随时有可能导致大结界分崩离析，为此，八云紫也经常会从各处收集资料，在大妖怪之间来回穿梭，试图寻找出一种既能解放战意，又不会破坏结界的战斗方式，不过，至今为止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 温尧的出现倒是让八云紫产生了不同的想法，如果以现有的此界学识无法构筑出更加适合于幻想乡的战斗方式的话，其他世界的经验是否有可能给予她更多的灵感，这才是她如此关注温尧的理由，既然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可以听到异界的故事，八云紫自然是不会错过的，与此相比，在八意永琳面前略微示弱反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当然，如果能趁此机会学到如何穿越世界的方法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不过，既然温尧已经将东西当面交到了蓬莱山辉夜的手里，八云紫倒也不担心永远亭会故意将拓本扣下，而且，她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只会随身携带一份拓本，大不了凭着自己和四季映姬的交情换取一本。 “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我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温尧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实在算不上一位擅长教授的人。 “温尧先生不必紧张，只当是平常的朋友聚会便好。” 在幻想乡里，总有些时候大家会突然不约而同向一个地方聚集，久而久之，便有了这种说法，这样聚会在博丽神社是经常的事情，通常由博丽巫女组织，虽然是初衷只是为了让大妖怪与巫女之间拥有更好的交流环境，但也有不少妖怪认为这是博丽巫女维持幻想乡内平衡的重要手段。 除此之外，以各种名目开始的小型宴会也并不少见。 相比之下，因为一直处于半隐居的缘故，永远亭置办宴会的次数确实是屈指可数，少得可怜，幻想乡内的一些妖怪甚至也只是听说过有关迷途竹林的传闻，至于深藏于其中的庭院自是不会多留意半分。 桌上不知何时便已经摆好了酒水，对于幻想乡的少女们来说，饮酒几乎是一门必修课，一场宴会下来，消耗的酒精甚至无法用简单的瓶来计算，异于常人的体质给予了她们潇洒的资本，倘若有鬼族出现在宴会上，那么消耗的酒精量将成倍的增加，这也算是幻想乡内的一大特色。 “咱倒是想听小哥说说对于大结界的看法。” 八云紫索性也不再旁敲侧击，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博丽大结界吗……巧妙而脆弱，这姑且算是我的答复吧。” 这是温尧的总结，或许算不上特别恰当，但也算是提到了点子上。 这样的结界是无法承受内部发生太过激烈的战斗，单纯是风见幽香魔炮的余波就曾经差点将大结界的空间撕成粉碎。 “不知道小哥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 维修结界的任务一直由八云蓝进行操办，只有到了特别离谱的时候，八云紫才会出面干涉，虚幻与现实的境界也是大结界重要的组成部分，妖怪贤者保持如今这样的状态与她将不少妖力用于维持脆弱的结界绝对脱不了干系。 “想要在不破坏结界的条件下同样能够展开战斗吗？” 原本严肃的氛围在酒精与欢愉的氛围的催化下已经混乱得不成样子，眼前的妖怪贤者侧卧着身子，右手捏住细长的瓶口，摇晃的身子显露出一丝醉意，双颊酡红，是醉酒的征兆。 不过，温尧还是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回想着曾经经历过的各个世界，并给出了自己认为恰当的答案。 “紫小姐有听说过卡片类型的决斗吗？” 第五十八章 符卡规则初具雏形 幻想乡中的宴会是经常的事情，对于这些拥有着各色能力的少女们来说，举办宴会从来不是难事。 声音杂乱，却并不显得吵闹，少女之间悠扬的呼唤声与争吵时此起彼伏，伴随着酒具与桌面之间的磕磕碰碰，宴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两只兔子几乎将脸怼到了一处，相互瞪着两双红眼睛，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辉夜与妹红趁着酒劲在地面上扭打在一起，如果不是还保留着一丝清明，杂碎汤怕不少早就开始做了，比起平常的宴会，此处聚集的人算不上多，甚至可以说是少得可怜，不过这并不影响少女们想要继续宴会的性质。 八云蓝在被自家主人灌下几瓶酒之后很快趴在了桌面上，这只狐狸的酒量向来是不好的，没几瓶身体就摇摇欲坠了。 “卡牌类型的决斗？” 半醉的紫小姐无疑是她最迷人的状态，她红唇轻启，眼珠子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尽量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运转妖力消除醉意是快捷的方法，不过这样会让紫小姐觉得刻意且不舒服，她更希望维持这样舒服的状态。 宴会嘛，还是恣意一些的好。 “可以给我看看吗？我相信小哥肯定也会有保存的吧。” 八云紫狡黠地一笑，随即将扇子挡在了自己面前。 温尧总是可以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也让八云紫确信对方确实不是此界中人。 八意永琳则坐到了温尧的另一边，她无奈地看着会客室内狼藉的景象，也不去管公主与那两只兔子醉后的憨态，只是娴静地坐着，等待着温尧解释八云紫的问题。 月之贤者的强大从来不只是表现在战斗力上，对于其他世界的对战方式，她同样有着不下于八云紫的兴趣。 “嘛，这就是那个世界对决时使用的卡片了。” 卡牌飘浮在掌心的空中，围绕着中轴转动，其上刻画着灵动的画面，底下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应当是有关这张卡牌的介绍。 “不过这是需要特殊的道具才能触发的，我也只是拿这个来举个例子而已。” 这张名为“青眼白龙”的卡牌是他那个世界一位已经享誉世界的决斗大师给予他的纪念，虽然无法使用，但这并不妨碍温尧将它好好收藏。 “在那个世界，人们通过特定的设备构筑决斗场，使用这些被刻印在卡牌上的怪物决一胜负，胜者称王，败者落幕，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在那个世界待过一阵，这张卡牌就是当初关系不错的朋友送我的。” 说到此处，温尧的双眸中露出回忆的目光。 “原来就是这样的卡牌吗？” 思索的神色在八云紫的面目上浮现。 隙间将卡牌环绕，充斥着阴暗与暴虐的眼睛似乎想要穿透卡牌的纸面。 “……将经过削弱的力量封印在卡牌中，在需要进行战斗的时候予以解放，真是有趣的想法。” 卡牌的结构并不复杂，对于两位贤者来说，这近乎于小孩子的把戏。 如果只是单纯将削弱后的力量注入的话…… 淡紫色的妖力浮动，八云紫的手中凭空捏出一道符箓【魍魉·二重黑死蝶】。 “既然是符箓与卡牌的结合，那么就称之为符卡吧。” 用符箓的形式来承载卡牌的功能，这无疑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携带着死亡气息的蝴蝶印记浮现在符卡之上。 死亡的气息在经过削弱之后并不能致死，解放符卡之后将会呈现出华丽的弹幕，使用者可以将自身的能力融入符箓之中，制作成轨迹、速度、效果完全不同的弹幕，对战双方轮流使用符箓，直到有一方耗尽或是被击落才算结束。 仅仅是几个刹那的工夫，有关的规则就已经在妖怪贤者的脑海中初具雏形，只不过其中尚有许多细节并不明确，包括如何制作，如何进行对战等等，都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构思。 这些都不急于一时。 永琳也大抵能猜到八云紫的心思，心思活络的她也参照着自己的能力构筑出不同效果的符卡。 【神符·天人的族谱】 悬浮在手掌心的符卡散发着宛如皎月般的银色光辉。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这种战斗方式将日常中普遍使用，被博丽巫女压制了太久的妖怪们也应该有自己的反击手段，当双方将目光聚焦于有关于符卡的攻防时，即便是博丽巫女也无法单纯凭借着无敌的灵力强度取胜，更重要的是，遭到削弱的灵力制作的符卡并不具备毁坏结界的能力，这将不失为保障结界安全的竞技手段。 不过，即便是妖怪贤者也不能强制其他妖怪认同符卡规则，想要争取到大结界内部妖怪们的承认，还有许多必要的事需要她亲自去完成。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温尧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会客室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体”，作为少数神思尚且清明的人，八意永琳正在收拾狼藉的房屋。 “唔……紫小姐，你这样子我会很难做的。” 正待温尧打算起身时，八云紫斜倚在茶几上的身体微微滑落，半个身体非常凑巧地压到了温尧身上。 对于眼前的诱惑，温尧显得不为所动。 “小哥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入赘八云邸可比在阎魔手下工作有趣多了。” 见温尧并不回答，八云紫双眼迷离，继续用诱惑的语气说道。 “不管是橙，蓝……即便是我，也不是不可以哦～” “八云紫，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没有继续使用像“紫小姐”这样的昵称，而是直截了当地选择了“八云紫”直呼其名。 “呐，小哥还真是不禁逗啊。” 楚楚可怜的面庞在一瞬间又切换回了冷艳的贤者风格，好似做出刚才那一系列动作的人与她无关一般。 “明明刚才我如果答应的话一定会被你” 温尧也不再理会八云紫的表演，站起身转向八意永琳的方向。 “八意医生，药剂的事情待我研究结束后再与你详谈，天色已晚，今日感谢感谢宽带，明日还有工作，我便写走一步了。” 温尧微微躬身，在两位贤者的注视下，将打开的推拉门重新合上。 第五十九章 我可是特意来接你的哦！ 迷途竹林的路并不难走，没有了结界的干扰，只有简简单单一条路通向外界。 藤原妹红的住宅并没有看到光火。 “也是，那个有些男孩子气的小姑娘还和永远亭的辉夜姬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喜欢多一些，还是仇恨多一些。” 清冷的月色透过茂密的竹叶零碎地铺散在石径上，周围寂静得不像有生命存在过。 一个人走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胡思乱想。 温尧也有想过，要是当时不要那么早离开这个世界，而是继续教导辉夜，或许那两个女孩子之间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关系。 “明明都是好女孩儿啊。” 温尧无奈地叹了口气，表示自己的惋惜。 前面就是迷途竹林的出口，只不过在温尧眼中笔直的石径显得有些歪斜，并不是竹林的原因，和结界也没有什么关系。 “幻想乡的酒后劲还真是大啊。” 温尧苦笑着揉了揉额头。 明明之前在永远亭还没什么感觉，只当是那些少女酒量欠佳。 “这样子下去的话，四季大人又要说我了。” 在四季大人面前要保持风度，而醉酒什么的就很不符合自己在四季大人面前稳重的设定。 只是在讲述故事的时候顺便喝了一些酒，结果居然会到醉酒的地步，结果还是自己不擅长喝酒的缘故吗？ “唔……果然已经到了神志不清的程度了吗，四季大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嘛，明明没有喝这么多的说……嗝～” 似乎为了佐证他并没有喝太多的酒，温尧在自言自语后附带了一个酒嗝。 小径的尽头直立着绿发少女，顶着熟悉的五佛冠，色差显著的衣裳穿在身上，也只有四季的气场才不会显得维和，棕色的悔悟之棒紧紧握在手上，少女迎着月色站立，皎白的月光打在少女的身上，是温尧没有见过的唯美模样。 温尧看得有些呆了，以至于并没有留意到少女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哎呦！” 来自头顶的清凉暂时唤回了温尧的神志，额前顶着一根熟悉的棒子，其上铺满了熟识的笔迹。 在哪见过呢？ 温尧仔细地想着，第一个先把四季大人排除在外。 日理万机的阎魔此刻出现在这里才是不正常的，他记得今天的四季大人可没有到幻想乡找他的时间。 “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果然是喝多了吧……” 少女的声音很具有辨识度，声线算不上低沉，有一种装模作样的成熟感掺杂其中，四季大人特有的声音。 从小町那里得知了温尧拜访永远亭的消息之后，提前处理好了事务的四季大人便出发去往永远亭，如果只是单纯与八意永琳交流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回到自己的身边才对，这样思索着，大抵便是因为其他事情耽搁了。 索性还没有让她进到迷途竹林寻找的程度，四季飞啊很难过好运地在竹林的入口也是出口的地方碰到了喝醉的温尧，有时候还真是让人不放心呢。 “怎么会，现在明明才刚到晚上……” 他出永远亭的时候入夜并不深，温尧确信自己没有出错。 他嘟囔着反驳道，装作“清醒”地甩了甩右手。 “才没有喝醉，要是这些话传到四季大人耳朵里，我又要被教～育了……” 这不是温尧第一次在幻想乡喝醉，当然，严格的来说，温尧第一次喝醉的地方是在地狱，起因完全是无意间喝掉了小町从米斯蒂娅那里带回来的一壶清酒，结果闹出了不小的乌龙，还差点错过了引渡亡灵的时间，最后还是四季大人发现了不对劲让小町暂时接替了温尧的工作，才算是勉强完成了任务。 虽然在第二天醒过来之后并没有受到四季大人的责备，反而小町因为“将酒水带至三途川”的关系遭到了四季大人的说教，但温尧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其中更多的是对于自己酒量的质疑。 以前是因为要面对来自各处的恶意，所以很少喝酒，即便是有关的庆功宴上也要保留一定的警惕，往往一杯清酒下肚便不再继续，酒精会使人麻痹，致人恍惚，而时刻准备着战斗的温尧是不会允许自己陷入这样不清醒的状态，这会导致他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那些轮回者可不会因为温尧醉酒而放弃杀他的机会，不讲武德可是这群家伙最擅长的事情。 但这并不代表温尧可以接受自己没有什么酒量的事实，酒量输给女孩子什么的，虽然这些女孩子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但脸上的面子总归有些过不去。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即便不属于千杯不醉的类型，但也绝不是几杯清酒就能搞定的。 竹林的入口处，四季有些好笑地看着温尧原地纠结的神情，倒是有些不舍的打断这份静谧。 “不过，光站在这里可不行，还是先和我回家吧……” “回～家？” 只是感受到掌心触碰到异样的柔软，下一秒便被四季的小手紧紧握住。 “没错，回家——” 温尧像是小孩子一样被四季牵着向远处走去，夜晚的竹林外围更不可能见到其他人，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也不说话，只有脚步声回响在耳廓的周围。 “唔……原来是真的四季大人吗？” 清爽的晚风带走了一丝醉意。 温尧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嗯……不对，四季大人怎么会这种时候来找我呢……” 温尧努力将朦胧的醉眼睁大，企图再仔细辨认前方的身影，明明潜意识已经明确了四季的身份，嘴上却仍然呢喃着“质疑”的话语。 “确实是我，尧没有认错哦，我可是特意来接你的哦！” 熟悉的体香萦绕在温尧的鼻尖，少女回过头，贴近了温尧的身体，将自己埋进温尧的怀抱。 虽然是醉酒的状态，身上却没有酒的气味，反而是男人自带的清香将四季笼罩，宽阔的胸膛温暖且坚实，四季有些羞涩地仰起头，唇瓣不经意之间划过温尧的嘴角，继而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朝前走去。 ————————分割线———————— “八云紫，我想这应该可以表明他的立场了吧。” 八意永琳不想在温尧的问题上多费口舌。 “关于那份用于‘穿越’的秘籍，我会在得到公主大人的允许后借予你观摩，而且温尧既然是公主大人凡人时候的老师的话，我也希望你的试探不要得寸进尺……” 虽然和自己最开始想的相差甚远，但这并不影响永琳将温尧当作自己人。 永远亭遵从蓬莱山辉夜的意志，包括八意永琳在内。 “该确认的都确认了，只要他不违反幻想乡的条例……我自然是不会再动他的……” 连带着八云蓝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房间之内。 第六十章 共枕 温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地狱的，他只是记得自己在快要走出迷途竹林的时候碰到了四季大人，她牵着自己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唔……” 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床身并不宽敞，尤其在怀里还挤着另一具身体的情况下，反而有些拥挤。 少女熟悉的体香环绕在温尧的鼻尖，原本有些躁动的心思再次平复了下去。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这里是四季大人的房间，温尧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朦胧的睡眼打开一条小缝，淡绿色的蓬松短发轻轻埋在温尧的胸口，平稳的气息缓缓冲撞着他的心脏，虽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自己确实又一次顺理成章地和四季大人拥在了一张床上。 今天的工作应该不用他来操心，既然四季大人已经和自己一起躺在了床上，那么三途川那里自然安排了小町代为工作。 不过老是麻烦小町毕竟不是温尧的风格，他更喜欢软饭硬吃，哪怕是非曲直厅最具威严的阎魔已经躺在了他的怀里。 四季大人的睡相并不好看，之前温尧还没有住到四季大人房间的的时候，他也偶尔会看到床铺上被蹬得很远的被子，娇小的身体毫无保留地裸露在空气中，在床上被蹭得歪歪扭扭的睡衣基本失去了遮掩的效用，露出半边算不上宏伟的胸怀，有时候清洗枕头时也会留意到其上留下了长期被口水润湿的痕迹。 或许因为职业习惯的关系，即使是在睡梦中，四季大人也不忘念叨着一些关于前几日审判时说教的话，这几乎成了四季睡梦中的常态，有时候将四季大人哄睡准备离开时，温尧也会听到诸如此类的念叨。 “僭越阎魔乃是死罪，不过看在功德上姑且可以饶你一命……” 这应该是在指摘此前顶撞阎魔的某个善灵。 “同为近神而非神的存在，你是否与我感同身受……” 这应该是在拷问某个沾染了神性的亡灵。 “……” 每当听到这样的“梦呓”，温尧便会主动留在四季大人的房间里，不想睡觉的时候，就翻阅着从阿弥书架上拿来的小说志怪打发时间，有时候也会打量着四季大人安静的睡颜，感到疲惫了也会趴伏在桌面上小眯一会儿，直到四季大人睡醒过来，或是轮到自己工作的时候才会离开。 温尧也怀疑过四季大人是否真的陷入沉眠，不然也不会只在自己打算离开的时候才会说出这种明显对他说的话，但每当他升起这种想法的时候，温尧又会觉得荒谬，正直的阎魔从不会用这种方法作为挽留的手段，况且不论怎么看，四季大人确实是处于睡眠的状态。 对于自己的上司这样糟糕的睡相，温尧也着实困扰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像阎魔这样的存在少有睡眠的时间，也并不会因此而着凉感冒，但温尧从头到尾都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求四季大人管理好自己的睡相，单纯看不过去的原因占了大半。 “总之这不是一位拘谨的阎魔应该有的习惯才对吧，不雅的姿态可是会增加罪孽的哦。” 温尧这样的说辞当即遭到了四季的反对。 “人在睡眠时的习惯并不受自己控制，阎魔并不会因为生命形态的不同而拥有操纵自身睡眠状态下的能力，因此这并不会无端增加我的罪孽。” 一说到有关罪孽与审判的话题，这位娇小的阎魔大人很难不认真起来，即便知道温尧在开玩笑，她还是不自觉地板起脸，用严肃的语气，仿若眼前谈论的并不仅仅有关她的睡相，反而更像是对某个罪孽深重的亡灵进行审判。 “不过，说起来自从我住到这个房间之后，四季大人的睡相开始莫名地好转了。” 在仅有的几次安眠醒来之后，温尧既没有看到夸张到掉下床铺的被子，也没有再听到有关自己的梦呓，似乎之前发生的只是温尧的错觉。 “果然之前四季大人那些不好的睡相都是装出来的吧。” 无奈的语气中夹杂着宠溺的话语，听上去似乎已经是相处了多年的老夫老妻。 他将脑袋俯身到四季的耳边，伸出舌头碰了碰四季冰凉的耳垂，灼热的气息让四季感到些许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能称之为难受，或许用“无法忍受”来形容更加贴切。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被子里滑去，但碍于温尧的怀抱，四季企图自然规避这一举动的动作难以付诸行动，早早醒过来的四季不得已提早卸下了自己沉眠的伪装。 缓缓睁开的淡绿色眼眸伴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感情浮现在温尧眼前，温尧的动作停顿了片刻，趁着温尧发呆的时机，娇小的身体在温尧的怀里翻了个身，耳鬓厮磨的场景终于在此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四季大人，还真是不乖哦。” 抬眼间，便对上了温尧幽怨的眼神，四季赶忙将视线转到一边，这样的眼神出现在温尧的眼中无疑是颇具杀伤力的手段。 “唔……只要睡眠之前在脑海中多重复几遍，我就会在睡眠的时候说出那几句话……并没有骗你的意思。” 四季斟酌着为自己辩解了一番，临结尾处还特意补上了一句以免温尧误解。 “嘿嘿，四季大人果然变了很多啊。” 温尧轻笑着挠了挠四季的温软的脸蛋。 “以前的四季大人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我辩解哦～” 温尧将怀里的少女安放在枕头上，转过身子，右手轻轻划过少女的脸庞。 “呐，还记得那个时候……” 第六十一章 阎魔也有任性的时候 五年的时光匆匆流逝，温尧也却仍然记得请自己当时刚刚见到四季大人的模样。 对于像四季还有温尧这样的长生种来说，五年的时间仅仅是他们漫长一生中的沧海一粟，只不过恰好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因此这五年对于他们来说反而难以忘怀。 “四季大人也没有想到我们之间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吧。” 别说四季，即便是温尧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眼前这个口是心非的阎魔停下继续旅行的脚步。 至少当时的自己在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寻找伴侣的打算的，有些缘分就是这么神奇，原本毫无交集阎魔与人类却在一次意外的穿越中产生了不可思议的羁绊，而在名为时间的催化剂的作用下，两人之间的关系终于走到了水到渠成的阶段。 虽然至今四季仍然没有承认过温尧伴侣的身份，但对外她也并不否认两人存在着这样一层亲昵的关系。 不过，当初温尧加入是非曲直厅的过程并不顺利，甚至算得上艰难，因为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温尧尚未沾染此界气息的关系，是非曲直厅的高层并不想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却又能力强大的家伙在地狱最重要的机构任职，最后还是四季映姬一力担保温尧才得以上了这条贼船。 但这还远远没到温尧死神生涯的开始。 事实上，在刚开始加入是非曲直厅的段时间里，温尧并没有分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审判的工作由阎魔全权负责，而接引亡灵的职责则由死神完成，对于温尧这样可以在彼岸随意走动的人类，一时间也确实没有太好安排的去处。 “毕竟死神的工作看起来很无聊啊，如果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引渡亡灵的任务，就算是四季大人也会厌烦的吧。” 对于四季“偷懒”的举证，温尧并不认同。 在温尧真正接触死神的工作之前，他一度认为引渡亡灵的任务只是重复的机械性工作。 直到后来小町有一次旷班的缘故突然缺了一位死神的位置，温尧才被临时推上去暂代小町的位置，这也是温尧在是非曲直厅真正开始的原点，在此之后，他才认识到了不少死神朋友，知晓了彼岸的现界有一片名为幻想乡的地界，也知道审判后的善灵会被送到冥界转生成佛…… 引渡亡灵的活计比温尧想得要愉快不少，只有亲自经历过才会发现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聊，每个被接引的亡灵就像一本厚重的书本，温尧可以从中体验到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当然，有时候也会在许多来往的亡灵中遇到早夭的孩童，那些孩子绝大部分都被赛之河原收留，其中的一小部分才有资格跨越三途川，经受阎魔的审判。 并不是因为他们做过太多恶事遭致地狱意志的排斥，只是因为脆弱的灵魂实在太容易被三途川上的地狱意识磨灭，因此才会有像水子之灵这样的存在收留无处可去的孩童亡灵。 “所以这就是你喜欢和那个赛之河原上的小姑娘说话的理由吗？” 四季大人挑了挑眉，希望得到温尧合理的解释。 虽然知道温尧只是单纯因为对方可爱而展开交流，但四季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生出了不悦的心思，不过身为阎魔，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女孩子，而在经过严谨的调查以后，她也认可了戎璎花与温尧之间近乎纯粹的友谊。 她为此特意挑着温尧不在的时候远远观察过那个生活在赛之河原的水子领袖，确实很难让人生出不好的心思。 现在的提问也并非真的要求温尧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因为答案本身就很明显，少女从来没有质疑过温尧对自己的忠诚，相比之下，四季更希望看到温尧此刻露出窘迫的表情，那一定会非常有趣。 “唔……赛之河原的小姑娘，原来还是被四季大人发现了吗？” 小町卖队友的速度还真是一等一的快。 温尧故作着苦恼的模样，不安分右手掐了掐四季的侧脸。 “这个问题还真是让人不好回答，不过既然四季大人问起来的话，我也只能如实交代了……” 温尧叹了一口气，一副秘密被揭穿的失落表情，但四季并没有忽略那隐藏在瞳孔深处的一丝笑意。 “那四季大人希望我告诉你哪一种答案呢？” 明明是四季在象征性地拷问温尧存在的“外遇”，结果阎魔自己反而先受不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露出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 躺在一张床上讨论其他女孩子的问题，这样的氛围太怪了，不过既然是由自己率先挑起的话题，四季也不好意思当作无事发生，只能任由温尧蹂躏自己的脸颊。 这样有损阎魔的威严，当然，在遇见温尧的那一天起，四季的威严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说起来四季大人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保下我呢？” 这个问题对于温尧来说一直是个很大的疑问。虽然其本身是阎魔之中的佼佼者，在是非曲直厅的高层也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更是以【地狱最高的裁判长】与说教声名在外，但想要顶住来自于整个高层的压力，将温尧要纳入自己的庇护之下，还是需要废上一番功夫的。 “如果只是单纯考虑地狱的利益的话，将来历不明的我剔除才是最合适的选择吧。” 温尧从不认为这是理性的阎魔会干出来的事情，但它实实在在发生了，也正是因为当时四季的力保，自己才能顺理成章地在这里定居，结束自己漂泊的生涯。 这个问题对于温尧很重要，因此此刻他收敛了笑意，眼神中透露着认真的神色，他不希望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四季留下，如果只是缺少劳动力的话，她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现在问出这个问题，倒也不算违和。 “嘛，该怎么说好呢！” 谈论到这个问题，四季的声音重新变得轻快起来。 “或许在一般人眼里，阎魔都是一群秉持着绝对理性的家伙，但我还是可以明确地告诉尧……阎魔也是会有任性的时候哦！” 第六十二章 旅行的打算 “说起来四季大人有想过外出旅行的打算吗？” 长久地呆在一个地方很容易生出厌烦，至少温尧是这样的，因此他生出来带四季大人去旅行的想法，只要记下幻想乡地狱的坐标，那么也就不会出现回不来这样的问题，正好，眼前就有一个不错的机会。 “旅行？” 四季有些疑惑，不过转念一想，四季又觉得温尧应该是另外一个意思。 床铺上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虽然地狱并没有昼夜之分，但对于时间的流逝，他们还是很敏感的。 “是指去其他世界的意思吗？” 似乎情绪并不是很高涨的样子。 四季坐在床沿上，赤裸的小脚丫半空中摇晃，将身上的衬衣整理完毕之后，她才开始穿戴起日常的服装。 “不过如果和尧去其他世界的话，是非曲直厅的工作就不能兼顾到了。” 熟悉的蓝色衬衣穿在了四季的身上，左右肩上明晃晃地标榜着“是”与“非”两个醒目的大字，有些揉皱的白色内衬被一寸寸捋平，只要再戴上放在床头的五佛冠，就是平常见到的四季大人的模样。 不过四季大人的动作暂时止步于此。 只要穿戴尚未齐全，四季便不需要维持着裁判长的威严，并非长久未脱下而习以为常的假面，两个状态下的四季映姬是其在不同状态下的表达，前者代表阎魔的权威，后者则为日常的写照，或许更加接近曾经担任地藏时期的状态。 只不过因为阎魔工作的特殊性，以及地狱特别的轮换制，再加上四季本身更加偏向于在空闲时间待在地狱，因此日常状态的四季映姬并不为人熟知，少数几次降临幻想乡，还因为看不下去那些大妖怪平日的作为多说了几句话，以致于在幻想乡内一直流传着类似于“说教精”“说教狂魔”这样的称号。 “其实四季大人应该早就可以离职了吧……” 如果从四季正式成为阎魔开始算起，前前后后这么些年来攒出的功绩早就可以让四季安心颐养天年，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毕竟只要地狱没有消失，除却战斗在地狱一线的阎魔以外，四季这样的存在几乎没有死亡或者消失的可能性。 通过是非曲直厅，阎魔作为地狱执法者的存在受到地狱意志的认可，她们的生命与地狱绑定，终生供职于地狱，或者也可以换个角度思考，彼岸本就是死亡概念的集合，而在彼岸工作的阎魔自然也不会受到生老病死的束缚。 “……” 四季只是沉吟了片刻，便坚决地摇了摇头。 “如果旅行的代价是抛弃现有的生活，那么维持现状对于我来说将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在可靠的接任者尚未出现之前，四季暂时还没有放弃阎魔工作的打算。 “这么坚决地被拒绝了，该说不愧是四季大人才有的表现吗？” 温尧一副预料之中的模样，看起来也是早早想到了四季大人可能会有的表现。 “不过，只要不会耽误工作，四季大人就可以陪我一起去了吧。” 虽然本意上是想让四季大人暂时离开阎魔的位置，到其他世界散散心，但在征询意见时，温尧还是非常机智的将陪伴的主语换了个位置。 对于自己的要求，四季大人一般不会予以拒绝，这也可以看作是阎魔的伴侣才会有的福利。 “唔……如果尧一定要去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语气听上去有些勉强，最后也不忘加上一句“绝对不能耽误工作哦”的象征性警告。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尧会突然想到去旅行呢？” 温尧迄今为止告知她的故事都是对方在异界最真实的记录，包括四季本人也对异界抱有浓厚的兴趣，但异界的不确定性还是让这位谨慎的阎魔暂时放弃了亲身经历的想法。 毕竟听上去很危险的样子。 不同世界之间的衡量实力的标准是不同的，四季也不知道自己在其他世界规则的限制下还能用出几成实力，虽然也时常在脑海中构思温尧描述中异界地狱的景象，但出于阎魔的理智还是一直没有向温尧提出相关的想法。 “其实我是还想再歇一阵的，不过有人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未尽的言语意有所指，似乎还包含着对于某位不速之客的嫌弃，虽然并没有明确指出对象，但四季还是很快领悟了温尧的意思。 “是关于那位……王者的事情吗？” 四季对于吉尔伽美什的观感并不好，毕竟刚见面就大闹了是非曲直厅一通，作为阎魔很难对这位傲慢的王者留下什么好印象。 不过，这并不代表四季对其抱有偏见。 吉尔伽美什身上承载着的希冀与光环同样是四季平生仅见，若不是有温尧闪瞎眼的功德金光珠玉在前，吉尔伽美什的光环或许会给少女带来更大的震撼。 “虽然有暴君的历史，但姑且因为诸多原因而醒悟，最终成为了反抗不公神明的力量……” 这样的功绩放到哪个世界都将是不朽的存在，只不过因为所谓的“特异点”的缘故，这位王者带领人类反抗神明的历史或许永远不会被那边的历史记录在册，这又无疑令人惋惜。 “毕竟自己的子民还在为那个世界人理的存续而战斗，倘若被定义为临阵脱逃的王者，对于他来说的打击或许比死亡还要难受。” 与吉尔伽美什有过一段时间交情的温尧如是说道。 骄傲的王者最不能容许的便是自己站到了所庇佑的人们的后方，对于他来说，这将是王者的耻辱。 虽然具备不俗的能力，但穿越世界这种事情尚且不是吉尔伽美什能够涉足的能力区间，或许英雄王在那个世界的能力代表了一定程度上的顶点，这并不意味着他拥有穿越世界的能力，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据我了解的话，那位王者存续的世界可是有与彼岸完全不同的地狱的哦，不知道四季大人有没有兴趣陪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呢？” 第六十三章 单纯的学术性猜想 四季最终还是答应了温尧的请求。 时间暂且定于一周以后，四季将与温尧共同前往吉尔伽美什的世界经历一场耗时半个星期的旅行，这还是四季大人在经过深思熟虑过做出的最妥帖的决定。 “毕竟那位王已经坐立不安到了连在阿弥的书房都无法静下心来的程度，我也不好再拖太久时间。” 诚然，温尧已经向吉尔伽美什解释过了关于两界时间流速的问题，吉尔伽美什也相信自己身体中灵魂的失踪在短时间内并不会动摇军心。 “西杜丽和迦勒底的人会把这些事情都妥善处理好的。” 这是贤王对于被自己认可之人的自信。 但作为贤明而富有智慧的王者，他不放心正在遭受劫难国家的心情，温尧同样可以理解，而且有时候，放心并不代表着万无一失，失去了领导者的绝对魔兽战线是否还能发挥出之前的实力尚且是一个有待验证的未知数。 虽然一直强调是为了陪伴温尧才“勉强”准许的事项，但温尧还是可以很清晰地捕捉到，在提到有关其他世界地狱的相关内容时，四季的眼中明显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作为阎魔，想要更多地了解其他世界地狱的构成，这应当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温尧本人也十分好奇，从“特异点”延伸出来的地狱应当由哪位神明掌管。 “不过，我记得在那个世界观中，应当有一种被称为‘英灵’的特殊存在，四季大人应该会很感兴趣才对。” 英灵，即死去的英雄成为传说，在信仰的加持下脱离时间的束缚。以另一种方式转生于世界外侧的英灵之座上，被冠以英灵之名的英雄将与世界签订契约，回应任何一个时代的召唤，成为独立于世界的存在。 “独立于生死轮回之外的个体存在吗……” 四季皱了皱眉头。 这样的解释似乎并不妥当，像阎魔、死神或是地狱地狱女神都可以被看作是超脱生死的存在，本身就代表了死亡这一概念的生命种族，因此并不能附加死亡的意义，而当阎魔与死神遭受到足以威胁她们生命的灾难时，那就是连尸骨都无法保存的完全消失。 如果一定要用概念来阐述的话，生与死的叠加态或许可以非常恰当地形容大部分生活在幻想乡地狱的生物本质，他们具备生命的特征，但并没有被赋予死亡的权力，又或者说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代表了死亡的概念。 而温尧口中的“英灵”显然并不是这样的生命体，由流传于人界的传说与信仰衍生出来的存在显然并不具备被称为生命的条件，隶属于世界意识的“英灵”诞生于世界之外，却又可以被人类使用与之相关的圣遗物召唤借此以“人”的存在现界，这其中逻辑关系很难被完全厘清。 “如果不考虑秩序立场的话，尧口中的‘英灵’倒是和如今地狱边界之外的‘妖鬼’非常相似。” 同样是概念化的产物，只不过前者是人类信仰催生的守护者，后者则是从堆积的污秽中诞生的怪物。 “呐呐，四季大人果然还是很感兴趣的对吧！” 对于灵魂与生命的研究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课题，地面上的人类试图使用科技追溯生死界限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即使是天天与亡灵打交道的阎魔也仅仅拥有审判的权利，相比之下，关于生与死这样概念性的产物，或许掌握了境界力量的八云紫拥有更多的体悟。 “并不，只是对于所谓‘英灵’的存在感到好奇而已，单纯探究性的猜想与研究并不能简单定义为对‘异世界’的好奇，身为阎魔，应当时刻对于死亡保持恰倒好处的敬畏……” 即便是日常状态下的四季也免不了带着从阎魔这一职位带来的习惯，话痨式的说教就是其中最具代表的特征，温尧很少成为话痨的对象，不仅因为他很少会像小町一样干些玩忽职守的违规事项，更在于他擅长把控与四季大人之间交流的节奏，比如现在…… “知道了～知道了～秉持公正的四季大人怎么会因为区区‘英灵’才对异世界感兴趣呢？” 温尧一脸揶揄地看着坐在床沿的四季大人。 被这样的神情注视着，即使是四季，也很难保持淡定的模样。 泛红的小脸微微发烫，但很显然，四季大人并没有松口的打算。 “毕竟这只是尧主观的臆断，事实上我从来没有主动提及想要了解异世界的想法，明明是尧一直在单方面向我推销异世界的故事而已……” 能言善辩的阎魔总能找到对方语言的漏洞，更不用说精通此道的四季大人，温尧非常明智地不再纠结于这个到最后都分不出答案的命题，与阎魔玩弄话术是十分愚蠢的决定，温尧也不打算真的因为这样的琐事惹的四季和自己都不开心。 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参加“圣杯战争”的记忆，他当初可是被那个世界的抑制力强行从时空夹缝召唤到现世的类servant存在，似乎因为圣杯本身的污染可能会导致整个世界陷入崩坏，而抑制力本身却没有直接干涉现界的能力，因此温尧的任务就是负责阻止所谓“万能许愿机”的开启，最好可以在其现界的刹那便将其彻底击碎，以绝后患。 当然，打白工是不可能打白工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看在两个抑制力都是可爱的小萝莉份上，温尧绝不会只是要求带走圣杯的碎片那么简单。 “不过我当时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们让我留下来的请求，毕竟在英灵座上转化为英灵什么的听上去就会很不自在。” 对于温尧这样的人来说，被约束在英灵座绝不是好事情，看在小萝莉的份上，他不追究将对方未经自己同意就将其以servant身份召唤到圣杯战争中打理烂摊子的事情已经是很大的仁慈了。 虽然以他当初的能力想要把阿赖耶与盖亚居住的地方掀翻还有些难度，但给这两位抑制力在现界留下一些问题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的。 关于异世界的讨论到此为止，穿戴整齐的两人走出了有些晦暗的房间。 “嘛，小町也该回来了，接下去她的班期就由我来代替吧。” 虽然确实能够用身体不适的原因偷懒，但这不是温尧的风格，运气好的话，还可以顺路和戎璎花打个招呼。 第六十四章 出乎意料的情报 事实上，将时间定在一周以后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阿弥转生的日子快到了。 就在三天后。 这是个重要的日子。 150年前这一天是阿弥30岁的时候，而150年后的今天也是也将是阿求诞生的日子。 拥有整整180年记忆的稗田阿弥将永远成为活在仅有几个人记忆中的历史，唔……或许还可以活在稗田家的家谱或是人里的传说志怪里，毕竟作为少数与人里居民有分别的存在，口口相传的怪谈是免不了的。 沙—— 船身与赛之河原的河堤碰撞，这次的着陆点是沙地，因此并没有明显的碰撞声。 辽阔的河原上，零星地散布着摇摇欲坠的磊石。 看起来有没有遇到呢…… 温尧有些遗憾地想着，看起来应该是水子们转移阵地了。 等待亡灵上船是一个相对枯燥的过程，如果遇到迷路的亡灵还需要死神亲自去寻找，温尧百无聊赖地看着荒芜的河原，心下盘算着怎么处理阿弥的委托。 虽然稗田家族的长老并没有拒绝阿弥让温尧教授的要求，但温尧还是本能地察觉到那处宅邸的古怪，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只是直觉告诉温尧那里并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直觉或许并不能作为证据，实在是温尧的直觉少有出错，他才不得不重视阿弥的委托。 右手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处的口袋，才想起自己因为保险起见早已经将阿弥交给自己的笔记本塞到了随身空间之中。 关于温尧的处理，四季大人是知情的，只不过她并未对温尧的举措做出阻拦。 “说起来，来自稗田家族的亡灵已经很久没有被我审判到了。” 在和四季大人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四季的回答显然有些出乎温尧的意料。 毕竟在审判的名录是存在他们的名字的，四季也只当是运气的问题，两位阎魔轮值的情况下，恰好错过稗田家族的亡灵应该也不算是小概率事件。 “也不知道四季大人有没有记得问一问另外一位阎魔大人。” 温尧直觉其中或许有不对劲的地方，只不过按照常理来说，普通的人类应当是没有能力瞒过是非曲直厅的监察机制的，在死神与阎魔的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一旦被发现，绝对是足以灭族的灾祸，任何试图逆转生死的行为都被认为对地狱意志与生死规则的挑衅。 “……喂？温尧？” 察觉到身下有人正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温尧才回过神来。 白底碎花裙的小人正在锲而不舍地扯动着他的裤脚，只不过因为力道并不大的关系，此前并没有被出神的温尧察觉到。 “怎么只有小璎花一个人啊？” 温尧环顾四周，并没有在视野里找到第二个水子之灵的存在，这并不符合温尧对于水子这一族群的认知。 “我们最近去那边玩儿了……” 戎璎花用手指了指赛之河原的另一边。 “那些孩子发现了更有意思的游戏，暂时用不到我操心。” 浓浓的落寞感快要溢出来了。 明明是哭丧着脸的难过模样，却要在温尧面前强行展现出难看的笑脸，原谅温尧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这种突然被群体“抛弃”的感受并不好受。 虽然因此也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闲散时间，但她却开心不起来。 “终究都还是一些孩子，新鲜劲过去了，你还是她们认可的领袖。” 温尧很清楚这个小家伙为了赛之河原的水子之灵做了多少努力，至少这片可供水子漫游的河原是她努力抗争的结果，是非曲直厅准许了她的提议并为她提供规则的庇护，而代价则是戎璎花成为这里的守护灵。 “能够守护这些孩子是我希望的事情，所以我从来不会后悔当初签订这样的契约。” 救赎这些早夭的孩子是她的坚持，这么些年来，也有不少水子之灵在她的养护下灵魂强度达到了三途川准许的范围，这些纯净的孩童将获得重新转生的机会，在是非曲直厅有意地协调下，他们大多将会得到一个相对美满的家庭。 温尧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四季的影子，想必四季大人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选择一直工作下去，这是作为阎魔对公正与善意的坚持，这是四季最吸引温尧的一点，也是温尧愿意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原因。 经过刚才的安抚，小姑娘的心情好了不少，温尧重新在小姑娘身上看到那股子活力。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排坐在靠近河岸的大石头上。 “刚才温尧也在被烦心的事情困扰吧……” 小姑娘的观察力也很敏锐，她很少看到温尧这副苦恼的样子。 “没准我会知道温尧想要知道的事情哦……而且，而且……即使我不知道，我也会帮温尧出主意的！” 戎璎花在幻想乡待的时间比温尧长得多，这也是她说出上述话语的底气所在。 “哦？” 温尧挑了挑眉，对于小姑娘的权威温尧并不抱什么希望，权当讲故事好了。 “是有关稗田家族的事情……” “是人里的那个稗田家族吗？” 戎璎花回忆着相关的信息。 “他们的家主好像和四季大人有签下关于转生的契约的样子……不过，除了那位签下了契约的家主，那个家族的其他人已经很久没有到过这里了。” “嗯？！” 什么叫很久没有到过这里了？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 “是啊，算起来也应该有六七百年不止了。” 这似乎触及到了小姑娘遥远的记忆。 “水子之灵中的孩子里有一个就是稗田家族的孩子，只不过当初被我遇到的时候灵魂已经残缺了大半，记忆也是完全模糊不清，即便过去了几百年还是虚弱得不成样子，她对于稗田家族的气息很敏锐，但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赛之河原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让她熟悉的气息。” 赛之河原是抵达彼岸的必经之路，幻想乡内的人类魂灵不会有第二个可以前往的去处，五六百年的时间，稗田家族的族人也不知道轮换了多少代，居然没有一个途径于此的亡灵。 温尧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四季大人再也没有遇到过来自稗田家族的亡灵…… “或许他们便不曾来过这里……” 第六十五章 另一种可能 温尧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正直的阎魔不会骗人，那么问题自然出在记录上。 如果稗田家族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出现在地狱里，那么四季大人理所当然不会也就不可能见到稗田家族的人。 阎魔经手的名单是所有将要受到审判的亡灵汇总的名单，虽然普遍认为只有亡灵踏入中有之道的时候才会被记录在在案，但实际上，作为跟随于四季身边的死神，温尧很清楚，只要在是非曲直厅管辖范围内的生命在转化为亡灵的那一刻起就会在名单上显现。 “那么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稗田家族这些年来死去的人确实化为了亡灵，但他们因为某种原因或是限制并不能来到中有之道，跨过三途川，到达阎魔的面前。” 这是结合目前的信息可以得到的推理。 那么就会衍生出数条可能的分支。 从人里到地狱，这个过程并不曲折，对于并无碰撞体积甚至可以无视地形的亡灵来说，更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无形无质的亡灵甚至不能被灵觉低下的野兽与小妖怪看到，而妖力强大的妖怪自然也不会闲到来找地狱的晦气。 毕竟有像四季映姬这样强大的阎魔存在，是非曲直厅在幻想乡的妖怪中还是颇具威慑力的。 人类的灵魂会在生命消逝的那一刻转化为真正意义上的亡灵。 一般情况下，脱离了凡躯的灵魂会受到地狱业簿的感召，向幻想乡唯一与三途川接壤的中有之道汇集，冥界因为只接收经过审判后的善魂业务，在平常时候是不会向幻想乡开放的。 业簿，顾名思义，便是记载业障的事件簿，之前四季与温尧提及的有关亡灵的名录就被记载在业簿之上，和悔悟之棒的机制一样，善魂与恶魂会在业簿上被鲜明地用不同颜色的字体区分开来，而其中那些罪无可赦者的亡灵将会被打上纯黑的印记。 那是地狱意志亲自施加的诅咒，也是那些在死神引渡亡灵的船只上突然有亡灵消失不见的原因。 业簿的存在并无具体的记载，传说中它是与是非曲直厅共同诞生的产物，在阎魔的群体中，有不少阎魔认为这是地狱意志具象化的体现，当然也不乏赫卡提亚的支持者扬言业簿是地狱女神的创造…… 而作为更加偏向前者的温尧来说，业簿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那么这便让温尧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让你们容易将死者的具现亡灵和幽灵混为一谈，幽灵并不一定是死者的灵。” “动植物气质的正体，所见所闻，所触所尝都转换成思维，就像感性转换器般的存在。” 以上两段话均是截自《东方求闻史记》的记载，这是温尧无意间在阿弥房间里的书上看到的知识。 大多数人错误地将亡灵与幽灵混为一谈，即便在非人的领域，也有不少妖怪不能妥善分辨亡灵与幽灵的区别，这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是非曲直厅的疏漏，而更直接的因素确实是两者本身的。 同样具备生前的记忆，同样是一副无形无质的躯体，同样存在理智与思考，如果只是单独拎出将两者的个体放在一起比较，即便是阎魔也很难保证自己选择的是正确答案。 幽灵与亡灵最大的不同来便是他们的出生方式以及最终的归宿，他们是由某种足以动摇现实世界的信仰抑或意念为基础构建出来的生命体，严格意义上甚至不能被纳入正常生命的范畴，从诞生之初开始，幽灵便可以作为独立自由的个体在现界存活，而不会像亡灵一样将地狱作为自己潜意识的归宿。 在这片非常识的世界里，于亡灵之上诞生幽灵的事件并不是个例，如果稗田家族拥有催生亡灵向幽灵转变的法术，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将生命永久延续下去的机会。 “小璎花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 同时，温尧并没有忽略戎璎花口中灵魂残缺的孩子，虽然不知道那个孩子身前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那个孩子与稗田家族的阴谋有直接的联系，但温尧直觉两者之间应当是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的。 按照戎璎花所说，那个小姑娘是稗田家族最后出现在赛之河原的人，温尧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其中隐藏着涉及灵魂层面的勾当，那些化为亡灵的稗田族人有很大可能已经成为了幕后黑手的养料，而历代稗田家主因为与地狱契约的关系才得以逃过一劫，不过从阿弥的感觉来看，对方已经隐隐按捺不住自己的手段了。 “温尧还有什么事情吗？” 木筏上的亡灵已经占满了位置，温尧需要将最后一批亡灵引渡回彼岸。 工作不能因此被耽误，所以在摆脱拜托小璎花带自己去找那个稗田家族的孩子之前，他是需要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完。 挤满了亡灵的船筏一般代表着死神的离开，作为赛之河原的守护灵，小姑娘是无法跨越三途川的，这基本上代表了下次再见。 听到温尧的呼唤，正打算离开的小姑娘转过了身，脸上写着大大的疑惑。 “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 木筏缓慢地向彼岸的方向移动，温尧只是同往常一般划动着木桨，并没有因为亟待解决的问题而产生焦虑与不安。 船筏名义上由死神操控，但其从现界到达彼岸的时间并不会因为小船对外呈现的速度快慢而产生影响，在所有亡灵登上小船的那一瞬间，它的航行时间基本上就已经被地狱意志框定了，而从船只离岸的那一刻起，它只会在时间到达的那一刻准时靠岸。 当然，这只是承载着亡灵的船只才有的限制，对于无关且具备资质的往返船只，现界与彼岸的宽度便是肉眼可以观察到的距离。 温尧的运气可以说非常不错。 木筏上没有不应该出现的恶魂。 背负着深重罪孽的亡灵将在这片生人无法渡过的“冥河”中悄无声息地消失，这是地狱意识对于恶的惩，其中自然也有“业簿”的手笔。 第六十六章 不正常的彼岸花 水子之灵的存在无疑是特殊的。 夭亡的儿童灵，被束缚在赛之河原，凭着尘世的眷恋做着注定徒劳的努力，直到眷恋消解才得以乘着死神的航船开始新的生命。 这是是非曲直厅对于这些可怜的儿童灵的官方定义。 若干年前，是非曲直厅特许将三途川现世的河滩一带划给了水子之灵作为他们的活动区域，其中便有现在被水子们公认的领袖戎璎花活跃的身影。 当然，真实的原因自然不只是因为尘世的留恋才使得这些孩子无法开始新的人生，脆弱的魂体无法承受三途川的压力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温尧驾驶着小船回来的时候，棕发红瞳的小姑娘正蹲在由沙石堆积的河滩上，将周围早已经被三途川的河水打磨得光滑无比的石头堆砌成石塔的模样。 这是水子之灵们之前打发时间的游戏，看得出来，小姑娘已经相当熟练了。 船体靠岸的声音将小姑娘从无聊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她将手头正用于垒砌的石头抛到了一旁，快速站起身子，利索的拍了拍手，指缝里的泥沙顺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吹散在略带着奇异花香的空气中。 远处的河岸边，可以看到血红的花束。 那是彼岸花。 “居然又到了彼岸花开的时候……” 戎璎花小声嘟囔着，显然并不想看到这些彼岸花的样子。 “小璎花好像很不喜欢这些彼岸花嘛……” 小姑娘的眼中明显透露着名为厌恶的情绪，敏锐的洞察让温尧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其中的缘由多少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毕竟，生活在赛之河原的话，看到彼岸花是难免的事情。 两人的脚步踩在沙石相间的河滩上，发出非沙非石的怪异摩擦声。 “……唔……其实也没有太讨厌，只是单纯不想看到它而已……” 小姑娘扯着温尧的衣角，走到生长着彼岸花的石缝之间。 【石】石头针叶树 擅长垒石的小姑娘其本身的能力不出意料便是与石头有关的能力。 从小姑娘的指尖延伸出淡蓝色的荧光，荧光将彼岸花两侧的岩石完全覆盖，原本已经打磨得光滑无比的石头在短短几秒钟内逐渐长出了变得棱角分明，脆弱的根茎在尖锐石块的积压下被拦腰截断，失去了生命根源的彼岸花在半空中迅速褪去了鲜艳的红色，迅速湮没在三途川的河水中。 甜腻的气味散去，刺眼的鲜红陨没，周围河滩的环境也逐渐变得正常。 “这里的彼岸花与真正的彼岸花并不是一个种类……” 彼岸花被处决之后，小姑娘才小声向温尧解释起来。 “我以前也听那个几个经常来这边的死神姐姐说，真正的彼岸花是不会有香气的。” 彼岸花的生长需要足够的死气，它们往往在再思之道、中有之道与彼岸大量出现。 它们依靠艳丽的颜色吸引猎物，依仗难以察觉的幻术与毒瘴诱捕相对弱小的猎物。 对于魂体本来就脆弱的水子之灵来说，彼岸花是绝对的毒物。 赛之河原同样是亡灵与死神经常经过的地方，更不用说旁边还紧挨着三途川，死气浓郁得一塌糊涂，却很少能看到彼岸花的影子，多半也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所为。 “那些孩子抵挡不住彼岸花的吸引，在我来之前，这片河滩每年都有不少孩子因为彼岸花的缘故无故失踪，不过这些都是很早的事情了。” 戎璎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而且在各个地方的故事，彼岸花本来没有什么好兆头……” 传说，每一朵盛放的彼岸花背后都是由人间的血泪浇灌的，也只有最悲惨的爱情故事，才能灌溉出这样的花朵。 诚然，彼岸花也与其他花朵一样，拥有自己的花期，但代表了地狱与死亡的花在某个角度上必然会承载更多的意义，更不用说小姑娘摧毁这些彼岸花的主要原因并非这些或许子虚乌有的传闻，那些鲜红的宛如血色的花瓣背后，或许就埋葬着不止一个水子的灵魂。 “呐，小璎花完全没有必要难过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温尧蹲下身子，温声安慰着沮丧的女孩儿，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小姑娘会选择心甘情愿留在赛之河原保护这些可怜的孩子，而四季大人又缘何坚守阎魔的职责至今。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地狱里，温尧碰到过一个与之很类似的人。 唔……或许用“人”这个词并不足以那位的存在，曾经许下了“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这样的宏愿，并愿意为此付出一生的大佛陀，又岂能简单用“人”的概念加以类比。 两处地狱的情况不尽相同，但道理却是互通的。 或许眼前的小姑娘尚且不具备那位佛陀一般普渡众生的仁慈心肠，但不可否认的是，戎璎花确确实实与他做了一样的事情，将自身困束于赛之河原只为守护那些与之本质上毫不相关的水子之灵的举动，就足以让温尧感慨万分。 也难怪四季大人并不在意温尧与小姑娘之间亲昵的相处模式。 如果温尧没有记错的话，在自己遇到辉夜的那个时代，他是见到过僧人的。 在阴阳术体系之外，寺院同样是瀛洲重要的信仰组成部分。 也不知道在这个术法体系混杂的幻想乡中是否有佛道大能的存在。 温尧回想起自己在幻想乡之中的遭遇。 操纵人偶的魔法使，信奉神道教的巫女，不死血脉的人类，契约地狱的少女…… 除却妖怪之外，这些是温尧已经在幻想乡中遇到的“近人体系”。 严格上来说，魔法使与蓬莱人已经不能被当作传统的人类替代，但至少，爱丽丝与妹红曾经有过一段为人的时期。 那么在幻想乡中，存在信仰佛法的僧人应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暂时将这个想法按下不表，温尧跟着小姑娘沿着三途川的河岸继续向下游走去。 衣袖间沾染了一些彼岸花的残余，那是刚才小姑娘斩断彼岸花时温尧偷偷截下的花瓣。 散发着异香的彼岸花，姑且是值得研究的对象，温尧也很想知道是什么促使赛之河原的彼岸花发生这样不正常异变。 希望不要又是一件麻烦事吧…… 第六十七章 灵魂残缺的水子之灵 戎璎花并不是单纯的水子之灵。 在与这片荒芜的滩涂契约之前，戎璎花是蛭子转化的神明，只是为了庇护赛之河原的孩子们，她才有了水子之灵的化身。 当然，这里万万不能与那位瀛洲神话中那位财神惠比寿混淆，只是单纯在原身上属于同一个种族，戎璎花与瀛洲的父神与母神并无任何亲缘关系。 三途川无穷无尽，不知源头，亦不知终点，曾有好奇的神明想要探寻三途川的终焉，但那也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众神的眼中，只是后来听说三途川的气息中混杂着那位神明的神力，也有人提出猜想，三途川实则是一个由规则衍生的天然闭环，不然也无法解释去往终点处的神明为何会怪异地从源头流逝的河水中发觉她的信息。 作为超脱地狱的神明，地狱女神赫卡提亚或许知晓三途川的来历，不过这位女神显然对揭露这等辛密不感兴趣。 跟着小姑娘沿着三途川走了许久，温尧才重新在目光的尽头看到了垒石的痕迹。 看起来不论如何，垒石游戏是水子之灵永远不会放弃的执着。 群落迁移的距离比温尧想象中还要远上一些，不过也只是对于步行而言。 “唔……” 在群落的边缘，戎璎花停下了脚步。 小姑娘回过头，露出认真的神色。 “水子大多都是不到六七岁的小孩子……” 戎璎花提醒道。 “如果他们有冒犯到你，也希望温尧不要太生气……” 心智并不会随着亡灵的存续而增长，这些水子之灵的一切永远被定格在了他们死去的那个年纪。 “尤其是他们正在玩的游戏，对于有实体的人或是死神来说或许不太……” 一颗从远处飞来的石块将小姑娘的提醒打断。 被投掷的石块用了不小的气力，眼看就要撞到温尧的额顶，正中靶心。 戎璎花下意识闭上了眼，只是祈祷温尧不会因为这份惊喜的见面礼而生气。 噗！ 并不是硬物之间发生的碰撞，反而像是石块陷进了河滩的沙地。 小姑娘好奇地睁开了眼，只看到温尧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避过去了吗？ 小姑娘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璎花酱！璎花酱！” 稚嫩的声音自不远处的河滩传来，就像看到孩子王一样，水子们放下了手头的石块，簇拥到了戎璎花的身边。 调皮的小孩子是最难控制的生物，看得出来，戎璎花在这群孩子中拥有绝对的声望，这是需要日久天长的陪伴才能树立的信任，而这份信任将伴随着水子的更迭长久地延续下去。 “璎花酱，这次来的是大孩子吗？” 说话的水子对照着温尧的形体夸张地用双臂描绘出一个成年人的轮廓。 已经有水子留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温尧。 “不……” 正打算否认的戎璎花被温尧接过了话头。 “是的哦，我也是和你们一样的水子哦！” 身体在不知何时已经虚化成了灵体的模样，温尧蹲下身子，与这些小水子齐平，模仿着孩子的声线，似乎自己确实是被戎璎花带来的新朋友。 “好耶！” “又有新的小伙伴了！” …… 每当新的朋友加入他们的行列，这些小孩子们便会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喜悦和欢迎，这是最纯粹的快乐，用孩子的方式。 戎璎花原本还会担心这群熊孩子会冒犯到温尧，但眼下的情况还是让她有些始料未及，即便知道温尧确实是一位很温柔的死神，但能如此自然地融入孩子们的氛围，很难不让小姑娘感到诧异。 欢迎仪式只是持续了短短几分钟，戎璎花便让他们继续自己的游戏，小孩子的注意是最容易转移的，戎璎花显然对此很有经验。 谢绝了个别热情的水子的邀请，温尧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灵魂残缺的个体，应当是十分好找的。 “就是那个孩子吗？” 温尧敏锐地察觉到被遗留在不远处的女孩儿。 在聚集的时候，女孩儿被挤到了最外围，而现在，她也是最慢离开的。 比起其他凝实的灵体，女孩儿的躯体肉眼可见的稀薄。 戎璎花微微点头。 “阿一!快过来这边！” 女孩儿的反应有些迟钝，等到她转过头的时候，温尧和戎璎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阿一是戎璎花给这个女孩儿起的名字，因为当时在找到她的时候，与之一起发现的是一块刻画着“1”的木牌，这是关于女孩儿身世唯一的线索。 “木牌的样式是稗田家族才有的图纹……” 戎璎花习惯将日常的收集随身携带，她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块小巧精致的木牌。 确实是稗田家族的样式，温尧在阿弥的书桌上看到过同款的木牌。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意义，但姑且可以被认为是稗田家族身份的认证。 不过，“稗田阿一”这个名字总让温尧觉得一丝耳熟，但他确信自己遇见过稗田家族的人中并没有见到过这个名字。 用手触碰面前女孩儿灵体，可以清晰感受到灵魂的残缺带来的痛苦，这样的灵魂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帮助，此生甚至都无法有轮回的资格，即便仅仅与彼岸只有一水之隔，这将成为女孩儿与新生最遥远的距离。 “璎花酱……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儿的反应极慢，没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思考一下，看起来是十分吃力。 很难想象，当时的稗田家族会发生什么事情，导致一个这样的小姑娘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阿一，不打算去和大家一起玩游戏吗？” 她刚才离去的方向并不是水子们进行投石游戏的河滩。 “游戏……不喜欢……” 女孩儿的声音显得有些低落。 “根本……躲不开……石头……” 投石游戏并不适合反应迟钝的女孩儿，快速飞行的石头总能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打中她的灵体。 虽然只是穿透过去，并不会感受到疼痛，但这也意味着阿一永远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对于小孩子来说，游戏的乐趣就是在于击倒同伴。 残缺的灵魂也导致了记忆的缺失，生前仅剩的记忆也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作一抔黄土。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灵魂残缺的太严重了，我已经施术稳固了她的灵魂，但想要修复的话，就必须找到她失去的那一半灵魂……” 没错，“阿一”的灵魂是被强行撕裂的，那么，这也就意味着还有另一半的灵魂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苦苦挣扎。 “稗田阿一……” 在回去的路上，温尧一直在念叨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直到他踏上船头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上架感言 稀里糊涂又到了上架的时候，昨天蒜子哥通知我的时候还有些懵逼。 不过姑且也有一些预料，毕竟字数已经逼近，这几天现实里也很忙碌，更新算不上稳定，很高兴有朋友能看到这里，非常感谢之前对我的支持。 下面是我的一些心里话。 开文之初实际上是想着慢慢更新的想法，毕竟是双开的话，我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不过最终还是因为一些意外，最终选择了两边同时进行更新。 也算是我圆了我入坑东方的一点执念。 桃源般的幻想乡是我最想看到的幻想乡，少一些尔虞我诈，多一些天长地久，妖怪是否具备情感这件事情单看作者的想法，而在我的幻想乡里，我希望每一个少女都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追更大佬的同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随着题材的“没落”，我自己也进入了无书可看的地步，很多题材一样，东方不可避免地“过气”了。（笑） 虽然一直被当作梗来使用，但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很久没有看到东方的同人了。 （不过好像最近又有大佬写到了东方的题材） 既然找不到书看，那就自己写吧，这也算是我的一贯处事风格。（笑） 其实最开始定下的主角是姆Q，因为作者本身也是一位姆Q厨，但在我的收藏夹里一直躺着一本我无法超越的同人作品，所以我选择了我在幻想乡中第二喜欢的角色——阎萝王。 这也算是我选择这个题材和角色的新路历程。 而关于后续的剧情，大纲里已经躺好了关于“绝对魔兽战线”与“黑暗之魂”的剧情，我特意去补了“鬼灯的冷彻”，“野良神”也会加进来，这是关于温尧与四季在异世界地狱的旅行故事。 幻想乡的故事也会因为温尧的出现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异。 我希望我可以通过不同的世界传达出自己的东西。 小说的话，大家看着开心就好。（笑） 唠叨的差不多了，这里挂一个群号：699181480 欢迎大家一起来讨论 更新的话一般都是晚上，有时候也会很阴间，作者真的有很努力在码字了！ 今天会有四更！ 祝继续阅读下去的读者能看得开心，也祝就此结束的朋友能找到符合心理预期的好书！ 无论如何，感谢各位至此的支持！ 第六十八章 三十岁的宿命 御阿礼之子的传承始于稗田阿礼，但稗田阿礼并不属于御阿礼之子的范畴。 自初代御阿礼之子稗田阿一开始至稗田阿弥为止，共计八代，轮转近千年，而现在，第九代御阿礼之子将会在两天后诞生。 八代御阿礼之子，没有任何一位可以活过30岁的关口，无一例外。 最开始也不是没有稗田家族内部的人提出异议，家主与四季映姬签订条款中并不存在不可活过30岁这样的条例，不过在经历了几代人的更迭后，当初质疑的人大多已经作古，而他们的子孙也习惯了稗田家主不可活过30岁的宿命，似乎生来便是如此。 是非曲直厅对此特意发布了声明，以保证自己的绝对公正，绝不存在故意增加“稗田家主不可活过三十岁”这样的荒谬条例。 “先祖阿礼拥有的求闻持能力，即过目不忘的能力，完好地传承了下来，知识在头脑中的过度积累导致了御阿礼之子短命的必然……” 这种说法在稗田阿余的时代被提出，逐渐获得了大部分稗田族人的认可，到了稗田阿弥这个时代，这基本上成了最为可靠的解释，甚至连稗田家主都已经到了深信不疑的地步。 将常人不可知的宿命归咎于天生的能力，确实是让人信服的好方法，当质疑声不再，谎言将成为事实。 从阿弥口中得到这样的解释，是温尧不能接受的，这代表着赤裸裸的欺骗，原本只是以为30岁的限定是御阿礼之子在获得转生机会的同时所要付出的代价，现在想来，这样的想法绝不是四季大人会提出来的要求，她巴不得稗田阿弥可以活得可以更久一些。 30岁，还是太年轻了。 “这样的骗局，还真是熟悉得很呢……” 在另外一个科学与魔法对立的世界里，温尧第一次听说了绝对记忆能力，即过目不忘能力的存在，那个世界的教会为了控制对方谎称“过多的记忆负担将会直接导致能力拥有者死亡”，并为此定下了“每年使用魔法清理一次记忆”的要求，实际上只是使用隐蔽的魔法表现出了记忆过载致人死亡的假象，这一度让拥有这种能力的女孩儿与她的朋友陷入痛苦的轮回。 直到那个女孩儿在一次事故中逃脱了出来，失去了记忆，将友人误认为追捕者的她寻求“好心人”的庇护，温尧才得以当着那两位高阶魔法师的面，拆穿这种低劣的骗局。 至于同样隶属于教会的他们会做出怎样的抉择，是为遭遇不公的友人举起抗争的旗帜，还是选择顺从教会的意志蒙骗自己，就不是已经离开那个世界的温尧要关心的事情了。 不过，促使温尧离开的契机是那些超阶存在气息的外泄，那个时候的温尧还不具备与之抗衡的实力，因此他很明智选择了明哲保身，提前离开了那个世界。 ————————分隔线———————— “原来是因为灵魂并不完整的原因吗？” 作为与稗田阿礼签下转生契约的阎魔，四季也曾经不止一次想要追溯稗田家主无法活过三十岁的原因，是非曲直厅中千百年的相处足以让四季有理由付出时间去为这位稗田家主讨回公道，但她至今也没有发现其中的真相。 诅咒、失魂、流毒……凡此种种，都是可能致使人类短命的原因，但能跟随着灵魂辗转上千年仍然有效的力量，四季至今也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 如果不是温尧恰好认识了赛之河原水子之灵的领袖戎缨花，又恰好接受了稗田阿弥的委托，并在戎缨花面前无意间提了一嘴，有关稗田家主无法活过三十岁的真相或许会在很久以后才得以重见天日。 不过，这还远远不到事件终结的地步。 利用能力裂解与地狱签下契约的御阿礼之子的灵魂，欺瞒地狱的阎魔与死神，阻断稗田家族的亡灵来到地狱的路径，以上的任意一条无疑都违反了生死的界限与规则，触犯了地狱的威严，是绝对的重罪。 虽然不知道阿弥的前代是怎样依靠并不完整的灵魂延续下来的，但施术者也确是实实在在通过某种手段将四季欺瞒了过去。 “关于御阿礼之子不能活过三十岁的真相，我还没有告诉阿弥，但两天后的转生仪式……” 阎魔与御阿礼之子之间的契约理论上不能违反，但是在已经知晓了稗田家族并不安全的情况下继续执行原定的契约，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温尧尚且不能确定到底是稗田家族的阴谋，抑或是单纯某个人的主使，如果是前者，新生的稗田阿求无疑将面临更加危险的环境。 “虽然我接受了阿弥照顾第九代御阿礼之子的委托，但其中必然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无法兼顾到的。” 地狱的死神不可能时刻存在于人里，即便事先留下了保护的护符，在不知道对方具体实力的情况下，仍然是对稗田阿求的不负责。 还有一个温尧没有说出来的理由，就是关于旅行的事情。 “况且，对于仍然存在于赛之河原的初代御阿礼之子的灵魂，以及下一代御阿礼之子的寿命问题，都应该被纳入考虑的范畴才对。” 这些问题不用温尧说，四季也能想到，只是温尧习惯于将问题抛到桌面上，这样有利于逼迫自己做出决策。 房间内陷入了意料之中的沉默。 “……这是是非曲直厅的疏忽……” 沉思了许久，四季大人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虽然在签订契约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被钻空子的可能，但我也没有想到契约会在初代御阿礼之子便出现纰漏。” 转生最大的漏洞便是不经过冥界的审查，这让残缺的灵魂有了可以逃过必要程序的机会。 这个问题在稗田阿礼的时候与四季大人提及过一次，不过当时的四季从来不会想到居然会有方法可以避开地狱意识的检查。 这终究是她作为阎魔的失职。 第六十九章 危险人物交由专业人士解决 谈话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僵局。 经过冥界转生的灵魂是无法保留任何记忆的，这与稗田阿礼的意愿相悖，因此转生仪式将会在地狱中举行。 比起三途川与是非曲直厅，冥界对于需要转生的灵魂审查是最为严苛的。 一方面得益于冥界的环境，残缺的灵魂会散发出不同于正常灵魂的气息，即使对于气息进行了伪装，其依旧无法逃脱魂魄妖梦与西行寺幽幽子的感知。 只有亡灵才最了解亡灵，亡灵是否完整，对于本身就是亡灵的幽幽子来说是极好分辨的。 “不过既然可以瞒过当时的四季大人，看起来施术者的能力应该至少是能与阎魔持平的水准。” 利用已有的情报最大限度地得出结论，并且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是温尧一贯的风格。 “那不得不说，对方应当是危险人物。” 如果温尧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话，稗田家族的家主或许将永远陷在30岁的轮回之中，甚至于在中间的某代彻底断绝，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四季很庆幸当初自己根据直觉留下温尧的决定，这在很大程度上帮了现在的她大忙。 四季映姬从来不是会因为各种原因沮丧的阎魔，出现问题便要解决问题，对于她来说，亡羊补牢从来没有晚过的时候。 “转生到第八代的御阿礼之子与初代御阿礼之子的灵魂多半是不会兼容的……” 即使四季大人并没有亲自到赛之河原水子之灵聚居的地方见到稗田阿一的另一半灵魂，但阎魔的经验足以让她意识到其中的问题，单纯想通过转生仪式将互相已经并不兼容的灵魂强行缝合在一起，无疑会导致新生的第九代御阿礼之子稗田阿求出现更加难以预料的状况。 “当初分离的时候应当是那位幕后黑手有意为之，来到彼岸的灵魂显然更加完整一些，而徘徊于赛之河原的灵魂因为远远无法维持成年人的形状，才退化成了小孩子的模样。” 或许刚刚分离的时候还有重新缝合的可能，即便在稗田阿一的另一半灵魂转生前，如果有死神或是阎魔可以发现徘徊在赛之河原的阿一，仍然还有弥补的机会，但当转生的仪式展开的那一刻起，稗田阿一留在赛之河原的魂魄便与御阿礼之子的灵魂完全割裂开来，不再有半点联系。 而伴随着这千年时间的流逝，转生一方的魂魄不断增填修复，而流浪的魂灵只是受到戎缨花的庇佑，仅仅保证自己不会消散而已，其中发生的变异与拉开的差距早已经不是单纯的将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融合在一起就能搞的清楚的了。 审判亡灵的阎魔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于灵魂上的问题竟然会如此无力。 “那么四季大人是否想过将两者当作独立的灵魂，分别进行修复呢？” 对于神秘的灵魂领域，温尧有自己的想法。 转生的过程中，灵魂受到生之意志的洗涤与沐浴，每一次转生，都是在对灵魂进行一次深度的沉眠与修复，阿弥的灵魂可以修补到现在这个份上，应当归功于之前七次的转生对于她魂魄的修补。 算上即将进行的第八次转生，稗田阿求的灵魂实际上正在趋向完整，只不过因为此前强行被分离的缘故，这个过程将被无限拉长，甚至于永远看不到尽头，这也是为什么30岁的咒诅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的原因。 只要灵魂尚未完整，30岁的决口就永远无法被补上。 但只要确定转生的仪式确实有修补灵魂的功效，放大仪式的效果，刺激阿弥神魂的伤口，就可以做到对魂魄创口的完全愈合。 温尧自然可以找到帮助自己完成这一系列计划的“人”，关键还是在于四季大人的态度。 至于赛之河原上阿一的灵魂，倒是不急于一时解决，未来未必不会找到更加妥善的方法，现在和水子之灵呆在一起反而是最容易受到保护的。 “在应允之前，我还是很好奇，尧打算找谁来帮忙呢？” 据四季所知，幻想乡内应当是没有修补灵魂能力的人物的。 “嘛，如果只是针对灵魂，或许我要到以前的世界才能找到像样的帮手，但只是考虑放大效果的话，有一位之前刚认识的小伙伴应该可以帮助我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那一拳并没有对中有之道造成什么破坏，但姑且拿来当作人情也是不错的选择，大不了自己多准备几壶酒，也算是礼尚往来。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先去一趟八云邸……幻想乡的危险人物，还是交由这位专业人士来解决比较好。” …… 过分茂盛的魔法之森终于甩在了脑后，温尧加快前行的步伐想着人里的方向走去。 上次与伊吹萃香告别时，八云紫也是在场的，因此想要在短时间里找到那个幼女鬼王，少不了八云紫的帮助。 正式的上门拜访自然少不了礼物，温尧为此特意从自己的随身空间中找出了最适合的物品。 八云邸存在于幻想乡的边境，博丽大结界的边缘，且并不能通过一般的方式到达，拜访者一般需要到位于人里东北方向迷途之家才能获得准许的资格。 原本也是曾经人类的聚居地，后来因为人里规模的不断扩大而荒废，其中的居民早在好几代前就已经悉数搬迁到了人里，荒废的老宅时常发出奇怪的声音，人里也流传着不少有关迷途之家的闹鬼传闻，也有将“迷途之家中的东西带出去就会变得幸运的说法”，不过并未得到证实。 “实际上都是一群野猫搞出来的鬼吗……” 这是来源于四季大人的情报。 八云家的二尾猫又橙是迷途之家中聚居的猫群的统领。 因为修炼并不到家的关系，橙还远远未达到被冠以“八云”之姓的地步，但这并不影响她和八云紫与八云蓝保持着非常亲昵的关系。 “将家门口扔给自己式神的式神打理，也确实是这位妖怪贤者紫小姐能干出来的事情。” 第七十章 不易寻找的迷途之家 迷途之家并没有在地图上标注具体的位置。 据说曾经的地图上是有标注的，只不过当后来人按照原来的地图试图找回那个荒废的村子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久而久之，荒村的坐标就在地图上被抹除了。 后来偶尔也会传出某人找到了村子的传闻，但大多都被当作了博人眼球的噱头，也有人说荒废的村子已经被妖怪占据，所以才让人寻不到踪迹…… 相关的传闻有很多，但荒废的村子确实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等到又过了几代人，幻想乡彻底建立起来以后，荒村也彻底成为了人们口口相传的逸闻。 “我上一次拜访八云紫已经很早的事情了，尧应该知道的，她们不喜欢我的光顾。” 四季淡定地批复着案台上的文件，对于自己在幻想乡内的风评早就歪道不知道哪儿去这件事情，四季大人或许在最开始还有想澄清的想法，发展到后，随着幻想乡内的妖怪越来越多，她的形象也逐渐从“稍微有些严厉的判官大人”到达了“十分可怕的阎魔大人”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四季发现，随着自己的名声向“负面”已确认不复返，幻想乡内部“恶”的积累确确实实减慢了许多，这样的发现让四季彻底放弃了洗脱自己名声的打算，如果仅仅是牺牲自己的名声就可以减少恶念的积累，四季大人并不介意自己背负“子虚乌有”的恶名。 况且，严厉的阎魔大人实际上应当是比较中肯的评价，负责审判的阎魔就应当是不苟言笑的模样。 “原来四季大人也知道自己在幻想乡里的那些称号的吗……” 诚然，像“说教精”这样的称号并不好听，但诸如“乐园的阎魔”“地狱最高的裁判长”之类的称号还是非常贴切的，如果不是四季大人的说教属性太过出名，应当也不会有人专门给四季大人其这么一个外号。 “等到下次有空的时候和尧一起去幻想乡里走走吧……” 四季左手手肘拄着桌面，手掌握拳顶住脸颊。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拜访那些‘老朋友’了……” 四季的语气显得颇有怀念，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对吧？ “迷途之家的位置并不固定，八云紫似乎为她式神的式神专门设置了一道结界，我也只是知道大概的位置而已。” 在出发前，四季大人在地图上为温尧大致圈定了一个范围。 “这里已经是妖怪之山的范围了，不过看样子迷途之家的位置应当在更深处的位置。” 很难想象人类曾经居然会在妖怪之山的深处有着规模不小的村落。 对照着四季大人为他标注的范围，温尧抬头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并没有看到明显的村庄住宅，不过确实有感受到结界微弱的气息。 进山的路只有一条，这里是妖怪之山的东北侧，靠近博丽大结界边界的方向，因为地理位置偏僻的关系，天狗与河童在此处也少有出没。 “还真是少有的荒凉啊……” 幻想乡内部很少可以看到这么荒凉的景致。 地面上的枯枝败叶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清理，温尧踩过覆盖着落叶的泥土，发出“簌簌”的声音。 荒败的景象从山脚一直延续到小径的尽头，温尧继续向妖怪之山的深处走去。 “看样子，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从地图上看，这里应当是一处平缓的坡地，但摆在温尧眼前的仍然是与此前一样重复的景致，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话，确实容易被眼前的景象蒙骗，进而认为是地图出现了错误，也难怪很少在有人重新找到这处已经荒废的村落。 重复的景致很容易导致普通人陷入迷障，这也是经常有人迷失在妖怪之山的原因，路边可以看到腐烂的衣物在泥土中露出残破的一角，应当是曾经在山中迷路的人类。 被收录在稗田家族的《远野物语》曾经记载了有关“不怀下心之人无意闯入此间”的故事，而在最后当妇人想要带人再来此间寻觅时却再也找不到路径。 这也让迷途之家在人里越发玄乎起来。 “明明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却始终不得其中要领，最终只能枯坐于山中……” 对于人类来说，曝尸荒野实在算不上好的结局。 温尧心生怜悯，将周围的土壤在尸骨处垒成一个土堆。 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隐约间可以看到围绕着周身的薄雾散尽，泥泞的小路变幻做荒古的长阶，尽头立着一个红色的鸟居，应当是村子的入口。 温尧挑眉，完全无意的举动反而是进入结界的钥匙，这倒是让温尧有些惊讶八云紫的设计。 村子四周由篱笆围了起来，单留鸟居的位置的供人通行，大理石制作的阶梯在岁月的侵蚀下依旧维持着原有的模样，伴随着温尧的脚步发出清脆的声音。 走到最高处，目光穿过鸟居向里望去，这里确实如地图所述是一块宽阔的平地。 村庄显然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只是因为长久没有人居住而显得破败，大多数砖瓦屋子甚至已经看不到完整的模样，坍圮的景象是村子的主基调。 靠山的一侧是一大块荒地，有湍急的溪水流经，曾经应该也是有过丰收的景致，现在只有大片的杂草在其中蔓延爬行。 唯一算得上完整的也只有这条从村口的鸟居贯穿村子的道路，除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外，并没有什么严重的损毁。 继续向村子的中心走去，一路上可以看到曾经村子的大致布局，周围偶尔可以听到细微的跑动声，野猫的叫声在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看起来并没有找错地方。 温尧从容地继续向前走去。 尖锐的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是猫群在向作为闯入者的温尧宣誓自己对于这片荒芜村落的占有权。 温尧来到此处的目的并非向猫群宣战，因此他也很配合地停下了脚步。 “人类，你来到这里做什么？” 第七十一章 初访八云邸 “人类，你来这里做什么？” 戴着荷叶边的绿色帽子，是八云家一贯的风格，露出棕色的短发与棕黑色的猫耳，左耳挂着金色的耳环，深棕色的瞳孔炯炯有神。 一身金色描边的红色连衣裙，胸前打着白色的领结，身后探出两条棕黑的尾巴，旨在尖端留下一抹雪白。 或许完全兽化的二尾猫又确实有一定的杀伤力，尽管她已经尽量做出了威严满满的模样，但眼前这个幼女模样的橙实在让温尧生不出一点害怕。 式神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它并非种族，而是一种手段，通过将鬼神凭依于自身而获得较高的能力，由于役使橙的是同样为式神的八云蓝，因此橙的能力即便有了式神状态的加持也不会太强。 用八云蓝的话来说，虽然已经是有了人形的猫妖，但实际上也只是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真实的智商大概有就比琪露诺强一点的样子。 琪露诺这个名字，温尧在那次和四季大人一起拜访慧音老师的寺子屋时听到过这个名字，据说是一只数数数不到两位数的妖精，这样看起来，眼前的橙应该也不会聪明到哪里去吧。 温尧微微汗颜。 “我是地狱的死神，受四季大人的委托来拜访妖怪贤者大人。” 如果是平常的话，温尧或许还会有调侃这只小猫咪的兴趣，只不过现在身有要事，温尧也暂时熄了心思，老老实实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他自然是不信八云紫需要橙来通报的，自己的一举一动在进入幻想乡那颗就已经被隙间关注了。 与其说自己等着橙来为自己通报，不如说是在等着八云紫的许可。 “橙，带温小哥进来吧。” 隙间在温尧面前撕开一道可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入的缝隙，深邃的黑暗中，猩红的眼睛释放着世间最深沉的恶意，仿佛潜藏着无数面目可憎的怪物。 即使已经见过不止一次，温尧还是下意识会感受到一阵难言的不适。 单纯生理上的恶心，而并非由于惧怕引起的恐惧，大结界内部并没有定下妖怪贤者不可战胜的规则，而八云紫的力量在温尧看来，还远没有到达地狱女神的水准，完全可以击倒的对象，只是由于并不想破坏幻想乡的规则，因此并不打算与之动手而已。 幻想乡的世界状态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虽然有不少堪称bug级别的能力，但却因为某种限制而无法达到更高的强度，似乎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有意在限制了妖怪能力的发展，温尧也说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淡定从容地跟在橙的身后跨过隙间与现世的分界线，仿若所有的光亮完全被黑暗吞噬，周围只剩下暗红与纯黑两种诡异的色调。 这是温尧有机会如此近距离观察隙间内部的环境。 光明在此止步，黑暗滋生怪异，对于那些密密麻麻分布于各处的腥红之眼，温尧也说不清这其中的构成， 意志稍有薄弱的人，在隙间迷失自我，或是直接发狂，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样怪异的环境确实很让人掉san值，只不过对于能够撑过古神直视的温尧来说，这样的环境并不能动摇他的心神。 如果是在其他世界的话，八云紫或许还有成为“古神”的可能也说不定呢。 当然，这也只是在温尧的脑海里想想，毕竟他所见过的古神都是一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八云紫罪不至此。 隙间里很难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跟着橙走了多久，只是一刹那时间，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这是八云邸的内部。 整洁的大厅一尘不染，八云紫此刻正侧躺在柔软的坐垫上，神情慵懒。 八云邸存在的状态很奇怪，温尧无法准确感知道自己存在的准确位置，但大致可以肯定位于幻想乡与外界的交界处，大抵是利用了某种有关空间叠加态的效果，温尧在内心猜测到。 宅邸的位置时刻在发生着变化，如果不通过妖怪贤者的隙间直达此处，温尧大概要花上不止一倍的时间才能琢磨出八云邸的一部分线索，或许八云邸的位置在实际生活中并没有发生过变化，但是能让不变的房屋时刻对外显露着不同的位置，这本身的难度比普通层面上空间规则的运用要难上许多。 “小哥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能让温尧亲自找上门来麻烦自己的事情，八云紫本意上是不想接受的，不过姑且听听温尧会讲些什么，如果付出相应的代价，她这位妖怪贤者也并不介意松松筋骨。 最近睡得有些多了，也是该活动活动了。 “是关于稗田家族的事情……” 《幻想乡缘起》的每一段文字都会被要求送到八云紫面前过目，稗田家主对于八云紫来说确实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温尧的叙述很好地引起了八云紫地担忧，对于稗田家族可能存在着威胁到幻想乡人妖和睦这种事情，八云紫自然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继续发酵的。 将任何危险的因素第一时间控制住，这是妖怪贤者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 事实上，历年来入侵幻想乡的轮回者不在少数，但大多数甚至连幻想乡的真实面目都没见到就已经领了盒饭，对于那些毫无征兆，突然出现在幻想乡内部的灵魂与人类，八云紫永远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 “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对于灵魂层面的问题，八云紫甚至可以算得上一窍不通，境界的力量并不能加持到有关灵魂方面的问题上，她也没有办法解决稗田家主灵魂并不完整的问题。 “并不需要紫小姐做些什么，只要向我提供一下‘西瓜’小姐现在的位置就好了……” 温尧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 “如果不介意的话，在我忙碌的时候，尽量保证稗田阿秋的安全……” 说完以上这段话，温尧从上衣的兜里掏出一张被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符卡。 “我想这张符卡的价值，应当可以作为我的报酬了。” 第七十二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妖怪贤者最喜欢什么？ 这个答案或许有很多。 但倘若要从其中挑出一件作为拜访的礼物。 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拥有隙间与境界的能力，八云紫很少有得不到的东西，这样的礼物也便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那不妨转变一下思路。 妖怪贤者最需要什么？ 需要往往代表了难以完成与搜集，而作为这篇幻想乡的维护者之一，紫小姐最紧缺的便是加固博丽大结界的手段。 即便牺牲了自己的大部分精力用以维持大结界的运转，甚至到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拆成二十五小时休息的地步，大结界的脆弱依然是无法规避的话题。 符卡规则仅仅具备了大致的雏形，距离真正实行还有很久的时间，而在正式施行符卡规则之前，如何最大限度地确保结界的稳定性才是八云紫应该思考的问题。 “这张符卡的效果是什么？” 岩符【固若金汤】是这张符卡的名字，这是温尧从某位已经退休的神明手中复制的能力。 虽然两个世界的法则不尽相同，但终归有岩的造物，只不过这里更喜欢用土来指代，而在那个世界，这张符箓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百无禁忌箓】 这是八云紫绝对无法拒绝的条件。 “强化结界的能力，当然，如果紫小姐觉得自己在幻想乡仍然会有危险的话，用来防身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加强大结界才是我的本意，既然已经打算定居在这里了，我也不希望哪天这个结界破了个大洞。” 隙间的经历并没有对温尧的精神产生任何不良的影响。 还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紫小姐这样想着。 拥有凌驾于自己之上的能力，却愿意用更加昂贵的代价交换自己的信任，如此态度倒是叫八云紫对于眼前这位阎魔御下的死神有了不小的改观。 姑且可以认为是个值得信任的家伙。 如果之前的言语只是在调笑，那么现在她确实生出了将八云蓝嫁过去的心思，唔……或许橙更加合适一些，八云紫有些苦恼，不是岁数太大，就是过于幼小，八云一家竟然找不出符合萝莉这个条件的女孩子。 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是短暂地停留在八云紫的脑海里，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真的把自己的式神嫁出去的地步。 “萃香的话，你去博丽神社看看吧，她说要去那里拜访一下博丽巫女。” 从旧都离开自然是打算在幻想乡开始新的生活，即便是原先在幻想乡居住过一段时间的鬼王也不能逃过巫女的管束，本来就是偷偷绕过封印跑出来，还是在博丽巫女面前露个脸比较好。 “至于稗田家族的事情，我应下了……不过，关于稗田阿求的问题，比起我，你应该有更好的人选。” 隙间虽然可以时刻监控幻想乡的各处角落，但如此庞大的监察范围，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候，八云紫也不可能空闲到每天都盯着隙间的程度，即便是偶尔分神通过隙间观察幻想乡值得注意的地方，也足够这位将全身妖力用以维继大结界运行的妖怪贤者感到疲惫。 “稗田阿弥与上白泽慧音、射命丸文都是关系不错的友人，铃奈庵的本居家一直与稗田家主交好，这代好像是一个叫做本居小铃的小姑娘，与转生后的阿求差不了几岁，玲奈庵有几分怪异，未来或许能起到帮助也未可知……” 连对幻想乡拥有绝对控制力的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怪异，八云紫皱了皱娥眉，也不敢掉以轻心。 幻想乡还很脆弱，倘若对方真的对幻想乡有什么坏心思，也要做到有备无患才好。 妖怪贤者出门的时间少得可怜，但对于幻想乡内部的更迭，以及关注人物的交好都是很清楚的。 其中有些是她从八云蓝或是橙口中得知，大部分则是通过隙间窥视到的。 八云紫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大白天起床确实不符合她的作息，看来要适当延长下午休息的时间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本来就是因为稗田家族的事情而来，知晓了伊吹萃香可能的去处，也得到了八云紫的许诺，温尧也不打算继续叨扰下去。 看得出来，自己的来访打乱紫小姐的作息，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确实很重要，想来自己受到的待遇会更加糟糕才对。 “蓝，帮我送一下温尧小哥。” 她要继续休息了。 听到自己主人的呼唤，正裹着围裙在里屋打扫着的九尾狐狸急匆匆跑了出来。 她在八云紫的面前拱了拱身，才将身体转向了温尧的方向。 “温尧大人，请往这边走。” 八云蓝手指的方向打开一道隙间，为了方便自家式神协助自己管理大结界，八云蓝对于隙间同样是具备使用权的。 这次与此前进入八云邸的感觉全然不同，只是迈进迈出的样子，温尧便已经出现在了兽道的半途，待温尧回过神来，周边也没了九尾狐狸的身影，要不是自己确实送出了一张宝贵的符箓，他甚至以为此前经历不过一场奇异的梦境。 “把我直接送到了博丽神社的山脚下，倒是很符合我的想法。” 先去找到伊吹萃香帮忙，顺便可以复查一下露米娅的情况。 听吉尔伽美什的意思，那个世界的魔兽似乎与自己熟悉的人类恶颇有关联，到时候倒是可以尝试着把露米娅一起带去，最好可以一劳永逸解决神社的隐患。 已经不是第一次走过这条山间的小路，隐藏在树丛里的妖怪也全然失去了对于温尧的兴趣，反而像见到瘟神一样自动退散，悉悉簌簌的响动很快便消失在了山道之上。 安然无事地走到了山顶的平地，熟悉的鸟居与神社出现在温尧的目光中。 无事可做的博丽巫女一如往日坐在茶几前喝着不知道泡过了几次的茶叶，精力充沛的小灵梦拉着露米娅在庭院里玩耍，似乎是“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温尧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此行要找的主要目标。 “还真是把神社当成自己家了啊……” 看着小家伙躺在青黑的瓦顶上惬意喝酒的模样，温尧失笑着向神社内走去。 “小灵梦，有没有想我啊……” 第七十三章 小灵梦的新朋友 “露米娅！阿妈！西瓜！” 原本正在小心挪动着步子接近露米娅的小灵梦惊喜地大喊道，不忘叫上最近新交的小伙伴。 “是温尧哥哥来了！” 说着也不再理会正在进行的游戏，兴奋地冲到了温尧的身边。 露米娅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明明只是认识了没多久的家伙，居然这么受灵梦的青睐，还真是让人有些不爽。” 露米娅有些无奈地看着正在温尧身边蹦蹦跳跳的小灵梦，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嫉妒。 不过，自己现在还能够留在这座神社，也应该知足了。 金发红瞳的少女回身望向已经翻新过一遍的神社。 露米娅是个容易满足的妖怪，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她已经很满意了。 “呐，果然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对吧。” 在露米娅发愣的时候，阿妈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呢！” 关于露米娅之前发生的事情，阿妈无疑是知情的，露米娅能从失控的边缘被拉回来，也是多亏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帮助。 博丽神社还能维持现在的日常，温尧在其中的起到的作用应当是最大的，虽然总是把“守护小灵梦的日常”挂在嘴边，但露米娅也不能因此将对方的馈赠接受得心安理得。 “要完成那种事情，付出的代价应该不是普通的东西可以解决的吧。” 能够承载人类恶的残片，不论用作什么途径都会比直接送给露米娅来得划算。 露米娅生出了暂时离开博丽神社的想法……至少也要让她还掉这份恩情。 阿妈与露米娅尚且还在院子的过道上闲聊，温尧已经牵着小灵梦从鸟居的入口处迎面走来。 “西瓜！西瓜！” 跑到屋檐下的小灵梦向屋顶呼喊着。 “快点下来，我带你认识新朋友了！” “都说了叫伊吹萃香了，不要总是西瓜西瓜的叫啊！” 屋顶上传来幼女鬼王不耐烦的声音，老是被叫错名字确实是一件让“鬼”烦恼的事情。 青黑的瓦片后，先是露出一对醒目的棕色不对称大角，接着，从房顶上跃下一道紫色的身影，正是温尧此行要来寻找的对象，拥有控制密度能力的鬼王伊吹萃香。 “哦？看起来几天不见，博丽神社又多了一位新朋友。” 温尧与伊吹萃香是在中有之道见过面的，只是当时温尧还有其他的事情，便没有再聊下去，两人也确实不是第一次认识。 熟悉的声音响起，萃香抬起头，才发现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之前在中有之道遇到过的自称死神的人类。 看着温尧脸上笑吟吟的表情，萃香便有些不自然地向后挪动着脚步。 不过，小灵梦显然没有注意到萃香并不正常的表情，她正打算向温尧介绍自己新认识的朋友。 肉肉的小手抓住萃香纤细的手腕，将她一把拽到了自己的身边，虽然本身的体质异于常人，但尚未修习过灵力的小巫女是承受不住自己的能力的，萃香有些无奈地放弃了想要快速远遁的想法。 对方总不可能当着神社巫女的面把自己强行带走吧！ 老实说，温尧在萃香的第一印象里算不少太差，只是四季映姬当年在旧地狱留给她的印象确实不好，再加上之前自己在中有之道被对方轻易地抓住了，萃香可不想再听到四季映姬对自己的说教，当年整整一天的魔音贯耳就让她痛苦了一整个月。 想到这里，伊吹萃香的小脸便痛苦地揉成了一团。 “萃香难道不开心吗？” 小巫女扯了扯自己这位小伙伴的衣角。 “温尧哥哥可是很好的人哦！” 说着，便拉着伊吹萃香跑到了温尧的身前。 “这是温尧哥哥，听阿妈和露米娅说，温尧哥哥是个非常厉害的死神！” 小灵梦的声音显得很兴奋，接着她又戳了戳身边的萃香。 “这是灵梦最近交的新朋友，叫做伊吹萃香，虽然灵梦经常叫错成西瓜，但绝不是因为灵梦偷懒哦。” 萃香：明明是可以区分清楚的吧！果然小孩子什么的都是最讨厌的了！ 不过，毕竟还是小孩子嘛，萃香也不打算和小灵梦计较什么，叫错就及叫错吧，反正西瓜什么的自己也已经听习惯了。 “我和小萃香很早就认识了哦，就不用灵梦再介绍了。” 温尧摸了摸小灵梦的发顶，很少又看到小姑娘这么兴奋的时候，看得出来萃香和灵梦相处得很不错。 “都站在外面干什么，都进来屋里坐吧。” 身后走来的阿妈招呼着几人堵在门口的温尧和两个小家伙。 露米娅则是从墙角的抽屉里翻找出了阿妈收藏的茶叶，也只有这种时候阿妈才会舍得拿出茶叶招待客人。 “温尧这次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地狱的死神，尤其还是四季大人的手下，根据阿妈的了解，温尧应当是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来拜访博丽神社的。 茶叶的香气被热水冲泡着在室内氤氲开来，阿妈将冲泡好的茶水移到了温尧的面前。 这是最顶尖的绿茶，是妖怪之山上最天然的产出，有专门的河童负责采摘和销售。 “嘛，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温尧的目光暂时从萃香的身上移开。 “关于露米娅的身体状况，我已经有了大致的方案，不过需要过几天和我走一趟……” “唔……露米娅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小灵梦双手端着茶杯，一脸疑惑得拉扯着露米娅的衣袖。 “没有事的，只是前段时间你露米娅姐姐消化出了点问题，需要去医生那里看一看。” 阿妈非常淡定地将这个话题圆了过去。 “吃不饱”大概也可以归类为消化出了问题，某种程度上说，阿妈并没有说错。 “到时候通知便是，相信小灵梦肯定不会在意的对吧，只要几天就好了！” “嗯！露米娅一定要把身体治好哦，不然灵梦会很内疚的。” “不过，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其实还是为了伊吹萃香小姐。” 因为是请人帮忙的缘故，温尧说得特别正式。 第七十四章 可以沟通的对象 “所以为什么还要像带小孩子一样牵着我啊，都说了可以自己走的啊！” 从博丽神社下山的路走得并不安生。 萃香闹腾着想要挣脱温尧的束缚，这让温尧觉得自己像是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只是防止某位鬼王言而无信而已……” 毕竟在神社里的时候可是差点被这小家伙跑了，温尧对于萃香现在的话远远谈不上信任的程度。 在幻想乡的各处传闻中，鬼族的传闻或许算不上好听，但这并不影响鬼族在信誉方面的影响力，在鬼族隐居旧都之前，身为鬼王的星熊勇仪其实已经不止一次对外声明鬼族的行事逻辑，所谓“强者是不屑于抵赖自己许下的承诺”，在彼时的幻想乡也一度掀起轩然大波。 出于种族的精神，鬼族的大多数个体对于随口扯谎或是夸大其词的行为甚至可以用深恶痛绝来形容，连八云紫都不得不承认，鬼族确乎是幻想乡中行事最为光明磊落的种族。 不过，作为鬼王的伊吹萃香多多少少算是一种例外，虽然不论在嗜酒的方面，还是冲动任性的性格，都完美契合鬼族的属性，更是以自己身为“鬼”这一点而颇为自豪，但在日常交际上确实有些缺少诚意，对于算不上熟悉的人，姑且是不会恪守自己的承诺，这应当是萃香与其他鬼族最大的不同。 不过倒也不必担心萃香以后对灵梦不利，只要是“鬼”认可的伙伴，他们就决然做不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如果碰上脾气更糟糕的死神，这样的行为明显会导致事态进一步恶化吧。” 温尧有些无奈地看着被自己的右手紧紧抓住的幼女鬼王。 一直自诩脾气不错的温尧也差点因为小姑娘在博丽神社试图逃跑的操作弄得血压升高，索性他对于萃香的能力也算是早有预料，趁着她的身体尚未完全雾化及时打断了施法，不然温尧想要再在偌大的幻想乡找到萃香，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了。 温尧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萃香的身份，毕竟再怎么说也是活了很长久的年岁，却仍然表现得这么不谙世事，当温尧这么向萃香提问时，这个一直以来闹腾的小姑娘却难得安静了下来。 萃香用空闲的一只手捞起挂在腰间的葫芦，大口灌下其中的烈酒。 伴随着酣畅淋漓的爽快感，萃香微醺着向温尧解释着自己现在这样的原因。 “其实……怎么说也是鬼族的首领，要说认真起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那样的生活确实很累呢，不仅要操心族群的生计，还要考虑周围的环境，战斗不能解决的事情，还要浪费口舌解决，完全不符合我们鬼族的行事风格嘛！” 不得不说，萃香也是个非常具备独立精神的鬼族。 “不过自从鬼族迁到旧都以后，四季映姬做主把旧地狱让给了我们这些妖怪，在与地灵殿的主人达成协议，再也没有妖怪势力可以在地下世界威胁到我们，那么我们这些鬼王也就不必再操心族群的事务……原本是打算在幻想乡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偶尔去八云紫或是天狗的地方串串门，不过姑且觉得博丽巫女的神社是个不错的地方，以后大概也会在这里住下吧。” 起初只是打算在巫女面前简单地露个脸，却意外地被神社奇怪的构成吸引，最后在阿妈的邀请和灵梦的纠缠下半推半就地应下了在神社住下的邀请。 “总之都是非常不错的人呢。” 已经走到了神社的山脚，茂盛的树丛掩映着山中的神社，回身望去，已经看不到神社的影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听起来确实是非常惬意的生活。” 至少绝对比温尧在地狱的生活要轻松。 如果没有四季大人的话，这样的生活或许才是温尧心中所向往的。 告别了兽道，一人一鬼一路向西走去。 萃香的坦白放松了温尧对她的警惕，被抓住的左手终于有了解脱的机会。 “说起来，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我来做不可？” 在博丽神社中，温尧并没有详细说明具体需要萃香帮忙的事项，这一度让萃香觉得所谓的“只有自己才能解决的事情”极有可能是把她带到地狱受罚的借口，这才有了之后她试图雾化逃跑的事情。 操纵密度的能力总是在某些奇怪的地方展现出它的用途。 不过温尧的说辞倒不像是专门为了敷衍博丽巫女，反而更像是提防其他可能的窥视，关于这一点，萃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八云紫，考虑到温尧正是被八云紫送过来的，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让翠香感到很疑惑。 很难想象还有地狱解决不了的事情，毕竟单纯论实力而言的话，光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就已经被萃香要强上许多了。 “是只有萃香才能完成的事情哦，具体的事项等到了中有之道再详细与你说明吧。” 温尧并不打算在到达地狱的辖区之前公布自己的情报，对于可能隐藏于幻想乡任何角落里的敌人，甚至于瞒过了八云紫的家伙，温尧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得到温尧的答复，萃香也很识趣地不再追问相关的信息，话题的方向也从关于自己的委托转到了博丽神社方面的交谈。 与其纠结于暂时无法得知的情报，不如更深入了解自己未来将要长久居住的地方。 “那个妖怪的事情应当也是你解决的吧。” 最开始温尧与露米娅的对话萃香也算是听到了一些，她在之前与八云紫的交谈中得知了露米娅的大致信息。 “先是被不记事的小巫女所感化，又在失控边缘被你这种奇怪的家伙硬生生拉了回来，那个叫做露米娅的妖怪还真是好运啊。” 不必屈服于自己的本能，免于吃人的命运，能够继续于神社中的大家生活在一起，连萃香都不得不承认这是绝对的幸运。 “如果只是把过去发生的事归结于幸运的话，未免有些太肤浅了哦……这一切的前提还是需要妖怪本身的努力才能做到的吧。” 温尧顿了顿，继续说道。 “只有最坚定的内心才能抵挡来自身体最原初的诱惑……要说幸运的话，小灵梦才是真正的强运才对吧。” 第七十五章 正式的会面 稗田阿弥的友人并不算多。 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她与人里其他人的交流少得可怜。 “铃奈庵，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啊。” 温尧挠了挠脑袋，如果没记错的话，是那次她在人里碰到因幡帝的那次，有一个小姑娘和他说起过铃奈庵这个名字。 似乎是个书店的样子。 除了铃奈庵之外，寺子屋也是温尧拜访的目标，而在结束今天人里的行程之后，温尧还要去妖怪之山一趟，总的来说，想要在今晚之前结束今天的行程还是很有难度的。 索性在八云邸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还顺便把出口设置到了博丽神社的门口。 由此可知，八云紫或许不是一个好贤者，但八云蓝一定是一只好狐狸。 “喂，这个样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温尧的耳边传来轻微的询问声，是萃香的声音。 除了让自己巨大化之外，使身体缩小同样是被可以做到的。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温尧肩膀上点缀着一颗紫色的微粒。 理论上，像萃香这种鬼王级的大妖怪是不能批准进入人里的。 人里是温尧行程中必须途径的地方，稗田阿求的事情终归绕不过上白泽慧音以及本居一族，更何况此前已经展开调查的本居长世或许给自己的后辈留下了线索，这都是温尧必须要去一趟铃奈庵的理由。 只是把萃香独自留在人里外，抑或是让萃香先过去三途川确实不太合适，并不是说温尧担心萃香寂寞，只是对于请来施以援手的伙伴，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被这么对待，这会让温尧在内心过意不去。 “实际上只要不被发现就没问题了。” 已经通过了入口盘查的温尧小声向肩膀上缩小到微粒大小的萃香说道。 人类的肉眼并不足以捕捉到这样的萃香，只要运气不会差到…… “那边的家伙，给我站住！” 一声厉喝从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是爽朗的女声，意外的有威慑力。 人里挑不出第二个有这样声线的女性，无疑是人里警备队的队长藤原妹红，说起来温尧还与这位队长在迷途竹林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这种时候遇到藤原妹红，温尧觉得自己到幻想乡以来的好运气多半走到了尽头。 萃香自觉移动到了温尧的背后，紧贴在温尧的衣领上，对方是掌握了不死之焱的蓬莱人，温尧也不知道蓬莱人是否可以感受到妖气，虽然萃香变小之后逸散的妖气并不明显，但只要妹红对于妖气稍有敏感的话，还是很容易从温尧身上分辨出不属于温尧的气息。 “怎么又是你这个死神……” 妹红眯着眼，将温尧堵在了人里的入口。 她并没有责罚放温尧进来的队员的意思，只是单纯有些不爽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如果算上慧音遇到的那两次，这应当是温尧第四次来到人里了，对于尚未在人里定居的死神来说，这样的频率用频繁形容并不为过。 当然，妹红不爽的原因自然不仅仅在于温尧来到人里的次数，在辉夜的问题上，她同样是有迁怒的，她当然知道温尧的无辜，但一想到当初这位不称职的老师要是能够多留一些时间，自己或许就不用承受这样近乎让人抓狂的命运，她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怒气。 人总是习惯将自己的过错推脱到别人的身上，当然，在过去的事情里，藤原妹红只是一个没有选项权的孩子，温尧也能理解她心有不甘的情绪。 “只是最近恰好赶上了与人里有关的事宜，因此不得不多次来访而已。” 温尧维持着嘴角的浅笑，态度谦恭到极点，他很清楚，妹红与辉夜之间的恩怨，短时间内是无法化解的，自己被迁怒姑且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况且我以后在人里定居也是迟早的事情，具体我想慧音老师应当是与你说过的。” 在人里定居的手续并不复杂，误入幻想乡并且有幸来到此处的普通人只需获得人里管理处的许可即可，而“非常人”想要获得居住证还需要获得稗田家族、上白泽慧音与藤原妹红的共同认证，条件算不上苛刻，却也极难达成。 至今拥有人里居住许可的除却山上的博丽巫女，也只剩下香霖堂店主半妖森近霖之助。 不过，森近霖之助也没有把香霖堂搬到人里的打算，依旧悠哉的把小店开在魔法森林的附近，据说是为了更方便到再思之道与无缘冢收集外界的废品。 以上仅是对带有“人”属性的“非常之人”才有的待遇，不论是半兽人、半妖还是蓬莱人，他们仍然保有一定“人”的属性，这才是人里的居民愿意对她们宽容的主要原因，至于妖怪，是没有居住在人里的许可的，白日里能够被允许出没在人里的妖怪已经是妖怪中对于人类最友善的一批。 而关于温尧在人里定居的事宜，实际上并不难办，和一般的死神不同，温尧并不隶属于这一种族，而是以纯粹的人类之躯担任这样的职位，虽然具备超凡的力量，但不论从慧音观察到的历史，还是满身的功德来看，温尧都是绝对倾向善的一方。 他们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位对于人里有益无害的角色。 即便是藤原妹红也不得不承认，温尧的存在对于那些仍然觊觎人类的妖怪更具威慑力。 此前几次温尧到访人里的时候，恰巧与正在竹林修养的妹红错过了，这次也算是与藤原妹红在人里有了第一次正式的会面。 “嘁，勉强算你通过了……” 妹红干脆地挥了挥手，示意温尧通过。 看起来妹红作为蓬莱人并不具备感受妖气的能力，温尧松了一口气。 连带着趴在衣领上的萃香也重新活络了起来。 “那个小姑娘有什么特别的吗？” 藤原妹红来到幻想乡时候，鬼族称霸妖怪之山的时代早已是过去式，因此对于这号人物，萃香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待到温尧走远，萃香已经看不到背后妹红的身影，她才好奇地向温尧询问道。 “小姑娘？” 温尧有些好笑地重复着他认为萃香口中最重要的部分。 “她可不是小姑娘……” 如果温尧没有记错的话，在《幻想乡缘起》有关其中人物过去的记载中，萃香活跃的时代是在妹红之后了。 “蓬莱的血脉流淌在她的体内，从她的父亲开始算起，也应该有千余年岁了吧。” 第七十六章 铃奈庵的小姑娘 铃奈庵是人里的借书屋。 位置算不上偏僻，但也确实属于人里的外围。 “虽然名义上是借书的地方，但实际上用租书来形容更加合适。” 作为寺子屋的老师，慧音的知识储备同样需要与时俱进，因此她自然是铃奈庵的常客，而且对铃奈庵也是异常熟悉。 “铃奈庵中的藏书大部分都是从外界流入结界内的‘外来本’，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禁忌的‘妖魔书’。” 铃奈庵中藏有“妖魔书”的消息是不允许外泄给普通人类的，身为死神的温尧倒也确实不在此列。 今天是休息日，温尧拜访寺子屋的时候，空闲的慧音老师正在门前的院子里浇花。 “正好我也到了要还书的日子，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带你去铃奈庵好了。” 慧音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热心啊。 在寺子屋将有关稗田家族的情报交代清楚，并得到慧音老师的应允后，两人才共同前往铃奈庵。 “说起来之前有在街上碰到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好像在位铃奈庵招徕顾客的样子，慧音老师知道她是谁吗？”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但在真正见面前，温尧还是想提前知晓她的准确的信息。 “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吗？” 慧音老师思索了片刻。 “铃奈庵唯一能算女孩子只有小铃儿了。” 比起本名，会因更喜欢用可爱的昵称称呼那个女孩儿。 “不过，这个年纪就已经在人里宣传自家的书店，多少还是有些让我有些惊讶呢！” 这也是慧音最开始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的原因。 “不过以他们家孩子的能力，早慧什么的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呢！” 可以读懂任何文字的能力，跨越字体与种族的障碍，是真正能够跨越种族进行文字沟通的存在。 “这家人迟早有一代会彻底摆脱普通人的身份。” 这是八云紫对于这个传承着似妖非人的书店的家族的评价。 不过，到现在为止，妖怪贤者口中所谓的“妖魔化”尚且不见踪影，店内越来越多的“妖魔书”或许可以算得上一定程度的“异变”，至于在经过射命丸文拜访后，铃奈庵成为面向人里居民的《文文·新闻》的印刷以及售卖点，这应当仍然属于合理范围内的接触。 再次路过一个拐角，远远可看到有些老旧的宅邸，门面上悬挂着【铃奈庵】三个大字，其中【庵】字向右微微倾斜着，显得并不工整。 “铃奈庵的现任主人是本居宜昌，本居长世的孙子，也是本居小铃的父亲，如果是关于那件事情的话，他应该是最有可能知道的。” 本居长世的为人处世一向谨慎，很少有铤而走险的时候，他如果有留下相关的证据，也一定会认真传承下来，交由后辈继续调查。 当年阿弥尚未离世的时候，慧音也并非完全没有发现端倪，只是好几次都被阿弥搪塞了过去，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当年阿弥的状态确实有些奇怪。 因为阿弥的关系，慧音与本居长世也算是有过不少交集的友人，因此对于这位当时铃奈庵的店主，慧音还是颇有了解的。 走近铃奈庵，自然可以感受到来自这座古朴老宅的厚重感，墙体之外分布着细碎的裂纹，但还远远没有达到摇摇欲坠的程度，入口处用淡蓝色的门帘将室内外隔开，偶尔也能看到有人里的居民进进出出的身影。 “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来了便走，不会在其中停留，因为是租书而并非借书的关系，铃奈庵并不允许客人站在店内白看书，总之白嫖是绝对禁止的事项。” 慧音非常认真地向温尧解释着铃奈庵的规矩，才轻轻打开门帘。 正对着大门的书桌上趴着一个年仅四五岁的小姑娘，摇铃状的发饰，深橘色的头发被扎成双马尾的样式，红白格子样式的和服外套上了一件写有【铃奈庵】字样的小围裙，正是温尧之前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可爱的女孩子。 小姑娘正认真地研读着摊在桌面上的书籍，察觉到门口有人进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头。 “欸！是之前遇到过的那个奇怪的哥哥，还有慧音老师！” 对于店内有了新的客人光顾，本居小铃显得非常兴奋，她颇为兴奋地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迅速跑到了慧音老师的身边。 “这是之前从铃奈庵借走的书籍，总共是十四天……” 慧音将钱币悉数放到了桌面上。 “顺便帮我留意一下这本书的续篇，如果有的话请务必帮我留下一份。” 这是一本“外界书”，大抵描述了关于外界历史的变迁，只不过铃奈庵也暂时没有下册的内容，慧音对此非常苦恼。 看书只能看到一半，果然是一种非常难以忍受的体验。 小姑娘将慧音的需求记在了桌面的本子上，趁着小姑娘记录的片刻，温尧才有机会完整打量铃奈庵室内的整体布局，书桌上摆放着醒目的留声机，只不过并没有播放音乐，也不知道是否有用，两侧的书架上摆满了供人租借的书籍，大多都是外界流入的书籍，温尧也在其中看到了《幻想乡缘起》的踪迹。 门口旁边摆放有沙发与桌子用以招待客人，一旁的小书架上则整齐放置着一叠报纸，不难看出其上刊印着【文文·新闻】的字样。 “那么，旁边这位大哥哥需要什么帮助吗？” 来到铃奈庵的人大多都是为租借书籍而来，想要在如此庞杂的书架上找到自己的目标，往往需要依赖店主人的帮助。 “叫我温尧即可以了哦，小铃愿意帮忙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父亲在哪里吗？” “欸，温尧哥哥居然不是为了铃奈庵的书才来的吗？” 听到温尧的询问，本居小铃流露出遗憾的目光，不过，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了温尧的问题。 “父亲之前去了稗田家一趟，现在还没有回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是可以给温尧解答疑惑的哦！” 第七十七章 由人写就的妖魔书 对于大多数普通的人里居民来说，妖魔书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用妖怪的语言与文字写成的书籍，理论上只有妖怪本身才能看懂，除了本居一家之外，书架上的妖魔书几乎没有其他人翻过的痕迹。 自然，妖怪不在统计的范畴。 来到铃奈庵租借书籍的人早已经对零散地出现在书架各处的妖魔书习以为常，这些他们看不懂文字的书籍都被归类为奇怪的外国文字，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这或许是跨越物种之间的对话。 妖魔书由妖怪撰写，也只在妖怪之间借阅，不同的妖怪都拥有独属于自己种族的一套语言体系，因此妖魔书之间的区别也不可谓不大。 不过，这些常人看了一眼就要头大的文字对于小铃来说并不算困难，专门种族的文字想要临摹起来还是有些难度，有些甚至需要专门的学习，但这并不妨碍小铃可以看到其中的文字，理解书中所要表达的意思。 萃香在进入借书屋后便失了生息，不过还是能感受到那股淡淡的妖气在屋内徘徊，应当是去找自己相关的书籍。 等待的过程终究是漫长的，并不知晓本居宜昌何时会返回店里，温尧也趁着机会在铃奈庵中到处闲逛着，虽然在外面看上去并不宽敞，但真要将整个铃奈庵环顾一遭还是需要不少时间。 因为并没有自己所需要的书，慧音便干脆坐在门口的沙发处与小铃闲聊着。 书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类的书籍，在温尧闲逛的同时，也有不少奇怪的孤本落入了他的眼帘。 “这里居然还有记录地狱植物的书籍吗？” 封面绘制有三途川的景象，其上标注着《地狱植物解说书》的大字，但其中的内容并未使用传统的日语或是中文。 “这应当是天狗的文字……” 同样的字体温尧只在射命丸文的笔记本里见过。 书册被放在医药区的位置，温尧也不知道管理书籍的人作何想法。 当然，也有可能地狱的植物的确拥有一些温尧并不知晓的效果与特性也未可知。 书屋的最深处是志怪类的书籍，这也是温尧最感兴趣的书目。 “死灵之书？” 还是汉文抄写本。 严格意义上，这并不是妖魔书，其中的文字更是温尧穿越前的母语，但这并不妨碍温尧将《死灵之书》当作妖魔书来看待。 他曾在另一个世界的某所大学中有幸见过这本充满了奇幻与恐怖色彩的原始版本，那绝对是温尧最不愿想起的回忆，即便至今他已经有了直面其中一部分怪物的能力，温尧依然将这本诡异的书视为禁忌。 没想到甚至可以在铃奈庵看到《死灵之书》的汉译版本。 拿起又重新放下，磨砂的封面传来有些刺耳的摩擦声。 算了，这样的书还是少看为好。 尤其在这种地方，温尧总觉得会给这个恬静的借书屋找来一些不好的东西。 《死灵之书》的两侧摆放着《世界颠覆奇谭》以及《神明图鉴》，都是厚实的大部头，光看书名就知道其中讲述的内容，让人提不起了解的兴趣。 将铃奈庵绕上了一周，温尧已经大致弄清了每个区域对应的书类，借书的步骤并不繁琐，随着被窗口纳入的阳光逐渐扩大的辐照的范围，书屋内最后一位人类客人也在完成租借后离开。 “上白泽老师……” 在离开时，那位客人按照礼仪向慧音微微鞠躬，聊表敬意。 这是她曾经的学生。 慧音也记不清这是自己在幻想乡的第几个年头，当然并不是真的记不清，历史的半兽要是连自己的经历都忘记了才是真的笑话，只是不忍跨越生与死的距离追溯自己在幻想乡的曾经，当年自己教导的学生已经化作了一抔黄土。 和纯粹的妖怪不同，作为混血的半兽人，在大多数情况下，她还是偏向于人的一面，因此也难免会有伤感的时候。 铃奈庵内重新陷入沉寂。 上午九点开张，下午五点歇业，这是铃奈庵往常的作息，但实际上，下午三点之后，借书屋便基本没了访客，将打烊的时间延长到下午五点只是单纯因为清闲而已。 “小铃有听说过长辈提起稗田家族的事情吗？” 不动声色地在铃奈庵的外围铺上了一层用以隔绝探查的结界，温尧还是忍不住向小姑娘询问自己的来到此处的用意。 他还要赶在日落前往妖怪之山拜访那位无良的鸦天狗记者，所以不能在铃奈庵浪费太多的时间。 “温尧哥哥每次问我的问题都很奇怪呢？” 小铃掰着手指细数两次的相遇。 “第一次是在村口的地方，温尧哥哥向我询问妖怪兔子铃仙小姐的去向，第二次是现在，温尧哥哥向我打听长辈对于稗田家族的印象……” 如果只是单纯询问稗田家族的状况，小铃或许并不会听出什么问题，但温尧特意加上了小铃的长辈，那么这个问题的性质就完全发生了变化。 “不过……” 小铃的话锋一转。 “祖父之前告诉过我，如果有人向我问起稗田家族的事情的话，可以把这本书交给他。” 书桌的抽屉因为老旧的关系发出吱呀的（申）吟声，厚重的书册被小铃从抽屉里搬到桌面上，激起一片扬尘。 “幻想乡缘起？” 书籍的封面与温尧此前在书架上所见如出一辙，但扉页上的字体去并非温尧认识的文字，倒是和那本刚才所见的《地狱植物解说书》是一种字体。 “唔……虽然确实是天狗的字体，但也的的确确是由曾祖父亲自编纂的。” 如果换一种表达方式的话。 这是一本完全由人类写就的妖魔书啊。 …… “仔细想想，小铃的祖父将这个秘密交给小铃保守反而是人之常情。” 本居家当代的家主本居宜昌并没有继承太多的能力，对于妖魔书的理解同样只能用一知半解来形容，况且，将秘密交给当时还未满四周岁的小孩子保守，反而是最让人意料不到的做法。 温尧轻抚去封面上的尘埃，感受着岁月在其上的沉淀。 “那边的事情我会继续留意的，阿弥的事情，就拜托了。” 慧音将温尧送到人里的出口。 “说起来，萃香之前在书屋里做什么呢？” 从人里前往妖怪之山，并不只有一条路径。 “只是看到几本有趣的书籍，刚好占点便宜而已。” 离开了人里的范围，萃香重新变换为了平日里的样子。 百鬼夜行绘卷，姑且算是不错的东西吧。 第七十八章 倒霉的河童小姐 妖怪之山是幻想乡内最具代表性的大山。 辽阔的领域几乎占去了整个幻想乡的三分之一。 在这片土地被人类探查之前，妖怪之山便已经是许多妖怪聚居的地方。 这里曾经由鬼族统治，在鬼族离开之后，天狗凭借着庞大的种群与实力优势成为了妖怪之山说一不二的族群。 不过比起鬼族在时的威慑力与统治力，天狗的统治用治理来形容或许更加合适一些。 不论是族群整体的实力，还是种族天生的性格，天狗都不适用于前者的统治模式。 她们的首领同样可不像“鬼族四天王”一样，随便跺跺脚就有推倒妖怪之山的能力。 不过，对于已经隐匿的鬼族，天狗仍然保持着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恐惧，这点从这段时间里天狗村落的表现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对于疑似鬼族的出现，天狗的村落便已经戒严到了如此地步，新生的天狗对于鬼族的强大并没有直观的印象，而经历过被那个被鬼族支配的老天狗，则会用无比夸张的语言形容他们口中鬼族的厉害。 什么“百鬼夜行”“三步必杀”，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也搞得近千年来出生的天狗有些人心惶惶。 当然，近日灵鸠伊凛的决策并非空穴来风，射命丸文在“路过”中有之道的出入口时“无意间”目睹了与八云紫洽谈正欢的鬼王伊吹萃香，虽然并没有留下物证，但灵鸠伊凛很清楚，在涉及族群的问题上，射命丸文是非常靠谱的。 “不管萃香出现在幻想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暂时的戒严是完全有必要的。” 这是灵鸠伊凛一直头疼的问题， 安逸的日子过的太久了，缺乏紧张感的生活，连最基本的攻击都会变得软绵绵的，这实在不是天狗应该有的样子。 “文文，你觉得萃香这次来到地面上是要干什么呢？” 灵鸠伊凛不仅没有表现出慌乱，反而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 “无非是因为地底世界太无聊，所以偷跑到幻想乡玩而已，这种事情她以前也经常干的啊。” 胸口挂着相机，右手居住团扇的记者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 “想想也是，也只有她会干出这种事情了。” 对于文文的吐槽，灵鸠伊凛露出认同的神色。 事实上，萃香与在场的两只天狗都有着不错的交情，这也是在场的两只天狗并不担心萃香袭击天狗村落的缘由。 “不过为什么总有一种将要大祸临头的感觉？” 文文嘟囔着，离开了灵鸠伊凛的住所，她可不记得最近自己有招惹到什么难缠的家伙。 所以这完全是错觉吧，大概是紧张过度导致的。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分割线———————— “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玄武之泽了吧。” 沿着魔法森林的边缘向一路向北，直到森林的光景完全被狭长崎岖的峡谷地貌所取代。 在涨水的季节，这里的峡谷会被水注满，形成叫做‘玄武之泽’的天然湖泊，而在退水的时候，湖泊便再也难以遮掩崎岖的峡谷，相应的名字也会被“玄武涧”所取代。 这是魔法森林与妖怪之山的交界处的峡谷，其上还留有不少火山活动时期的痕迹，而其得名“玄武”的原因，最为妖怪公认的缘由便是其底部生有宛如龟甲一般龟裂为六角形的岩石，周围的悬崖峭壁上也好似被锋利的刀锋割过一般形成六棱柱的模样；当然，也有传说玄武涧底部的洞穴确实居住着一只玄武，只是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去到这离的深处，因此只是在妖怪之间传播的怪谈。 总之确实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山谷。 温尧在此处暂且停下了脚步，紧赶慢赶，终于在黄昏未定的时分出现在妖怪之山的山脚下，这离他们的此行的目的地更近了一步。 “听说峡谷底部的洞窟里修建有河童的基地，不过听说这些小家伙怕生，今日想必是见不到了。” 与一般仰仗妖力的妖怪族群不同，河童一族的妖力并不强大，在操纵水的程度的能力上，甚至达不到附丧神的级别，相比之下，在发展科技的道路上，河童拥有难以想象的天赋。 这些身型矮小的小家伙拥有着人类难以企及的高级技术，仅仅通过简单的工具以及一些必须的零部件，河童便可以组装出一些原理无法解析却异常实用的道具，其中一些道具的原理即便是制造者本身也无法解释的程度。 “欸……本来还以为可以看到的呢。” 河童搬到幻想乡是这几百年的事情，她们与鬼族完全没有交集，这也是萃香好奇这些小家伙的主要原因。 “明明是抱着期望来的，结果却不能看到吗，总觉得很可惜的样子。” 对于天狗，伊吹萃香实在提不起多余的兴趣，虽然是曾经“奴役”过的对象，但姑且与其中几位关键人物保持着非常不错的关系，也正因为了解得过于透彻，除了叙旧之外完全失去了对她的吸引力。 看来只能在欺负文文这件事情再加把劲了。 沿着崖边崎岖的小路向山上行走，偶尔也能看到堆叠在小路旁的大型“垃圾”，这应当是河童的杰作。 “咦？” 萃香轻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若隐若现的躯体。 奇怪的衣物阻挡了萃香探究的视线，但根据身型来判断的话，应当就是生活在这一带的河童无疑。 萃香轻轻扯动着温尧的衣角，得到了肯定的回应。 小河童还不知晓自己已经暴露，停留在原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迎面走来的一人一鬼。 如果不是仰仗着自己隐身的缘故，小河童应该早早躲起来才对，不过，她显然对自己的光学迷彩技术颇有自信。 “咿呀！” 错身而过的瞬间，迎着河童的视线。 醉神【鬼缚之术】 瓢中的酒水化作束缚的锁链，将一旁河童的身影紧紧缠缚，奇特的衣物因为逝去妖力维持失去效用，露出小河童完整的身型。 第七十九章 超妖怪弹头 在玄武之泽聚居的众多河童中，河城荷取只是最为普通的一个。 今天的荷取打算测试一下自己新发明的迷彩服的能力，因此特意挑了一个平常有妖怪路过的地方，做出一些颇具挑衅意味的动作。 “看起来发明很成功啊！” 荷取扯了扯身上轻薄的光学迷彩服，利用特殊的折射与反射原理，使光线毫无阻碍地穿过她的身体，虽然至今也搞不清楚自己当时发明的灵感来源，但不妨碍荷取因为自己发明的成功而感到愉快。 河童的欢愉就是这么简单枯燥且乏味。 不远处又传来脚步声，听上去并不止一个人的样子。 “那就最后再验证一下迷彩服的能力吧！” 少女毫无自觉地立下了flag。 既然已经确认了自己发明的有效性，也不妨碍自己在这里打量远处走来的人类和…… 对于和河童来说，鬼族是传说中的种族，她们在玄武之泽构建属于自己的社会的时候，妖怪之山已经被天狗一族支配良久。 没有认出来也是实属正常。 虽然明面上摆出一副谄媚的模样，但在河童内部的论调里，她们并不打算成为其他族群的附庸，既不服从，也不打算受到支配，作为少有可以做到集团化，乃至在玄武之泽的深处已经构建了属于自己的社会的妖怪集群，只是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妖怪，她们才不得不摆出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这是河童的智慧。 蓝发蓝瞳，被扎成双马尾的样式，青色的太阳帽将发顶遮住，身上则穿着已经失效的淡蓝色光学迷彩服，背着墨绿色的帆布包，因为突然被束缚倒下的关系，鼓鼓的包包里倾倒出各种奇怪的工具…… 其实也算不上奇怪，只是平时出门随身带着锤子、扳手这样的工具，未免有些不太正常。 呃…… 直到诸如电焊、钻头这样的设备散落一地，温尧才从一脸迷茫中回过神来。 姑且不论在外有没有随身携带这些工具的必要，那个帆布包里到底为什么可以装下这么多东西啊！。 虽然表面看上去和萃香的伊吹瓢有一样的功效，但后者是通过酒虫 “才不是奇怪的东西，这是科技懂吗！科技！” 看到温尧一副审视着怪异的表情，荷取感觉到自己的发明收到了侮辱。 “如果只是将思维局限于低级的二次元与三次元，是无法做出突破常规的技术的，只有把目光放向更远的四次元，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河童的思维从不会被现实框定，有时候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思维飘飞到了何处，这也是为什么她们可以制造出如此众多奇异的发明的缘故。 即便自己被绑缚在地面上，涉及到自己发明的事物，荷取还是艰难地蠕动着，努力支起自己的身体，向两人讲解起自己的发明。 伴随着少女的抖动，悬挂在少女胸口的钥匙摇晃着，在昏黄的夕阳辉映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说起来，你好像完全不怕我们的样子。” 温尧一边疑惑地审视着眼前的河童少女，一边示意萃香收回自己的能力。 少女本身的态度从一开始就让温尧感到怪异，如果是正常的人或者妖怪的话，这种情况下不论如何都会感到恐慌才对，然而温尧从眼前的河童身上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恐惧的表现。 就好像…… “只是过路人的话，虽然因为之前产生的误会对我抱有一定敌意，但既然搞清楚了身份，也就没有必要对我动手才对吧。” 鬼缚之术被萃香收回，失去了萃香灵力的加持，环绕在荷取周身的液滴很快便完全挥发在了空气中，如果不是在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酒香，荷取甚至会生出一种自己从未被对方束缚过的错觉。 思维的涣散尽在刹那间便回笼过来，温尧的身影恰好将萃香的表情遮挡，因此也无法留意到萃香一脸惊讶的神情。 不然，以荷取跳脱的思维，想要从萃香的表情转换中推测出此前恍惚的凶手，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萃香并没有成功，这才是她露出讶异的表情的原因，操控密度的能力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稀释荷取的记忆，不知道是否因为眼前的河童少女拥有着与普通妖怪并不一样的脑回路，对于其他妖怪屡试不爽的能力在荷取面前完全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原本只是像淡化自己在对方记忆中的存在，现在反而让眼前的少女留下了更深的印象，这绝不是萃香想要看到的结果。 重获自由的河童少女也不急着离去，反而继续留在原地，观察着由一人一鬼构成的奇怪组合。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人类，你的同伴应该是鬼族才对吧。” 趁着萃香陷入自我怀疑的间隙，荷取向温尧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毕竟是幻想乡内公认已经“完全消失”的种族，小姑娘还是无法忍耐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这是河童一族能够发展至今最不可或缺的因素。 虽然群落发展至今已经有太多河童因为好奇心死于更种莫名其妙的事故，但更多的则是河童借助好奇心使整个族群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她的语气不像是在求证，反而与陈述句一样平淡到令人无法否认。 “不过，比起鬼族，作为人类却拥有高位力量的你似乎更有研究的价值。” 荷取瞪大眼睛，试图从温尧身上找到线索。 不过，连温尧本身都没能琢磨出来的能力，荷取的眼界或许确实超出一般妖怪的范围，但也绝对在温尧所知的领域以内。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在这里浪费了些许时间，那么接下去的路程必须要加速了。 “呐，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妖怪之山有什么目的，但姑且认为你们还是不错的好人……” 荷取从凌乱的地面上捡起洒落了一地的道具，双手之间的动作即便是温尧也只能看清残影的地步。 “我叫河童荷取，请多指教……” 荷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钥匙形状的道具，和她悬挂在胸口上的钥匙一个模样，似乎是等比例缩小的仿制品。 “下个月是河童市集开放的时间，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来参观一下我们河童一族的杰作！” 不远处的树丛中似乎闪过一阵光亮，温尧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睛。 心下无端生出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与当时在再思之道如出一辙。 那是…… 远处的树丛旁安静地躺着一面小巧的镜子，好像是从荷取的帆布包里滚落下去的。 第八十章 我习惯用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想要去往天狗的村落，需要一直沿着溪流向上，穿过山麓上一处被迷雾笼罩的森林，抵达九天瀑布。 “从那里开始才是天狗警戒的位置。” 这是荷取在临别前提供的情报。 至于山脚下不断有怨灵冒出的大坑，似乎牵扯到荷取与地下世界的合作，本来就赶时间的温尧并不打算把在其中倾注更多的好奇心，倒是一度陷入自我怀疑的萃香此刻才回笼了神思，若有所思地看着不断有怨灵涌出的坑洞。 走过最后一段平缓的低地，山脚的旅程至此终结。 “按照荷取说的，沿着这条溪流一直往上走就没问题了吧……” 温尧摩挲着自己下颌，仔细观察着远处的环境。 因为属于人迹罕至的地方，所以并没有修建供人使用的阶梯，再加上坡度不断加大的山体，上山的路途并不好走。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不能拘泥于人类的行动模式。” 在萃香的注视下，温尧的身体逐渐浮空。 “原来……你是能够飞行的吗？” 萃香有些惊奇地看着温尧悬浮在空中的模样，在此之前，温尧还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现过自己“飞行”的能力。 温尧摇了摇头，给予否认。 “只是借助法术的力量短暂浮空，并不是与生俱来便拥有飞行的能力。” 对于幻想乡中的少女们来说，飞行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许多妖怪的原身便带有飞行的能力，在她们的观念里，飞行是常识，和吃饭喝水一样只是单纯消耗细枝末节的体力。 当然，人类想要挣脱地面的束缚势必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浮空术需要温尧不断输出灵力，这是人类与妖怪最本质的区别，也是人类对比妖怪而言最大的优势。 “那么，之前从神社到人里的那段路，以及玄武之泽的小路其实都是可以用飞行来代步的吧。” 分散自己的密度，萃香便非常轻松地挣脱了地心引力的影响，天赋的能力在这方面意外的好用。 萃香有些不解地看着温尧。 “明明可以选择更加快速省力的赶路手段，却仍然要以步行的方式走完之前的路径……” 这让萃香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如果眼前的对象换做任何一位普通的人类，翠香势必要让对方承受自己的怒火，被撕成碎片或许是最轻的惩罚，但漂浮在自己面前的家伙是个比之自己还要强悍得多的人类，这也是萃香能够冷静下来用疑惑的态度面对温尧的原因。 “或者在你们看来有些不太好理解，但站在人类的角度……” 温尧沉吟了片刻，决定换一种表述方式。 “比起飞行，我更习惯用人类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或许是温尧在经历了如此多的世界后，哪怕自身或许已经具备了许多非人的特征与能力，却仍然使用“人”来指代自己的原因。 “翱翔高空并非人生来具备的能力，而脚踏实地确是人类最基本的出行方式，无论此身如何变幻，人类的血脉与意识并不会因此改变。” 鬼族是种族意识极强的族群，对于温尧的解释，萃香倒显得非常理解。 “即便拥有了超越‘人’的能力，依然优先选择用‘人’力所及的能力解决问题，我突然有点理解八云紫对你的评价了。” 萃香摇晃着身体，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十足的怪人……” ————————分割线———————— 山麓连结着妖怪之山的山脚与半山腰。 这里被一片茂密的森林所覆盖。 比起魔法森林原始的林木，妖怪之山的树木倒是后天生长的居多。 据说，在第一批妖怪定居于此处之前，妖怪之山还是一片光秃秃的模样，只是因为间隔太远而无法追溯，而有能力追溯的人并不想把时间和能力浪费在这种介乎于传闻与现实之间，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到的问题上。 “这应该就是荷取所描述的森林了。” 如果按照原定的路线的话，或许还能遇到几个有趣的神明，不过现在姑且没有充裕的时间，有些事还是等到下次拜访时再来探索吧。 树木有些茂密得过头，暗无天日的森林不见一丝阳光，空气沉闷，云雾缭绕，唯一的方向指引只有一条穿越了森林的河流，源头是九天瀑布的方向。 这是幻想乡中的人类探索妖怪之山的终点，即便是在那个人类拥有阴阳咒术尚且能稍稍制衡鬼族的时代，这片名为‘妖怪的树海’的丛林，也是人类不可逾越的天堑。 虽然被称为‘妖怪的树海’，实际上却是妖怪之山少有的安全场所，其中游荡的大多也是对于人类来说并不具备太大威胁的妖精，即便是迷失在其中也会有出没于此的厄运神将人直接送出妖怪之山，可以说是安全到不能再安全的地方。 至于键山雏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那么就不得不提及生活在妖怪之山上的天狗与河童同样有“流雏”的风俗，收集厄运的神明出现在此处也算是情理之中。 穿越树海比温尧想的要轻松得多，因为改变了赶路的方式，而使得原本将要成为阻碍的地形完全成为了摆设。 山腹中坐落着一方小小的池塘，从山巅顺流而下的溪流在此处汇聚，稍作歇息后以更加平稳地姿态向玄武之泽流去，大抵只有水源丰沛的夏季才能看到水流湍急的模样。 与池塘隔着不远处是一片荒芜的田地，看起来是已经经营了许久的状态，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周围的树下歇息着一地的白兔，似乎与永远亭脱不了干系。 “大概是药田之类的用途吧……” 行进到此处，距离温尧最终的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 远远已经能够看到悬挂于山崖上的九天瀑布，再往上，便是天狗的聚落。 …… “还真是熟悉的环境，看起来这些年天狗把妖怪之山管理得非常不错。” 作为妖怪之山曾经的主人，萃香颇为满意地俯瞰着周围的环境。 “呜——呜——” 绵延的风声从妖怪之山的更深处传来，这是天狗特有的警报。 或许从温尧与萃香看来只是单纯友好的拜访，但不论如何，鬼族的出现无疑在向天狗释放着“恶”的信号。 第八十一章 妖怪之山的约束 “来人止步，前方妖怪之山重地，外来人等不得入内。” 伴随着示警的风声进入尾声，恢弘的号角声开始在山野之间回荡。 听得出来是女孩子的声音，淡漠却又包含了警告的意味，动作之洒脱并不逊色于寻常男子。 头顶着文文同款的帽子，蓬松的白色短发两侧微微凸起，青黑色的眸子闪烁着凌厉的杀气，胸口挂着一颗雪白的绒布球，少有的博丽巫女漏腋装扮，左右宽大的袖子上纹饰着巨大的枫叶图案，下半身则是红黑交织的袴式穿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身后背负着的巨剑。 虽然远远没有到达“巨”的范畴，但对于眼前略显娇小的白狼天狗来说，用巨剑来形容反而更加贴切。 她的两侧还有不少与她长相类似的天狗，清一色的白毛，应当都是她的同族。 离九天瀑布还有不少的距离，便已经遭遇了天狗警戒部队的拦截，看起来两人的行踪早早就已经暴露在了妖怪之山天狗势力的视线之中。 “白狼天狗拥有极度优越的视觉与嗅觉条件，对于外来者的入侵十分敏锐，被她们发现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萃香来到温尧身前，毫不避讳地讲解着她所了解的情况。 在鬼族统治妖怪之山的时代，白狼天狗同样承担着妖怪之山警戒的事务。 从这一点来看，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警戒部队的武力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这段话是对温尧说。 “还是说，你们已经做好了和我……开战的准备。” 生存于旧地狱的鬼族是不能回到地面的，这是之前于八云紫达成的协议，自己能够回来也是因为能力特殊，且与八云紫有些交情的缘故。 即使是鬼王，萃香也不可能代表处于地底世界的鬼族宣布开战，因此特意在“我”的停顿了片刻。 只不过在前来拦截的白狼天狗看来，这就是完完全全的胁迫。 与跟着自己历练的几位新人不同，打头的犬走椛是经历过鬼族统治妖怪之山时期的天狗，别看萃香的小身板，其作为鬼王拥有的力量在现在的妖怪之山上也仅有最顶端的极少数人可以比肩，大天狗自然是其中之一。 但也只是比肩其中一位而已。 稍微了解一下幻想乡曾经的历史，便可以知晓“鬼族四天王”的说法。 绝对的实力才是她们对这片广袤的山野拥有绝对的统治力的原因。 犬走椛也算是老资历的天狗，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对于仅仅负责警戒的队伍来说，伊吹萃香的言语还是具备着不小的压力，对于眼前随时会引爆的战斗，少女紧握着背后巨剑的剑柄，沾满了汗渍的手心试图拔出剑身，却又迟迟无法付诸行动。 温尧有心平息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但作为人类，即便是会飞行的人类，尤其在这种涉及族群生存与地位的问题上，是不具备发言权的，至少在温尧向外界战线绝对的实力之前，这样的态度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对待。 如果不是萃香在出手之前已经知会过温尧，他现在应该很想教训一顿这个不懂事的幼女鬼王。 “呐，温尧知道为什么妖怪之山一直以来都被称为幻想乡中最大的势力吗？” 这是一人一鬼飞跃“妖怪的树海”时，萃香向温尧提及的问题。 “聚居的妖怪多并不代表势力强大，如果管理不好，甚至会生出乱子，不仅无法威慑外界的其他势力，反而无端多出了不少内耗……” 以温尧的阅历，以上的分析都是最基础的。 “既然如此，如果能将如此众多的妖怪拧成一根绳子，天狗一族统御之下的妖怪之山也足以傲视群幻想乡了。” 只有一致对外的势力才能称作强大。 这是非常合理的猜测。 单纯依靠推理便得出了“妖怪之山成为幻想乡最大势力是因为组织力”的原因，虽然问题的难度并不大，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凭借近乎缺失的情报得出与正确答案相差无几的结论，萃香很想打开温尧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怪物。 “只是最经验与认知的积累罢了。” 察觉到萃香迥异的目光，温尧主动澄清道。 “妖怪之山的形势，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有一部分族群加入了战斗，其他族群势必会进行援助，虽然在我的了解中，还没有任何一个族群的首领公开承认这种基调，但这样的潜规则在鬼族尚未离开地上世界时便已经有了雏形。” 萃香对于妖怪之山的认知大多来自鬼族统治的时代，但这些话放到现在依旧不算落伍。 “这样一片广阔的疆域，即便在幻想乡建立以后，依旧有不少势力打着它的主意，如果只是单纯划出族群之间活动的领域，分而治之，天狗的管理绝不会延续至今。” 据她所知，打着妖怪之山注意的势力绝不会少。 “至少，八云紫以及那位永远亭的医生对于这片土地是有过意向的，现在到底持什么态度，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总归有了大结界要忙活，相比妖怪之山，八云邸显然让人更加安心一些……至于那位医生，我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更不会知道对方的想法。” 在退出幻想乡之前，萃香把幻想乡的角角落落都有走过一遍，除了像太阳花田这样明确禁止进入的地方，迷途竹林抑或是冥界都不能成为这位实力强大的鬼王旅行途中的阻碍。 “也正因如此……妖怪之山反而是最难与之爆发冲突的势力。” 除非入侵者确实触犯了妖怪之山的底线，不然即便是占据主导地位的天狗势力也没有擅自做出开战决定的理由，这也正是萃香完全无视面前白狼天狗的原因。 用萃香的话来说，“想要见快点见到最终boss的话，这样是最快捷的方法。” 温尧已经开始思考稗田家族的事情，远处肉眼可见的黑点在不断扩大。 “喏，你要找的人来了。” 第八十二章 并不完整的线索 温尧看向萃香手指的方向。 从妖怪之山的深处飞来几道身影。 其中便有温尧此次来到妖怪之山寻找的对象，射命丸文。 很少可以看到这位不着调的八卦记者老老实实跟在别人身后，由此可见，那位领头的天狗想必也是位大人物。 白发红眸，与眼前白狼天狗一样的漏腋裙装，红色的缠布裹在腰间，裙装的下摆边缘描绘着红色的纹路，脚底下穿着颇为不协调的高跟木屐，似乎处于对于访客的尊重，因此并没有带上传闻中天狗首领专属的面具。 由红木制成的剑鞘被束腰紧紧缠在腰间，其中流转着的气机并不弱小，妖怪之山被天狗一族管理且逐步团结的结果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出乎意料，温尧觉得，眼前这位大天狗是可以做到的。 “看起来比你厉害的样子。” 传闻中与八云紫同等的存在，不管怎么样，还是有两下刷子的。 而作为对方曾经的上司，萃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老朋友在她离开幻想乡这段时间确实有了不小的提升。 这姑且不算坏消息。 如果刨除感情因素直接开战的话，她会在百招之内被打败，这是萃香自己在头脑内对于战况的模拟，从这方面来看，温尧的判断准确的出奇。 毕竟在刚见面的时候，单凭气机，萃香一度生出了自己仍然能与灵鸠伊凛打得有来有回的想法 现在看来，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 “椛椛，他们是客人，你们退下吧。” 剑拔弩张的氛围伴随着灵鸠伊凛的一句话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是，大天狗大人。” 服从命令是犬走椛的天职，作为妖怪之山外围的戒备部队，在她轮班期间，不得出现一丝纰漏。 微微颔首，表示事情由她处理，灵鸠伊凛示意犬走椛带着其他天狗先行离开，接下去的事情不是天狗依靠数量便能够解决的问题。 找天狗有事的不会是伊吹萃香，以几人之间的交情，萃香想找她们完全没必要将自己的存在暴露在现在的妖怪之山中，无端引起的恐慌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那么来找自己寻求帮助的只能是另外一位存在感并不强烈的死神阁下。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来到妖怪之山的目的是什么，但姑且可以被认为是对妖怪之山无害的存在，因此也不必营造出一种不友好的氛围，从文文对于温尧的叙述里，灵鸠伊凛可以听出很多东西。 当然，如果这般作为只是为了找到文文出一口恶气的话，她也不介意把文文丢给对方教训一顿。 毕竟之前文文的报道里也有关于这位死神的报道。 不过，她相信温尧没这么无聊，对方确实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寻求天狗的帮助。 …… 天色逐渐昏暗了下去，因为已经进入了天狗一族的腹地，时间反而又变得不重要起来，温尧也有闲心打量天狗的村落。 总的来说与人类的村落布局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房屋大多修建于崖壁边缘，应当是天狗自身的习所致，建筑材料应当是山中最常见的木材，也有一部分由竹子修建，一时间也分不出什么区别。 在村寨中闲逛时，不断有过往的天狗朝温尧的方向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在看到萃香时，视线便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妖魔一般立马缩了回去，这样的态度让萃香大为光火。 萃香与大天狗交好，并不代表她在普通的天狗之间也保留着好的一面，私人之间的交情与种族之间的矛盾完全是两个概念。 毕竟，鬼族曾经对妖怪之山的各个种族施加高压的统治是无法洗脱的历史。 妖怪之山的妖怪们对于贵鬼族也不会太好的印象。 “不过，我来寻你们的原因和妖怪之山上的局势基本没什么关系。” 灵鸠伊凛的种种猜测在温尧身上完全得不到应验，这显然是一位超出情报与预测的男人。 与妖怪之山无关的理由？ “这是一本由人里铃奈庵先代主人本居长世亲自写就的妖魔书，如果没有认错的话，应当便是你们的天狗的字迹。” 温尧将手上的《幻想乡缘起》递到了灵鸠伊凛的手中。 “确实是天狗的文字……” 灵鸠伊凛大致翻看着其中的章节，不时抬头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射命丸文。 “不过，与其说这是天狗的文字，不如说对方是在完全模仿文文的字迹才对。” 作为大天狗，灵鸠伊凛非常熟悉眼前的字迹。 本居长世最好的友人便是稗田阿弥与射命丸文，铃耐庵中刊发的《文文·日报》的原始版本也是射命丸文本人的字迹，这是本居长世在写就这本妖魔书时唯一可以参考的对象。 “原来是这样吗？” 这样一来，线索便更加清晰了。 “虽然不清楚文文小姐与阿弥的关系到底如何，姑且还是要告诉你其中隐含了本居长世先生对稗田家族调查了大半辈子留下的重要讯息，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 人类与妖怪的情谊到底如何，在温尧的心中仍然是存疑的。 妹红与慧音的组合并不单纯属于人与妖的范畴，不死的蓬莱人在其中作为比较未免显得太没有意义，目前唯一让温尧认可的是神社里的露米娅，单纯从人类与妖怪之间的感情来看，小巫女与宵暗的妖怪之间的情谊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这也是温尧愿意留在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 “作为回报，在事件得以解决之后，我会支付同等的报酬。” 文文从灵鸠伊凛的手中接过了模仿着自己的笔迹写就的《幻想乡缘起》，沉寂的房间中不时想过书页翻动的声音，她的眼神并不敷衍，神情专注，紧皱的眉心也可以看出她认真思考的状态。 作为阿弥的好友，文文也并非毫无察觉友人的异常，她也有尝试询问对方有关的问题，但阿弥始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加之平日里见面的时间实在不多，只在铃奈庵交接报纸时遇到得以闲聊几句，如今从温尧处得知其中或许含有隐情，自责是必然的。 “不过长世平日与我交流并不算多，间隔如此漫长的时间，我也一时想不起哪一句话是对我的暗示。” 文文苦着脸看向温尧，并不是她不愿帮忙，只是单单凭借一本由天狗的文字写就的《幻想乡缘起》，其中的线索实在过于单薄了一些。 调查不得已再次陷入了僵局。 第八十三章 本居长世的暗示 “阿弥又来铃奈庵帮长世整理书架了呢！” 胸口挂着照相机，腰间夹着团扇，文花帖被捏在手里。 褐色的记者服取代了白色的衬衫，顺带将身后的翅膀隐藏了起来。 虽然并没有关于妖怪不能在人里露出身体特征的规定，但射命丸为还是在进入人里的范围前，非常克制地将身后宽大的羽翼收起。 作为善于发掘“真相”的记者，融入环境让自己不显得突兀是必修课。 每周末她都会将下一周《文文·日报》的样稿寄放在铃奈庵处，本居长世则会在下一周的初始向整个村落的人们印发。 初稿自然是天狗的文字，虽然已经是天狗一族中的佼佼者，但文文的字迹确实是少有的可爱，反而有些不像她平日里的风格。 人里的居民自然是读不懂天狗的文字的，每一版《文文·日报》都会由本居长世译制完毕，重新排版后才会在人里刊发。 “嗯，家中无事，便到铃奈庵坐坐。” 文文经常会在周末交稿时遇到少女，紫发红眸，发顶偏左的位置别着一朵簪花，鹅黄的内衬，外搭亮绿色的印花上衣，明艳的红裙系到腰间以上，是非常传统的和风女子。 这是人里稗田家族的现任家主，在妖怪的传闻中，“御阿礼之子”的名号则更加响亮一些，与地狱的是非曲直厅签有契约，受博丽巫女与妖怪贤者的庇护，负责幻想乡中历史资料与人物传记的撰写。 “御阿礼之子”传承到少女，已经是第八代了。 “说起来，今天文文来的时间真是难得的早啊。” 往日都是等到夕阳时分才姗姗来迟，今天反而赶着早把文稿送了过来。 阿弥将堆放在桌面上的一摞书抱起，捡着对应的标签插入原本的位置。 趁着午前无人的一段时间，阿弥与长世正在抓紧把上午居民们归还的书放归原位。 “让我猜一猜，文文的新闻里是不是又‘造谣’了你的上司……” 阿弥怀中的书册又少去了一本，她侧着脸，揶揄地看着文文的表情。 只有在惹恼了大天狗灵鸠伊凛的情况下，射命丸文才会提早到人里的铃耐庵避难，在这里呆上一整天，再偷偷回到妖怪之山，在阿弥有限的生命里，已经见过很多次类似的情况了，当然惹恼的对象并不仅限于大天狗，那些受到约束无法进入人里但又比射命丸文厉害的妖怪领主都是《文文·日报》取材的对象。 文文少数的几次吃瘪多是来自博丽巫女与太阳花田的暴君，即便是快如【风神少女】也不是可以躲掉所有攻击，至少风见幽香的魔炮以及博丽巫女的符箓还是有极大可能击落这位敬业的记者的。 “才不是什么造谣，我可是幻想乡最清廉正直的记者！” 对于来自其他妖怪的所谓污蔑，文文向来是不予承认的。 “那些抹黑我的家伙无非是被我指出了事件的真相，恼羞成怒却又对我无可奈何而已。” 虽然前半句话的真实性有待考证，但后半句话确实是幻想乡的妖怪们对于射命丸文的真实写照。 无可奈何也不光是体现在另诸多妖怪望尘莫及的速度上，即使撇除了速度，文文在实力上同样是属于幻想乡的第一梯队，她的性格甚至可以称得上恶劣，对于比自己更强的妖怪自然会用正式的礼仪对待，但对于弱者，文文向来是很少具备同理心。 除了少数几个朋友，以及受采访的对象，文文向来不知礼貌为何物，在幻想中的风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是是～” 在射命丸文讲述的过程中，阿弥已经把手头仅剩的书册都放归正确的位置。 紫发在书架之间翻飞着，虽然被诊断为先天的孱弱，但在铃耐庵，少女还是希望自己更加灵动一些。 这里没有家族中长老的管束，阿弥的语气也欢快了许多。 “我们最清廉正直的记者怎么会写那种小道消息呢！” 这样的言辞并不显犀利，只是友人之间合理尺度之内的调侃，至于《文文·日报》的内容，其中的虚假新闻与花边信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关于新闻的尺度，射命丸文这个撰稿人肯定比阿弥与长世清楚得多。 “《文文·日报》诞生的初衷从来不是因为记录幻想乡的真实……” 幻想乡中的生活太过安逸，在平常日子里甚至算得上无趣。 “想要在这样的幻想乡找到乐趣，正经新闻是完全没有出路的，像《花果子念报》这样的报纸在幻想乡就毫无竞争力。” 对于《文文·日报》未来的发展趋势，作为创始人的射命丸文有自己的定位与规划。 鸦天狗内部从事新闻工作自然不在少数，文文提及的《花果子念报》就是有姬海棠极创办的报刊，同文文将工作重心放在事件与照片上的新闻理念不同，姬海棠极更希望通过文章来陈述切实的新闻，但由于其撰写的文稿都是一些已经传遍幻想乡的事情，因此不论在哪个方面，都输给了《文文·日报》不止一筹。 香菱堂的店主森近霖之助也有“射命丸文的新闻比之其他天狗的报纸更有价值”的类似发言。 这样的回应往往让阿弥无话可说，从人类的角度去评判妖怪的做法，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妖怪自然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与工作方式。 虽然一直打着“绝对真实”的旗号，声称“幻想乡内的独家报道”，实则却从没有一份报纸完全登载真实的新闻，反而是那些大多数人感兴趣的日常琐碎与严重失实的八卦花边占据了每版新闻刊载的半壁江山。 “呐，这就是这周的刊载吗？” 已经收拾完毕的本居长世从桌上拿起报纸大致浏览了一遍。 “居然还有关于阿弥的报道。” 这是非常少见的。 本居长世扶了扶滑落下来的眼镜。 “那个啊，是前段时间我采访阿弥的记录，已经征求了阿弥的意愿才刊发上去的……是难得的正经新闻哦！” 已经把书架整理完毕的文文与阿弥也出现在了门口的书桌旁，洁净的桌面上堆放着不少资料，其中最吸引文文目光的便是由天狗的语言编纂的《地狱植物解说书》。 “长世最近是在研究天狗的文字吗？” 对于桌面上堆叠着的不少由天狗文字写就的书籍，文文有些疑惑。 “我记得长世的能力想要读懂这些书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嗯……” 本居长世踌躇着将书页合上，生硬地转移着话题，他从桌上抽出了一本《幻想乡缘起》，翻到了介绍天狗一族的章节。 “……文文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哦……” 第八十四章 不应出现的人物 长久经营着铃奈庵的本居家，拥有能读懂各种文字的能力。 在这点上，小铃完美继承了她曾祖父的天赋。 只需将书籍摆放到她的面前，不论何种文字，书中文字风化消磨到何种地步，她都能马上理解其中的意思。 如果本居长世能活到现在，应当很庆幸本居家还能出现这样的后辈。 对于小铃的爷爷，他一直是不满意的。 “血脉这种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文文似乎有回忆起自己与阿弥、长世在那一方小小的铃耐庵中度过的日子。 从《文文·日报》开始结下的羁绊，最终成为三人友谊的桥梁，对于彼时才刚刚成为大妖怪的射命丸文，拥有两位人类朋友是非常奇妙的事情，虽然阿弥与长世严格来说实在算不上普通人。 “本居长世的后辈一代不如一代，我倒是也忘了他们一家世代传承下来的能力。” 开始只当是解读【妖魔书】的能力，后来引申到了所有文字，在本居长世之前，本居家的先辈对于能力的运用始终停留于最浅显的阶段，直到他这一代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不过源于血脉的力量也仅仅在本居长世身上昙花一现而已，许是没有合适的契机，抑或血脉的浓度过于稀薄，长世的后辈并没有继承下完整的能力，仅仅停留在能够勉强阅读妖魔书的范围。 不过在文文看来，这其中并不只是血脉的问题。 “长世的后辈缺了一种精神……” 房间里只有温尧与萃香的影子，因为天狗内部的事务，灵鸠伊凛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自己的好友以及来访的客人。 线索就在眼前，温尧也不缺这点时间，关于血脉传承中的能力，他很想听听文文的想法，姑且可以作为一些参考。 “人类与妖怪是不一样的，妖怪的能力因种族而异，个体之间也不尽相同。” 同为鸦天狗，她与姬海棠极本身都具备了极快的速度，这是天狗自身的天赋优势。 文文是以操作风程度的能力作为速度更进一步的支撑，而姬海棠极则是少有的念写能力，平常的新闻大多也是看图说话，这是妖怪个体的能力。 “人类的能力则不易传承，稀薄的血脉甚至无法保证下一代能力的延续……” 射命丸文对此颇有感触。 失去了精通妖魔书的能力，铃奈庵在本居长世辞世之后甚至很难继续承担解读《文文·日报》的职责。 “索性长世编纂了天狗语言与人类语言互相转换的辞典，他的后辈倒也勉强译制《文文·日报》的内容。” 文文的语气并不因此显得庆幸，在她看来，铃奈庵并不应该是这副样子。 “小铃的出现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好奇与探索，才是‘读懂各种文字’的基础，人类的能力，血脉只是次要，关键还是在于自身。” 对于这点，温尧深以为然。 一路从“饥荒”世界走到现在，温尧也是凭借自己才完成了从无到有的积累。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文文将手中用天狗的文字写就的妖魔书翻到了介绍天狗的部分。 其中有关于“天狗”这一族群的概述，也包含了灵鸠伊凛、犬走椛等等妖怪的记载，有关文文的记载也赫然在列，大概是在“鸦天狗”的中间部分。 “哈！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厚重的书册被重重拍到了桌面上，因为太久没打理而扬起一桌的尘灰，夜色终于燃尽了夕阳最后一缕余晖，悬挂在高处的白炽灯泡被点亮，辐射出明亮的灯光。 一开始还只是当作摆设，只不过当灯光亮起时，温尧还是理所当然接受了妖怪之山已经通电的事实。 这应当也是河童的功劳，温尧心里这样想着。 见过了荷取这样的鬼才发明家，“明明是妖怪的巢穴的妖怪之山反而比人里电力设施更加完备”这样的事情已经完全不值得奇怪了。 如果妖怪之山的通电覆盖率低于人里，温尧才要好好惊奇一番才是。 射命丸文指着书页的末行，妖魔书中竟然突兀地出现了人类的文字。 “稗田……阿礼？” 温尧略带着迟疑地念出了这位稗田家族先祖的名字。 称其为先祖，并非指其为稗田家族的祖先，只是对于幻想乡中的稗田家族来说，稗田阿礼是一切的开始，包括稗田家主被冠以“御阿礼之子”的头衔，承担记录历史的职责，与地狱签下轮回转世的条款，都是由这位家主完成。 公认的御阿礼之子是从稗田阿一开始计算，但阿礼的存在也是稗田家族始终无法忽略的存在。 在满是天狗文字的书页中出现毫不相干的“稗田阿礼”这几个人类的文字，基本上完全可以肯定这与本居长世的调查结果脱不了干系，但仅仅凭借几个字符便推定对方的罪行，未免太过武断了一些。 “这本《幻想乡缘起》中有关于这位先祖的记载吗？” 《幻想乡缘起》记述了一千二百年以来幻想乡地界范围内出现的所有妖怪与非常人，同时也是御阿礼之子积蓄了上千年的史料积累，从稗田阿一开始记录，到阿弥已经是第八代了。 “稗田阿礼是在那之前的人，《幻想乡缘起》应当是没有收录才对。” 晦涩的古文并不容易读懂，因此原版的《幻想乡缘起》，温尧尚未细看，不过，出于对‘御阿礼之子’和‘稗田家族’的好奇，温尧还是在是非曲直厅阿弥的书架上翻阅过相关的篇章。 其中并没有关于这位稗田家族先祖的介绍，他也是在阿弥与周围人的道听途说中才知晓了这位稗田家这位先祖的存在。 将面前的《幻想乡缘起》翻到稗田家族的相关的部分，温尧才注意到在原本稗田阿一之前多了一段在原文中本不应该出现的叙述，同样用并不属于妖魔书样式的人类文字书写，叙述并不详细，满打满算不过半页纸的章节。 “让我们来看看，本居长世通过如此繁琐的手段到底想要向我们传递什么信息吧。” 灯火明灭，屋内一时间只余下呼吸的声音。 第八十五章 归途 从天狗的村落出来，已经临近午夜。 “文文，我想你应当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事情。” 明人不说暗话，在离开之前，温尧少不得要借着这个机会让文文好好反省一番。 虽然已经隔了一段时间，温尧并没有忘记眼前的记者小姐在《文文·日报》中对自己造谣抹黑。 “若还有下次，我不介意和四季大人分享碳烤鸦天狗的美味……” 恐吓到此为止。 对于刚才从书中所见的“真相”，三人互相对视了片刻，彼此心照不宣。 明日三途川上还有工作，既然稗田家族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他也不想再在妖怪之山浪费太多时间。 已经快有一天没有见到四季大人了。 温尧这样想着，游离的目光不自觉投向了高空。 幻想乡的天空与温尧此前见过的并不相同，不知是不是大结界的原因，即便是在月色寂寥的夜晚，也很难在广阔的天空中捕捉到星辰的轨迹。 这或许正是其被称为神隐之地，众神眷恋之所的证明，连群星的光辉都被其隐匿。 不过，每个世界的夜空多少都有一些不同的地方，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温尧也见怪不怪了，幻想乡的夜空反而是诸多怪异中最为正常的一个。 至少天上还挂着常识中的月亮。 “铃奈庵是本居家在人里的立足之本，小铃的爷爷当时从长世手中接过这份家业未必有多情愿。” 铃奈庵由本居长世一手创立，在此之前本居家只是人里不起眼的小户人家而已，本居长世的父辈与人里其他的普通人类并无不同，或许是他们从没有契机意识到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差异，而本居长世得以发现自己与常人的差别，还需多亏了上白泽慧音的教导。 其中故事暂且留待以后细说。 “本居宜昌，小铃的父亲，作为当代铃奈庵的店主，他唯一做对的是一件事便是生下了小铃。” 这是文文在温尧与萃香离开前对于本居宜昌做出的评价。 在提到铃奈庵的经营时，文文少有的正经，这确实不像平日记者小姐不着调的做派。 如果说小铃的爷爷尚有守业之功，那么本居宜昌则是彻底想把妖怪的业务摘除出铃奈庵的范围。 对于诸多在铃奈庵借取妖魔书的妖怪来说，这是对于它们威严的公然挑衅，《文文·日报》作为天狗的产业，自然也在本居宜昌的清理名单。 “只不过那家伙最后似乎受到了某位大妖怪的警告，直到现在也不敢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 终究是个庸人罢了。 能在人里跨越博丽巫女的警告威胁人的妖怪，幻想乡暂时只有那位妖怪贤者可以做到。 这里倒不是小看其他妖怪，只是彼时本居宜昌的态度转变实在找不出第二种可能。 黯淡的月色被深邃的妖怪之山吞噬，天狗与河童作为其中最大的两个族群之一只是这座庞大山脉的冰山一角。 萃香的身影在高空中微微停顿了瞬息，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似乎察觉到了同伴的气息……” 萃香有些疑惑地嘟囔着，自己的同族大抵都留在了旧都，妖怪之山应当没有鬼族遗留了才对，作为鬼王，她很清楚之前自己察觉到的并非幻觉，眼下要随温尧往地狱去，只得暂且记下大概位置，回来时再做打算。 从九天瀑布下落，沿着山脊向西飞去，中途还遭到了在此处巡逻的白狼天狗的盘查。 中有之道位于妖怪之山的内部，距离九天瀑布算不上遥远，半个时辰的飞行距离足矣。 待到温尧与萃香降落到中有之道的入口，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亡灵是不需要休息的种族，向中有之道的深处走去，依稀可以听到鬼市嘈杂的声音，这里的夜晚与白日明显区别，只是店铺两旁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这里已经是是非曲直厅的辖区，倒也不用担心那家伙的察觉。” 长世将他多年来所得的调查记录悉数记载于由天狗文字写就的《幻想乡缘起》之上，怀疑的矛头直指稗田家族的先祖，稗田阿礼。 其中的故事很复杂，倘若真如本居长世调查所得，稗田阿礼为求超脱长生，假借御阿礼之子与是非曲直厅契约之名，实则借助规则的漏洞隐藏于幕后，暗中操控稗田家族，将原本应当前往地狱的亡灵囚禁…… 甚至还瞒过了妖怪贤者与博丽巫女的探查。 这是在有些出乎温尧的预料。 “御阿礼之子的传承本身就是稗田阿礼设下的障眼法，稗田阿一并非稗田阿礼转生的魂魄。” 包括现在仍然被收留在水子之灵处的阿一残魂，应当也是稗田阿礼的手笔才对，只是暂且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何用意。 伴随着两人的不断深入，周边的店铺也逐渐多了起来，少不得又要见到几张熟面孔。 稍微寒暄了片刻，温尧便带着萃香继续向前走去。 周边也不乏有资历颇深的死神认出萃香鬼族的身份，更有好奇的家伙凑上前来询问其中变故。 已经上千年没有现在幻想乡中的鬼族突然来到中有之道，看这架势，怕不是要直接度过三途川面见阎魔，原地驻足的死神仔细回想最近地狱中发生的大事，也全然不知晓温尧带回萃香的目的。 三途川的流水日夜不息地流淌。 “死神的船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狭小呢。” 这不是萃香第一次接触地狱的事物，作为早早生活在旧地狱的鬼族，她有幸见识过是非曲直厅的运作，也是隔着三途川，和现在一个视角，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我想先去看看那孩子。” 与是非曲直厅的距离仅仅间隔着三途川的距离，温尧也不介意先带着萃香见见稗田阿一残缺的魂魄。 凭着记忆向三途川的下游走去，半刻钟便见到了水子之灵聚居的位置。 “欸？” 看到不远处附身于阿一面前的身影，温尧微微发愣。 “是温尧哥哥！温尧哥哥又来看我们了！” 戎缨花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欢快地跑到了温尧的身边。 不过温尧的目光并未因此产生偏移，背对的身影在听到小姑娘的呼喊声后转过身来，露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颊。 “四季大人？！” 第八十六章 邂逅 在赛之河原看到四季大人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情。 阎魔一般是不会跨过三途川的。 就像四季经常告诫小町一样，地狱的死气对于生者的世界没有任何好处。 再者，现世很少能有牵动四季的事情。 上白泽慧音应当是四季在人世为数不多的挚友。 而白泽是妖怪中最为长寿的种族，作为蓬莱人的藤原妹红更不可能有打搅地狱的可能，两人的联系也只有四季到人里办事或是例行在幻想乡说教时才会有交流。 当然，这是在从前。 自从温尧来到了四季的身边，以往几十年不出门的四季大人在短短五年内离开地狱的次数已经超过了过去几百年的总和。 连四季本人都已经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 “这样出入三途川的次数太过频繁了。” 这段时间莫名其妙地多出了许多必须要处理的事情，四季映姬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麻烦事赶着巧一拥而上，她出入三途川的次数理所当然地增加。 木浆漾开三途川的流水，四季大人是在小町的船筏上说出这句话的。 “四季大人最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小町挠了挠脑袋。 “难道是关于阿弥的事情吗？” 御阿礼之子与是非曲直厅之间签订的契约并不是秘密，消息灵通的阎魔与死神都晓得有这样一个奇怪的人类。 最近几天便是阿弥转生的日子，四季大人忙碌一些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四季不语，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这让小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嘭！” 船身与岸边突出的石块发生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岩石的夹缝中生出一抹刺眼的鲜红，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气息。 “小町先回去吧，不必等我了。” 阎魔想要度过三途川并不一定需要死神的船筏，她并不打算过多占用小町的休息时间，这会让她感到不舒服。 四季大人总是在温小弟不在的时候出门。 小町小声嘀咕着，确保自己的声音不会传到四季的耳中。 “那我就先回去了！” 船筏漂浮在河面上，小町朝自己的上司挥了挥手，才背过身将脚下的船筏向来时的方向划去，流水裹挟着不知从何处飘落的彼岸花瓣向远处漂去，艳丽的色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鲜明的红妆。 四季不再将目光集中在彼岸花上。 她无奈地看着三途川上正远去的死神。 小町的嘀咕声并没有遮掩，四季听得清晰，不过四季并不打算因此苛责自家死神。 越过岸边的石块，双脚踏上柔软的河原沙地， 趁着处理完事务还有一些空闲的时间，四季便让小町带着自己到赛之河原来一趟。 水子之灵的聚居地并不难找，温尧在汇报时也同她说过大概的位置，沿着三途川的方向向下游行走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便可到达。 “那些孩子刚搬过去没多久，短时间应该不会再迁移了才对。” 御阿礼之子的事务一直是由四季负责，对于稗田阿一流落在赛之河原的残缺魂魄，四季有必须亲自察看的理由。 “唔……是四季大人？” 戎缨花试探着问道。 在赛之河原照顾水子之灵这么多年，小姑娘也只有远远看到过四季大人的模样，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嗯。” 脸部的线条因为眼前可爱的小姑娘柔和了不少，只是因为身上的着装仍旧保持着阎魔的威严，她是以阎魔的身份来察看流落于此处的孤魂。 目光环视着四周，似乎想从中找出自己的目标，只是水子之灵的数量要比四季想的要多不少，小孩子可爱起来确实是一个模样，想要一下子找出残缺的灵魂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温尧哥哥告诉四季……姐姐的吗？” 小姑娘给四季换了一个更加亲近的称呼，就和称呼温尧“哥哥”一样。 她只是单纯不喜欢用“大人”指代其他人而已，这会让她觉得很有距离感。 软糯糯的声音让人生不起讨厌的心思，上一次有人叫四季“姐姐”还是在她还是地藏的时候，自从成为了地位崇高的阎魔，这样亲近的称呼却是再也没有听到过。 许是听惯了“四季大人”的称谓，四季并没有打算纠正小姑娘称呼的打算。 “小缨花可以带我找到阿一吗？” 四季的身高倒是不需要她刻意蹲下身子与小姑娘保持平齐，淡绿色的双眸难得柔和的视线。 “阿一的话，就在那边！” 小姑娘指着不远处正一个人摆弄着石块的小女孩儿，也不等四季反应过来，便急匆匆拉着四季走了过去。 “阿一，阿一，四季姐姐来看你了！” 女孩儿的反应略显迟钝，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戎缨花已经带着四季大人来带了她的面前。 “四季……姐姐？” 阿一重复着戎缨花的话，一时间也分不清她到底对眼前的四季有没有印象。 “阿一为什么不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呢？” 四季轻抚着女孩儿的额头，虽然是虚幻的魂灵，但在地狱的辖区，它们同样被赋予可以触摸的实体，更不用说，阎魔本身便具有直接接触亡灵的天赋，这是阎魔固有的能力。 垒石游戏应当是最不需要反应力的游戏，只要互相配合将平整的石块堆成“石山”便算完成，周围的水子之灵都是三五成群地进行游戏，只有阿一是独自一个人摆弄着石头。 “阿一……慢……大家……不喜欢……” 阿一的唇齿努力地开合着，发出一个又一个清晰的音节，但四季可以感受到女孩儿的艰难。 “阿一……自己……也可以！” 说着，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女孩儿缓慢地将手上的石块放到了垒起的石堆顶部。 轰！ 是石堆倒塌的声音。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眼看已经问不出更多的东西，四季揉了揉眉心的位置，摆出一副苦恼的表情。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尴尬的氛围被打破。 “欸！温尧哥哥又来看我们了！” 听到小姑娘的呼唤，四季向身后望去。 那同样是一张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第八十七章 不合常理的家伙 小姑娘回过神来的时候，温尧和四季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 “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姐姐。” 阿一的目光缓缓移动到萃香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继续上移到了那对与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的大角。 “想摸？” 鬼族的角是不允许常人触碰的。 看着小姑娘完全不加掩饰的直勾勾的目光，萃香有些无奈地将身体靠了过去，将小姑娘冰凉的小手放到自己崎岖的凹陷处。 萃香的身高与阿一近似，因此也不用特意俯身，只要将身体靠近一些便可以满足女孩儿的愿望。 她还犯不着和一个小姑娘置气。 懵懂的女孩儿并不知晓萃香的心路历程，她只是缓缓地在萃香的角质上摩挲着，露出满足的神情。 “姐姐……果然也是……好人。” 少女满足地抬起头，软糯的小脸靠在萃香的肩上。 萃香下意识抚摸着女孩儿的后颈，任性的鬼王难得没有因此发脾气，任由小姑娘扒拉着自己的衣裳。 坐在对面的温尧显然没有精力关注萃香与阿一之间的互动。 “四季大人其实没必要亲自过来的。” 对于四季出现在这里，温尧并不惊讶。 他熟练地将四季的身体揽到自己怀里，颔部轻轻搭在四季的肩膀上，柔软的颔部轻微耸动着，温软的面颊紧贴着冰凉的耳垂，姿势显得十分暧昧。 “只是空余的时候突然想到了稗田家族的事情……” 平淡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颤抖，四季忍耐着耳垂敏感处传来的异样，一本正经的面容上浮现出一道显而易见的裂痕。 “尧这段时间已经很忙了……” 四季斟酌着自己的言辞，尽量不让温尧有太多的误解。 自己负责的事务出了差错，将其全权交给下属负责并不符合四季的风格，更何况，温尧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属下。 “亲自过来看看可以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四季的态度总是淡淡的，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情绪，不过温尧大抵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沮丧，阿一的残魂想要恢复原状大抵已经是不可能了，未来能修补到进入轮回的程度已经是难以实现的事情了。 “我今天去到了铃奈庵与妖怪之山，还顺带重新拜访了一下慧音老师。” 这是温尧的今日的行程。 “幻想乡的事情我交给八云紫来处理，对方既然能在稗田家隐藏这么久，还是交给妖怪贤者来处理更加妥贴一些。” 至于妖魔书的事情，温尧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本居长世留给小铃的《幻想乡缘起》用的是天狗的文字，其中多了一些原版并没有纳入的章节，是关于稗田阿礼的叙述……” 虽然本居长世已经尽力模仿了阿弥的文笔，但有些东西并不是单凭模仿就能学得相像的，文文在看到记录的一瞬间便知道这段记载并不出自稗田家主之手，即便多次转世，稗田家主从来不会忘却关于《幻想乡缘起》的记忆，这是她延续生命的缘由。 “阿弥写下的文字有一种独属的美感，长世的文笔还是太显年轻，完全没有阿弥老练的样子。” 同为文字工作者，文文对于文字之间的契合度格外敏感，这是完美的翻译同样无法掩盖的缺陷。 “传承至今的御阿礼之子并非稗田阿礼的转世，虽然不知道当初的稗田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幕后黑手比我们之前想的还要厉害几分。” 暂且不论拦截亡灵、分裂魂魄对于是非曲直厅的影响，单论违背与地狱意志的契约，便是绝对的罪行。 “四季大人了解稗田阿礼吗？” 能隐瞒地狱意志千年之久，阴差阳错下才得以窥探其中部分的真相，虽然不知晓对方的目的，但对于幻想乡而言绝对是个威胁。 四季大人坦率地摇了摇头，对于那位稗田家族的先祖，四季也只是在签订契约时有过几面之缘，因为誓言得到了地狱的承认，当时刚从前线退下接任审判亡灵一职的四季并没有想太多。 “不过，据我所知，稗田阿礼是不具备这样的才能的。” 至少在那几次会面中，四季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不妥之处，行为举止也完全符合一位氏族家主的行事态度，其体内微薄的灵力甚至无法维持简单的结界的运行。 这便是其中最怪异的地方了。 即便到了温尧这般地步，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有瞒过地狱意志上千年的能力，倘若四季的感知并没有出错，现在隐藏于人里稗田家族中的或许只是假借稗田阿礼皮囊与姓名的偷渡者。 “四季大人，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轮回者’吗？” 原以为这是一片尚未被幕后的“主神”染指的世界，现在看来，“稗田阿礼”的身份是一个非常值得推敲的对象，善于隐藏，甚至连这片结界的掌控者都没有发现其中的异常，这完美符合了轮回者的身份与实力。 温尧当然希望自己的猜测是杞人忧天，稗田阿礼其人最好只是因为一些巧妙的法术才得以逃过地狱意志的审判，不然其中牵扯或许要殃及整个幻想乡的安宁。 随着谈话的深入，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温尧……哥哥，四季姐……姐，要和……阿一……一起玩吗？” 对面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温尧与四季，白嫩的小手捡起坍塌的石块，慢慢放到“地基”上。 之前倒塌的“石山”并不彻底，最底下一层的基底仍旧保持着规整的样式，小姑娘并没有放弃重新垒筑新的“石山”的可能。 “有时候我们还不如小姑娘来得通透。” 缺了魂魄的女孩儿傻得天真，却看得透彻。 “有博丽巫女与妖怪贤者，居住在各处的大妖怪更是不计其数，幻想乡没有我们想得那么脆弱。” 温尧也学着小姑娘的动作，从地面拾起散落的石块，搭在三块石头的缝隙上，三棱锥的构造可以让垒起的“山体”更显稳固。 四季许是没有想好说些什么，只是“嗯”了几声，也跟着参与进了垒石游戏。 …… 八云邸 “蓝，咱拜托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慵懒的女子张开惺忪的睡眼，因为白日里的客人，八云紫直到午夜才堪堪醒了过来。 “稗田家族并无异常，紫大人是不是有些多疑了？” 八云蓝并不知晓是什么原因致使自己的主人突然心血来潮查探起稗田家族的情况。 或许和上午拜访的温尧有些关系。 “那边不要放松了警惕，可能有一些小老鼠乘着咱不注意……跑进来了……” 今日抢电脑，明日加更 抢到一台3060，发现笔记本快没电了 两点前没码完就明日更新 3.30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八十八章 地灵殿的妖怪少女 垒石游戏一直进行到第二日。 “温尧……哥哥和四季……姐姐……关系很好吗？” 陪着小姑娘收尾工程的最后阶段，温尧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 过程算不上享受，但有四季大人陪在身边，时间倒也不算难熬。 “我和四季大人吗？” 温尧偷偷瞄了一眼将半个身体靠在自己身上的四季，对于小姑娘的问题，她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似乎察觉到了温尧的目光，四季非常干脆地撇过了脑袋，游离的目光发生了偏移，只有搭在腰间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晃荡着，若有若无地刺挠着温尧的皮肤。 温尧有些摸不准四季的态度，喉间隐约发出疑惑的鼻音。 没有反应，仿佛完全不在意温尧的动作，因为是背身的缘故，温尧也不好直接观察四季的表情。 “这样的问题还真有些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小姑娘的问题并不难回答。 “如果真要说的话，或许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地步？” 末尾还带着略微的询问，显然在征询自家上司的意见。 明明都已经发展到同床共枕的关系了…… 温尧内心吐槽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尧的微动作太过明显的缘故，四季暗暗掐住了温尧腰间的软肉，使劲拧了一下。 四季大人的脸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厚，即使她经常在其他人面前侃侃而谈地说教，但这并不影响四季本质是个腼腆傲娇的人。 意料之中的不坦率。 对面的萃香则将温尧与四季映姬的互动尽收眼底，这种亲昵却又试图维持距离的态度像极了她以前在外界见到过的那些刚刚坠入爱河的人类女子，既想保持着基本的矜持，却又忍不住亲近自己的爱人…… “没想到阎魔谈恋爱之后也是这副模样啊……” 当然，这种话萃香自然是万万不敢说出口，唔……作为岁月悠长的鬼族，萃香还想多活几年。 “是……这样吗？” 小姑娘懵懂地看着温尧与四季闪烁的神情，这不是她能够轻易理解的东西。 “那哥哥……姐姐……一定要……幸福哦！” 缺少词汇的小女孩儿还是磕磕绊绊地拼凑出了一句完整的祝福。 …… 在自己的工作开始之前，温尧需要先把四季与萃香送至彼岸。 这耽误不了太多的时间。 “呐，地狱还是老样子嘛。” 三途川照常流淌，死神与阎魔各司其职。 这并不是萃香第一次到彼岸行走，她第一次见到四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自从是非曲直厅撤出旧地狱后，流经旧地狱的三途川也随之干涸，遗弃之地不再受到地狱意志的庇护，那里已经彻底成为了妖怪的乐园。 “旧地狱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早早地离开了旧地狱，但四季大人还是照例关照了一下旧地狱的现状，这姑且算得上是职业习惯。 四季与萃香的关系算不上亲密，但也称得上是旧识，在是非曲直厅因为财政问题放弃旧地狱之前，鬼族与地狱的鬼神之间的关系一直维持着非常不错的关系。 “还是老样子吧，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里去了……” 萃香耸了耸肩。 “地灵殿的觉妖怪倒是还在维持旧地狱的秩序，有火车在，以前留下的怨灵倒是清理了大半。” 地灵殿一定程度上代替了是非曲直厅的职能，能够轻易窥破他人内心的觉妖怪是为怨灵忌惮的存在。 作为地灵殿的主人，古明地觉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平日的管理工作一般交由她的宠物灵空乌路与火焰猫磷负责。 “她有一个妹妹要照顾，舍弃了觉妖怪读心本能的家伙比这位地灵殿之主更难对付。” 这是少有的地底世界的情报，万一未来惹出什么幺蛾子，温尧还可以今早把这些异变控制在范围以内。 “她的妹妹很厉害？” 离靠岸还有不少距离，温尧显然不算让气氛就此冷场。 他不动声色地询问着萃香，试图维持话题的热度。 “也不能说厉害吧……” 提到这位地灵殿主人的妹妹，萃香的神色难免露出怪异的目光。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有真正见到过对方的行迹，只是可以根据事后的痕迹推测对方确实在当时正在某处进行观望。” “隐身？抑或是潜行的能力？” 萃香颇具诱导性的发言引起了温尧的兴趣。 他并不认为仅仅依靠这样简单的能力就能达到让萃香重视的程度。 “是操纵无意识的能力……” 萃香的发言不仅没有打消船筏上温尧的疑惑，反而还吸引到了四季的关注。 “我记得在是非曲直厅离开旧地狱之前，她们应当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对于所谓“操纵无意识”的能力，四季也脑海中也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似乎是因为读心的能力受到许多人的厌恶，因此才主动封闭内心衍生出来的新能力……” 因为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古明地恋的能力，萃香的措辞也相对偏向保守。 “无意识的状态大概可以理解为被动陷入隐身的地步……” 这样的类比算不上太过准确，但温尧和四季还是大致能理解萃香的意思。 “无视对方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身影，即便在上一秒意识到了对方的存在，也会在下一秒将其遗忘……” 这只是针对他人视角的古明地恋来说。 “完全顺从现场的氛围，遵从自身的冲动行事。” 以致于其本人也无法知晓下一秒她自己会去做什么。 萃香的描述算不上具体，但也足够温尧推测出很多东西，为此他特意设置了一个类似的语境。 “虽然听上去有些矛盾，但这种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手段其实并不少见。” 趁着其他人无法注意到自己吓别人一跳，抑或是光明正大地打破禁令来到地上的世界，穿行于各处，只要无意识状态不加以解除，即便像妖怪贤者这样的存在，倘若没有提前做好布置也未必能发现其中的异常。 “听说是天真到残忍的性格，有时候甚至会无缘无故生出抹杀别人的想法，索性她的姐姐是个非常负责人的妖怪，因此至今也没有在幻想乡惹出什么乱子。” 说到这里，萃香的语气又无端生出一阵庆幸。 她一直很担心对方做出一些对鬼族不利的事情。 船筏在关于古明地恋的讨论中靠岸，在目送着四季大人与萃香走向远处后，温尧将木浆轻点岸上，船筏便朝着现世的方向航行而去。 “真是有趣的能力……” 温尧不可置否。 “幻想乡的妖怪每时每刻都能给我带来惊喜啊。” 他显然对于操纵无意识的能力非常感兴趣。 “你说对吗？” 船筏漂浮在三途川的中心，温尧突然对着无人的角落自问自答起来。 这样的场景看上去多少有些怪异与荒谬。 “大哥哥可以看到我吗？” 深绿的帽子，鹅黄色的上衣，缠绕着黄色的缎带与蝴蝶结，及膝短裙印有蔷薇的纹饰，自腰间至膝盖由白色自然过渡到深绿，奇怪的眼睛通过一根细长的线路连结着身体，这是觉妖怪特有的第三只眼，只不过小女孩儿身上的眼睛是紧闭的模样。 温尧也说不清楚小姑娘是什么时候开始跟上了自己，他也是直到刚才萃香提到旧地狱的觉妖怪时才心血来潮借用特殊的状态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 新奇的目光犹如看到一件新的玩具。 “大哥哥——” 古明地恋特意拉长了声线。 “恋恋希望你可以挂在地灵殿的门口当挂饰……可以吗？” 第八十九章 恋恋喜欢的味道 “大哥哥身上有恋恋喜欢的味道……恋恋希望大哥哥挂在地灵殿的门口当挂饰……可以吗？” 少女歪着头，环绕在周身的第三只眼紧闭着，混沌的双眼让温尧看不懂她的想法。 或许她根本没有想法。 如萃香所说，只是本能追求有趣的事物。 果然是非常可怕的妖怪。 可爱的少女用天真的声音不自知地说着残忍的话，这样颇具冲击感的场面在温尧的旅行生涯中也是极为少见的， 操纵无意识的能力确实很bug，即使强如温尧，在不注意的情况下也很难发现古明地恋的踪迹。 如果不是小姑娘对温尧起了些念想，温尧大概也意识不到自己的船上来了这样一位特殊的小客人。 船头与船尾，仅一米有余，三途川的流水将船身包围，失足落下非死即伤。 不过，即便如此，温尧仍然不慌不忙地打量着不断靠近的少女。 比起自己将要面临的威胁，他更在意小姑娘的发色，淡绿中夹杂着浅浅的灰，同为绿色，四季大人显得老成，古明地恋则年轻了许多。 这应当也与穿着容貌分不开关系。 Conditioned Teleport 少女本身或许并不擅长战斗，但无意识下的状态让她足以运用本能做到平常里做不到的事情。 意识瞬息间跨越了已经不足一米的距离，身体紧跟着意识出现在了温尧的身后。 Catch and Rose 在情绪的催化下，意识操纵着双手向温尧的后颈抓去，第三只眼仿若纠缠的线缘，沿着修长的手臂向身体缠绕而去，原本用作读心的眼在关闭了读心的能力后也生出了变化。 虽然以上的动作用去诸多笔墨，但意识下的行动在现实的反馈并不漫长。 “真是麻烦啊。” 关于少女是如何，又是在何时跟上自己的，温尧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射命丸文可以回想起自己与本居长世之间的对话，或许正是因为少女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才得以成功，温尧并不认为一次普通的对话可以被清晰地记忆如此长久的时间，这应当只是诸多日常中极易被忽略的一天。 当时只当是因为记者的习惯或许唤醒了记忆相关的印象，现在看来大概只是因为少女的存在对于射命丸文潜意识的影响。 解开谜题的关键从不在于记者对于当初发生的时间有多么刻骨铭心，只是恰巧跟随或是路过的古明地恋将无意识的能力作用于射命丸文，唤醒了她此刻最需要的回想起的记忆。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不会介意陪少女玩一场你追我逃的游戏。 但是在此之前…… 工作是必须完成的。 想要与“自闭”的觉妖怪进行沟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化解少女对于自己的攻击。 稚嫩的双手抓住了温尧的脖子，想象中被撕裂开来血肉模糊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承载着妖力的意识并没有撕扯开人类最薄弱的位置，少女惊异于眼前“玩具”少有的韧性，露出探究的目光。 因为无意识状态下发生了令人费解的事情，反而激起了表意识的反应，攻击的动作被终止，尘封了许久的意识缓缓回归，混沌的双眼回拢了部分神智，但代表觉妖怪的第三只眼还没有睁开的迹象。 小船并没有因为少女带来的变故减慢速度，准时抵达了赛之河原的岸边。 “恋恋不打算回家吗？” 亡灵正在有序登上死神的船筏，工作期间的死神只有在这样的间隙才得以有片刻的休息。 “恋恋”是少女无意识状态下的自称，温尧十分不客气地沿用了称呼。 “恋恋不想回家，恋恋想跟着大哥哥。” 古明地恋摇了摇头，“觉”眼也跟着在空中扭动着。 “大哥哥身上有恋恋喜欢的味道。” 这是温尧第二次听到古明地恋说出这样的话，和之前的理由一样。 小孩子的心思一向简单，不论是在无意识状态下想要把温尧挂在地灵殿的举动，还是现在想要跟在温尧身边的想法，都是因为这个理由。 在妖怪的世界里，将喜欢的事物占为己有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幻想乡内也只是因为有妖怪贤者与博丽巫女的牵制才得以构筑起相对和平的体系，只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妖怪才会谨守人类的道德，而对于久居地底且仅凭无意识作用自身的恋恋来说，这些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内。 亡灵已经陆续登上了船只，小姑娘紧紧攥着温尧背后的衣服跟着来到了船头， 波动木浆，船只启航。 “恋恋的姐姐不会担心恋恋吗？” 这也是温尧一开始希望小姑娘回家的原因，如果对方的家长找过来了的话，难免会有所误会，他可不希望被误解为拐骗小孩子的坏人。 “姐姐会担心恋恋，所以恋恋有和姐姐约定时间哦。” 因为恋恋能力的特殊，作为姐姐的古明地觉并不担心恋恋在幻想乡中的安全，无意识的状态即便是大妖怪也很难察觉，相比之下，那些随时可能被袭击妖怪和人反而成为了古明地觉担忧的对象。 在旧地狱与地面签订的协议中，地底的妖怪是不被允许随意出入的。 “只要在规定的时间里出现在姐姐的面前就好了。” 无意识的状态下，恋恋本身出于混沌的状态，姐妹之间这样的约定很大程度上也是对协议的妥协。 小姑娘的态度好得出奇，她乖巧地坐在船头，有时会朝着周围流露出好奇的目光。 “说起来，恋恋是什么时候遇到我的？” 他想要验证一些事情。 “是在神社的时候哦！” 小姑娘答应着。 “那里有很多妖怪都很害怕大哥哥哦！” 这里应该说的是温尧在兽道的时候，自从有关“八云紫特意到米斯蒂娅的烧烤摊与不明男子幽会”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作为当事人的温尧在幻想乡行走时少去了许多麻烦。 文文的新闻总是在奇怪的地方产生了用处。 “那恋恋有看到阿一吗？” “阿一？” “就是那个紫发和服的小女孩……” 温尧指了指赛之河原的方向，水子之灵聚居的地方。 第九十章 引发怪异的少女 “是那个看起来比恋恋还要年轻的小朋友吗？” 古明地恋看起来还是小孩子的样子，实际上也已经是存在千年不止的大妖怪。 这是温尧观察良久之后得出的结论。 地灵殿这对妖怪姐妹比温尧此前想得要更加神秘一些。 “她的意识并不完整，恋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残缺的灵魂。” 害怕遭人厌恶而关闭了觉之眼，丧失了读心的能力，也因此对于意识的存在更加敏感，心灵的强度完全转化为意识的感知能力，与正常的觉妖怪完全是两个极端。 修复阿一的灵魂必然是一件细水长流的事情，温尧本身也没有对小姑娘抱太大的希望。 感受到船筏航行的时间超过了平日的时限，温尧这才回身仔细观察起登上小船的亡灵，在登船时，温尧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地狱意志只会对于带有罪孽的恶魂无限拉长三途川的距离，借此达到惩戒乃至磨灭其存在的目的，事实上，三途川对于亡灵的侵蚀是始终存在的，只是针对恶魂，腐蚀的性质更加强烈且明显，死神的航船避免了亡灵与流水的直接接触，这才是这些亡灵可以跨越漫长的距离抵达彼岸的真实原因。 当然，如果船上存在着被地狱意志认为将会对地狱造成威胁的家伙，死神的航船同样会被施加同样的限制，如果当时温尧是通过三途川来到地狱的话，他大概是没有见到四季的机会了。 古明地恋的能力虽然诡异，但还不足以让地狱打上危险的标签，因此问题只会出在船上的亡灵中，经历了三途川的腐蚀仍然没有半点消失的情况，这由不得温尧不往第二种可能考虑，船上或许混入了什么奇怪的家伙。 小船孤独地漂浮在三途川的中心，温尧保持着匀速前进的势头，但前方的河岸仍然可望而不可即。 这批亡灵的数目并不多，比起以往承载的数目，很少会出现亡灵不足两手之数的情况，这倒也方便了温尧逐个查探。 微妙的眼神扫过狭窄的船身，因为亡灵数目有所减少的关系，往日拥挤的船体空出了一条狭长的过道。 亡灵的模样取决于死者生前最难以忘怀的瞬间，即便此刻船上的人数少得可怜，也毫不影响亡灵在容貌上的年龄分化。 亡灵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原本划船的死神突然转过身子，面目凝重地打量一船的“客人”。 距离最近的老者生前是一位画家，呕心沥血的画作并未受到世人的认可，因此郁郁而终，苍老的面容让人无端生起忧愁。 老者的画作在死后被拍出了高昂的价格，这是古往今来无数艺术家的常态，这些事会有阎魔在进行审判时告知，温尧不打算越权将消息提早公布。 左侧的贵妇模样的亡灵散发着淡淡的恶念，陷于家庭纠纷的女人用恶劣的方式为自己讨回公道，被温尧的视线触及时，不自然地将眼睑合拢，有意躲闪着目光。 这恰恰说明她并不是被地狱制裁的对象。 船尾的少年目光呆滞，紧实的服装也遮掩不住遍体鳞伤的身躯，从眼角到后颈延伸出一道狰狞的伤痕，这是他死亡前最后的模样，也是遭受了校园暴力后最无助的时刻。 那群施加暴力的同龄人依仗着法律逃过了人间的惩罚，但这并不代表地狱会因为他们的“年少轻狂”而网开一面，清冽的灵力将少年的伤痕包裹，逐渐消弭，让少年离开得体面一些是温尧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死神与阎魔的行事当以公正为准则，不应夹杂任何个人的情感，但治愈少年的伤疤也算不上干涉审判的进程，温尧把尺度掌握得很好，地狱意志并没有将刚才的动作判定为违规行为。 左后的中年女子是个优秀的支教老师，她在乡村教师的岗位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右后的青年男子是一位伟大的医生，人间的瘟疫摧毁了他的身体，却没有阻挡他的意志…… 这几乎是一艘不可能被拦截的船只，在探查到最后一位少女之前，温尧一直是这么想的。 少女娴静地坐在小船的角落，静默地看着温尧走到自己面前，如果不是因为船上出现特殊的情况，温尧大概也不会注意到这位装束奇怪的女子。 及腰的棕黑发色，脸上挂着面纱，只露出异色的双瞳，深红的左瞳流转着沉静的目光，靛青的右瞳则饱含少女的倔强，似乎由不同的灵魂糅杂在一起，却并没有因此产生奇妙的分离。 大红的风衣下穿着一身日式的校服，身材算不上玲珑，但双腿却格外的惹眼，长筒靴配上纯黑的过膝袜，如果放在街上，应当可以吸引到无数lsp的目光。 温尧隐隐觉得眼前的亡灵有些眼熟，但印象中却完全没有能与之相匹配的存在。 不过，问题应当就是出在这位有些怪异的“亡灵”小姐上。 虽然一直在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温尧还是注意到了在这位少女周围明显下降的温度，她的周围环绕着奇异的光环，温尧只在地狱的阎魔与白玉楼的主人身上感受到同样的氛围。 将审判与转生的职能融于一身。 换言之，这是一尊神，执掌异世地狱的神祗。 不过，温尧还是没有搞清楚，这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他的右手触及了女子的面纱，缓慢地将其掀开，映入眼帘的容貌算不上熟悉，但相同的眉眼温尧曾在一个小女孩的脸上见到过。 “远坂凛？” 这是温尧在圣杯战争中顺手救下的小姑娘的名字，她的父亲是远坂时臣，冬木市地脉的管理者，圣杯战争中贤王的master。 当初温尧打碎圣杯重新封印黑泥也少不了这位远坂家主的帮助。 不过远坂凛出现在这里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远坂凛？还是哪位来历不明的神明？” 栖居幻想乡的神明并不在少数，也不排除这是哪位神明无聊的游戏。 对于这个名字，少女的声音似乎有些疑惑。 “是这个孩子原本的名字吗？” 原本想要偷偷潜入地狱的不知名神祗并没有因为温尧揭穿自己的身份而恼羞成怒。 “大哥哥，那个姐姐的身体里，不只有一个意识哦！” 第九十一章 异世界的神祗 “艾蕾什基伽尔，这是我的名字……如果不介意的话，称呼我为艾蕾就好。” 脱胎于古美索不达米亚神话的冥界神祗，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同样有这位女神的记载。 “至于这位少女的躯体，只是因为我的妹妹降临时附身与其波长相近的人类身上的拟似从者的状态，对于历史中这位少女的存在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不知道是否因为借用了远坂凛的身躯，这位传说中知性却残忍的神明收敛了自己凶暴的一面，耐心向温尧解释了自己这具身躯的由来。 “妹妹？” 想到刚才恋恋提及的，这具身体中存在不止一个意识，温尧的目光也变得奇怪起来。 “我是【冥府女主人】艾蕾什基伽尔，我的妹妹伊什塔尔则被成为【天之女主人】，虽然我一直不满她的存在，但我们二人确实是表里一体的关系，倘若牵扯到更加遥远的神话时代，我们本就是一位至高神一分为二的结果，在冥界，我对这具身体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艾蕾的话并不难以理解，这种类似于一体双生的情况，温尧在过去经历的世界中并不是完全没有见到过，因为各种奇葩的原因在诞生之初便拥有两个截然相反的意识，却又不得不接受自身异于常人的设定。 不过，神明出现这种情况，温尧也是第一次见。 “真是奇怪的小姑娘，居然能看出沉睡在我体内的另一道意识。” 温尧思索的时候，艾蕾走到了古明地恋身前，她自然能看出小姑娘的异常。 “因为害怕遭到厌恶，所以才刻意关闭了自己的能力……和我真是够相像的。” 代表死亡与腐烂的女神，诞生之初便为众生所厌恶，虽然执掌着绝对的权柄，却始终无法得到人类的青睐。 “不要想对恋恋做什么事情，不然她的姐姐可不会放过你。” 虽然知道古明地觉应当不会是这位神祗的对手，但该有的提醒还是应该有的。 “我知道的……” 趁着温尧沟通地狱意识的间隙，艾蕾来到了古明地恋的身边。 “大姐姐？” 恋恋并不能明白眼前的姐姐为什么要一直盯着自己，不过她能感受到面前之人情绪的剧烈波动。 艾蕾俯下身子，坐在小姑娘的身边，将懵懂的古明地恋纳入自己的怀抱，这还是古明地恋第一次接触除了自己姐姐之外第二个人纯粹的善意。 “好温暖……” 恋恋下意识嘟囔着，紧了紧周身的怀抱，脸上流露出舒适的神色。 “艾蕾什基伽尔。” 温尧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在自己所经历的圣杯战争中，贤王对于这位神祗完全没有吝啬夸奖的辞藻，直言对方对于某次战争的贡献。 “相逢于时间的彼端，人理存续的关键”，当时温尧尚未理解的预言，终于到了应验的前言。 “看来这次的乌鲁克之行不会太无聊了。” 【冥府女主人】的名号在诸多世界都流传着有关的传言，神祗的庇护与文明相伴而行，只要苏美尔仍有存续的文明供奉这位神祗，她在这个世界的化身便不会消散。 “那么，尊贵的冥界女神，您来到此地的原因是什么？” 沟通结束，这是温尧代替地狱意志向这位高贵的神祗询问跨界而来的理由。 艾蕾什基伽尔是苏美尔冥界唯一的主宰，单就地位而言，她是足以比拟赫卡提亚的存在，只不过两处地狱的构成与形式不尽相同，因此对比本身并不具备太多的价值。 不过，对于苏美尔唯一的冥界主宰，温尧还是奉上了应有的尊重。 “此前我在接引灵魂时出了些差错，吉尔伽美什王的灵魂已在此处停留许久，如若再无法归位，人理的命运将完全改写。” 作为乌鲁克的领袖，魔兽战线的统御者，失去了他的乌鲁克战斗力将大打折扣，失去了王的调度与统领，在坚固的壁垒被魔兽攻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是来带他回去的。” 温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头向上望去，视线透过不可视的迷雾，似乎正在与未知的存在沟通。 良久，空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波动。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温尧询问道。 艾蕾摇了摇头。 “只要让我见到他就好。” 抑制力自然会带她回到原来的世界，想来迦勒底那些小家伙要等不及了。 地狱意志已经知晓了这位异界神祗的缘由，它同样希望那个不属于此界的傲慢王者能快点离开这里。 “感谢您的许可。” 温尧微微躬身。 他重新拾起掉落在地面上的木桨，从小船底部没有来由地蔓延开一阵诡谲的迷雾，雾气顺着船身的纹路将船只包括，进而先空中延伸，遮掩船上亡灵与神祗的视线。 “或许这并不是我们唯一一次见面。” 木桨划开水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嗯？” 环抱着古明地恋的神祗抬起头，注视着船头让她有些看不透的人类。 在这种地方遇到人类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换做其他普通的死神，应当也没有与地狱意志沟通的能力。 “吉尔伽美什与我是重逢于过去的友人，他向我发起的求助，我没有理由拒绝。” 沉闷的靠岸声突兀地响起，亡灵才如梦初醒般向周围望去，乳白色的迷雾早已散去，入眼处便已经是坚实的地面，远远矗立着高耸的建筑，那便是他们接受审判的地方，是非曲直厅所在。 有专门的死神早已等待在彼岸的渡口，引导着船上的亡灵走向是非曲直厅的方向，温尧回身已经看不到少女的存在，只有座位上残留的气息昭示着这里之前坐着某位不同寻常的神祗。 “希望一切顺利吧……” 温尧默默通过法术向四季传达了地狱的意志，异界的神祗进入彼岸，自然需要知会一下四季大人，这是正常的流程。 恋恋有些茫然望着四周，她的周身还有少女温热的气息残留。 第九十二章 真正的觉妖怪 遇到艾蕾更像是温尧摆渡行程中的小插曲，索性接下去的事情用不到温尧操心。 航行的船只恢复了往常的速度，往返于彼岸与现世之间，因为一开始被耽搁了许久的关系，等到温尧结束自己的工作时，下一位死神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进程。 每位死神都有自己专属的船只，倒也不必会影响审判的进度。 这样的偶遇对于大多数死神来说几百年也未必能经历一次，温尧却在短短几天内连续遇到了两次。 乌鲁克的王者来到此间本就是一桩怪事，与之相比，循着气息来到地狱的冥界女神倒并不显得突兀。 温尧有理由怀疑这是地狱意识安排过后的结果。 一些不好由普通死神出面的事情，干脆交给他来解决，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地狱的高效运转。 至少在实力上，已经少有能够压制温尧的存在，这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了地狱不会因为一些来历不明的家伙遭到破坏。 不过，短期内频繁地出现与其他世界的接口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这容易导致原本隐藏得很好的坐标被虚空中不知名的存在注意到，尤其在稗田家族的隐患尚未解决之前，适当的警觉是有必要的。 不然等到被“主神”和“轮回者”注意到，难免又要费上一番波折。 这是温尧不想看到的。 幻想乡的少女们或许还不能理解那些无孔不入的轮回者的可怕，但在见识过那些满目疮痍的世界之后，温尧确信，在毁灭世界这一方面轮回者从来不会让他们失望。 “也不知道八云紫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紫小姐是个精明的妖怪，虽然看上去不太靠谱，但既然能被称为妖怪贤者，就必然有她的厉害之处，温尧从不怀疑八云紫的能力。 不管是力排众议构筑幻想与现实的边界，抑或通过月面战争的方式消耗不服从自己的妖怪族群的数量，果断而富有心计才是温尧从《幻想乡缘起》中总结出的八云紫的形象，虽然其中有关妖怪贤者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但这并不妨碍温尧从四季大人的口中知晓幻想乡在建立前所经历的波折。 “不过，只要大结界没有遭到破坏，也不用太担心幻想乡的状况。” 不提有隙间对各处严防死守，单是大结界内博丽巫女无敌的规则基本上限定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的发挥空间。 温尧摇了摇头，不打算继续纠结幻想乡的安全问题，总归有八云紫和博丽巫女在，还轮不到温尧来操心。 更别提那些居住在幻想乡各处的大妖怪本身都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冥界白玉楼的主人，迷途竹林的月之贤者与公主，妖怪之山上的天狗与河童，即便是最为弱小的人里，也有历史的半兽与不死的蓬莱人守护，这还只是温尧已经拜访过的势力。 在妖怪之间流传的传闻中，太阳花田的花之暴君，究极的绝对秘神，天界的天人，乃至仅仅只在传说中被提及的龙神，都是绝对的强者。 掌握着概念性的能力，拥有不下于妖怪贤者的智慧，温尧是想不出怎样的轮回者可以在这样的条件下安全存活下来。 …… 在正式结束今天的工作之前，温尧并没有落下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将小船停靠在赛之河原的岸边，温尧牵着小姑娘的小手从船上走了下来。 为了照顾小姑娘，温尧特意将小船停靠在了没有石块的位置，着脚处是松软的沙地。 “小恋接下去要去哪里呢？” 温尧有些苦恼。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他倒是不介意把小姑娘送到地下世界的入口，但事实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确认吉尔伽美什的情况，协助四季大人保证御阿礼之子转生仪式的顺利进行。 大致估算一下日期，距离阿弥转生的时间已经不足24小时。 但是让小姑娘自己回去显然很难让人放心，尤其是在和那位异世的冥界女神告别之后，古明地恋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过，两难的情况并未持续多久。 “姐姐？” 小姑娘歪着脑袋，紧闭的觉之眼四处晃荡着，她感受到了姐姐的气息。 觉妖怪很少，因此互相之间存在紧密的联系，视野之内尚未出现古明地觉的踪迹，温尧确信对方正在快速靠近。 同样是三只眼睛的妖怪，出现在了温尧视线的尽头，淡粉色的短发，黑褐色的眼眸，脑袋上佩戴着与发色近似的心形发卡，连带着引出脐带一般的器官，半阖的觉之眼露出深红的瞳孔，注视着温尧站立的方向，微微皱起眉头。 读心失败了。 真是怪异的人类。 比起小恋偏向于童装的服饰，身为姐姐的古明地觉的穿着要少女许多。 淡蓝色的上衣，领口搭配着心形的装饰，淡粉色衣领与袖口纹饰着褶皱的花边，下身搭配着淡粉色的过膝裙，脚上穿着淡粉色的拖鞋以及白色的短袜。 对于少有出门的古明地觉来说，想要在幻想乡找到恋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恋恋大多数时候处于寻常人难以察觉的无意识状态，通过读心来找寻古明地恋的方法显得十分鸡肋。 索性恋恋在行走时会不自觉留下只能被同族发现的足迹，古明地觉一路从博丽神社经过妖怪之山追到了中有之道，这些地名虽然耳熟，但久居地下的古明地觉有时候也不得不借助读心的能力前往下一个地点。 “我是古明地觉，小恋的姐姐，感谢您对这孩子的照顾。” 少女轻轻提起裙摆，膝盖微微弯曲，表达自己的感谢。 虽然并不能直接通过读取温尧的心思知晓之前发生的事情，根据过往的经验，自己的妹妹绝对是受照顾的一方，有时候古明地觉还需要为小恋造成的“意外情况”赔偿或是善后，眼前的状况已经是最好的情形了。 没有给地狱惹出乱子来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 作为姐姐，却完全没有能力纠正或是限制妹妹的活动，古明地觉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当得挺失败的。 第九十三章 必要的提醒 “小恋应该没有给先生惹出麻烦吧。” 觉之眼注视着正在一旁玩耍的自家妹妹，双眸始终没有离开温尧的面目。 只有觉之眼才能够捕捉到古明地恋的踪迹。 “小恋是个好孩子，她只是单纯喜欢我的气息才找上了我。” 不着痕迹地撇清了拐骗小孩子的嫌疑，温尧才开始认真考虑起如何表达小姑娘存在的问题。 以袭击作为相遇的开端并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不过小姑娘后来的表现倒也算得上乖巧，温尧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提供太多的主观意见。 不过，该有的提醒是必须的。 毕竟，用这样惊悚的方式表达喜欢，不论是谁都很难接受才对。 再者，随便跟着陌生人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但是作为姐姐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教会小恋一些基本的社交规范……” 温尧委婉地向古明地觉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是每个被古明地恋青睐的人都拥有和温尧一样的实力。 古明地觉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不过从她无奈的表情，温尧大概也能猜到接下去的发展。 “小恋闭上了第三只眼，失去了读心的能力，却获得了【操纵无意识】能力……” 同样的话温尧在萃香的口中听过一遍，但这并不妨碍温尧再从姐姐的视角重新看待问题。 “她的所有行动并不受她的主观所控制。” “觉妖怪的感知比任何妖怪都要敏锐，这是种族赋予我们的天赋，觉之眼的状态并不影响恋作为觉妖怪的本能，在区别善意与恶意这方面，觉妖怪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也是觉妖怪对于旧地狱拥有绝对的管理权的原因，留在旧地狱的怨灵同样需要公正的裁决，再也没有比觉妖怪更适合这个职位的角色了。 “只不过无意识的状态下，小恋的一些行为或许会出现过激的情况，而针对这一点，即使是作为姐姐的我也无法用言语或是其他举动予以纠正。” 无意识状态下，古明地恋的行动不受控制，单凭感觉行事，她的所有行为都是无意识的。 “至于有关小恋的安全问题的考量，我从来不担心恋在幻想乡会遇到危险，比起恋的安危，我更担心她在外面闯祸，我来找她回家更多是出于恋可能惹事的考量。” 少女的解释非常熟练，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向其他人解释自己的苦衷，地灵殿作为幻想乡地下世界的管理者，其主人却频繁出现在地面，这本身就有违契约精神，温尧猜测少女应当不止一次与八云紫强调过同样的说辞。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有些难办啊。” 想要让无意识状态下的妖怪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合适，这本身就是非常矛盾的要求，不过，完全放任古明地恋在幻想乡四处游荡，惹出的麻烦事也绝不会少，其存在对于一些实力弱小的妖怪以及人里的居民来说完全是一颗定时炸弹，而如若招惹到比之更加强大的大妖怪，操纵无意识的能力也未必百分百有效。 以上这些担忧，也正是古明地觉与古明地恋约定时间，甚至像现在这样亲自来到地面找寻自家妹妹的原因所在，不过，对于如何从根源上解决这些由来已久的问题，古明地觉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好在小恋暂时还没有因为这样的状态惹出太大的麻烦，唯一有一次误入了太阳花田也因为风见小姐喜欢小孩子的原因没有受到严厉的对待。” 只不过作为小恋的家长，这位地灵殿的主人在向风见幽香找寻“走失”的孩子时代为承受了说教，这对于古明地觉来说也算是一次非常难忘的回忆。 因为觉妖怪可以听到其他妖怪心声关系，古明地觉甚至能预先知晓对方指责自己的内容，这也导致明明短暂的十数分钟却无端拉长了两倍的距离，双耳与心灵饱受对方的双重折磨，索性这位“花之暴君”并没有传闻中展露自己凶残的一面，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虽然她能过在一定程度上预判对方接下去的动作，但大概率还是会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落败。 硬实力的差距不是依靠一些独特的技巧便能够跨越的，古明地觉能清晰地感受到风见幽香体内沸腾的妖力。 “太阳花田？” 温尧想起了自己在夜雀米斯蒂娅的烧烤摊上听到的有关那块太阳花田的传闻。 传闻在很多时候并不可靠，温尧大多也是当乐子来消遣，仅凭消失在迷途丛林的兔子便断定其中隐藏着恶魔什么的，明显是非常不可靠的流言……虽然在某种程度上确有此事。 温尧无意拜访太阳花田，不过对于其中的传闻，温尧一直比较好奇其中的真实性，尤其是将踏入其中的妖怪轰成碎片这样夸张的说法，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有故意抹黑的嫌疑。 “风见姐姐是好人哦！” 在古明地觉还在思考合适的措辞的时候，恋恋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许是刚好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古明地恋表示有话要说。 “风见姐姐的身上有特别好闻的太阳花的味道！” 古明地恋笑嘻嘻地说着，不时扯了扯身边的姐姐。 能得到古明地恋的青睐，证明对方本质上应当是个非常不错的妖怪。 “……传闻可能有些夸张，但我还是建议温尧先生尽量不要去打扰风见小姐……” 古明地觉认为有必要给予面前的男人一些适当的忠告。 “虽然风见小姐不见得会把踏入太阳花田的人轰成碎片，但曾经确实有不相熟的妖怪因为无意踏入太阳花田而被碾成了化肥……” 温尧：？？？ 古明地觉面无表情地说着听上去十分恐怖的话，脸上清晰可见的“裂纹”，神情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完全崩坏。 “如果温尧先生一定要去太阳花田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先去和妖怪贤者打个招呼，那位太阳花田的主人与妖怪贤者一直维系着还算不错的关系……” 第九十四章 突然开始奇怪的话题 “时间不早了，我先带小恋回去了。” 虽然从八云紫那里获得了出入的允许，但是觉如果在幻想乡停留太久还是会招致妖怪贤者的问候。 “有机会的话，地灵殿欢迎先生到访，如果遇到拦截的妖怪，只要报上我的名字就好了，阿磷和阿空会给你带路的。” 地灵殿很少有访客，特意来探望的更不会有。 因为觉妖怪读心的能力，妖怪们在她的面前就好像赤身裸体一般，虽然很多时候并不是她主动使用能力，但还遭到了大多数妖怪的厌恶，即便是大妖怪，也难免有表里两面的时候，这也是觉在妖怪群体中十分不受欢迎的主要原因。 火焰猫磷和灵空乌路是与觉关系最亲密的宠物，虽然一开始只是普通的“火车”与地狱鸦，甚至无法进行基本的交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觉的影响下，也都到达了大妖怪的程度。 只有不会说话的动物才会喜欢觉，而这些接近觉的动物最终都会成为强大的妖怪，这其中的原因连古明地觉自身也不甚清楚，只不过因为身边一直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才得到了模糊的答案。 不过，这也导致了宽敞的地灵殿逐渐成为了火焰猫与地狱鸦的聚居地。 火焰猫磷和灵空乌路无疑是与古明地觉关系最好的妖怪，与其用宠物来定义，更不如说已经到了伙伴乃至家人的地步。 “听小恋说，先生之前有去过人里的借书屋……” 如果温尧没有理解错的话，这里的借书屋应当指的是铃奈庵。 “那里有我个人撰写的悬疑小说，虽然是用觉妖怪特定的文字……不过应当也有译成人类语言的版本，书的封面上有标注我的名字，感兴趣的话请务必在观看完毕之后告知阅读后的感受。” 道别前，觉不忘推销一下自己的小说。 地灵殿的生活实在算不上有趣，把宠物管理、修缮庭院等诸多事务统统移交给宠物之后，自我封闭的觉只能通过无聊时候的写写画画打发时间，觉妖怪天生对于心理有独到的理解，这也是觉选择用悬疑小说表达个人想法的原因。 只不过因为觉在妖怪中的名声不显，且觉妖怪的文字在妖魔书中也是偏向冷门的字体，因此几乎没有人给觉提过合适的写作建议，为数不多的几条意见也是在觉向其他妖怪提及后才得到的。 虽然并不热衷于社交活动，但为了推广自己的小说，觉也会带着妹妹不时参加幻想乡中妖怪们的宴会，而最终的结果也多半是因为沉迷热闹的氛围最终把小说的事情抛在脑后，等回想起来已经是宴会结束的第二天了。 觉为此苦恼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也只能用“觉妖怪是氛围的妖怪”来解释自己的举动，这会让她的情绪舒服许多。 “觉小姐写的书吗？” 悬疑小说最让人在意的便是案件的框架以及双方之间的心理博弈，温尧并不怀疑眼前的少女拥有挑动人心的力量。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的样子。 “下次拜访的时候如果看到的话，我会试着看看的。” 言下之意，便是最近实在没什么功夫的。 在完成阿弥的转生仪式之后，温尧还要同四季大人到古乌鲁克走一趟，虽然抱着旅行的想法，但现在看起来估计也不会是一趟太轻松的行程，只是希望自己和四季大人过去的时候，吉尔伽美什王已经解决好了一切才好。 如果温尧没有记错的话，吉尔伽美什应当是站在神明对立面的王者。 原本敌对的神明跨越世界亲自将其接回原来的世界，看起来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吉尔伽美什的乌鲁克应当发生了许多惊喜才对。 虽然温尧并不介意通过战斗的方式解决麻烦，但如果因此坏了自己旅行的兴致，这样反而有些得不偿失了。 下一次拜访铃奈庵应当是他与四季大人从异世界回来之后的事情，接下去他会在稗田家族长久地居住一段时间，如果到那个时候妖怪贤者还没有揪出操弄稗田家族的幕后黑手，温尧倒也不介意亲自解决这桩麻烦。 温尧颇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其他的事情，这样的表情落在觉的眼里自然是另一种意思。 因为听不见温尧的心声，觉不能像和其他妖怪交流一样把控对话的方向，这对于觉妖怪来说是非常难得的体验，即便是掌握境界能力的妖怪贤者，也无法完全隔离觉的能力，这样想来，眼前的人类担任死神的职位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说起来，觉小姐没有尝试过读取我的内心想法吗？” 直至谈话结束，温尧也并没有感受到觉妖怪对于自己的影响。 “并不是这样的……” 古明地觉摇了摇头，看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温尧有些费解地看着眼前否认的少女。 “事实上，我的觉之眼甚至无法察觉到你的存在……” …… “大哥哥，一定记得要来地灵殿找恋恋玩哦！” 黄绿衣裳的小姑娘被自家姐姐拽着向远处走去，离开时还不忘向温尧发出邀请。 ————————分割线———————— “看起来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对吧？” 刨除无意识状态下的不稳定因素，单纯的古明地恋很难遭人厌恶。 “不过一度被误解为不信任的表现多少还是让人有些尴尬……” 索性最后还是解除了误会。 四季正在检查刻印于地面上将要用于“御阿礼之子”转生的法阵。 因为“稗田阿礼”的关系，四季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这样的存在对于整个幻想乡来说都是不小的隐患。 “所以尧很喜欢她吗？” 检查完纹路的她直起身子，抬头看向温尧的位置，嘴角划过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四季当然不至于吃一个小姑娘的醋，她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阎魔对于表情的管理极为克制，但温尧还是从四季的话里听到了不满的语气。 对于四季来说，这样情绪波动已经算得上是十分明显的程度。 “嘛，如果以后我和四季大人有小孩子的话……我也希望是一个这样子的小姑娘呢……” “欸？欸？欸？” 第九十五章 沉默 人类与阎魔并没有孕育后代的先例，即便是那些在人间呼风唤雨的大阴阳师在死后进入地狱也不过是魂魄稍有凝实的亡灵，像温尧这样身体直接进入地狱的人类，即便是赫卡提亚也是第一次见到。 在最初的时候，四季也是反复确认了温尧的种族确实是人类后才将死神的职位授予。 总之，在地狱见到活生生的人类，还担任着三途川引导亡灵的死神，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常识之内的事情，不过既然是在幻想乡，非常识的世界，这么长时间下来，阎魔与死神也就见怪不怪了。 “尧突然说些什么怪话！” 四季嗔怪着，故意转过头，不去看身后的温尧。 虽然偶尔在睡梦中确有经历过类似的梦境，但像这样直接宣之于口，四季的脸皮显然还没有厚到这种地步。 话题突然偏移向了奇怪的方向，不过如果谈话的对象是温尧的话，四季又不觉得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温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四季的身后，双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灼热的鼻息喷吐在绯红的耳垂上，红霞快速从后颈处向脸颊蔓延。 “嘛，这种时候的四季大人真是格外的可爱啊！” 缠绵悱恻的声音在四季的左耳廓回响，安静的氛围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两颗心脏之间的共鸣。 “咿呀！” 温尧轻而易举地将四季抱起，怀中的少女因为身体突然离地而发出可爱的叫声。 似乎意识到这样的叫声颇为羞耻，少女涨红着脸，勉强挣脱出一只右手捂住自己不受控制的嘴巴，尽量不再发出奇怪的声音。 这里是将要被用来举行仪式的房间，历代御阿礼之子的转生仪式都在这里的举行。 房间并不宽敞，地面上的残缺的六芒星占据了相当的空间，四面都是由黑曜石夯筑的墙壁，并没有窗户，只在一侧的墙角留下一道堪堪容许一人通行的门户。 这是是非曲直厅很少有被人注意到的一角，即便是资深的死神也未必知晓这个房间的用途。 再尝试着推了推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四季顺理成章地放弃了抵抗，温尧的身体很温暖，散发着一股雪松般的清香。 转生的法阵由四季亲手绘制，镌刻在此处已经历经千年的时光，如果仔细感应，尚且还能从房间的黑曜石中感受到七代御阿礼之子略微不同的气息。 每次使用之前，四季都会例行对阵法的完整性进行检查与调整，虽然这个房间并没有被其他人闯入的痕迹，但再耐用的阵法也很难在时间的侵蚀下保持完整。 索性上次的修补可以延续至今，尝试着注入灵力，可以看到残缺的六芒星中央闪烁着纯白的光芒。 将精神沉入那些繁杂的阵纹看到的将是另一个世界，这涉及到魔法的范畴，也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检查完法阵的四季正处于疲劳的状态，她不仅没有挣脱开怀抱的想法，还稍微向里挪动了一下身体，继而完全放松了下来，难得散发出一股咸鱼的气质。 这样的气质出现在兢兢业业的阎魔大人身上是极为少见的。 “四季大人不打算回去休息一下吗？” 温尧征询着怀中少女的意见，少女的额角被冷汗浸湿，在烛火的映照下格外明亮。 “准备工作已经结束了，时间还很充裕……” 稍微休息一会儿并不会耽误仪式的展开。 “没有这个必要，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四季摇了摇头，将身子埋入温尧的身体，沉声说道。 距离仪式开始的时间用不了多久，四季想和温尧多呆一会儿，这个房间就是一个很好的位置。 这段时间两人都很忙碌，很少有独处的机会。 “四季大人不会觉得无聊吗？” 狭窄的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温尧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这样的环境是最有利于思考的。 “为什么会这么问？” 四季歪着头，眼神闪烁着，似乎陷入了深远的回忆。 “因为我想要更加了解四季大人的过去啊……明明四季大人已经知道有关我的很多秘密了吧，我可是经常有讲睡前故事的哦。” 温尧此刻的语气就好像讨要奖励的小孩，瞳孔深处却闪烁着狡黠的目光。 如果说温尧的过去可以像快穿文一样分成无数个独立的小故事，那么四季的过去则是完完全全的长篇小说，唯一算得上分界线的便是从地藏到阎魔的过渡时期。 倒不是说不能从过去单独拿出一段细细回味，只是其中的故事实在有些沉重，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四季仍然不想去回忆那段日子。 微抿着嘴唇，唇齿间切磨了许久，终究还是撇过了头，不打算作声。 “审判本身确实乏味，不过阎魔的存在……就是为了赋予审判应当存在的意义……” 片刻的静默之后，她摇了摇头。 这样的答案倒也符合四季的立场。 “况且借此看到了芸芸众生，世间百态，审判的过程实际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聊。” 刻意避开了过去的话题，而是选择性地回答了温尧上一个问题。 温尧似乎早就料到了四季并不会应允自己的请求。 那必然是沉痛的过往，虽然四季从不在人前提及这段经历。 不单是从小町口中的只言片语，即便是在梦魇中，四季映姬也从未真正遗忘过那段经历。 阎魔的能力由地狱赋予，这是长生的代价，也是永恒的诅咒。 与阎魔的宿命相比，御阿礼之子实在算不上什么，只不过凡人与阎魔并不能一概而论，更何况还有幕后黑手推波助澜，稗田家主的命运原本应该并不是现在这个走向，实在很难将两者进行类比。 四季并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继续深究。 “呐呐，我相信四季大人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谁叫我是你最忠诚的死神呢？” 温尧无奈叹了口气，双手报复性地捏了捏着怀中四季的小脸。 “好了，时间快要到了……” 宿命这种东西，温尧向来是不信的。 第九十六章 转生仪式 仪式这种东西，很难说到底有没有意义。 不论是妖怪，还是人类，他们在做出一些重大的决定或是完成一些重要的事情之前，都要举行仪式，这几乎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说到底只是象征性地求得一个心安理得吧，即使是最终结果以失败告终也不会显得自己一无是处。” 仪式是一个非常好的心理凭依。 经历过这么多世界，温尧也算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仪式。 召唤英灵的仪式，大抵是将所得的圣遗物放在刻画好的魔法阵上，说上一大段看起来十分中二的话语，借此召唤与准备的媒介相性极高的英灵；散播瘟疫，祈祷圣光同样有对应的仪式，通过言灵沟通象征瘟疫与圣光的神明，请求其赐予毁灭或是守护的力量…… 事实上，除却一些必须依靠仪式来传递思想、链接魔力的情况，在大多数情况下，仪式的举行并不会影响结果，只不过是人们在潜意识中将仪式当作了必须的部分。 当然，比起那些手续复杂、头绪繁多的仪式，御阿礼之子的转生仪式倒是没那么多啰啰嗦嗦的麻烦。 在众多阎魔的领导下，是非曲直厅向来是十分高效的组织，过于繁琐的仪式除了拖延原本就已经很是忙碌的工作外，没有其他任何好处。 时间在谈话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四季在温尧的怀里恢复了些气力，便想努力从怀抱中挣脱出来，只是后仰的姿势很难用上力气，双手又被束缚在腰间，使得四季此刻的姿势非常怪异。 “有时候想要在四季大人面前保持住理智还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啊。” 独处时侯的四季大人完全没有人前的威严，有时还会迷糊地干出一些可爱的事情，温尧经常会在这种时候故意挑逗四季大人，四季也会配合地回应一二，这是伴侣之间的情趣。 感受到怀中少女的不耐，温尧也便放弃了继续调侃的想法，将横亘在少女小腹位置的手臂一松，少女便轻而易举地抽出了手臂，推开了温尧的身体。 习惯性“哼”了一声，四季便开始耐心等待阿弥的到来。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些空余，四季便在房间内反复走动着，似乎这样可以缓解一部分的焦虑。 “说起来，四季大人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温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季的神情，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关的后果将会是完完全全的未知。 如果一切进展顺利，这应当是最后一次使用眼前的法阵。 “嗯，再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这也算是我对于她们的弥补。” 是非曲直厅的书记官可有可无，与其继续这样无意义的契约…… “御阿礼之子的命运应当有更好的选择。” 温尧将会负责新一代御阿礼之子的教导，这也将是最后一代。 “所以说四季大人什么时候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 阿弥与萃香是由小町带着进来的。 三人也不算毫无交集，看得出来，她们再过来的时候有过非常不错的交流。 房间因为突然增多的人群显得有些逼仄，不过这并不会影响转生仪式的进行。 阿弥与四季对视了一眼，非常自觉地站在了阵法的中心位置，这是自第一代御阿礼之子开始便烙印于脑海深处的记忆，在看到法阵的第一眼，阿弥便已经知晓了将要继续完成的步骤。 准备工作已经结束，温尧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转生仪式的进行。 地面上，伴随着四季缓缓将灵力注入，乳白色的光华从四周沿着看纹路向中心蔓延，残缺的一角原本镌刻着鸟居的纹章，在灵力的作用下逐渐浮现在众人眼中。 阵法并不残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被很好地隐藏。 “非常像以前那些阴阳师召唤式神的法术，只不过地面上的阵纹还是有不少区别。” 在鬼族举族定居在幻想乡之前，他们也曾经在平安时期大江山地区十分活跃，外界至今还流传着大江山鬼王的诸多传说。 平安时代是瀛洲阴阳术发展的黄金时代，其中以安【陪】晴明为首的阴阳师自然成为了对抗鬼族的主力。 这里的式神与八云紫御使八云蓝的方式并不相同。 晴明开创的式神一道便是将凡人无法看到的灵体、神怪注入实物中，以此达到操纵它们的目的。 其中最为常见的便是诸如犬神、犬鬼这样保护主人的式神。 犬鬼比之犬神更加强大，但极容易反噬主人，甚至于出现了式神反制主人的情况。 也有天然生成的特殊式神，民间常说的地缚灵与附丧神就是其中最典型的存在。 “比如六芒星与矩阵的分别，又或者将其中的纹路进行了细微的改动……” 即便眼前阵法比起曾经所见已经面目全非，萃香还是从若隐若现的鸟居纹章中感受到了与那些式神被召唤时相同的气息。 原本只当是那些阴阳师天赋异禀。 不过现在看来，当初召唤式神法术大抵便脱胎于眼前的法阵。 大阴阳师确实有沟通地狱鬼神的能力，兴许是哪位阴阳师在与地狱中的鬼神交谈时习得的能力，依靠式神的力量，人类阴阳师才能与大江山的鬼族对抗，甚至一度占得了上风。 直到后来感受到了神秘在不断消退，鬼族才在几位鬼王的决策下离开了大江山，辗转多地，最终定居于幻想乡的妖怪之山。 鬼族定居于幻想乡的事件及早，萃香甚至在八云紫组织的月面战争中有过不小的作为。 “是非曲直厅是在一直进步的……将灵体纳入死物操纵其身体只是最基础的技巧。” 那些阴阳师习得的只是皮毛。 “六芒星是向西方的撒旦习得皮毛，而涉及其中阵纹则是阎罗的意见……” 地面的文化决定了地狱的形态，各地狱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壁垒，但也维持着基本的交流。 能在幻想乡的地狱中诞生像四季这样的阎魔，本身也是有一定理由的。 阎魔必须要拥有镇压当前地区的能力，不然有能力的妖怪或是人类完全可以视生死规则于无物，阴阳颠倒是迟早的事情。 第九十七章 八云邸的日常 八云紫起初是不相信温尧的说法的。 不过来自是非曲直厅的消息大多不是空穴来风。 温尧的话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四季映姬的意志。 她可以不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类，却无法忽视来自地狱阎魔的警告，即使是妖怪贤者，也不敢小看这位在地狱中颇负盛名的裁判长。 更何况，对方还给予了她一份迫切需要的报酬，于公于私，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为此，原本就已经十分忙碌的八云蓝不得不从原本就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里挤出一些来观察稗田家族的情况。 蓝一向很有做式神的觉悟，不过在执行自己主人命令的同时，她也将不满完全写在了脸上，连带着这几天都一副鼓着脸，气哄哄的样子。 虽然已经习惯了紫大人压榨下属的行径，但该有的态度和表现也是不能少的，不然会让紫大人觉得自己很好欺负。 正在给紫小姐准备“早餐”的蓝想着，将紫小姐餐盘中的煎蛋夹到了橙的碗里，纠结片刻之后，似乎又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将煎蛋夹了回去。 与紫小姐在这些方面作对是占不到便宜的，结果多半还是会在自家大人“可怜巴巴”的控诉与目光中屈服。 并不是真的因为紫小姐有多可怜，对于自己大人的脾性，应当没有妖怪会比八云蓝更加了解，只是不论人还是妖怪，对于漂亮的事物总是有特别的心思。 不可否认，虽然经常有传闻妖怪贤者已经经历了不知多少年岁，但紫小姐的容貌始终没有因为岁月的变迁出现苍老的征兆。 妖怪的寿命很长，而像这种生于隙间，一个妖怪即能代表一个种族的大妖怪，其能够存在的时间更是难以估计。 “紫大人……” 没有回应。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紫小姐往常起床的时间。 窗外，太阳尚未完全落下，暗红的霞光铺满了幻想乡的天空，快要入夜了。 当然，对于八云紫来说，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闹腾的二尾猫又早早回到了八云邸，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摆弄自己的爪子，虽然因为实力弱小还没有被赐予八云的姓氏，但作为蓝的式神，她无疑是有理由居住在这里的，况且，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在“橙”的前面加上“八云”是迟早的事情。 猫又每隔一百年会多张一条尾巴，只不过二尾猫又多半活不到两百的年岁，因此在瀛洲的传闻里猫又只有二尾这一种形态，被蓝契约的橙显然已经脱离了普通猫又的范畴，长成九尾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大妖怪的修炼在那时才真正开始。 看到蓝的身影，橙兴奋地扑了过去，在迷途之家撒野了一天，她有些想念自己的主人了。 “橙不要闹……” 蓝将可爱的小猫安放回座位上。 “等我去叫紫大人起床……紫大人又贪睡了……” 无端朝着小猫咪发着牢骚。 已经准备好早餐的九尾狐静悄悄地推开了紫小姐卧室的房门。 床铺上，轻薄的被单微微隆起，盖过枕头，只在周围的空隙处露出细碎的米黄色长发。 “紫大人……” 九尾狐无奈地看着蜷缩在被窝里的紫小姐。 “唔……蓝，不可以在咱睡觉的时候打扰咱哦～” 想让赖床的紫小姐起床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在幻想乡建立之前，紫小姐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 九尾狐小姐有些怀念以前的紫大人了，虽然那个时候她的工作照样算不上清闲，但紫大人至少会帮着她一起完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大多数事务都扔给她来做。 等到橙独当一面还需要很久的时间。 至少要达到九尾的程度，才会考虑授予“八云”的姓氏。 这是八云紫的原话。 她对于自己的式神乃至式神的式神都有严苛的要求。 至少橙现在还离那个程度差得远多了。 “唉！” 生活不易，狐狸叹气。 “不行，紫大人不能任性，该起床了，不然早饭要凉了！橙还饿着肚子呢！” 九尾狐小姐对于起床这件事情异常执着，她把温热的双手探进被窝，将昏昏欲睡的紫小姐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淡紫的睡衣由丝绸编织，摸上去的感觉滑溜溜的，蓝的指尖顺着丝绸的纹路滑到紫小姐的背后，透过隙间，将落到地毯上的紫色洋装放到了枕边。 “蓝，帮咱穿衣服！” 明明在外人面前从来维持着一副威严神秘的模样，一到家里就看上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紫小姐也是难得的可爱。 “好——好——” 这个时候的紫小姐是最好说话的。 蓝小心地将紫小姐扶起，靠在床头的枕头上，十分淡定地将自家大人身上的睡衣褪下，进而换上了华丽的紫色洋装， 有时候紫小姐也会趁此机会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比如指使九尾狐小姐把自己抱到餐桌前的椅子上，抑或是想在床上解决早餐。 前者若是蓝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作为式神的她也不会介意抱着紫小姐去用餐，至于在床上吃早餐的想法，紫小姐往往在刚升出这样的念头的时候就遭到了蓝精神上的扼杀。 向来有洁癖的九尾狐小姐是不会允许自家主人做出这种不符合妖怪贤者身份，且格外没有格调的蠢事的，这会让她在繁琐的工作之余还要加上清洗被单的工作。 “蓝还真是一只贤惠的狐狸。” 紫小姐被服侍着穿完衣裙，她踩着一双棉拖鞋，慵懒地跟在自家式神的身后，慢悠悠地坐在了用餐的座位上。 “橙觉得呢？” 紫小姐的右手不自觉搭上了橙的小脑袋。 “蓝大人是最好的！” 思索片刻之后，橙又补上了一句。 “紫大人也是最好的！” 她说得格外认真。 虽然确实还懵懂的样子，但这并不妨碍她向自己的主人以及主人的主人表达自己的喜欢。 “紫大人就要不要逗橙了……” 逗弄懵懂的小猫是紫小姐每日的趣味，不过现在是用餐时间。 蓝将煮好的汤面搬到了桌面上，橙的碗比两只大妖怪的要小上一些。 “说起来，蓝这两天有注意到稗田家族的什么问题吗？” 第九十八章 端倪 紫或许算不上合格的主人，但蓝必定是称职的式神。 不论是八云邸的日常起居，还是有关大结界的管理与修补，八云蓝都完成得井井有条。 “有蓝在就足够了。” 这是八云紫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 “吸溜！” 细长的面条被紫小姐顺滑地吸进嘴里，只在唇边不经意留下几粒葱末，显得格外诱人。 “稗田家族吗……” 九尾狐仰着脑袋，扯了扯因为俯身而倾斜的帽子。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说起来，最近稗田家族好像确实有在忙些什么……” 蓝回忆着自己偶尔通过隙间看到景象。 作为人里的名门望族，稗田家族很少有这样兴师动众的时候。 最大的可能便是迎接他们的家主回归。 与是非曲直厅签下了契约的御阿礼之子，幻想乡的记忆，每隔一百五十年便会历经一次轮回，从地狱带着有关幻想乡的记忆重新回归稗田家族。 据蓝的了解，其中似乎也有紫大人参与的痕迹，只不过当时的幻想乡刚刚建立不久，有许多事情不得不由八云紫亲自出面处理。 “御阿礼之子”的存在对于幻想乡来说是必要的，大结界内部的历史同样需要专门的人来记录。 “唔……看起来应该是在准备御阿礼之子的转生仪式。” 这是蓝的猜测，她依稀记得几周前地狱的阎魔大人带着那个人类到过稗田家族，当时谈论的或许就是有关转生的注意事项。 妖怪并不会干涉人里的更迭，但这并不妨碍八云蓝去了解稗田家族的事情。 更何况，每一次御阿礼之子转生都势必会伴随着隆重的仪式，有时会选择在人里，有时候则会把举行仪式的地方放在博丽神社，其中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规律，据稗田家族的族人说这完全交由家族中的长老决定，他们也并不清楚其中具体的意义。 “除此之外呢？” 紫小姐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她当然不会忘记有关“御阿礼之子”转生的事情，事关幻想乡历史的传承，由不得八云紫不放在心里。 “稗田阿求，是稗田家族为第九代御阿礼之子取的名字……” 这是蓝在此之前了解到的全部信息。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好像是稗田家族举行转生仪式的时候。” 如果说得再准确一些，地狱侧的转生仪式从昨夜子时便已经拉开了序幕，只是人里这边的时间稍微延后，才导致了蓝的误判。 当然，这样的误判无伤大雅，紫小姐也没有打算刻意纠正这个小错误。 一道细长的黑线浮现在紫小姐身边，继而快速分裂为两根，中心的两点向两侧拉伸，便留下了一个深邃的间隙。 隙间的另一端出现在了人里之中，稗田家的上空，越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稗田家族中隐藏的威胁才越有可能露出马脚，如果他真实存在的话。 上空的隙间继续朝着灵力涌动的方向移动，那是转生仪式举行的中心，这个时候，稗田家族的大多数族人都聚集在这里，虔诚地观望着下一任稗田家主，第九代御阿礼之子的诞生，这个过程无疑是神圣的。 乳白色的烟瘴自地面涌现，残缺的六芒星闪烁着，直到将鸟居的符文完全点亮。 看上去仿佛与是非曲直厅处的阵法一个模子中刻出来，但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感知到其中明显的差距。 比如角落里代表月亮的符文被置换成了太阳的象征，阵纹稀疏与稠密的位置完全被置换了过来，这更像是把地狱里的法阵完全倒了过来。 乳白色的雾气逐渐没过安放在其中的躯体，那明显是个婴儿的身体，但并没有看出生命的迹象，是个完完全全的空壳，完全就是为了稗田家主的转生准备的躯体，是御阿礼之子灵魂最契合的容器。 历代御阿礼之子寿终正寝，灵魂归于地狱后，她们的身体便会逆着时间的方向成长，直到在转生时成为无垢灵魂的最佳容器。 因为本来就是原本的躯体，反而不需要用其他咒术魔法来进行稳固，这也是历代御阿礼之子长得十分相像的重要原因之一。 至于身体逆向生长的原因，其中似乎涉及了一些地狱的法则，这是在与是非曲直厅签订的条款中附加的条件。 伴随着婴儿第一声啼哭响彻稗田家族的宅邸，第九代御阿礼之子，稗田阿求的转生仪式就此结束，此刻，稗田家族的人们尚且还不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一代家主。 …… “呼～终于结束了……” 看着阿弥的魂魄逐渐被乳白色的雾气淹没溶解，最终完全化作虚无，萃香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略有曲折，但结局还算圆满。 如温尧猜测的那样，操纵密度的能力确实可以加速那些对灵魂有益的雾气的聚集，在少女的魂魄被雾气完全溶解之前，那道因为经历多次转生根植于魂魄深处割裂灵魂的创伤终于在白雾的影响下完美愈合。 “留下这道创伤的是占据了先祖躯体的游魂……” 这似乎是稗田阿一留在记忆深处的信息，只有在灵魂的创口被治愈时才会被触发。 “倘若未来的我能寻得这份遗失的记忆，请务必向地狱的四季映姬大人寻求帮助……” 在完全消失在乳白色的雾气中之前，阿弥还是将大半的记忆内容口述了出来，这将成为几人对付那位藏在暗处的存在的重要参照。 “居然会有人能够同时蒙蔽博丽巫女以及幻想乡最大的黑幕，还真是有够不可思议的。” 阿弥的叙述无疑坐实了稗田家存在的异常。 完整听完了阿弥的叙述，萃香不免唏嘘道。 “因为对于自身掌控力的绝对自信，反而忽略了可能来自于内部的威胁……这样想起来，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即便把注意更多集中到妖怪之山、太阳花田或是永远亭这样的势力，也很少会给予人里稍多一些的关注，这种妖怪世界对于人类普遍的偏见恰好成为了那个潜藏在稗田家族深处的保护伞。 还真是有够荒谬的。 第二卷 乌鲁克之殇 null 第九十九章 冥府女神 入眼是满是裂纹的土地。 晦暗的天空不见天日。 棱角分明的砖石夯筑的广场上，诞生于冥府的火焰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它并不能伤害肉体，却可作用于灵魂。 这是冥府之底，苏美尔神话中距离天空最遥远，罪人流放的最终之地。 与幻想乡中由鬼神执掌，是非曲直厅监管的地狱不同，这里的冥府显然要冷寂许多。 “从地狱出发的话，多半是会来到另一个世界的冥府吧。” 虽然经过温尧的提醒，早有降临此处的准备，四季还是有些不能适应这样的氛围。 周围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呼出的热气肉眼可见地在空气中凝结成了雾气，又迅速结成冰晶，对于正常人类而言，这是足以致死的温度。 “四季大人，我们现在应该往哪里走呢？” 金发的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作为大妖怪的露米娅并不畏惧这样的严寒，但是…… “在安逸的幻想乡待得太久了，反而一下子难以适应这样的环境。” 露米娅有些苦恼。 “不用刻意行走，我们只需要等待。” 四季紧挨着温尧的身体，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回应。 这是穿越世界壁垒留下的后遗症。 如果仔细观察温尧的瞳孔，可以清晰地观察到涣散的目光，这时候的温尧是最脆弱的状态。 阎魔的权柄虽然无法触及这片冥土，却可以感知死灵气息的聚集，这是阎魔最基本的能力。 就在前方不远处，白雾聚散着，将目之所及的大半视野遮蔽。 仿若一阵强风吹拂，幽蓝的魂火在空中震荡，浓郁的雾气遮掩下，一道巨大的身影自虚空浮现。 这是一具惨白的骷髅，洁白如玉的骨架组成人类的上半身，她傲然矗立于冥府之底，俯瞰着擅自闯入此处的生灵。 “此乃冥土，亡灵之国度，生灵之禁区。” 眼前的身躯并非此界女主人艾蕾什基伽尔的真正形态，但比起以真面目示人，她更愿意用这样的面貌向凡人彰显她的伟大与不凡。 “吾乃冥府之女主人，艾蕾什基伽尔……生者，请说明你们的来意。” 女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特别是对于眼前几人的身份，艾蕾实在想不到合适的称呼。 领头的翠发少女散发着并不弱于她的亡者气息，她从对方眼中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少女牵引着的是一个人类，他的灵魂似乎因为一些问题陷入了麻烦，紧跟在少女身后的是一位金发红瞳的女子，在其身后，冥府的黑暗似乎更加深沉了一些，艾蕾确信这并不是错觉。 虽然隐约觉得男人的身形有些眼熟，记忆中却并没有与此相匹配的人物 不速之客的到来让这位冥府的女主人有些警觉。 连带着周围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冥界连通外面的七道大门并没有任何反应，那是冥府连通地面唯一的路径，在这个时代，知晓这条道路的人或神已经所剩无几。 迦勒底一行在伊什塔尔的带领下深入此地，不仅成功带走了困束此地的吉尔伽美什，还说服了她加入了他们的同盟。 未知的老者将她与【三女神同盟】之间订立的契约斩断，这也代表了冥府女神将会站在乌鲁克一侧，与藤丸立香共同对抗魔兽女神戈尔贡，这也是她现在能够如此平静地对待人类的原因，既然已经违背了盟约，自然要为原本就深爱着的人类谋得一线生机，这也算是她对诺言的践行。 囚困冥府的魂魄已经尽数放归，多亏了吉尔伽美什王的考量，那些被剥夺了灵魂倒下的人们并没有因此而真正丧失生命，艾蕾所谓的罪行自然就不成立了。 对于老者的来历，艾蕾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不过，对于眼前毫无征兆出现在冥府之底的三人，艾蕾实在难以放松心态。 冥府七考由艾蕾直接涉及，没有人可以在不惊动这位冥府女神的情况下跨越那几道门扉，通往冥界的道路是唯一的，正常情况下，没有人可以绕过门扉直接出现在冥府之底，这完全不符合正常的认知。 在艾蕾打量四季的同时，四季也观察着眼前的同行。 面前的骸骨散发着熟悉的气息，她确定这便是当时被地狱意志授权，由温尧负责交涉的异界神祗，只不过当时自己因为正在忙于御阿礼之子转生的事宜，因此并没有亲自接待这位女神，不过在温尧的形容里，那位女神应当拥有着不俗的容貌。 眼前的骸骨只是对方用以遮掩真实存在的魔力化身，对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的“入侵者”保持警惕，是完全情有可原的事情。 “受吉尔伽美什王所托，我们是异界的访客，来此见证其伟业的建成。” 四季面无表情地说上述的言辞。 这套说辞是温尧教给四季的，因为并不知道自己“失魂”的状态将要持续多久的时间，所以预先将原本由自己传达的说辞告知四季大人，如果到时候自己确实没有清醒过来的话，也不至于让双方尴尬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抑或是因为不当的言辞触发一些本不应该出现的战斗。 温尧此行的主要目的在于带四季大人观赏异界的风景，感受异世界地狱的风土人情，不给人家添麻烦是最基本的体现，不过想让四季大人说出这段话还是让温尧多费了许多口舌。 “吉尔伽美什王吗？” 骇人的骨骸化作灿烂的光点，女神将自己的真容展现在了人前，浓雾散去，气温逐渐回暖，利于广场中央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形态。 女神手持着长枪，身后红色的披风，胸前悬挂着骷髅的黄金饰品，象征着对于冥府绝对的权柄。 这样的形态并不出乎四季的预料，换种说法的话，这样的化身才符合冥界女神这样的身份。 “你们也是和立香一起过来的人吗？” 虽然对于几人的来历保持着高度的怀疑，但对方能列出吉尔伽美什为自己辩护，想来应当不会是敌对的立场，如果是“从者”的话，她感知到的几人身上的怪异也算有了合理的解释。 “虽然因为暂时还不能脱离冥界的缘故，不能把你们直接送到乌鲁克，不过将你们带到地面世界还是可以做到的……” 第一百章 援兵将至 “嘶～” 思绪逐渐回笼，回过神来的时候，温尧已经被四季带着走在了从冥府回到地面的道路。 女神特意为他们构筑了一条距离乌鲁克最近的捷径，不过姑且还是要走上一段距离。 冷风从底下向上面吹拂，凉飕飕的，不过，三人终究不是常人，这样的气温并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那位女神似乎并没有来到我们世界的记忆……” 这是唯一可以解释对方对于自己几人态度的解释。 “她似乎对于我们的身份有所误解。” 四季并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她只是不知道应当处于何种立场做出符合身份的答复。 澄清是不可能澄清的。 她们来到这个世界本身的契机并不正当。 不过，四季似乎记的温尧与这个世界的抑制力关系并不太好，在这点上，四季选择偏袒自己的伴侣。 司章公正是幻想乡的阎魔所有秉持的原则，现在的四季映姬并没有凭空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打算。 “让我猜猜，四季大人应当没有选择澄清才对吧。” 虽然当时温尧处于混沌的状态，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四季的行为进行合理的猜测。 四季大人并不会在意对方身份上的误解。 “不过没有亲眼见到此处地狱的面目，还是有些可惜。” 温尧回望着来时的路，装模作样地晃了晃脑袋。 “我可以……讲给你听？” 四季征询着温尧的意见。 “嗯？” “唔……” 两人大眼瞪小眼，眼波流转之间也不知传达了什么意思。 至少跟在身后的露米娅觉得自己现在很多余。 不过，现在答应灵梦跟过来的要求实在是太晚了。 而且灵梦不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阿妈也不会允许灵梦跟自己到这种明显不安全的地方来。 要不是有不得不来的理由，露米娅是绝对不会应允温尧的邀请的。 不过这样的经历对于露米娅这样的大妖怪而言也是极为稀罕的见闻。 应当是非常好的故事素材。 听着露米娅的故事入睡是灵梦的日常，为此，露米娅特意到人里的铃奈庵租借了不少故事书籍。 不过，书上的故事是有限的，除去不少个只是换了个背景的故事，剩下的故事确实不太经得起讲述，等到书上的故事讲完了，露米娅只好拿幻想乡以前的故事充数，不过她终究是才入幻想乡不久的妖怪，对于过去的历史也是一知半解，在灵梦面前侃侃而谈也是找阿妈做了不少功课。 至少算是一段不错的故事素材，如果当作长篇的故事来发挥的话，应当也可以讲述很久的时间了。 幽暗的环境，依稀从顶上透过些许微光，向周围看去，有无数条纵横交错的通道向光亮的源头通去，他们行走的只是通向地面的众多支路之一。 “嗯？” 四季被路边的异常吸引了目光。 冥界的地面由石头与泥土混合而成，踩在上面说不清是坚硬还算是柔软。 平整的地面在路边破开一个豁口。 “是新翻开的土壤。” 温尧仔细辨认了一下散落在地面上的碎土。 其中还夹杂着一根明显的淡绿色的发丝，大抵是因为冥界的光亮过于黯淡，暗色的地面将遗落的发丝尽数遮掩。 这或许可以作为线索。 温尧眯了眯眼，将发丝收入胸前的口袋，继而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结界是从内部被破坏的，四周的地面上还残留着结界残留的气息。 不排除有诈尸的可能，但也要考虑来源于外界的风险。 这同样是个充斥着法术与奇迹的世界。 在这样的世界观下，复活死者或许并非难以实现的奇迹。 不过，温尧更在意的是结界中残留着吉尔伽美什的气息。 那么这里埋葬之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苏美尔神话中，吉尔伽美什因拒绝天之女神伊什塔尔的求爱而受到迁怒，最终导致了其挚友恩奇都在击败古伽兰后重归原初……” 原本用以限制吉尔伽美什的“神造武器”却与其缔结了友好的约定，叛逆的人王终因自己的轻狂失去了友人。 杀死其中一人以让另一人痛苦，以此彰显神明的威严与怒火，这是神明惯用的把戏，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罢了。 提到这个，四季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对于这样的神明，四季表露出了本能的厌恶。 与曾经了解到的史诗稍有偏离，却也合情合理，这本身也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不过，温尧并不觉得这位贤王会突然心血来潮打扰自己好友的安宁。 “更多的可能便是恩奇都的尸身被敌对的一方窃取加以利用。” 作为人类历史上的注明著名神话之一，四季同样对于其中的故事有所耳闻，以上便是她提出的合情合理的猜测。 …… 乌鲁克的王安然无恙。 这必然是个好消息。 不过，城内的氛围并没有因此有一丝的放松。 乌鲁克北壁集中了几乎当前所有可供调动的兵力，但即便如此，北壁之外的杉木林中，尚有十倍于此的魔兽在此集结，如果妄图正面接下对方的冲击，无疑是必败的局面。 不论是乌鲁克的王者与祭祀，抑或代表了迦勒底的藤丸立香一行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沙盘推演的结果已经跃然桌面。 乌鲁克残余的火种已经经不起如此大规模的消耗。 绕过正面庞大的魔兽群，直击魔兽女神的根据地鲜血神殿，成了当前众人必选要面对的难题。 这同样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虽然三女神盟约已经支离破碎，其中两位女神甚至反向与乌鲁克缔结了约定，但想要终结魔兽女神，还需要更多的筹划。 “这边要用到了那个了……” 吉尔伽美什看起来早已经有了想法。 “马尔杜克的手斧。” 这是一把同样承载着史诗神造兵器，自带有免疫魔术的特性，只有依靠单纯的力气才能挥动，在场应当也只有魁札尔能够驾驭。 “单纯依仗物理手段破坏鲜血神殿，这确实是非常不错的想法。” 丛林的女神摇了摇头。 “三女神的盟约仍然继续，违背了誓约的女神自然会被消灭……” 她不能以魔兽女神作为攻击的目标。 “咦？” 似乎察觉到空气中的气息，吉尔伽美什先是疑惑了片刻，进而发出放肆的大笑。 在场的人，包括通过设备参与讨论的医生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他便看到，面前的探测仪器上，不断闪动着红色的警报，最终化为无法探测的问号。 超出常规的魔力反应。 第一百零一章 圣火驱魔 圆锥形的树冠，树皮呈灰褐色，暗绿的披针形叶片是这些荒废已久的林木原本的模样。 “这片杉木林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 裂纹在枯黄的树皮之上蔓延，葱郁的枝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光秃秃的枯枝。 环顾四周，温尧甚至找不见一棵尚存生机的树木。 死寂，这是露米娅能想到的最贴合眼前状况的词汇。 咔！ 遗落地面的树枝在巨大的爪牙下化为齑粉。 平日里轻微的声音在绝对的静寂中显得刺耳，背对着身后的不远处，以四肢行走的奇怪“妖兽”进入了几人的视野。 人头狮身，颈部有棕黄的鬃毛，全身覆盖暗红的皮肤，锐利的爪牙映射着寒光，似乎随时打算将闯入者撕得粉碎。 “狮子犬，乌利迪姆，在苏美尔的语系中，被称为‘可怕的猎犬’，绝对的神造之物。” 这是苏美尔神话中创世母神，提亚马特的子嗣，只不过眼前这只狮子犬缩水了不少。并没有到达神话中的那么巨大的体魄。 四季对于苏美尔神话算不上了解，只不过其中创世母神的名头实在过于响亮，作为一位有见识的阎魔，她也仅仅是粗浅的了解到提亚马特以及作为其子嗣的十一魔兽。 这注定是一个悲情的角色。 孕育众神却遭到迫害与放逐，作为孕育生命的土壤，在丧失了最后的利用价值后，被流放到虚数世界。 矫健的身躯一跃而上，目标是站在温尧身后的四季。 因为身材矮小，因此被魔兽认为是相对弱小的目标。 不过温尧并没有阻止的打算。 手中紧持着的悔悟之棒向魔兽的方向狠狠拍下。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天空中冥冥传来宣判的号令。 这是魔兽女神戈尔贡孕育的子嗣，绝对邪恶的化身。 狮子犬壮硕的身躯在空中化为泡沫，最终只剩下一律黑气向更北的方向飘散。 不过，局势并没有因为魔兽被击杀而缓和。 这片枯萎的林地并不安全。 刚才的战斗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魔兽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果从高处看去的话，向着乌鲁克的兽潮在中腹留下巨大的空隙。 缩水的狮子犬只是最基本的作战单位，混杂在其中的恶魔随处可见，狮子和龙的复合型恶魔水蛇乌修穆迦尔，狮头、人身、鸟足的风暴恶魔巨狮乌伽尔…… 还有四季也无法辨认完全的异种魔兽。 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它们都是原身的缩水版。 “真是有一些伤脑经呢。” 艾蕾应该也不会想到冥府之路的终点会是这般景象。 这些魔兽的个体实力并不强大，刚才已经化为泡影的狮子犬便是最好的证明，但当这些魔兽聚集起成百上千的数量时，量变引起的质变也足以让一般的强者动容。 慑于四季身上散发的亡者气息，周围的魔兽只是虎视眈眈地观望着，却不敢轻举妄动。 它们并不具备高等的智慧，只是本能地排斥可能带来死亡的事物。 “四季大人应该不介意我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吧。” 温尧挠了挠脑袋，回身看向四季。 对于温尧来说，结束眼前局势的唯一方法便是将四周的魔兽尽数清理，他在征求四季大人的应允。 “代替阎魔清理罪孽与邪恶，无罪。” 存活至今的魔兽多少沾染了人类的血肉，在四季眼中，这些魔兽代表了绝对的罪孽。 虽然有跨界执法的嫌疑，但四季并不打算饶恕这些魔兽。 “接下来的场面或许会有一些残忍，两位美丽的小姐如果感到不适的话，可以选择闭上眼睛。” 【尘归尘 土归土】 对抗黑暗的魔兽需要光明的力量，圣光的照拂在这种时候无疑是最具杀伤性的武器。 这是温尧在艾泽拉斯大陆向洛丹伦的白银之手骑士团习得的能力，在对抗天灾亡灵这样的黑暗生物时，圣骑士的能力带来的巨大杀伤力有目共睹，想来用在这里的效果也不会太差。 感受到危险的风暴正在酝酿，躁动不安的魔兽不得不发起主动的进攻，不过，现在来阻止温尧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圣光带来的火焰从温尧的手心向四周扩散，看似柔和的光焰点燃了魔兽的皮毛，魔兽哀嚎着发出凄惨的嚎叫。 圣光的火炎将黑暗作为燃料，根植在魔兽身上的火种快速向周身蔓延，无数的魔兽在圣光的辐射下燃成灰烬。 这是温尧第一次在四季面前展现自己在战斗中绝对的统治力。 比起露米娅惊诧的神情，四季则显得平静，她对于温尧的能力早已经有了预料，以上白泽慧音的眼界，能得到自己的友人如此高度的评价，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魔兽的身躯一寸寸化为灰烬，温尧并没有阻止黑气向更北的方向汇聚。 远处的密林中隐约矗立着外表狰狞的神殿，那里散发着比此处的魔兽强上千百倍的气息，想来那些魔兽便是经由那里孕育而出。 不过，现在还不是进攻那里的时候。 感受着这个世界紊乱的元素洪流，温尧若有所思地望向大海的方向。 …… “这……这是何等的伟力。” 在迦勒底的监测仪器中，原本活跃的无数红点被快速磨灭，魔兽的洪流自中线被拦腰截断，在医生的职业生涯中，这样的能力强度也足以称得上罕见。 不过，罗曼医生总归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比起正在城垛眺望远方的藤丸立香与玛修众人，正在迦勒底的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虽然是意料之外的援军，但从释放的能量来看，至少不会是敌人，更不用说其似乎与那位乌鲁克的王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位乌鲁克的王极度自负，即便是神代时候天上的众神也没有让其过分欣喜或是畏惧，此刻却少有疏忽了表情上的管理，想来应当是极为可靠的友人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诸位，计划有变，援军比我想得要来得更快一些，西杜丽，我需要重新拟定一份作战方案，从正面突破魔兽的防线……” 端坐于王座上的贤王从自己的宝库中随意拿出一盏香醇的麦酒。 “吉尔伽美什王……” 西杜丽并不知晓远处的魔力波动是多么浩大，在她的概念里，王的能力已然是这个世界的上限。 “西杜丽，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对于自家祭祀长谨慎的脾气，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家伙……我想南美的女神已经感受到了吧……” 第一百零二章 命运眷顾乌鲁克 “强大而神圣的力量，甚至超越了上位神明的高度。” 这是南美阿兹特克神话中的至高存在。 魁札尔仔细感受着北壁之外的余波。 “即便是我的真身降临此界，也未必能使出如此震撼的力量。” 外表看上去魁梧奔放的身躯，实则却带有至高的理性与智慧，也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被赋予司掌太阳的资格。 “大胆去做吧，西杜丽，看来命运并没有放弃眷顾这片土地。” 忠实的祭祀长选择相信高台上王者的抉择，自从女神与兽潮降临，已经很久没有在吉尔伽美什王的脸上看到如此轻松的表情。 乌鲁克的防线依旧屹立于北壁之上。 扩散的余波继续收割着魔兽的生命，在短时间内，游离于杉木林的圣光将成为北壁前最牢靠的屏障。 被分隔开来的魔兽完全失去了原有的气势，除了在温尧到达地面之前已经越过杉木林的漏网之兽，后续的魔兽不是被灼烧的圣焱抹杀，便是听从本能回到魔兽女神的怀抱，那些由异世界的圣光法术带来的伤痛并不是这些普通的魔兽所能承受的。 鲜血神殿中的身影睁开了淡紫的双瞳，目光投射向神殿外的天空。 当金固降临杉木林的时候，纷乱的战斗已经结束。 绿色的长发低垂至腰部以下，宽松的白衣随风鼓动，这是恩奇都的身躯，现在他被成为金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却不见任何一头魔兽的尸体。 这是不合常理的。 这些由魔兽女神产出的魔兽并不会凭空回归母亲的怀抱。 这显然超出了金固的认知。 被冲散的魔兽大军根本无法对人类的防线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原定于这几天发起的攻击被延后，这让金固感到恼火。 他体内的圣杯已经开始躁动不安。 没错，圣杯并不在魔兽女神的手中，反而成为了“恩奇都”这副身体复生的前提，只是乌鲁克与迦勒底并不知晓这个消息。 “虽然不知道你们又从哪里搬来了一波救兵，但这片陆地被母亲吞噬，将是迟早的事情。” 半刻钟后，干枯的杉木林重新恢复了静寂。 …… “四季大人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跟随着河流，向上游行走便是乌鲁克的方向。 两河流域的城邦大多沿着河流建造，幼发拉底河灌溉着乌鲁克的农田，赐予这片土地生机与活力。 “尚未观察世界的全貌，我并不能做出绝对公正的判断。” 谨慎是阎魔的信条，只有从在得到充足的证据后她才会得出结论与判断，对于审判亡灵是如此，对于当前这个世界的判断同样如此。 不过，她的想法是不乐观的。 那些诡异的魔兽比普通的人类要强大太多，虽然尚且还没有看到人类所谓的最后防线，但她并不认为他们拥有“翻盘”的资本。 “不过，这倒是可以让我可以更加方便观察这个世界的冥界规则。” 观察冥界规则并非一定要留在冥府，对于阎魔而言，生与死的界限并不是那么牢不可破。 “说起来，这里真的可以找到一劳永逸的方法解决我的问题吗？” 除了枯萎的生命与凶残的魔兽，露米娅并没有看到人类恶的存在。 “那些魔兽只是单纯以恶念凝聚的能量，并不能成为我吞噬的对象。” 露米娅并不觉得温尧在诓骗自己，她更倾向于温尧收到了蒙骗。 “肆虐的魔兽只是这个世界的表象……” 透过若有若无的连结，温尧已经看到了隐藏在世界背后真正的黑手，与之相比，魔兽女神实在算不上什么难缠的对手。 况且，如果她真的是温尧心中所想的那位戈尔贡的话…… 这姑且算是温尧留在那个世界的一个小遗憾，有那些虚伪的众神控制的天界与冥界，实在有些让人作呕。 “真正导致这个世界陷入绝灭境地的害兽仍未打算露出自己真正的爪牙……不过有些东西现在揭晓便没有意思了，至于露米娅，你完全不需要担心身体的问题，倘若当真没有找到解决方案的话，我手头残留的圣杯碎片中蕴含的人类恶也足够你消耗上百年的时间了。” 不客气的说，这些时间足够让温尧找出不止一种的替代方案了。 温尧的右手轻轻捏了捏四季左手的指尖，并没有感受到抗拒的情绪，继而便大胆地将自己的右手穿插到四季左手的指缝之间，紧紧握住。 四季嗔怪地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温尧，默许了他的举动。 从杉木林行走到乌鲁克的路程并不遥远，但同样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比起飞行，脚踏实地地漫步可以让他们更加了解这片正在遭受着苦难与灾厄的土地。 “我能感受到黑暗的流逝的轨迹，朝着海洋的方向，那些腐朽的气息令人作呕。” 露米娅做出干呕的模样，看起来这些气息并不好受。 宵暗的妖怪拥有操纵黑暗程度的天赋，因此，她能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的阴影。 “那或许便是造就这个世界终末的祸首，只不过面对那个家伙之前，我们可以先拜访一下这个时代最后的守护者。” 视野的尽头出现一道宏伟的城墙，城墙向东西两侧无限延伸，在北壁上竖立一道坚固的屏障，它的身后即是乌鲁克，这个时代尚存不多的古国之一，他的统御者便是吉尔伽美什，一位敢于反抗神权的王者。 零散的魔兽尸体正“安详”地躺在城墙之下，其上挂满了锐利的箭矢，敞开的城门处，乌鲁克仍然在尽自己所能接纳来自各地的难民。 在缺少神明庇护的时代，不是每一个城邦都有像乌鲁克一样有一位掌控一切的王者，不断有城池在魔兽的冲击下陷落，侥幸逃脱的难民都在朝这里汇聚。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执勤的兵士将三人拦在了城门之外。 刚刚经历过魔兽的冲击，兵士的脸上还挂落着晶莹的汗珠，确保每一位入城者身份的安全是吉尔伽美什王赋予的使命。 几人的服饰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风格，干净的衣裳丝毫没有难民的模样，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几人的正当性。 “放轻松点，兵士，他们是王尊贵的客人，乌鲁克至关重要的援军……” 第一百零三章 梅林的试探 “温尧先生，四季小姐，以及这位美丽的女士，吉尔伽美什王派我来迎接你们的到来。” 宽阔的道路向远处延伸，越过城墙向远处眺望，可以看到乌鲁克城垛的缩影。 北壁是人类用来对抗魔兽的最前沿，它距离乌鲁克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这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如果这里被攻破的话，溃败至少会给乌鲁克留下一丝喘息的余地。” 看到露米娅严重的疑惑，梅林在她询问之前便给出了答案。 少女拥有大妖怪的实力，但在阅历上还相差甚远，据她自己描述，在来到幻想乡之前，她基本上都在浑噩中度过，不能指望露米娅对于人类的建设有足够的认知。 作为善于察言观色的宫廷魔术师，梅林可以非常准确地根据神情揣测他人的想法。 乌鲁克的兵士对于这位向他们提供帮助的魔术师十分尊敬，虽然不知道他是王从哪里请来的援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尊重这位宫廷魔术师。 华丽的衣裳被风鼓动着微微浮动着，丝绸制成的银白色衣袍坠饰着无数柔软的绒毛，银灰的发色，不朽的容貌，温要能感知到，这位魔术师与那些英灵有本质的区别。 “感谢几位在刚才的兽潮中施以援手，不然我们的王或许要采取更加偏激的计划对付那位潜藏在远处密林中的邪恶神明。” 原本打算通过马尔杜克手斧来完成击破鲜血神殿的斩首计划因为温尧几人的降临被终止，温尧的力量打乱了魔兽进攻的步调，吉尔伽美什大可用更加安全的方式击败这位大概率拥有圣杯的女神。 如果不是实在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这位运筹帷幄的王者并不愿意进行如此危险的计划，好在温尧的到来能够大大拖延魔兽女神进攻的步伐，这是在困局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那些魔兽是罪孽与邪恶的化身，作为冥府的裁决者，我有处理的义务。” 为了方便眼前的魔术师理解自己的意思，四季特意用“冥府的裁决者”替代了“地狱的裁判长”这一称呼。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事实上，她无意卷入过多的纷争，她来到这个世界更多是为了观察异界地狱规则的运转，过多干预世界原本的发展轨迹会让这位正直的阎魔感到不安。 她对这个世界感觉很不好，空气中充斥着无法忽视的恶意，魔兽带来的罪孽几乎要将城墙之外的陆地吞没，这是阎魔的视角才能看到的世界，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四季并不打算告知自己的发现，除了徒增恐慌之外，告知人们这些事情并不会对战局有任何的改善。 “冥府的裁决者？” 梅林微微挑眉。 这让他想到了那位已经与他们有过约定的女神。 那位王者确实是少有的天才，居然还能拉拢到异世的神明为自己提供援助。 也难怪那位王重新拟定了正面突破的计划，少了那些魔兽的阻拦，不出意外，迦勒底的御主会有更好的发挥。 “吉尔伽美什王并未向我们告知您的身份，宫廷魔术师梅林在此向您献上敬意。” 梅林对于异世界来者的身份有过许多的猜测。 在见到温尧与四季之前，他一度以为对方是一位强大的圣骑士或是牧师，那活跃的光元素气息至今仍然在空气中扩散。 交谈的间隙中，华装的魔术师已经带着三人走过了间隔不算太远的缓冲地带，乌鲁克宏伟的城邦完整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欢迎来到乌鲁克，尊敬的异乡人。” 梅林微微俯身，以宫廷魔术师最尊贵的礼仪向温尧几人表示敬意。 “众位请跟随我的脚步，吉尔伽美什王正在城中心的高台上等待你们的到来。” 宽敞的街道上，人影有些稀疏，但气氛却并不沉闷，与魔兽之间的战争让这座城市的人口不断减少，即便有许多其他城邦的难民作为补充，乌鲁克的人口仍然在快速的减少，尤其在青壮年上，乌鲁克的人口比例几乎已经到了畸形的程度。 正在城邦中走动的大多是年岁颇高的老人或是年纪尚小的孩童，许多适龄的女性也上了前线，虽然她们不及男性强壮，无法与魔兽正面角斗，但在医疗与运输上，她们承担了大部分的责任，少数有天赋的女性走上了北壁的城墙，用手中的弓弩守护乌鲁克的荣耀。 那位王把这里经营得很好，即便是四季也不得不承认，这座城池的景象与自己预想中相差甚远。 “战争已经持续了很久，吉尔伽美什王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他在城中规划很大的一片天地用以植物学家进行种植研究，以期待更加优质稳定的谷物来源。 “不过，最近那些魔兽的进攻节奏突然加快了不少，看起来最近就要决出胜负了。” 自从吉尔伽美什王失踪归来以后，未来的轨迹便已经完全模糊了，梅林本身并不是占卜与预测的行家，他曾经窥视到的一角在这样的状况下已经完全失去了参考价值，不过，那位乌鲁克的王绝不会带领乌鲁克走向没落。 “只要还有一息尚存，文明便不会终止发展的脚步，这也是我等被召唤于此守护这个时代的原因。” 走上通向高台的阶梯，梅林无奈发出了感慨。 “不过，据我所知，梦魔应当不会理解人类的无奈才对。” 眼前这位“花枝招展”的魔术师时刻散发着魅力，这是梦魔血脉在其中起着作用。 “这只是在一般情况下，温尧先生。” 梅林完全没有被戳穿的尴尬。 “如果你见到那位来自迦勒底的御主，便很难不为其中的经历感到动容。” 贯穿六个特异点的世界，凭借坚定的意志跨越重重阻碍达成拯救人理的目标。 “实在没有理由让他在这里倒下。” 试探已经结束，趁着两人高谈阔论的时候，四季与露米娅也在打量着这座繁荣的城邦。 “哈哈哈！” 刚刚登上高台，宫殿内便传来熟悉的大笑声。 是那位王的声音。 “温尧，我的朋友，感谢你们能在这种时候来到这个腐朽的世界，我代表乌鲁克欢迎你们的到来！” 第一百零四章 异邦女神的请求 这位王的声音还是那么狂妄。 四季这样想着。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对于吉尔伽美什的印象实在算不上太好。 不过，出于礼仪，她还是微微躬身表示对这位王者的尊重。 至少他治下的人民都对这位王者表示尊重，这样看起来，除却性格上的问题，这位王者还不算太糟。 能在这样的世道为人类保留一片生存的净土，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午后的阳光从宫殿之外辐照进来，平滑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晶莹的光亮。 将视线从吉尔伽美什王的身上移开，四季的目光向四周偏移。 王座之下的唯一的侍从似乎是这座城邦唯一的祭祀长，纯白的头纱垂至腰间，通透的淡色面纱将脸庞遮掩，只在外面留下澄澈的双眸。 这样的穿着颇具当地的文化色彩，效忠王权的祭祀长不得轻易向他人露出自己的面容，这将是对王权的亵渎。 台阶下的左侧并排站立着三人，打头的是一位黑发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纯黑的长衫搭配着淡黄色的七分裤，清澈的瞳孔映射着独属于少年的倔强与坚定，四季丝毫不怀疑这是一位充满了觉悟的战士。 藤丸立香确实只是一位普通的人类，在她的视角中，少年的身体甚至算不上健壮，不过，这样一位普通的凡人的周围却涌动着超乎寻常的魔力激荡，隐隐有一条线从他的右手背上延伸而出，与一旁的粉发少女紧密连结在一起。 “嗯？” 视线不自觉地被少女吸引，四季明显地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察觉到身边的伴侣错愕的神情，温尧轻声询问道。 顺着四季的目光，温尧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位粉发的少女。 “那是玛修，迦勒底的战士……” 这是温尧已知的信息。 刘海将右眼遮住，穿着一身合身的紫色铠甲，少女只是沉默地看着地面，有时又会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上去并不善于交谈，不过，这显然不是四季大人注意到这位少女的原因。 少女身上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从粉色的发丝中挑出不少白色的痕迹，这显然不是一个少女应该承受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提及这些的时候。 “这就是你叫来的援兵吗？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穿着暴露的女子有些不甘心地对着吉尔伽美什指指点点，这位金星女神的言辞有贬低温尧三人的嫌疑，但温尧肯定她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更多只是单纯对吉尔伽美什王表露出某种不满。 保守的阎魔大人扯了扯温尧的袖口。 幻想乡的女孩子虽然都都是靓丽的少女，但她们的穿衣风格大多比较保守，像伊什塔尔这样几乎只剩下内衣的穿衣风格实在让四季有些接受不能。 这样的穿搭在四季的印象里大多是“不知廉耻”的表现。 “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与我的另一位盟友同样的气息。” 南美风情的女神从容地走向四季的方向，最终在其面前站定。 这是一位强大的战士，四季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澎湃的生命活力。 “冥界的女神？” 温尧代替四季提出了疑问。 大概也能猜到。 在这个世界，也只有那位女神能与四季大人掌握类似的能力。 魁札尔点了点头。 “很高兴你们能够来协助那位王者，虽然这并不是我所处的时间线，但如果人理陷落的话，过往的文明与历史将不复存在。” 关爱子民的善神，没有理由对于这样的变故无动于衷。 “那位来自迦勒底的小家伙已经得到了我们的认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给予他一定的帮助。” 魁札尔显然对温尧几人的来历产生了误解，为了后续不必要的麻烦，温尧觉得应当将自己的来历解释清楚才好。 “吉尔伽美什王所说的‘异界’并非这方世界的另一条时间线，与此相反，我与四季大人以及露米娅是完完全全的域外来客……” 温尧沉吟了片刻，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或许仍然不够清晰。 “用你们的话说，我们来自虚空之外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强大肉眼可见，但除了抑制力外，温尧还没有见到过任何掌握着跨界能力的存在。 “我与吉尔伽美什王的相熟始于一场绝对的意外，不过，如果要对付最终的灾兽的话，我们并不介意贡献自己的力量……毕竟，我们本就是为了那个最终的害兽而来。” 神明的眼光都是高瞻远瞩，魔兽女神只是明面上的幌子，幕后黑手显然另有其人。 既然已经答应了给予吉尔伽美什援助，温尧绝不会轻易违背承诺。 眼前的女神显然知晓一些内幕，善神的顶点很难忽略那些庞杂的恶意，她曾经做出过想要杀死所有人类以达到消灭地方的决断，却因为少年的缘由放弃了那样的计划。 喜爱人类的神祗终究很难对受自己庇护的人民动手，而且，她也无法保证被赋予了死亡概念的beast提亚马特是自己能够对付的家伙，相反，她在藤丸立香与玛修身上看到了拯救世界的可能。 “我想露米娅应该会很乐意帮助我们解决beast的问题，那些由纯粹的人性恶汇聚的洪流应该可以作为露米娅你维持生命的养分吧。” 这也是温尧向露米娅许诺的。 “欸？” 突然被温尧点到自己的名字，露米娅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她并不擅长处理与不相熟悉的人之间的关系，在这场欢迎会上，她基本像一个局外人。 “维持生命的养分？！” 魁札尔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她后退了几步，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露米娅。 将人类恶当作修补身体的材料，很难不让人想到和beast相似的生物。 “这是只是她作为妖怪所被赋予的能力，与她本身的秉性并没有关系。” 温尧为自己的朋友辩护了几句。 他可不希望接下去因为露米娅的缘故让双方生出芥蒂，这对合作而言显然是有弊无利的。 “好了，欢迎的宴会到此结束，西杜丽，可以开始了……” 第一百零五章 并不想过多干涉 对于参与对魔兽女神的讨论，四季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这个时代的英灵与神明并不弱小。 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参与接下去的讨伐。 相比之下，露米娅则是对魔兽女神的存在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原因无他，那些魔兽身上散发着的罪孽与阴暗虽然并不能被她所吸收，但这或许是她解决身体问题的契机。 只需要吞噬足够的人性恶完成自身机体的完善与进化，她便可以脱离人性恶的掣肘，在博丽神社继续生活下去。 露米娅并不怀疑温尧所说的话，她确实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人性恶弥漫在这片空气之中，蠢蠢欲动的身影潜藏在深邃的阴暗中，似乎正在等待一个重要的时刻给予这座城市最沉重的一击。 对于人类，露米娅并没有太多余的感情，灵梦与阿妈应当是她妖生中唯二的例外，当然，现在还得再加上温尧的名字。 “四季大人似乎有些不开心……” 温尧的目光从沙盘移到四季大人柔软的脸上，说实话，对于这种战术会议，温尧向来是不太感冒的。 “果然，这样的战术会议还是太显枯燥了。” 温尧有些苦恼地揪了揪四季大人的脸颊，又在四季大人有些羞恼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将扰人的“爪子”移开，平常在私密的房间里或许还会容忍这样有些过分的举动，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四季实在很难无视这样明显越界的行为。 “并不是因为战术会议的问题……” 四季在温尧的耳边说着悄悄话，有些话是不能当着他人的面前说的，不过，在众人看来这仅仅是伴侣之间表示亲昵的方式而已。 “事实上，我并不希望过多干涉这个世界……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尚未到来，这个世界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方向。” 四季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透露着少有的认真。 这是来自阎魔的箴言。 虽然并没有穿越世界的经验，但直觉告诉这位经验丰富的阎魔，随意干扰其他世界是存在限制的，那些温尧经历里的轮回者可以凭借着虚无缥缈的主神规避规则的反噬，这恰恰是她所担心的。 即便知晓自己的伴侣拥有强大的力量，穿越过许多不同的世界，四季仍然不希望温尧过多卷入必要的纷争。 “我可以理解四季大人正在担心我吗？” 温尧的瞳孔中藏着明显的笑意，他将四季的小手握在掌心，轻抚着少女的背部。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去旅行吧，四季大人。” 在魔兽的兵锋摧毁乌鲁克之前，还有许多小型的村庄与城邦在大地上默默发展，乌鲁克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唯一。 “在绝对的暗流苏醒之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四季大人。” …… 温尧与四季的离开得悄无声息。 用于遮掩行踪的法术将离开的痕迹完全遮掩，当已经结束讨论的人们回过神来时，四季与温尧已经失去了行踪。 温尧的潜行法术显然已经超出了常规的范畴，不论是吉尔伽美什王还是魁札尔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露米娅倒是被温尧留在了宫殿之中，少女和安娜站在一起，在为时不长的交谈中，她们很聊得来。 “温尧先生让我转告您，现在还不到他出场的时候。” 而露米娅将会暂时留在乌鲁克帮助人类对抗魔兽女王，她现在仍然留在这里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 “他说您应该已经有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事情。” 露米娅有些迟疑地说出了温尧托她转告这位王者的话，这些话听上去显然有些滑稽，颇有些神棍的样子，不过，高台上的王者回馈以了然的眼神，从灾厄降临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无法避免，这一点拥有绝对力量的魁札尔也已经预料到了。 “吉尔伽美什王，难道魔兽女神不是这次异变的罪魁祸首吗？” 温尧的转告得到了王者的认可，这恰恰证明了魔兽女神并非这次灾厄的终点。 “唔……这样直接离开真的不会影响尧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吗？” 四季并不愿意伴侣因为自己的缘故惹得乌鲁克的众人不快。 “呐呐，我已经拜托露米娅留在那里帮助他们应付难题了……仔细想了想，四季大人说得也不无道理，一些人的逝去将会是必然，我只能在命运的洪流之外为他们尽量留出生存的可能。” 事实上，在温尧过去的岁月里，他也从不会盲目干扰世界的进程，救助深陷其中的人类。 “我应该和四季大人提到过……没错就是在那片艾泽拉斯的土地，那里面临的虚空恶魔可比这个世界将要遭受的劫难要恐怖得多。” 漫步在北壁之外的土地，和煦的风卷起河岸的黄沙，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个世界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迈向不可预料的深渊，早有察觉的王者与守护者正在试图阻止这个过程。 他们会成功的，只是最终付出的代价将会出奇的惨烈。 这是温尧看到的未来。 “我引导那位本该堕落的人族王子走上了正确的道路，不过也因此被那个世界的堕落泰坦盯上，在虚空辗转流亡了许久。” 拯救世界的代价往往不是直接的反馈，而是将原定的命运以另一种形式施加到自己的头上。 很遗憾，那个时候的温尧或许可以阻止亡灵天灾的染指，却不能无视大恶魔的追杀，那注定是一场艰苦的逃生之旅。 “不过我运气不错，不仅在后续的穿越中利用世界壁垒躲开了追杀，并且在后来还回馈了那些恶心的家伙一份大礼。” 在那些恶魔进行入侵时引爆了他们的传送法阵，地狱之门在爆炸中被破坏得支离破碎。 如果温尧知晓他的行为大大延缓了恶魔在海加尔山的进攻节奏，甚至间接导致了当时的恶魔的首脑阿克蒙德受到重创，他可能会更加开心。 “不过，现在还没有轮到我出手的时候，在真正的战斗开始之前，我们的旅行刚刚开始。” 第一百零六章 时代的守望者 这个时代并不缺少守护者。 即使温尧拒绝吉尔伽美什的求助，beast的灾祸同样会被遏制。 “我们的到来只是在加速时代的变易，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灾厄正在抽取这片土地的活力，茂盛的原野如今只剩下枯枝败叶，肆虐的魔兽残忍地摧毁村庄，残杀生命，温尧与四季可以听到从脚下的大地传来了低吟。 这个世界在哭泣。 “离开吧！向南方前行，当你们看到高耸的城墙隔开厚重的土地，那里的王者将庇护你们！” 温尧到达这个村庄的时候，它正面临着零散魔兽的袭击。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并不懦弱，相反，他们充满了血性。 村子的男人纷纷拿出兵器，试图驱逐几头肆虐的魔兽。 老人、女人和孩子已经被疏散到了村庄之外。 缺少了坚实的城墙，环绕着村庄的木栅栏顷刻被掀翻，男人们且战且退，虽然仗着人数优势还没有出现伤亡，但沿路的房屋在魔兽的毫无遮拦的攻击下尽数倾倒。 想要以凡人的力量抗衡“神的子嗣”还是太过幻想。 悔悟之棒的虚影高悬上空，魔兽在堪比此世神明的威压下被碾碎。 “神明听到了我们的祈愿！” “神明正为她所庇护的子民驱除灾厄！” 被视为不详的魔兽将为这片土地带来灾难，而退散了这些魔兽的四季则被认为是救世的神明。 某种意义上，四季确实掌握着了与神明同等的权柄，被认为是神明也无可厚非。 村庄已经被摧毁，小部族在村庄外的平原上稍作整理，打算听从温尧的指引向乌鲁克前行，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旅行。 “姐姐一定是个温柔的神明。” 这是个刚刚学会在地面上奔跑的小姑娘，踉跄的步伐尚未脱离孩童的稚气，这是孩子最可爱的地方。 棕色的及肩长发，澄澈的目光并不避讳四季略显冷漠的视线。 孩子是世界上最通透的生灵，她能看到许多隐藏在表象之下的东西。 “杜安娜，快回来！” 她的母亲眼中明显带着惶恐，神明带来了救赎，也带来了不安。 超出理解范畴的力量使这样的不安逐渐发酵。 曾经目睹过渎神者遭遇的刑罚，这让这位母亲尤为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因此遭受非人的折磨。 女孩儿并不理解母亲的担心，她能感受到眼前的“神明”对自己并无恶意。 “不用担心，四季大人和那些神明不一样。” 温尧的语言带着奇特的魔力，他的话很好地安抚了不远处焦虑的女人。 “温柔吗？” 四季呢喃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小姑娘的眼神。 这样的评价并不适用于阎魔，在四季映姬成为阎魔之后，便再也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 法理的公正带来的是情理上的淡漠，审判中的阎魔不能偏向任何人。 “嗯嗯！” 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姐姐和那些神明不一样。” 小姑娘坦诚地有些过分，不过现在是神代的末期，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神明已经不再有插手尘世的权柄，或陨落，或沉眠，只有少数几位女神在抑制力的允许下尽力守护着这片土地的未来。 少女并不会因此而受到神明的苛责。 四季没有说话，轻轻拂去女孩儿身上的尘土，在疏散的时候，女孩儿不小心跌了一跤，她的膝盖上还能看到淡淡的红印，渗着血丝。 淡绿色的光辉将女孩儿的身体覆盖，身上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这是神的恩赐！ 稀松平常的救助在平民眼中已经是神的恩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女孩儿将会在未来成为这个部族的祭司。 信仰化为淡金色的光束环绕于四季的周身，她能感受到世界对她的亲和。 绿宝石般的双眸注视着站立于自己身边的温尧，她大概已经知道了那层浓郁的功德到底是如何积累的。 尽量挽救衰亡的世界，为文明留下可能的火种，这是世界对四季行为的馈赠。 “他们会向南方而去，被乌鲁克收容，最终成为苏美尔文明可能传承下去的星火。” 一两百人的队伍对于人类与魔兽的战局几乎构不成影响，更不用说无法战斗的老人与幼童占去了绝大的比例，但对于正在遭到毁灭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来说，这或许就是文明得以延续的希望。 “嗯……” 四季点了点头，这是对于这支小部落最好的安排。 留在这里只会在终末的灾厄中彻底沉沦。 从高处向低平的地面望去，村庄已经空无一人，坍圮的房屋无人问津，沿着河流还能捕捉到这只小部落南迁的踪迹。 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流经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每个角落，沿着河流前行，这支小部落很快就可以到达乌鲁克。 “四季大人果然是温柔的阎魔吧。” 温尧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女孩儿身上留下了四季的守护，裁决的权柄将庇护少女，威吓四野的魔兽。 “他们会安全到达乌鲁克的。” 远方的风带来泥土的芬芳。 “不知名的潜行者，还不打算现身吗？” 从四季救下这个部族的人开始，温尧便感知到了一道隐藏在暗处的目光。 无疑是最顶尖的潜行者，温尧竟然无法快速发现对方的踪迹。 于是，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异界的旅者，你们的善举将受到世界的祝福。” 这是一位穿着黑袍的老者。 四季下意识举起了手中的悔悟之棒。 她能感受到那身黑袍之后潜藏着的冤魂与罪孽。 温尧拦下了四季的举动，冲着她摇了摇头。 老人是善意的，他能感受到。 “阿赖耶与盖亚托吾向汝等致以谢意。” 阿赖耶？盖亚？ 这两个名字让温尧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没有让他们控制我还真是谢天谢地，老爷子有考虑自己单干吗？” 温尧对于这两位抑制力的感官并不好，这是圣杯战争的老账了。 第一百零七章 寡言的少女 老者摇了摇头，兜帽的阴影被阳光照射到一角。 那是一副黑铁铸就的面具。 透过双眼的孔洞，淡蓝色的双眸折射着阴冷的目光。 这是独属于暗杀者的眼神。 “吾身已尽属世界……” 苍老的声音在旷野回响，虽然知道是玩笑话，老人还是认真地婉拒了温尧的建议。 “欸，那真是太可惜了。” 穹顶划过几道电光，隐隐传来几声沉闷的雷声，温尧瞅了一眼依旧明朗的天色，丝毫不打算收敛嘴角的笑意，那两只小萝莉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向他发发脾气。 “吾已经完成抑制力的托付，便先一步离开了。” 老人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沿着此前离开此地的人们的足迹，向着乌鲁克的方向走去。 少年的意志，是他降临此世的前提，老者要往人类最后的防线而去，助那些举起反抗旗帜的人类一臂之力。 温尧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做出挽留的动作，只是与四季共同目视着老者消失在地平线的远方。 “那位老者有威胁到我们的能力。” 四季的感知并没有随着长久的安逸生活而退步，在陌生的世界里，她依旧保持着相当机敏的感知。 “比那位女神来得还要浓烈……他能带来死亡。” 秉承着地狱意志的阎魔拥有近乎永恒的寿命，那是地狱规则赐予的不死性，很难想象有一天阎魔需要担心自己的死亡。 四季的目光显得有些凝重，她发现自己有些小看这个世界了。 “不过至少不用担心他对我们出手。” 温尧拂去四季脸颊的薄汗。 “不过，即使拥有这样的存在，终末的灾厄仍然无法避免，不过有露米娅在的话……” 锐利的目光穿破云烟与遮蔽，直达海底。 “倒不是完全没有反转的余地。” ……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芒照射到这个大地上，乌鲁克将迎来崭新的一天。 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是每一位坚守乌鲁克的战士的坚守。 在兽潮的冲击下，战友的逝去几乎成为了日常，从最开始的愤怒到沮丧最终麻木，支撑这些战士唯一的精神动力便是守护自己身后的人民。 至少要让他们看到明天的太阳。 从宽阔的城墙向远方眺望，视线越过茫茫的戈壁滩与腐朽的杉木林，魔兽女神的鲜血神殿在更远的密林中矗立，这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魔兽女神孕育子嗣也是需要时间的，在温尧消灭了大量魔兽之后，这位女神也理所当然来到了真空期。 “这将是我们面对的最后一位女神，如果此役成功的话，我们将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魔兽女神不是最终boss的消息已经得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认可，不过高傲的王者并没有打算公布后续计划的意思。 “因为我也无法预估世界的终末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这是吉尔伽美什给予藤丸立香的解释。 即便是拥有预知的能力，吉尔伽美什也很难具体描述将要面对的敌人。 “不过总算不需要付出更多的牺牲。” 露米娅的能力超出了王者的预期，这将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城墙上的战士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两柱女神，迦勒底的御主藤丸立香与从者玛修，存在感稀薄的少女安娜与妖怪露米娅，还有不可忽视的花之魔术师梅林。 他们从昨夜便已经在北壁的城墙上休憩，便是为了在今晨突袭魔兽女神戈尔贡的鲜血神殿。 “安娜为什么老是要带着兜帽呢？” 作为临时加入队伍的露米娅与其他人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只是接受了温尧与那位王者的委托才愿意来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相比之下，同样不是人类的她与安娜之间有更多可以交谈的内容。 “唔……” 女孩儿抿了抿嘴。 很多时候，这样的举动是没有原因的。 从最开始讨厌每一个人类到经历过乌鲁克的善意，安娜对于人类的态度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因为魔兽女神才得以降临此间的中立从者，被梅林诓入了自己的联盟，最终却心甘情愿陪着他们消灭另一个自己。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总是很容易晃神，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对于安娜这样的状态，露米娅也是见怪不怪了。 “欸欸！” 感受到笼罩在头顶的阴影被拨开，晨光透过黄沙与薄雾将安娜的脸颊覆盖。 下意识躲闪着璀璨的光芒，想要将兜帽重新戴起，双手却被露米娅自然而然握在了手心。 “安娜看起来也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儿啊。” 大妖怪多是有几分本事的，虽然在察言观色上并不精通，但露米娅还是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安娜情绪的波动。 “不过还是掀开兜帽的样子更加好看一些！” 话题要跳回到了最初。 淡紫色的长发披散着，其中有一条由露米娅编织的长长的辫子。 额头上系着的发带刻画着不知名的符文，黑袍下是一身银色的盔甲，并未覆盖全身，只是将关键的部位加以阻挡。 少女的武器是一柄裹挟着奇异气息的巨大镰刀，平常会被隐藏起来，只有在战斗时才会被显现在众人眼中。 穿越苍茫的戈壁，路过广阔的荒原，期间也不止一次遇到四处寻找袭击目标的魔兽，最终也都没被这个超出的队伍尽数消灭。 “两位美丽动人的少女，前面即将到达鲜血神殿的外围，请允许我向你们说明情况。” 梅林习惯性地露出魅惑的微笑。 “果然梅林你是居心不轨的变态对吧。” 露米娅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控告这位花之魔术师的罪行，她将女孩儿搂在怀里，双手挡在安娜的眼前。 “连小姑娘都不放过……” 对于这位梅林，露米娅实在很难提起好感，只不过对方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她才愿意听这位法师絮叨几句。 “恰恰相反，安娜将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关键所在。” 由少女来诛灭魔化后的自己，这也是当初梅林诱导安娜加入乌鲁克的原因。 少女对此隐隐有些猜测，早在初次见面的时候，露米娅便已经感受到了与魔兽女神十分相似的气息，这是安娜身上的气息更显平和，那位魔兽女神的气息则更加凶戾。 “哈哈哈！让我看看，究竟是谁来了！” 宫殿外的空气依旧焦灼，密林中，绿发绿眸，一身白衣的金固自半空中落下。 “是时候见识见识那位王找来的援军到底如何！” 第一百零八章 侵蚀与腐化 白天的游历并没有看到太多有趣的东西。 伴随着影子逐渐向东侧偏移，温尧与四季的脚步停在了路过的一座城市废墟。 “又是一座废弃的城市啊。” 夕阳将天空染成鲜血般的红色，城墟在血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凄清。 塌陷的城墙与房屋挂着支离破碎的布料，即便已经废弃已久，血腥味依旧难以消散。 悔悟之棒散发着幽冷的绿光，将徘徊在城市上空的灵魂引导向冥府的归墟，这是四季现在唯一能帮他们做的事情。 上午的部落几乎是个例中的个例，恰巧赶上了温尧与四季的脚步才逃过一劫，接下去遇到的所有村落与城市，都已经化为了魔兽洪流下的废墟。 这里必然发生过极其惨烈的战斗，魔兽的尸体凌乱地散落在各处，散发着熏人的恶臭，腐坏的皮囊上爬满了蛆虫，偌大的城市，却看不见人类的尸骨。 “这很怪异。” 感知死者是阎魔的全能，但这片城墟并没有分布太多的尸体。 或许其他人都已经成功逃生？ 四季摇了摇头，四分五裂的城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大规模的兽潮，在那些魔兽的冲击下，失去了庇护的人们几乎没有逃跑的余地。 “四季大人知道这些魔兽是怎么诞生的吗？” 温尧并没有直接回答四季的问题。 不过在这个节点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很难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四季皱了皱眉头。 温尧知晓四季大人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 鲜血神殿是魔兽女神的大本营，也是藤丸立香此行的目标。 来的路上并没有遭遇到太过棘手的魔兽群落，温尧此前带来的打击让这些魔兽本能地排斥散发着强大气息的人类与神明。 直到队伍行进到鲜血神殿所处的密林中，才遇到了些较为松散的伏击，这些魔兽的作战欲望并不强烈，只是稍作纠缠便停止了骚扰， 靠近林地中央的丘陵，林木开始稀疏起来，高大的神殿依托着山体修建，七八层楼高的圆柱形大理石将神殿撑起，幽邃的洞穴入口处散发着阴冷黑暗的气息，宏伟的建筑上爬满了绿茵与青苔，与周围的山地几乎融为一体。 如果只是从高空俯瞰，想要发现神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幸亏丛林女神魁札尔尚未解除三女神同盟的契约，这让队伍在密林中寻找鲜血神殿的方向时不至于向无头苍蝇一样全凭运气。 “金固！” 金光闪过，一柄锯齿状的利剑浮现在魁札尔的手中。 “你会出现在这里，看起来三女神同盟的契约基本上已经瓦解了吧。” 对于魁札尔的到来，金固并不意外。 伴随着冥界女神的契约被不明的外力斩断，三女神同盟基本上已经是名存实亡。 轻飘飘的白衣在半空中浮动，深蓝色的双眸闪烁着意义不明的情绪。 “契约尚未解除，我不便对戈尔贡出手，摧毁鲜血神殿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不等藤丸立香有所回应，天之锁已经自金固的单薄的身躯背后倾泻而下，金属间的碰撞不可避免地发出尖锐的响声，半空中，两道身影已经完全交织在了一起。 金固的力量自然不及魁札尔，如果不是天之锁对于神性的特攻，魁札尔想要击倒对方甚至不需要花费太多力气。 地面上的魔兽很快被玛修与伊什塔尔清理出一条安全的通道，魔兽消亡后的黑雾也在露米娅有意控制下滞留在原地，虽然不知道这些黑雾的真实用途，但不让它们回归魔兽女神本体总归是没有错的。 深邃的洞穴向远处眼神，外界丛林女神与金固之间的战斗闹出的动静也伴随着队伍的深入逐渐消失，黑暗将视线阻挡，借着两侧微弱的光火，可以勉强看清前方的道路。 这是一条逐渐通向地下的道路，墙壁与地面上遍布着诡异的管路，其中涌动着黑暗与诅咒让梅林感到明显的不适。 “呕！” 这位拥有梦魔血统的花之魔术师显然对这种气息接受不能，只是接触了一些便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适，他显然已经预见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东西。 “鲜血神殿或许已经与魔兽女神的身体合为一体了。” 这是梅林的推测，这位花之魔术师看上去并不擅长战斗，但在占卜与观测上有着非常不错的水准。 管路仿佛血脉向洞穴深处流淌，远处可以看到悬挂在管路附近的许多肉瘤。 “啊！这……这些是什么！” 当走在最前面的玛修靠近那些遍布在各处的肉瘤时，一道近乎于腐朽的身体惊醒着爬在肉瘤的内表面，透明的隔膜似乎一碰就碎，但其坚韧的程度显然超过了一般的材料。 氤氲着邪恶与黑暗的液体将肉瘤中的身影淹没，皮肤在黑暗的腐蚀下呈现出烧焦的诡异形态，原本的四肢长满了怪异的毛发，身体也逐渐向畸形的状态转变，比起直立的姿态，这些被腐蚀的怪物显然更适应手脚并用。 “还是不要再继续看下去了，那可不是什么能让人心情愉快的东西。” 被吓了个趔趄的玛修很快回拢了神智，目睹着梅林毫无表示地向更深处走去，玛修有些呆愣地站在肉瘤面前。 “请等一下，这可是……” 玛修似乎还要抗辩着什么，粉色的双眸对上了少年坚毅的神情。 “啧……将人类的生命力汲取殆尽后注入黑暗与邪恶的能量，最终畸变为我们在外面见到的可怕的魔兽，原来这才是魔兽女神生产魔兽的方式吗？” 露米娅打量着肉瘤中正在不断向着怪物“进化”的人类，因为本身便是妖怪的关系，她对于这些遭到转化的人类并没有太多复杂的感情。 “从他们遭受黑暗腐化侵蚀开始，这个结果便已经是不可逆的了。” 那些黑暗的气息已经深入骨髓，如果再给一些时间的话，露米娅丝毫不会怀疑这里将要诞生出一支新的魔兽军团。 第一百零九章 蔓延的灾厄 “话说回来……四季大人有见过大海吗？” 感受到南方逐渐沸腾的混沌，温尧眯起眼向着海洋的方向望去。 “露米娅可真会给我找我麻烦。” 语气里满是一种大人对于不听话的熊孩子才有的态度。 大海离这座城邦还有很远的距离，如果继续追随底格里斯河的这条支流，看到海洋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唔……我感受到了正在快速蔓延的罪孽与恶意……” 四季仔细地感受着空气中的异变。 “这就是你所提到过的‘世界终末的灾厄’吗？” 她无法像温尧那些直接观察遥远海洋的情况，但作为感知敏锐的阎魔，空气中暴涨的黑暗与邪恶是绝对无法忽视的元素。 这确实是凡人无法应付的存在，即便加上那几位神明的力量，四季确信。 “这样的力量如果是放在是非曲直厅掌控之外的地狱绝对是需要女神出手的存在。” 作为名义上地狱的最高掌控者，地狱女神赫卡提亚很少介入地狱事务，比起处理那些扰人的公务，她更希望把时间花在旅行与探寻上。 在四季漫长的阎魔生涯中，她仅有一次见到这位女神亲自出手为受到地狱意志承认的是非曲直厅清除障碍。 “那是一只已经完全失去智慧的深渊魔物，当时一度成为秩序地狱向外推进的阻碍，其本身并不具备进攻的意识，但从它身上喷涌而出的血液可以轻而易举将是非曲直厅的阎魔与死神腐蚀融化。” 似乎想起了一些并不美好的记忆，四季的语气少有的带上了些许凶戾。 温尧识趣地没有接话，只是用右手轻轻抚慰怀中的少女。 这是四季大人第一次主动提及过去的事情。 “那是统帅唯一一次出手。” 比起女神这样的称呼，四季更喜欢将赫卡提亚成为统帅，整个是非曲直厅都在对方的观察下有序运转，即使很少有阎魔或是死神可以在地狱见到这位地狱女神的尊容。 虽然只是三途川的河畔有过一次短暂的接触，温尧还是对这位淡漠的女神保持相当的敬畏。 “毋庸置疑的是，正在复苏的害兽显然拥有更强的力量，我已经能感受到比那只魔物更加强大可怕的邪恶气息。” 面目可憎的人类恶弥漫在空气中，四季确信自己见到过相似的气息。 “唔……这就是你执意要带露米娅来到这里的原因？” 少女挑眉，略带着戏谑的目光。 以为二人世界变为三人成行，四季大人十分不满于温尧的安排，甚至一度拒绝与自己的伴侣进行对话以表示自己并不愉快的情绪。 现在看来，这确实是露米娅的机会，这些纯粹的人性恶可以成为露米娅的养分，帮助她彻底完善自己的身体与能力。 “你应该早一些告诉我。” 四季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无辜，之前的冷战才不是她的错。 温尧好笑地看着少女的表演，在离开是非曲直听后，少女的表现显然要开朗很多。 “露米娅大妖怪的形态并不稳固，需要大量的人性恶才能完成最终的进化，她可以帮助迦勒底的那几个小家伙拖住提亚马特的脚步。” 温尧并不指望仅凭借那几位从者与神明就可以阻止提亚马特灭世的剧本，拖延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拖延？” 四季有些诧异。 “那位狂野的南美女神也不能解决问题吗？” 在少女看来，魁札尔的能力并不弱小，至少比她强大， 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魁札尔也不可能到达赫卡提亚的层次，更不用说她降临的只是一抹分灵。 “加上我们之前遇到的老者也不行。唉～” 温尧无端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露米娅自作主张，甚至不需要我们的出场，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断裂，那么不论我们怎么做都影响不到这个世界真正的发展轨迹就是了。” 以魔兽女神戈尔贡的死亡作为将提亚马特神从梦魇中唤醒的条件，几乎将所有人误导，不得不说，金固的谋划绝对称得上无懈可击。 纯白的法力脱离温尧的身体向东南方向快速飞行，温尧转过身子，讪笑着看向四季好奇的目光。 “四季大人应该不会拒绝多带上一个小家伙回去吧。” …… 阴沉的神殿将外界的光线完全遮掩，只有在这样的暗处，魔兽女神才能感到安全。 不过，这份安全正在被几个“小蚂蚁”打破。 背后的蛇首恣意挥舞着，向四周发射出猩红的光束，却又受制于从者与神明的完美配合无法完全施展自己的能力。 正在围绕着魔兽女神跑动的安娜与戈尔贡散发着近乎相同的气息，她快速躲闪着来自戈尔贡的攻击，双手横握得镰刀散发着致命的波动。 “不要阻碍我的复仇……” 可以感受到魔兽女神正在快速流逝的生命力。 “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 不断衰弱下去的声音依旧无法掩盖她的愤怒。 安娜不予理会对方的质问，继续在戈尔贡的周身寻找着一击毙命的破绽。 大盾将致命的射线阻挡，【马安娜】的光让戈尔贡的身体偏移。 这是完美的机会！ 安娜的身体冲天而起，巨大的镰刀快速斩落。 “安娜！小心！” 是露米娅的声音。 这是魔兽女神的表演，隐藏在暗处的蛇首早已凝聚好了致人死亡的射线。 看到新交的朋友即将受到伤害，大妖怪还是忍不住出手一次， 暗【境界线】 几乎无光的环境让少女感到舒适，操纵黑暗的能力在这里显得更加容易。 黑暗在安娜的身体周围汇聚成一道墙壁，将光与暗完全分割。 粉色的射线被光与暗的壁垒阻挡，但因此受到的冲击也导致了安娜身体的偏移，斩落的镰刀只是削到了戈尔贡的皮肉。 还需要再来一次。 “你没有尽全力，金固！” 神殿之外的战斗依旧激烈。 丛林女神与天之锁的战斗很难在短时间分出胜负， 将金固逼退，魁札尔的目光带着疑惑与思索。 她能感受到对方并没有认真摆出战斗的姿态，这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一百一十章 与抑制力的交易 “南美的女神，你果然是他们之中最为睿智的一个。” 淡绿的双眸闪过欣赏的眼神。 “原本打算在之前的兽潮中为你们留出消灭戈尔贡的可能，不过当初那些魔兽似乎遭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打击，我在那片杉木林中并未寻到一丝残留的痕迹。” 对于那场明确存在于感知内的恐怖能量更像是自己的幻觉，与之共同消逝的还有此次进攻中最中坚的力量，数万头魔兽。 金固想不通有什么力量可以如此轻松抹去这么多魔兽存在的痕迹。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三女神同盟的契约效力正在快速消解，丛林女神想不到魔兽女神死亡之外的第二种可能。 “原本还打算帮助戈尔贡完成她的愿望，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可能了。” “不过，没关系，你们即将见证吾等母亲真正的样子，好好看看人类原罪的姿态吧！” 少年的模样装着懵懂的灵魂，他仍然不知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背叛，金色的流光放弃了继续与魁札尔纠缠，快速回收的天之锁伴随着无瑕的身体消失在天际。 金固的远去不仅没有让魁札尔放松，反而让她的眉头锁得更加紧实，面前的神殿正在逐步褪去神明力量的维持，魁札尔可以清晰感知到戈尔贡正在快速衰退的灵基。 陨落已是必然。 轻易打碎鲜血神殿的屋顶，魁札尔稳稳落到地面上，瓦砾四散，墙体崩溃，地面甚至因为魔兽女神的陨落被人为打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其中埋葬着正在不断消亡的戈尔贡残躯。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吗？ 能击败戈尔贡的只有戈尔贡自己，那柄唤作赫帕尔的镰刀保有“屠戮不死之刃”的特性，在此基础上，戈尔贡的不死性在安娜面前并不会生出太大的效果。 不过，眼前的情况似乎与她想象中的情形相差许多。 至少，紫发的少女在露米娅的插手保留了一线生机，一种与远处海平面上正在升起的能量颇为相似的能力维持着安娜将要崩碎的灵基。 操纵黑暗的妖怪不具备拯救或是治疗的全能，她只是本能通过简单的能量传递堵住逸散的决口，当大妖怪力竭的时候，少女就会和刚才被击倒的怪物一样重新归于历史的尘埃。 “放弃吧，露米娅，我们才刚刚认识不到一周。” 少女在处决“自己”的道路上难免会留下伤口，但这并不是她“行将就木”的原因。 “我为戈尔贡而来，她是我的过去，亦是我的未来，我的使命在戈尔贡倒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比起在我身上浪费魔力，你应该把它们用在更加值得的地方。” 少女是带着必死的信念给予面前的庞然大物最后一击，至于最后被露米娅救下则完全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 “异变结束之后总会是放松的宴会，这是幻想乡的传统。” 露米娅并没有在少女的劝说下放弃可能完全徒劳的努力。 在安娜决心抹杀“另一个自己”的时候，露米娅觉得少女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可爱的女孩子应该留在世界上体验生活，而不是回归冰冷的英灵座上俯瞰虚空。” 睿智的花之魔术师并没有阻止露米娅的举动，而是凝重地看向破顶而入的魁札尔。 “戈尔贡是靠着圣杯取回了过去的神性，但她本人却并未持有圣杯……” 梅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颓然地倚着法杖坐在原地。 “噗——” 似乎突然遭受到了巨大的创伤，身体不可避免地摇晃着，嘴角挂下一道鲜红的血色。 “梅林！” 耳边的声音已经模糊，梦之牢笼被突破对他的化身影响比预期要严重得多。 “没想到在互相欺骗的对决上，我居然会棋差一招。” 梅林少有露出一副无奈懊悔的姿态。 “听着，你们赶紧回到乌鲁克……” 身体逐渐开始虚化，这是从者退场的征兆。 “虽然那个已经醒了过来，却没有马上开始行动……” 身体的下半部分已经完全分化为灵子的形态。 “尽管无法消灭，却还有计可施。” 梅林的眼神并没有直视着跑到自己身前的藤丸立香，反而将目光对准了不远处努力维持安娜身躯的露米娅。 他知道少女正在看着他。 “吉尔伽美什王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对藤丸立香最后的嘱托。 “看在安娜的面子上，你应该会帮助我们的吧。” 虽然仍然无法知晓对方的来历，梅林依旧向露米娅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没有等到露米娅的承诺，梅林已经在一片淡粉色的光雾中退场。 从天而降的白色光华姗姗来迟，将小安娜的身体以及那把遗落在裂缝边缘的镰刀缓缓包裹。 戈尔贡尚未完全分解的残躯遗留的能量似乎受到了吸引，快速填补着安娜因为灵基破碎带来的空缺，能量流逝的决口被堵住，露米娅也不必花费自己的能量维持少女的存在。 …… “不要太过分了，你这个小气鬼！” 阿赖耶少有的气急败坏。 在同一个人手上连续被占了两次便宜，小萝莉出离的愤怒。 如果不是自己本身无法降临这个特异点，她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当然，把温尧按在身下暴揍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法而已。 “以拯救这个世界，延续此世文明作为交换，我想不到你有拒绝的理由。” 不能把对方当成真正的小孩子对待，集合了此间人类所有意识的集合体有着难以想象的智慧与力量。 “即使没有你，这个世界同样可以得到拯救。” 虽然最终的结果极其惨烈，特异点消除后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只剩下极少数的小型部落在苟延残喘，但文明终究延续了下去。 这是原本既定的事实。 “我想，降低一些损失应当也没有什么坏处吧……让少年得到充分的锻炼，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插手提亚马特的进程，戈尔贡的空缺将由我带来的小姑娘弥补。” 这是温尧早已经想好的计划。 “更何况这里并不是那个少年的终点……不是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初之恶 从四十八位御主候选人中，被命运钦定的少年，乌鲁克绝不是其旅途的终点。 以善者之躯包容恶意，为恶所虐却贯穿善心，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承担起拯救人理的责任。 “作为擅自决定带走那个女孩儿的交换，我会保全那位迦勒底的医生。” 温尧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透过迷蒙的时空迷雾，他已经预见到了那位医生身陨的命运。 即便强大如抑制力，在世界本源的规则面前也会有诸多限制，关乎人理之存亡，很多时候并不是由她们就可以决定的，征召不同时代的英灵参与人理的修复已经是阿赖耶与盖亚的极限，如果她们能够随意插手历史的走向，或许连最开始的人理烧却都不会发生。 虽然在这个世界加起来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久，但温尧还是很快搞清楚所谓抑制力的极限。 当初将温尧拉入冬木的乱局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们没有能力修正其中谬误的无奈之举。 “……” 天空不再降下声音，阿赖耶少见地沉默了。 “原谅我妹妹的无礼，我们可以同意您的要求，但为了保证最终结果如您所说那般，我们需要与您签订契约。” 这次的声音来自地面，比起情绪明显激动许多的阿赖耶，代表地球意志的盖亚显然要更加冷静一些。 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从者脱离过根源掌控的案例，现在供职于迦勒底的代理所长，自称医生的罗马尼·阿基曼就是其中之一，抑制力视其以圣杯力量许愿恢复人身为正当，却很难认可安娜通过异界旅者的力量脱离自己的管理，这是变相的掠夺。 只要温尧愿意，他甚至可以切断现在出现在这个特异点的所有从者与英灵座上的联系，这也是此前阿赖耶施以警告的原因。 称呼从“你”变为“您”，其中的转变是抑制力对于温尧实力的认可，即便是她们也不得不承认，眼前伫立于旷野甚至一度被她们所掌控的男人已经拥有撬动整个世界的力量。 金色的契约化为流光消散在空气中，与抑制力的协定无需耗费多余的心力，只要双方认定同一事实便可在世界的见证之下达成，无形中感受到世界对于自己的束缚，这样的限制甚至可以跨越世界生效。 天空与大地重归寂静，狂野的风暴席卷着这片日趋荒芜的土地。 “啊——啊——” 害兽的嚎叫在荒原之上显得格外刺耳，创世的神明终究逃不过被潜藏在阴影下的远处之恶裹挟的命运，梦之牢笼不仅没有困住这位创世母神的身躯，反而激化了她的怒气。 “讨厌这样的气息。” 四季嫌弃地挥散着并不宽敞的袖口，少见地露出任性的表情。 这个世界的冥府规则与幻想乡有着许多不同，这是四季这段时间观察下来的结果。 深入冥界的亡魂大多以魂火的方式存在，只有生前强大的灵魂才能维持人类的形态，不知是不是特异点所导致，除了那位冥府女神之外，四季再也没有感知到其他冥界存在的气息，偌大的冥府空荡荡的，只有亡魂陆续经过生死轮回的终极。 朦胧中似乎有一层薄纱阻挡了四季继续探查的目光，这个世界对于外来者并不显得友好。 罪孽的气息在空气中快速蔓延着，这是裁判长最讨厌的味道。 眼前残余的尸身在淡绿色的光辉下消解，盘旋在空中的亡魂在四季地头顶上绕了几圈，终于消失不见，悔悟之棒上又少了一个名字的位次。 探查到此为止，这些亡魂滞留此地多日，却并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妥，四季直觉应当有专门的冥府死神前来引导，这些迷途的亡魂才可安然抵达冥府之底。 失去了神明眷顾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这样的感觉四季并没有亲身体验过，不过在幻想乡建立之初，八云紫与她提到过类似的感觉——世界正在放逐神秘。 或许是所谓“特异点”的原因，四季有些不满意地想着。 转过头，明亮的光火在温尧的手心点燃，温和的嗓音直击肺腑。 “四季大人想要知晓其中的缘由的话，不妨在事件结束之后问问那位迦勒底的医生吧……至于现在，我希望四季大人帮我去救下吉尔伽美什王身边的祭祀长……” 面对着少女质询的目光，温尧无奈地摊了摊手。 “与我无关，只是让那位高傲的王心里不至于那么难受而已。” 至少还有人可以陪着他。 ……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提亚马特的身影格外显眼。 无愧于创世母神的称号，即使已经被恶意与罪孽裹挟，庞大的身躯依旧显露出独特的美感。 闪烁着星光的双眸，宽阔的胸怀，以及白皙的皮肤，其中几乎汇聚了世间所有母性美好的特征，如果不是裹挟着身躯的黑泥太过显眼，藤丸立香甚至以为这会是一位纯善的神明。 海平面上漂浮着无数被称为“拉赫穆”的畸形体，这些由提亚马特的黑泥孕育而出的怪物正在快速覆盖整个米索不达米亚平原。 海岸上与牛若丸进行了短暂的交手，虽然对方最终被伊什塔尔崩坏了灵基，但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只要不解决这个已经被污染的“起源之母”，还会有无数个牛若丸阻拦在他们的面前。 在另一只羽蛇神翼龙上，安娜的状态逐渐趋于平稳，虽然仍然没有清醒过来，露米娅可以感受到小姑娘身上的伤口在快速愈合。 海面上流淌着纯粹的人性恶，包括那些拉赫穆，甚至于彼时遇到的牛若丸都可以成为露米娅的养料，这是人类最纯粹的原初之恶。 对比宽阔的海域以及提亚马特庞大的身躯，号称历史上最大的飞行动物的羽蛇神翼龙并没有被这位创世母神放在眼里，她的目标是湮灭这片陆地，在原初之恶的驱使下，孕育了这个世界的母神终于打定主意将这个自己的创造的世界毁灭殆尽。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神迹降临 埃里都 这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最南端的城邦。 拥有不亚于乌鲁克的城市与人口规模，也是这个平原上最早出现的城市之一。 “庇佑埃里都的神明啊，我们向您祷告……” 神座之上供奉的是庇佑埃里都的神明，虽然被祭司们擦拭得很干净，可惜的是，自从这场魔兽的动乱开始，“蒙尘”的神像便不再回应她们的祷告。 城墙外已经能看到畸形的拉赫穆正在不断靠近，她们只能寄希望于神明响应她们的召唤。 街道上，自乌鲁克赶来的西杜丽正在疏散城市的人群，跟随着她的卫兵正在勉强维持秩序，那些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不是人类克敌的畸形种已经近在咫尺，西杜丽不敢耽搁，只能催促人群加速向乌鲁克的方向撤离。 城墙对于这些四条腿的怪物形同虚设，已经能在东侧的城墙顶端看到正在越下的拉赫穆。 城市的四周开始出现惨叫，一些行动并不利索的老人与妇女是第一批受害者，也有不少试图对抗怪物的勇士被拉赫穆一击刺穿了身体。 亲眼看到从倒下的尸体中孕育而出的怪物，西杜丽产生了强烈的不适，这或许也会是她的下场，疏散人群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撤离机会，但是此刻的西杜丽意外的平静，似乎早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命运。 吉尔伽美什王的亲卫正在试图为远处的人群争取更多的时间。 “真是一些恶心的家伙。” 清冷的声音在西杜丽的身边响起。 【审判】 悔悟之棒悬浮在城市的高空。 察觉到了潜在的威胁，在城中肆虐的拉赫穆抬头望向天空。 唔……也不能说是头，只是同样的功能的器官。 “你们已经尽力了，乌鲁克的重建离不开你，祭司小姐。” 少女的心情很不好，不单单因为城中这些由人性恶衍生的怪物，更多在于她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温尧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的目光不自觉向大海的方向眺望。 似乎以为少女只是虚张声势，近处的几只拉赫穆继续向少女与西杜丽的方向逼近，乌鲁克的兵士神情凝重，这些怪物比魔兽更难对付。 湮灭吧。 耳畔回响着若有若无的低吟，伴随着无数凄惨的叫声，空中的悔悟之棒散发着可怖的光束，仅仅对于由恶意聚合的拉赫穆而言。 “神迹！这一定是神迹！” 几位偏执的埃里都祭司的眼中涌动着狂热，她们对于自己的祷告深信不疑，而四季的出现便是最好的证明。 她们也不管塑像上的面孔与四季之间有着多大的差距，于绝望中带来希望的四季理所当然被埃里都的祭司供奉为神明。 西杜丽回过神来的时候，城市中的拉赫穆已经被清理一空，她有些惊诧地看着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女，只有亲眼见识到眼前的一切，这位乌鲁克的祭司长才真正理解到吉尔伽美什王为何对于他口中的“友人”如此推崇。 “离开吧，这个城市已经陷落了……北边的乌鲁克，是人类最后的净土。” 如果不是温尧的嘱托，四季大概也不会留意到眼前的祭司小姐，轻薄的面纱将姣好的面容遮掩，只露出澄澈的双眸，如此纯净的灵魂，平生仅见。 “我会保护你们抵达人类最后的防线……祭司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疑惑？不安？ “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专业的乌鲁克祭司使用了敬称。 “或许是不忍心一个璀璨的文明如此轻易地陷落吧……” …… 海面上，庞大的灾厄之兽正在向大地的方向缓慢挪动着，黑色的淤泥快速向远处蔓延，为提亚马特的前行铺平道路，这是人类历史上所有的黑暗面的投影，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住黑泥的腐蚀。 “提亚马特吗……还真是不好对付。” 站在海岸边的哨塔上，温尧深吸了一口气。 “神……神使大人，我们现在应……应该怎么办？” 高塔的地下已经被黑潮淹没，成群结队的拉赫穆正源源不断地从海洋涌向地面。 高塔顶端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被刺穿了胸口的哨兵与拉赫穆倒在一处，黑色的秽浊液体与人类的血液混杂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温尧赶到的还算及时，这处能够盯视提亚马特的桥头堡还没有完全沦陷。 他自称神的使者，带着救世的使命。 “击碎吧！山脉震撼 明星之薪！” 女神的声音在大海上回响，天空被撕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将金星的概念纳为己用，使用马安娜的力量，将概念的行星发射。 “那是伊什塔尔女神！” 哨塔上仅剩的两个卫兵高喊着伊什塔尔的名号，仿佛她就是乌鲁克的救世主。 然而在连神明都无法看透的深海之下，创世母神的庞大身躯只露出了冰山一角。 提亚马特没有【死亡的概念】，伊什塔尔这一击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并不会对这位起源之母造成太大的影响。 汇聚于马安娜前端的力量在一瞬间释放，金星女神在此刻展现出难以想象的可怕威能，即便创世母神也未能幸免。 “确认海中的提亚马特灵基崩溃，魔力炉已经停止反应！” 图像上的红星已经消除，翼龙上的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只有露米娅还是一副凝重的样子。 她并没有感受到人性恶的消散，反而在深邃的海底感受到愈演愈烈的罪孽，天上的黑云依旧没有消散的迹象。 “虽然在这种时候打断你们有些不合时宜，但是……” 已经在返程路上的羽蛇神翼龙尖啸着远离海面，它们感受到了更加恐怖的威胁。 海水沸腾着，提亚马特的嚎叫声再次响起，在伊什塔尔的宝具留下的坑洞内，更加庞大的身影钻出了海面，迦勒底的面板上，代表提亚马特神的锚点能量正在快速攀升，轻而易举突破了此前的极限。 这不是终结，而是噩梦的开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已经不需要你了 海平面上黑潮正在加速推进。 并不是由黑泥孕育的拉赫穆，而是真正的人类恶。 “已经确认灵基重构，刚才遭到打击的只是这位创世母神的头部！” 即便是拥有曾经所罗门王的视野，罗曼依旧感到震惊，虽然有预料到会是一场艰难的拯救，但真正要面对如此可怕的敌人，罗曼也不再抱有太大的信心。 黑色的潮水掀起数米高的巨浪，直逼半空中的翼龙。 “向高处飞行，避开这些黑泥！” 魁札尔亲自指挥她的朋友，这些黑泥更加深邃，也更加邪恶。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轻易解决的灾难了。” 伊什塔尔的话显得沉重，以神明的视角可以看到更多凡人无法触及的领域，这更加深了她们的绝望， “看那边的哨塔！” 茫然的玛修环顾四周，看到了伫立于海岸山崖的哨塔上燃起的烽烟，那是求援的信号。 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现场的人能够处理的了，她们需要返回乌鲁克见到那位王才能决定，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超过了最初的预计。 “嗨——这边这边！” 呼救的任务交给了两位兵士，温尧则凝视着提亚马特的方向。 “嘁！这样的家伙，怕是已经到和堕落泰坦没差多少了。” 在温尧穿越生涯面对的诸多敌人中，威胁艾泽拉斯的燃烧军团无疑是最为可怕的，但不论是污染者阿克蒙德，还是欺诈者基尔加丹都无法与军团最核心的首领比较，堕落泰坦萨格拉斯。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眼前这位被人类恶操纵的神祗在破坏方面的欲望大多出于被动，那两只正在向此处飞来的翼龙便是最好的证明。 她只是单纯想用自己的方式毁灭这个世界而已。 “欸！是温尧先生！” 翼龙平稳降落在高塔上，温尧也停止了继续观察提亚马特的举动。 比起周围人的惊讶，露米娅则是先向四周观察了一圈，才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温尧。 “四季大人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是他对露米娅的回应。 “至于这位创世母神，那位迦勒底的医生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吗？” 询问现场的人与神明是没有意义的，为了节省一些时间，温尧跳过了必要的流程，直接选择同医生交流。 昔日的所罗门王，既便失去了过往的大部分力量，以对方的眼界也能看到远超常人所见的东西。 “近乎完美的神体构造，保有绝对的不死性，只要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尚且存在孕育的生命，其便是不死的存在……” 说完这段话，医生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是生命难以逾越的绝望之墙。 “果然是这样吗？” 医生所说的与温尧感受到的完全一致。 光凭【不死】的概念，提亚马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那将会是一场看不到结局的战斗。 “带着这两位勇敢的兵士回到乌鲁克去吧！” 温尧催促着几人继续出发。 “汇聚两个世界的智慧，或许还有救赎这片土地的可能。” 他本人则是继续屹立在这片高塔之上，没有丝毫打算离开的想法。 “温尧先生，你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玛修坐上了翼龙的背部，回过身只能看到男子挺拔的背影。 “答应了那位王的事情，再怎么说也要给你们争取一些时间吧，放心，我有办法回去的。” “虽然知道阁下的实力很强大，但还是要小心那位已经完全被腐化的创世母神。” 完全被人类恶支配的起源之母，将是世界最大的灾难，身为南美的至高神，魁札尔对于提亚马特的可怕有更清晰的认知。 翼龙逐渐远去，远远还能看到高塔的缩影。 “温尧先生真的可以挡住提亚马特吗？” 已经见识过创世母神的可怕，玛修显然对于凡人阻挡这样一位神祗不抱希望。 “那个家伙的话，虽然不知道有多强，但绝对不会比提亚马特弱多少的。” 已经转醒的安娜虚弱的躺在露米娅的怀里，露米娅掐着小姑娘柔软的脸颊，身体平躺在翼龙的背上。 幻想乡的生活有一种说不出的安逸，异变有八云紫与阿妈负责解决，大结界则有贤者群体共同维护。 “说起来，还真是没见到过那家伙认真出手的样子。” 露米娅眯起眼向着海岸线望去。 屏障散发着鎏金的光辉，将海岸线完全覆盖，快速向海岸蔓延的黑潮与屏障发生剧烈的碰撞，好似化学反应一般发出“滋滋”的响声，只是暂时阻止了人类恶的延伸，这层脆弱的圣光薄膜很快就会在提亚马特的冲击下化为齑粉。 “看吧，我就说他有办法。” 露米娅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她丝毫不怀疑这位来历神秘的死神拥有阻挡提亚马特的能力。 …… “真是顽强啊，差点又被你们甩开了。” 这是金固与那些拉赫穆第三次追上埃里都撤离的队伍。 金灿灿的光环背后，天之锁如约而至。 阎魔具有地狱赋予的神性，而锁链是约束神性的宝具。 谎言【狼之舌】 原本用作鉴别亡灵所言真伪的能力，现在用于对自己的伪装，这是四季很少用到的操作。 净玻璃之镜闪烁着淡淡的幽光，光线打在四季的身上，神性被掩去了痕迹。 【审判】 悔悟之棒的影子再次如同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四季已经凭借着同样的技巧逼退了前两次追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三次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踏入【审判】的领域，那些罪孽与人类恶组成的怪物只有湮灭的命运 但金固显然不像放众人轻易离开。 “你们，给我上前拦住他们。” 同为母亲的子嗣，金固视这些丑恶的拉赫穆为同类。 但事实上，拉赫穆从来没有把人类模样的金固当作自己的伙伴。 噗！ 在四季与西杜丽惊讶的注视下。 尖锐的足部前端从后背刺穿了金固的身体，那是放置维持他生命的圣杯所在。 “桀桀桀！” 丑恶的笑声在拉赫穆的群体中蔓延。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刺穿了金固的拉赫穆疯狂地摇晃着身体。 “杀死人类真是最开心的事情了！” 细长的声线让看到这一幕的人类感到恶寒。 圣杯被轻易掏出然后被为首的拉赫穆一口吞下。 伴随着身体的异变，拉赫穆的形态似乎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声音也从尖细转为低沉。 “已经不需要你了，金固，帮助母亲毁灭这片大地的任务，应当由我们来亲自完成！” 第一百一十四章 提亚马特的理念 提亚马特很大。 各种意义上。 作为正常的男性，温尧不免有些庸俗地想着。 可惜他的XP是像四季大人这样的小萝莉，对于这样成熟型的大姐姐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啊～” 黑潮暂时被璀璨的圣光壁垒阻隔，提亚马特只能在障壁的另一侧无能狂怒。 巨大的身躯在黑色的淤泥中浮沉，身体的每个细节都精致得不像自然的造物。 海的那边是人型手办，温尧确信。 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是一堵不会轻易动摇的壁垒，提亚马特冲击的频率也逐渐放缓。 已经越过海岸线深入大陆内部的拉赫穆并没有回援的打算，提亚马特很清楚，在这个有能力阻挡自己的男人面前，即使到达了神明位阶的拉赫穆也不会是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合之敌。 淡粉色的双眸闪烁着星光，障壁可以阻隔实体却无法阻挡精神与意念的侵入。 “我的孩子，你也要阻止我净化这个世界吗？” 化为人形的提亚马特依旧保留了可以给其他人带来无限遐思的美好，据说这样可以提高劝说的成功率，这是那些人类恶教她的。 人类总是会对美好的事物抱有幻想与期待，这是人性的弱点，世界上多的是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人，比如那些在弹幕里刷着“投敌”的家伙。 世界在这一刹那完全安静了下来，时间在此刻也失去了意义，温尧与提亚马特面对面站着，这位创世母神试图用言语打动温尧。 “尊贵的创世母神，我来自异界，并非您创造的子民。” 温尧仍然对这位孕育了这片大地的母亲报以尊敬。 “至于您想要毁灭世界的缘由，不过是受了那些人类恶的蛊惑才做出的错误决定。” 不过意念世界的提亚马特周身并没有流动的罪孽与邪恶，她的眼神清明透彻，时刻流露着伟大的母性与神性，好像在现实中被黑泥裹挟的并不是她。 “孩子，那些渺小的恶意并不足以影响我的判断。” 提亚马特走到温尧的近前。 “不过我毁灭这个世界的缘由确实因那些黑泥而起。” 抬手间，人类历史的投影在两人之间不算宽敞的距离匆匆流逝。 战争、瘟疫、饥荒最终指向死亡的终极，而在无数次重复的历史中，人类的恶意不断累积，纯白的进度条不断积攒着人性的阴暗，最终在二十一世纪敲响了人类史的丧钟。 所罗门王以英灵之身化身为人，七十二柱魔神汇聚为盖提亚，因此脱离了控制产生了“净化”世界的想法，这一切看似偶然，实则也是必然。 “欺诈、伪善、妒忌、贪婪……” 在苍茫的历史长河中，那些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恶意在庞大而又漫长的人类史中缓慢积累。 俯瞰人类史的视角收束为眼下的境况，透过投影，人类恶裹挟着提亚马特的身躯不断向摇摇欲坠的屏障发起冲击。 “人类恶因人类而诞生，也会因人类而消失，黑泥只是我清除这片大地的工具，在最后的最后……” 提亚马特只是微笑着以母性的目光注视着温尧。 【反创世纪】 这是创世母神才拥有的特权，将世界重置回最开始的模样。 既然人类注定会带来不可控制的毁灭，那么干脆从原初开始便不再赋予其造物主的权限，那将会是一段新的历史，没有旧人类的历史。 温尧沉吟了片刻，才抬起头重新评估眼前的创世母神。 所谓失去理智只是渺小的凡人对于不可控的因素强加在这位母神身上的罪名，所谓七大人类恶之一“beast”的称呼也不过是因为其过于强大的力量而人为界定的产物。 虽然只是来到这个世界几天，温尧已经基本厘清了故事的脉络。 温尧觉得她不仅没有被人类恶操控，反而格外清醒。 只是因为害怕被抛弃，而生出毁灭世界的想法，这对于提亚马特而言是说不通，而关于是失去理性还是一开始便没有过理性的讨论也只是将出发点框定为“提亚马特是世界发展的障碍”才得以延伸的理论。 身处提亚马特这样的位置，所拥有的格局自然不能以普通神祗类比。 “因为害怕世界毁灭于人类之手而率先重置世界，我并不认为您的理念有任何高明的地方。” 既然知晓了对方仍然保有充分的理智，是可以交流的对象，温尧并不介意与这位创世的存在进行一场深入的交流。 “善与恶的概念伴随着世界的出现而出现，将其中的恶完全归结于人类同样是不公平的。”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人理拯救中，迦勒底是善的缩影，人类恶则是恶的代言人。 至于眼前这位创世母神的立场，反而没有那么重要，她与人类恶并行的条件只是基于毁灭这个世界而言，在人类史终结后，这些黑泥也会被【反创世纪】重置为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 “我看到了他们直面盖提亚的未来，您的计划从一开始就留有了余地不是吗？” 创世神偏爱人类。 提亚马特说得坚决，但还是给人类留下了被拯救的可能。 赌上这个时代的一切，得以见证人类一切美好品质的创世母神会选择重新被放逐虚空的命运。 创世神是不死的，即便最终会被“山中老人”的死告天使斩灭不死的印记，她的灵魂依旧会重归虚空沉睡，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 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原本并没有那么清晰的未来更加清晰了起来。 须知，一个创世神当真要毁灭自己创造的世界，并不需要花费如此多的气力，操纵人类恶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举措，这一切只是她在给这个渺小的种族的一次计划，一次救赎自己的机会。 “既然如此，我的阻拦确实显得有些没有意义。” 温尧深刻检讨自己略显“无知”的行为。 既然这位任性的创世母神想要给予自己的宠儿一次艰巨的挑战，他这个局外人显然没有阻止的理由。 金色的屏障被撤去，涌动的黑泥倾泻而出，接下去的事情便交给乌鲁克的人们来解决吧。 “与我同来的友人需要通过吞噬这些黑泥来完成最终的进化，希望您到时候可以帮我照顾一二。” 露米娅的存在刚好代替了原本时间线上戈尔贡抑或说是安娜的环节，这是他对于两位抑制力的承诺。 第一百一十五章 燃烧的大地 金固没有想到过自己还有被敌人救的时候。 拉赫穆的背刺取走了维持着他生命的圣杯，而现在他还能够苟延残喘着最后一缕游丝完全得益于将他抱在怀里的女人——乌鲁克的祭司长西杜丽。 被赋予了生命的神造兵器并没有什么重量，将少年抱在怀里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 女子的怀中散发着沁人的体香，面纱的下缘偶尔能剐蹭到少年的鼻尖，偶尔还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流。 少年白净的脸颊染上了一丝红晕，神造兵器并不具备人类的情感，但理智告诉他这样的姿势并不优雅，甚至还有一些羞耻。 记忆中，这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眼前这位女子的怀抱。 微眯着的双眼彻底阖上，装作完全力竭的样子，不想直视西杜丽的脸庞。 他知道这是“恩奇都”的想法在作祟，但少年出奇地不讨厌这种微妙的感觉。 在西杜丽的恳求下，那个带着未知神性的少女才堪堪维持着他的性命。 这样把命交到别人手上的感觉让他觉得很糟糕。 金固不记得乌鲁克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少女，不是神明，却胜似神明。 三女神同盟分崩离析，提亚马特顺利脱困，唯一的筹码圣杯还被拉赫穆抢走，金固现在是真正的孑然一身，想起那位王在面对自己时的态度，金固觉得自己回到乌鲁克大概也没什么好下场。 净玻璃之镜被塞在了金固的胸口，没有了天之锁带来的威胁，【狼之舌】的掩饰便没有了必要，镜面折射着淡绿色的荧光，这是这面镜子多年来蕴藏其中的生命气息，除了审判与裁决，操纵生命同样是阎魔与生俱来的能力。 悔悟之棒的虚影依旧高高悬挂在空中，庇护着向乌鲁克撤离的队伍，得益于神器的庇护，那些拉赫穆并没有找上门来，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处境绝对安全。 …… “医生，阻挡提亚马特神的异常能量正在被快速消耗……” “医生，黑泥已经流出海洋，温尧先生构筑的屏障已经崩溃……” “医生，提亚马特神正在向乌鲁克方向快速移动，预期两天可以到达！” 温尧并非召唤的英灵，更不具备可供监测的灵基反应，对于这位一己之力阻挡了创世神将近两个小时的男人，罗曼相信对方不会被提亚马特轻易击败。 这大抵是属于所罗门王的直觉。 “藤丸，屏障已经溃散，你们那里是什么情况！” 他的声音显得急迫，黑潮蔓延的速度超过了他的想象。 “医生，我们马上要到达乌鲁克了……” 藤丸立香回应着罗曼的询问，但很快就被身后的露米娅打断。 “欸？什么？温尧只抵挡住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吗？” 乘着羽蛇神翼龙，从海岸抵达乌鲁克的城门，不多不少两小时的时间。 “露米娅小姐，作为凡人，能单独抵挡创世神两个小时已经足够被称作神迹。” 罗曼强调着这一事实。 远处的城门处，最后一批难民正在被乌鲁克接收，敞开的城门时刻准备关闭，这些来自埃里都的民众由四季和西杜丽带领，到达乌鲁克的路程也算是有惊无险。。 “前辈，快看后面！” 黑潮席卷了整片旷野，龟裂的大地发出痛苦的申吟，葱郁的树林燃烧着化为灰烬，连坚固的山体岩石也被黑潮腐蚀出了巨大的缺口。 土石夯筑的乌鲁克城墙必然无法阻挡黑泥的侵蚀。 藤丸立香的脸上露出急切的表情。 “玛修……” “不要激动，小朋友！” 露米娅打断了藤丸立香的呼叫，她很清楚少年的想法。 但以少女孱弱的从者之躯，能挡住如此浩瀚的黑潮吗？ “你要相信那位王者，他应当早已看到了这一幕的发生。” 怆古的号角声从乌鲁克的城中响起，在北壁的最后一道防线之外，巨大的苍白色獠牙刺穿地面，如同白骨之森一般将乌鲁克拱卫在中心，早已窥视到混沌之潮的吉尔伽美什不会毫无准备，也正因这个浩大的工程才导致了吉尔伽美什猝死穿越这一意外。 “非常浩大的工程。” 站在城市的中心，她依旧可以看到城墙外林立的白骨獠牙。 即便是四季也不能否认这个时代为了对抗终末的灾厄所做的准备。 以凡人之力铸造如此建筑，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您过誉了，乌鲁克可以坚持到现在全依靠那位王的领导。” 风吹动着轻薄的面纱，姣好的脸庞露出光洁的下颚。 背后的宫殿里空无一人，所有尚且存在战斗力的兵士已经全部派往前线，对遭受了一波冲击的纳比斯汀之牙进行修复，吉尔伽美什则带着被西杜丽抱回来的金固去往了偏殿的静室，想要从近乎收纳了此世所有宝物的【王之财宝】中找到维系金固生命的宝物同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进行治疗。 “您不担心您的伴侣吗？” 西杜丽有些不太理解面前这位阎魔小姐的态度，她似乎完全不担心伴侣的安全。 “他不会有事的，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这是羁绊的力量。 祭司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考虑着的却是另一回事情， 两头健壮的羽蛇神翼龙平稳地降落在宫殿前的平台上，它们的身体显然也不可避免地遭到了黑泥的侵蚀，索性由魁札尔赋予的神性让他们依旧保持着健康的身体以及清醒的神智。 “西杜丽小姐，还有四……阎魔大人……” 从露米娅口中已经知道了四季的身份，藤丸立香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不过他还是及时更换了更加尊敬的称呼。 “不必如此，叫我四季就好。” 来自幻想乡地狱的四季并没有这方面的忌讳，称呼对于她们这些阎魔而言只是代号而已，太过注重形式反而会影响工作效率。 “西杜丽小姐，吉尔伽美什王在哪，我们有重要的情报需要汇报！”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近乎无解的创世母神 提亚马特的出现对于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而言都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在横流的人类恶面前，人类史岌岌可危。 “这个城市已经没有太多生者了。” 阎魔对于生命的存在无疑是最敏锐的。 “在经历了两波拉赫穆以及混沌之潮的冲击后，乌鲁克第一王朝已经完全崩溃。” 吉尔伽美什王的话肯定了四季的感知。 即使加上埃里都以及一些被温尧与四季救下的零散难民，剩余的人口数量也只是堪堪达到了一千。 这并不足以支持一个城邦的建设与发展。 更何况…… 现在还不是最艰难的时候。 这样的情况让在场的所有人沮丧，至少在守护这个时代人类的生命上，迦勒底并没有成功。 即便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城市，乌鲁克也难逃衰退的命运。 “不过，据我所知，只要时代的文明尚且留存于世，迟早也会有后继者重新在这片大地上重燃苏美尔文明的曙光。” 这不是四季的凭空猜测，事实上，在原本的神话故事里，苏美尔文化同样难逃神明的责罚，只是把滔天的洪水换成了吞噬一切的黑泥，从本质上都不失为一场浩大的劫难。 “不愧为秉持理性的地狱之神。” 吉尔伽美什投以认可的目光。 知晓对方的来历，这位王者干脆直接以“地狱的女神”加以称呼。 四季罕见地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在幻想乡的世界里，地狱女神更适合那位并不怎么出现的赫卡提亚。 不过，她并没有纠正对方错误的打算。 提亚马特降临此间之前的每一秒都不应该被浪费。 “只要苏美尔文化的象征 乌鲁克以及这个……笨蛋（！）可以存活下来的话，苏美尔文明就可以得到保存。” 伊什塔尔幽怨地指了指王座上与她八字不合的金闪闪，非常不敬地使用了“笨蛋”这样的称呼。 “如果苏美尔文明就此陷落的话，我们这些神明也会因此消失，美索不达米亚的文明将会永久的消失在人类的历史之中……” 这并不是伊什塔尔的耸人听闻，而是真真切切将会发生的事情。 “特异点的陷落将会导致人理烧却，到时候不仅是美索不达米亚的文明，整个人类史也将不复存在。” 这正是提亚马特想要看到的局面。 少年与少女已经没有退路，乌鲁克即为人理存在的最后的一道屏障。 失落的眼神逐渐重燃起炽烈的火光，走过如此漫长的道路，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少年与少女决不甘心在接近旅途的终末失败。 “看到了没有，迦勒底的，藤丸可还没有放弃希望！” 王座上的男人双手紧紧握拳。 “你应该还没有缴械投降才对吧？” 明明是反问的语气，却可以听出这位王者难得不错的好心情。 宫殿里的对话为死寂的迦勒底注入了一丝活力，双手顶住前额的罗曼缓缓抬起头，与身旁的达芬奇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看着少年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神。 虽然对于目前的局势已经不报太大的希望，但迦勒底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了。 “那是当然的了！” 全力运转的迦勒底效率自然是毋庸置疑，短短几分钟内，有关提亚马特所有的记录与描述便已经汇总完毕。 “会移动的活体工厂，足以展开星际航行的魔能量，储藏在体内的庞大生命原种，人类要再花费无数年都未必能实现的神之方舟……” 提亚马特神的身体数据甚至超出高位神的范畴，而对方的能量正在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继续进化，藤丸立香很难想象自己将要面对的庞然大物将会进化到何种地步。 比起这些夸张的描述，身为阎魔的四季则更加在意提亚马特近乎于【不死】的概念。 比起罗玛尼，司掌是非曲直厅的四季显然对于不死性拥有更加深刻的理解。 在这位经验丰富的阎魔思考对策的同时，场面再度进入小范围的混乱。 “迦勒底的家伙，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魂淡！” 吉尔伽美什王没有克制自己的打算，他愤怒走到了罗玛尼的投影面前，将记载着提亚马特数据的列表撕得粉碎。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毫无弱点的存在！” 但事实如此。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写出一两条攻略方法啊！” 医生的双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我们面对的是不论物理还是神话上都毫无破绽的完美存在……” 虽然不想承认，但光凭迦勒底的能耐，想要找出创世母神的弱点显然还有些不够资格。 “还要补充的是，作为创世之神，百兽母胎，提亚马特天生就不具备【死亡】的概念。” 这个之前被医生提到过的概念再次进入众人的视野。 这才是当下最大的难题。 想要终结这一切的前提必须建立在提亚马特神可以受到创伤乃至被杀死的条件下，而事实上，对于如何对这位创世母神造成有效伤害的命题仍然是未知，讨论至此几乎没有意义。 “迦勒底的医生，介意我打断你们的对话吗？” “请不要理会这些无意义的争吵，我们需要你的意见，异界的女神！” 吉尔伽美什示意众人安静。 “提亚马特神的【不死】建立在所处世界尚且存在生命的情况下……我说的对吗？” 四季从未见过真正不死的存在，不论是地月战争中的月人，幻想乡至高的龙神，抑或是地狱女神与阎魔，她们只是因为拥有悠长的寿命才得以被认为是不死的代表，而实际上，即便身体的恢复力强大到变态的蓬莱人，也是有办法杀死的，只要将对方身体的所有在一瞬间化为灰烬，蓬莱人同样难逃死亡的咒诅。 她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真正的不死。 “没错，准确来说，只有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所有的人类消灭殆尽，这位创世母神才有被击倒的可能。” 这也正是迦勒底面对的困境，不论选择哪项，都会陷入极为古怪的逻辑怪圈。 “那如果是冥界呢？” “欸！” “哈？” “欸欸欸！”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切为了文明 宫殿中不时传来惊诧的惊叫声，对于四季如此大胆的想法，所有人的第一印象出奇的一致——荒谬，绝对的荒谬。 “虽然乍听上去是在胡闹，但仔细想想却又不失为破局的方法。” 最先镇定下来的是罗玛尼，这位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迦勒底现任所长很快厘清了思路。 提亚马特不死性的前提在于存在于这片广漠平原上的生命，只要让其成为领域中唯一的生命，便可解决这个问题，而亡者归宿的冥界，则恰恰为这个可能的实现提供了合适的土壤。 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这或许将是扭转战局的唯一机会。 “异界的女神，倘若浩劫之后文明尚能存续，我将不吝赏赐，乌鲁克的祭坛会永远镌刻下你的容颜。” 将地狱的神祗作为信仰是极其少见的事情，不过，吉尔伽美什王的许诺向来言出必行。 在神权君授的国度，能够得到乌鲁克的王者如此的许诺，已然是对于四季最高的评价。 “不愧是四季大人！” “看来我们对于生与死的理解还是太过浅薄……” 玛修冒着星星眼，藤丸则向四季投以感激的目光，露米娅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孔，反观安娜则直接把震惊写在了脸上…… 在场众人的表现四季尽收眼底，虽然表面上还是古井无波的表情，但内心还是明显感到一丝雀跃。 阎魔的身份一向是人类恐惧自己的理由，在人类传统的道德观中，死亡绝不是什么好的词汇，虽然是偏向人类一侧的守护者，幻想乡的人们却很少有亲近她的时候，更不用说用这样景仰的语气认可她的想法。 “吉——尔——伽——美——什？” 声音穿透了厚重的地层，为了不让最终的声音变得奇怪而故意拖长了声音。 是那位冥府女神的声音。 艾蕾什基伽尔，是那位冥府女神的名讳。 算作半个同侪，四季对自己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位女神印象深刻。 除去多余的伪装，这位冥府女神明艳得几乎不像冥界的神明。 “吉——尔——伽——美——什？” 似乎是因为长时间无人回应，这位冥府女神再一次拖长了音调。 这位女神现身的正是时候。 吉尔伽美什的手遥遥指向地面，一面巨大的镜子浮出地表。 镜面的另一端映射如今冥府的景象，不同于往常的空寂，明灭的幽蓝色魂火铺满了冥府之底，画面中，背对着众人视线的明艳女子挥舞着美斯拉姆忒亚，尽力协调着冥府的秩序，一面向上呼唤着“吉尔伽美什”的名讳。 比起用白骨构筑的身躯，这样赏心悦目的形象更容易被人接受， 这是用以联通冥府的宝具，冥府的景象在众人眼中一览无余。 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艾蕾略显僵硬地转过了身体，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后，以一副女神的姿态接受目光的洗礼。 “你会使用这面镜子，是找我有事吗？乌鲁克的王。” “谁会用啊！明明是你擅自和本王通信的！” 吉尔伽美什嫌弃地撇了撇嘴，他最讨厌这些女神装模作样的模样，比起这两位不省心的女神，四季和魁札尔在吉尔伽美什心里要受欢迎得多。 “汪！” 芙芙皱了皱小眉头，应和着王的声音。 “艾蕾小姐，您背后的那些灵魂……都是美索不达米亚的子民吗？” 玛修上次到冥府还是因为这位冥府女神擅自拘押了不少乌鲁克与库撒人民的灵魂，现在看起来，当时的千余人对于冥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确实是这样，冥府现在每天涌进来的灵魂比以往任意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明，艾蕾让开了身子，完整地露出背后空前的“盛况”。 连用于连结冥府与现世的通道上也密密麻麻遍布着魂魄，超量的亡魂已经远远超出冥府能够处理的事态。 “提亚马特神正在向乌鲁克进发，如果不消灭她，乌鲁克乃至整个美索不达米亚文明都将覆灭。” 这样的话通过吉尔伽美什的嘴中讲出来显得格外沉重。 “只要地面上仍然存在着生命，提亚马特神就死不了。” 在这样的客观事实面前，人类多半是无力的。 “很抱歉，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刚才你的同僚，来自异界的地狱神祗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吉尔伽美什的语气开始变得危险，艾蕾直觉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过，她还是很想听听四季的想法，这更多出于对异世地狱的好奇。 对于四季的身份，早在她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时便早有怀疑，现在身份被揭穿也是意料之中，因此她并没有太惊讶于降临此世的另一位同行。 “让提亚马特神落入冥府的计划，你觉得如何？” “欸欸欸？！” …… 世界正在被黑色的淤泥覆盖，温尧悬浮在阴沉的天空下，漠然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纳比斯汀之牙保存了人类最后的火种，乌鲁克始终屹立于对抗灾厄的最前线，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位王者不会放弃任何希望，最艰难的战役即将打响。 提亚马特的身躯正在快速向乌鲁克的城市移动，她的肢体不足以支撑她庞大的身躯的重量，只有被黑泥覆盖到的地方，她才可以快速移动，这姑且算是一个阻碍对方的突破口。 背后的大角同样不是可有可无的装饰，其中蕴含着丰富的魔力回路，短时间内甚至可以起到与羽翼相同的作用，这位母亲的周身簇拥着无止境的拉赫穆，这些劣等的生命体正在用它们的方式摧毁世界上的所有生物。 “为了伟大的起源之母，我们的母亲，提亚马特！” 那只因为圣杯导致突变的特殊变异体喊得格外响亮，尖锐的声音甚至穿透了云霄。 温尧很少扮演这样的旁观者，但这是孩子与母亲之间较量，孩子应该用自己的能力向母亲证明自己拥有管理这个世界的资格，他这样超格的存在不应该插手。 抑制力气恼于温尧的不作为，但也被其以“四季与露米娅的参战”堵上了聒噪的嘴巴。 他能感受到地底之下地狱正在缓慢地挪动着位置，在战役的最后时刻，那位王者将堵上乌鲁克的一切。 为了文明的延续，在所不惜！ 今日请假 今日实验室实验ing，暂时请假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与抑制力的对话 “所以你就打算在这里干看着吗？” 直到温尧腰间的小萝莉，一头银发，眨巴着蓝莹莹的大眼睛，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由于超出常规的提亚马特灵基出现，特异点所在的时空与人类史发生了断层，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虚空。 时间与空间在虚空中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你可以追随着一条时间线看到远古的过去，也能够在时光的尽头与未知相逢。 眼前的特异点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于主时间轴以外的世界，只有提亚马特的灵基被驱逐或是这位创世母神主动收敛自己的锋芒，特异点才会逐渐与原本的人类史重新弥合，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其中必然伴随着许多不可预料的意外，想要完全解决人理烧却带来的危机，少年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特异点内的情况有四季大人与露米娅足够了……” 温尧有些担忧地看着未知的虚空深处，他在担心的是另一种威胁。 提亚马特的出现使得空间壁垒处于极度不稳定的情况，这也是世界最薄弱的时候。 “如果不想发生和那次圣杯战争中出现的意外，你还是提醒一下你的姐姐比较好。” 被已经腐化的圣杯中的此世之恶气息所吸引的轮回者们是引发那次意外的首要因素，那些超出常规英灵规格的轮回者也给抑制力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当然，不是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御主召唤的英灵不可能都与吉尔伽美什一个级别，即便结成了同盟也完全不是那些轮回者的对手，御主与英灵相继遇难，这对于抑制力来说绝不是什么乐意看到的局面。 温尧十分“好运”地在这种时候路过这个世界，被身为星球意志的盖亚抓了壮丁，这也间接促成了那位高傲的王者与温尧之间的友谊，也为这次温尧答应吉尔伽美什的求助埋下了引子。 巧合也好，刻意促成也罢，总之温尧确实帮助抑制力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麻烦，无论从哪个方面，盖亚都对这位能够在危难之际施以援手的旅行者保持尊敬的态度。 “不必担心，那些家伙打扰不到我们。” 另一只白发萝莉出现在阿赖耶身边，她身高比阿赖耶要高上一些，身体发育得也要更好一些，白色的长发贴合着背部下垂至臀部，在发梢处微微蜷曲，一身明黄色的连衣裙，比阿赖耶的打扮要更加亲和得多。 两只小萝莉只是名义上的姐妹，长相上的差异也十分明显，作为这个世界唯二的抑制力，盖亚代表的是星球的意志，阿赖耶则更像世界培育下出生的孩子，世界中最具智慧种族意念的集合体。 或许用母亲与孩子的关系来描述要贴切得多。 “同样的失误不会在我手中出现第二次。” 比起年龄尚且稚嫩的阿赖耶，盖亚不论从哪个方面都要更加沉稳一些，早在温尧提醒之前，她便已经将人类恶的气息隔离在了特异点之内，为此她还特意在世界外侧添设了许多防线。 那些曾经被温尧遇上的正在被轮回者入侵的世界大多没有完整的世界意志，像这个世界一样拥有两位抑制力存在的世界更是少得可怜，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主神想用同样的手段实现自己的计划大概是行不通了。 “说起来你真的不打算到我们世界来定居吗？” 这已经不是盖亚第一次向温尧提出邀请。 她自诩开出的条件十分优越，但温尧从始至终没有动摇的打算。 她并不需要眼前的男人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温尧本身的存在就足以保证这个世界不会像现在这样多灾多难，很多时候，这些危及整个世界的灾难都是可以从根源避免的。 “不用了，我已经在一个叫做幻想乡的地方定居了，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未来也可以到幻想乡来旅行，我相信那里的贤者大人应该很乐意认识你们。” 作为一个不论从完整度，还是存在的时间都远远比不上此处的新世界，那几位应该会很乐意向其他的世界管理者学习经验。 “我以为你也只是暂时路过而已。” 当初拒绝得如此果决，盖亚一度以为温尧是那种永远不会停下来的人。 在借助凛的身体以艾蕾什基伽尔的意志降临幻想乡的那段时间里。阿赖耶与盖亚通大致观察过幻想乡的一角。 利用所谓境界与结界的力量强行从完整的世界隔离出一角作为幻想种的净土，逐渐与各个异界相连，衍化为完整的世界，其中甚至包含了连抑制力都无法完全理解的规则，从这点来看，幻想乡的建立无疑是成功的。 “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吗？” 在星球的意志面前，寿命悠长的阎魔确实只是小姑娘的年纪，虽然她们在体型上的差距并不大。 “明明怎么看起来都是阿赖耶更具优势的说。” 盖亚调侃的目光游离在温尧与自家妹妹之间，她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打算，只不过温尧显然没有对阿赖耶生出过别样的心思，更不用说自己曾经强行征用对方的举动在温尧心中留下的印象并不美好，她对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姐姐～” 阿赖耶显然并不喜欢这样的玩笑，银发的小萝莉晃荡着白发小姑娘的手臂，声音带着明显的娇羞。 “突然有些想念小灵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这些事情回去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太婆！ “阿妈阿妈，露米娅和温尧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这是露米娅离开神社的第五天。 反暖的时节已经过去，幻想乡的季节逐渐步入深秋，这几天的气温降得厉害，墨绿的树叶快速褪去颜色，凋零。平日里敞开的推门紧紧地合上，只在边角处露出一丝缝隙，阿妈特意在榻榻米上铺上了一层软和的垫被，虽然还没有到打开被炉的时候，但宽敞的台面已经被阿妈从仓库的角落挪到了房间的中央。 旧地狱好像发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萃香早在露米娅离开后的第二天便没了踪影，这样一来，灵梦便彻底没有了合适的玩伴。 小灵梦百无聊赖地在柔软的垫子上翻滚着，赤着脚丫，一尘不变的红白漏腋巫女服，背后的大蝴蝶结落在了房间的角落，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件同样红白配色的秋衣，大概是因为妨碍到灵梦的动作才故意掉落的。 “灵梦！在房间里也要记得穿上衣服！” 阿妈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灵梦的问题，而是叮嘱着将秋衣与蝴蝶结捡起，几步跨越到小灵梦的身边，想要将秋衣强行披在小姑娘的身上。 “不要！明明阿妈也是只穿着巫女服，灵梦也要穿巫女服！” 顽劣的小巫女显然不打算老老实实穿上秋衣，她扭动着身子挣扎起来，身体像滑溜的泥鳅一样蹿到了远处，与阿妈拉开明显的距离。 “而且阿妈还没有回答灵梦的问题！” 小姑娘已经好几天没有听到露米娅的故事了。 在露米娅来到幻想乡之前，八云蓝很多时候承担了照顾小巫女的责任，露米娅正式入住博丽神社以后，小巫女的日常生活便全权交给了露米娅负责，大多时候都在忙于退治妖怪，平息混乱的现任巫女并没有足够的育儿经验，这也使得阿妈并不能很好地解决眼下的状况。 “博丽身上有灵力保护，灵梦可没有哦～” 隙间在灵梦的身后展开，趁着小姑娘的心思神游的时候，穿着道袍的女子一把将灵梦抱住，下一秒，随着隙间的闪动，阿妈手中的秋衣便穿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博丽，你这副样子还真是少见呢。” “八云紫？你这个时候来神社干什么？” 阿妈瞅了瞅外面的天色，还是明媚的午后，这个时候的八云紫应该安逸地躺在八云邸里才对吧。 伴随着各种可能的猜想，阿妈的表情逐渐警惕起来。 在合作中对抗，是博丽巫女一直以来对于自己与妖怪贤者之间关系的定位，妖怪与人类属性之间的对立，又在维持大结界的环节中成为可以相互托付的朋友，两者之间的关系要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不过，作为幻想乡最大的黑幕，历届博丽巫女从未放松过对于八云紫的警惕。 “阿拉阿拉，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咱嘛，咱也是会难过的。” 紫小姐自顾自地露出伤感的表情，盯得阿妈心里一阵发毛，手上的功夫也不闲着，她的双手揉捏着灵梦柔软的小脸，在八云紫的摧残下，小姑娘只能发出几句含糊不清的“唔唔”声。 “你的阿妈可不会告诉你，你的露米娅姐姐跟着温尧私奔去了，他们已经决定不要小灵梦了。” 紫小姐一脸遗憾的样子，似乎正在为被蒙在鼓里的灵梦感到难过。 “八云紫？！” 阿妈有些嗔怪地喊出了妖怪贤者的全名，其中隐隐可以感受到一丝愤怒。 蒙骗小孩子是不好的行为。 打算让怀里的小姑娘冷静冷静再放开她，八云紫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温尧离开之前应该与你提到过人里的事情吧。” 稗田家族中存在着可能威胁到幻想乡存在的隐患，作为幻想乡中人类的庇护者，博丽巫女自然是知晓的。 “我前几日有到过人里一趟，可惜并没有发现稗田家族的异常。” 阿妈摇了摇头，对于温尧口中隐藏在稗田家族的秘密，她还没有任何调查的头绪。 也许眼前的女人拥有相关的情报，这或许这位妖怪贤者在这个时间走出八云邸，来到博丽神社的原因。 御阿礼之子转生已经过了些时日，在将温尧作为交换交给自己用以巩固大结界的符箓使用之后，八云紫才终于腾出时间仔细考量稗田家族的问题。 对于人里首屈一指的大家族，采取何种方式介入调查都是值得商榷的事情，人类与妖怪之间的矛盾向来尖锐，能保持现在相对平和的状态离不开贤者与巫女的共同努力，她不希望因为潜在的威胁导致自己多年来的辛苦付诸东流。 “我有预感，御阿礼之子的宿命将在阿求这一代结束。” 灵魂的创口得以填补愈合，只要没有其他人从中作梗，三十岁将不再是御阿礼之子的年龄上限，如果地狱给予相关的补偿，稗田阿求甚至可以拥有远超普通人的寿命。 事实上，是非曲直厅并不缺少这样一位可有可无的书记官。 “你的意思是？” 阿妈知晓的内幕并不算多，但她还是隐隐察觉到了八云紫的意思。 “她迟早要面临这样的抉择。” 御阿礼之子的身份注定了阿求拥有不平凡的人生。 想来人里的居民也不会太介意存在里多上一位长生的稗田家主，在幻想乡中，非常识与常识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清晰。 “呜呜……” 紫小姐怀里的小灵梦终于挣脱了禁锢她的怀抱。 小姑娘涨红着脸，目光不自觉看向八云紫颇为壮观的胸口，背部柔软的触感让她有些心猿意马，索性现在自己已经掏出了魔爪，如果紫小姐能够改一下她恶劣的性格，她倒也不是很抵触这位妖怪贤者。 虽然阿妈在灵梦很小的时候就告诫她要小心和紫小姐接触，但紫小姐还是经常光顾这座偏僻的神社，在幻想乡里，没有妖怪贤者去不到的地方。 “露米娅姐姐和温尧哥哥才不会不要我呢！你这个老太婆!大骗子！” 第一百二十章 正在消退的神秘 八云蓝从隙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紫小姐把小姑娘吊起来打。 阿妈则是靠在墙边看戏，笑得格外灿烂。 小巫女的岁数不大，还远远没有到接过职责的时候。 “我的身体还算康健，灵梦不急着继承巫女的位置。” 这是博丽回复八云紫的原话。 结界内的情况趋于平稳，自从关闭了与魔界的通道，也少了许多莫名其妙的麻烦，只要剩下来的大妖怪不会因为无聊引发异变，这样平和的幻想乡可以持续很久。 换句话来说，博丽并不希望灵梦太早接触这些纷扰，小孩子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 小姑娘被吊在房梁上，恶狠狠地盯着她口中的“老太婆”，白皙的小jiojio使劲蹬着空气。 小灵梦还没有学会如何运用自己身上的灵力，现在只能任由紫小姐拿捏。 等到我会使用灵力，一定要把老太婆吊在八云邸的房梁上。 如果让紫小姐知道灵梦现在心里的想法，也许她会考虑再把灵梦多吊一会儿，或者让阿妈趁早换一个巫女的继承人。 当然，更换巫女的继任者大概是不可能的，灵梦与博丽巫女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博丽大结界建立之前，有些人天生就是作巫女的料。 “紫大人，您吩咐的已经准备好了。” 九尾狐小姐终于把目光从小姑娘的身上移开，诚然这样的灵梦确实狼狈得可爱，八云蓝还是觉得紫大人的任务重要一些。 她的手上捏着刚刚绘制好的符箓。 明明只是一张单薄的符纸，却因为被绘制上了奇异的图案而加持上了奇特的能力。 紫小姐称之为符卡。 制作的过程似乎与那位跟随在阎魔身边的人类有些关系，不过那次永远亭的小心聚会蓝并不在场，以上也只是她的猜测。 “代替粗暴的战斗，用释放符卡的方式决出胜负，即便是弱小的妖怪也将有机会打败强者，这应当是非常不错的战斗方式。” 想让大妖怪完全安静下来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其中尤其以太阳花田里的那位最难处理。 紫小姐已经快被时不时穿透天穹的魔炮搞出魔炮PSTD了。 对于管理大结界的妖怪贤者来说，尽量避免结界破坏是当下最迫切的需求，稗田家族的事情总归还是在掌控之内。 这张由蓝制作的副卡被她命名为【狐狸妖怪激光】，只是因为第一次制作符卡，因此取了一个相对朴素的名字。 弹幕在前庭的院子里展开，和着飘落的樱花与红叶，淡紫色的激光掺杂着一丝丝猩红的光点。 “阿妈阿妈，这些是什么，真好看！灵梦也想玩！” 小灵梦已经被阿妈放了下来，不过小姑娘现在没空去管八云紫此前对自己的“暴行”，比起这些，前庭绚烂的弹幕显然更有吸引力。 喜欢华丽的事物，是小孩子的天性，灵梦也不例外。 流光溢彩的弹幕在持续了一会儿之后消逝不见，悬浮在半空的符纸在释放完妖力之后彻底燃烧殆尽，余灰与空中飘下的花叶混合，最终落入地面或是被风裹挟着吹散。 “非常不错的竞技方式，用它来代替战斗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阿妈按住灵梦跃跃欲试的心思，左手凝聚出属于的自己的第一张符卡。 宝符【阴阳宝玉】 符卡上刻画着神道教的纹路，淡红的符文延伸着铺满整张符纸。 手前升起停滞的法球，平行列状的能量弹快速向正前方激射。 完全单方向的平行弹幕，虽然覆盖的范围并不宽广，但速度极快。 舍弃了一切防御的手段，单靠飞行的技巧躲避对方的弹幕攻击，在最短时间内击溃对手，这是博丽巫女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还真是你的风格。” 简单粗暴，可以说，除了不够华丽之外没有其他的缺点。 “阿妈的一点都不好看，灵梦以后一定要学好看的弹幕。” 小姑娘叉着腰如是说着，又朝向八云紫做着鬼脸。 “也不知道露米娅什么时候回来，露米娅的弹幕一定也很好看……” …… 远在月世界的露米娅自然听不到灵梦的愿望，她现在要做的是配合迦勒底尽量阻止提亚马特神前进的步伐。 那些令人作呕的黑泥在其他人看来是害人的毒药，但在露米娅眼中无疑是最完美的食物。 露米娅还从未见到过如此纯粹的人类恶。 北壁的高墙与纳比斯汀之牙将是阻挡提亚马特神的最后一道防线。 “提亚马特神需要通过黑泥的铺垫进行移动，只要将黑泥清理掉，就能大大拖延提亚马特神的步伐，为移动地狱争取足够的时间。” 这是由吉尔伽美什与罗玛尼共同制定的计划。 这片土地的冥府并不只是概念的存在，它真实地存在于世界的底层之下，将冥府之底挪动到乌鲁克的位置，原本将一场极其漫长的过程，索性艾蕾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弄巧成拙，虽然招致了吉尔伽美什王的怨念，但也大大缩减了需要移动的时间。 “两天……两天已经是我们的极限。” 四季阎魔的身份，同样拥有操控冥府的全能，只要艾蕾放开部分权限，四季便可以协助艾蕾加快移动冥府所需要的时间。 将时间缩短到两天，这是四季预估中的极限。 “如果中间发生一些意外，时间或许还要再延长一些。” 虽然同样受到冥界气息的青睐，四季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毕竟在这位创世母神面前，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你身上的冥界气息在逐渐削弱。” 同为地狱的裁决者，四季从这位女神的身上嗅到了一丝怪异。 艾蕾挥动着美斯拉姆忒亚，刀锋指地，冥府开始向乌鲁克的方向移动，伴随着神力的损耗，她的存在也正在遭到动摇。 这个世界正在排斥神明。 “此战之后，便是神代的末日，神明将永远退出人类的舞台。” 悔悟之棒闪烁着光亮，四季审视着眼前的女神。 这或许便是冥府唯独只剩下艾蕾的原因。 因为需要，所以存在，当危及世界的浩劫终结，这些女神也不再被世界所需要，最终的结果无非是消散或沉睡。 神秘在消退，某种程度上与幻想乡建立之前的世界很像，这是四季无端的联想。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招揽冥府女神 有了圣杯战争那次的教训，抑制力显然做足了准备。 温尧相信盖亚不会让轮回者越过她亲自构筑的防线，这只会让抑制力很没面子，与之相伴的还会多出一大堆变数，这是在场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也难保一些亡命之徒试图穿越世界壁垒，那些由虚空而来的掠夺者与破坏者并不会呈现在命运的射程以内，至少在温尧看到的未来里，世界仍旧朝着有利于人类一方的形势发展。 “那我就先回去了。” 既然警告的对象已经有了防范，温尧再留下反而显得有些多余，抑制力大抵上也不想听一个异界的人类在自己的地盘指手画脚。 最重要的是，四季大人已经想他了。 来自于伴侣的直觉，温尧觉得四季大人多半感觉到了无聊。 这里的冥界并没有想象中的有趣，而在寂寞中想到伴侣的可能便大了许多。 下一刻，温尧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阿赖耶嘟囔着，显然不满于温尧的态度。 “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甘愿成为她人的附庸，对我们的邀请却嗤之以鼻。” 这并不符合阿赖耶对人类的认知。 “姐姐，你觉得呢？” 小姑娘歪着头，将脸埋进了盖亚的胸口。 两姐妹互相依靠着，盖亚轻轻拍抚着阿赖耶的背部。 “他们应该是爱人吧。” …… 冥府之底的环境出奇的糟糕。 除了深沉的幽暗，便只剩下到处游走的亡魂。 “在我刚到冥府的时候，这里还是有不少属神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与神明的关系逐渐趋于恶劣，起初只是神力积累得越发缓慢，后来则是到了神力无法得到补充的地步。” 这是神代终末的开始。 艾蕾手中的美斯拉姆忒亚闪烁着淡红的光芒，参差的锋刃显露出慑人的一角，枪中被给予了【太阳的权能】，这柄被其称为【冥界之阳】的兵器是她操纵冥府的权柄。 少女模样的冥府女神显然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只是神明的身份让她背负了太多原本并不应该由她来承担的东西。 和幻想乡建立之前的世界一样，世界意志对于神秘侧的存在身在算不上友好，只是这里的神明并没有想出妖怪贤者的方法，抑或是他们并不具备让世界妥协的能力。 “世界逐渐接收了天界与冥府的职能，太阳不再需要内尔伽勒升起，亡魂不再需要涅蒂指引，而失去了职能的神明只能沦为世界的蛀虫，最终在信仰的流逝中陷入永久的沉睡。” 艾蕾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冥府之底已经足够清晰。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真实。 “我有预感，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待在冥府。” 最初或许并不情愿执掌死亡与深渊，但毕竟是后来长久居住的地方，最开始的厌恶最终化为难言的不舍。 “那你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悔悟之棒闪烁着的绿光与美斯拉姆忒亚散发的红光相互辉映着，在漆黑的冥府编织出绚烂的光线。 并不是生出了同情的心理，只是作为地狱阎魔例行的招揽。 是非曲直厅虽然在死神的数目上一直保持着紧俏的状况，但在职的阎魔实在算不上空余，从往常几乎没有间隙的排班上便可见一斑。 在任的阎魔不仅要承担审判的义务，还要负责扩大阎魔的队伍。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冥府女神的存在，只要你愿意放弃神位，离开这里，我想世界应当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看到艾蕾什基伽尔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动，四季决定再接再厉。 “包吃包住，五险一金，平时不限制活动，工作还是你的老本行，就是到幻想乡有些麻烦，需要和八云紫打声招呼……” 如果让小町看到平日里沉默的四季大人能够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绝对会大呼“夭寿”“见鬼”。 “还真是少见呢，四季大人居然会说这么多话。” 温尧来得很早，大抵是从艾蕾讲述开始便已经到了冥府之底的暗处，原本并没有隐藏行踪的打算，只是出于想了解四季大人对于此世神祗的态度才停下了脚步。 温尧自忖还是十分了解四季的，只是四季最后的招徕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过多干涉异界……将会招致灾祸，明明是自己大人的原话吧。” 看着温尧似笑非笑的眼神，四季用力瞪了回去。 “神明并非此世希冀，我只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利用规则。” 四季也有自己的理由。 既然最终的结果都是神明的消逝，不如为是非曲直厅创造机会。 “尧肯定会有办法的，对吧？” 说话间，温尧的身体已经紧紧贴住了四季的后背，温热的气息将冥府之底的寒气驱散。 事实上，招徕艾蕾什基伽尔要比保住安娜更加容易，对抑制力来说，前者是想要驱逐的神明，后者则是已经链接着根源的灵基，虽然同样在这个时代以“servant”的方式现世，但两者的存在方式还是必不可少地拥有巨大的差异。 “嘛，四季大人果然是在给我找麻烦对吧。” 温尧露出无奈的表情。 感受到怀中的少女有意贴近自己的身体，温尧轻轻覆上了少女柔软的肚子。 这样的姿势并不优雅。 还有外人看着呢！ 四季有些羞恼地转过脑袋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又迅速把后脑勺对准了温尧。 “太狡猾了，四季大人，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 温尧贴近四季的耳垂，轻声强调着事实，灼热的气息氤氲在少女的耳垂附近。 “冥府女神的事情，我会来想办法，四季大人只要按部就班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蜕变的露米娅 “所以那位起源之母居然是维持着清醒的状态吗？” 四季也曾乘着羽蛇神翼龙远远观望过那位被黑潮裹挟的创世母神，实在很难想象那位创世的神祗仍然能保持着清明的神智。 得到了温尧肯定的回答，四季便重新陷入了沉默。 少女依偎在温尧温暖的怀里，空闲的左手藏在背后，仔细感受着身后男子身上灼热的气息。 鼻尖轻点着被右手紧紧握持着的悔悟之棒，双眼微阖，左手习惯地敲打着温尧的大腿内侧，陷入思考的阎魔大人已经忘记了自己并不在是非曲直厅，以致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左手敲打的并不是冰冷的木桌。 成年男子的肉体散发着逐渐浓郁的荷尔蒙气息，喷吐在颈间的鼻息愈发滚烫，少女不自知的动作在身后的男人看来无异于引人“堕落”的信号。 四季的身体下意识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温尧才有意放松禁锢着少女的怀抱，右手紧紧握持着的悔悟之棒依旧发出淡绿色的荧光，冥府的移动并没有因为少女陷入沉思而有所减慢。 到处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因为冥府的移动而不断掉落的土屑碎落在冥府之底，偶尔也会从穹顶上传来来源不明的巨大声响，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岩层之上深邃的恶意，那些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黑泥正在试图侵入地底的世界。 “啊——” 提亚马特愤怒的声音穿透了地层，即使是在冥府之底，她的尖啸依旧清晰可闻。 毁灭世界的脚步被迫终止，地面上，由人类、神明、从者与妖怪组成的联盟成为了阻挡创世母神的最后屏障。 露米娅与安娜正坐在羽蛇神翼龙宽阔的脊背上，天舟玛安娜载着伊什塔尔不断射落试图逼近翼龙的拉赫穆，底下是原本的魔兽女神戈尔贡陨落的地方。 “说起来你们这些妖怪的力量还真是奇怪，连神明都无法染指的黑泥居然可以成为你的养料。” 衣着暴露的女子是苏美尔神话中的金星女神伊什塔尔，她将负责在被黑泥覆盖的地面清出一片可供降落的空地，由露米娅与伊什塔尔负责牵制提亚马特，安娜将试图用“屠戮不死之刃”斩开提亚马特的不死性。 两者之间实力的差异肉眼可见，但赫帕尔斩断不死性的特点并不会因此抵消，这姑且可以当作一次伟大的尝试。 远处已经可以看到提亚马特庞大的身体，她的每一次挪动都震颤着大地，周身不断喷涌出粘稠的黑泥。 当之无愧的灭世机器。 “拉赫穆由我来负责，提亚马特神就交给你们了！” 马安娜的激光将地面上的黑泥蒸发，看着空中黑压压一片的拉赫穆，伊什塔尔将马安娜的功率运转到最大。 羽蛇神翼龙重新翱翔于高空，“屠戮不死之刃”赫帕尔被横握在安娜的手心。 只要提亚马特神不死，这些由黑泥衍生的怪物便会无穷无尽。 原本创造了诸神的母亲站到了世界的对立面，这让伊什塔尔感慨良多。 创世的神话并不美好，由提亚马特孕育的初代神祗在榨取了其所有的剩余价值后，将她们共同的母亲流放到了虚数空间，美好的故事被撕开残忍的一角，人类才得以在神代的终末得以窥见真实的历史。 祸根就此埋下，直到盖提亚引发人里烧却的危机，自古便一直窥伺的危机终于有了降临的机会。 金发红眸的少女挡在提亚马特的必经之路上，在庞大的神躯面前，少女显得无比渺小。 她的周身逐渐聚集起不亚于黑泥程度的黑暗气息，通过魔法创造出的黑暗强行覆盖周围的事物，自云层深处辐照而下的光亮也被尽数吞噬，流动的人类恶被少女周遭的黑暗气息同化，在提亚马特神惊讶的目光中被转化为少女的附庸。 操纵人类恶的天赋不只有创世母神可以掌握，来自幻想乡的宵暗妖怪同样具备类似的能力，这无疑是对创世母神权柄的挑衅。 少女周围的黑泥被快速转化为少女的养料，这是比圣杯中的此世之恶更加纯粹的能量，源于本性的欲望开始沸腾，饥饿感席卷了整个身体，这是身躯发生进一步演化的前兆。 妖怪的进化往往伴随着能量的积累，当自身体内的力量积攒到一个足以引发质变的范畴，妖怪的力量就会发生质的飞跃，就像蓝小姐的尾巴一样，每多一条尾巴，蓝的实力便会高出一大截。 这在露米娅的身上最直观的反应便是周遭黑雾色泽的深浅。 浅色的黑雾逐渐向浓墨般的色泽转变，所能辐射的范围也从身体周围延伸到了数十米之外。 提亚马特只能在自己铺垫的黑泥上移动，一旦踏上了露米娅的领域，这位创世母神便很难再向前迈进一步。 这样一来，黑泥的控制权便显得重要起来。 粉色的双眸穿透弥散的黑雾，将目光锁定了露米娅的身上。 黑色的裙装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金发的姑娘抬起头毫不畏惧与创世母神对视着。 黑雾的本质并非单纯的人类恶，而是流经妖怪的身体后衍生的副产品，它们具备同化与腐蚀的能力，却不会像人类恶那样释放惹人厌恶的恶意。 当温尧出现在地上世界的时候，露米娅与提亚马特的对抗也逐渐趋向于白热化。 “妖怪终究是无法战胜创世母神的……” 温尧已经看到了结局。 淡粉色的射线将黑雾清空，屠戮不死之刃在提亚马特周身的护盾上划过一阵闪光。 安娜重新落回翼龙的脊背，她的攻击甚至无法突破提亚马特神最外层的防御。 在此处拖住创世母神整整四个小时的功绩，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壮举。 氤氲的黑雾散去，金发的少女虚弱地站在原地，她的身高比起原先已经高出了半个头的位置，平坦的胸口微微隆起，贴身的裙装明显加长了几寸，妖怪实力的变化在一定程度上会反馈自身，发生在露米娅身上的变化与她吸收的大量人类恶脱不了关系。 第一百二十三章 贤者的认可 与名声不显的妖怪进行对比，蓝难免觉得有些掉价。 即便是八云家的狐狸，也要做一只高傲的狐狸，这样才显得自己并不显得那么没有面子。 这样看来，作为主人的紫小姐也就显得更加神秘起来。 狐狸小姐显然并不情愿自己主人把自己与名不见经传的“小妖怪”比较，即使露米娅已经到达了大妖怪的程度，但比起早早成名的九尾狐来说，露米娅也只是稍微强大的蝼蚁。 九尾的成就不是一般的妖怪就可以达到的程度，除了必要的时间，天赋同样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相比起来，如果是与三途川的引路人小野冢小町，或是天狗中声名狼藉的记者射命丸文对比，八云蓝反而能接受很多，即便是将年轻的白玉楼庭师魂魄妖梦作为对照组，其在声名不显时已经传出“地上最速”之类的名号同样不会引起蓝的情绪上的不满。 在茶余饭后的闲聊中，几位从者的实力对比一直是小妖怪中的谈资，米斯蒂娅的烧烤摊从少不了她们的爆料，经常会有喝醉的小妖怪因为自己的“偶像”争论不休，甚至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打作一团。 许多弱小的妖怪并没有明确的归属，却同样向往大妖怪们的力量，像妖怪贤者、风见幽香之类的大妖怪已经超出了他们可以接触到的层次，反而这些经常在幻想乡抛头露面的从者与下属在妖怪的群体里知名度更高。 大妖怪与大妖怪之间的关系要比想象中紧张得多，在幻想乡这个小圈子里，任何一方的实力波动都会影响结界内势力之间的平衡，作为维持秩序的一方，代表博丽神社的力量得到增加，是八云紫愿意看到的结果。 “阿拉阿拉，蓝好像有些不太开心嘛。” 紫小姐戏谑地看着自家式神略显难堪的表情，双手将一根松软的尾巴抱在怀里，身后的隙间缓缓打开，将两只妖怪站立的位置完全覆盖。 “蓝不要太小看露米娅哦，咱可是很看好那只小家伙的。” “紫大人，都说不要玩弄我的尾巴了！” “阿拉，蓝不要那么小气嘛，咱要抱着蓝的尾巴睡觉～” …… 与创世母神的战斗告一段落。 金发少女力竭地躺在翼龙宽阔的脊背上，小脑袋乖顺地靠在安娜的怀里。 因为短时间内流失的妖力过多而导致暂时的疲惫，露米娅从没有感到自己的身体如现在这般康健。 短时期内需要用妖力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转，接下去的阻拦任务自然有合适的人选来完成。 海量的人类恶填补了露米娅在幻想乡因为缺少养分而产生的缺口，从创世母神身上喷涌而出的黑泥尽数被露米娅完全收入囊中，小姑娘甚至生出了能与八云紫平分秋色的错觉。 提亚马特因为前进受阻而感受到愤怒，发出令人惊骇的咆哮，原本没有放在眼里的妖怪，此刻却成为了前行道路上一颗难以逾越的绊脚石。 如果不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过巨大，露米娅或许还能支撑更久的时间。 羽蛇神翼龙的身影快速在远方缩成一个小点。 “看起来你的朋友做得很不错。” 提亚马特得咆哮穿透冥府与现世的间隔，在广阔的空间回荡着。 “母亲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艾蕾感受着来自创世母神的愤怒。 这样算起来，已经拖延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 “明明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居然能阻挡母亲这么长时间，我对幻想乡确实有那么一点好奇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 北壁的城墙之外耸立着骇人的白骨。 这道被乌鲁克的人们成为“纳比斯汀之牙”的防线是乌鲁克最终的屏障。 或许当初在修筑时受到了许多人不解与指责，而在如今却成为了吉尔伽美什王独一无二的功绩。 兵士们在北壁外架起高耸的梯台，对这座已经千疮百孔的屏障进行最后的修整，经历了一波黑泥的侵蚀，这些“白骨獠牙”很难再阻挡提亚马特的攻击。 趁着神祗与从者在前线拖住提亚马特的时间，士兵们将在完成修补后全部撤离北壁，摇摇欲坠的屏障庇佑不了乌鲁克的人民，这是吉尔伽美什王亲自下的命令。 不让有生力量进行无意义的消耗，这是这位王对于局势的判断，神明与从者拖延出来的时间足够他们在冥府完成最后的绝杀，而在此之前，西杜丽将会带着整个乌鲁克最后的火种向另一个方向撤离。 街道上升起零星的灯火，夜幕降临，这或许是乌鲁克城最后的余晖。 往日繁华的城道如今只剩萧索，高处的王者曾以为能够扭转一切，如今也只能在千里眼的注视下观看着创世之母步入为它量身定做的陷阱，以乌鲁克为代价。 “吉尔伽美什，不要指望我会感谢你的好意。” 飘散在风中的白衣卷起宽大的衣袖，猎猎的凉风沿着窄口灌入身体，绿发的青年却丝毫没有露出瑟缩的神情。 神器不能感受空气的温度，亦无法感知人心的冷暖，天之锁的宿命只为纠正错误，束缚神性，即便内在的灵魂早已不在恩奇都的模样，吉尔伽美什依然忘不掉那个纯净高贵的灵魂。 金固胸前的创口早已经愈合，吉尔伽美什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圣杯的救助。 “与其放在王之宝库中浪费，不如拿来做点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王凝视着黯淡的星空。 “你将见证起源之母提亚马特的陨落，乌鲁克踩着创世母神的尸体重建更加璀璨的文明。” 这是他所预见的未来，只不过没有他自己的存在。 只有将吉尔伽美什与乌鲁克绑定，才能吸引到提亚马特的注意，想要结束美索不达米亚的混乱，为人类留下延续的希望，吉尔伽美什早已经做好了赴死的觉悟。 “即便集合这个时代全部的力量，耗尽所有人的潜能，你也应该清楚，击败母亲的概率仍然是微乎其微。” 从手心释出的锁链在空中交结出完美的轨迹。 锁链有意试探着弥散在空气中的邪恶气息。 “即便像我这样专门用以肃正于世界不洁之物的存在，也无法限制母亲的活动。” 金固的语气显得随意，但吉尔伽美什并没有忽略被掩饰过去的紧张。 “我承认你找来的援手很强，其中那个神秘的男人甚至拥有束缚母亲的权能……” 金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是否要陈述接下去的事实。 “不过母亲似乎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至少那层屏障是他主动撤销的，我想你也能感觉到。” 他是被提亚马特重新赋予生命的孩子，两者之间的联系要比那些拉赫穆密切得多。 这样的言语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因此金固也是在犹豫许久之后才说出这些话。 金色的屏障消失得很突然，只有被施术者主动撤销才能合理解释，不光是吉尔伽美什，包括迦勒底在内的人都有这样的疑惑，其中牵扯到的东西隐隐超出了这个特异点的范畴，千里眼也无法知晓在那段时间里温尧与提亚马特到底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不过，按照那个家伙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对人类有害的。” 晨光于东方升起，从阴云密布的穹顶露出一丝难得的光亮。 虽然接触得不多，吉尔伽美什王坚信温尧不会做出危害人类的举动。 有很多人会因为各种理由背叛自己的种族，出卖自己的信仰，但其中绝对不会有温尧。 “非常简单的逻辑，他的伴侣和朋友还留在这里。” 露米娅为乌鲁克拖延了宝贵的四个小时，四季则是在冥府与艾蕾共同努力。 接着，便是一段诡异的沉默。 看着面前的青年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吉尔伽美什的嘴角难得挂起一丝微妙的弧度，背过身，面对着短暂的光明。 阴霾很快会把这丝意外泄露的阳光重新覆盖，趁着眼下的境况，他眯起眼睛，直视着璀璨的光线。 “我知道你为何来到这里……” 吉尔伽美什俯瞰着寂寥的乌鲁克，这座城市正在缓慢的死去，等待它的将是沉沦与归墟。 “无关母亲和出生，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就像过去的本王，以及……他……一样。” 金固知道王者口中的“他”是谁，他与“他”存在于同一具身体，只不过两人存在着无法跨越的时间鸿沟。 嘴角还挂着尚未清洗的血丝，伤口的愈合并没有清理胸口的血渍，被拉赫穆刺穿的创口痕迹历历在目，让人难以忽视。 “真正想做的事情……” 孤傲的王者已经离去，只留下浑噩的灵魂尚未明晰自己的未来。 胸口的圣杯不再由提亚马特供能，理论上金固已经不再是她的子嗣，做下这个抉择并不艰难，需要的只是适当的勇气。 是时候去看看乌鲁克的最后一面了。 吉尔伽美什叹了口气，踱步走下台阶。 空荡荡的城市没有人，也没有拉赫穆，西杜丽的执行效率很高，只是一夜之间，这座城市已经人去城空，往昔的繁荣仿若过眼烟云，人类的成就在神明眼中，实在不值一提，唯有城墙上的神权印章散发着金色的闪光。 远处已经听到了提亚马特的尖啸，时间堪堪过去两天不到，南美至高的主神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手段。 他早在洞察未来的眼中看到了必然的结果。 “你一直在观察着我们，对吧。” 王者的声音中蕴含着一丝愠怒，不知是因为被窥视而感受到冒犯，更是在责备他的冷漠。 他对着虚无的空气发泄着愤怒，直到温尧显出身体的轮廓。 “这是你们无法逃脱的宿命，你应该知道的……” 在吉尔伽美什与金固对话的时候，温尧便已经到达了乌鲁克，历史中赫赫有名的城邦如今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座苟延残喘的空城。 “这是由创世母神亲自设下的考验，存续抑或灭亡只能依靠你们自己……”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王来背负 “让我们到城墙上看看吧，异乡的旅者，伟大的乌鲁克之王吉尔伽美什亲自邀请你共同欣赏乌鲁克最后的光辉！” 在苍黄的天穹下，王者的豪言显得无比悲壮。 “乐意之至。” 温尧微微躬身，向这位王者表示应有的敬意。 脚步一前一后踩在寂寥的石阶上，偌大的城市中，只能听到沉闷的脚步声交错着向城墙上蔓延。 今日的离开是为了来日更好的重逢，那些离开乌鲁克的流浪者终有一天会回到他们熟悉的土地。 大地正在颤抖，土石夯筑的城墙摇摇欲坠，高墙外的哨塔已经被地面上出现的裂缝吞噬。 “真是恐怖的威能，我从未想到过，人类渺小的恶意竟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吉尔伽美什并不是完全的人类，他是人与神结合诞生的子嗣，是为众神制约人类的“楔子”，三分之二神的血脉，三分之一人的血统，诞生于神与人之间的英雄，甚至被后世冠以了“英雄王”的称谓。 并非英雄之身的王者，而是英雄的王者，他的故事在后人们的悠悠之口中流传，他的传说被吟游诗人传颂到世界各处。 即便如此，这位“神之子”同样低估了提亚马特神带来的破坏力。 轰！ 白色的獠牙轰然倒塌，从乌鲁克的城墙上，可以清晰看到拉赫穆的洪流仿若攻城武器一般将北壁完全推倒，失去了阻挡的黑泥轻而易举跨过了北壁的城墟，浩浩荡荡向乌鲁克方向而来。 “纳比斯汀之牙已经被摧毁，很快，那些拉赫穆就会涌入乌鲁克。” 吉尔伽美什出奇的平静。 “吉尔伽美什王！” 少年的声音从城墙后的阶梯下传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藤丸立香与玛修的身影出现在了石阶的尽头。 “您没事吧！” 少年与少女似乎很担心吉尔伽美什的安全。 “都回来了啊。” 少年与少女的到来同样在吉尔伽美什的意料之中。 视线越过少年，羽蛇神翼龙降落在了城市中心的平台上。 “趁现在再看看乌鲁克的全貌吧，只差一步，这座城市就将要沦陷为废墟了。” 黑泥已经兵临城下，猩红的浪潮正在不断冲击着墙体，已经有不少拉赫穆从四面八方潜入了乌鲁克。 城市在燃烧，不断有高耸或低矮的房屋轰然塌陷。 这层是由眼前这位王者亲自规划修建的城市，如今只有在拉赫穆手中被摧残为无用的土石。 “吉尔伽美什王……” 少年欲言又止，冲天的火光映亮了他彷徨的脸颊。 “西杜丽已经带着乌鲁克最后的人向更深入的地方撤离，对于乌鲁克的陷落，你们无需自责。” 现在换吉尔伽美什来安慰少年。 历史的轨迹必然而无法阻止，这座辉煌的城市迟早将要迎来它的黄昏，只是因为魔兽与人类恶的侵蚀，乌鲁克提早迎接了它的宿命。 太阳历石在远处留下的痕迹仍然历历在目，剧烈的爆炸将方圆数百里化为灼热的岩浆，黑泥的进程不得已被推后了数百公里，等到提亚马特神步履蹒跚地爬行到北壁之外时，守卫在这里的兵士早已尽数撤离。 有西杜丽在，吉尔伽美什丝毫不担心他们在灾厄结束之后的发展。 那位睿智而仁慈的女祭司将会带领人们重建乌鲁克的一切。 等到特异点被修复，历史回归正轨，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将不会被记录下任何的痕迹。 “不过，乌鲁克的城墙不会就此倒下。” 淡金色的符文沿着城墙的纹路与细缝向上延伸，已经显现出的纹路被完整地剥离出来，围绕着城墙构筑的屏障放射出同样色泽的光芒，正在冲击着城墙的黑泥被缓慢推理到了屏障之外。 “等等！城墙上明明没有青金石，甚至连一个士兵也没有，那些神权印章居然动了！” 迦勒底的医生发出一身怪叫，吉尔伽美什当下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原本的预计。 “哼，是时候让提亚马特神见识乌鲁克最后的气魄了，这城墙上设置的总共三百六十台神权印章都是由本王一手制造，亲自灌输魔力并统筹的东西，只要抱着必死的决心操纵这具身体，就能一同操作了！” 悬浮于右手手心的魔导书爆发出璀璨的金光，书页链接着浮现于城墙外的符文，金色的纹路最终延伸到了安置在城垛之上的神权印章，整整三百六十门神权印章将角度对准了不远处的庞然大物。 依托神权印章构筑而成的阵地，可以暂时抵挡人类恶的侵蚀，靠近城墙的拉赫穆在被符文照耀的瞬间便化为了齑粉。 当下，是独属于这位乌鲁克之王的时刻。 “将提亚马特牵制在此的任务，将由本王来完美收官！” 【王之号炮】 炮管口凝聚着神圣的能量，三百六十门神权印章齐射，在提亚马特踏入射程的瞬间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创世母神的体表不断爆发出可怕的能量冲击，神权印章的任何一炮都拥有不亚于神明的威能，以吉尔伽美什全身的魔力乃至汲取生命力为代价，提亚马特前进的势头被浩如烟海的炮火阻隔在了距离乌鲁克不到十几公里的地方。 明明只要再挪动几步便可以摧垮这座城市，提亚马特却始终无法再前进半步。 淡粉色的瞳孔闪动着，少年似乎留意到了注释，目光下意识与提亚马特碰撞。 滋！ 吉尔伽美什瞳孔微缩，又迅速恢复了平静，欲要阻挡在少年前的身体重新回到了自己位置。 纯白的光束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激射向少年，却被透明的护盾隔绝在城墙以外。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少年冰蓝色的瞳孔尚未回笼神智，创世母神终于厌倦了层出不穷的阻拦，她想快一些终结这场战役。 待到边上的玛修终于被空中的乱流惊醒时，少年才惊觉自己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回过神来，背后已经是一身冷汗。 “差点忘了你还在这里，这小子的安全倒是不用太担心了。” 吉尔伽美什显然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在看到提亚马特将目光对准少年时，他有多紧张。 “虽然已经答应不再介入这场试炼，但这样恶意偷袭的手段并不包含在约定之内。” 温尧担心地望着远处的创世母神。 虽然此前两人的会面还算友好，但背负仇恨的起源之母真的不会被人类恶污染神智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世人啊，冀以锁系神明 创世母神是信守承诺的。 这也是温尧与之订下协议的前提。 以温尧不加入战局为条件，提亚马特亦不能以任何手段越过从者袭击御主。 在决战尚未到来之前狙击己方的御主，这已经算是十分恶劣的行径。 温尧并不认为这是创世母神自主的意愿，更大可能便是被人类恶操控了神智。 “真是令人厌恶的气息。” 身后传来四季的声音。 【最终审判】 来自地狱幽冥的靡靡之音在乌鲁克传响，悔悟之棒的虚影高悬城上，城中肆虐的拉赫穆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它们放弃了继续摧毁建筑的举动，向高墙外快速逃窜。 然而未等进化出的黑翼抬升起丑陋的身躯，悔悟之棒的虚影便挟着无法阻挡的压迫力将人类恶构成的躯体碾成了碎片。 【审判】是对【罪孽】的天敌，阎魔的力量更是对这些拉赫穆的强大武器， 同样的场景曾在护送西杜丽从埃里都返回乌鲁克时出现过，只不过那时的金固还站在乌鲁克的对立面。 “地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温尧挑了挑眉。 比他预期的时间还要快上一些。 “扫尾的工作，艾蕾会完成的，我上来看看能不能再拖延一些时间。” 牵扯的冥府的隐秘，四季无意深究，接下去的工作已经无需她来完成。 “她已经答应我了，再怎么说也要给她留一个好印象。” 听得出来，四季的心情非常不错。 比起阿求这样的书记官，招揽冥府的神祗来给地狱打工显然再好不过的事情。 温尧下意识产生了自己是人口贩子的错觉。 就当是这次救场的“报酬”吧，原本就要被世界排斥的神明可以找到更好的归宿，甚至未来仍有需要亦同样可以召回，他可不相信那两只小萝莉会因为隔绝了一个世界而与自己曾经御下的神明彻底失去联络。 像这样完整而强大的世界的抑制力，多多少少是有一些不凡之处的。 不过，四季显然对自己“招聘”到一个“打工仔”而感到兴奋，那她便可以理所应当多一些休息时间。 魁札尔与提亚马特的碰撞不可谓不惨烈，虽然仍然能从世界的角落感受到这位南美女神残存的灵基，但想来恢复的工夫已经足够乌鲁克与创世母神分出胜负，那一抹【炽焰】绽放的光华不仅折断了提亚马特的羽翼，更是让黑泥向后退却了数十乃至上百公里，那是绝对的神迹。 【王之号炮】的强度有限，虽然一开始创世母神被漫天的炮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身为创世母神，只是单凭海量的魔力便可以在全身上下布满防御的护盾，这样一来，神权印章的炮火便显得有些不足了。 空中的伊什塔尔反而空闲了下来，拉赫穆被四季悬在空中的【审判】虚影逼退，它们潜藏在黑泥里，等待着城墙的金色符文被完全侵蚀殆尽。 无用的炮火渐渐稀疏，王者似乎也意识到了神权印章已经不再能起到拖延的效果，紧缩的眉心昭示着这位王者糟糕的心情。 【十王审判】 悔悟之棒的虚影被收回，隐匿在黑泥中的拉赫穆便又蠢蠢欲动起来，然而悔悟之棒中酝酿着一股更加强大的能量。 “她让我快速体验了死后三年之中的事情，那些端坐于高台的阎魔正在轮流诘问我的恶劣。” 作为幻想乡中少数几位体验过【十王审判】的妖怪，这是射命丸文给予的评价。 虽然最后这些经历亦是被写就了有趣的故事，但这同样难以掩盖彼时这只实力强劲的鸦天狗陷于其中的恐惧。 四季映姬很强，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到达八云紫那样的程度，但绝对比八云蓝、射命丸文这样的大妖怪要强上一截。 因为是侧重精神层面的攻击，在物质的表现上并没有如同【王之号炮】那样的壮观。 提亚马特的灵魂之海正在遭受十位地狱最高权柄者的审判，其中同样有四季的身影，害兽的脚步被迫停止，连“原初之海”与那些拉赫穆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声势浩大的进攻在此刻被强行终止，这样的情形出奇的诡异。 “这是……怎么回事？” 藤丸立香一脸疑惑的神情。 “应当是那位少女样貌的阎魔出手了。” 吉尔伽美什低声向身后的少年解释道。 因为是自己并不了解的角色，因此使用怎样的手段都显得并不超越常理。 “是那根木棒。” 医生的声音回响在少年与少女的耳畔。 悔悟之棒正散发着淡绿色的荧光。 “应当是直接能够影响创世母神神智的法术……” 医生的声音显然有些迟疑，这同样是他不了解的领域。 不过，再怎么说，这样的进展对他们来说是绝对的好事情，比预料之外多出一位阻拦提亚马特的存在。 冥府的位置正在完全与乌鲁克的地下契合，用不了多久，对于提亚马特最后的决战将会在冥府之底打响。 “噗！” 血腥味混杂着一股浊气从四季的口中吐出。 创世母神是更加高阶的存在，肉体与灵魂的不死性即便是阎魔也难以对其施加有效的判决。 拖延到的时间算不上多，城墙以外的黑泥重新沸腾起来，它们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正在逐渐回暖，这是继续进攻的信号。 四季朝着温尧摇了摇头，对于提亚马特，她的力量显然有些不够。 艾蕾尚未传来最后的信号，然而提亚马特的身躯距离乌鲁克城墙只有几步之隔。 身后乌鲁克的宫殿中爆发出纯净的光辉，吉尔伽美什似乎早已有所感应，回身看向那道泛着金光的锁链，神情逐渐坚定。 【世人啊，冀以锁系神明】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之锁的抉择 天之锁，神造兵器，对神、肃正宝具。 两度于冰冷的武器中诞生灵魂，这是天地对于其的馈赠。 青绿色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光辉，瓷器一般的皮肤似乎一触即碎，他的样貌超越常识，跨越性别，永恒的十六岁外表使得时光无法在他的脸上留下烙印。 白色的长袍在风中摇摆着，同样被风吹拂着的还有吉尔伽美什的心。 恩奇都与金固的区别本身便没有意义。 锁链从少年的手心传出，继而整个身体均是化作了璀璨的光芒。 天地判定提亚马特为绝对的恶，天之锁从未拥有过如此强盛的威势。 化身神器的少年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往，从头到尾，恩奇都是他，金固也是他，兵器难以承载最真实的情感，因此当少年的灵魂被复活时，他并没有被往昔的故事束缚，反而展开了一段崭新的人生。 他知足了。 “如果说最遗憾的，应该是没和吉尔说再见吧。” 明明还有那么多话想和他说，不过现在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再见了，母亲。” 泛着金光的锁链将创世母神庞大的身躯束缚，锁链深入地脉之下，牢牢将提亚马特的身体捆缚于城墙以外。 “您终究是选错了机体。” 带着决然的意志，神造兵器第一次完全展露他的强大。 “明明只是临近这座城市一步之遥，却因为吾的友人最终止步，守卫乌鲁克的战役将以人类的完全胜利告终！” 王者的双眸隐隐闪动着泪光，但他执拗地未让泪水模糊视线。 这是金固的选择，也是恩奇都的希冀，他应该为友人的觉悟高兴，并且带着这份决绝的意志为乌鲁克抓住胜利的曙光。 “诞生了灵魂的兵器，真的可以存在于世吗？” 阎魔对于灵魂的探究永远没有尽头，如果不是之前当着那位女祭司的面，四季大概已经开始着手研究金固的灵魂与身体了。 这个世界与神话传说中的故事并不完全一致，因此对于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的关系也不能仅凭借自己所知来进行推理。 探究的眼神注视着立于城墙上的吉尔伽美什。 并非灵魂的介质，却拥有情感与人格，懂得遵从与抗争，甚至愿意为自己的信仰付出一切。 在见到恩奇都，嗯……抑或是金固之前，四季绝不会相信天地间有这样的存在。 与附丧神的本质不同，金固与恩奇都所依托的天之锁是本身诞生的灵魂，根据后天的感悟习得了情感，而附丧神多是由游荡的鬼魂或是地缚灵附身在某些器具上，成为器具的守护灵，前者发生了灵魂从无到有的神迹，后者则只是魂体的转移。 “如果没有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话，金固会死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会感到愧疚。 “在我预知到的未来里，我的还有终将踏上离别的线路，这是无法避免的，异界的阎魔小姐。” 回答四季的是吉尔伽美什。 “你们为乌鲁克做得已经够多了，如果没有你们的到来，这场灾厄的收场或许还要糟糕得多。” 虽然受制于创世母神而无法洞悉最终的结局，但无论怎么来看，即便能够在冥府击败提亚马特，原时间线中的乌鲁克已经不再能支撑下一个时代。 如今，最大的改变出自西杜丽的变数，乌鲁克最后的火种，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延续的未来将由西杜丽来开创。 “你们怎么样？” 伊什塔尔从空中落在城墙上。 虽然提亚马特的动作已经被阻止，但天之锁并不能阻挡“原初之海”与拉赫穆对于墙体的冲击。 金色的符文已经摇摇欲坠。 堪堪恢复过来的安娜与露米娅也来到了城墙上，这是乌鲁克最后的防线。 地面开始颤抖，然而锁链的石化进程才堪堪进行到一半。 这不是提亚马特挣脱天之锁导致的震动，而是来自冥府之底的信号。 “藤丸立香，我真是应该谢谢你的……” 王者嘴角渗出一丝猩红，神权印章的光华黯淡下来，连维持着城墙的符文也开始崩坏，这是吉尔伽美什王倒下的前兆。 “集合这个时代所有的力量，哪怕动用了异界的援助，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我们的全力。” 石墙开始倒塌，黑泥涌入城市，一座座建筑在大地的震颤与黑泥的冲击下倒塌。 “作为异乡人的你，将是乌鲁克最后的希望，多余，但又不完全多余，正因为有你的存在，乌鲁克才有战胜提亚马特的可能。” 算不上激昂的即兴演讲，但足够深刻，熟悉多日，吉尔伽美什王在弥留之际终于给予了少年英雄王的认可。 接下去已经是他看不清的未来。 王者将目光投向温尧。 “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帮我保护这两个孩子。”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揽着四季的手轻轻拂过绿色的发丝，略带着调侃的声色。 “嘁，你这家伙，我可是快要死了啊。” “搞得你真的会死一样……” 温尧的语气说不出的嫌弃。 这只是吉尔伽美什漫长英灵生涯的开始。 “至于藤丸的话，还是有你们自己保护来得更加踏实一些吧。” 话音未落，地面开始崩塌。 “乌鲁克地底与冥界的相位转移已经完成……” 艾蕾的声音从辽远地底深处传来。 时机已经成熟。 “接下去只要在上面挖个洞就好了！” “前辈！” 玛修很快反映了过来。 “嗯！伊什塔尔，把提亚马特打下冥界！”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远非人类极限 冥界，亡者的国度，生者的禁区。 没有生命的存在，提亚马特的不死性便不再能再为其提供绝对的保障。 【山脉震撼明星之薪】将地表轰开了一个大洞，伴随着塌陷在地表不断蔓延，提亚马特的身躯不可阻止的向下坠落。 用以维持飞行的犄角在与魁札尔对抗中被击碎，应激反应下的黑泥快速分泌，试图填满身下的空洞，然而对于深邃的冥府之底而言，这点黑泥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 乌鲁克保全了下来，仅在北面的城墙外开了一个大洞，这姑且算是一个好消息。 藤丸立香与玛修坠落的势头一缓，继而漂浮在了空中，这是艾蕾赋予了他们得以在冥府自由行动的权柄。 “将冥府的权柄赋予生者……” 四季的眸光暗了暗。 艾蕾身上的神力正在加速流失，这是冥府规则对于这位女神滥用职权的惩戒。 按照这个速度，她甚至无法支撑到与提亚马特战斗结束。 说实在的，少女对于这位冥府女神的感官还算不错，淡绿色的灵力涌入艾蕾什基伽尔的身体，用以填补神力缺失的空白。 既然已经应允了自己的邀请，四季姑且决定纵容这位冥府女神最后的任性。 “这值得吗？” 背负着被冥界规则反噬，沉睡乃至陨落的风险，只是希望为少年多上一层安全保障。 如果没有自己出现在这里的话，这位冥府女神多半也会陷入和那些神祗一样的结局。 “难得遇到可以沟通的朋友，以这样一种姿态离开不会觉得可惜吗。” 四季之前从西杜丽的口中有了解到这位冥府女神的故事，那必然不是什么有趣的过往。 以无人理解的姿态寂寞地在冥府守望这个世界，如此的神祗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承受这样的结局。 她的眼神有意无意瞥向温尧的方向。 察觉到四季缱绻的目光，温尧回以宠溺的微笑。 “能遇到乐意与我沟通，理解我的人，已经是我神生最大的庆幸了……” “……” 当少年与少女稳稳直立在冥府之底时，提亚马特已经被艾蕾困束在冥府的最底部。 四季举着悔悟之棒在一旁掠阵，悬在肩上的净玻璃之镜折射着若有若无的闪光。 艾蕾与四季的魔力隐隐有链接为一体的趋势，温尧只是淡淡瞥了艾蕾一眼，便不再关注其中的羁绊。 虽然无法恒定保证艾蕾的全力施为，但在最后维持住冥府女神的性命并且带来这个世界还是可以做到的，相比之下，提亚马特神的动态更应该好好留意一下。 “艾蕾什基伽尔！” “艾蕾什基伽尔小姐！” 少年与少女的声音同时响起，这是他们第二次来到冥府之底， 与第一次不同，这次的冥府女神站在他们这一边。 “看那边，是提亚马特神！” 四面环绕的山崖将提亚马特的身躯捆缚在中心巨大的坑洞之下。 美斯拉姆忒亚燃起血红的焰光，配合着冥府的禁令，高悬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下。 “未经冥府规则允许进入冥府的生命，冥府保留予以惩戒的权能，即便是创世母神也不能例外。” 其中的每一次攻击都具备着【山脉震撼明星之薪】的力量。 在冥府女神的主场，提亚马特似乎陷入了空前的劣势。 “冥界的迦鲁拉灵啊！林立的腐败之枪啊！” 美斯拉姆忒亚虚影将提亚马特的身体牢牢禁锢。 “为入侵者降临吾等冥界的制裁。” 秉持冥府的意志，红色的锋刃将提亚马特穿透。 她的身体开始出现伤口，流出黑色的脓血，与黑泥似乎为同一种介质，在阴暗的角落，黑泥仍在缓慢流淌扩张。 这具身体已经被人类恶完全侵染。 失去了完全不死性的加持，迦勒底一方的攻击才开始变得有效起来。 “即便是提亚马特神，也无法规避冥界规则带来的限制，在我与迦鲁拉灵的攻击面前，提亚马特神根本不堪一击……” 明艳的笑容划过唇间。 只是这样的话，想要击败提亚马特还远远不够。 “啊————” 这是提亚马特神进入下一阶段的预兆。 快速分泌的黑泥将艾蕾的宝具腐蚀破碎，在半空中掀起滔天的黑色巨浪，姗姗来迟的拉赫穆群从空中落下，混杂在黑泥中窥伺着其中最弱小的藤丸立香。 净玻璃之镜缓缓撑起透明的屏障，暂时阻断了黑泥蔓延的势头。 艾蕾的脸色显得苍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晦暗的光线模糊了藤丸的视线，他并没有注意到艾蕾的异样。 冷汗在额顶滴落，黑泥的突破有些太过突然，索性四季一直留意着提亚马特的情况，没有让情况陷入无法收拾的地步。 “混沌之潮开始侵蚀，这样下去冥界也会被侵占的！” 罗曼的声音环绕在众人耳边，情况又变的危急起来。 隐藏在暗处的黑泥开始涌现，罪孽的气息开始感染冥府的土地，即便是亡灵这样灵体的存在也无法完全规避人类恶的侵蚀。 大事不妙了！ “连冥界都会被侵蚀吗？” 这次传来的是清脆的女声，不出意外应当是现在迦勒底的最坚实的保障——莱昂纳多达芬奇。 将提亚马特诱入冥界这一计划的最开始便是所有人都默认了其无法抵抗冥界法则的限制，只是不想，人类恶加身的提亚马特神显然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畴，混沌之潮不仅轻易穿透了冥府女神的宝具，甚至在图谋腐蚀整个冥界。 “不止如此，提亚马特的灵基也正在向神代回归！” 医生对达芬奇的说法进行了补充。 魔力炉心已经重启，坠入冥界之后留下的创伤基本已经复原。 一片向好的局面在顷刻间化为乌有，众人只能依靠四季提供的屏障勉强阻挡汹涌的黑泥。 露米娅试图再次攫取黑泥的控制权，只不过其中的拉赫穆并不会听从少女的差遣，提亚马特显然已经有了防备，露米娅无奈退回到了结界之中。 “这就是你说的净化吗？堕落的创世神。” 越过黑泥拦截的屏障，温尧的目光直视提亚马特神的双眸。 “不过，如果现下是你所预知的终点，那你就太小看人类了……” 淡粉色的魔光照耀冥府之底的四周，翻滚的混沌之潮正在快速褪去丑陋的外衣，化作漫天的花海。 “好嘞，终于还是让我赶上了！” 熟悉的白袍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梅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梅林的远望 不同于大多数被困束于英灵座上的个体，梅林的存在是极为特殊的。 并非已经逝去的残躯，唯剩灵魂的英雄，这位流淌着梦魔血脉性格恶劣的花之魔术师确实是仍然存活的真实存在。 这实际上是钻了这个特异点规则的漏洞。 因为是产生于梅林诞生前的时代，历史上也从未出现过这位魔术师的声名，因此可以借此瞒过世界的查探，以作为强大的从者召唤过来。 曾经出于对某位大不列颠王者的愧疚而自我幽禁于阿瓦隆的高塔之中，鲜少有出入的迹象，直到乌鲁克的王者将其召唤至此，以宫廷魔术师的身份对抗将要毁灭人理的灾厄。 时间在阿瓦隆里没有意义，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被幽禁了多少时间，虽然对于接收到吉尔伽美什王的召唤感到意外，不过为了人理得以保全，他还是选择暂时打破对自己的禁锢。 这是他对于自己愿意回应召唤来到此间的解释。 以上，吉尔伽美什王一个字也没信。 在他看来，这位大不列颠的花之魔术师更像是因为太过无聊而来到此处观光的客人。 兼具人类于梦魔的特性，因此很难产生实质性的感情，只是出于本性，希望人类可以留下“美好的结局”，最初来到乌鲁克或许也只是兴趣使然，总之与拯救人理并无相干。 不过，他现在阻止提亚马特的意志同样坚决。 “降临此处的不再是分身，而是完完全全的本尊梅林。” 花之魔术师拄着等高的法杖，保持着优雅的身姿澄清着。 在分身被金固设计抹杀之后，本尊从遥远的阿瓦隆亲自奔赴此间，即便是对于拥有冠位资格的存在，也绝非易事。 “黑泥本是孕育生命的海洋，那么将其替换为无害的生命便可以消除它的影响。” 花海的异变仍在继续，虽然不知道对方是通过怎样的方式穿越了时空的间隔成功进入特异点，温尧还是对这位花之魔术师流露出了不小的兴趣。 不过现在倒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梅林的术式能够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久，对于魔力近乎无限的提亚马特神而言，仅仅依靠梅林的魔力显然是无法与之抗衡的，只是暂时能够延缓混沌之潮侵蚀冥界的速度，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提亚马特神的问题。 在这个时空，只有藤丸立香与玛修才是真正的异乡人，如已经逝去的吉尔伽美什王所说，只有多余的异物，才能对这场无力回天的覆灭，做出最后的反击。 死者的国度，使得少年击败这位创世母神成为可能，不过，在此之前…… 得先让创世母神安分下来才好进行下一步的筹划。 “看起来已经察觉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危机了吗？” 虽然已经失去了飞行的能力，但这并不妨碍创世母神试图离开冥界重返地面的意志，庞大的身躯紧贴着冥府嶙峋的石壁向上攀爬，身后的羽翼尚且无法承载身体的重量，却可以尽量减少向上攀爬的压力。 不间断地释放着黑泥，以分散阻挡者的火力，已经进化到完全形态的拉赫穆已经拥有了不亚于魔神头领的实力，情况对于迦勒底的人们来说并不十分有利，至少，想要处理那几头拉赫穆就要花费不小的精力，更不用说还有起源之母正在试图逃脱为她编织的死地。 不过，比起紧张的少年与少女，梅林看上去丝毫不担心提亚马特会如此顺利逃脱冥界。 “在过往的旅途中，从未遇到过比这次旅行更加艰难的时候，费尽全力为布置最终的决战之地争取时间，以乌鲁克与吉尔伽美什王为诱饵，使其堕入冥界，抑或是冥界的刑罚乃至异界的援助……” 魔术师的目光游离在众人之间。 “或许曾经有过将其提前终结的可能，却因为世界本身的关系而不得已与提亚马特达成未知的协议，而至现在，即便我们用尽了所有的手段，提亚马特依旧不知恐惧，没有天敌……” 目光越过深邃的暗影，窥视迷雾的终极，高崖之上，黑铁铸就的面具下，双瞳燃烧着淡蓝色的魂火，这是当时温尧与四季在救下一个小部落时遇到的那位老者。 自称抑制力的使者，为他们带来盖亚与阿赖耶的问候。 黑色的长袍下是同样由黑铁铸造的盔甲，黯淡的辉泽更容易隐藏自己的身形，这是一位顶尖的刺杀者，只不过，老者似乎并没有打算用刺杀的方式阻止提亚马特神的离去，他挡在了提亚马特离去的必经之路上。 “敌人是人类恶beast，他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条件已经成熟，能对抗抑制之兽的世界兵器，冠位职介的从者早已降临这个世界，你们的战斗，从来不是没有意义的徒劳……那么，仰望天空吧，远处之海！” 伴随着梅林声音的落下，高处的迷雾被驱散，黑袍老者刚毅的身影映入在场所有人的眼帘。 “异世的旅人，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灼灼的目光穿透面具直视着温尧与四季的方向。 仅仅斩落提亚马特的不死性并不能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趁着不死性被抹杀的空隙给予致命的打击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这就好比给提亚马特上了一堆减防破甲的debuff，现在缺少的是核心的输出。 艾蕾的力量越发稀薄，四季不仅需要维持结界的运转，同时还要兼顾冥界的稳定，分不出多余的力量审判这头沾染了人类恶的害兽。 “愿意效劳。” 染血的刀刃浮现在温尧的手中，阴沉的氛围让四季想起了初见时温尧的着装。 法术的力量不足以真正伤害到创世母神，温尧决定舍弃圣光的力量，转而用最直接物理伤害弥补攻击的不足。 这是温尧从亚楠的梦境中带出的兵器，用来自天界的稀有矿物塞得矿石打造，其上沾染着不止一位古神化身的血液，在长期的侵蚀下被赋予了多种奇异的能力。 锐利的刀尖被血污覆盖，只在刀刃的背面折射着淡淡的银光，用这样的武器来对付提亚马特，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这注定是屠神的兵刃。 第一百三十章 【反创世纪】 高耸的悬崖之上，手持巨剑的老人无言矗立。 剑身燃烧着来自幽冥的幽蓝业火，似乎下一秒就要在提亚马特的身上同处一个大窟窿。 危及世界的灾厄之兽，是冠位从者降临此间的原因，比起梅林这样仅限于冠位资格的魔术师，已经成为冠位之一的山中老人，哈桑中的哈桑萨巴赫显然具备更加强大的力量，光是敢于直面提亚马特的威胁便已经是其对比梅林能够称道的地方。 只是，不同于普通的神祗，创世母神的实力不能以普通的逻辑衡量，更不用说叵测的黑泥使得提亚马特的能力又多了一些未知的变数，甚至于连整个冥界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既然是起源之母，那么吾亦需报上名讳。” 老者的声音在幽府传向，高崖之上的他得以俯瞰提亚马特完整的身躯，拄立于地面的巨剑闪烁着深邃的蓝光，黑袍被不知来源的狂风卷起，面目狰狞的黑色盔甲反射着微弱的光线。 “自幽谷之渊，晦暗之死中疾驰而来——吾乃山之翁，哈桑萨巴赫。” 宛若死亡的最后通牒，粗哑的声线带着死亡的钟声在宽阔的冥府传响。 “无死则无生，有死方得生” 晚钟正在长鸣。 “起源之母，你所谓的永恒并非行走于大地，而是永寂于沉眠。” 提亚马特察觉到了老者身上的威胁，高昂的头颅，自双眸涌动着可怕的法力风暴，身体内部的魔力熔炉快速轮转，魔法凝聚的射线直射向老者直立的高崖之上。 然而，冠位已经无法以常量类比，在王之哈桑的眼里，提亚马特的攻击远远不及自己速度，时间流逝的轨迹在老人眼中清晰可见，即便是起源之母，同样无法挣脱其中的束缚。 巨剑撕开混乱的烟幕，粉碎的高崖上已经看不到老人的身影。 “看那边？！” 伴随着一阵惊呼，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提亚马特的面前。 蓝色的幽火一闪而过，在空中划过绚丽的弧光。 “为原初之海敲响丧钟。” 幽冥的气息被聚集于锋刃之上，巨大的魔力洪流冲刷冥府已经并不坚固的壁垒。 “晚钟已指示汝名！” “吾将基于天命，剥夺汝之羽翼！” 巨剑燃起灼烧灵魂的火光，这是王之哈桑堵上性命与尊严的一刀。 “冠位并非吾之必须，最强之证寄于这一刀之上！” 这是一位刺客所有的决意。 【死告天使】的力量开始在提亚马特的身体上蔓延，最初或许只是稀松平常的大剑，却在无数次幽谷的历练与挥砍中赋予了“即死”的特性，即便是提亚马特这样超出常规的创世神祗同样无法规避。 这也是其被冠以冠位职介的主要原因。 并非简单施加于肉体的惩戒，而是基于提亚马特的不死性的概念而做出的宣判，以冠位灵基为代价彻底粉碎创世母神的不死性。 淡蓝色的裂纹开始在提亚马特的身躯上蔓延，不死的特性在无数条负面影响的加持下彻底粉碎，这或许是将这位创世母神连带着人类恶共同放逐的最好机会。 “温要先生！” 但这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老人的攻击只将不死的特性驱散，但尚未对提亚马特神造成真实的伤害，而温尧手中的慈悲之刃将是破开这神躯的最后一根稻草。 藤丸立香的目光转向身后的温尧，他直觉温尧手上那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锋刃应当是能够决定战局的武器。 “还不到最后的时候，藤丸君……” 温尧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武器，却没有出手的意思。 “如果是要终结提亚马特的存在，也应当由你来做出最后的抉择……” 他的话让少年感到迷惑。 抑制之兽正在退却，提亚马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庞大的躯体已经完全转化为了神代模样，四肢匍匐在地面，外侧包裹着人类恶凝成的鳞甲。 这是天地诞生之初提亚马特的最原始的模样。 巨大的躯体向着石壁上方攀爬，深邃的冥府之底对于这般巨大的身躯而言实在算不得太过遥远。 “难道她想逃回地面上？！” 冥府女神的声音难掩虚弱，却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位创世神祗的动向。 “如果提亚马特重新回到地面上的话，我们到现在的所有努力就要全功尽弃了！” 医生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他少有地升起一种无力感，事情已经一再脱离他的控制。 只要提亚马特存在的世界存在生命，不死的特性就会重新诞生。 然而花海终究无法抵挡人类的侵蚀，冥府各处肆意横流的黑泥将少年想要前进的方向阻断，更不用说还有魔神头领即便的拉赫穆作为断后的部队，以迦勒底现在的人手，能否突破拉赫穆的防线尚且属于未知。 各色的法术向提亚马特的身躯轰击而去，最终只是留下一些浅浅的痕迹，拉赫穆冲击着四季构筑的屏障，半空中悔悟之棒散发的光芒也越发暗淡无光。 “热闹看这么久了，也轮到你出场的时候了吧！” 尚且不等众人反应，自冥府的顶端传来放肆的大笑，像极了那位王者的声音。 “嘁，居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金色的🗡雨伴随着王者爽朗的声音从天而降，提亚马特攀附的岩块被击打得粉碎。 这是不同装束的王者，赤裸着上半身，身后的王之财宝倾泻着无穷的宝具。 “你们做事太没有效率了，还是让本王来为你们助阵吧！” 这个时代的吉尔伽美什王已经死去，然而归于英灵座的他完全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挣脱了枷锁，降临这个危险的时代。 岩块崩碎，提亚马特重重地落在了黑泥之中，她发出痛苦的咆哮，暗红色的射线试图给予回击，却只能磨损王者胸口的表皮。 “这将是……最后的试炼……” 温尧似乎听到了自提亚马特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 【反创世纪】 坠落的痛苦似乎使得这位起源之母暂时恢复了清醒，她重新屹立于龟裂的地面上，环视着这深邃的幽冥。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提亚马特周围展开一道无形的立场，被波及到的所有一切都彻底化为乌有。 “这难道是固有结界吗？” 见多识广的达芬奇如此猜测到。 “并非仅限于此……” 对上了罗玛尼凝重的目光。 “这是【反创世纪】” 第一百三十一章 藤丸立香的使命 异常的魔力指数以冥府之底为中心迅速飙升，白色的结界延伸之处，所有被判定为生命的存在都转化为了构成世界的最基本元素。 这是创世母神固有的权能。 【反创世纪】 如果将正常运行的世界比作一台依托程序得以正常运转的计算机，那么【反创世纪】大概可以被认为是电脑正在被重置为出厂模式。 并非作用于时间的法术，世界的时间线不会因此向前推移至创世，已经沉眠的神祗更不会复苏，他们只会在【反创世纪】的作用下与那些曾经视为劣等的生命共同步入永恒的深渊，转化为新世界的毫不起眼的尘埃。 如提亚马特与温尧所言，这是真正的净化，【反创世纪】下诞生的是完全新生的世界。 最先遭到净化的是那些由提亚马特亲自孕育的拉赫穆，这些由人类恶衍生而出的怪物只是创世母神用以清理人类的工具，已经是创造新世界的最后阶段，这些家伙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那些流淌于冥府各处的黑泥正伴随着结界的扩张化为无害的元素。 “人类恶对于提亚马特而言确实没有意义，我还是低估了创世母神的权能。” 温尧淡然地看着不断扩张的结界，似乎完全不担心会被【反创世纪】波及到自己。 已经伸出的右手被四季拦下，温尧看到了四季正在缓缓地摇头。 思索了片刻，又重新放下了手臂，这里是冥府女神的领域，既然冥府的主人希望凭借自己最后的力量拖延下更多的时间，温尧尊重这位女神的决策。 高悬的悔悟之棒被四季收回手中，骨质的银白色锋刃浮现在艾蕾的身前。 “天有绝海，地有监狱。” 美斯拉姆忒亚发出金色的流光。 “吾之踵乃冥府之怒！” 冥府的意志化为实质的雷火，这是冥府女神艾蕾什基伽尔能为这个世界所做的最后的贡献。 幽蓝的冥火转化为血色的光焰，结界的四周被火炎抑制不再扩张。 “灵峰踏抱冥府之鞴！” 枪尖触底，发出清脆的声响。 冥府为之震动，提亚马特身下的岩体快速挪动着，将提亚马特的身躯暂时封印在了无数岩石的簇拥之中。 经宝具强化过的岩体可以完全隔绝法术的侵蚀，结界的扩张就此停滞。 “居然……停下了……” 看似无法阻挡地趋势被艾蕾的宝具挡下，玛修呆滞地看着已经被抑制的结界，继而发出庆幸的声音。 “前辈！” 少女看向身边的藤丸立香。 “封印住了beast，艾蕾什基伽尔，好厉害啊！” 少年并不知道这是冥府女神最后的倔强。 “将内尔格勒赋予的神殿实体化，这确实可以算是最后的杀手锏，但……” 王者对于艾蕾最终的手段仍然表示迟疑，如果他没有判断错的话。 “这应该撑不了太久的时间。” 不论是出于对宝具强度的考虑，抑或是隐藏于外表下早已枯竭的神力。 “确实，虽然很不想就这么认输，这也只能争取到一点时间。” 艾蕾朝着藤丸立香勉强微笑了一下，额上的冷汗却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娇艳的花朵与此刻萎靡，身体隐隐有灵子化的趋势。 “艾蕾什基伽尔！” 这是沉眠的征兆，世界不再眷顾神祗，而释放宝具无疑让她的状态陷入了危急。 空气中的魔力链接几乎化为实质，虽然四季早有准备，但艾蕾的瞬间抽离的魔力还是超出了原本的预期。 少年在艾蕾的身边蹲下，双手甚至已经无法触及实质的皮肤。 伊什塔尔自然不可能留意不到自己姐妹的状态，只是之前的状况也实在不允许她去关心艾蕾的身体。 “藤丸君，不用管我，在冥府这么久时间，我很庆幸可以在神生的终末遇到愿意理解我的你，现在……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虚化的身躯终究无法继续被四季的魔力维持，这还是同为地狱的同僚四季所能做到的极限，索性温尧早有所准备，艾蕾的魂灵并未散落向冥府的各个角落，而是被温尧收拢到了四季的净玻璃之镜上。 沾染了地狱气息的法器勉强可以收纳冥府女神的魂灵，而异世地狱的法则可以隔绝世界针对神祗的恶意，只是在此期间无法再动用净玻璃之镜，对于四季而言都也显得无伤大雅。 “喂！你们想把艾蕾带到哪里去！” 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即便是神明，伊什塔尔也无法坐视自己的姐姐被不明不白地带走。 即使，她知晓眼前的几人并非邪恶的存在，至少也要确认艾蕾未来的去向才好。 “我想你也能察觉到，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适合神明居住。” 当世界选定了人类作为未来的开拓者，神明存在的价值只是为人类的存续打下良好的铺垫，就如同现在一般。 “幻想乡的世界适合幻想种居住，其中也包括不少肄业的神明，在此之前，艾蕾已经与四季大人达成了相关的共识。” 四季并不想过多解释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她单纯只是因为是非曲直厅实在缺乏轮替的阎魔，这将大大剥削她用以恋爱的时间。 当然，这些话四季自然不会当面同温尧提及，这是正直的阎魔大人一点不足为道的小心思而已。 “好了，再波澜壮阔的史诗也会有收尾的时候，藤丸立香，做好接受最终考验的准备了吗？” 温尧的视线毫无遮拦地看向藤丸立香。 “不错，反创世纪否定以往的生命，且能够诞生新生命的空间……” 梅林附和温尧的观点。 “因此，只有来自未来且仍然属于生者的藤丸能够进入其中给予提亚马特最致命的一击。” “失去了冥府女神遏制的【反创世纪】需要有人来对抗，如果是承载了那位王所有思念的白垩之城，或许还有对抗的余地。” 吉尔伽美什同样看到了唯一解脱当前困境的方法，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柄短匕。 “原本打算用这柄破魔之刃作为你的武器，不过，现在显然还有更好的选择。”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最后的救赎 破除万法戒律之符，这是吉尔伽美什手中这柄破魔之刃的真名。 是为传说中的魔女美狄亚一生化为有形之物的概念宝具。 虽然因为其特殊性而无法获得原型，既然是为宝物，王之宝库自然也不会缺失其投影。 虽然一直被世人称为符箓，实际上却是装饰华丽的短匕，对比传统的武器并不具备致命的能力，却出乎意料地成为了极致的对魔术宝具。 对于像提亚马特这样的神祗同样具备难以想象的杀伤力。 短匕化为金光，王者将短匕的复制品收回王之宝库。 不可否认，破除万法戒律之符对于创世母神确实可以造成远超预估的伤害，然而，贤明的王者在温尧拿出诡异的武器时便将视线集中在了其上。 虽然是从未见到过的武器，却拥有不亚于一般宝具的威能，这是世界之外的宝物，比之四季手持的悔悟之棒与净玻璃之镜更难以解析其中的构成。 “不要尝试长时间注视它，不然你们将陷入深邃的梦境。” 曾经在虚与实之间沉沦的短匕同样拥有制造幻梦的能力，这是温尧必要的提醒，尤其对于将要击破提亚马特的藤丸立香而言，这柄短匕本身的特性或许将会成为最终的变数。 “慈悲之刃具备沟通灵魂的权能，在你刺中提亚马特神头的那一瞬间，你将不可避免直面她的灵魂……记住，对于敌人的仁慈将是对于人类的残忍，机会只有一次，藤丸君，我们只能为你争取到唯一一次可以靠近的机会。” 这是温尧来到这个特异点以来第一次说到这么多话。 他将闪烁着银色亮光的短匕塞入藤丸立香的手中。 梦魇的力量如影随形，少年甚至可以听到来自虚空与幻梦的靡靡之音，越是危险的武器，来自其本身的风险同样成几何倍数增加，对于少年来说，慈悲之刃的危险程度并不亚于直面一头精神上的魔兽，只是少年刚毅的意志足以抵消其中的影响，这是温尧这几天观察中得到的结论。 “既然艾蕾的权能不再能限制【反创世纪】的扩张，那么便由我与玛修共同同时展开宝具以遏制提亚马特神的权能。” 银发的花之魔术师将圣剑重新插回法杖的壳体，这个时候的梅林反而温柔得不像话。 “我们来为你开路。” 这是他们最后能为少年所做的。 “如果单单以玛修的能力或许并不足以阻止创世母神的权能，但再加上【理想乡】的话，应当足够拖延上许多时间，看起来本王召唤你这个废物法师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毕竟在此前地面对于魔兽与女神的战斗中并未施展出自己的能力，吉尔伽美什一度觉得自己召唤出来的花之魔术师是个不折不扣的冒牌货。 “嗨嗨～” 梅林挠了挠头，无奈地发出尴尬的声音。 “master……” 玛修右手紧握着手中的宝具，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抵消心中难以平息的紧张感。 “玛修，不必担心，你只需面向未来，拿出自己的全力。” 少年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少女手臂裸露在外的皮肤，细密的伤口还在流淌着血丝，这让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的少女更加虚弱了半分。 “只要这样就好，其他事情，全部放心交给我吧！” 少年的语气一如既往得令人放心，这是此前共同经历数个特异点才得以培养出的默契与信任。 冥府开始震荡，由艾蕾布置留下的结界逐渐崩碎，【反创世纪】不可阻挡得继续向外扩张，时间已经不再允许少年继续停留在原地。 “星之内海，瞭望之台……” 这是梅林呼唤【理想乡】的咒语。 “从乐园的角落告知汝等……汝等的故事充满了祝福，只有无罪之人方可进入……” 粉色的咒纹围绕着梅林站立之处向四周镌刻下华丽的轨迹。 已经酝酿好的法术只待一个合适触发的奇迹。 “真名，公开！” 少女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着一路走来的坎坷与磨难，她毫不畏惧。 “我将立与灾厄之席，那是能治愈所有伤痕，所有怨恨的吾等的故乡……” 承载了那位王全部哀思与祝福的白垩之城在玛修的身后凝聚，那道厚重的城墙逐渐凝实。 “显现吧！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 少女呼唤手中宝具的真名，在艾蕾构筑的结界崩坏的瞬间将众人庇护在坚实的城墙之中。 “就是此刻！” 【永世隔绝的幻想乡】 唯美的繁花向远处蔓延，为少年开辟出了一条可以抵达提亚马特头部的道路。 少年的身体毫不犹豫向提亚马特的方向奔去，以人类孱弱的身躯迎接最为艰难的考验，唯有最坚定最决绝的灵魂，才能完成最终的期望，达成人理最后的救赎。 第三卷 命运之外的红魔馆 null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重建 有梅林与玛修释放超出常规魔力的宝具为少年保驾护航。 少年终于将弑神的兵刃送入提亚马特的眉心。 名为“慈悲”的利刃冷漠地穿透了创世母神最后的屏障。 破碎的磐石从半空坠下，失去了魔力的来源，【反创世纪】的结界自下而上蔓延着碎裂的纹路。 一切似乎到此为止。 庞大的龙躯轰然倒下，提亚马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留下的只有沉默。 疲惫的双眸中掩藏着淡淡的欣慰。 在现实与幻梦中，创世母神同时与藤丸立香对视着。 “人类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少年恭敬地站在创世母神巨大的头颅之前，她从提亚马特的眼神中读到了这位神祗身为母亲最后的仁慈。 起源之母朝着少年眨了眨眼睛，最后安详地闭上了双眸。 她的身躯开始崩坏，失去了源头的黑泥开始快速干涸，最终被完全蒸发。 大地的裂隙开始愈合，黑泥留下的创口需要漫长的时间，天空中降下细碎的微雨，那些残留的污秽将在这场雨幕中得到彻底的净化。 这场战斗，是人类赢了。 在与提亚马特的战斗中毁坏的只是乌鲁克的外城，天之锁的束缚将这座古老的城址保住了原先的模样，坍塌并没有蔓延至内城。 零星的人影出现在城市中，灾难已经结束，文明的火种最终得以保全，她们将在那位睿智的女祭司的指引下延续苏美尔文明的辉煌。 “所以露米娅的身体已经治好了吗？” 神社的地面上结了一地的白霜，深秋将逝，空气中的寒意又浓了些许。 小灵梦坐在垫子上，紧了紧身上的单衣。 比起故事，小灵梦更关心露米娅的身体。 “我的身体基本已经没有问题了，接下去就可以一直在神社陪灵梦了。” 露米娅揉了揉小姑娘松软的头发，明明只是几天不见，她倒是觉得灵梦长大了不少。 吸收了足量的人类恶，露米娅的身体已经趋向于最终的形态，无需刻意通过吃人的方式获得暗影的力量，身体内部的暗循环已经足够支持她日常生活的开支。 原本打算将剩余的圣杯碎片归还给温尧，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便暂时留在了自己的手中。 露米娅是昨天夜里突然出现在博丽神社的，因为撕裂了空间引起的动静不仅惊醒了阿妈，甚至惊动了远在八云邸的妖怪贤者，这也使得露米娅的回归差点变为一场闹剧。 “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咱有些好奇露米娅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经历了……” 紫小姐亲自对露米娅的身体进行了检查，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之前蓝还挺不服气的，现在看起来还是咱的眼光比较准确一些。” 紫小姐揶揄地看了一眼身边贤惠的狐狸。 这使得蓝对于露米娅多带了一些莫名的敌意。 索性八云家的狐狸还是很克制自己，并没有因此在博丽神社闹出什么大动静。 阿妈早起去了人里，据说是有关稗田家族的事情，灵梦由露米娅照顾，倒也折腾不出什么新花样。 粗茶淡饭地吃过早饭，灵梦继续缠着露米娅给她讲自己的经历。 “灵梦已经好久没有听露米娅讲故事了，阿妈讲的故事一点都没意思，灵梦这几天都快无聊死了。” 小灵梦晃动着露米娅的手臂，小姑娘撒娇的样子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住的。 至少露米娅做不到。 …… “不打算最后见她一面吗？” 乌鲁克的王城重新燃起灯火。 并未摧垮的宫殿前，轻纱掩面的女子正在对着皎月祈祷着。 “没这个必要，毕竟我已经不再是乌鲁克的王了。” 平淡的嗓音，仿佛正在陈述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琐事，然而事实上，温尧身边的魂灵便是乌鲁克伟大的王者，吉尔伽美什。 抑制力准许这位协助迦勒底救世的王者多在这个世界停留片刻，目睹乌鲁克重新燃起的烟火气息是这位王者最后的愿景。 南美的女神已经趁着月色退场，本就已经在地面的阻拦的战斗中消耗一空，甚至并未赶上冥府的决战，只来得及在最后与少年道一声再见。 温尧一行倒也不急着离开，时间与空间的断层被修正，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终于回归了它原本的面貌，趁这个机会，倒是可以缓缓节奏，欣赏一下真实世界的风景。 迦勒底的情况则是要更加复杂一些，创世母神引起的空间震荡使得灵子传送并不稳定，为了保证御主的安全，医生暂缓了回归的计划。 最后的特异点已经近在眼前，若是现在出现一些意外，反而会让已经明朗的局势重新复杂起来。 王者的魂灵在月下消逝，这位英雄王的灵基已经被抑制力标记在了英灵座之上，现在，他将开始一段崭新的生命，以非人非神的方式。 如果硬要对比的话，英灵的存在可能更加接近神明。 远方的女子似乎心有所感，向王者逝去的方向恭敬俯身跪下，这是女祭司对于这位伟大的王者永恒的祷告。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时代 特异点消除，少年距离人理救赎的未来又近了一步。 冥府自我封闭，陷入沉眠，修复大战留下的创伤，而留在其中的人也被传送到了美索不米亚平原的任意角落。 没有提亚马特，没有人类恶，没有魔兽。 潺潺的流水贯穿树林与荒原，地面的世界重新陷入了久违的平静。 神明就此隐退，不再干扰凡生，世界照着抑制力的想法继续运转，无神的国度就此建立，接下去的时代将完全交由人类。 “这个世界已经已经不需要神明的存在，你确定还要在这个世界继续待下去吗？” 风撩动着女神的发丝，伴随着冥府女神的逝去，伊什塔尔俨然成为了神代最后的遗孤。 “毕竟是自己千辛万苦守护下来的世界，就这样离开未免太狼狈了。” 金色的阳光穿破云层，打在她的脸颊上，熠熠生辉。 “总是需要有人留下来的，不是吗……替我好好照顾她，没准未来我们还会再遇见呢？” 伊什塔尔莞尔，这位活跃的女神跳下了城墙，再不见踪迹。 真是体面的告别。 她最终选择留在了这个时代。 …… 乌鲁克城的规划算得上整齐有序，这得益于上一位王吉尔伽美什杰出的领导。 抗过了灾厄的人们正在重建这个城市，灾难或许能轻易夺走人类的生命，却无法摧垮文明的脊骨与人类的意志。 这是人类的特质，也是世界选择人类作为未来代言人最重要的原因。 露米娅与安娜选择去帮助人们修复战斗留下的创口，接下去是留给温尧与四季独处的时间。 “听说今天西杜丽大人要宣布一件大事！” 这显然是一位消息灵通的居民。 “我打赌是要选出新的王者！” 其中的一位年轻人握拳高呼。 “乌鲁克急需一位新的王者带领我们走出困境。” “年轻人，这是对西杜丽大人的不敬，我觉得西杜丽大人同样是一位合格的引导者。” 乌鲁克对于男女并没有太大的歧视，吉尔伽美什在任期间，乌鲁克甚至选拔了身强力壮的女子组成军队加入训练。 对于年纪稍大的人们而言，西杜丽显然是更加放心的管理者。 不论是功绩，抑或是经验，这位在吉尔伽美什在任期间便管理乌鲁克诸多事务的女祭司拥有绝对的优势。 更不用说她在前几天还带领着他们保全了性命，至少在现在的乌鲁克，这位女祭司的权威高于一切。 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到祭台之前，人们并未注意到已经有奇怪的异乡人混入其中。 临时培训的接引祭司动作并不熟练，她们都是西杜丽从幸存者中挑选出来的女性，祭坛上正在举行着仪式，在接引祭司完成自己的动作后，站在中央的西杜丽才缓缓开口。 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这是乌鲁克的人们对于这位大祭司的尊重。 “神明的时代已经结束，我们的王者以生命的代价为现在的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生命……” 提到吉尔伽美什王，现场的气氛显然有些低迷，这位优秀的王者终于难逃英年早逝的命运，对于半神半人的存在，他辉煌的时代本应刚刚开始，这显然让乌鲁克的人们难以接受。 “在信仰的女神与异域友人的帮助下，灾厄终于远去，然而乌鲁克的辉煌也将永远留在过往……” 西杜丽肯定吉尔伽美什王的功绩，也不隐瞒女神与温尧一行所给予的帮助，坦荡的眼神让人难以升起怀疑的心思，提拔她成为乌鲁克的大祭司应当是那位王者在位期间做出的最英明的决定。 “我知晓在场的你们并不只有乌鲁克的子民，然而不论你来自哪里，我们都是这片平原孕育的孩子……” 在这些幸存下来的人当中，有将近过半的人来自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各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过往的一切已经伴随着浩劫消逝，我希望我们所有人，可以在这片废土上，建立一个崭新的国度！” 这是西杜丽对于那位王者的承诺，在这片土地上重新绽开希望与文明的花朵。 祭坛四周的篝火被引燃，在人群的应和声中，西杜丽将“吉尔伽美什”的名字镌刻在了中央的石碑上，这位伟大的王者值得后世的所有人铭记。 “四季映姬”的名字也被刻在祭坛周围的石板上，阎魔可以感受到浓郁的信仰之力流入自己的身体，这让原本已经停滞了许久的实力有了一些松动的可能。 待到仪式完全结束，天色已经暗沉，女祭司们并没有离开，反而摘下了面纱加入篝火“晚会”，并非歌舞的场面，而是纯粹默哀在这场浩劫中死去的人们，他们都是勇士，为了守护文明的火种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藤丸立香与玛修的身影也在其中，他们是拯救了乌鲁克的英雄，理所应当收到了仰慕目光的洗礼，这是人们最质朴的感情。 温尧与四季的存在并没有瞒过两人，温尧索性不再隐藏，径直向少年与少女的方向走去。 “那位王者已经走了吗？” 少年的声音止不住颤抖，虽然已经知晓了结果，少年还是对于这几位异域的旅者保有微弱的希望，毕竟连冥界女神都能救下，或许吉尔伽美什也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守护这片土地。 少年默然，这或许这位王者最好的归宿。 “不过，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这件事情的。” 之前对于抑制力许下的承诺，也是时候兑现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馈赠与离别 治愈玛修身体上的问题对于温尧而言并不算难。 这具身体因为出生前被设定为与魔术回路为最高优先级，才导致了在其他方面出现了不可忽视的缺陷。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将玛修比作一个无法止漏的容器是最恰当的。 对于一个年纪正值花季的少女来说，从她来到这个世上开始便被报以拯救人理的期望，承担同龄人无法承担的重任与伟业，其中的辛苦非常人可以预见。 而让这样一个自身并不完全的亚从者少女拯救世界，迦勒底的底蕴便可想而知地捉襟见肘了起来。 因为一场无法预料的爆炸导致御主的候选人全灭，仅剩下备选的藤丸立香侥幸逃过一劫，甚至原先连所长奥尔加玛丽也在其中尸骨无存。 虽然罗玛尼一直坚信这位前所长已经逃出生天，坚决只是暂代所长一职，但迦勒底的员工大多已经默认了奥尔加玛丽所长，连达芬奇也对在那场爆炸中幸存不抱什么太大的期望。 这样想来，让玛修成为救赎人理的英雄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迦勒底已经没有比藤丸立香与玛修更适合成为拯救者的人选。 “不过，这倒也不至于无计可施，既然无法抑制生命力的流逝，那么干脆将生命加满到流逝起不到作用的地步就好了。” 温尧挠了挠脑袋，眼神疑惑地看着棕发的男人。 这是温尧见到医生的全貌，以投影的方式。 “对症下药，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责备的眼神似乎在指责迦勒底办事不力。 “喂喂喂，如果可以做的话，我们怎么可能不会去使用啊！” 对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罗玛尼投以鄙夷的目光。 这个世界存在超凡的力量，但迦勒底终究不是真祖或是神明这样的存在，单靠魔术师、炼金师与从者，很难通过正常的手段延长人的寿命，这也是这个世界的局限性。 出于过往发生的灾难，抑制力并不放心这些足以影响世界秩序的术法为人类所用，这也是神明失去眷顾最重要的原因，究其根本，还是因为神明的力量在抑制力看来对世界造成了超出预估范围的影响。 对这个世界的人类而言，神秘侧的力量是存在上限的。 像艾泽拉斯或是幻想乡这样的高魔世界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欸，明明很好解决的啊～” 温尧无奈摊了摊手，一瓶纯净的液体出现在温尧的手中。 “这是永恒之井的井水……” 艾泽拉斯星魂的血液。 在帮助暗夜精灵与绿龙一族解决翡翠梦境的麻烦后得到的馈赠。 少数他至今仍旧无法解析的神秘物品，只是其中一滴蕴含的祝福与生命力已经足够让普通的人类长生不老。 “艾泽拉斯大陆的暗夜精灵族守护的圣物，其中承载着红龙与青铜龙的守护是井水起到作用的关键。” 这个世界并没有这样的种族，温尧也并不打算仔细描述那些貌美精灵的长相，毕竟他的重点可不在那些精灵上。 温尧当然不会将永恒之井的原液尽数送出，将其中的一滴加以稀释，类似于奎尔萨拉斯那些高等精灵制造太阳井的方法，温尧将如法炮制的井水交到了藤丸立香的手上。 “在正式离开之前，请医生务必接受我的赠礼，鉴于你现在的状态并不能接受我的礼物，我会让藤丸与玛修代为转交。” 温尧将医生的虚影驱散，不等他仔细询问的机会，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枚精致的戒指，其上雕琢着少年并未见过的花纹，似乎是一种奇异鸟类的纹章。 如果把戒指放到藤原妹红面前的话，应当很容易看出是不死鸟的样子。 “请务必让医生在接下去的时间里随身携带这枚戒指，我想他应该我的意思。” 对于这位由真实的所罗门王转化的人类，温要并不担心对方领悟不到自己的意思，虽然无法改变诀别时刻的到来，但是戒指中不死鸟的力量将赐予医生崭新的生命，这也算是完成了与抑制力的承诺。 “四季大人，我们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与面前几人道别，温尧牵着四季的手向远处走去，不知何处钻出来的露米娅与安娜跟在他们身后。 空间被撕开一道裂缝，下一秒便消逝不见，城门处再也不见温尧几人的身影。 …… 重新回到幻想乡地狱，四季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设定的地点四季大人的房间，最终降落在了三途川的岸边，看来传送法阵的精度还需提高。 现在是幻想乡的夜晚，露米娅已经被送回了博丽神社，温尧理所当然地陷入了暂时的“贤者模式”。 小町带着安娜暂住在之前阿弥的房间，冥府女神的魂灵则暂时由四季保管，关于这位女神入驻是非曲直厅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只是离开了几日，房间的地面上已经积累了一层薄薄的灰。 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温尧被四季安置到了床边，四季才能空出手来用法术大致整理一下房间。 自从温尧来到四季大人身边后，四季的衣食住行大多都由温尧接管，亲自打理房间已经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浑黄的灯光下，四季将几日发生的故事记录在了桌面上的本子上，才径直走到温尧的身边，陷入温暖的怀抱。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吸血鬼的妄念 地狱还是那个地狱，是非曲直厅也还是那个是非曲直厅。 判台上难得换了一张新的面孔，比起另外两位阎魔，这位新来的审判者显然更加恣意张扬一些。 艳丽的红妆颇具侵略性，不再是远坂凛的样貌，而是真真正正的艾蕾什基伽尔的容貌。 她的离开是被抑制力默许的，而她的妹妹伊什塔尔将代替她继续守望那个世界。 是非曲直厅的一切对于这位新上任的阎魔而言都是陌生的，不同于苏美尔文明中冥府的概念，真正由秩序支配的地狱事实上也只是真实地狱的一小部分，那些由虚无遮掩，无数妖鬼横行的外域才是以是非曲直厅为代表的秩序地狱的首要敌人。 “真是懦弱的家伙，只是因为成绩下滑便承受不住压力……” 艾蕾并未掩饰自己鄙夷的目光，将苦痛留给自己父母的青年人实在激不起她的怜悯与同情。 虽然被认定为善魂，却也免不了遭到一顿数落。 这是艾蕾审判时的风格，与四季有些类似，只是前者喜欢对亡魂的行为进行评价，后者则更侧重说教，入职并不需要什么仪式，是非曲直厅的阎魔显然并不介意艾蕾异界神祗的身份，在经过一番测验后，便授予了其审判者的身份。 不过，异界神灵的身份还是带来了一些麻烦，尤其在阎魔转化的仪式上。 阎魔的称谓不仅代表了是非曲直厅中审判者的身份，同时也是一个出身于地狱的庞大族群，她们被地狱意志授予审判的权能，因此，转化仪式在很大程度上是地狱意志对于进行仪式之人的认可。 索性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是非曲直厅的掌权者也是十分开明，只要地狱意志没有表现出明确的反对，公正的阎魔们也不会故意排斥艾蕾。 这也是艾蕾现在可以坐在高台位置上的原因。 是非曲直厅的事务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温尧驾着死神的小船航行在三途川上。 这已经是温尧回归地狱的第二周。 缺席的时间由小町暂代，在回来之后，温尧便接替了小町的工作。 “这会让她堕落得更加彻底！” 四季显然不满于温尧的“仁慈”。 “运输亡灵是死神的天职，她没有理由在自己的工作时间到幻想乡去晃悠。” 对于温尧在一周内接替小町的工作所能导致的后果，四季心里已经有了预想。 不过，温尧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小町如愿得到了一周的长假。 温尧还记得小町在离开地狱前兴奋的模样，以及四季大人阴沉的脸色。 这使得温尧在这几天被拒绝在了四季的房门之外。 四季大人生气了。 哄女孩子并不是温尧所擅长的技能，即便温尧对于调情已经熟能生巧。 气恼的女孩子并不会给自己的伴侣好脸色看，而想要讨好心爱的伴侣，温尧需要从四季大人喜欢的东西入手。 比如炸虾…… 艳丽的彼岸花在三途川沿岸盛开，并没有异常的香气。 温尧向四周望去，没有看到水子之灵或是留下的遗迹。 正好是死神交接的班次，因此河滩上并未聚集起将要引渡的亡灵。 赛之河原少有的安静。 中有之道倒是一如既往的喧闹，半个月未光顾这里，不少摊位换了新面孔。 温尧与几位熟悉的死神交谈了一阵，便继续向外走去，他的目标是人里。 事实上完全可以运用魔法的能力进行短距离传送，但这样可能会引起结界管理者的警觉，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与麻烦，况且，温尧更喜欢用行走的方式观察身边的事物，比如现在正在阴影中窥伺自己的吸血鬼。 妖怪之山与无缘冢连通，如果从中有之道的出口继续往上，同样可以抵达天狗一族的村庄，只是那段路程相对遥远，且不易行走攀登，况且，拜访天狗村落的大多数是非人的存在，她们进行移动的方式多半不是依靠行走。 偶尔会有采集新闻素材的鸦天狗会光顾这里，不过大多数时候，这条路上看不到除了亡灵外的其他的存在。 幻想乡出现什么生物都不奇怪，只是阴影中的吸血鬼显然还残留着外界的气息，这才引起了温尧的疑虑。 在温尧的印象里，这些高等的血族拥有超越人类的体质与智能，除了阳光与水，吸血鬼不再有更多的天敌。 而最重要的是，这群看重血脉的家伙往往有着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一只吸血鬼的出现往往代表着背后庞大的族群。 在温尧思考是否要要动手问个究竟的时候，阴影中的吸血鬼已经退去，大抵觉得温尧并不是值得观察的对象，吸血鬼在离开时完全不打算隐匿自己的气息。 弱小的人类并不值得强大的血族警惕，自从追捕斯卡雷特余孽的吸血鬼部队进入这片结界后，他们逐渐滋生出了更加邪恶的想法，征服这片隔绝于人世的纯净之地。 隙间在幻想乡各处张开爪牙，将视线布满各个角落，八云邸中，妖怪贤者轻掩面目，藏在扇后的是摄人心魄的笑容。 强大的妖怪大多隐藏于暗处，迎接这群吸血鬼的将是无法预知的恐怖。 第一百三十七章 香霖堂的主人 虽然无法准确察觉每一个隙间的动向，温尧深知这位妖怪贤者从来不会放过对任何外来者的监视，这些行踪诡谲的吸血鬼或许还以为自己的隐藏天衣无缝，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结界的管理者八云紫尽收眼底。 只要他们决定继续推进“征服”幻想乡的计划，他们将会迎来完全一边倒的屠杀。 既然八云紫还没有叨扰自己，温尧也不打算继续干涉可能发生的异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妖怪贤者与博丽巫女才是幻想乡真正的守护者。 天气算不上太好，雾之湖的方向飘落着几朵暗红的云彩，没有太阳，阴翳的天空似乎昭示着某种不详。 去往人里的路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路过爱丽丝的小屋，倒是往常紧闭的香霖堂少有的打开了房门。 门口的躺椅上躺坐着一位男子，应当是传闻中的香霖堂店主，森近霖之助。 金丝边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因为侧身的缘故，看不清面容。 目光越过对方的头顶，可以直接观察到室内的情况。 奇怪的物件凌乱地堆满了整个房间，和传闻中所说一样，香霖堂和堆积物品的仓库没什么两样。 虽然只是一副普通人类的样貌，温尧却可以感受他体内存在着妖力，虽然仍然以人类的血脉占据主导，但妖怪的血统同样无法忽略。 种种迹象表明，香霖堂的店主是实实在在的半妖。 似乎察觉到身前的异响，躺椅上的男子扶了扶坠落的镜框，抬头看向温尧的方向。 “似乎是没有见到过的客人……” 店主端详着来历不明的过路人，因为雾雨家的纠纷，他的小店便一直空闲着，直到最近才重新开张。 “是非曲直厅的死神……” 温尧自曝身份。 这位睿智的半妖是值得结交的人物。 这是温尧在幻想乡遇到的第一位拥有超凡能力的男子。 仔细想想，偌大的结界中大多超凡的生命都是女孩子，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建设时故意而为。 “我记得四季大人的下属应当是小野冢小町……” 只有小町会经常光顾幻想乡，霖之助与小町有过几面之缘。 最近幻想乡中发生了不少怪事，由不得这位半妖不仔细确认陌生面孔的身份。 妖怪圈子中流传着妖怪贤者遭遇不明势力袭击陷入昏迷的情报，这也使得许多妖怪开始警惕周围的环境。 “我确实是四季大人的属下，只是成为死神的资历尚浅，行走于幻想乡也是最近的事情。” 为了消除森近霖之助的疑虑，温尧甚至拿出了自己担任死神的令牌佐证自己的言语，这才打消了对方的警惕。 “咳……抱歉，只是最近幻想乡中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妖怪贤者似乎也被袭击了。” 霖之助的表现有些迟疑，显然对于这个消息并不确信。 有关八云紫的传闻不知从何处传开，然而往常活跃的八云邸却出奇没有回应，甚至往日里必定要光顾人里购买炸豆腐的八云蓝也不见了踪影，这倒是为传闻增加了些可信度。 温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直觉与之前遭遇的吸血鬼脱不了关系，但八云紫被袭击便纯属无稽之谈，以他对于这位妖怪贤者的观察，比起陷入昏迷这样狼狈的结局，以自己陷入虚弱的消息为诱饵勾引敌人出现才是八云紫的真正目的。 不过，以上终究是温尧的猜测，万一发生意外情况，八云紫当真因为自己犯蠢而被袭击陷入昏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我今天刚好要去人里，倒是可以顺便去神社上问问博丽巫女相关的情况。” 在妖怪贤者失去联络的情况下，寻找大结界的管理者博丽巫女应当是最优解。 “那就拜托了。” 霖之助的能力可以用来鉴定任何物品，却难以为战斗提供帮助，半妖的血脉只是让他的身躯有异于普通人，对于妖力的作用并不明显。 “如果发生状况的话，你可以往森林的人偶使求助，爱丽丝小姐应当会给予帮助。” 隐居在魔法森林中的人偶使拥有充沛的魔力，温尧并不担心那位看上柔弱的少女会被吸血鬼击败。 “森林里的人偶使吗……” 霖之助呢喃着，印象里魔法森林中并没有对应的存在，那边应当是新来的住户。 幻想乡接纳所有幻想种的到来，这也是幻想乡存在于世的意义。 默默观望着温尧向人里的方向走去，霖之助将身下的躺椅收进屋里，他在战斗一道并不强大，能够在这片危险的丛林附近生活下去完全依赖高度的警觉，温尧的劝告让他感到不安。 “还真是糟糕呢，这样的天气……” 空中的云层似乎又下降了一些，带着一丝暗红的云彩实在让人生不起好感，在并不那么符合常识的幻想乡，恶劣的天气往往不仅仅预示着天将下雨，更有可能是某种异变或是灾难爆发的信号。 将香霖堂的门窗紧紧锁上，霖之助有些担心地望着魔法森林深处，与其将希望寄托于森林中并不认识的人偶使，还不如到人里寻求庇护。 藤原队长与上白泽老师应该足够保护人里不在战斗中遭到太大的破坏。 身后的森林似乎传来异响，行色匆匆的男子潜步离开自己的店铺。 …… 温要并不知晓森近霖之助的选择，沿着熟悉的道路继续行走了片刻，人里的入口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入口处的警备员比往常增加了一倍，看起来有关妖怪贤者的传闻已经让人里有所警戒。 温尧现在也算人里的熟面孔，在进行了身份确认后，守卫们便将温尧放行，远远可以看到藤原妹红的身影，一身宽大的衣服，靠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看到温尧的目光，便点头示意，接着便又注视着入口的情况。 经过训练的警备员尚可阻挡一些小妖怪，但对于可能是大妖怪位置存在同样是砧板上的案肉，因此，这几日藤原妹红时常会出现在人里的入口。 温尧同样微微躬身，才向稗田家族的方向走去，在采购炸虾与前往神社询问情况前，稗田阿求的状况同样需要确认。 请假 ，今晚回不到寝室，周末补回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一百三十八章 老者 走过熟悉的石阶，古朴简约的朱红色大门前，两尊石狮巍然而立。 接待温尧的是与上次同一位长老。 上次来去得匆忙，温尧并未仔细打量眼前的老者。 “温尧大人，咳咳……请往这边来。” 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他带着温尧向院子的纵深走去。 他的岁数看上去很大，粗糙的脸上爬满了嶙峋的皱褶，暗沉的皮肤泛起行将朽木的斑纹，这是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征兆。 温尧只是默默跟在老者的身后，并不打算过多言语。 路上偶尔碰到稗田家族的其他族人，大多会互相示意表示礼貌。 温尧的身份在稗田家族不是秘密，这是人里普通的居民对于阎魔御下死神的敬畏。 历代御阿礼之子会由专门的族人照顾，因为身负奇异的诅咒，御阿礼之子在幼年时候的成长极快，这也在当初是非曲直厅与初代稗田家主稗田阿礼拟定的契约要求之内。 御阿礼之子的身份极为重要，除却最为要紧的记录《幻想乡缘起》以外，她们还需要维护人里的和平发展，在妖怪与人类的矛盾中寻找最佳的支点，索性转世只是抹去此世日常的大部分记忆，有关幻想乡的常识与非常识仍然存在于御阿礼之子的脑海中，这也是她们得以快速从家族长老手中顺利接手相关管理工作的首要原因。 “吱呀～” 陈旧的木门从外推开。 这是御阿礼之子居住的房间。 小阿求正乖巧地躺在床上，双眼懵懂地看向走进来的温尧。 记忆中闪过一丝熟悉的轮廓，嘴上“咿咿呀呀”叫个不停，双手向温尧的方向挥动着，从温尧身上，小姑娘可以感受到安稳的气息。 温尧顺着阿求的意将她抱起，小姑娘便安静了下来，小手抱着温尧的手臂，眯缝的小眼睛偷偷窥视着温尧的神情。 “看起来阿求小姐很喜欢您，阿弥大人将阿求小姐托付给您并不是没有道理。” 老者轻轻说道，斑驳的右手轻轻刮蹭着阿求粉白的脸颊。 浑浊的眼眸让温尧看不清老者的神情，但其中对于阿求的关爱却是实实在在，对于这位即将要入住稗田家的“死神”，老者也只是将温尧当作一个普通人来对待。 “您的房间就安排在隔壁，稗田家的门永远为您敞开。” 从长老的反应看不出稗田家的态度，但温尧可以确信那位老人确实站在阿求这边，那种言语与动作见流露出来的温情是难以伪装的。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长老与御阿礼之子到底有何关系，但在这个尚未探明的稗田家族之中，温尧确信自己已经找到了可以信任的对象。 时间是检验一切的良药，一切的一切都将在未来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因此温尧并不着急像老者询问一些隐晦的真相。 御阿礼之子的成长速度异于常人，却也不至于仅仅隔了几周便到了可以教导的年纪，在看望完阿求后，温尧谢绝了长老送别的请求，循着来时的路径离开了稗田家。 阴沉的天气让人感到不舒服，温尧因此加快了步伐。 人里贩卖海鲜的店铺仅有一家，与铃奈庵的位置相近，同样位于外围，在幻想乡中，海鲜是十分稀罕的事物，因此时常有人猜测这家店铺幕后的老板是八云紫这样的大妖怪。 店铺如今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都已经上了花甲的年纪，老爷爷曾经在人里的警备队供职，额上的伤疤便是那时候与妖怪战斗时留下的，藤原妹红因此对这对老人家特别照顾，老太太年轻时是寺子屋的老师，慧音也会经常来店铺照顾老人的生意，更不用说当初那些老太太教导过的学生。 温尧走到店铺的时候，老太太正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已经不是售卖的高峰，温尧再晚一些来，店铺大抵已经要关门。 “是你啊，今天也和之前一样吗？” 老太太微微张开满是皱纹的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站在眼前的客人。 “看起来你和你的伴侣相处得很好。” 这是一种长辈对于晚辈欣慰的眼神。 “嗯……” 温尧与老人家提起过四季大人爱吃炸虾的事情，只是将其中四季的名号换成了恋人的称谓，老人大抵是不知晓眼前的年轻人是地狱的死神，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温尧的祝福。 尽管温尧比老太太经历过更多的岁月，但这份来自于老者的祝福，温尧没有理由拒绝，至少在感情这条路上，她要比温尧经历得更多。 “说起来，阿爷今天没有陪在奶奶身边吗？” 在离开前，温尧不忘询问一下老爷爷的情况。 很少可以看到只有老太太一个人看店的时候。 “最近村子不太平，老头子找藤原队长去了。” 提到自家伴侣，老太太的心情显然愉悦了一些。 “当时人里周围妖怪势力的分布图就是他画的，这次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尽自己的一些力……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希望可以给幻想乡的人类多一些生存的机会。” 人里在幻想乡实在算不上安全，在结界尚未落成之前，阴阳师是妖怪之山的鬼族针锋相对，而伴随着结界的落成，阴阳术的没落，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只能依靠相对原始的技术对抗不断增加的妖怪，直到诸位贤者与博丽巫女达成协议，在博丽巫女的庇护以及几位亲善人类的妖怪与非人存在的保护下，人里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温尧将称好的炸虾收好，告别老太太往博丽神社的方向走去。 幻想乡的异常已经影响到了人里，这让温尧稍稍皱了皱眉。 作为幻想乡的管理者，不论是贤者一方，还是博丽神社一方都没有什么动静，这本身便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望着被林木掩映着的博丽神社，温尧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三十九章 雾之湖的异变 上山的小径明显被修缮过。 两侧的灌木掩映着幽深的林木，少有的，温要没有感觉到林中妖怪的窥伺。 这些四季常青的林木在深秋依旧不减翠色，只是其中的绿意更加深邃，经过一年的沉淀，这些叶子会在来年春天逐渐凋零 兽道的阶梯上散落着零星被折断的枝叶，再往上走，还能看到来历不明，已经干涸的血迹。 血迹发散着妖冶的红色，应当不是人类的血液。 穿过熟悉的庭院，深秋的博丽神社与往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坐落于大结界与外界的交界处，可以看到结界以外的已经枯黄的树林带着难言的萧索。 这是幻想乡与外界最大的不同。 清晰的脚步声在庭院传响，温尧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在清扫房间地面的露米娅。 榻榻米上散落着一些意义不明的纸牌，小灵梦裹着被子躺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小姑娘大抵是玩累了。 “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温尧轻车熟路地坐在了房间中央的茶几旁，自顾自泡了一碗淡淡的清茶。 轻轻嘬了一口，还能从中抿出一丝淡淡的苦味。 杯盏已经很久没有换新，如果揭开茶壶的盖顶，可以清晰看到其上凝固着一层暗黄的茶垢。 “嗯，身体已经基本没有问题了……” 露米娅在温尧的对面坐下，为自己沏了一盏茶水。 “体内的能量已经足够完善身体内部的循环，我已经不需要再从外界摄取不必要的恶意。” 少女摇了摇头，便静默地看向神社外的风景。 可以平静且毫无顾虑地在神社生活，这是少女梦寐以求的生活。 “露米娅……我要听故事……” 小姑娘梦呓还不忘露米娅的故事，一人一妖之间的关系倒是出奇的好。 “这些‘圣杯’的碎片我已经用不到了……” 露米娅从口袋里掏出一堆镌刻着金色花纹却散发着黑暗邪恶气息的残片。 “嘛，这种东西对我没什么帮助，就留给露米娅你好了。” 并非客套，而是温尧确实不需要圣杯的碎片，除了曾经研究暗影魔法时有从其中获取灵感，温尧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种东西了。 要不是露米娅之前出现那样的状况，这些碎片大抵是要彻底被温尧遗忘在角落里了。 “说起来，怎么没有看到博丽巫女？” 温尧此行的目的是想询问一下阿妈最近在幻想乡中骚动的情况，然而真正要拜访的对象却一直没有出现， “唔……” 露米娅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 “说起来，阿妈大清早就已经出去了，好像是因为稗田家族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回来确实有些奇怪。” 如果只是到稗田家族确认一些事情的话，无论如何，现在已经回来了。 “稗田家族？” 温尧皱了皱眉。 “有什么问题吗？” 露米娅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坐着的男子。 “博丽巫女绝没有到过稗田家族，因为我刚从稗田家族过来，那里并没有留下过博丽巫女的气息。” 在幻想乡中，巫女的气质是独一无二的，对于温尧或是八云紫这样的人或是妖怪来说，博丽巫女的气息是最好辨认的。 在温尧看来，阿妈前往的稗田家无疑是一个幌子，博丽巫女的动向或许与八云家以及幻想乡内部发生的骚动有着很大的关系。 说不好，博丽巫女的“消失”就是由妖怪贤者一手操控也说不定，借此打消入侵者的警惕，伺机将那群吸血鬼一网打尽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博丽巫女被稗田家族击败，甚至消除了一切痕迹的可能，温尧则是完全略过了。 至少在幻想乡中，这个大结界未被破坏之前，被眷顾的巫女无论如何是不会被打败的，包括八云紫，也包括温尧。 “那露米娅知道最近幻想乡骚动的一些细节吗？” 既然暂时找不到巫女的踪迹，温尧希望可以在露米娅身上获得线索。 “骚动吗？” 露米娅似是在回忆这几日与阿妈的对话。 从她回来至今也不过一周的时间，对于幻想乡内发生的事情只能通过阿妈的言语了解。 “雾之湖……对！雾之湖！” “之前八云紫过来的时候，与阿妈提到过最近雾之湖有麻烦的客人入住，只不过当时我没有太在意，只是听了个大概……” 寄宿在神社里的妖怪并没有掺和结界管理的打算，因此大多数情况，露米娅会回避八云紫与博丽巫女的对话，有关雾之湖的线索也是这几日阿妈有所提及才给露米娅留下了些印象。 “看起来有必要到雾之湖确认一下情况。” 既然是“麻烦的客人”，那么这次在幻想乡中引起的骚动多半与雾之湖的异常有关。 “唔……露米娅，阿妈回来了吗？” 迷糊的小姑娘从榻榻米上做起，身上还裹着被子，她揉着眼睛，询问着阿妈的去向。 待到看清眼前坐着的人，小灵梦一时间睡意全消。 “温尧哥哥今天是来找灵梦玩的吗，灵梦好久没有看到温尧哥哥了！” “是啊，可惜我来的时候灵梦在睡觉，现在温尧哥哥现在要先走了，下次我再来找灵梦玩游戏哦。” 温尧摸了摸小姑娘松软的头发，才慢悠悠站起身来，向神社外走去。 “欸！温尧哥哥已经要走了吗？” 灵梦有些不开心地扯着自己的衣袖，小步跑到温尧身边。 “明明是露米娅没有叫醒我，如果知道哥哥要过来的话，灵梦就不睡觉了。” 小姑娘还是黏人的年纪，温尧并不觉得烦人，反而觉得可爱。 蹲下身帮小姑娘理了理因为午睡而显得凌乱的巫女服，又紧了紧披在身外的单衣。 “最近幻想乡不太平，小灵梦要记得不要随意离开神社哦。” 即便博丽巫女不在，神社有露米娅保护也足够击退可能来犯的入侵者，一旦灵梦因为贪玩走失了，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还并未开始修炼灵力的小巫女并不具备退治妖怪的能力。 与小姑娘道别，温尧便往雾之湖的方向而去。 结界内部的规则正在发生某种异变，温尧可以察觉到来自深处的力量正在篡改结界内的规则。 自己去往博丽神社询问博丽巫女去向的状况大抵也在八云紫的意料之中，温尧对此已经有所猜测，虽然有一种被操纵的既视感，但要说完全不担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 若有若无的雾气将古堡遮掩。 阴暗的古堡内部，看不清高台上端坐的身影。 “妖怪贤者已经与我们达成协议……” 她的声音代表了这座城堡的意志，显露出极尽的威严。 第一百四十章 命运的红魔馆 空旷的雾之湖凭空建起一座巨大的古堡。 缭绕的云雾将古堡遮掩，秋冬空气中升起的霜华成为了掩护城堡最好的屏障， 清澈的湖水看不见湖底，湖入其名，粘稠的雾气将四周掩盖。 沿着湖岸行走，偶尔可以遇到栖息此地的妖精。 “人类，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身后传来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背后悬浮着冰晶凝成的翅膀，小小的身躯脱离地面，自然飘浮在空中。 是琪露诺。 温尧在人里的寺子屋见过这个小姑娘，据说不太聪明的样子。 “琪露诺酱！你等等我啊，琪露诺酱！” 紧跟着琪露诺身后的浓雾中又钻出一只妖精。 淡绿色的头发上挂着零星的水珠，背后挂着透明的翅膀，白色的衬衫外搭浅蓝的背带裙子，这是大妖精，也是慧音老师的妖精学生之一。 “咦？是温尧先生吗？” 大妖精有些惊讶出现在这里的温尧。 “我想起来了！我在慧音老师那里见到过你！” 琪露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温尧大声宣布着自己的发现。 “大酱，琪露诺果然很厉害，对吧！” 小妖精试图从身边的朋友身上获得认同感。 “琪露诺酱，这样指着别人是不礼貌的！” 大妖精显然没有心思去夸奖“心思聪慧”的朋友，她赶忙把小伙伴对着温尧的手指掰下，一脸紧张地看着温尧的神情。 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温尧有些无奈。 小妖精之间的举动并未让温尧感到冒犯，反而觉得有一些好笑。 “大妖精知道雾之湖最近有什么异变吗？” 在两只妖精之间，温尧选择了相对靠谱的大妖精。 比起不太聪明的冰之妖精，大妖精可以给予温尧更具价值的情报。 “雾之湖的异变吗？” 大妖精移开在自己身上作妖的小手，两眼望天，沉思了片刻。 “没有什么变化的说，唯一可以算得上变化的大概就是最近雾气更浓了。” 皱着眉头的小姑娘嘀咕了几句，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琪露诺知道！就是……就是那边的城堡！” 小姑娘身后的琪露诺一脸兴奋地指了指湖岸的对面。 浓稠的雾气将对岸的景象完全遮掩，对于琪露诺的话，温尧保持着审视的态度。 “大酱，你忘记了吗，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那个城堡！” “琪露诺酱，都说是你看错了，雾之湖四周没有多出来的城堡，一定是琪露诺眼花了！” 大妖精坚称所谓城堡是琪露诺的错觉，事实上，这也不是琪露诺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说辞，比如前段时间找寻的“巨大妖怪”，最终也并没有找到相关的原型。 “突然出现的城堡吗……” 夹杂着一丝淡粉的雾气确实可以被看做是某种异变的信号，然而不可视的雾气阻挡了妖怪与人的视线，即便是温尧，也只是从其中察觉到某种不可言说的异常。 那是属于规则以外的力量。 温尧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从他离开地狱前往人里开始，一切似乎是有人设计好了一般，并非刻意的安排，而是完全自然的接触。 不论是再思之道与无缘冢处遇到的血族，抑或是从香霖堂与人里听说的异变，乃至妖怪贤者受伤的传闻以及博丽巫女失踪的事实，最终通过露米娅之口将他引向雾之湖的彼岸，未知的迷雾深处。 这不是仅靠八云紫便可以编排出来的剧本，境界与隙间的力量还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这是命运的指引。 安抚好两只小妖精，在大妖精担心的目光下，温尧继续向浓雾深处走去。 如大妖精所说，越往深处走，雾气便越发粘稠浓郁起来，乳白色的雾气混杂了一丝黯淡的粉红，伴随着继续深入，红色的雾气逐渐将乳白的雾气替代，隐隐可以看到不远处飘散的浓雾露出古堡的一角。 高耸的尖顶房屋刺穿了浓雾，在凑近一些，已经能够看清围墙的全貌。 两侧是几人高的围墙，夹在中间的铁门处。 门卫一头红色的长发，两侧鬓间的头发扎成麻花，末梢系着黑色的丝带，头戴墨绿色的星物形帽子，正前方隐约刻画着“龙”字。 绿白色的上衣搭配同款色调的长裙，看起来是为了行动方便，及膝长裙下露出白色的内衬花边。 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然而，在温尧的视角里，眼前的门卫是代表了华国信仰之一的真龙。 似乎是因为某种原因并完成最终的进化，因此显得恹恹的样子。 等到温尧走到近前，面前的门番依旧没有反应。 “呼~~~~~~~ZZzz...” “……” 温尧无语地看着熟睡的门番。 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如果不打扰到门卫而直接进去的话，或许会被认为是闯入的恶客，这无疑不是温尧想要看到的结局，而打扰到眼前熟睡的少女，温尧莫名从心底升起一种愧疚感，索性来人并没有继续让温尧纠结。 捕捉到时间短暂的停止，一把飞刀直戳戳在了门番的帽子中央，女仆装的银发女子出现在温尧面前。 “温尧先生，大小姐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女仆小姐微微躬身，将温尧引向身后的古堡方向，凌厉的眼神瞪向门番的位置。 门番先是强硬地回应了一眼，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又瑟缩了回去，装模作样重新在铁门前站定，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女仆小姐并不掩饰嫌弃的眼神，转身又换上了一副冷漠的神色，将温尧引向她口中的大小姐所在的地方。 幽邃的古堡看不清房间整体的样子，被迷雾遮掩而无法被光照亮的房间只余下高台的座位上“高大”的身影。 “大小姐，温尧先生已带到。” 女仆小姐很自觉地站到了红毯的一侧。 高台上的血族张开硕大的蝠翼，这是血族地位的象征，越是强大的吸血鬼，她们的翅膀便越发宽大。 “你就是那位妖怪贤者提及的人类吗？” 晃动的金杯承载着血液，故作威严的声音事实上并不那么具备威慑力。 “我是这座红魔馆的主人，蕾米莉亚·斯卡雷特，现在，人类，我需要你向我先上所有的忠诚！”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冈格尼尔“折戟” “我想妖怪贤者在向您引荐我之前，应当已经告知了我的身份。” 温尧眉心微蹙。 “欸？地狱有什么好的……” 高座上，自称“红魔馆的主人”的蕾米莉亚似乎并没有料想到温尧会对自己的招揽表示拒绝。 “在红魔馆，你能够得到你想拥有的一切。” 在人类世界中久居的吸血鬼往往通晓人性，权力与金钱是永不过时的话题。 “您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透过命运编织的黑幕，温尧看到的是一只身材矮小的吸血鬼萝莉，作为典型的亚人种，吸血鬼拥有人类所不能及的漫长的寿命，眼前的吸血鬼看起来只是小女孩的模样，事实上按照骨龄计算，她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将近五百个年头。 况且，拥有影响命运的力量，温尧自然不敢小觑她的存在。 温尧态度坚决地拒绝了蕾米莉亚的招揽。 这让小萝莉感到有些不高兴，自觉开出了极高的价码，对方的反应却平平无奇，这让她很是受挫。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在非常识的地带，被地狱的阎魔钦定的人类自然有他的不同之处，倘若与外界那些普通人一样反而有些奇怪了。 自我安慰了几句，蕾米莉亚的心情又平复了下来，以上只是她即兴增加的节目，接下去才是会面的真正目的。 “我想你已经察觉到了，幻想乡最近并不安静。” 深邃的丛林深处传来嗜血的异响，山上的小径偶尔可以看到野兽甚至弱小妖精面目全非的尸体，神社巫女与妖怪贤者不知所踪，凡此种种，正向居住在这里的妖怪们传递危险的信号。 “我的那群‘同僚’已经沿着我和妹妹的气味追到了这里，虽然不知道妖怪贤者为什么会向我推荐一位普通的人类，不过，命运告诉我……你很危险。” 嘴角露出尖锐的牙齿，舌尖舔舐着湿润的嘴唇，金属制成的杯盏底部与座椅的扶手碰撞，滑动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站在一旁的女仆小姐不知何时已经退场，宽敞的房间中央，温尧眯着眼，凌厉的视线对准了高台上已经张开蝠翼的少女。 毫不掩饰的恶意向温尧袭来，少女手中幻化的长枪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温尧终于完全看清了少女的模样。 比四季大人还要再矮一些的高度，看起来不满十岁，浅蓝的发色更偏向紫色，蓬松的淡粉色帽红色缎带绑成蝴蝶的形状，血红色的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身下淡粉的纯色连衣裙覆盖至脚踝处，腰间同样系着红色的缎带。 “冈格尼尔神枪？” 名为大神宣言，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使用的武器。 温尧曾有幸见证过诸神黄昏的景象，对于这柄神王手中百发百中的兵器，温尧自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对……只是投影而已。” 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原先的猜测，被誉为“天界失落之矛”的冈格尼尔早已经与那位主神共同沉沦于时间的洗礼，世界树的枝芽同样无法敌过诸神陷落的黎明，眼前这柄神枪只是少女通过命运的力量从历史中寻找到的与之最为匹配的武器的投影，在理论上具备百发百中的能力，威力却削减了一大截。 不过，即便如此，眼前少女所使用的力量也已经超出了温尧预估的上限，操纵命运的能力与境界的神秘度孰上孰下，同样是一件有待商榷的事情。 从某个角度而言，八云紫的说法并没有错误，作用这样能力的蕾米莉亚被称为“麻烦的客人”确实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必杀·碎心】 这是必中的一枪。 “命运已注定了你的失败！” 高贵的吸血鬼只对强者进行认可，如果连这一枪都无法接下，那么温尧的生死对于蕾米莉亚则无关紧要。 “所以说，小孩子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才对。” 面对飞来的神枪，温尧完全没有避开的打算。 如果面对的是掷出神枪的神王奥丁，温尧尚有几分警惕，而只是掷出神枪投影的蕾米莉亚，温尧就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 既然是无法避开的攻击，那么就正面挡下好了。 真言术·盾 圣洁的力量在温尧身前凝聚为一面金色的盾牌，枪尖与盾牌接触的刹那便轰然破碎，下一秒，温尧便出现在了蕾米莉亚的身边，小姑娘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束缚，在温尧玩味的眼神下高挂在了房间顶部黯淡的吊灯上。 当暗处的女仆小姐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家的主人已经被捆成了麻花。 “喂！可恶的人类，快放尊贵的蕾米莉亚大人下去！” 同样的态度温尧在一位幼女形态的鬼萝莉身上见过，而对付这种态度的最好办法便是不予理睬，她们自然会松下口风。 “对于贸然出手的家伙，我想我只是在进行适当的反击，你这样的性格就应该挂在上面张张记性，幻想乡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提妖怪之山上庞大的妖怪族群，只是迷途竹林中的八意永琳以及蓬莱山辉夜，比之蕾米莉亚几倍乃至几十倍的阅历便足以让这只幼小的吸血鬼铩羽而归，更不用说掌握了须臾与永恒的能力，不老不死的身躯便足够让人头疼。 这片表面平静祥和的神眷之地收纳了从远古至今不知多少奇异的存在，而即便温尧所知的，也只是幻想乡的一角而已，即便是八云紫，也不能保证她对于幻想乡已经到了算无遗策的地步，如果温尧乐意的话，那些无处不在的隙间也可以成为完全失效的监视器。 力量的层级决定了视野的不同，站在温尧的视野中，幻想乡或许仍然只露出冰山一角。 “咲夜，快把我从这里放下去！” 女仆小姐唤作十六夜咲夜，与红魔馆中负责琐碎事物的小妖精不同，这位女仆长拥有短暂停滞时间的能力，虽然这样的能力并不足以对温尧产生影响，但以纯粹的人类之躯掌握时间系的超凡能力仍然是一件值得啧啧称奇的事情。 闹剧伴随着少女的落地暂时落下帷幕。 这位红魔的领主同样是接受过教育的良好贵族。 她恰到好处地微微扯开裙摆，双膝一前一后向前折叠一定的弧度，上半身微微向前躬身，这是标准的淑女礼仪。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忠告与情报 被温尧结结实实教训了一顿之后，蕾米莉亚显然老实了许多。 索性小姑娘的心态不错，并没有因为巨大实力差距导致的脆败而产生过大的落差。 场景从宽敞的大厅转换到正式的会客厅，天花板上，黯淡的水晶灯绽放着久违的光亮。 墙壁雪白，并无一丝污垢痕迹，显然有经常的擦拭，靠墙的壁炉雕琢着古朴的花纹，燃烧着微弱的火芒，幻想乡的寒冬将近，壁炉将成为这座宅邸唯一的热源。 宅邸的电力系统是拜托河童一族的工程师匆忙搭建的，因此并未来得及安装上空调这类在幻想乡并不常见的电器，妖怪贤者应允她们在此地定居，至于后续的日常则完全由红魔馆自行打理。 女仆长显然对这样的会面轻车熟路，她非常熟练地给温尧倒上了一杯热茶，转身又为她的大小姐递上一盏斟满了血液的金杯，经过处理地血液并不会溢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对于吸血鬼的本能，温尧也不打算站在人类的角度进行过多的指摘。 女仆长对于时间停滞的掌控显然已经炉火纯青，不过，对于只是人类之躯的十六夜咲夜而言，这样高频率地使用时停能力未必是一件好事。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十六夜小姐的身体应当还是完全的凡人吧。” 正打算离开的咲夜有些讶异地回过头，她并不明白温尧突然提及自己的用意。 “不错，虽然具备超凡的力量，咲夜确实仍然是凡人之躯。” 蕾米莉亚不止一次劝说过自己的女仆长接受“初拥”的转化仪式，但每次都被咲夜以同样的理由规避。 身为蕾米莉亚最忠诚的女仆长，咲夜仍然希望自己能够保持人类的状态，经过“初拥”的人类只有成为吸血鬼一条路可走，然而，种族的转变带来的将是完全不同的思考方式与立场，咲夜暂时放弃人类身份成为血族的打算。 “拨动时间的能力对于寿命悠长的幻想种或是超凡生命而言，无疑是强大的能力，然而对于身体孱弱，寿命短暂的人类来说，这样的能力更可能是催命的神符。” 这是温尧对于咲夜的忠告。 即便不考虑存在着陷进时间夹缝或是裂隙的可能性，过多使用时间停滞的能力消耗的只有自己的时间，在温尧无数个世界的经历中，操控时间的家伙大多没什么好下场，或是消耗过多生命，自取灭亡，抑或是面对时间尽头另外一个自己，身陷永劫轮回…… 场面一度陷入冷清，咲夜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在温尧与蕾米莉亚的注视下缓步离开房间。 温尧知晓咲夜大概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宽敞的长桌横亘在会客室的中央，身为红魔馆主人的蕾米莉亚坐在主位，未能及地的双腿悬在空中，手肘顶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只手的食指与中指夹住细长的杯颈，缓缓晃动着杯中的血液，血红色的双眼散发出摄人心魄的眼神，只是对于温尧而言，这样的威慑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影响。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八云紫为什么不亲自来解决那些外来者。” 妖怪贤者有很多理由罢工，但事关幻想乡安定，温尧并不觉得八云紫会在这种时候如此草率地将事情交给自己处理……除非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温尧想不到有比这样的状况更加紧迫的事情，更不用说连带着博丽巫女也一同失去了踪迹，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显然都是不合理的。 “她可没有向我交代自己行程的必要……” 蕾米莉亚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不过，那位同行的博丽巫女在离开我的宅邸前似乎有提及‘结界’‘贤者’与‘符卡’相关的事宜，或许你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初来乍到的蕾米莉亚自然不清楚这几个名词代表的含义，而身为“符卡”规则提出者的温尧已经大抵猜出了她们的目的。 大结界的管理需要博丽巫女与几位贤者同时在场，更不用说将要赋予大结界全新的规则，倘若博丽大结界的运行是一串复杂的程序，那么，全新的符卡规则则是完全颠覆了过往程序的运算逻辑，这几乎等同于将博丽大结界重塑。 这样的场合，不仅是博丽巫女与八云紫，其他几位贤者也需要全数到场，据温尧所知，隐居于妖怪之山的茨木华扇以及神出鬼没的究极秘神摩多罗隐岐奈也是管理大结界的贤者一员，只是平日大多是八云紫以及她的式神八云蓝，出面，因此才造成了妖怪贤者与博丽巫女是唯二大结界管理者的错觉。 这确实算得上比血族入侵幻想乡更有价值的事情，那么，这场由血族制造的闹剧或许将成为幻想乡那些大妖怪最后的狂欢。 温尧已经在心底为那些无知的吸血鬼打上了必死的标签。 “说说看吧，蕾米莉亚小姐有哪些可以提供的情报。” 虽然并不把这群血族放在眼里，但是情报同样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这对于隐匿在暗处的妖怪而言或许无伤大雅，但是幻想乡的人里实在经不起太大的风浪。 “讨伐斯卡雷特家族的血族几乎派来了所有的有生力量，由我的叔父德拉古·布拉德伯爵带队，不过他们只是单纯的血族，并不具备其他特殊的能力。” 提到自己的叔父，蕾米莉亚嘲讽一笑。 正是因为觊觎自己与妹妹“命运”与“破坏”的权能，她们的好叔父才会召集起一大批血族，打着壮大族群的名号，围剿斯卡雷特家族的后裔。 吸血鬼与巫女的首次结合创造了崭新的血脉，也将斯卡雷特家族推入了深渊。 “命运早在我与妹妹降生前已经注定，此处，将是那些背叛者永恒的坟墓，堵上斯卡雷特姓氏所有的荣耀。” 少女的声音恳切而充满力量，温尧大抵已经知晓了那些入侵者的实力。 “既然妖怪贤者暂时没空搭理这些渣滓，那就由我来暂代她的义务来铲除这些不知好歹的毒瘤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红魔馆的状况 蕾米莉亚是斯卡雷特家族的末裔，据她所说，除了温尧已经见过面的门番红美铃以及女仆长十六夜咲夜以外，这座宅邸还有两位重要人物，她的妹妹芙兰朵露·斯卡雷特以及她的至交好友魔女帕秋莉·诺蕾姬。 前者似乎因为一些不好对外言说的理由匆匆掠过，后者则是完全专注魔道与学术研究的魔女，用蕾米莉亚的话来说，则是完完全全的宅女，研究魔法时甚至会隔绝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 事实上，温尧从踏入这座宅邸开始便一直受到来源于地下的注视，直到他与面前的小姑娘达成协议后才收回了暗中的视线，那位魔女或许也没有蕾米莉亚说得那么与世隔绝，至少在保证友人的安全上，这位魔女显然没有放松警惕。 “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了。” 交换完有用的情报，温尧不打算继续留在红魔馆做客，既然是打算常住雾之湖的势力，未来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吸血鬼的袭击随时都会开始，对于妖怪势力错综复杂的幻想乡来说，这样的攻击或许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但倘若没有及时的情报，还是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如果能在血族攻击之前通知到各方势力，应当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射命丸文不比我更合适吗……” 温尧碎碎念地走出了红魔馆的大门，这次门番倒没有玩忽职守，而是精神抖擞地在铁门前锻炼体术。 “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女仆长右手折叠在胸前，微微躬下身子，标准的仪态显露出良好的女仆素养。 已经得到了大小姐的认可，咲夜也不必在摆出冷冰冰的姿态，在红魔馆中，大小姐的意志无疑是最高的。 宽大的铁门被门番紧紧关上，钥匙则被收入了胸前的贴身口袋，外衬的绿褂因为锻炼体术的缘故松开了几个纽扣，裸露在外的皮肤沾了些许水滴，也分不清到底是汗液还是雾水。 遥望着女仆长被室外的雾气吞没，装模作样的门番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瘫软了下来，失去支撑的身体靠在铁门的栅栏上，仿佛刚才的锻炼并非单纯的表演，而是努力的练习。 “噗～” 尚且停留在门外的温尧有些好笑地看着门番的表演，美铃放松下来的神经又重新紧绷了起来，身体更是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 “欸？小哥原来还没有走吗？” 温尧的笑声让美铃有些猝不及防，自己的表演被客人完全看在眼里，即便脸皮再厚的门番也有些不好意思。 “总之不要告诉咲夜就好，不然我又要挨飞刀了……” 少女的声音闷闷的。 她摘下头顶的帽子，露出面目疮痍的内部。 虽然可以放心自己的生命的安全不会受到威胁，但是不知何时袭来的飞刀始终如同高悬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另人难以安心。 当然，这些话美铃也不会和咲夜提起，因为这样的说辞除了在头上多顶几把飞刀以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只有少女自己知道，即便自己处于浅眠的状态，身体仍然会对周围靠近的存在进行示警，倘若对方怀抱着恶意前来叩门，她是绝对不会放对方进去的。 这是美铃身为“龙”这一种族自带的天赋能力，只是因为进化并不完全才导致了种族天赋在某些方面的缺失，不过，这样的解释在咲夜看来更像是方便偷懒的借口，秉持着严谨的态度，女仆长在很早以前便驳回了美铃的申请。 “安啦安啦，我不会告诉咲夜的。” 既然往后大概率还会再来拜访，与门番自然要搞好关系。 “比起这些，我更加好奇你们红魔馆内部的情况，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才对吧。” 对于这座古堡内部的人员构成，虽然已经在蕾米莉亚的介绍下大致了解，温尧还是希望再从另外一人的角度确认一些必要的情报。 “呃……怎么说呢？” 美铃挠了挠头，仔细思索了片刻。 “你应该已经见到过大小姐和咲夜了，别看大小姐那副样子，如果认真起来的话，绝对算得上大妖怪的级别。” 操纵命运的能力获得这样的评价无可厚非，更何况五百年对于吸血鬼这样的种族来说也还只是开始。 “咲夜是在我来到红魔馆之前就已经跟随大小姐了，具体当时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据说也是从那次意外中拥有了控制时间短暂停滞的能力，总之是很负责任的女仆长吧。” 红魔馆内的事务基本由她一手负责，那些妖精女仆很多时候更像是红魔馆内的摆设。 “帕秋莉和芙兰，你应该没见过才对。” 美铃戳了戳下巴。 “帕秋莉小姐是精通七曜魔法的大魔法使，虽然魔法之类我不太懂，反正比我厉害就对了，不过，她的日常就是在地下室的图书馆看书和做研究，有一只从地狱召唤而来的使魔侍奉，有机会你会见到她的……关于二小姐的事情，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总之，在红魔馆尽量少提及一些二小姐就对了。……” 这位神秘的二小姐似乎是这座宅邸的禁忌，这样看来，蕾米莉亚主动向自己提及有关妹妹的事情似乎也有其他的考量。 美铃的描述与大小姐基本没有出入，温尧便不打算继续进行考证，在离开之前，温尧还是免不了内心的好奇，多提了一句。 “说起来，美铃小姐应该是真龙才对吧……” 高傲的龙族居然会选择给吸血鬼做门番，这显然有些超出温尧的预计，即便所处的世界并不相同，温尧并不觉得这些与生俱来便被打上“神兽”印记的妖怪会选择屈尊降贵。 “我啊……” 面对这个问题，少女表现得有些尴尬。 “事实上，我还不是完全的龙族。” 看得出来，少女应当不是第一次被问及这个问题。 “别看我现在这个状态，前段时间还保持着半鱼半龙的模样。” 从很久以前开始，外面的世界便不再允许大妖怪的出现，至于鲤鱼跃龙门这样的故事，也彻底成为了传说，在世界规则的限制下，即便是已经具备了成为真龙契机，美铃还是因为世界本身的限制没有进化为“龙”。 “不过，自从进入幻想乡之后，身体不适的状况减轻了不少，没准可以找到突破自身桎梏的可能也说不定。” …… 红魔馆内 “蕾咪，你没有事吧。” 声音由远及近。 穿着淡粉色睡裙的少女出现在会客厅的门前。 “唔……帕琪怎么上来了？” 深知自家闺蜜秉性的蕾米莉亚显得有些疑惑。 晃动着身后的蝠翼，小姑娘来到了少女的身边，轻蹭着少女裸露在外的光滑肌肤。 “危险。” 言简意赅，是帕秋莉的作风。 “嗯？是八云紫推荐的访客吗？” 窗外雾蒙蒙的一片，这片人为制造的大雾阻断了那些吸血鬼搜寻的视线，古堡因此才得以在此处安定下来。 “这样的幻想才更加有趣，不是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浓雾中的观察 雾之湖的浓雾被人为操纵，比起来到湖畔深入迷雾找寻红魔馆的旅途，温尧离开这片雾区的时间要快上许多，翻涌的迷雾主动为温尧让出合适的道路，这让温尧想到了那位存在于蕾米莉亚与红美铃口中，然而自己并未谋面的精通元素魔法的魔女。 虽然对于所谓的“七曜”魔法并不算了解，但凭借着对于魔法的略微涉猎，温尧还是大抵能猜测出“七曜”对应的七大元素，金木水火土是必然的元素，只是不知道剩余的两种元素对应的是“光暗”还是“日月”。 “不论如何，能够操纵如此广阔范围的水元素认为制造迷雾，这本身就已经超出了普通魔法使的范畴……操纵命运的能力、短暂暂停时间的能力、掌握七曜元素的魔法使外加一条并未进化完全的龙……” 这样盘算下来，红魔馆的实力确实足够在幻想乡立足。 “希望博丽巫女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劳碌……” 温尧下意识觉得那位红魔馆的大小姐以及尚未露面的二小姐不是什么安分的角色。 “不过真正等到那个时候，或许灵梦也已经成长起来了也说不定。” 虽然眼下还是一只可爱的小萝莉，但以其天赋，几年内便足够成长到可怕的程度，更不用说还有阿妈、露米娅乃至八云紫、温尧的指导，下一代博丽巫女的强大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实。 离开雾之湖畔，并未在遇到此前的小妖精，温尧望了望微暗的天色，也放弃了继续步行的打算。 与其将时间放在从雾之湖步行回人里的路上，不如早一步提醒常驻在人里的慧音老师以及藤原妹红，血族的状况不明，即便蕾米莉亚已经向自己保证了情报的准确性，但对于在妖怪面前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民众，温尧还是希望人里可以做好最坏的打算。 身体孱弱的人类一旦被血族的力量侵蚀就会快速被腐蚀转化为低劣的吸血鬼，与蕾米莉亚想对咲夜进行的转化仪式不同，这些被转化的吸血鬼将会失去理智，沉沦为彻彻底底的怪物，向周围的人类进一步散播血族的“眷顾”。 不论是处于人类的视角，抑或对比幻想乡各处的实力，人里无疑是温尧最担心突破的防线。 当然，也不排除高傲的血族并不把普通人类的聚集地放在眼里，这无疑是温尧最愿意看到的状况，妖怪之山自不必说，吸血鬼的总数也未必能突破由天狗与河童组成的联合防线，而迷途竹林的结界也足够让深入其中的血族吃尽苦头，温尧相信那位月之贤者可以轻松湮灭这些不知好歹的蝼蚁。 博丽神社有露米娅守护，八云紫和阿妈自然不会让小灵梦陷入危险，至于太阳花田……温尧的目光向西南方望去，那位被冠以“花之暴君”的大妖怪拥有的力量或许比八云紫还要强上一筹，虽未曾碰面，温尧同样不担心那边会被吸血鬼击溃的可能…… 地狱自不用说，光是中有之道那群掺杂着鬼怪死神，乃至偶尔会出现阎魔的地域便足够将入侵者消灭在三途川以外。 这样盘算下来，温尧甚至已经熄了传递消息的心思，对于那些大妖怪而言，这些情报有无甚至无关紧要，单凭岁月沉淀的经验以及实力便足以让这群吸血鬼全军覆没。 “果然传递情报这种东西还是交给射命丸文好了！” 温尧虽然不知道八云紫安排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目前看来状况似乎完全到不了需要自己插手的地步。 “等会儿再去一趟妖怪之山好了。” 按照射命丸文的速度，将吸血鬼入侵的消息传遍幻想乡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察觉到周围丛林异常的响动，温尧从思考的状态脱出，魔光闪现，身体快速消失在了原地。 “嗯？我刚才还看到这边有人影的。” 幽邃的林地弥漫着雾气，其中钻出几只面目苍白的吸血鬼，毫不掩饰颇具攻击性的利爪，干瘦的皮肤下清晰可见流淌着鲜红血液的血脉。 “应该是你看错了吧。” 另一只相对高一些的吸血鬼声音沙哑。 这样的浓雾天气看错是常有的事情。 “这里的妖怪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才对，按照德拉古伯爵的指示，这附近应该是少数我们没有排查过的地域，斯卡雷特的余孽应该也躲在这其中才对。” 高瘦的吸血鬼望着难以辨明方向的浓雾，流露出警惕的神色。 “一切小心为上，记住，我们的目标并不只是追杀那几个小女孩，这片领地迟早归为吾等血族所有。” 外界已经很难再生存下去，这次倾巢而出也是无奈之举，倘若再寻不到合适的聚居地，等待血族的也只是逐渐失去灭亡的命运。 叮嘱几句之后，吸血鬼纷纷潜入暗影，消失于诡谲的雾气之中。 寂静的氛围持续了许久，温尧的身影才伴随着魔光重新出现在原地。 “果然是这群家伙在打幻想乡的主意吗？” 从刚才那几只血族的对话中，温尧可以知晓许多信息，基本可以确认蕾米莉亚的情报无误。 “那个方向应当是红魔馆的方向，希望那几只吸血鬼可以见到今晚的月亮。” 为那几只吸血鬼献上无关紧要的“祈祷”，温尧下一秒便出现在了人里的街头。 并非通过正常的手段进入人里，感受到不正常魔力波动的藤原妹红很快赶到了现场。 “喂！你这个家伙，在搞些什么东西啊！” 人里不得随意使用魔法，这条禁令对所有幻想乡的超凡存在都具备约束力。 “嘛，情况紧急，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温尧摆了摆手，掩盖了自己操作失误的事实。 “那群吸血鬼已经在暗处行动了，我希望藤原你和慧音老师可以注意一下……” 考虑到眼前的警备队长或许并不了解这些外来的种族，温尧言简意赅地向藤原妹红描述了这种怪物的大致特点。 “总之让他们碰到普通人会很麻烦就是了，不过，普通的吸血鬼可是很惧怕火焰的，我相信你和慧音老师应该足够应付这些家伙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相遇 藤原妹红是不死不灭的人类。 依照辉夜的说法，她是因为“报仇”心切，阴差阳错服下自己药壶中的“蓬莱药”才成为现在的体质，至于能够调动不死鸟火炎的能力，被当成宿敌的她也没有什么头绪。 没有人知道她在幻想乡定居之前经历了什么，但能让当初这样一位养尊处贵的大小姐磨练成现在这副脾性，其中的艰辛也是可想而知。 因此温尧丝毫不担心人里安全的问题，这位众望所归的警备队队长可以守护好人里的一切。 姗姗来迟的上白泽慧音则以责备的眼神望向温尧，刚才闹出的动静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毫无波澜，但对于超凡者来说已经足够引起重视。 “既然是可能危及人里乃至整个幻想乡的大事，在人类方，稗田家族同样是需要通知的对象。” 白泽的智慧使得慧音考虑得更加周全，这是历史给予的经验与沉淀。 “那人里的事情就麻烦慧音老师了，我还有事情要去一趟妖怪之山。” 人里内部如何协调暂时还不在温尧的考虑之内，将“幻想乡即将被吸血鬼入侵”的消息通过射命丸文传递到幻想乡各处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事后一定要八云紫给我一个解释才行，白白帮别人跑腿未免太亏了一些。” …… 妖怪之山 天狗聚居的小镇位于九天瀑布的半山腰上。 瀑布从高耸的悬崖坠下，在崖底激荡起雪白的浪花。 瀑布下游是人迹罕见的溪谷，偶尔可以看到从玄武之湖过来的河童在其中找寻研究需要的素材，据说瀑布背后铺设有通往河童瓜田的轨道，这是温尧之前在铃奈庵的书中看到的消息。 “说起来久侘歌好像也住在附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遇见。” 虽然只是在三途川偶遇到一次，那位可爱的小姑娘还是给温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九天瀑布往上并不能直接看到天狗的村落，高大的塔楼掩藏于林木之间，在树木茂盛的春夏季形成天然的屏障，据说是由灵鸠伊凛一手组建，是为天狗一族预防外敌最后一道防线。 温尧上次是与萃香一起来的，因为在瀑布之外已经惊动了巡查天狗，反而被跨过了这一屏障直接放行，这也是温尧第一次见到这些隐藏于林木中的哨塔。 “利用天然地理优势将自身伪装，而天狗本身则可以凭借自身视力的优势率先一步获得必要的情报。” 温尧丝毫不怀疑那些曾经试图强闯这片树林的妖怪面对的将是怎样的绝望，甚至在临死前还没有意识到这片树林便是对方精心构筑的陷阱。 不过，温尧从开始便没有直接穿过这片林地的打算。 秋冬季节降低了闯过这片阵地的难度，但这并不代表温尧想要冒着被天狗一族通缉的兴趣强闯她们的领地。 此前留在天狗村落外枫林中的坐标散发着微弱的法术涌动，下一秒，温尧已经出现在了天狗的村落外。 季节对于妖怪之山的景致影响比地面要大得多，火红的枫叶铺满了凹凸不平的地面，原本葱郁的树木凋零了大半片树林。 妖怪之山是极度排外的地方，其中对于人类尤其不友好，温尧拜访的流程并不符合正常的流程，倘如随意移动很有可能被巡查的天狗列入来历不明的名单，这对温尧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借着树林的掩护观望了一会儿村落，这个时间点在村子里行动的天狗并不算多，保险起见，温尧还是选择了更加保守的方式隐身潜入了村庄。 文文的居所在村寨中并不显眼，已经来过一次的温尧并不会记错位置，潜行的过程比想象中轻松，或许是灵鸠伊凛已经认出了自己的气息，总之并没有料想中遇到大天狗的阻拦或揭发，只不过想象中轻松的潜行终结于进入文文居所的时刻。 “咚咚咚！” 厚实的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这片岩壁附近并没有更多的邻居，虽然在射命丸文的解释里这是她特意选择的据点，事实上，以天狗们对于这位秉性怪异的记者的了解，成为射命丸文邻居最大的“好处”大概便是可以时常在她的《文文·新闻》上出现。 这大概会成为任何一只天狗的噩梦。 “来了！哪位？” 隐约听到室内传来桌椅摩擦的声音，应当是少女穿越凌乱的居室来开门发生的响声。 射命丸文现在有些烦躁，大清早被自己的上司从被窝里捞起来，原因是最近妖怪之山的骚动。 明明没有捕捉到人影，却始终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这是从在妖怪之山各处的巡查天狗处传来的记录。 “灵鸠最近被八云紫拉走了，妖怪之山的防务暂时交由我来负责。” 面前的少女深蓝发色，红瞳散发着大天狗才有的威严，淡蓝色的连衣裙搭配着四分之三的长袜，一脸凝重地向射命丸文交代眼下的情况。 大天狗并非单一的个体，只是为了保证贯彻单一的执政，大多数只会推选出其中一位作为天狗族群的领袖，由于灵鸠伊凛暂时外出，因此才会让饭纲丸龙暂时接替其职位。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这位大天狗心生警惕。 她的灵觉并没有察觉到门外有天狗接近的痕迹。 探查的灵觉被温尧敏锐地捕捉到，他并没有料到会在射命丸文的家中遇上其他天狗，已经敞开的木门，饭纲丸龙的目光与温尧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 射命丸文显然没有料到站在门外的并非熟知的天狗朋友，反而是前不久与自己八字不合的人类死神，场面一度凝滞。 是不认识的大天狗。 这是温尧意识到的第一件事。 为了使可能产生的误会不再发酵，温尧率先打破了沉寂。 “唔……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但我确实只是因为怕麻烦而故意省略了必要的步骤。” 同样的做法对于八云紫或许行得通，但是对于天狗们并不熟知的温尧并不那么适用。 “嗯哼……姑且让我来听听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吧，人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咄咄逼人的饭纲丸龙 天狗的社会等级分明，大天狗在天狗社会中占据绝对的地位。 像射命丸文这样天狗中的大妖怪，也必须服从大天狗的指令。 在灵鸠伊凛“出差”的情况下，饭纲丸龙的指令，文文是必须无条件执行的，在弱肉强食的妖怪世界，天狗一族这样的社会体制已经算是十分温和的制度。 即便本身担任天狗中记者的身份，在族群遇到可能的危险时，射命丸文必须放下任何无关的事务，投入到维持妖怪之山的秩序之中。 这是大妖怪应当承担的责任，即便饭纲丸龙没有找上门来，文文也会暂时放下日报的编制，投入到妖怪之山的巡查之中，被称为“幻想乡天上最速”的射命丸文是无疑是最适合侦察的存在。 不过，在这种时候遇见来拜访自己的温尧未免太不合时宜，尤其是当着大天狗饭纲丸龙的面，即便温尧本身并没有问题，但这样的行为终究容易被打上“可疑”的标签。 “看起来我今天的运气有些糟糕？” 言语中并未露出在饭纲丸龙看来应有的怯意，甚至调侃自己的意味更浓一些。 “有趣的人类，也仅仅是有趣而已。” 大天狗的语气有些微妙。 饭纲丸龙还是第一次见到温尧这样的人类，排除那位“葬送了千千万万无辜妖怪性命的博丽神社巫女大人”，自从她成为大天狗中的一员，人类这一种族便只与弱小一词沾边。 即便曾经有遇到过一些人类中的强者，他们能够调动灵力，勾勒符文，召唤式神，对妖怪的入侵进行一些反击，但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反击而已。 怀抱着妖怪对人类应有的敌意，饭纲丸龙继续试探温尧的目的。 “能够无视外围的防线，乃至躲过我的查探，人类，我对你很感兴趣。” 面对未曾谋面的大天狗，温尧并没有表现出心虚的异样，他依旧面色沉静地做到了饭纲丸龙的对面，以普通访客的姿态，将身体陷进松软的沙发。 引起大妖怪的兴趣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只是对于温尧而言，这样的“胁迫”并不能奏效。 “那可真是抱歉，我只对四季大人有兴趣。” 其中并没有歧义，只是单纯阐述自身的事实。 换一种方式理解，这是温尧在向眼前的大天狗阐明自己死神的身份。 四季映姬与温尧之间的猫腻在是非曲直厅并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晃了晃脑袋，遗憾的眼神游离于饭纲丸龙与射命丸文之间，对于大天狗而言，这是**裸的挑衅。 “嘁，四季映姬？那位多管闲事的阎魔下属吗？” 这位张扬的天狗小姐对地狱的阎魔并不感冒，操纵星空的能力可以让她看到很多东西，因此她并不惧怕那位拥有审判权能的阎魔，甚至敢在对方的下属面前直言出言不逊。 不同于人类，妖怪对于阎魔的惧怕并没有那位深入妖心，不提像琪露诺那样与自然共存的元素妖精，即便是和米斯蒂娅那样的夜雀妖怪，能够存活的年岁也能够超过几百乃至上千年，那家烧烤摊的灯火自从博丽神社第五代巫女开始点亮至今，而伴随着她们妖力的积累，这样的状况或许还要再继续下去。 只要脱离了野兽蒙昧的状态，诞生灵智，妖怪的寿命便不会再受限于野兽原本的种族，而伴随着身体自发的修炼，它们存活的年岁便更不能以常理预估，至于向大天狗、妖怪贤者这类大妖怪，其拥有的寿命则已经无法用常规的数据来计量，对于亡灵才会去到的地狱，妖怪们的敬畏之心显然要平淡许多。 大多数妖怪的死亡并非自然的寿终正寝，不是死于可能存在的内耗，便是在于其他妖怪的搏杀中丧命，别看现在幻想乡表面上十分平静，那也只是局限于人类的视线，八云紫的隙间无时无刻都能观察到妖怪之间的争端，在魔法森林内部，或是妖怪之山深处，时时刻刻会发生妖怪之间的倾轧与争斗，不过，这在大妖怪看来则是妖怪世界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常态罢了。 四季的名号在妖怪之山看起来并不好用，尤其是眼前这只大天狗嚣张的态度让温尧很是苦恼，虽然主观上是抱着友好的态度接触，但这并不意味着温尧允许妖怪在自己面前蔑视自己的伴侣。 男人在外面维护自己女朋友面子应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才对。 老实说，饭纲丸龙虽然对面前自称四季映姬下属的人类保持一定的警惕，但出于本身的行为逻辑，骄傲的大天狗很难把对方放在与自身同一水平线的存在看待，充其量也只是把温尧当成了有一些本事的人类而已，至于此前躲过自己灵觉的探查，也一并归于自己的失误或是对方是擅于隐藏自身的家伙，并未想到温尧的实力或许比预想中强大的太多的可能。 “文文，你可以先出发了，这个人类交给我就好。” 饭纲丸龙并不怀疑射命丸文对于族群的忠诚，其对于眼前人类的拜访显然也是不知情的，她并不打算追究对方的责任。 “如果是关于最近妖怪之山的骚动，不好意思，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温尧显然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跟着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在展开“饭纲丸龙无惨”的支线任务之前，他得先把有关“吸血鬼”的情报告知已经在一边“挂机”许久的射命丸文。 “只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血族妄图征服幻想乡的无聊举动，吸血鬼拥有融入阴影的天赋，这或许是你们的哨塔侦察不到敌人的原因……文文的话，应该可以很快把这个信息传递到幻想乡各处才对吧。” 暂时无视了蓝皮天狗咄咄逼人的眼神，温尧正在向文文有条不紊梳理着目前的情况。 “总之，那群吸血鬼其实并不难对付，只是八云紫那个家伙不知道拖着博丽巫女去了哪里，因此需要麻烦文文向其他几个妖怪势力传递一些情报……至于剩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温尧望向饭纲丸龙露出“和善”的微笑。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优雅的人偶使 乌云将阳光阻挡，魔法森林因此更显幽邃。 林间空地的小屋由木材搭建，精通制作人偶的魔法使对于木材的处理拥有独特的见解，小屋在某些方面拥有超出常理的技能，这也是爱丽丝愿意在这片随时可能被离散的瘴气覆盖的密林深处定居下来的原因。 静谧的环境适合研究与学习，这是最合适制作人偶的环境。 小小的四方木窗正对着密林的更深处，若有若无的雾气模糊了少女的视线，放下手中的《炼金与人偶魔法详解》，平静地饮下杯中的红茶，靠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本能地察觉到外界的异样。 与过往弥漫在周围的瘴气不同，这片雾气的颜色更加深邃，房屋的外层被加持了感应的法阵，可以明确感受到未知的生物紧贴着墙壁移动。 并非法阵出现未知的损坏，狡猾的敌人潜行在暗处，试图隐藏自己的行踪。 人偶使显然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隐藏在蓝色漆料下的感应法阵闪耀着荧光，只是因为与外层涂料的颜色过于相似而被完好地隐藏。 这是一位魔法使初次来到并不熟知的地方应当具备的素养。 虽然隐居在丛林深处，爱丽丝还是会偶尔到人里走动，只要隐藏下自己操纵人偶的天赋，装作普通人的样子便不会被门口可能出现的警备队长阻拦，那是个难缠的家伙，爱丽丝没有打败她的想法。 寺子屋的老师与她有过几次会面，即使每次只是对自己展露出和蔼的善意，但当对方直视自己的时候，总会产生自己被看透的感觉，这或许就是白泽具备的天赋。 不过，那位老师并没有在别人面前拆穿自己，这让爱丽丝有些摸不着头绪，或许自己天生长得就像好人也说不定。 西方的魔法使显然对东方的神兽了解不深，如果知晓了慧音老师拥有的是翻阅历史的能力，或许对方的善意也不会让这位聪慧的魔法使受宠若惊。 离最近一次拜访人里只是间隔了三四天，对于今日幻想乡中发生的骚动，爱丽丝同样有所耳闻。 尸体干瘪，血液流尽，夜间死亡…… 新来的吸血鬼似乎并不想遵守由诸多大妖怪订下的规矩，或者说，他们认为自己拥有推翻这些妖怪的实力。 爱丽丝摇了摇头，抬头看向空中不安分的小家伙。 “上海，蓬莱，有感受什么吗？” 空气一如往日静谧，这里是普通人无法到达的领域，爱丽丝自然没有把魔法阵感应到的异样误解为误入此地的凡人。 “爱丽丝也感觉到了吗？”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吧！” 两具体型娇小的萝莉人型在空中翻飞，其中红色洋装的唤作蓬莱，蓝色衣装叫做上海。 两具小人偶紧贴着被雾气模糊的窗户，努力向外望去，似乎想要找到什么痕迹来印证自己的感觉。 在爱丽丝制作的众多人偶中，上海与蓬莱是唯二具备一定自我意识的个体，不过当初制作的过程发生了不少曲折的故事，后来想要再次复制这样的案例也基本成了空谈。 人偶与爱丽丝共享魔力与视野，将两具人型比作人偶使的左膀右臂绝非夸大其词。 “那么就可以完全排除有人误入的可能性了。” 低头沉思了片刻，人偶使从靠椅上站立起身子，若有若无的魔力在空气中凝练为紧绷的丝线，停滞与房屋各处的非自律人偶纷纷“活”了过来，在爱丽丝的身后凝聚成相当的规模。 人偶使的小屋里摆放着各式人偶，除了用以作战的人偶之外，还有各种用以辅助人偶种类，对于人偶使来说，这些人偶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救命护符。 每一具人偶都由爱丽丝的魔力进行链接，虽然是极度消耗魔力的举措，但也在另一方面加强了短时间内的作战能力，对于情况不明的环境，爱丽丝表露出了魔女应该具备的谨慎。 咚咚咚！ 紧促的敲门声在屋内传响。 未经允许便打扰林中的魔女，在人类的恐怖故事里，往往会付出高昂的代价。 爱丽丝并未理会无礼的访客，嘴唇轻碰着搪瓷的杯壁，轻酌一小口浓香的红茶。 右手轻轻收拢手中魔力凝聚的丝线，微微低头，视线却通过上海与蓬莱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临危不乱，随时保持冷静与优雅，是魔女自我修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门外的访客似乎已经耐不住性子，敲门的声音变得更加短促，似乎是为了营造一种恐怖的氛围，窗口处的能见度降至零点，这姑且可以被理解为这些家伙的恶趣味。 “哗啦啦！” 是窗口的方向！ 敲门声停止猝不及防，窗户轰然破碎，伴随着浓雾涌入室内，几道快速的人影借着掩护迅速向爱丽丝的位置靠近。 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敲响的屋门只是诱饵，人偶使依旧保持着姿势待在原地，苍白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尖锐的爪牙轻而易举地割断了少女的咽喉。 悬浮的人偶纷纷失去控制，坠入烟雾之中。 然后…… “只有这个程度吗，伯爵大人未免有些太谨慎了。” 三道身影仿佛流体般自阴影中显露，鲜红的舌头舔舐着干瘪的唇齿，狰狞的面目露出愉悦的神情。 “不要放松警惕，这次只是运气好而已。” 领头的吸血鬼摇了摇头。 “可惜了这具魔女的身体，如果不是直接割破喉咙的话没准可以转化为我的……” 被驱散雾气下并没有看到少女被割碎的身体，至于留下一具被割断了咽部的布制人偶，下一秒，破碎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修复完毕，少女淡漠地出现在窗户之外。 猎人与猎物的位置被转换，隐藏于墙体中的符文闪烁着奇异的蓝光，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房内的不速之客。 “如果你们是在等这个家伙的话……” 少女露出背后的场景，一具吸血鬼的尸体出现在了三只吸血鬼的视线中。 “希望你们可以在我的小屋里玩得开心。” 少**雅地躬下身子。 雾气散尽，隐藏于房间角落中的人偶们将中央的吸血鬼团团围住。 “真是浪费啊……” 少女有些惋惜地看着地面上的碎布。 带着上海与蓬莱向博丽神社的方向飞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贤者的会面 但只是爱丽丝的小屋，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幻想乡各处。 有弱小的妖怪被吸血鬼杀戮，吸干血液，或是转化为吸血鬼的“血裔”，也有强大的大妖怪将不善的入侵者打败，撕成碎片。 “真是让人恼火啊！” 金黄的太阳花田被清出一片空地。 十数只吸血鬼将衣装明艳的女子围在中央。 不过，与想象中不同的是，吸血鬼才是遍体鳞伤的那一方。 “破坏了这片花田就想这么轻易离开吗？” 白色衬底，红白相间的格子裙，纯白的遮阳伞描着华丽的花边，一头干练的翠绿色短发，脸上挂着冰冷的神情。 太阳花田是幻想乡公认不可侵犯的领地，人类与妖怪如果闯入打扰的话，会被“花之暴君”以强大的力量不由分说地消灭。 原本只是与琪露诺一个概念的妖精，然而，坐拥一整个花田的她却能发挥出比之普通大妖怪更加可怕的实力。 操纵鲜花的能力，本质上并不具备太强大的战斗能力，控制鲜花的盛开与枯萎、使向日葵面对太阳，抑或使植物与自己更加亲和，这些或许能让她的生活更加愉悦，然而对于战斗却不具备任何的加持。 比起使用能力，这位“花之暴君”显然更喜欢使用拳头解决问题。 单纯肉体上的碰撞可以给风见幽香带来愉悦的享受，眼下，这些打搅花田宁静的吸血鬼显然触了她的眉头。 蔓延的鲜花变得紧致，将吸血鬼践踏而入的道路完全封死，纯白的遮阳伞化为收割生命的利器，那些描边的花纹散做纷飞的弹幕，尖锐的刺状叶片割伤了他们的肉体。 “就用你们的血液来重新滋润这片土地吧。” 冷漠的声音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结局，即便那位主事的吸血鬼伯爵已经预料到了太阳花田存在可怕的妖怪，然而十几只吸血鬼仍然不足以弥补其中的空缺。 花伞的顶端释放着绚丽的光炮，纯粹的物理攻击拳拳到肉，这些吸血鬼唯一的作用或许便是成为滋润这片花田的化肥。 “阿拉阿拉，幽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凶残啊。” 角落中的隙间悄悄阖上，八云蓝站立在八云紫背后，幻想乡各处的景象尽收眼底，这就是隙间带来的优势。 “如果让她知道是你这个妖怪贤者干的好事，小心你的八云邸被她的魔炮夷为平地。” 博丽一身战斗巫女时的装束，御币环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风见幽香与博丽巫女很少有争锋相对的时候，即便“花之暴君”凶名在外，但风见幽香从来不会触碰幻想乡中的禁忌，至于因为好奇心过剩不顾警告进入花田的人类，便不在巫女的保护范围以内。 “她可是一直想和你好好打一架呢！” 只会寻求与更强者的对决，这是风见幽香的性格，狡猾的紫小姐凭借着隙间的能力躲过了许多次正面接触的机会，但这并不代表风见幽香毫无办法。 “咱可不会被那个暴力狂找到机会。” 八云紫不以为然。 “说起来，最近幻想乡好像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存在。” 头顶纶巾，身着和式狩衣，北斗七星的图案浮现在胸前的长褂上。 摩多罗隐岐奈，被冠以地母神、能乐之神、星宿之神、养蚕之神、障碍之神、戏法之神、被差别民之神的身份，潜藏于万物背上的究极秘神，幻想乡当之无愧的贤者。 轻摇左手上的小鼓，通过门扉聆听幻想乡各处的声音，事实上，如果摩多罗愿意的话，那些吸血鬼的生死只在其一念之间。 “是很强大的妖怪吗？” 樱色的头发被扎成包子头，遮住了两侧的鬼角，睁开合拢的双眼，樱色的双瞳闪烁着贤者的光辉，白色的洋装内衬淡绿色的百褶裙，棕色的背心描绘着荆棘的纹路，中央则有一朵粉色的鲜花点缀。 唯一惹人注目的是裹缠着绷带的右臂，原本是鬼族四天王之一，后以鬼身修成仙人之体，常年居住在妖怪之山，虽然名义上已经与鬼族划清界限，但当鬼族遇到麻烦时，也会适时出现给予帮助。 近日沉迷修炼，并未理会结界中的状况，对于摩多罗口中的“了不得的存在”更是完全没有听说相关的信息。 “并不，温尧，只是单纯的人类而已。” 八云紫摇了摇头。 “将结界的基本规则替换说起来也是他的建议……有慧音与四季映姬作保，我姑且不认为他对幻想乡有什么威胁。” 妖怪贤者很少发表这样具有一定偏向性的意见，老实说，她对温尧的态度跟偏向友善的一边。 “确实是完全的人类，只不过实力或许还在我们之上，同样的感觉我只在那位地狱的女神身上感受过。” 这是摩多罗对于温尧的评价。 作为幻想乡中少有接触过赫卡提亚的贤者，其对于温尧的实力拥有更加具体的评价。 “我姑且认为他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博丽巫女适时表明自己的立场。 “灵梦很喜欢他。” 历代博丽巫女的直感是最好的证明。 纯白的结界暂时陷入沉寂，符卡规则正在逐渐覆盖整个结界，贤者的聚会昭示了事件并不寻常，这也是八云紫无暇顾及那群吸血鬼的原因。 “原来都在这里啊，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们呢！” 熟悉的声音在巫女和妖怪贤者耳边响起。 深黑的空间裂隙划分开空气，又迅速愈合，温尧的身影出现在纯白结界的中心。 离开天狗的村落后，温尧便试图寻找八云紫与博丽巫女的踪迹，最终在一方游离的结界处探查到了一人一妖的气息。 “原来不是我感应错了，确实有人打开了通往此处的门扉。” 摩多罗的视线带着探究的目光。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比起摩多罗毫不掩饰的好奇，茨木华扇则警惕了许多。 对于幻想乡来说，能够随意出入此处的家伙显然对于大结界而言会产生更多的变数，这足够让这片大结界中仅有的几位贤者警惕。 第一百四十九章 妖怪贤者的考量 “不要紧张，这位小姐，我可不是你们的敌人。” 温尧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进入这处结界对于温尧而言并不是什么难题，只不过并未料到其中还有自己不认识的朋友。 比起摩多罗和茨木华扇的反应，紫小姐与博丽巫女反而是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 “阿拉阿拉，拥有穿越世界的能力无论到哪里都不显得奇怪吧。” “随手可以拿出缓解露米娅情况的道具，做到什么事情都不显得奇怪吧。” 博丽与紫小姐相视一笑。 “说起来，小哥什么时候也带我到其他世界走一趟？” 紫小姐的头枕在蓝的膝盖上，不得闲的双手轻抚过柔顺的狐狸尾巴。 “蓝可是和我提到过好多次了……” “紫大人，明明是你自己想要去的，不要总拿我当借口啊！” 被惹毛的狐狸小姐显得十分不高兴，自家大人拿自己当借口也不是一次两次，明明每次事后都有强调，嘴上答应第二次还敢。 即便作为式神，也确实到达了大妖怪的地步，作为主人的八云紫应当给予其意见的尊重。 膝盖因为枕着紫小姐不能移动，便将紫小姐怀中的尾巴收回表明自己生气的态度。 这样幼稚的抗议在紫小姐这里却格外有效。 她先是扯了扯蓝的道袍，摆出一副“知道错了”的委屈神情。 狐狸小姐吃软不吃硬，没几分钟毛茸茸的尾巴又回到了八云紫的怀里。 紫小姐并不介意外人看到自己与蓝日常的相处模式，不过大家都是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倒是让紫小姐感受到了一点无趣。 “我有些好奇你打开门扉的方式，能够在我面前再演示一遍吗？” 温尧传送到这里的方式不属于摩多罗知晓的任何一种方法，掌管门扉的秘神在观察了几次后暂时放弃了继续研究的想法。 “超出世界的知识，我能感受到规则正在向我发出预警。” 披散在肩上的金色长发在空中浮动，坐在轮椅上的秘神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神色。 “人类，你很强大，我对你很感兴趣……虽然于我追求所相违背，然而你的实力得到了我的认可。” “希望有机会可以来我的后户之国做客。” 符卡规则的覆盖即将完成，这位秘神也不打算继续留在此处 “里乃和舞还在等我呢，要是我一直不在的话，没准会搞出什么麻烦也说不定。” 捉摸不透的表情，微妙的眼神流转于温尧的身体，看不清其中所想要表达的意味。 纯白的结界刻画出一道门扉，下一刻，摩多罗便消失了踪影，结界恢复如初，仿佛之前的举动只是众人的错觉。 “感觉是个疯狂的家伙，这也是幻想乡的贤者之一吗？” 摩多罗给温尧的感觉并不好，这样的家伙很难不引起戒心。 “啧，幻想乡能够维持这么久，这位秘神的能力绝对不可或缺的因素。” 只是依靠虚与实的境界以及博丽大结界，幻想乡远远达不成现在这个完整度。 “虽然创造结界是由我与初代博丽来完成，但在维持这个结界上，摩多罗的作用要比我和博丽发挥得要大得多。” 境界的力量在逆转与创造，而门扉的能力则可以维持结界的稳定，单纯依靠物理意义上的修补只是维护结界的一部分，八云紫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幻想乡能够存在至今绝非妖怪贤者一人便可办到，对于这一点，八云紫还是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的。 “说起来，小哥之前，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隙间已经可以告诉她很多东西，紫小姐更愿意聆听更加直观的故事。 “通知的事情我交给了那只乌鸦记者，顺便让灵鸠伊凛回去的时候把那只蓝衣服的乌鸦小姐放出来，我把她吊在了射命丸文的墙上。” 提到饭纲丸龙，温尧显得有些烦躁。 “明明知道我是来通知重要情报，还是要保持一副敌意深重的样子，鸦天狗果然都是一群死脑经的生物吗？” 观望了四周许久，也没有看到灵鸠伊凛的踪影，索性直接将诉求告知了八云紫。 应当是被委托去处理吸血鬼的事情，温尧可不相信八云紫回放任那些吸血鬼在幻想乡乱来。 “阿拉阿拉，可不要小看那位大天狗哦，她早在你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挣脱束缚了。” 紫小姐一脸调侃地看着温尧。 “如果让小映姬知道你在外面和别的天狗玩捆绑play……啧啧啧！” “嘁，只是单纯摆脱对方的纠缠就可以被歪曲成这样的吗？八云紫，作为大妖怪的节操呢？” 睿智的阎魔自然不会相信这样无稽的玩笑，但以四季的性格，事后绝对会抓着自己念叨许久，温尧可以平静地接受四季的说教，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被说教，尤其是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这会让温尧觉得很亏。 “你还指望这个过活了成百上千年的老太婆有节操？” 博丽在一旁阴阳怪气。 “什么时候博丽巫女有资格对别人的节操指手画脚了！” 众所周知，在幻想乡中，历代博丽巫女绝对是最没节操的那个。 话题早早不知道偏离到哪里去，两人最后也没有争辩出一个结果。 …… “紫在这种时候决定修改幻想乡的规则，应该也有自己的考虑吧。” 透过隙间，吸血鬼正在快速败退。 从最开始传出“妖怪贤者被偷袭致伤”的流言，到现在幻想乡的大妖怪将吸血鬼打得节节败退，八云紫的示敌以弱无疑是成功的。 “毕竟是整个族群的战斗，如果不这样的话，那群家伙小心谨慎起来还是很难办的。” 不到万不得已，贤者最好还是不要下场。 “只要等到大妖怪们各个击破就好，我也正好可以将符卡规则补充完整。” 血族在曾经的外界也可以说是强大的族群，作为妖怪贤者，虽然很多时候确实会不着调，但在幻想乡的问题上，八云紫一向会采取最稳妥的方式保护这片妖怪生存的最后净土。 “这是我的责任……” 第一百五十章 身陷泥淖的吸血鬼 到处都在战斗。 吸血鬼的规模超出了原有的预期。 有地方沦陷，自然也有地方成功抵御住入侵者的攻势。 迷途竹林就是其中之一。 “公主大人，进入竹林的吸血鬼已经全部解决了。” 八意永琳恭敬地站在辉夜身侧，桌面上则摊放着射命丸文前不久发来的报纸。 “那只鸦天狗居然没有制造假新闻，不过，这种级别的事件，量她也不敢乱来。” 辉夜轻声嘟囔着。 射命丸文没有节操是幻想乡中的共识，但在一些关键的问题，这位鸦天狗记者向来会摆正立场，对此，辉夜并没有质疑的意思。 “咳咳！永琳，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了吗？” 作为幻想乡的一方势力，辉夜并没有独善其身的意思， “人为制造的雾气屏蔽了灵力的通信，目前只有依靠兔子探查到到附近的情况。” 这是吸血鬼的种族天赋。 “不过，当前的状况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八意永琳思索了片刻。 “我相信我可以从那些实验材料上获得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身为月之贤者，自然不会被这样小小的雾瘴阻拦，但是强行与外界取得联系过于耗费精力。 “况且以那些妖怪的力量，这些吸血鬼对幻想乡应当构不成威胁。” 一个铃仙就足够让那些围在竹林外的吸血鬼焦头烂额，更不用说幻想乡中比铃仙厉害的妖怪与人类。 远处魔炮冲天而起，淡绿色的魔光穿透迷雾，闪耀着半个幻想乡，是太阳花田的方向。 “风见幽香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 永琳眯着眼望着远处，直到闪烁的魔光消失在天际，雾气再次将竹林淹没。 “希望那些吸血鬼没有破坏那片太阳花田，不然……” 惹怒了“花之暴君”，这些吸血鬼很难再看到今晚的月亮。 …… “阿拉阿拉，这就要忍不住了吗？” 隙间联通着幻想乡的各处，透过白茫茫的迷雾，吸血鬼伯爵的身影出现在魔法森林的深处。 幽深的林间，最适合这些畏惧光亮的怪物作为临时的据点。 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殊不知从他们进入幻想乡的那一刻起，八云紫便已经在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 吸血鬼的行动并非一无所获，有组织的突袭的确对幻想乡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在几处重要的隘口，吸血鬼的军队显然进入了拉锯战，这对于多线作战的吸血鬼们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派往雾之湖的小队几乎都是失去了联系，基本可以确定斯卡雷特家族的余孽就躲藏在其中。” 清剿斯卡雷特的残余是这群吸血鬼原本的目标，只是现在的状况多少有些偏离原定的计划。 “妖怪之山的情况怎么样了？” 德拉古·布拉德伯爵显得有些焦虑，苍白的脸颊浮现出不正常的血色。 “我们的潜行在到达九天瀑布以后被发现，对方是由天狗组成的守卫部队，我们被拦在哨塔以外的区域。” 副手正在向这位伯爵传达前线战场的情况。 “还有一种叫做河童的妖怪似乎正在利用手中的机器驱散我们布置的迷雾，妖怪之山的战斗我们应当是出于劣势的一方。” 尽管在发起袭击前已经自认为做足了调查，现实的情况还是狠狠甩了这位伯爵一巴掌。 作为幻想乡中最大的妖怪势力，德拉古认为自己已经给予其足够的尊重，但现在看来，只是天狗与河童的联军，就足以抵挡住大部分吸血鬼的攻势。 太阳花田传出的魔炮令人不安，而迷途竹林则是铁壁铜墙，令人无法下嘴，继续下去只会凭空扩大战损，这显然不符合吸血鬼的种族利益。 “通知剩余所有吸血鬼，随我去博丽神社！” 幻想乡的博丽巫女是整个结界的核心，只要将其作为筹码，其他妖怪势力也不得不妥协。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妄想劫持博丽巫女号令幻想乡的妖怪……啧啧啧，我还是有些高估了他们的能力。” 八云紫冷冷地看着隙间传回来的景象，脸上露出不善的微笑。 “既然如此，就在神社把这次的麻烦一次解决掉吧。” 转过头面对着温尧，脸上的表情又再次变得柔和，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的妖怪，在表情管理方面绝对的最有经验的。 “博丽已经走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规则的替换已经到了尽头，符卡规则将取代原本的法则成为维持幻想乡结界的保障。 …… “我感受到了深重的罪孽。” 无缘冢的位置，翠发的少女一身阎魔的正装。 右手持着的悔悟之棒闪烁着急促的光亮，其上浮现的名字也在不断地切换。 如果德拉古在这里的话，大概可以认出悔悟之棒上闪过的名单，这些都是在幻想乡各处的战斗中死去的吸血鬼，原本归于西方地狱管辖，只不过因为是幻想乡的缘故，灵魂自然被是非曲直厅接管。 这些吸血鬼的亡灵满载着数不清的罪恶，阎魔将会给予它们公正的裁决。 “是神社的方向，尧也在那里，看来有必要去那里看一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四季的发现 阎魔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地面，只是原本想要拜访稗田家族以及寺子屋的计划被实际情况扰乱。 蔓延的迷雾隔绝了感知，模糊了方向。 从再思之道进入魔法森林开始，四季映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最开始还只当是天气的原因，但浓郁的雾气迟迟没有消散，这也使得四季大人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 哗啦哗啦！ 衣裙与灌木的枝叶摩擦，可见的周围，偶尔还能看到战斗结束后留下的痕迹。 残碎的血肉飘洒在各处，树干斑驳的外皮留下触目惊心的抓痕，仓皇的飞鸟划破沉寂的天空，还有老鼠趁机撕扯着破损的肢体。 紧握着悔悟之棒，净琉璃之镜的光亮清出周围的空地。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魔法森林的深处，模糊的雾气中可以观察到林间空地的一处小屋。 魔法森林的环境并不适合承认居住，遍布且随着季节不断移动的毒瘴连妖怪也很难忍受，在这里看到人类的住所本身并不正常。 或许居住其中的“人”便是犯下刚才目睹罪行的凶手也未可知。 屋内并没有生命的气息，四季小心向小屋的方向移动。 破碎的布片被遗留在了地面上，空气中的魔力反应尚未消散，看起来这里的战斗才结束没多久，窗外不远处倒着一具“人类”的尸体，难以消散的血腥味使得阎魔大人略有不适。 并非普通的人类，流出的黑色血液散发着难以忍耐的腥味，苍白的尸身仿若提线木偶般僵直地倒在地面，尖锐的指甲沾染着无法洗刷的血迹。 “罪人的亡灵，告知我此处发生的一切！” 悔悟之棒上浮现出眼前吸血鬼的名字。 安德雷·古德里安。 幽蓝的魂火燃烧着，逐渐汇聚成死前的模样。 被悔悟之棒束缚的魂灵不能反抗来自地狱阎魔的命令，重新获得意识的吸血鬼尚未高兴太久便再次被人束缚。 灵体上涌动着罪孽，长命的族群在悠久的时间里犯下了难以想象的罪恶，而这一切，都被四季收入眼中。 安德雷机械地叙述着自己的族群在德拉古·布拉德伯爵的带领追捕斯卡雷特家族，在发现幻想乡隐秘的结界后试图占领此处的计划，直到自己与同族在这里命丧魔女的手中。 将灵体拘在原地，四季向窗口走去。 玻璃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褪色的墙体上露出镌刻在其上的符文。从外部将吸附在玻璃上的雾气驱散，小可以观察到小屋内的布置已经完全被打乱，散架的桌椅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面上，地面上散落着无数已经失去了魔力驱动的人偶，以及倒在屋子中心的三具吸血鬼尸体。 看起来，那位魔女的反击很成功，在此处伏击她的吸血鬼已经被她尽数解决。 “看起来是操纵人偶一系的魔法……” 西方的魔道流派繁多，幻想乡中也流传着不少从西方带来的魔道流派，据她所知，人里的雾雨家曾经也出现过追求杀伤力的魔法使，这也是她与慧音在一次交谈时无意得知的消息。 南方的魔炮冲天而起，“花之暴君”的愤怒一览无余。 “幽香还是这个性子。” 幻想乡中，八云紫与四季映姬应当是少数与这位“花之暴君”有过交流的人。 妖怪贤者起初只是单纯需要确认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对于幻想乡的影响，后来在几次交锋中反而诞生了一些微妙的关系，而四季与幽香的关系则始于一次说教，少有在幻想乡地面走动的四季在对风见幽香进行一通说教后反而促成了两人的友谊，虽然其中的关系在外界的妖怪看来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但两人之间确实存在着相当的默契。 八云紫在风见幽香面前提到过同为绿发的猜测，却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回应，阎魔大人与花之暴君之间诞生的友谊是幻想乡一直留存至今的疑问。 这位由花化身的妖怪也是幻想乡中少数可以忍耐四季说教的“杰出人物”。 狂乱的魔炮昭示着某种反击的号令，空中划过一道疾风，鸦天狗中的大天狗灵鸠伊凛正操纵着自然的风蚕食迷雾的防线，这正是八云紫委托灵鸠伊凛要办的事情。 睿智的妖怪贤者即便是无暇分身的时候也会安排出当下的最优解，天生亲和风的鸦天狗中的大天狗亲自来驱散着些迷雾，幻想乡重新恢复清明只是时间问题。 大天狗与四季的目光在半空中打了个照面，便继续各自手头的事情，涤清了魔法森林的雾气，眼前的景象也完全明朗，熟悉的魔法森林重新回到视线以内。 “既然大天狗还有余力来驱散雾气，那么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太糟糕。” 如果吸血鬼普遍的实力都与眼前的亡灵并无二致，那么仅仅凭着他们就想要征服幻想乡显然是天方夜谭。 八云紫显然还有更深的谋算。 不然这些吸血鬼绝不会活过他们来到幻想乡的第一个夜晚。 境界妖的实力毋庸置疑，这场战斗发展到现在无疑是八云紫早早预算到的局面。 “打算孤注一掷冲击博丽神社吗？” 察觉到神社方向的异动，四季很快便猜到了吸血鬼下一步的打算。 思索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往人里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魔法使的过往 “咲夜，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唇角残留着红茶的余味，舌尖舔舐着唇沿，双眼露出嗜血的意味。 冈格尼尔的枪尖沾染着的血迹尚未擦拭干净，污血并不能阻碍这件神器的投影散发出纯净的光芒。 洞察命运的能力已经窥见到了族群的终结，从那群吸血鬼踏入幻想乡开始，他们的命运便已经注定。 “帕琪，我要去神社一趟，你要一起来吗？” 优雅的魔法使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睡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便出门，便重新埋头研习手中的魔导书。 “小恶魔，你也应该劝劝你的主人，老是窝在家里的话迟早要坏掉的！” 帕秋莉的拒绝在预料之中，自从在红魔馆定居下来以后，帕秋莉来到地面上的时间都少的可怜，上次出门更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事情。 “那就又要麻烦帕琪看家了。” 蕾米跳下椅子，走到帕秋莉的身边蹭了蹭她的肩头。 魔法使的身体散发着如有若无的体香，其中的滋味让蕾米尤为沉迷。 如果不是因为先天的体弱，以及后天导致的贫血与疾病，蕾米莉亚没准还会让自家闺蜜“施舍”自己一些血液一饱口福。 “咳咳……” 断断续续的哮喘是魔法使久远的梦魇，在那个猎杀魔女的时代，帕秋莉晋升魔女的仪式被教会破坏，虽然最后保存下了性命，但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这一切都发生在她与蕾米莉亚相识之前，即便拥有影响命运能力的蕾米也无法扭转既定的事实。 直到教会的声誉被革命的炮火推翻，魔女的传说逐渐从真实的历史演变为如今的故事，世界正在有意识地消除神秘，而帕秋莉的身体仍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八云紫告知过我迷途竹林有一位学识渊博的医者，等到我们定居下来之后或许可以到那里看看。” 蕾米轻抚着帕秋莉的背部，在小恶魔服侍之下咽下一口温热的红茶才得以缓解症状。 帕秋莉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身体，魔女是知道的，如果一直拖下去的话，迟早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和自我标榜为魔法使或是魔女的人类不同，帕秋莉的种族早已在那场仪式后成为了彻彻底底的魔法使，这代表着生命形态在本质上发生了改变，强大的魔女拥有悠久的寿命，而那些修炼魔力，研究魔法的人类充其量只能依靠魔法勉强挣脱寿命的枷锁。 “咲夜，我们走吧。” “是，大小姐。” 帕秋莉回过神来的时候，忠诚的女仆长已经在蕾米之前打开了大门。 桌上的茶盏散发着热气，房间里再没有声息。 “大小姐，帕秋莉大人到底为什么……” 惯例在偷懒的美铃帽子上留下自己的飞刀，下一秒，笨重的铁门已经被打开，堪堪反应过来的门番只能看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隐没于浓雾之中。 在红魔馆也算待了不少时间，咲夜几乎没有看到这位强大的魔法使离开过这栋古老的建筑。 “帕琪的话，只是单纯不想接受别人的视线罢了。” 那段人人喊打的记忆为曾经少女时代的帕秋莉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漫步在由魔女控制的浓雾中，湖畔偶尔还可以撞见在迷雾中走失的小妖精。 “你们是新来幻想乡的客人吗？” 蓝灰色调的女仆小姐，以及身旁与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小女孩，这样的组合还是大妖精第一次见到。 “是那个大房子里的女仆小姐！” 刚才还在掰着手指计算算数的琪露诺惊讶地看着咲夜的方向。 “这就是之前和大酱说过的城堡中的女仆小姐，琪露诺可没有骗人哦！” 对于自己难得的“好记性”，小姑娘显然觉得很是骄傲。 “琪露诺酱，不可以在女仆小姐面前大喊大叫哦……” 大妖精熟练地安抚着身边的小女孩儿。 “琪露诺酱一定是个礼貌的妖精，对吧？” 小妖精之间的互动十分有趣，蕾米饶有趣味地继续观察了一会儿，才与咲夜与两只小妖精告别。 逐渐消散的雾气，已经无需她们给熟悉这里的小妖精找方向与路径，天空仿若破晓，笼罩多日的阴霾即将散去，感受到天气的变化，蕾米不自觉皱了皱眉。 咲夜熟练地拿出遮阳伞将自家大小姐笼罩在伞下，作为人类与高阶吸血鬼的混血种，蕾米的血脉并不畏惧阳光，但对于阳光的存在还是会本能产生排斥。 绕过人里的位置，站在兽道的地下，可以十分清晰地感受到神社处汇聚了可怕的魔力漩涡。 “咲夜，让我们好好欣赏一下，我们敬爱的德拉古伯爵将会迎来怎样可怕的末日吧。” 蕾米的脸上露出嗜血的微笑，命运的指针已经停摆，空中的死兆星闪烁着无法遮掩的光亮，神枪冈格尼尔紧握在右手手心，一切都如计划好了一般。 第一百五十三章 萃香加入战场 冷清的神社少有的喧嚷，屹立道口数百个年头的鸟居在激烈的战斗中支离破碎。 当依赖于黑暗的吸血鬼撞上拥有操纵黑暗能力的妖怪，结局就已经注定。 情报中并未提及到博丽神社中还存在着这样一位大妖怪，那时候的露米娅尚且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土地上完成自己最终的进化。 这倒不是八云紫可以制造的假消息，只能说这群吸血鬼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露米娅，那些是什么妖怪，灵梦害怕。” 褪去雾气的庇护，面目狰狞的吸血鬼便完全暴露在了小姑娘的视线之内。 猩红的双眸，苍白的肤色以及瘦骨嶙峋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正在被迫接受阳光的炙烤，发出痛苦的嚎叫。 小姑娘瑟缩地躲进露米娅的怀里，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好奇的目光，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直面真正的妖怪之间的战斗。 至于露米娅？ “露米娅才不是妖怪，露米娅是灵梦的家人！” 倘若你用上述的问题去询问小灵梦，只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在灵梦的视角里，露米娅已经不再是能用妖怪来简单定义的个体。 “原来真正的博丽巫女不在这里吗？” 经过短暂的慌乱，吸血鬼一方也暂时稳住了阵脚。 并没有听到其他地方传来博丽巫女的情报，一时间，老伯爵对于近在眼前的神社显得有些迟疑。 这批由德拉古亲自带领的吸血鬼是绝对的精英，即便脱离了黑暗与阴影，他们的实力依旧不可小觑。 “莱斯特，拖住那个妖怪，只要将那个小巫女抢到手，我们就还有机会。” “听从您的命令，伯爵大人。” 这或许唯一的机会，德古拉并不希望种群的希望在自己的手中终结。 被其委以重任的吸血鬼全名为莱斯特·布拉德，是这位老伯爵的直系族人，也是这群由他带领的吸血鬼中最强的一位，德古拉伯爵对其保有极大的信任。 即便是到了大妖怪的程度，德古拉并不认为露米娅可以同时应付自己和莱斯特，只要对方被自己与莱斯特中的其中一人牵制，博丽巫女的继任者便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或许之前的露米娅对付其中之一都有些吃力，但经历了那场力量的洗涤后，露米娅并不畏惧眼前吸血鬼的攻势，聚散无常的黑雾将自身笼罩，躲过凌厉的爪锋，险险避开黑暗魔法的侵蚀，少女在两位吸血鬼的夹击下显得游刃有余。 夜·子夜之鸟 翻腾的一部分雾气挣脱了露米娅的束缚，象征黑暗的夜鸟在林间低吟，锐利的喙将吸血鬼的身躯击穿，即便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在面对穿透腹部这样的重创之下，德古拉也不得不暂时冷静下来。 夹击并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这样只会让时间被拖延下去，随时会降临的隙间将是自己族群最后的丧钟，必须在那之前获得局面的主动。 “露米娅真是有些超出了我的预料呢。” 躲在隙间的八云紫观察着眼下的战况，不得不承认，露米娅的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原本的预期。 这可以是好消息，但从妖怪贤者的角度出发，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只大妖怪，未必有利于幻想乡整体势力框架的平衡。 “咱有些好奇小哥到底带着露米娅去到了什么世界。” 探究的眼神并未获得答复，温尧可以理解紫小姐的惊异，但这并不代表他必须给予相应的回应。 “只是露米娅成长到完全体的样子吧，小灵梦身边多了一个牢靠的对象，我想妖怪贤者应该值得高兴才对。” 博丽神社对于任何势力而言都是中立的存在，老实说，八云紫忌惮的并不是露米娅的实力，而是这样的暴涨是否会如法炮制地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安啦，这点你大可放心，奇迹之所以会被成为奇迹，正是因为其不可复制性，露米娅本身就是稀有的宵暗的妖怪，其中的特殊性可不是稀松平常的普通妖怪可以取代的因素。” 谈论还在继续，对于这八云紫与温尧而言，这些吸血鬼的残部已经构不成威胁，更何况周围隐藏在暗处的力量不在少数，他们只要安心在隙间看热闹即可。 “我的同胞们，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从那个妖怪手中抢下博丽巫女的继任者，将是我们种族延续最后的机会！” 德古拉的鼓舞卓有成效，吸血鬼们的士气再次高涨，将种族荣耀与存亡寄于一身，吸血鬼们便共同向神社的方向略去。 “真是吵死了，还能不能让我好好喝酒了！” 清脆的声音从神社的屋檐上传来，右手提着葫芦，娇小的身体落在地面上，扬起一地的尘沙，醒目的大角一眼便可以认出是那位鬼族的王者，千万不要被她可爱的外貌所迷惑，隐藏在身体中的力量足以使毫无防备的大妖怪受到重创。 “咦！是萃香！” 自从上次萃香回到族内处理事务之后，灵梦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看到自己这位新朋友。 “其实前几天就已经回来了，只不过八云紫那个老家伙让我不要这么快露面……原来就是为了对付这种家伙吗？” 萃香并没有将这群吸血鬼放在眼里，相反，露米娅身上的变化更让这位鬼王感兴趣。 “好了，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打扰我饮酒的家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吸血鬼的葬礼 吸血鬼和鬼族都带着一个“鬼”字，但两者的生命形态却是拥有本质的差异。 前者是亚人类衍生的分支，通过吸食鲜血的手段维持生命，增强实力，而鬼族则是完全天生地养的妖怪族群，虽然曾经也有捕食过人类，但这并不是其生存所必须。 事实上，只要有酒喝，这群鲁莽的家伙可不会管太多其他的事情，旧地狱的旧都已经成为了他们狂欢的乐园，无人管束的环境对于那些鬼族而言反而比在妖怪之山要舒服得多。 “好久没有动手了，希望你们可以耐打一些。” 【百万鬼夜行】 萃香的身形开始模糊，密度开始聚集，小小的身躯向前移动的每一步都是放着巨大的压力。 吸血鬼们试图仗着人数的绝对优势将萃香合围，尽管知道面前毫无疑问是大妖怪一级的存在，小姑娘的身体还是让这些吸血鬼有所放松。 “在纯粹的力量上，除了萃香的同族，幻想乡应该很难找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存在。” 八云紫露出扇后的半张脸，嘴角牵出一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群选择与之直接正面交锋的吸血鬼显然倒了血霉。 “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既然现在的状况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将这些家伙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之中。” 幻想乡的地域比之人们所想的要大上很多，容纳下一个吸血鬼族群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如果没有八云紫刻意收敛实力，引导他们做出错误的决策，这群吸血鬼在认识到实力的绝对差距后应当会熄了动乱的心思。 “多余的善心还是不要留给这样的种族，看来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够深入。” 八云紫显然对这群吸血鬼不抱什么希望。 “不再庇护神秘的世界将往昔所有的造物视作无用的渣滓，庞大的族群日益衰落，分崩离析，长久的寿命造就了他们傲慢的品性，未被完全淘汰的族群在人类的世界里苟延残喘，却自以为至高无上。” 换做由过去的吸血鬼大公爵领导的族群，八云紫或许还会忌惮一二，然而环境的差异将往昔的谨慎与勇猛消磨得丝毫不剩。 “失去了竞争对手，悠久的岁月中不再拥有革新的动力，这样的族群对于幻想乡而言毫无益处。” 维护结界的贤者需要从各个方面考虑幻想乡的平衡，这样的行为得到了巫女与其他几位贤者的默许。 “倘若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远见规划族群的道路，咱也不会不依不饶。” 说到底，选择权一直把我在对方手中，只是他们已经被“唾手可得”的利益蒙住了双眼，并不知晓隐藏其中的风险足以将整个族群燃烧殆尽。 贤者的视野早已经洞悉了异变的走向，对于幻想乡来说，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斯卡雷特家的那个小家伙就很聪明，那位睿智的魔女小姐是个危险人物，不过，姑且还在我们可以应付的范围之内。” 甚至用不到博丽巫女亲自出手，“出其不意”进攻博丽神社的吸血鬼只剩下几个残兵败将，曾经辉煌的族群将覆灭于此，然而并不会有人或是妖怪为这群入侵者动容。 强龙不压地头蛇，外来的吸血鬼终究不可能掀翻本土妖怪的生存空间，这点来看，雷米显然早有觉悟。 “命运指引着主角在此刻登场，让我看看之前还要叫嚷着将斯卡雷特家族完全覆灭的伯爵大人现在成了什么模样。” 声音从兽道的方向传来，眨眼的功夫，女仆长已经带着蕾米从下方位移到战场上。 “时代变了，我的叔父。” 兼具人、恶魔与吸血鬼的特征，具现在手的神器将德拉古伯爵的身躯贯穿，这姑且算作红魔馆入驻幻想乡的投名状。 剩余的吸血鬼也在妖怪们的围剿下被抹去存在的痕迹，身体的残躯燃烧着磷火，这是用以焚烧吸血鬼身体最快捷的方式。 雾气散尽，狂风涌动着将迷瘴扫清，从天而降的大天狗一如往常撑着“大天狗”的排场，实际上的身形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 温尧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不当着灵鸠伊凛的面笑场。 姗姗来迟的阿妈出现在神社的屋檐下，对于吸血鬼的灭亡，她并不打算有什么表态，完全的咎由自取无需他人进行评价。 “欸！！！已经完全结束了吗，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头上的两颗绒球因为快速飞行的缘故偏离了原本的位置，将头顶六角的帽子扶正，射命丸文显得有些沮丧。 妖怪之山的吸血鬼残党已经尽数解决，原本还想赶上决战的场面，现在只能从现场的痕迹与妖怪们的只言片语中罗织出真假掺半的报道。 《文文·新闻》一向如此。 “已经结束了吗？” “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呢！” 运气很好，吸血鬼显然看不上人里，幻想乡最薄弱的环节没有在异变中遭到冲击，可喜可贺。 慧音与妹红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上，看起来丝毫没有担心神社这边的战斗。 “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伤员需要治疗了。” 与八云紫风格迥异的道袍，以及头顶显眼的护士帽，永远厅的月之贤者亲自降临。 原本还担心是否有人员损伤，现在看起来神社的诸位状态都好到不能再好。 “真是有意思，老太婆居然会舍得从迷途竹林出来。” 紫小姐和八意永琳一直看不顺眼，看到对方出现便要忍不住阴阳怪气两句。 “喝，某些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再说……” 意义不明的话语刚落下，一发魔炮便向着八云紫站立的地方冲击而来。 不理会八云紫那边的状况，八意永琳拉到了温尧的面前。 她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只是治疗可能出现的伤员，更是带着诚意邀请温尧赴永远厅做客。 “多日不见，公主殿下说想要见见您。” 邀约已经送达，八意永琳正打算离开，却被蕾米莉亚以及女仆长拦住了去路。 时间在瞬间经历了暂停与重启，在场的妖怪多少都有感觉到异样，目光聚焦于跟随于蕾米莉亚身后的女仆长。 “八云紫，希望你下次也能躲过我的魔炮。” 女子的声音并不像她的炮火具备攻击性，清冷的嗓音使得神社周围为之一静。 “映姬，这就是你选中的男人吗？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符卡规则 “哇，居然是太阳花田的主人和来历不明男子之间的决斗，这肯定是大新闻！” 因为错失了吸血鬼事件最后的场面而沮丧的射命丸文立马来了精神，她迅速厘清了思路，甚至已经为自己明天将要刊发的新闻想好了标题。 《阎魔四季映姬的隐秘情史，花之暴君与不明男子的争夺战》 兴奋的鸦天狗记者兴奋地扇动着背后的翅膀，闪光灯的轨迹追随着一人一妖之间的战斗在战场上不断折跃，以至于并未注意到身后正拿着悔悟之棒的身影逼近自己的身边。 其中一方是幻想乡凶名在外的“超级”大妖怪，那片太阳花天下已经埋葬的灵魂，即便是八云紫也无法数清，另一方则是近年来在幻想乡异军突起的死神，拥有跨越世界壁垒的能力以及对于规则更高层级的理解。 无关八卦，现场的气氛热烈了起来，一人一妖之间战斗的胜负确实引起了在场诸人的兴趣。 “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强弱吗，月之贤者大人？” 不论是风见幽香，还是温尧，都默契地放弃了远距离的攻防，纯粹的肉体对抗以及贴身的魔炮轰击成为了温尧与风见幽香对抗的主旋律。 “双方都放弃了自己擅长的其他方面，战斗虽然激烈，却并没有触及规则的层面，至于纯粹肉体强度的比拼，这并不是我研究的范畴，相比之下，妖怪贤者应该比我更了解其中的道理才对。” 上了年纪的女人少不了碎碎念的习惯，在这点上，即便是妖怪贤者与月之贤者也不能免俗。 “有意思，他们的命运我居然都无法看穿。” 小吸血鬼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在神社前战成一团的温尧与风见幽香。 “包括那位医生……” 身后传来两位贤者争吵的声音，博丽巫女正靠在屋檐下的柱子上看着两人互撕，这是少有的清闲时候。 “你不打算劝劝架吗，按照他们的实力，这样打下去应该不会有结果才对。” 四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博丽巫女的身边，顶着射命丸文可怜巴巴的目光将手中的相机清空，虽然是地狱的阎魔，对于使用现代科技并没有任何的生涩与不熟练。 “射命丸文，妖怪之山的记者，却并没有好好履行作为记者的义务，原本是打算审判你的，鉴于你在这次异变中有良好的表现，我会让大天狗灵鸠伊凛监督你的行为，并定期检查你的成果。” 面无表情向射命丸文宣布制裁的决定，四季才转头向阿妈解释其中的原因。 “没有什么用处，幽香从来不会听取我的意见。” 这么多年的朋友做下来，四季也知晓了这位傲慢的大妖怪向来不会考虑自己的建议。 “生来秉性如此……况且，我相信尧的实力。” 在温尧与她分享的许多故事里，无法动用灵力的梦境世界抑或是受伤导致暂时不具备动用魔法的时候，单纯凭借肉体与技巧的对抗取胜的案例不在少数，当真要算起来，温尧的阅历与经验或许比之风见幽香还要老练许多。 “到一定时候，她会主动停手的……” 用以发射魔炮以及防御的伞被风见幽香舍弃，凌厉的拳风灌满了妖力被温尧用同样的方式抵住，空间以肉眼可见的环状气流缓解着节点的压力。 猎猎作响的衣襟在空气中飘飞不止，坚实的地面以两人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割裂开一个巨大的环形裂缝。 “嘁！” 女子率先感受到了吃力，忍受着右臂的酸痛，一个转身规避掉暴乱的气流，与温尧拉开数个身位。 深深地对视了一眼，随着四季来到温尧的身边，风见幽香也不打算继续缠斗下去，对方肉身作战的能力并不弱于自己，这样的战斗继续下去只是在单纯消耗自己的体力。 “四季大人怎么也到神社来了？” 温尧记得四季最近并没有来到地面的安排。 对于她出现在这里，温尧显然有些惊讶。 如果是为了那些吸血鬼，将地狱的阎魔都拉上未免显得太过小题大做了。 “我去人里看了阿求，顺路遇到了幽香。” 四季解释了来到神社的原因。 “幽香的性格就是这样，你不要介意。” 少女轻轻捏了捏温尧的手指。 “既然是四季大人的朋友，我就不打算追究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四季大人和这位太阳花田‘四季鲜花之主’有交情呢。” 毕竟传闻对于其评价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很难想象，对方会与四季大人产生交集。 “唔……是很早时候的朋友了，因为不常碰面，所以一直没有给尧介绍过。” 情侣之间互相咬着耳朵，分享着只有两人知道的小秘密。 “阿拉阿拉，战斗已经结束了，看起来还是小哥更胜一筹啊。” 紫小姐的打断显然有些不合时宜，不过考虑到场合，温尧还是打算暂时收敛一些。 “风见小姐是很强的对手，刚才的战斗我并没有占到便宜。” 因着四季的关系，双方都没有显露出完全的实力，温尧虽然有把握在完全状态下压制住对方，但那需要建立在自己拥有全力出手的环境，至少在博丽大结界中，自己与对方并不会有太过悬殊的实力差距。 “既然大家刚好都聚集到了一起，咱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宣布一些事情。” 这是八云紫早早就想准备的，这次吸血鬼发起的异变正好给了她召集各方势力的场合。 “伴随着外界神秘度的进一步削弱，博丽大结界内部的空间也会更加脆弱，普通大妖怪之间的战斗就足以像刚才小哥和幽香那些将空间崩碎。” 对于结界的稳定而言，这是非常不利的。 八意永琳大概已经知晓了八云紫的打算，作为在永远亭参与试验的一员，她对于符卡规则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 仔细思考一下，利用华丽的弹幕分出胜负，不论在观赏性还是战斗的技巧性，都不会输给普通的战斗，大妖怪往往迫于保护结界空间的需要不能随意出手，而在符卡规则下，大妖怪的战斗也能随之获得解放。 虽然早有想过八云紫会推广这个规则，但在短短几周之内便敲定了所有的细节，还是大大出乎了八意永琳的预料。 “因此，经过贤者的决定，博丽大结界将使用新的符卡规则。” 第一百五十六章 意见统一 “符卡规则？” “符卡规则是什么？” “……” 对于八云紫口中的符卡规则，大部分妖怪还处于完全不知情的状态。 庇护人类的博丽神社一如既往成为了妖怪集会的场地，阿妈和露米娅将战场的残迹收拾干净，在神社的房间里清理出一块可以容纳下在场众人的空地。 小灵梦被抱在露米娅的怀里，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露米娅，露米娅！阿妈她们是要开宴会吗？” 除了宴会以外，灵梦已经想不到大家聚集到博丽神社的理由，这个年纪的小巫女，还不到能够理解博丽大结界与符卡规则的时候。 “不是哦，是关于幻想乡很重要的事情哦，小灵梦以后会知道的。” 露米娅揉了揉小巫女柔软的小脸，便放任灵梦在旁边摆弄从香霖堂送来的被称为“电脑”的设备。 已经算是隶属于博丽神社巫女势力的大妖怪，露米娅有必须参加谈话的理由。 小孩子对于新事物总是可特别快的上手，比起阿妈和露米娅，经过这几天的摸索，小灵梦已经大致弄懂了这台设备应当如何操作。 似乎是外界用以娱乐与联络的工具，不过，虽然有河童提供的信号，大结界还是将外界的网络隔断，大概率上灵梦是找不到游玩对象的。 喧闹的声音由博丽巫女出面调停，在场的妖怪彼此之间关系或好或差，为了不再闹出诸如刚才温尧与风见幽香那样的幺蛾子，八云紫十分效率地进入了正题。 讲述的整体节奏由八云紫来把握，博丽巫女和温尧在其中穿插进行适当的补充与说明。 “唔……这样的话，妖力的重要性反而大大削弱了吧。” 慧音皱了皱眉。 以白泽的智慧，这是很容易得出的结论。 为了限制妖怪的力量而制定的法则，也在无意中将战斗从比拼妖力的境地拉到了以技巧获胜的环境，这样很容易预见到的结果便是，力量弱小的妖精甚至人类也将有可能凭借着智慧与技巧破解大妖怪的符卡获得胜利。 这很容易激起大妖怪们的反对。 这句话慧音并没有说出口，她只是扫视了周围大妖怪的神色，便低声与身边妹红窃窃私语，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很看好八云紫提出“符卡规则”的改革方案。 “脆弱的结界已经无法继续承受大妖怪的力量，这样的限制已经是我们可以达成的最大的宽容，毕竟咱自己的力量也为因此受到限制。” 这便是相当于，贤者们以限制自身的能力为代价换取其他妖怪同等的信任，以保证符卡规则能够施行下去。 将幻想乡视作毕生信念的妖怪贤者在这一次非常干脆地选择了壮士断腕。 “况且，以符卡规则作为基本框架地竞技模式不仅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伤，同时也可以磨练对战的技巧，以保证自身的战斗能力不至于荒废，大妖怪也不必顾忌自己释放妖力可能导致对结界的损伤，对各位来说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弊端。” 有妖怪贤者作保，在场几位大妖怪的神色也都缓和了很多。 “只要不妨碍我将那些吸血鬼做成化肥就好。” 风见幽香依然淡漠。 “如果只是符卡之间的对战，天狗巡查的安全性也会大大得到保障吧……文文，这次异变妖怪之山的损失如何？” 因为被八云紫委托驱散迷雾，将族内事务交给饭纲丸龙的灵鸠伊凛并不清楚异变对于妖怪之山的影响。 “因为温尧先生的及时预警，妖怪之山尤其是我们一族的损伤都在接受范围之内。” 文文翻阅着手头的笔记，嘴角叼着一根开盖的水笔。 “说起来，大天狗在离开之前根本没有通知我们这件事情吧！” 面对射命丸文幽怨的眼神，灵鸠伊凛十分心虚地挠了挠头。 “欸？我没有和龙龙说过吗……啊～哈，肯定是当时离开太匆忙忘记了……” “总之如果任由对方原来的话，妖怪之山还是会面临很大程度上的灾难的吧。” 大天狗必须要站在种族的层面考虑问题。 “那么，妖怪之山对于实施符卡规则的方案没有异议。” 在灵鸠伊凛担任天狗一族的领袖期间，她的意见完全可以代表天狗一族乃至妖怪之山的想法。 “如果只是将力量的形式换一种方式表现，我们很乐意接受这套规则。” 咲夜的话代表了蕾米莉亚的意志，初到幻想乡，这位吸血鬼小姑娘也有自己的考量。 比起其他不知根底的势力，暂时顺应妖怪贤者应当是不错的举措。 “永远亭在这一方面还需要公主大人的意见，恕我不能马上给出答复。” 虽然很多时候都是由永琳来主持事务，但真正的决策同样需要得到辉夜的认可， “在这一方面，永琳应该比我考虑得多，无需考虑我的意见。” 清丽的嗓音从灵梦面前的屏幕传出，紧接着画面也换成了辉夜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颊。 “咦，公主大人，这是？” 对于突然出现在电脑屏幕中的蓬莱山辉夜，在场的妖怪显然感觉到了疑惑。 “哦，这个啊……” 辉夜摆出了一副月之公主的仪态。 “是我让小巫女帮我投影的，并非法术，单纯外界人类科技的力量而已。” 在屏幕的视线之外，键盘与手柄凌乱得摆放着，两人刚刚结束了一场紧张刺激的联机游戏。 “姐姐，灵梦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是，灵梦最厉害了！” 夸奖完小巫女，辉夜便迅速切断了连线。 陷入沉寂的电脑屏幕再次浮现了“【月之公主】邀请您加入东方project”的邀请界面。 “既然公主大人没有意见，那么永远亭并不反对施行符卡规则。” 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藤原妹红耸了耸肩。 “这种事情对于人里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和慧音无所谓。” 普通人类想要凝聚符卡本身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符卡规则的实行只是让人里变得更加安全了一些。 “那么最后就是小哥和小映姬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往事如风 广义的幻想乡囊括了与幻想乡接壤的诸多世界，而实际上，结界覆盖的范围远远没有那么广阔。 以三途川为界将是非曲直厅管辖的地狱分为两块，狭长的中有之道与广漠的赛之河原同样被博丽大结界笼罩。 “只要不对审判亡灵的进程产生什么影响，我想是非曲直厅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治辖地狱的审判机构并没有染指幻想乡的想法，四季点了点头，对温尧的言辞表示认可。 博丽神社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因为还有吸血鬼异变导致的遗留问题需要处理，神社也就不再举办宴会。 “听说幻想乡有举办宴会的风俗，这次异变红魔馆给各位添了麻烦，等到红魔馆在雾之湖安定下来以后，红魔馆静候各位的到来。” 彬彬有礼的女仆长双手交握在小腹前，微微躬身。 宴会对于任何一个势力而言都是一笔很大的支出，这也是博丽巫女并不希望博丽神社总是作为宴会举办地点的原因，虽然每次都会由八云紫兜底，但光是收拾宴会之后的狼藉就足够阿妈和露米娅殚精竭虑。 神社已经很贫穷了，请不要再举办这种活动让它雪上加霜。 索性红魔馆家大业大，举办宴会的投入对于这座华贵的宅邸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最先起身离开的是风见幽香，太阳花田在战斗中遭受了不少的破坏，从她冷漠的神情来看，那些被她抓住的吸血鬼大概率要被做成滋养田地的化肥，如果他们知道被关押于永远亭的同胞即将送上实验床，他们没准还要感谢这种干净利落的死法。 慧音与妹红在与博丽巫女告辞后也径直向兽道走去，鉴于可能有残余的吸血鬼对人里可能造成的冲击，她们最近会一直在人里活动。 “蓬莱山辉夜那个家伙肯定对你有心思，不然不会刻意叫你去找她。” 离开前，妹红仍不忘向温尧“揭露”辉夜的险恶用心。 她一脸防备地看着八意永琳，直到慧音看不过眼才将她带走。 “公主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辩护的话语就在嘴边，永琳却有些说不出口。 解铃还须系铃人，藤原妹红和蓬莱山辉夜之间的这笔糊涂账还是需要两位当事人自己解决，当初的情况除了两人以外已经不可考证，其中的是是非非也只有两人知晓，但藤原妹红走到如今的地步确实有辉夜不可推卸的责任。 与上白泽慧音依偎着的背影逐渐被两侧的树林掩埋，永生并不是少女的期望，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更愿意陪着自己的家人永远留在那个时代。 “啊……对不起，有些分神了。” 沉湎于往事，反而将正与自己交谈的温尧冷落，这对于遵守礼法的月之贤者而言是非常重大的失误。 “嘛，没事，我正好也在想其他事情。” 温尧微微一笑。 “辉夜和藤原小姐的事情我一直是知道的，更不如说，我也算是当初的亲历者，要是当时我在这个世界多停留一段时间，或许现在会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结局也说不定。” 提及此事，温尧的语气显得有些遗憾。 “永远亭我过段时间再去吧，最近地狱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能让四季大人一个忙。” 跟随着温尧的目光，可以看到四季映姬正在对那位永远不会忘记作死的乌鸦记者进行着说教，闲不下来的右手挥动着悔悟之棒，不轻不重地砸在文文的胸口。 地狱最近并不安生。 北线与混乱生物形成的僵局被打破，已经有多位阎魔因为前线战事吃紧被抽调上了战场，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消息在传递过程中一再出现偏差，但大抵是因为混乱生物阵营出现了实力强大的未知个体才导致僵持的局势被打破，能让是非曲直厅高层感到紧迫，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连早已“赋闲”的四季在旅行回来以后也开始频繁出入议事厅。 按照四季的说法，局势可能发展到需要赫卡提亚女神加入战斗的地步，每一位从前线撤离下来的死神对于其描述各有不同，而派去增援的阎魔传回的消息同样语焉不详。 倘若必要，他会跟随四季大人共同去混乱与秩序的交界处见识那位未知的可怖存在。 “既然是这样的话，请务必在来访前通知我们。” 八意永琳瞥了一眼八云紫，便飘然离开了神社的地界。 “还真是能说啊……” 不远处的八云紫眼角抽搐着，有些无奈地看着四季训斥射命丸文的画面。 这已经不是射命丸文第一次被四季说教，如果说教有用的话，《文文·新闻》的信誉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般程度。 “呐，毕竟日常的生活太过乏味，难免需要发展一些爱好来充实一下自己的生活。” 射命丸文被四季逮住训斥是常有的事情，博丽巫女对此倒是见怪不怪。 “嘛，这些哪有喝酒有意思……” 萃香提溜的酒葫芦翘着二郎腿坐在屋檐上。 “紫要不要来一口，很好喝的！” 说着，咕噜咕噜饮下一大口。 从嘴角溢出的酒精滴落在地面上，浓郁的酒精味在空气中挥发扩散。 嗜酒的鬼族往往千杯不醉，她们酿造的酒纯度极高，常人往往饮下一口便要烂醉如泥，八云紫此前被萃香诓过一次，幸好已经宴会末尾，大多数人与妖怪也已经不省人事，才避免其他妖怪看到妖怪贤者醉后的丑态，自那以后，紫小姐便发誓再也不碰鬼族的酒。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时过境迁幻想乡 博丽大结界是幻想乡永远不会过时的话题。 这是妖怪们在这个世界赖以生存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神秘盘桓的最后家园。 “至少在这片土地彻底脱离世界的掣肘之前，大结界不能出现太大损坏……” 链接各个世界的幻想乡是个特殊的地方，只要它存在的时间足够长久到让它完善自己的规则，那么幻想乡将完全脱离人类世界的范畴，独立成为一个容纳神秘的小世界。 “等到那个时候，博丽大结界的存在与否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自从龙神隐退，幻想乡由博丽巫女与贤者共同把持，博丽大结界便向仍然处在外界的“神秘”发出吸引的信号。 最开始是魔界与旧地狱，妖怪之山被天狗与河童占据，再到鬼族统治妖怪之山，大结界彻底完善以后，鬼族销声匿迹，迷途竹林中的永远亭，人里的上白泽慧音、藤原妹红相继出现，幻想乡明里暗里已经收纳了许多妖怪。 “可是这样的转化过程应该会很漫长才对。” 温尧经历过的世界不是没有这种例子，但大多小世界在形成初期便已经夭折，剩下的也只有极少数可以相对安稳地发展下去。 “幻想乡在我看来已经是发展得最好的一个。” “正因为时间漫长，才要处处小心，任何一个可能发生的以外都会让这方脆弱的土地分崩离析……” 跨越时间的长河，在八云紫被冠以“妖怪贤者”的名号之前，不断倒退的神秘度已经开始让妖怪们的生存变得举步维艰。 大江山不再适合鬼族居住，旷野也很难看到天狗盘旋的身影，人类开始渐渐摆脱所谓的迷信与蒙昧，过往与妖怪之间对峙的历史也只能由稗官野史留下断句残章。 世界正在将神秘遗忘。 “阴阳师成为了宗教的代言人，魔法使则在中世纪的浪潮里十不存一……” 人类与妖怪之间的纽带已经被尽数割离，人们不再恐惧妖怪，因为在他们眼里，那只是曾经愚昧的社会的一部分。 “恐惧是妖怪的食粮，神明则依赖信仰，而当人类不再敬畏鬼神的时候，不论是妖怪还是神明，终末的结局便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这是八云紫亲眼见证到的历史，隙间的能力不只是能让她通过异次元她快速在两点之间移动，更重要的是能够让她看到更多世界变迁的历程。 “阿拉阿拉，居然和小哥说了这么多，咱也要走了。” 深邃的隙间将妖怪贤者的身躯隐没，蓝在拜别几人后也跨入其中。 符卡规则会逐渐覆盖幻想乡的每个角落，底层规则的替换或许并不会影响到大妖怪的生活，但之于小妖怪们而言，这绝对是一次大变动，妖怪贤者必须保证这些影响不会导致再一次异变的发生。 阿妈在向露米娅交代了几句后也离开了神社，吸血鬼的残余仍然需要博丽巫女来处理，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随时可能给幻想乡带来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发作之前将其扼杀。 这是博丽巫女的责任。 喧嚣的神社再次冷清下来，斜阳映照着神社，青绿色的瓦片折射出绚烂的光辉，异变落下帷幕，幻想乡归复平静。 …… 走在兽道的石板路上，刚刚经历过异变的幻想乡尤显平静，两侧倾倒的树木昭示着之前发生过的激烈战斗，即便是神社边缘的土地同样无法幸免于吸血鬼的摧残。 “八云紫说得没错，这些吸血鬼确实是一些凶残暴虐的家伙。” “……” 对敌人抱有仁慈即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些入侵者确实不值得同情。 脚步声回荡在小径上空，黄昏使得人变得慵懒，暖黄色的阳光依偎在林地上空，这样的光景似乎很适合约会的氛围。 “四季大人还是老样子呢……” 牵着四季的左手挠了挠少女的手心，四季有些疑惑地看向温尧。 初尝恋爱的阎魔并不能很好理解自己伴侣的举动，因此投以困惑的眼神。 “不能总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啊……” 对待“有罪”之人有说不尽的说教，然而在平日里却少有互动，这样的阎魔非常适合担任审判长的职位，却未必适合成为日常的伴侣。 温尧很多时候也说不清自己当时为什么在看到四季的第一眼便起了心思，即便是这样的阎魔，温尧也丝毫不会因为四季的举动而感到无奈或是气恼。 “尧的意思是让我多说话吗？还是因为只有尧一个人在说会感到无聊？” 懵懂的眼神少有地出现在清澈的双眸之中。 “可是我都有认真在听尧的话哦！” 这样的四季大人最可爱了！ 时间尚早，小碎骨的店铺尚未开张，已经可以看到周遭的妖怪们在附近游荡，其中有不少还打上绷带，空气的血腥味与草药的清香混合，让过路的温尧与四季有些难以适应。 “说起来，四季大人有见到阿求吗？” “唔……我能感觉到，她现在灵魂与曾经确实不太一样。” 虽然历代御阿礼之子严格来说并非同一个体，但很多时候爱屋及乌，对于阿求的后人，四季很大程度上保持着相同的态度。 “我能察觉到不相协调的怪异，却并未在稗田家族的内部感受到深重的罪孽，也没有感知到被藏匿于其中的彷徨的灵魂。” 似乎这些年来，稗田家族的亡灵尽数离奇地人间蒸发，这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感知亡灵，审批罪孽，这是一位阎魔天生持有的技能，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罪孽都无法在阎魔的眼中遁形。 除非……制造这场闹剧的家伙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像温尧这样的存在确实有能力瞒过四季，这样的状况不仅不会让人放松，反而使得眼下的境况更加危险。 温尧直觉八云紫应当发现了什么猫腻，但显然，这位妖怪贤者还不打算就这么公之于众，到底是忌惮那位隐藏于暗处的存在，抑或是不想走漏风声将对方一网打尽，温尧不得而知，毕竟在幻想乡，贤者与巫女才是真正可以掌控这片土地的存在。 …… “尧知道魔法森林里的那个小屋是谁的吗？” “哦，那个啊，我记得是一个叫爱丽丝的魔女，好像是个人偶使哦。” “那位魔女小姐应该是一位很勇敢的人，她杀了很多吸血鬼……原本以为可以在神社见到她的。” 对于没有见到那位擅长操控人偶的魔法使，四季显得有些遗憾。 “时候还有早，四季大人不介意的话陪我去人里逛逛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魔理沙的觉悟 人里望族并不只有稗田一家，只是因为其家主御阿礼之子的身份才更多被提及，相比之下，开设道具店的雾雨家算得上其中最低调的家族。 雾雨家的祖先与香霖棠的森近霖之助有着非常不错的交情，这份情谊从祖上流传至今，家主换了一代又一代，香霖棠与雾雨道具店之间的联系仍然没有断裂的迹象。 霖之助将捡来的“垃圾”分拣并鉴定，将其中于人里有益的设备与雾雨道具店交易，这也是道具店的主要货源。 除了稗田家族与本居家，雾雨家也是人里少数能够与妖怪世界搭边的家族，这也就难免会接触到普通人无法接触的一面，比如魔法。 “魔理沙！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碰这几本魔法书……该死，当初我就应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烧掉！” 绸缎制成衣服沾满了泥泞，右边的袖子还破开了一个小洞，看上去是灼烧留下来的痕迹，金色的长发蜷曲在肩膀两侧，背后的衣服上还可以看到曾经留下的痕迹。 这并不是小姑娘第一次实验魔法。 人类天生惧怕未知，对于现在的雾雨家而言，与近似人类的霖之助保持联系已经是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或许雾雨家的先祖有过学习魔法的心思，但传承至今，道具店已经不再售卖任何魔法道具。 这样的过程直到现任雾雨家主的女儿，雾雨魔理沙才发生变化，自从无意中从父亲桌上捡到基本魔导书后，好奇心旺盛的小姑娘便瞒着家里人练习魔法，事实证明，小姑娘的好奇心不是完全没有来由，使用魔法程度的能力是天生的，而她就是数万分之一的概率。 “可是……可是我用魔法杀掉了那个吸血鬼啊！” 小姑娘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更不用说这次她还成功使用了魔炮轰杀了想要入侵人里的怪物，成功保护了人里的良好成绩让小姑娘有些飘飘然，少女甚至完全没有“自己已经做错了事情”的想法。 “明明是我保护了人里啊！” 逃窜的吸血鬼想要趁着上白泽慧音与藤原妹红离开的间隙躲藏在人里，不想却被到处乱晃的魔理沙撞了个正着。 倘若比拼单纯的实力，才刚刚入门魔法世界的小姑娘肯定不会是吸血鬼的对手，只是恰好是阳光最旺盛的午后，刚刚被击溃的吸血鬼不论是实力还是气势上都降到了低谷，而小姑娘擅长的光与热的魔法正好是克制吸血鬼弱点的强大武器，这也是现在魔理沙的衣服上留下这些灼烧痕迹的原因。 即便是天赋再好的魔法学徒，也难免会有伤到自己的时候，魔法的亲和力和控制力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下才能逐渐适应，相反，这个年纪的少女做到的已经比很多初学者要强得多了。 魔理沙最后是被慧音带回来的，对于向往魔法的少女，这位白泽老师罕见地没有提出自己的指导，是抛弃完全人类的身份探索未知的魔法领域，抑或和她的父辈一样安稳地待在人里度过平凡的一生，这是关乎少女一生的抉择，自觉身为外人的慧音并不觉得自己有干涉少女如此重要决定的权力。 “魔理沙，你要知道，你的朋友们是不能接受你这样的伙伴的。” 女儿能够有保护人里的想法，作为父亲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反对，但是在幻想乡中，能够保护人里的人从来不会是普通人，想要在无数妖怪中守护人里，需要付出的东西往往不只是信念与勇气，还有普通人的异视乃至排斥。 这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父女之间的诉求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父亲希望自己的女儿像普通人一样度过一生，而女儿更希望自己能够守护这片土地，原本只是来到人里避难的霖之助此时也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不论站在哪边的视角，都无法完全否定对方的理念。 …… 因着慧音与妹红的警告，周遭几乎没有围观的居民，道具店的位置还算偏僻，稍远的居民只是知晓父女之间发生了争吵，却不知道争吵的内容，毕竟魔理沙与她父亲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周遭的邻居也便不再打算细听引发矛盾的根源。 “这里发生了什么？” 远远就已经听到了道具店传来的争吵声，温尧与四季便循着突兀的声音走了过来。 “是霖之助，原来你也在这里。” 似乎有些惊讶于这里出现香霖棠老板的身影，温尧还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半妖。 “只是父女之间的矛盾了，只不过引发争端的矛盾点实在很难处理就是了，四季大人不是裁判长吗？不知道能够对其中的矛盾进行裁判。” 平日里基本上都是关于亡者的工作，突然将对象换成生者，也不知晓四季大人是否能够转换过思维，有了这些顾虑，霖之助的问话便显得小心谨慎了许多。 “无碍，人间的琐事同样在阎魔的管辖的范围以内。” 一般情况下，四季并不会刻意对人类之间的争端进行裁决，但如果是偶然遇见，四季并不介意解决其中的矛盾，裁判长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使用自己审判的权限，对象同样不仅限于地狱的亡者，亦包括存活在世上的生灵。 “原来是关于是否修习魔法的问题吗？” 四季沉吟了片刻，将目光聚焦于魔理沙的身上。 “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便需要同样的觉悟为自己的任何抉择负责，雾雨魔理沙，你是否做好了接受因为修习魔法可能导致被伙伴排斥，被人里视为异类，甚至无法继续在人里生活的可能……” 第一百六十章 未被浸染的纯白心灵 四季映姬从不会强迫别人做出决定，这取决于裁判长赋予的秉性。 只是简单地将选择后的所有可能的后果摆在魔理沙面前，并不做任何的劝说或是鼓励，这便是阎魔遵循的原则，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年幼的少女而心软或是给出自己的提议。 “涉及未来的人生，需要你自己做出决定，不论是慧音，还是你的父亲，抑或是我，都无权对你自己的未来进行干涉。” 对于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来说，四季大人的话还是有些深奥。 “姐姐的意思是，只要我不后悔就可以了吧。” 跟随在四季身侧的温尧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天生适合学习法术的人类少之又少，眼前的少女无疑是难得的好苗子，只不过幻想乡内的情况特殊，毕竟一开始只是当作豢养的血库与食物，结果发展到现在居然还发展壮大成了一个不小的村落，人里的人们对于妖怪的印象谈不上太好，自然也会排斥灵力、魔法这样的神秘事物。 如果魔理沙选择了修习魔法，即便现在还能隐藏下去，未来也必然会和博丽巫女一样成为被人们排斥的对象，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被排挤出人里是必然的事情。 “魔理沙，听话，忘记魔法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来自父亲的劝阻让小姑娘的目光变得迟疑。 “如果我学会了魔法，魔理沙的朋友们以后再也不会和魔理沙玩了吗？” “邻居的婆婆也不会再给魔理沙糖吃……” “村长爷爷可能也不会再摸魔理沙的头……” 小姑娘小声嘟囔着，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后果”，对于小孩子来说，友情和亲情是对于她最重要的东西。 父亲以为自己的劝说起到了效果，然而小姑娘的思维和常人并不一样。 “可是如果魔理沙没有学会魔法的话……” “那个丑丑的怪物可能就会对关心魔理沙的人造成危险……” “魔理沙可能就再也看不到小伙伴和村长爷爷了……” 小姑娘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自己可能会发生变化的生活，对于她而言，朋友和亲人的安全才是更加值得去顾虑的事情。 纯白的心灵尚未染上一丝人世的污浊，这样的品质必然是难能可贵的，小姑娘的父亲听及此处，也不由语塞，诚然一直有上白泽慧音与藤原妹红，乃至博丽巫女在守护幻想乡的人类，但出于幻想乡种群的考虑，人类一直是幻想乡中最弱势的群体，而这样的弱势几乎有着稳定的不可逆性，天生便体魄强大，拥有各种能力的妖怪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普通人打败。 魔理沙的想法，虽然幼稚，却直接戳破了大人们一直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或许曾经还有阴阳师承担守护的责任，后来也有专门驱鬼师修习对抗鬼族的法术，那时候的人类或许并没有像现在的人里这般壮大，却拥有比之现在更多的自由，只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安稳下来的人们已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不但没有继续探索神秘的愿景，甚至将魔法与灵力视为洪水猛兽。 “决定了！魔理沙想要学习魔法！” 对于小姑娘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太过困难的决定。 “但是魔理沙没有老师，大哥哥可以当我的老师吗？” 魔道的入门研习需要老师的引导，再天才的学徒想要依靠自己完全入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大哥哥的魔法应该很厉害吧！” 元素之间会发生感应，小姑娘能感受到温尧身体四**大的元素力量。 “大哥哥可不是专门的魔法使，既然魔理沙已经决定要修习魔法的话，大哥哥倒是可以给魔理沙介绍一位合格的老师……哦！爱丽丝，我知道你在哪里，善良的魔女应该不会拒绝教导这位可爱的女孩儿吧。” 早在争吵爆发之前，魔理沙打败吸血鬼的时候，爱丽丝便已经隐匿在了一旁，起初只是单纯在附近游荡，后来目睹了小姑娘使用魔法击败了吸血鬼，才对小姑娘的来历产生了兴趣。 金发的少女充满了异国风情的色彩，姣好的面容露出一副苦恼的神情。 对于这样天赋异禀的少女，爱丽丝没有不动心的理由，但初来乍到的魔法使对于在幻想乡的人里招收学生还有这不小的顾虑。 “放心吧，妖怪贤者还不至于小气到这种程度。” 温尧看穿了爱丽丝的顾虑。 “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实现这个孩子的愿望吧。” 这句话来自于孩子的父亲。 虽然事情并没有朝着理想的状态发展，但聆听了少女祈盼的父亲还是接受了自家女儿可能天生并不是常人的事实，既然如此……就支持她的梦想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妖怪贤者的幻想乡 学习魔法的事情便如此敲定下来，由资深的人偶使爱丽丝担任魔理沙入门魔法的启蒙老师，有四季映姬与上白泽慧音作保，这位现任道具店的主人也算安下心来。 虽然并不涉及妖怪的世界，上白泽慧音翻阅他人历史的能力，魔理沙的父亲还是知晓的，这也是他能同意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位素未谋面的魔女手中教导的原因。 对于初窥魔道门径的学徒来说，一位负责的好老师比其他任何因素都要来得重要，至于魔道之间的相性，还不是刚刚入门的小姑娘需要考虑的事情。 人偶使只是爱丽丝精修的方向，在基础魔法层面，任何一位魔法使都需要非常坚实的基础。 “不过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止这一个……” 温尧考虑要更加全面一些。 麻烦爱丽丝经常出入人里显然是不合适的，魔法使需要幽静的环境来思考与实验，这也是爱丽丝将住宅选在魔法森林深处的原因，然而让魔理沙前往爱丽丝的住宅又显得有些让人为难。 雾霭与毒障组成天然的壁垒，遑论人里的普通人，即便是道行不深的妖怪也不敢随意踏足的地方。 “如果是授课场地的话，我倒是可以解决。” 霖之助的香霖棠位于魔法森林与人里的交界处，那里既不会被人里的居民发现，也不会因为毒障造成困扰。 看到温尧略带着担忧与鄙视的目光，霖之助还是决定多解释几句。 “香霖棠内部的空间还是很大的……而且我一直有整理，足够腾出爱丽丝小姐用以授课的空间。” 从外面看还是很凌乱，随意堆放的“垃圾”从门口延伸到窗口，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屋子的主人可能并不经常打理自己居所的猥琐宅男，但事实上，霖之助确实是很勤快的人，起初也确实对自己捡到的东西分门别类，但后来伴随着堆放的物件不断增加，霖之助自己也很难去清理那块专门用于放置东西的地面。 “不过，说起来，虽然之前已经知道魔法森林深处有一位魔女定居，这还是第一次遇见爱丽丝小姐。” 霖之助保持着得体的礼仪。 “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我可是很看好小魔理沙呢！” 以老师的角度来看，魔理沙这样的学徒是爱丽丝希望看到的。 天赋异禀的学生往往可以省去老师大半心力，在此基础上，爱丽丝不介意多花一些事件来教导自己的第一个弟子。 两人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下眼神，握着的手松开得很快。 父女之间的争吵结束得很快，四下的邻里似乎也习惯了这对父女之间的日常，并没有好事的居民抱着凑热闹的心思插入这场对话。 …… “只要幻想乡继续维持这样的状态，这里的人们很难做到将妖怪当作朋友。” 慧音能够在人里开设寺子屋教导孩子已经是他们所能接受的底线，这还得益于其白泽瑞兽的身份对于人类而言接受度要更高一些。 “八云紫最初并没有想要培养人类的意思，只是后来发现，人类是构成一个完整世界不可或缺的因素。” 四季经历过幻想乡刚刚成立的那个时代，和八云紫之间的交流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妖怪贤者的野心很大，她不仅想要为这个世界上的妖怪寻求一个安稳的庇护所，更希望可以塑造一个妖怪并不会被排斥的世界。 “这也是她这么看重幻想乡的原因。” 这个世界几乎汇聚了她所有的心血。 “不要以为在这里能遇到这些妖怪是天命使然，能够为这些种族留存下火种，八云紫绝对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只有足够的妖怪汇聚在一起，才有能力与必然的命运进行对抗，最后为妖怪创造一片真正属于它们自己的净土。 崇高的理想从不在乎使用的方式，实用主义者只关系最终的结果是否让人满意。 “包括曾经的月面战争，抑或是后来博丽巫女清理幻想乡的举措，八云紫从不会介意用卑鄙的手段来完成她的愿景……” 徘徊在人里的阎魔与死神已经走到了稗田家族的门墙之外。 “我之前留下的印记被抹去了……” 四季稍稍感知过去，留在阿求屋内的监察术法已经难寻其踪影。 虽然两人都无法感知到其中存在的异常，但稗田家族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一些无法被发觉的问题。 “对方隐藏的手段很高明……” 驱散阎魔的印记，却没有留下一丝不妥的痕迹，这样的手段很难不让人多想。 “不过，既然妖怪贤者并没有向我们透露相关的消息，我有理由相信她有能力解决稗田家族的问题。” 任何可能威胁到幻想乡的因素，八云紫不会熟视无睹。 “慧音老师也会帮我们留意稗田家族的异常，老实说，如果我是那个幕后黑手，现在应该回夹起尾巴躲藏起来才是。” 请假 这两天考试，明日复更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一百六十二章 红魔馆闲话 闲适的午后，雾之湖少有的没有被雾气笼罩。 吸血鬼异变告一段落，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同族，蕾米莉亚没有丝毫同情的想法。 收缩在背后的蝠翼远看不出战斗时那般宏伟，被宽大的遮阳伞笼罩于阴影中的少女微眯着双眼，轻酌一口手边的红茶，虽然对于常人而言并无不同，蕾米还是非常敏锐地嗅到了b型血的气味，在红茶中加入少许b型血，这是身为“血中贵族”的蕾米莉亚最喜欢的搭配。 “帕琪，最近芙兰的状况怎么样。” 红魔馆已经安稳落地，那么关于自己妹妹的事情也要提上议程，虽然总是在芙兰面前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蕾米莉亚还是很关心自家妹妹的。 “离最近一次失控已经隔了一段时间了，搬到这里的这段时间情况比以前好了很多。” 帕秋莉将睡衣上的褶皱捋平，仔细思索了片刻。 “不过，我的意见还是一样，在确保小芙兰绝对不会失控之前，我还是……不建议让她离开地下室。” 不论是蕾米，还是禁闭在地下室的芙兰，这都是非常糟糕的消息，魔女斟酌着用词，并不打算继续刺激自己的闺蜜。 “事实上，芙兰还是很懂事的。” 知晓了自己破坏力可怖的小姑娘情愿被所在地下室，事实上，对于“把所有存在之物破坏掉的程度的能力来说”，地下室被施以魔法的墙壁于铁门也不过是延缓了她突破防线的进度而已。 “明明已经窥见到命运指引的曲线，然而至此之后，命运的轨迹在不能告诉我分毫。” 对于不再能看到那条连结在自家妹妹身上的命运轨迹，蕾米显得有些懊恼。 博丽神社的巫女只能提供简单的祈福，永远亭的医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症状，即便是见识广博的妖怪贤者也只是表示愿意提供帮助的意愿…… 快速愈合的能力赋予了吸血鬼坚韧的生命力，比起一般的妖怪，吸血鬼在妖怪中的身体已经算得上前列，然而，即便如此，芙兰的力量还是远远超出了这个年纪的她所能承受的范围，肉体本身在破坏与愈合之间反复徘徊，伴随着年岁的成长，不受控制的力量不断放大曾经未经察觉的痛苦，这才是导致芙兰痛苦的根源。 “理论上，只要芙兰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失控的症状就会消除……” 但500岁对于吸血鬼来说实在算不上成熟，小吸血鬼想要真正掌握这份力量还需要很长时间的锻炼，这也是芙兰被禁闭于地下室的最直接的原因， “或许蕾咪可以找那位温尧先生碰碰运气，从气息来看，那绝对是不弱于八云紫这样存在的强者，没准他有办法治好小芙兰。” 对于温尧的评判，帕秋莉一度将其定义为幻想乡最危险的存在，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完全属于幻想乡的势力，阎魔与地狱的真实存在还是在很大一部分理念上颠覆了这位资深魔女的观念。 “邀请之前已经麻烦咲夜发出去了，这次我会好好接待他的。” 初次见面尚不能辨清敌友，适当的谨慎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只不过经过后续的变故，再进行防备显然有些多余，这对于想在幻想乡完全扎下根基的红魔馆来说绝不是一个妥当的决定。 不过，上次的接待多少有些冒犯，不过最后也被温尧吊在灯上“羞辱”了一番，也算是恩怨相消。 “希望对方不是计较的人……” ， 自从父母去世，年轻的吸血鬼领主便独自撑起了整个家族，他不仅需要维护斯卡雷特家族的尊严与荣耀，同时还要分心妹妹的状况，寻求适当的解决途径。 来到幻想乡并非单纯的意外，追随命运的指引，她知晓这片世外之地将是妖怪在这个世界最终的归宿，同样也是芙兰康复的**。 蕾米沉吟了片刻，微微扇动着蝠翼，这是她正在思考的表现。 魔法使察觉到不远处逐渐逼近的气息，陌生却又熟悉。 “他来了……” 魔女的感知能力比吸血鬼强了不少，因此帕秋莉可以先一步感知到温尧的到来。 “这次，让我也见一见这位蕾咪口中神秘的死神先生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图书馆的会面 “温尧先生，下面就是图书馆，大小姐与帕秋莉大人静候您的光临。” 寂静的大厅，只有女仆长的声音在回响，妖怪女仆忙碌的身影在窗口与门户间穿梭，偌大的洋馆需要很多人手打理。 通向地下室的门敞开着，正前方是一扇紧闭着的门扉，其上被施以禁锢的魔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当就是禁闭传闻中二小姐的房间。 “请这边走。” 女仆长显然不打算让温尧继续停留在这里，用身体挡在了门与温尧之间。 左拐是一段狭长的走廊，尽头的木门敞开着，正对着的便是一排古朴的书架。 “说起来，咲夜小姐作为人类，居然会选择成为血族的仆从，还真有些让人在意呢。” 在外界，血族与人类是绝对的敌人，连同“吸血鬼”这个词也是人类对血族表示厌恶的方式。 魔女和妖怪与血族结成友人并不难理解，但纯粹的人类却愿意刨除成见成为这座洋馆的女仆，这很难不让温尧联想到感人至深的剧本。 漫长的走廊显得有些无聊，做客之前更多了解关于这座洋馆的故事未尝不是缓解尴尬的有效方式。 “唔……大小姐对我很好，以前的事情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对于过去，女仆长的眼神有些躲闪，记不清自然是应付温尧的借口，不过，温尧的目的自然不是真的想从咲夜口中问出点所以然来，对于被邀请的客人，他的目的也并不单纯。 借用命运的力量，或许能窥视御阿礼之子的宿命，对于未经发现的危机，温尧并没有打算完全将希望寄托于八云紫身上。 对于妖怪贤者来说，御阿礼之子的价值可能不及幻想乡分毫，理论上不可或缺的的一环并非不可替代，书写记录历史的职责，白泽比之人类更加在行。 如果能以阿求的生命换取幻想乡的安定，八云紫绝不会心慈手软，这正是温尧与四季所担心的地方。 如果事先以命运的力量探查阿求的轨迹，或许能够在其中寻找到幕后黑手的马脚，这也是今天温尧接受邀请来到红魔馆的原因。 跃动的火苗在壁炉中闪烁着，比起地面渐起的冷意，地下的图书馆反而更多了一些温度，昏黄的烛火在桌面上晃动着，书架上布满了不知效用的符文，作为这件图书馆的主人，视线尽头的睡衣少女正以慵懒的视线与温尧接触着。 这样的环境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不过少女还是打起精神，扯了扯趴在一旁正在小憩的闺蜜。 图书馆实际意义上是帕秋莉的私人领域，在这里与温尧展开对话也包含了魔女更深层次的考虑。 铭刻于书架上的符文汇聚了魔女的毕生所学，如果实在这里展开战斗的话，魔女可以借用到更多阵的提供的外力，对于身体孱弱的魔女，施法的庇护也能得到更多的保障。 昏昏欲睡的小吸血鬼有些迷糊地晃了晃不太清醒的小脑袋，头顶上粉紫色的莲蓬帽松塔地挂在刘海前延，少女贴心地帮闺蜜扶正了帽子，才认真地开始观察已经来到面前的男人。 暖色的光调并不适合严谨的谈话，在此之前，魔女点亮了悬挂在屋顶与书架上的灯泡，银白的光亮将昏黄的烛光替换，周围的摆设并未改变，却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眼前的魔法使少女显然并不像外貌这般年轻，也只有老练的魔女才能拥有如此宏伟壮观的图书馆，长年的积累让眼前这位魔法使拥有远超常人的认知。 咲夜在为温尧沏上一杯红茶后便离开了图书馆，悬挂在书架一侧的小恶魔将代替咲夜继续服侍的安排，小恶魔来自于地狱深处，温尧可以感受到介乎混乱与秩序力量无形中的碰撞，理智的恶魔并不属于是非曲直厅的对立面，秩序地狱也偶尔会出现恶魔的身影，他们的巢穴位于界门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亲和的力量，元素告诉我它们很喜欢你。” 七曜魔法的本质便是对元素的理解，并最终达到亲和的境界，在这点上，帕秋莉无疑已经修炼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 话题的引入不能太过僵硬，在进入正题之前，必要的过渡可以拉近双方的关系，魔女显然深谙此道。 “感谢帕秋莉小姐的夸奖，我曾经确实与元素有过共鸣……不过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那些可爱的小家伙确实很难让人产生恶念。” “……” 愉快的对话在温尧与帕秋莉的对话中消磨了大段时间，一旁的蕾米开始还饶有兴致地听着，等到后来学术交流开始还是不由会打起瞌睡，炉火已经重新点亮，桌上的热茶也换过了三回，松散的闲聊到此结束。 “虽然有些突兀，但我还是想请问一下，温尧先生知晓如何让不受控制能力适应相对脆弱的身体吗？这对我和蕾米来说很重要。” 第一百六十四章 温尧的建议 “据我所知，吸血鬼应该不会被这种问题所困扰才对……” 极强的自愈能力使得吸血鬼的体魄极为强悍，只要体内流淌的血液尚未干涸，吸血鬼便有能力修复创口，起死回生。 温尧的目光停留在身着睡衣的帕秋莉身上。 施法者的体魄少有强大，眼前的魔女小姐虽然看上去与常人并无差异，但温尧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帕秋莉略显虚弱的气息，不过元素魔法在众多魔道分支中是相对温和的一项，要说七曜元素会对魔法使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温尧也觉得有待商榷。 “与我并无太大关系，是有关蕾米的妹妹，芙兰的身体状况。” 魔法使摇了摇头，示意与自己无关。 “是那位……红魔馆的二小姐？” 想到咲夜与美铃的提醒，温尧提及这位红魔馆的二小姐便显得有些迟疑。 “无碍，芙兰的事情也不算红魔馆完全不能提及的禁忌。” 话题终于来到了正题，昏昏欲睡的小吸血鬼一下子便来了精神。 “命运指引我来到此间，却并没有给予我下一步的指引……” 双手交握在额前，晦暗的烛光使得氛围略显凝重。 “‘眼’的力量太过强大，因为遭受刺激才突然觉醒能力的芙兰根本无法掌控‘眼’的力量。” “‘眼’？” 是没有听说过的名词，温尧猜测这是某种强大的力量。 “如果只是因为身体难以承受过于强大的力量，我相信以魔女小姐的能力应该足够解决问题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告诉我所谓的‘眼’到底有什么特性。” “破坏。” 蕾米莉亚的声音略显疲惫。 “‘眼’代表极致的破坏，这也是我和帕琪至今为止无法抑制芙兰能力的原因……” “我们的魔法在生效之前便会被‘眼’的力量消解为无用的元素与灵力。” 魔法使更侧重于从过程上对蕾米的描述进行了补充。 “唔……如果是这方面的话，永远亭的八意医生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作为曾经的月之贤者，数千乃至几万年的经验应当会有非常不错的解决办法。 “很遗憾，永远亭的八意医生并没有给予我们满意的答复。” 虽然拥有成千上万年的经验，八意永琳也并非能做到真正的无所不知，‘眼’的存在便完全处于这位医生的知识盲区。 “同样，妖怪贤者八云紫也只是表示会帮我们留意相关的线索。” 蕾米莉亚与帕秋莉相视苦笑，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她们想要看到的。 “斯卡雷特家族是由血族与人混血的家族，却因为我与芙兰并不所知的意外，在我们的血统中掺入了恶魔的气息……” 这是斯卡雷特家族的隐秘，蕾米莉亚少有向外人提及。 “与常人想象中相反，恶魔的力量并不代表绝对的邪恶，却难免靠近混乱，命运给予了我看清未来的钥匙，也给我的家族带了厄运。” 斯卡雷特家族被其他吸血鬼家族如此针对很大程度上便是在窥探这份命运的力量，这让他们畏惧，亦让他们兴奋。 “我想或许我可能会有办法，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在我确定能为小姑娘提供治疗后答应我一个请求，这对我和四季大人而言同样重要。” “只要你能让芙兰的状况有所好转，我想蕾米应该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请求。” 帕秋莉朝着自己闺蜜眨了眨眼，少有俏皮地露出一丝愉悦的微笑。 被法术禁锢的大门被打开，宽阔的房间亮着明晃晃的萤火，松软的大床靠在墙边，地面上散落着许多支离破碎的毛绒玩具，鲜红艳丽的哥特裙装，同样的莲蓬帽掉落在地面上，背后的翅膀被破坏得只剩下骨架，被镶上了不易磨损的各色宝石，小姑娘正背对着敞开的大门，用心摆弄着尚未被破坏的玩具。 这是她用以锻炼自己意志的道具，从最开始只能触摸到玩具，到现在可以安心摆弄一段时间，这其中整整用了上百年时间。 “是咲夜姐姐？还是帕秋莉姐姐？芙兰在里面很好，不用为我担心……” 小姑娘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与外界隔绝了上百年的少女，时时刻刻都想挣脱房间的束缚。 “真是勇敢的小姑娘呢！” 温尧缓缓走到背后，轻抚少女的发顶。 房间里响起了少女并不熟知的声音。 “咦？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哥哥，大哥哥居然可以碰到芙兰！” 小姑娘有些惊奇于温尧的动作，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线。 “后面还有姐姐和帕秋莉姐姐！连咲夜姐姐和小恶魔姐姐都来了！” 红魔馆少有能够将所有人员凑齐的时候，可见芙兰对于这个大家庭而言确实拥有非凡的地位。 听到芙兰的呼唤，蕾米少有瞥了瞥头，对于妹妹久违的亲昵，少女还有些不太适应。 “芙兰要乖乖的哦……” 温尧的手触碰上芙兰的额头，力量深入到少女的体内，‘眼’似乎察觉到了温尧的力量，又碍于对方的强大的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 将力量抽离芙兰的身体，温尧大概已经知晓了小姑娘的原因。 “抑制不如疏导，帕秋莉小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温尧的建议直指问题根源。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想芙兰很快可以回到地面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解放‘眼’的力量 思维往往会被所知的学识局限，即便是有“不动的大图书馆”之称的魔法使小姐，有时也很难跳出自身构筑的知识框架。 “你们应该从来没有想过让芙兰完全释放自己的力量……一味想要抑制力量的话，得到的效果往往会适得其反……” ‘眼’的力量在于持续的破坏，只有将芙兰体内挤压的力量彻底释放，少女才可以逐渐小心掌控这份恐怖的力量。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在芙兰觉醒能力最开始的阶段，她应该还是可以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的。” ‘眼’的力量在不断累积，而不加以合理的疏导只会导致破坏蔓延到整个身体，得益于血族自愈的体质，小姑娘还可以活生生站在眼前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原来如此……” 思维活跃的魔法使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 温尧显然想到了更多。 “现在芙兰对于自身能力的掌控力应该强大了许多，倒也不必再担心在释放了积攒的压力日后再次出现一样的问题。” 从完全无法抑制的失控，到可以控制自己不随意使用‘眼’的能力，强大的压力促使了芙兰在懵懂的年岁便自主去掌控远超普通幻想种所掌握的能力，也算是因祸得福。 “换一个地方吧，这样的环境并不适合小芙兰将自己的力量完全解放。” 房间的环境因为众人的挤入而变得拥挤，虽然与自家姐姐几乎没有什么年龄上的差距，但多年的禁闭时光还是让她的心智停滞了许久，这需要她的姐姐亲自来弥补。 温软的小手被温尧牵引着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灿烂的阳光本来是血族的禁忌，但对于久违外界的芙兰来说更像是璀璨的希望。 “雾之湖少有的晴朗，看来注定是个不错的日子。” 推开洋馆的大门，小姑娘新奇地看着雾之湖的景色，这是小姑娘与这片世外桃源的初次会面。 洋馆的迁移是由帕秋莉的法术完成，因此芙兰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早已经不在原先的住处。 阳光下的薄雾闪耀着绚丽的光斑，宽阔的湖面不见污垢，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已经枯黄飘零的落叶已经失去了刚刚落下时的光泽。 女仆长照例为蕾米撑开宽大的遮阳伞，小恶魔陪同帕秋莉站立在一旁，连带着打瞌睡的美铃也过来围观，这应当帕秋莉少有能够离开地下室的时候。 “明明主人也很享受这样的环境吧。” 虽然来自于阴暗的地狱，小恶魔确实少有享受阳光的恶魔生物，相比之下，作为主人的帕秋莉反而大多时间都待在洋馆的地下，也难怪蕾米时常吐槽自己的闺蜜是个比吸血鬼还有吸血鬼的生物。 “研习法术需要良好的环境，地面的氛围并不适合进一步的研究。” 仍然是十分老套的借口，同样的理由被长久的反复使用反而已经失去了真实性。 不过小恶魔的目光很快从自己主人的身上移开。 彩色的宝石折射着耀眼的光束，自芙兰的周身缓慢凝聚起一股暗红色的波纹，丰壤肉眼可见化作苍白的废墟，堆积的落叶则被无形的力量碾作浮空的碎片，令人惊奇的是，距离芙兰最近的温尧却没有受到力量的影响，他正在努力教导芙兰疏导身体中续集已经的压力。 “魔剑·莱瓦汀！” 沉湎体内的力量开始松动，与身为姐姐的蕾米莉亚一样，作为妹妹的芙兰不可避免拥有召唤神器的天赋。 “北欧诸神中的胜利之剑，灾厄之杖，代表绝对的杀戮与破坏，我已经有些好奇你们姐妹的来历了。” 璀璨的剑刃散发着血红的火焰，猩红的‘眼’第一次完完整整浮现在众人眼前，即便温尧已经将这片空间禁锢封锁，‘眼’逸散的力量仍然在不断冲击这个并不算稳定的空间。 ‘眼’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彻彻底底的虚空，这让温尧想起了曾经直面古神的经历，不过‘眼’的存在确实是少女与生俱来的能力，温尧倒不担心突然从中钻出古神的化身。 “芙兰，不要害怕，这是你的力量，它不会排斥你的接近。” 温尧正在引导芙兰进一步控制自己的力量。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谨慎的魔法使已经在四周提前布置了守护结界，七曜元素的光芒环绕在帕秋莉周围，时刻预防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一个小姑娘居然可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真是让人感到一些意外呢……” 深邃的间隙在魔法使的身侧展开，这是八云紫与帕秋莉的第二次见面。 “妖怪贤者？你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蕾米的目光变得有些警惕，正是芙兰进行的关键时刻，她可不希望唯一的希望被突然降临的八云紫搅黄。 “居然请到了他帮忙，不得不说，你们还是有点眼光。” 隐藏在折扇背后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 “不要过度紧张，小哥想要做成的事情，仅仅凭借我的力量还是很难阻止的，真是好奇你们向他许诺了什么价码……” 第一百六十六章 境界能力的协助 除了闻风赶来的八云紫，便不再有意料之外的客人。 临近湖畔的草地上，虚空的力量正在温尧构筑的结界中肆虐，破灭的极致便是化为虚空，这是可怕的天赋，也有可能成为将幻想乡化为齑粉的危机。 妖怪贤者会降临此地多半是这个原因。 魔剑莱瓦汀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被辐射的空间可以隐隐看到龟裂的波纹，很难想象，没有了温尧庇护的力量，这片湖畔会化为怎么样的人间地狱。 “真是危险的力量……” 八云紫眯起的双眼，审视着正在酝酿的能力。 虽然还不到让她感到恐惧的程度，但对于幻想乡脆弱的结界而言，任何可能导致其被破坏的诱因都值得被警惕，等到符卡规则将幻想乡完全覆盖，妖怪贤者才会真正松下一口气。 虚空撕裂的创口正在不断扩大，完全不加以抑制的‘眼’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侵蚀着稳定的空间。 芙兰还没有触摸到掌握力量的要点，虚无的‘眼’正在小姑娘的面前徘徊，莱瓦汀却迟迟无法被收回，情况似乎有些超出温尧原本的预计，任由‘眼’的力量在这片空间随意发挥，最终导致的结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小芙兰，冷静下来，你要学会自己掌控这份力量。” 逸散的能量遁入混乱的虚空，撕裂开来的口子已经引起了虚空生物的窥视，温尧已经可以看到从**没的虚空生物试图将自己的爪牙伸进幻想乡中，这些家伙持有不灭的特性，是混乱与虚空的集合体，对它们而言，破坏规则的世界是与生俱来被虚空赋予的使命。 “小哥如果做不到的话，也不用勉强哦，小芙兰的事情应该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才对吧。” 收起的折扇后是紫小姐精致的脸颊，露出平日并不会浮现的凝重神色，这股来自虚空的恶意让她这样的妖怪也能明显感觉到不适。 【光与暗的网孔】 【生与死的境界】 将事物从本质上进行扭转，这是境界妖的权能。 将破坏的本源暂时替换为生长与愈合，即便是对于成名已久的妖怪贤者而言，依旧是不小的考验。 “就当作小哥给我那几张符卡的报酬了，如果在境界的力量消失之前还不能解决的话，就不要怪我打断小芙兰进行的仪式了。” 被“眼”破坏的空间正在缓慢愈合，温尧深感境界的神奇，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深入研究八云紫力量的时候，趁着“眼”的力量被完全相反的“生”所替换，魔剑的光芒逐渐黯淡，在境界力量的作用下，“眼”的能力被削弱到了最低点。 “芙兰，仔细感受自己的力量，试图将‘眼’重新收回你的身体。” 这是最好的机会。 太久暴露在外的“眼”不仅会对结界造成破坏，同时也会对自身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在它输出虚空能量的同时，它本源的力量也正在以同等的速度快速被消磨，这是一个相对的过程。 “唔……” 小姑娘认真地点了点头，周围的压力逐渐褪去，虽然并不成熟的心智让小姑娘不能完全领会温尧的意思，但芙兰还是下意识开始顺着温尧的指引试图操纵‘眼’回归自己的身体，对于尚不成熟的芙兰，这注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掌控自己的能力，才是妖怪掌握自己命运的第一步，坐拥强大的力量，却没有控制自己的方法，如果不是恰好遇到这样的家人，小芙兰的命运或许将是完全无法直视的黑暗，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光是温尧所经历的，便已经到了不可赘述的地步。 不受自身控制的强大力量往往会被标榜为高昂的筹码，相比之下，芙兰的处境应该只能用幸运来形容，掌控命运的姐姐为她能够挣脱命运寻找可能的蛛丝马迹，强大的魔女同情小姑娘的遭遇为其着手研究相关的魔法，女仆长贴心的照顾以及美铃自愿陪同玩耍…… 保留着人类最基本的感情，这很难不让温尧感慨这个家庭的温馨。 小姑娘也同样很努力，在被禁闭的岁月里也在试图控制自己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痛苦，将痛苦转化为得以重见天日的动力，这也是温尧愿意应允蕾米莉亚与帕秋莉的请求帮助芙兰的原因。 “看起来是成功了，真是有趣的小妹妹，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们这次破坏结界的责任了。” 八云紫伸了伸拦腰，一副精神疲惫的模样。 “这个时候果然还是应该躺在被窝里才对啊。” 无形的境界之力被撤回，隙间的影子在八云紫的身后闪烁，下一秒深邃的黑暗便将八云紫裹挟着带离了原地。 “出现得一惊一乍，还真是妖怪贤者的风格。” 第一百六十七章 命运观测的上限 “小芙兰，已经结束了哦。” 肆虐的风暴伴随着“眼”的收回终告结束，莱瓦汀的投影上，灼热的魔焰被熄灭，纯粹的剑身泛着不详的光泽。 被温尧的结界笼罩下的土地早已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空间正在加速与附近的融合。 温柔的嗓音在芙兰的耳畔响起。 “试试吧，谨慎掌控你的力量。” 莱瓦汀被紧握在芙兰手中，魔剑的投影不复此前的桀骜，艳丽的红光是破坏与腐蚀的信号，漂浮在空中的小姑娘并依靠曾经破损的翅膀飞行，“眼”的力量化作源源不断的魔力带着小姑娘俯瞰这片辽阔的土地。 “还是第一次看到二小姐这么开心的时候呢。” 咲夜来到红魔馆的时候，监禁芙兰早已成为成为定局，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只有每日送餐时能见到沉默寡言的小姑娘，这让身为女仆长的咲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有些意念消沉。 眼角挤出一抹晶莹，又很快被手背擦拭，当作无事发生。 “人类与血族的融合，不光是芙兰，包括正在遮阳伞之下蕾米其实也不像传统的吸血鬼那般畏惧阳光。” 粉色的裙边随着微风轻轻振动，魔女少有露出温情的一面，自家闺蜜企盼了无数个春秋的愿望终于在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一隅实现，对于整个红魔馆而言，这是绝对值得令人振奋的消息。 “欸？原来紫小姐已经离开了吗，原本还想向他道谢的呢。” 第一次切身感受境界的力量，这让温尧开始重新评估八云紫的实力。 视线转回身后，八云紫早已经不在原地。 “出现得突然，消失得隐秘，奉行神秘主义的女人一贯风格如此。” 魔女则对妖怪贤者的行为嗤之以鼻。 “咳咳……” “帕秋莉大人！你肯定又没有按照八意医生的医嘱好好喝药！” …… 平静的湖面倒映着萧瑟的寒秋，午后的雾之湖重归平静。 “美铃姐姐！美铃姐姐！我要去那边！” 门番被咲夜赋予了更加神圣的使命，刚刚回到地面的小姑娘眼中见到的所有都是新奇的，她需要带着芙兰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用咲夜的话来说，“既然门番存在的意义可有可无的话，不如让美铃去做一些更有必要的事情吧”。 “好好好！姐姐带你过去！” 虽然一副精疲力竭的表情，但美铃还是很乐意抱着温软的小姑娘四周走动，少去了那层无时无刻不在折腾人的光环，红美铃显然更加乐意和芙兰进行愉快的玩耍。 “看起来，芙兰玩得很开心呢！” 从宽阔的露天阳台可以直接看到雾之湖的湖畔，芙兰不加以掩饰的笑声清晰可闻，蕾米眯着眼睛看着自家妹妹玩耍的模样，痴痴地笑着。 “其实大小姐要过去的话，二小姐应该很开心才对。” “不行不行，身为姐姐要保持稳重才对！” 蕾米撇了撇头，拒绝了咲夜的提议。 “但是身为姐姐的大小姐哄妹妹开心……” 咲夜的循循善诱尚未奏效，温尧与帕秋莉有关芙兰未来的谈话已经画上了句号。 “希望如您所说，芙兰接下去应该不会再出现失控的状态。” 魔女的心情不错，她抚摸着怀中的魔导书，才想起之前关于温尧的许诺。 “说起来，关于之前温尧先生提及的请求……既然芙兰的状态已经有所恢复，红魔馆自当履行承诺。” “嘛，说起来对于蕾米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我想通过命运窥探人里稗田家族此任御阿礼之子的未来……” 这对于温尧和四季而言无疑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御阿礼之子？” 蕾米莉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并不常被提及的名词，对于她们这样新的客人，不知晓幻想乡的隐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是妖怪贤者设置在人间之里，专门负责记录幻想乡历史的存在，有历代稗田家族族长担任。” 咲夜显然已经搜集了许多相关的信息，这倒不用温尧再重新赘述。 “至于御阿礼之子，似乎是单纯的人类，传闻中因为与地狱的执行机构是非曲直厅签订了契约从而诞生了轮回的制度……” 帕秋莉与蕾米莉亚的眼神随着咲夜的叙述重新回到了温尧身上。 “**不离十，只不过其中还有一些不方便对外道来的隐秘，总之我希望可以借用命运的权柄观测稗田阿求可能的未来。” “观测命运的能力，需要将对方进入我的视野才可以生效，只是以我现在的实力，或许并不能帮到你太多，与人类、妖怪乃至地狱都有连结的御阿礼之子，命运为其选择的道路或许已经超出了我所能观测的全部……” 越是关系复杂的存在，蕾米所要耗费的妖力便更多，而像御阿礼之子这样，连结过去与未来，勾连人与妖关系的存在，蕾米观测的时间绝对会大大缩短。 “或许再过几百年的时间，蕾咪的能力能够拥有更大的提升，我还是希望先生做好结果可能并不如人意的准备。”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诡异的混乱生物 漂浮的亡灵正有序被执勤的死神带离是非曲直厅，审判告一段落。 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幽蓝色的连衣裙取代了原本张扬的红装，大抵是环境已经安逸到无需战斗的程度，艾蕾什基伽尔放松地倚靠在阎魔专用的座椅上，享受着亡灵交接空隙的片刻安宁。 对比美索不达米亚的冥府，这里的工作环境与氛围显然要好上许多，周边的阎魔和死神都可以成为自己的交流的对象，更不用说还有三途川对岸的鬼市可以供艾蕾闲逛。 不过相比这些，艾蕾对于审判亡灵仍然保持着不错的热情，地狱的意志同样赋予了她观察亡灵生前的权柄，艾蕾对此乐此不疲。 “观察这些凡人生前的故事可比我在那个世界担任冥府女神时所做的事情要有趣得多。” 这是艾蕾此前亲口向温尧叙述的理由，对于经历过落寞的冥府女神，眼下热闹的地狱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此前的预期。 艾蕾在是非曲直厅适应得很好，温尧已经完全不担心她的状况。 “嗯？温小弟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温小弟’的称号是被小町带起来的‘坏习惯’，不过，温尧也不排斥这位女神这样称呼自己。 “听之前那位阎魔说，秩序地狱的边境还是乱糟糟的……虽然还不清楚你们这个世界的地狱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我想，我已经喜欢上这个世界了。” “只是来看一下你的工作状况，毕竟这样的工作没准再过几天你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嘴硬了。” 重复的工作很容易消磨工作的热情，温尧并不觉得这位初来乍到已经获得地狱意志认可的“异界阎魔”可以一直保持着高涨的热情。 “呐呐，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相比之下……如果真的担心那边的话，不如亲自去地狱边境看看情况，以你的实力，想必那个正体不明的怪物应当构不成威胁才对。” 艾蕾拍了拍温尧的肩膀，装出一副遗憾的模样。 “如果不是我现在的身体还不稳定，我也想亲自看看是怎样的存在会让这个世界的诸多阎魔都无能为力。” 在艾蕾看来，能让那些实力强大的阎魔铩羽而归的混乱存在具备的能力应当已经不下于创世母神的程度。 这样的评价到底有些偏颇，不过，温尧并不打算轻视混乱生物的强大，能与秩序地狱僵持至今的混乱阵营绝对有着不下于秩序地狱的实力。 “委托蕾米莉亚的事情已经完成，连小町都更过去了的话，我过去看看也无所谓吧。” 虽然很放心四季大人的实力，但是对于让诸多阎魔都难以处理的未知生物，温尧同样保留着极大的好奇。 “我这边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好了好了，工作又要开始了，我可没工夫继续和你唠嗑了。” 大厅已经列队带入了下一批正待审判的亡灵，挥了挥手劝离温尧，艾蕾恢复了端坐的姿容，继续接下去的审判。 …… 秩序地狱边境的混乱惊动了是非曲直厅的高层，作为其中较为擅长战斗的阎魔，四季主动请求前往战事前线稳定军心。 用四季的话来说，‘在审判的殿堂待得太久了，那些混乱生物已经忘却了四季映姬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 老实说，偶尔活动活动筋骨没什么不好，作为极富责任心的阎魔，秩序地狱边境发生的事情很难不让四季感到警惕，突然冒出来的强大混乱生物，很有可能是某种灾难将要降临的前兆，这也是四季希望自己亲自前往边境最重要的原因。 “唔……居然在这种时候给我传回消息了吗？四季大人还真是……” 荒芜贫瘠的地脉一路向北延伸，离开是非曲直厅的领域，真正的地狱景致才展现在温尧眼中。 除了偶尔可以看到游荡在各个辖区的死神或是因为特殊原因游荡在秩序地狱辖区的亡灵，温尧的视野里几乎再也见不到能够引起注意的事物，赤红的土地在各处暴露出龟裂的纹路，重复的风景很快就会让人产生审美疲劳。 “拥有盘根错节的根须，善于释放幻术的混乱生物。” 四季大人回复的消息非常简练，这非常符合她的风格。 使用幻术或许正是其他力量稍微弱小的阎魔与死神无法窥破对方真身的原因，但这样的描述很难不让温尧想到他自己曾经遇到的古神或是潜藏于虚空的旧日支配者。 “果然自己到前线去看看还是很有必要的。” 向四季回复自己将要抵达的消息，温尧稍稍加快了速度。 虽然不知道混乱领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不合常理的混乱生物，但温尧还是尽量将其想象为这个世界原生的某种怪物，只是因为此前拓宽的界域并未触及其生存的空间，才一直不为人所知，倘若当真与其他世界的古神或是邪神扯上关系，事情的复杂程度将不只是一点半点的提升。 第一百六十九章 难以磨灭的怪物 以审判亡灵的悔悟之棒在地域的边界划分出一条临时的界线，将试图侵蚀秩序地狱的靡靡之音暂时隔绝，这是四季当下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四季大人，附近受到混沌影响的阎魔与死神已经完全疏散完毕。” 扛着巨大的镰刀，小町嫌恶地看着界线意外面目狰狞的怪物。 巨大的肉瘤渗出发臭的血水，无数触手与附肢在空中恣意扭动着，散播着混沌与幻象，庞大的身体仿佛一坨被赋予了生命的血肉生物，附近的混乱生物也逐渐被并不熟知的怪物所替代，与这团血肉造物一样，这些新出现的怪物同样散播着可怕的毒障与幻象。 脓水逐渐侵蚀脚下的地面，在四季到来之前，边界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被推移了许多，幻象的掩护使得眼下发生的一切顺理成章，四季丝毫不怀疑倘若是非曲直厅的警告再晚上一些，在附近与其对峙的阎魔与死神或许已经被混沌生物吞噬。 仔细想想，实在很难让人不感到后怕。 “四季大人，接下去我们要怎么做？” “等……” 四季抿了抿嘴，很显然，虽然能够第一时间窥破面前这个恶心的家伙的真面目，但这并不代表她有把握将这坨未知的血肉造物清理掉。 “尧或许知道这是什么也说不定。” 直觉告诉四季，这或许并不是这个世界地狱原生的怪物。 “温小弟也要过来吗？” 小町暧昧地靠近四季的耳畔。 “果然四季大人已经离不开温小弟了啊～” “小町！” 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脸颊，四季羞愤地制止了小町打算继续发挥的言语。 “我和尧……还不是那种关系！” “啧啧啧，明明都已经是这么亲密的称呼了，四季大人原来也有不坦诚的时候啊。” 小町很快又收起了坏笑。 “其实四季大人打心底也不希望温小弟比自己厉害太多才对吧，毕竟这样的话很容易就会养成依赖的习惯啊，我想这也是四季大人不愿意承认自己和温小弟之间的关系的原因吧……” 巨大的镰刀摩擦着地面，发出略显刺耳的声音。 眼下的环境讲起这些似乎显得有些违和，但四季没有打断小町的打算。 伴侣的身份会使得四季更加顺理成章地依靠温尧解决更多的问题，即便是以阎魔的自制力，四季也很难说自己能够抗拒这种诱惑。 “不过，温小弟确实很厉害啊，虽然来到是非曲直厅的时间并不长，但温小弟的实力想必四季大人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周游了无数个世界的流浪者，对于一直生活在幻想乡这个世界的人与妖怪来说，不论是经验还是阅历上都无疑是绝对的降维打击，自从被温尧带到了另一个世界经历了一趟名义上是旅行实则为救世的旅程后，四季对此深信不疑。 “不过，我相信如果温小弟真的喜欢四季大人的话，应该也会想办法让四季大人拉近和自己的距离吧，在这点上，四季大人也要对温小弟有信心嘛！” 比起上下级的关系，四季与小町私下里应当更像是闺蜜，只不过，对于老是以各种理由旷班的小町，四季在很多时候很难以正常的心态和小町交谈，在气人这点上，小町从不会让人失望就是了。 …… “果然还是不应该预先低估事态的严重性吗……” 漂浮在半空中的温尧望着被绿色的屏障隔绝在外的血肉生物，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 透过混沌的迷雾，一座高大的方尖碑肃穆地耸立着，在它的周围，同样的怪物正在快速被孕育，这是个十分快速的过程，即便是温尧也很难预计下一个怪物会在哪个不经意的瞬间拨开迷雾出现在是非曲直厅的视线中。 身影缓缓降落到四季身后，从背后将四季的身躯搂入怀中。 娇小的身躯微微瑟缩了一阵，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又迅速放松了身体。 小町非常知趣地走到了远处，装模作样观察起被隔绝在外的混沌生物，不过，温尧和四季暂时也没有太多暧昧的心思，眼前的大家伙还是亟待处理的危险存在。 “看起来四季大人很苦恼这个血肉造物。” 这既是怪物身体的合成，同样也是它的名字。 “唔……尧知道它们的来历吗，似乎并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东西。” 方尖碑孕育的初代造物尚且不具备完全融入这个世界的能力，敏锐的阎魔还是从细节中分辨出了其中的差异。 “四季大人还记得我和你提到过的艾泽拉斯大陆吗？如果没有认错的话，它就是深藏于那个世界的古神恩佐斯的爪牙，诞生于虚空之中的怪物，如果四季大人可以将地狱的边界继续向深处推进的话，那座灰黑的方尖塔便是它们诞生的起点。” 温尧皱了皱眉，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对付这样的家伙，圣光与奥术是最好的武器。” 神圣的力量在温尧的指尖震荡，金色的射线在刹那间血肉造物的身体中央开了个大洞。 脓血从创口中流出，肢体瘫软在地面上，毒障伴随着肆意流淌的猩黄色的血液在混乱的界域蔓延。 血肉造物并没有因此失去行动的能力，短暂的瘫倒之后，重新站起来的怪物已经将身体中心的创口抹平。 “比起那些可笑的幻象，它们强大的自愈能力反而是我最为担心的。” 请假通知 从小到大的朋友专升本成功了，和他到江西旅游，大概到22日回归，这几天暂时停更 23日复更，暑假结束前争取每天两更（我不会告诉你们我论文马上要搞定了♬(ノ゜∇゜)ノ♩好耶！）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一百七十章 地狱女神的担忧 代表灾厄与不详的方尖碑出现在此处，这本身便是一个对于世界而言极度危险的信号。 这些混沌与虚空的爪牙散播着“瘟疫”与“病毒”，倘若不加以制止，距离这个世界被完全侵蚀腐化只是时间问题，由阎魔与死神构筑的秩序地狱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被方尖碑孵化的怪物夷为平地，这已经是温尧能够预见到的未来。 比起思考这些怪物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务之急应当快速解决将要在这里扎下根基的方尖碑，只要方尖碑溃散坍塌，这些失去了能量支撑的血肉造物自然不攻自破。 “四季大人，我曾在异界与另一位古神对视良久，安其拉神庙的支配者比起方尖碑的主人只弱不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四季大人可以联系到那位掌控地狱的神祗。” 在不知道背后的掌控者，那位操控梦魇的古神恩佐斯的意志是否降临的情况下，事先做好应对的准备是十分必要的。 被四季大人时常挂在嘴边的统帅者，赫卡提亚女神，曾经执掌过一段时间地狱，如今却不知去向，只有是非曲直厅的高位者有与之联络的方式，整个地狱，乃至整个幻想乡世界，在传说中的龙神无迹可查的情况下，她无疑是最有资格直面古神的存在。 “方尖碑不灭，这些血肉造物永远不会真正的湮灭，混乱的力量将为方尖碑与血肉造物提供近乎无限的续航，只有将作为源头的方尖碑摧毁，这场灾厄才会逐渐平息。” 至于方尖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些都是处理完方尖碑的后话了。 四季点了点头，同意了温尧的意见，虽然尚且不能理解这种明显超越了世界法则的事物，但这并不妨碍冷静睿智的阎魔认识到情况的危急。 悔悟之棒散发着翠绿色的光芒，在地狱意志的准许下，翠色的光线汇聚为一道流光，向着地狱深处未知的地狱的飘散而去。 联络赫卡提亚女神的仪式似乎惊动了血肉造物，血肉模糊的大嘴发出穿透结界的咆哮，古神的低语渗透着脆弱的壁垒，梦魇的力量将周围的空气渲染为幻梦的紫色。 “小映姬居然会主动联系我……” 清脆的嗓音带着一丝狂野，与温尧之前所见的蓝发女神不同，虽然是同样一副面孔，一样的衣着，甚至胸前“欢迎来到地狱”的文字也并无不同，只是暗红的发色配合着略带不羁的表情，与那位理智冷静的地狱女神判若两人。 “完全超出预料的入侵者，看起来，地狱最近又发生了一些我不了解的事情。” 异界【黄昏薄暮】 脖颈间的锁链飘摇着，头顶象征地狱的球体发出暗红色的光幕。 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汇聚为汹涌的河流，存在于地狱的生命，无时无刻不受到地狱规则的限制，不断被抽离的生命使得结界外血肉模糊的怪物很快瘫软下来，但是从方尖碑源源不断传输而来的能量始终维持着血肉造物最基本的构成，只要停下赋予死亡概念的动作，用不了多久，血肉造物便会重新恢复过来。 “果然很棘手呢，你们有什么想法呢？” 红发的赫卡提亚女神歪了歪头，短发耷拉在肩上，目光却始终凝视着混沌的深处，与温尧一样，这位女神同样敏锐地察觉到了隐匿在深处的方尖碑，那是混乱与梦魇的源头，也是维持血肉造物生命的根源。 “只要那个东西崩溃，眼下的灾难也会跟着一扫而空罢。” 与温尧的结论一致，即便此前并未遇见过这样的存在，见多识广的赫卡提亚地狱女神还是凭借着丰富的经验摸索出了解决当前事态最有效的方法。 “混沌的世界充满了让我讨厌的力量，即便到了我们这种程度，混乱对我们的影响同样非常明显。” 并不是实力越强，适应混乱的效果就越好，规则之间的差异造就了混乱规则与秩序世界根本性的不同，这也是秩序地狱与混乱地狱长期处于敌对立场的重要原因。 秩序世界的生物缺少适应混乱能量的能力，而混乱生物同样不具备在秩序世界生存的条件，其中的冲突与矛盾是完全不可调和的。 如果只是单纯因为地狱的问题而发生争端，双方的矛盾大抵不会上升到现在这般地步，只有涉及生存的底线，是非曲直厅的阎魔与死神才会尽最大可能拓宽秩序地狱的边界。 “我曾经也不止一次踏足这片无垠未知的混乱之地，数次的经历不仅没有让我摸清这片界域，更让我深深感受到了隐藏于其中的恐怖。” 这也是赫卡提亚在此后无尽的岁月里决心不再干涉地狱的原因。 只是是非曲直厅的阎魔、死神与混沌生物之间的争端，隐匿深处的存在也不会因此出手，双方在并未见面的情况下达成了诡异的默契。 “如果只是短时间深入的话，我倒是可以解决能量来源的问题。” 右手的凝聚的圣光在混沌的迷雾中开辟出一条宽阔的道路，神圣的能量是面对邪恶与混沌最为有效的克星，只不过对于整个混乱界域施加的压力，温尧能够维持的时间相当有限。 “不过，血肉造物与方尖碑的能量与世界本身具备的混乱能量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我是那位隐匿的存在，我应当也不会默许其中的力量腐蚀自己的领域。” 地狱强者而言，领域意识是不可缺乏的，突然出现在这片地域的不速之客或许会成为击溃秩序地狱的契机，但任由其腐化衍生，对于混乱领域而言也绝非好事。 有赫卡提亚女神协助，温尧的神情显然不如刚才凝重，对付来历不明的敌人，以不可阻挡的力量击破无疑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四季大人要一起来看看真正的幕后真凶吗？” 温尧歪了歪脖子，露出轻松的微笑。 “未来我们或许要面对比这样的存在更加可怕的敌人，也说不定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方尖碑蔓延的恶意 混乱与秩序是完全相反的力量。 身体跨入混乱地狱的瞬间，体内的灵力便开始止不住的溃散。 四季皱了皱眉头，很显然，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这也是阎魔与死神在过去与混乱生物的战斗中难以占到便宜的重要原因。 想要秩序地狱的边界得到扩张，必须要保证在相当长度的边界外不再存在混乱生物，伴随着是非曲直厅控制范围的不断扩大，愈发漫长的边界也使得秩序地狱很难向当初一样向外快速拓展。 难以察觉的荧光从指尖闪过，下一秒，一层淡淡的薄膜紧贴着身体附着在三人的周身。 “只要暂时将难以为我们所利用的混乱力量隔绝，想要短暂深入混乱地狱还是可以做到的。” 对于施加于己身的结界，温尧显得十分胸有成竹。 “真是奇特的利用方式……” 地狱女神站在更加宽阔的视角审视温尧释放的结界。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立场十分明确，或许我在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便要将你驱逐出这方世界。” 对于世界原生的生命，温尧使用能量的方式显然要超出正常生命体至少一个量级。 对于世界来说，任何超出预料的变数都将可能导致未来的分崩离析，虚空中如此覆灭的世界不在少数。 “很显然，您当初做了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 牵着四季柔软的小手，温尧轻笑着向混乱能量的深处迈进。 这还是温尧第一次知晓自己与赫卡提亚的战斗仅差一步之遥。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当时的您改变了主意。” 血肉造物被温尧暂时禁锢在了原地，地狱女神也不忘再给这个丑陋的大家伙施加诸多负面状态，至少在方尖碑的根源问题解决之前，温尧与赫卡提亚要保证这个在边界散播“瘟疫”与“梦魇”的大家伙可以足够安静。 “很大程度上取决你当时的态度……” 事实上，对于希望在地狱中创造生命的赫卡提亚来说，温尧的出现反而可能是完成这一不可能之事的契机。 “况且，我总是不会让小映姬难过的，毕竟你可是她喜欢的男人……” 女神的言语中带着调侃的意味。 黑暗的环境将四季脸颊上的红晕遮掩，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声音显得“大公无私”。 “赫卡提亚女神，虽然你是地狱的神明，是非曲直厅的创始者与宰治者，但我还是想就您刚才不当的言辞提出相关建议……” 即便再这样的环境中，四季还是不忘自己的老本行。 用小町的话来说，“说教可是四季大人与生俱来的本事，这样的人能够成为阎魔怎么想都是没有问题的事情”。 “嘁，小映姬还是和以前老样子，开不起玩笑呢。” 赫卡提亚悻悻地放弃了这个话题，即便地狱女神也同样不想受到四季映姬的说教，这几乎是幻想乡中任何存在都无法否认的共识。 秉持着绝对的公正理性，即便是像现在这样的时候，也端着一副肃穆的面孔，实在让人没有与之理论的想法，粗暴地打断四季将要说出的话语不失为保留体面的最佳方式。 附着周身的结界在混乱界域无异于黑夜中的明灯，黑暗中的混乱生物蠢蠢欲动，却又惮于三人可怕的实力只敢在混沌与黑暗中继续潜伏，伴随着三人的逐渐深入，空气中的混沌掺入了未知的气息，远处，巨大的方尖碑轮廓投射着深邃的阴影。 漆黑的方尖碑上闪烁着意义不明的纹路，黑暗与腐化的气息不断侵蚀着周围的混沌世界，巨大的肉瘤依附在方尖碑的周边，不断汲取着被转化的混沌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躯体，隐隐已经有了下一个血肉造物的雏形。 “呕——真是难闻的有些令人反胃。” 赫卡提亚扇动着鼻子前的空气，做出一副不适的表情。 “有别于罪孽，却依然让人感到恶心。” 四季面目改色，却可以从双目中窥见到这位正直的阎魔流露出的嫌恶。 “这样的存在确实不应当出现在这个世界……” 在看到方尖碑完整的真容后，温尧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是来自异界的灾厄，在我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讨伐这些上古邪神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回忆起艾泽拉斯的峥嵘岁月，温尧顿时感受到一阵恍若隔世的感觉。 “梦魇之神，千须之魔，黑色的方尖碑蔓延着梦魇与腐化，原本还以为可能是偶然的巧合，现在看来确乎是它的爪牙。” 温尧不知晓对方以何种方式侵入这个世界，但一旦让腐化蔓延，想要再次消除便会异常艰难。 “这或许是我们消灭它们唯一的机会。” 温尧希望赫卡提亚能够引起足够的重视。 “我只想快点解决这些恶心的东西，我可不希望地狱会有这种东西滋生。” 赫卡提亚虽然早早不再管辖地狱的事务，但作为地狱女神，秩序地狱仍然是她所关注的领域。 异界【充满怨恨的地狱之雨】 依赖于秩序的力量，并不代表赫卡提亚不能使用混乱的能力，对于超越三界的神明，能量更多只能代表一种承载的方式。 希望温尧提供结界的庇护更多在于体感上的舒适。 混沌夹杂着黑暗的气息从天而降，代表着混乱地狱的魔焰之雨毫无保留地砸在了方尖碑上。 腐蚀的气息与混沌的浪潮在方尖碑的外侧接触，剧烈的沸腾起来，发出“滋滋”的爆鸣声，黯淡的纹路蔓延着暗绿色的光亮，令人作呕的气息保护着这座方尖碑不受混乱力量的攻击。 审判【十王审判】 悔悟之棒同样亮起璀璨的绿光，比起腐化的光线，悔悟之棒的光线散发着截然相反的气息。 代表是非曲直厅所有阎魔意志的虚影落在了方尖碑的侧面，高耸的尖塔黯淡了一瞬，又立即爆发出了更加邪恶的光芒。 “审判的力量对于意义不明的能力毫无作用，只是依仗实力而不论克制关系，在是非曲直厅分析清楚眼前的能量之前，我的力量很难起到太大的作用。” 第一百七十二章 恶魔的扈从 方尖碑的力量拥有腐化的能力，以艾泽拉斯的力量体系进行细分的话，可能更贴近暗影与邪能的范畴。 “审判的力量只能针对已有的罪孽，来自世界之外的异物显然并不包括其中的范畴。” 阎魔的能力本质是对公正与罪孽的透彻剖析，在此基础上由地狱意志赋予严正的执行力，对于“人性恶”的判定正是参考了这一机制，那些远远就能感受到的远超常规的恶意无非是大量“人性恶”的聚合体。 然而，古神的方尖碑是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的事物，腐化的力量甚至完全有别于幻想乡至今所涵盖的所有能力体系，来自虚空外界的力量显然对于这个新世界并不友好，那些血肉造物强大的攻击欲望已经是十分骇人的证明。 相比起四季本身，地狱女神显然对这方面的规则有着更深的了解。 “小映姬可以帮我们暂时驱逐周围的混沌，我想那些家伙最不想见到的应该就是你这位阎魔了。” 即便已经有许多年未再出现在边界的战场上，“四季映姬”这一名号的威势依旧有增无减，对于经历过那一战的阎魔与死神，已经成为是非曲直厅高层的“四季大人”俨然成为了许多人追逐的偶像，更不用说当时溃败的混沌生物，四季映姬甚至成为了他们未来相当一段时间的梦魇。 象征着四季映姬的悔悟之棒飘悬在高空，这还是第一次有阎魔的气息深入混乱界域到这种程度。 潜藏在各处的混乱生物忌惮于四季映姬的强大，纷纷退去，唯一保有极高理智的恶魔在确认四季一行人并非挑衅的意图后也决定调转风向，不在打算掺和可能发生的大战。 恶魔应当是少有能够同时兼容灵力与混沌两种体系的生物，就像生活在大图书馆中的小恶魔适应充满魔法与元素的环境，生存在地狱的恶魔同样不会因为混沌的力量而丧失生存的能力。 “向您问好，地狱女神赫卡提亚大人。” 看起来是一位讲礼貌的恶魔。 非常绅士地缓缓鞠下一躬，露出一张恶魔族自带的俊美脸庞。 “你见过我？” 地狱女神显然对于眼前的恶魔没有印象。 “并未，只是此处的宰治者曾向我们提及您的尊名。” 恶魔优雅地直立起身体。 “我们恶魔的族群可以吸纳各种能量，然而这座方尖碑散发的气息即便连像我这样的恶魔也不敢轻易吸收，尊主此前已有抹除这座尖塔的想法，不过没想到秩序地狱的神明与阎魔会先一步来到这里。” “统治混乱地狱的居然是一位大恶魔吗？” 赫卡提亚与之唯一的接触便是许久之前那次试探，对于混乱地狱的真实状况，这位地狱女神也同样知之甚少，她的讶异并不会少于四季。 “不错，不过与您一样，大人一向是不会刻意管理混乱地狱的事务的……大人既然没有干涉你们的打算，便是默许了女神您的行为，尖塔蔓延的邪恶远超想象，我们恶魔一族对于罪孽与邪恶天生拥有敏锐的感知，我相信赫卡提亚大人应当也知晓其中的严重性。” 显然，对于混乱地狱的“生物”而言，这座方尖碑同样是惹人嫌恶的异物。 谈话就此结束，恶魔与神明之间，毕竟少了些共同语言，刚才的慈眉善目仿佛只是客套的表象，下一秒恶魔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幽邃的尽头。 看起来，这一程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暗绿色的波纹被压制在方尖碑的表面，混沌的地狱之雨将平整的未知金属砸出许多坑坑洼洼的豁口，严重些的甚至可以清晰辨出显而易见的裂缝，但这并不代表灾厄的终结，破损的方尖碑，腐化不仅没有得到遏制，反而变本加厉地向外界输送着劣变的力量，倘若失去女神力量的制衡，这些污染很快就能够将大片地狱的土地转化为永久的废土。 依附于方尖碑的血肉造物发出痛苦的哀嚎，溢出的力量正在快速注入这具血肉模糊的身体，似乎下一秒这具血肉造物便可以站起来击碎脚下这片实在算不上坚实的土地。 “恩佐斯是最热衷于阴谋与算计的古神，与之相对的，它的仆从战斗并不算强大，方尖碑只是沾染了古神的神性才显得难以摧毁……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寻找到这片干净的土地，但这里确实不该是你能来的地方。” 只想凭借一座方尖碑，就想要腐化这个世界，温尧也不得不感叹这位上古的邪神似乎有些天真的想法。 “既然来于虚空，便放逐于虚空，麻烦女神阁下为我再争取一些时间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另一种方式 我自虚空而来…… 那就滚回虚空！ 古神的低语萦绕在温尧的耳畔，却并不能对温尧的心智造成影响。 方尖碑上带有古神的耳目，他试图蛊惑面前他并不熟悉的生物。 其中的人类混杂着未知的气息，却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而伫立一旁的存在虽然维持着人形，却散发着隐晦的神性。 方尖碑落入这个世界并不算完全的意外，循着混沌的气息，这片界域无疑是自己最适合发展的土壤。 艾泽拉斯的土地已经不再适合它这样的古神生存，自从萨维斯侵入翡翠梦境的举动被化解，无面者与梦魇大军在地面的战争也节节败退，甚至被腐化完全的死亡之翼也被那些渺小的蝼蚁与守护巨龙击败。 虽然得以重新潜藏回地底深处，但它对于这片大陆的控制力已经大不如前，相比之下，让残余的方尖碑在虚空中流浪，寻找合适的混沌之地重新发展才是当前最适合它的状态。 虚空并不产生与承载能量，但能量会在虚空中留下经过的痕迹，即便是与虚空完全隔绝的世界，想要窥探其中的能量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至少对于恩佐斯这样的古神，想要在虚空中寻觅一处蔓延混沌的世界并不艰难。 虽然对于这个世界可能存在的生命体早有准备，但一开始见到的由混沌衍生的怪物确实有些脱离恩佐斯的预料，高密度的混沌诞生的畸形物比之血肉造物有过之而无及，它能感受到深邃的混沌深处，与自己神秘度相当的存在正在凝视自己的前哨，倘若对方愿意，方尖碑甚至无法在这片混沌的土地扎下根基。 索性目光在片刻后移开，对方似乎对于自己这样的不速之客并不抱有绝对的恶意，周围游荡的混沌生物并不理会方尖碑的存在，这也让它有足够的时间孵化出第一只血肉造物。 “弱小的神明，臣服于伟大的古神，我将赐予你真正的永恒！” 梦魇的迷雾将周围笼罩，如果不是手指尖的触感仍旧强烈，四季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被眼前混沌的存在转移到了未知的领域。 四季并不回话，澄澈的瞳孔注视着面前即将笼罩自己的深渊。 “不要试图反抗伟大的古神恩佐斯，我将赐予你永恒的幻梦。” 古神的低吟在耳畔回响，即便精神上承载着巨大的压力，四季仍然不打算向面前藏头露尾的混沌妥协，如果真如温尧所说，本体存于异世的古神再强大也该有个上限，是非曲直厅战力上层的阎魔不至于连古神异世的投影也应付不了。 别在腰间的净玻璃之镜隐隐照射着璀璨的光华，对于窥破幻象与梦境，这面镜子所能做到的比想象中还有用得多。 镜面散发着灼热的射线，笼罩于四季面前的混沌在光线的照射下明显向周围退散，这是个好的征兆，依赖于地狱意志才能做出裁决的【审判】暂时无法解决眼下的困境，分辨黑白的能力能够跨次元展开，却无法对并不认知其本质的事物进行裁定，任何能力都有其局限，即便是妖怪贤者【境界的能力】同样拥有并不明显的弱点，同理，上古之神虽然名声骇人，同样摆脱不了致命的弱点。 “出生，死亡，世界基本的准则，即便是过活上千万年的神明依旧难逃湮灭的命运。” “生”与“死”，构成任何一个世界最为基础的原则。 元素的组成千差万别，生命的诞生众说纷纭，唯有“生”与“死”是所有世界不变的条款。 “为了维持世界的平衡，设下‘生’与‘死’的隔断，尔等许诺的永恒不过是纯粹的虚幻，此乃欺诈……” 清醒的四季依旧无视古神的低语，坚韧的精神是每一位阎魔的必修课。 恩佐斯并不理解眼前自称“阎魔”的“弱小神明”为何一再强调自己的罪行，在它眼中，四季在陷入自己构筑的环境的那时候便已经被自己的意志所腐化，现在所进行的只不过是完全徒劳的挣扎。 “谨以是非曲直厅的四季映姬的名义，以欺诈的罪行向未知的存在发起公正之裁决。” 金属构成的方尖碑散发着未知的恶意，既然地狱意识暂时无力分辨其中的罪孽，四季便以其他的罪名来审判古神。 悔悟之棒黯淡的光泽重新焕发出生机，与面对净玻璃之镜的情况一样，只不过悔悟之棒引起的动静显然要更加声势浩大一些。 “和圣光类似，却又完全不同的能量构成……” 对于罪孽的裁决，却并非完全针对黑暗生物。 “真是有意思的新世界……” 隐晦的声音传自地下，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一百七十四章 信任与粉碎 就神性而言，四季映姬并不具备对抗古神的资本。 “看吧，赫卡提亚女神，四季大人可是很厉害的呢！” 似乎急于向面前的地狱女神证明自家伴侣的能力，温尧扣着四季的手，装出一副小孩子向大人炫耀的语气。 与其说是炫耀，不如说是在向地狱女神证明四季仍然具备的潜力以及无限可能。 “噗～我承认有些低估了，小映姬，今天做得不错！” 虽然是略带调侃的言语，双眸中却渗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需要重新审视这对此前她并不看好的组合。 这或许是第一位获得地狱女神认可的阎魔，并非简单的夸奖，而是确切的肯定。 “尧……” 刚刚回过神来的四季被搂在温尧的怀里，小小的身躯感受着来自于温尧灼热的气息，身体不自觉地会瑟缩一下。 稍微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湿润的舌头舔了舔略微干裂的唇角，犹豫了片刻似乎才下定决心，唇畔微微靠近温尧的耳廓。 “谢谢～” 并在脸颊的侧面落下轻飘飘的唇痕，酥麻的感觉转瞬即逝。 之前还与小町谈及相关的事情，伴侣之间实力的不均衡往往会导致一方倒向乃至依赖另一方的局面出现，不过现在看来，温尧的目光显然比自己更加长远一些。 这让四季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将目光重新调转回方尖碑上。 悔悟之棒散发的光芒将方尖碑的四周笼罩，裁决并不针对力量本身，却因为其之言行对其施加惩戒。 古神蛊惑人心的言语多半带经不起推敲，只不过迷幻的雾气往往会干扰人们的判断，因此才有无数英雄与勇士最终沦为古神的爪牙，这点即便那位曾经的黑龙领袖，现在的死亡之翼也不例外，单从意志方面而言，长久的腐化几乎可以摧毁任何正常生命的心智。 在实施最终的毁灭之前，地狱女神从中分离出了一丝腐化的力量。 “有趣的能量，或许可以从中发现更多有趣的东西。” 赫卡提亚同样活过了相当漫长的生命，或许比之古神稍有不及，但温尧并不担心这样的存在会有被腐化的可能，古神也不过仗着更高阶层的能量才肆无忌惮入侵世界，而这样的事情倘若发生在地上，这座方尖碑能够扎下根基依然是值得商榷的问题。 【三位一体的狂想曲】 以地狱女神的权能，将三界的力量汇聚一身，悬浮在周身的球体依次被点亮，淡蓝色、翠绿色、绯红色的光束汇聚在指尖，以波纹的方式编制着毁灭的乐章。 “看起来已经用不到我动手了……” “对于试图污染地狱的外来者，我有必要亲手向其施加应有的惩戒。” 地狱女神对此也有自己的坚持。 方尖碑上的诡异纹路被各色能量填充，交相辉映的彩色光束将其中古神赋予的力量侵蚀殆尽，伴随着一声脆响，蔓延开来的裂纹将断裂的方尖碑截断，最终在混沌的腐蚀下毫不意外的化为历史的尘埃。 “咦？” 混乱地狱与秩序地狱的边界，醒目的血肉造物正在快速化为一滩平平无奇的血水，失去了方尖碑作为稳定的能量来源，这些依仗着混沌与暗影滋生的怪物消失得很快。 “温小弟他们的效率还真是快呀，我还想着能够多休息一段时间呢。” 扛起地面上的镰刀，小町眺望着此前一行人消失的方向。 …… 回程的路途显然有些漫长，环绕在附近的混乱生物重新占据了这片区域，不过三人都没有趁机剿灭它们的想法。 “说起来，作为神明的赫卡提亚大人平日都在忙些什么呢？” 这个世界至今为止温尧见到过的最高位存在，温尧还是非常好奇对方有着怎样的日常。 “这可是女人的秘密，不过姑且和幻想乡的贤者差不了多少，没准还要更加清闲也说不定。” “妖怪贤者？” “八云紫和我之间并无太大交际，而是那位门户之神与我有共同的见地。” 温尧微微点头。 摩多罗隐岐奈，这位神秘的贤者确实有着难以揣度的强大实力。 “好了，这次行程也到此为止吧。” 隐隐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明净的世界里，小町朝着几人挥动的手臂。 “我能感觉到，幻想乡正在被虚空之外某个古老邪恶的存在所窥视，同样的灾厄并非只会发生这样一次，是非曲直厅乃至整个幻想乡都应该引起重视。” 将视线放到世界之外，这样的入侵很难让人产生好的联想。 “说起来，下次有空的话，可以带我到其他世界走走吗，我也是很好奇穿越世界带来的感受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异变起始 “命运的轨迹正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姐姐又在说芙兰听不懂的话了！” 摆弄着布偶娃娃的小芙兰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自家姐姐，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是命运告知我的警诫……” 蕾米莉亚对于宠溺地薅了一头毛茸茸的头发，才将心思重新移回了只有她能窥视的未来。 小姑娘恢复得很不错，掌控了自身力量的芙兰已经能够很好地使用“眼”的力量，只不过大多数时候，这种力量并不需要在日常生活中得到太多展示。 红魔馆日常的下午茶时间，少女们齐聚在阳台宽阔的遮阳伞下，连美铃也暂且卸下了门番的职责，光明正大地躺在松软的草坪上享受步入冬日前最后的暖阳。 “帕琪，我的内心很不安。” 她正在亲眼见证着命运正在快速朝着更加未知的方向偏移。 “唔……混沌的命运，蕾咪自己其实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拥有操控命运的能力，实质上只是对于眼前的命运拥有仅限于干涉的力量，必中的冈格尼尔神枪已经是命运赐予蕾米莉亚最大限度的权能。 命运永远是混沌的，所谓的预知也不过是在湍急的河流中截取一小段似是而非的信息，在可能关联的推测中寻找到最有可能的发展状况，。 “从来只有我们追随命运的足迹，而并非命运顺从你的安排……” 对于命运与未来，帕秋莉显然不以为意，悠长的寿命足够她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很久。 温热的红茶散发着甜腻的响起，嘴唇轻触杯沿，又迅速离开，保持着魔**雅的姿态将唇角残留的液体擦拭，心神却很难再次投入眼前的魔导书中。 周围的空气一如往常寂静，只有芙兰因为过于无聊而打算缠着咲夜出门游玩，幻想乡还没有怎么探索，对于红魔馆的各位而言，博丽神社与迷途竹林是唯二抵到达过的地方。 “蕾咪……” 魔女轻轻扯了扯闺蜜的裙角。 “嗯？还有什么事吗，帕琪？” 蕾咪有些疑惑地看着帕秋莉略带着警惕的表情。 “我好像察觉到了……嗯……那位妖怪贤者的气息……” 八云紫的气息转瞬即逝，这让感知敏锐的魔女显得有些迟疑，不过下一秒，帕秋莉便看到蕾米的背后凭空出现一个深邃的隙间。 “没想到帕秋莉小姐已经发现咱了，该说不愧是七曜的圣贤，不动的大图书馆吗？” 伴随着空间重新归于稳定，妖怪贤者与其式神八云蓝的身影映入眼帘。 非常有主人家自觉的紫小姐毫不避讳地坐到了邻旁的座位上，从不知通向何处的隙间“借”来了一杯泛着清香的茶水，如果忽略从隙间另一头传来疑似博丽巫女的咆哮，这姑且可以被认为是一次礼貌的借用。 蓝身后还跟着一只小萝莉，是相对常见的猫又，背后的蜷曲着两条松软的尾巴，似乎对于陌生的地方还有些生涩。 “姐姐！是有客人来吗……咦，是上次见到的那个好看的大姐姐！” 在之前温尧帮助小姑娘掌控自己的力量时，感知到空间异常的八云紫也为此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虽然是说着抵消人情的借口，但作为完全受益的一方，红魔馆对于八云紫的印象并不差。 “小芙兰真是可爱呢！” 八云紫揉了揉小姑娘白净柔软的小脸。 “橙，和小芙兰去玩儿吧，咱和蓝还要和蕾咪和帕琪谈一些重要的事情。” 羞涩的橙被芙兰拐带到了庭院，大声密谋着接下去的恶作剧，连带着美铃也被芙兰拖入了讨论的氛围。 “既然这样的话，大小姐，我也先告退了。” 得到了蕾米莉亚的允许，时间的割裂感转瞬即逝，咲夜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宽阔的阳台上。 “所以妖怪贤者需要拜托我们做什么呢？” 闲适的午后被不速之客打破，多多少少让蕾米莉亚有些烦躁。 不动的大图书馆仍旧端坐在座位上，品尝着浓香的红茶。 “只是需要小蕾咪帮咱一个小忙而已。” 八云紫不怀好意的眼神让蕾米莉亚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她有些怀疑地看着笑靥如花的紫小姐。 “凭借妖怪贤者的人脉和能力，我不觉得我可以帮上你什么大忙。” 面前的妖怪贤者让蕾米感到有些不安。 “作为初来乍到的外来者，我想红魔馆应该帮不到妖怪贤者才对。” 帕秋莉抬起头，理了理散落在胸口的长发。 “可是我要的帮助只有你们才能够做到……” “……请帮助我，发动一场异变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红雾异变 “欸？！！” “发动异变？” 不单单是蕾米莉亚，原本只是打算旁听的帕秋莉也惊疑地看向正在坦然陈述着“发动异变”的妖怪贤者。 这样的话由妖怪贤者亲口说出显然带着不真实的感觉，睿智的魔女一时间也并未搞清楚妖怪贤者这样发言的背后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态。 “发动异变只会将红魔馆推向整个幻想乡的对立面，突然收到这样的请求。原谅我想要知晓您希望我们发动异变的动机是什么。” 谨慎的魔女必须要弄清委托的目的，这样她才能更好衡量其中的优劣得失。 “嘛，只是推广符卡的一种手段罢了，下一个月，符卡规则就可以完全覆盖整个幻想乡了，这种时候兴起的异变，显然是最合适不过的时间了，蕾咪和帕琪应该会答应咱的吧？” 紫小姐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摆出一副少女才有的娇气的模样。 合适的称呼不知不觉拉近了与眼前两人的距离，两人犹豫的态度这自然也在八云紫的意料之中。 “帕琪，你觉得呢？” 蕾米莉亚最讨厌的便是权衡利弊，来到一个新地方后，蕾米也会尝试为红魔馆寻找适合的生存道路，但大多数情况下，这项责任很快会被帕秋莉接手。 虽然自诩伟大的吸血鬼领主，红魔馆的实际掌控者，五百年对于吸血鬼来说仅仅还是幼年迈向成年一个不高不矮的门槛，相比之下，作为闺蜜的帕秋莉在那个世代所经历的要比蕾米多得多。 蕾米很清楚，帕秋莉比自己更有资格引导红魔馆的发展，经验与阅历的积累即便是观测命运的力量也是远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一旦涉及像今天八云紫提出的请求，蕾米都会下意识听从魔女小姐的意见，其被称为红魔馆的智囊也基本上是完整的事实陈述。 “如果八云紫小姐可以保证自己没有其他更复杂的动机，由我们红魔馆引发异变也未尝是一件坏事，只要事后可以及时澄清，保证符卡规则运行机制不会造成预料之外的损伤，这样会让红魔馆更快融入幻想乡的世界。” “当然，咱还不至于在这种问题上欺负你们。” 标志性的折扇被打开，将半张俏脸挡在扇后。 “如果你们有余力准备的话，异变之后的宴会正好可以在红魔馆办理，毕竟……那位贫穷的博丽巫女可是连茶水都很少免费赠予访客的存在。” 八云紫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瓷杯通过隙见放回原位，隐约可以听到另一侧传来博丽巫女骂骂咧咧的声音，对于紫小姐这样“偷”和“抢”的惯犯，博丽巫女也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盛大的宴会需要消耗海量的金钱，不过对于财大气粗的红魔馆来说，这样的宴会并不算奢侈，这将是一个机会，一个让红魔馆更快与幻想乡各个势力有所交流的机会…… “好了，芙兰，快和橙道别吧，你们玩得还真是开心呢。” 蕾米的语气带着一股酸味，毕竟在吸血鬼中还算是少女的年纪，作为姐姐的她早早背负起家族的使命，对于能够自由自在玩耍的芙兰，蕾米偶尔也会露出向往的目光。 两个小姑娘在庭院里玩了一下午的躲猫猫，裙角处沾染了零星的泥泞，看得出来，她们玩得很开心。 小姑娘之间的友谊建立得特别简单，就像蕾米和帕秋莉当初的相识，也是在这样一个略显萧条的秋季午后，橙便会猫又的样子藏进了蓝的怀里呼呼大睡，芙兰的精力也被消耗得所剩无几，很快也被咲夜送进了蕾米的卧房。 自从离开了地下室，芙兰就被安排到了和蕾米莉亚一个房间，这是蕾米与芙兰共同要求的。 姐妹同床的场景只在幼年时留存下了一点印象，那是非常久远的回忆。 “既然这样的话，不要忘记约定好的事情哟。” 深邃的隙见转瞬间在八云紫的身前成型，下一秒就要将八云紫的身体完全吞没。 “我们会信守承诺的，只要妖怪贤者不要忘记自己的允诺便好。” 红魔馆引发的异变将会辐射这个幻想乡，而与之相应的，八云紫将会在事后澄清红魔馆在其中的立场，并帮助其与幻想乡各个势力展开相应的合作。 这本质上更像是一场交易，只不过双方提供的条件并非物质可以衡量。 紫小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八云紫微微躬身示意，很快也被隙间深邃的黑暗吞没。 “还真是麻烦呢，蕾咪应该不会怪我接下了这样一个不好完成的任务吧。” “嘁，不过是发动一场异变而已……” 蕾米莉亚自然是完全支持自家闺蜜的想法。 “让红雾遮蔽幻想乡的天空，这将是引爆这场异变……最震撼的方法……”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异变降临 “欸，为什么突然就要发起异变，大小姐的话，应该很早就已经放弃征服幻想乡的想法了吧。” 咲夜并没有参与八云紫与自家大小姐之间的对话，对于突然要发起异变这样的事情，多少是有些不能理解的。 不过，忠实的女仆长并不会去违逆或是质询蕾米的举措。 一旁的魔女正在安静地抿着新泡的红茶，至于对决策的意见，自然不在女仆长的工作范围以内。 “我这就去安排相关事宜，请大小姐放心。” 雷厉风行的女仆长揪着昏昏欲睡的门番消失在大厅的门外，隔着老远还能听到咲夜对美铃的吐槽。 发动异变对于红魔馆而言无疑是大事中的大事，对于咲夜来说，她只要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做好准备工作即可。 “果然呢，以咲夜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向我询问其中的缘由的。” 蕾米深知自家女仆长的秉性，对于自己的命令，咲夜向来不会主动提及其中的原因，这也是蕾米会特别把红魔馆交给咲夜打理的最重要原因。 “不过，将红色的雾气遮蔽幻想乡整个天空这样的举动，实际上，这样的方式根本帮不到血族才对吧。” 吸血鬼的族群发展至今，已经有不少血族早已经脱离了最原始的面貌，因为血统并不纯粹而能生存于阳光之下的斯卡雷特家族，抑或是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适应光照的德诺拉家族，甚至有因为信仰“太阳”而受到日光庇护的卡帕西亚家族。 前者在经历变故后只剩下蕾米莉亚与芙兰朵露两颗独苗隐居于幻想乡，德诺拉家族则是完全收敛了往日的爪牙，完全融入了人类社会，至于更加神秘的卡帕西亚家族，蕾米印象里只有父母还在的时候对于其投靠教会的言论在吸血鬼族群甚嚣尘上，而等到她被迫成为斯卡雷特家族的家主时，这个家族已经不再被人时常提及，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年岁尚小的她也并未留下什么深刻的记忆。 “雾气本来是我们血族用以遮蔽太阳，隐藏身形的手段，血族因诅咒而诞生，然而发展至今，血脉中的诅咒早已被岁月稀释……” 蕾米的手心盘旋着血色的雾气，并没有什么引起不适的气味，只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气息。 “这些红雾并不会给大结界带来不好的影响，相比之下，只能使用符卡规则的异变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世界的规则正在一步步被改写，强大的妖怪已经可以清晰感受到空气中对于她们的枷锁与束缚正在不断加强。 “只有人去适应世界，而非环境适应生存……” 泛黄的土元素力在指尖涌动，凝聚成的符卡漂浮在掌心。 土符【慵懒三石塔】 土元素凝聚而成的泥球向着远处激射而去，密密麻麻的弹幕将庭院的灌木覆盖，在接触到地面后又迅速融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真是有趣的规则，在保护结界空间，尽量减少内耗的同时，却没有完全抵消岁月的加持，只不过体内的魔力与妖力以另一种形态对符卡进行了修正，这样既维护大妖怪的地位，却又不会让那些小妖怪完全失望，只能说是非常天才的发明呢。” 魔女非常轻易地看穿了符卡规则的本质。 “说起来，我记得蕾咪之前还和我提到过‘征服幻想乡’这样的想法吧，不过后来你能主动放弃还是挺出乎我的预料的。” 魔女略带着调侃的语气。 “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可以让我看一看，这一方世界里到底还隐藏着秘密，还真是有些等不及那些将要来到这里与我们见面的朋友了。” 魔法使总免不了好战的一面，之不够往日的娴静让外人对这位魔法使产生了非常错误的形象。 漂浮的红雾向屋顶聚集，自红魔馆而始，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深不可测的红雾将幻想乡的天穹逐渐覆盖，连博丽神社的巫女也很快注意到了异变产生的影响。 红雾代替了天空的云层，将阳光完全阻挡，在未来《东方求闻史记》的记载中，这次异变亦被称为红雾异变。 …… “紫大人，外面……” 虽然八云紫与蕾米莉亚达成协议时自己也在场，狐狸小姐还是免不了担心外界的状况。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无害的红雾 “无碍，只是普通的雾气染上了猩红的色彩，蕾米莉亚比咱想的有分寸得多。” 萦绕于指尖的红雾被风吹散，紫色的双眸闪烁着晦明的目光。 “蓝，红魔馆的事情就交给你来负责了，希望符卡规则不会让咱失望。” …… “雾之湖的吸血鬼又在搞什么事情啊！” 因为吸血鬼异变造成的破坏而翻新的神社，阿妈照例拿着笤帚打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这些红雾没有危害，唯一的作用可能只是为了遮蔽天空，阻断阳光……” 从房间走到庭院，露米娅仔细感受着红雾带来的变化。 “真是任性的小姑娘呢，看起来需要给她带去一些难忘的回忆……” 巫女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这一般代表着将要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咕噜咕噜～” 屋顶上传来萃香的声音，酒葫芦被高高举过头顶，描着房檐的边线，狂饮下一大口酒水。 “萃香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符卡规则已经基本覆盖整个幻想乡了……” 醉醺醺的小萝莉从神社的屋顶上蹦下，摇晃的身躯稳定地站立在地面上。 红彤彤的小脸，从唇缝中蔓延开浓郁的酒气，但事实上，小姑娘的双眸却异常清明，光从外表无法推测鬼族的状态，这点在鬼族喝完酒之后更加明显。 “嗝～即便是阿妈去阻止的话，应该也只能使用符卡将她们正面击溃才对。” 此任博丽巫女在被选中以后便放弃了自己曾经的名字，萃香也不介意入乡随俗，称呼其为阿妈。 “最近才定居在幻想乡的住户，在见识了此前的吸血鬼异变后仍然打算发动异变，这与她们的利益是完全不相符的。” 萃香一副已经看穿了剧本的神情。 “要我说，这后面肯定和紫脱不了关系，只不过我们现在也联系不到她就是了。” 相识了上千年的友人，甚至在当初的地月战争中同样亲自带着部分鬼族帮助八云紫，除却蓝这样的贴身式神，萃香可以说是幻想乡中少数最了解妖怪贤者的大妖怪之一。 “如果是妖怪贤者想要借此测试符卡规则的话，似乎也就能说得通了。” 掌心聚拢的黑雾悄然散去，掐在指尖的符卡消弭无形，虽然确认了红雾并不具备危害，但这并不代表博丽巫女会因此袖手旁观。 “总之，不管怎么样，这样的阵势还是会导致恐慌的。” 幻想乡中的博丽巫女，同样承担着庇护人类的重要责任。 “即便不会在短时间内造成危害，但对于人类来说，恐惧的并非力量，而是未知。” 没有人知道这些布满天幕的诡异红雾是否会为人里带来灾难。 “所以我还是得快点去把这场异变平息了才好。” 阿妈说着，将清扫庭院的笤帚交到了露米娅手里，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红白巫女服，拿起架在角落的御币。 “咦？阿妈……阿妈又要出门了吗？” 在木制的地面上行走特别容易产生“咚咚咚”的噪声，即便垫上了榻榻米，同样避免不了，小灵梦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内走到门外，肩膀的睡衣微微滑落一角，很快又被阿妈提了上去。 “呀！阿妈！阿妈！怎么天上的云都变成了红色啊！” 小灵梦紧紧攥着阿妈的衣角，散布穹顶的红雾吞没了视线内所有空隙，对于并不知晓其中缘由的小灵梦来说，这无疑让她感到不安。 “是有和灵梦一样不听话的小朋友打翻了红墨水哦，阿妈现在就是要去教训不听话的小朋友。” 对待灵梦，博丽巫女的语气便柔和了下来，虽然只是收养的关系，阿妈对待灵梦与普通的母女并无二致。 “才不会，灵梦才不是不听话的小朋友！” 小灵梦摇晃着属于自己的小御币，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是是是，灵梦是听话的好孩子。” 阿妈揉了揉灵梦面颊。 “露米娅和萃香会留在神社陪你的，阿妈要先离开了哦，不然做坏事的小朋友就要逃走了。” 阿妈缓缓站起身，灵力操控着身体逐渐漂浮在半空，向着雾之湖的方向飞去。 将灵力加持于自身，便可以轻而易举完成飞行的动作，这是博丽巫女专属的特权。 …… “师匠，不好了，幻想乡的天空被不知名的红色雾气完全覆盖了！” 铃仙急匆匆走进了八意永琳的实验室。 自从吸血鬼异变结束后，试药的工作便不再有铃仙参与，对于生命的探索并无止境，即便已经生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月之贤者对于吸血鬼这样的族群同样有着不小的好奇。 “红色的雾气？” 正在沉**物研究的永琳疑惑地抬起了头，起身将床上的帘布拉开。 并无澄澈的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红色的雾气正在快速蔓延整片天空。 “无害的烟雾，这是象征性遮蔽了阳光……” 八意永琳并不能理解其中的用意。 “看样子是雾之湖的方向……嗯，铃仙，看样子得麻烦你一些事情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持续扩散 红色的雾气，吸引了幻想乡中妖怪们的视线。 “虽然看上去暂时造不成危害，不过……妹红，人里的秩序暂时先交给你来维护了。” 目睹天空的异状，慧音露出担忧的目光。 出于史者的谨慎，慧音最先想到的便是人里的普通人类。 “人类的身躯不同于我们妖怪，任何一点小小的波澜就足以将人里从幻想乡中抹除，在我们彻底了解红雾的来源之前，我们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天空掠过一道身影，隐约可以看到红白的装扮，周身驾驭着强大的灵压。 慧音压住蠢蠢欲动的妹红。 “慧音？” 妹红显然有些不解。 “是博丽巫女，应该是为了解决红雾异变出动的……这个方向，看起来和新定居的吸血鬼小姐有不小的关系。” 对于这种突发情况，慧音的处理显然游刃有余。 “通知稗田家族，协助警备队安抚人里居民的情绪……我要离开人里一趟……” 窥破历史的双眸似乎已经看穿了迷雾背后的主使，指尖流转着淡淡的流光，古朴的符文雕琢于指尖的符卡之上，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虚史【幻想乡传说】 “原来是妖怪贤者早已布局的轨迹，那我便如她所愿尽力发挥符卡规则的权能吧。” 银白的长发落在腰间，露出白泽独有的姿态。 …… “yo～梦！yo～梦！” 飘零的樱花在冥界永不落幕，只有白玉楼宅邸中心的巨大樱树是唯一的特例。 “幽幽子大人？” 正在打理庭院的敬业庭师下意识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疾步走到幽幽子的身前。 刚刚吃过点心的幽幽子大人，妖梦想不出叫唤自己的缘由。 “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吗？” 从自己的好闺蜜八云紫那里得到了第一手消息，扩散的红雾已经迫近了冥界。 “从幻想乡流入冥界的空气已经紊乱，外面的世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幽幽子晃荡着双腿，淡粉色的裙摆在不知从何而起的微风中静静飘摇，不紧不慢地说着已知的情报。 空气中弥散淡淡的樱香，飘零的花瓣萦绕在幽幽子的指尖，斑驳的树影倒映在樱红色的发顶。 “那些红雾虽然不会对冥界造成什么影响，但紊乱的气流，对于冥界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需要我做什么，幽幽子大人。” 作为白玉楼唯一的庭师，侍奉白玉楼唯一的主人是魂魄世家传承至今的职责。 “去雾之湖罢……” 话音未落，亡灵之躯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人半灵的少女向冥界与现世的连结处飞去，青绿色的短褂与青绿色及膝裙，裙摆边缘分布着规则的白**纹，背负着两柄长短不一的长刀短剑，半透明的幽灵紧紧跟随在少女的身后，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其中牵引。 “呼～这孩子还是这么好忽悠呢。” 幽幽子目睹着小妖梦踏入幻想乡的领域。 “不过，这姑且也算是完成了紫的要求吧。” 将尽量多的妖怪卷入这场异变以测试符卡规则的有效性与上限，这无疑是八云紫最想看到的。 “不过，妖梦离开了的话……” 樱粉色的双眸流转于巨大的樱树之上。 “紫不想让我知晓的秘密呢，还真是让人好奇呢！” 如果仔细留意，可以看到樱树的角落不知何时冒出了淡粉色的花蕊。 冥界的结界形成了天然的壁垒，红雾更不会拥有穿透结界的可能。 冥界的气流确实已经被扰乱，只不过罪魁祸首并非外界蔓延的红雾，恰恰相反，作为白玉楼的女主人，冥界的管理者，西行寺幽幽子强行吸纳着外界的春度。 有形之物难以跨越的门扉，对于概念存在的春度并不存在这样的限制，接着凛冬将至的掩护，即便是博丽巫女与八云紫也并未发现自己的好友正在谋划着大事故。 “被曾经的我埋藏的过往吗？如果完全记不起来的话还是很让人苦恼的呢。” …… “温小弟！温小弟！” 小舟靠岸，最后一批亡灵被接引的死神带走，一天的空闲时光理应从现在开始。 小町急匆匆找到了正在三途川边闲逛的温尧，四季大人的工作时间，温尧基本都会沿着河畔驻足。 三途川是此方地狱的本源，温尧试图通过这条河流追溯它的起源与终点。 吉尔伽美什能够通过这条河流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绝对的bug，温尧甚至怀疑是因为自己当初的穿越给地狱留下了某种奇特的机制。 “小町姐，有什么事情吗？” 温尧暂时放下了继续研究三途川的打算，这种事情还是应该从长计议。 “总不会是小町姐又犯了什么事情吧，四季大人那边我可不会再说情了。” 温尧调侃着眼前的少女。 “怎么会，你小町姐我这么正直的死神怎么会旷班呢！看，就是那边！那些红雾要蔓延过来了！” 小町指了指三途川的对岸。 红色的雾气正贴合着顶部的混沌蔓延着不安，许多死神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完全没有产生预警的事物，似乎是完全没有危害的烟雾？” 第一百八十章 齐聚雾之湖 地狱与现世的界线由三途川阻隔。 禁空的法则限制了生者通过飞行的方式进入地狱的可能，腐蚀的流水也断绝了水路的可能性，除了是非曲直厅特制的船只，找不出任何可以安然渡过三途川的方法。 妖怪贤者曾在幻想乡建立之初试图通过隙间强行进入地狱，传闻似乎与初代的博丽巫女有关，虽然不知晓其中的细节，但妖怪贤者在之后的那段时间确实少有出现这幻想乡各处。 “雾气并非活物，三途川的阻隔失去作用也在情理之中。” 地狱与现世的阻隔只能分隔生灵与亡灵，却无法阻止非生命的诡异红雾进一步蔓延。 “唔……非常熟悉的感觉，是蕾米莉亚的气息。” 血族的气息比起其他妖怪显然更加容易分辨，稀薄的红雾被温尧撷取在掌心，同样的雾气还要追溯到此前的吸血鬼异变，那些诡异的白雾与现在的红雾本质上是同一种物质，只是被摘除了危害换了一层更加诡谲的皮相看上去更显得恐怖了些许。 “真是伤脑经呢，那只小吸血鬼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温尧显然有些苦恼于没来由的麻烦。 “这种事情博丽巫女应该会处理的吧……果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去红魔馆那里看一看比较好，呐，小町姐，四季大人那边有事情的话，就先交给你了！” 混乱地狱出现来历不明的虚空生物，是非曲直厅的阎魔们正在想方设法从四季保留下来的污秽中获取应对克制的方法，除了轮班到审判的阎魔，连新晋的阎魔艾蕾什基伽尔也加入了研讨之中， 不过，古神的眷属与人类恶的性质并不完全相同，异世的女神在这方面能够提供的帮助也十分有限。 对于可能再次侵入地狱的危险生物，增加对其的认知是十分必要的工作。 “阎魔大人们都在进行忙碌的工作，那么红雾的事情就暂且由我来代劳吧……” 温尧背身向小町挥了挥手，驾着自己的小舟向三途川对岸的现世离去。 …… 昏暗的大厅，高座上的少女晃荡着装满了血液的高脚杯，台阶之下，魔法使将属于自己的魔导书横置在胸前，女仆长擦拭着往常插放在大腿外侧的飞刀，银制的刀剑反射着微弱的闪光，门番一如既往靠在墙边休憩，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曾经受到过的创伤…… “虽然只是一次无意义的宣战，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红魔馆需要简单的认输。” 正统的吸血鬼世家同样看重尊严与荣誉，既然是向整个幻想乡的其他势力宣战，自然也要做出点样子来才算成功。 “已经搞出这么大动静了，蕾咪应该一开始就有这种想法了吧。” 帕秋莉的手中的魔导书泛着七色的闪光，七曜元素环绕在她的掌心，可怕的元素魔法是少女最擅长的魔法领域。 蕾米莉亚应允八云紫的要求实在太过轻松，帕秋莉可以感受到自家闺蜜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脏在来到幻想乡之后跳动得更加兴奋。 “唔……只有与强者的战斗才能保持自己的技巧不至于生疏，帕琪，这是命运告知我的最佳抉择。” “斯卡雷特家族从不畏惧命运的挑战，符卡规则不仅不会成为限制我们的手段，反而将早就一个崭新的红魔馆！” …… “大小姐，二小姐已经老老实实待在您的房间睡过去了。” 午餐掺进了些许用于沉眠的特效药，芙兰将在昏睡中安然度过这个喧嚣的午后 红魔馆内部的妖精女仆已经被咲夜尽数疏散。 魔女在洋馆外围排布上复杂的幻象，复杂的墙体机关基本上能够将大部分弱小的妖怪拦截在洋馆的领域以外，这注定将是一场大妖怪之间的博弈。 女仆长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大厅的位置，手中紧攥着尖锐的飞刀，面目淡然地凝视着禁闭的大门。 洋馆的正门由美铃防守，内里则有帕秋莉作为蕾米前的最后一道屏障，或许在此前还会因为差距悬殊的实力而感到的担忧，不过有了符卡规则的限制，蕾米倒也不太害怕因为被大妖怪击败。 “只希望这座房子不会因为将要爆发战斗崩坏才好……” 不过，符卡规则终究限制了伤害，对现实存在的建筑造成的损害应该不至于让这座洋馆伤筋动骨。 …… “森近霖之助先生，您知道幻想乡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自从知道了魔法森林的边缘有一家古怪的杂货铺，深居魔法森林的爱丽丝就会时常“打搅”霖之助的清净，不过这位半妖先生显然有些忌惮人偶使的实力，每次见面都显得格外拘谨。 “是爱丽丝小姐啊……暂时还不清楚，总之看上去似乎是了不得的大事。” 红雾覆盖的范围是整个幻想乡，这样的异变在霖之助记忆之中是很少发生的。 魔法森林因为失去了阳光的照拂而更显幽邃，这也是爱丽丝暂时离开自己定居的小屋的原因。 “我能感受到引起异变的方向是魔法森林的北方，那里是似乎是吸血鬼小姐的地盘。” 引起吸血鬼异变的导火索之一，即便是消息略显闭塞的人偶使也清楚雾之湖是谁的领地。 “妖怪贤者居然会放任这些无礼的家伙肆意行事……还是说，异变背后的主使便是那位行踪成谜的八云紫呢？” 爱丽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魔女的智慧确实并非凡人所能企及。 “大新闻！这绝对是大新闻！” 魔法森林的上空，隐约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森近霖之助为射命丸文量身打造的相机，即便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相当清晰的画面。 早在红雾刚刚开始扩散时，职业新闻人的素养让文文很快嗅到了“大新闻”的气息，这也是她现在正在红雾中漫游的原因。 “看起来，魔法森林也不是导致异变爆发的原点，那位魔女似乎提到了雾之湖的名字，那就去那边看一下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命运交汇于此 “天狗的记者对于这样的异变总是有敏锐的嗅觉，真是了不起的天赋。” 从隙间观察着幻想乡各处的状况，射命丸文显然是最先注意到异变发生的一支。 妖怪贤者慵懒地靠在八云蓝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构筑起来的松软“枕头”上，不时还会轻挠着蓝的尾巴尖。 “该说是灵鸠伊凛领导得当，还是射命丸文这只鸦天狗情况特殊呢？” 隙间映射出鸦天狗四处寻访的举动，八云紫饶有趣味地观察着文文的言行举止，事件的始作俑者，此刻丝毫不显得心虚。 “实际上也只有射命丸才会这么做吧，灵鸠大人知道您这样评价紫大人这么说她又要不开心了……” 八云蓝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大人薅着自己尾巴上的毛发，对于一只爱惜毛发的狐狸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折磨。 “咱可不会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 紫小姐轻声嘀咕着，继续将目光放到了隙间的画面中。 …… “交错的命运在此处相聚，纷乱的引线汇聚于此，帕琪，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兴奋的感觉了。” 战斗的欲望，并不会因为短暂的休憩而被忘却，这是刻印在妖怪血脉当中的记忆。 好战的妖怪种族不知凡几，血族则是当中声名显赫的一支。 “所以说蕾米这么轻易答应妖怪贤者的要求，果然还是因为战斗吧……” 任何时候都不忘学习的魔法使漠然地将摊开的魔导书合拢，面无表情地表示着自己的无奈，事实上，比起战斗，学习与研究才更应该成为魔女的日常。 “不过能见识到幻想乡内的魔法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谦逊的“贤者”并不会因为小有成就便骄傲自满，伟大的魔法使从来只会牢记他人的优点。 “妖怪掌握的魔法大多拥有自己的特点，这也是他们与人类不同的所在。” 血族并非单纯的妖怪，承受了诅咒的人类转化为暗裔的扈从，自从隐遁于人迹之中，但这也无法否认他们曾属于人类的事实，蕾米所掌握的魔法本质上仍然与人类的魔法共通，这对于研究元素魔法的魔女而言并没有太大的研究价值。 “妖怪的法术源自先天血脉的加持，他们先天就具备与自然亲和的能力，对比人类，妖怪几乎是自然的宠儿……” 帕秋莉对此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让我猜猜，最先到达的会是那个博丽巫女吗……或者那位看起来就很活跃的记者已经到达了也说不定……” “真是厉害啊，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设出这样一座古堡……” 相机“咔嚓咔嚓”响个不停，上次幻想乡内出现这样的奇景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红雾从古堡的位置向外扩散，它的周围隐隐被裹上了一层模糊的结界，虽然不知晓具体的用途，但这并不妨碍射命丸文直觉其中的危险。 对任何不熟知的事物保持应有的警惕，这是幻想乡的生存法则之一。 “果然，这种事情文文都是第一个到的……” 博丽巫女来得很快。 远远能看到鸦天狗正在寻找合适的角度将古堡装进相片的身影。 “第一时间抵达事故现场，这可是新闻记者的基本准则哦！” 射命丸文以此为荣。 看着继续投身摄影事业的鸦天狗，博丽巫女也不打算继续询问详细的细节。 射命丸文在意的只是新闻，至于幻想乡到底如何，这是博丽巫女要来操心的问题。 虽然湖畔古堡的主人与博丽巫女只有一面之缘，但一主一仆还是给巫女留下了不少的印象。 “操控的命运的能力，以及掌握了时间法则的女仆长，据说还藏着实力强大的魔女以及一位半龙化的大妖怪……” 听上去确实很棘手呢…… “不过，相比之下，或许藏在暗处的八云紫才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 刚刚安顿下了的吸血鬼大小姐没有凭空发动异变的理由，相反，想要测试符卡规则的妖怪贤者才是最有可能发起异变的幕后主使。 第一百八十二章 巫女与妖怪 博丽巫女和妖怪贤者的关系只能用微妙来形容。 瀛洲的神社巫女从设立之初便是为了祓除妖邪，两者的身份几乎已经明确了对立的双方。 以人类为食粮的妖怪与借法术庇护人类的巫女，两种身份之间存在着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 不过，这点在如今的幻想乡并不成立，甚至于由于博丽大结界的关系，妖怪贤者自身也无法在打结界内拥有击败博丽巫女的能力。 虽然经常整出一些幺蛾子，但不可否认，八云紫珍视这片妖怪得以生存的净土，由她与初代博丽共同打造的幻想乡能够延续至今，她在其中的确占据大部分功劳。 “欸，真是有些麻烦呢……” 红雾下的世界略显压抑，察觉到异变的妖怪们也逐渐向雾之湖的方向靠近。 紧随博丽巫女身后而来的是人里寺子屋的老师，上白泽慧音，她谨慎地打量了周围的状况，在确认并无危险后才跟着博丽巫女往红魔馆的方向而去。 “文文，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大妖怪之间总是有点关系的，经常来往人里的射命丸文与慧音之间虽然算不上熟稔，但也是有些交情。 “大概是新来的小吸血鬼还有些天真的想法吧……” 快门响应着，夹杂在文文的话语中，应和成了一种奇怪的节奏。 刚进入幻想乡的妖怪认不清自身定位倒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能闹出这般动静的倒是第一次 “不过刚才博丽巫女似乎提到了八云紫，仔细想想，如果在报纸上加上妖怪贤者的情报热度肯定能翻一番！” 三句话不离自己的“事业”，这也算是文文的真实写照。 虽然早有猜测到是八云紫的安排，为了试验符卡规则的上限而特意组织的一场战斗。 “底层规则的改变带来了许多不确定，用大妖怪之间的战斗进行测试足够妖怪贤者对规则进行最后的修正……” 慧音轻声呢喃着，对于八云紫的盘算也有了些许把握。 “既然如此，来到此地的访客绝不会只有我们……” 话音未落，一旁的林地内窜出一道墨绿色衣裙的身影，背负双剑的白玉楼庭师稳稳落在湖畔松软的沙地上。 “咦，慧音老师也是因为红雾来的吗？” 慧音在幻想乡也是成名已久的大妖怪，历史的瑞兽更是无人不晓的大名，传说中的神兽大多已经绝迹，慧音作为白泽一族的例外，一直活跃在幻想乡中，大多数妖怪也都受到过她的照拂。 “嗯，追随博丽巫女的足迹来到此处……妖梦为什么也会来这里，红雾虽然看上去声势浩大，但应该暂时影响不到冥界才对。” 与仅仅间隔着一条三途川的地狱不同，地狱尚且有阎魔、死神这样的存在，许多管理者甚至是生活在幻想乡的小神，也被赋予了进出地狱的权限，冥府则是彻彻底底的亡灵地盘，半人半灵的魂魄妖梦应当是其中唯一奇特的存在。 现世与冥界隔着一条无法贯通的通道，在慧音的认知里，这样的‘草率’的红雾应当是无法穿过屏障的。 “冥府的气息已经被扰乱，幽幽子大人希望我可以帮助博丽巫女处理引发争端的敌人。” 只要是有可能危害到冥界的存在，都将被妖梦视为敌人，这是庭师对于白玉楼唯一主人的忠诚。 “连冥界的气息都受到波及了吗，异变造成的影响看起来要比我想的要大很多啊……” …… 小小的人偶穿行于幽暗的古堡之中。 几乎不可视的魔力引线连结着人偶的身体，操纵着人偶不断向前。 古堡内设置了不少法阵，其中不乏用以误导与欺骗的术式，同为魔女，主攻人偶法术的爱丽丝很清楚对手的含金量，这绝对不是一般的魔法使所能构筑的法阵。 前方的岔路口，爱丽丝犹豫了片刻，小小的人偶继续向古堡的深处走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山雨欲来 “上海，上海，爱丽丝为什么要偷偷跑到别人家里啊！” 蓬莱轻轻扯了扯身旁小人偶的身体，红色小裙子微微摆动，声音清晰却并不吵闹。 “嘘——” 黑白裙装的蓝眸人偶朝着蓬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爱丽丝想要找到在幻想乡引发异变的根源，就在这栋房子里……我们这可不是‘偷偷跑到别人家里’，这叫潜入，正义的潜入！” 两个小人偶紧跟在爱丽丝身后，走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的风吹拂着帘子，配合着天空的血色发出瘆人的风声。 “爱丽丝，看那边，那里有一条往下的路！” 小人偶已经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只有一条向下的道路摆在爱丽丝的面前。 这座洋馆到处散布着陷阱与法阵，现在见到的只有洋馆的主人希望爱丽丝前行的道路。 “看起来即便隐匿了魔力的波动，对方还是早已经发现了我的行踪。” 人偶使反思着自己的错误，却并不畏惧走下对手为她精心布置的“陷阱”。 探路的小人偶被爱丽丝收回，魔力凝聚的丝线在周身编制成坚实的屏障，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人偶组成三人小队的配合，举着小巧的银质螺旋枪挡在爱丽丝身前。 阴暗的楼道盘旋着向下，伴随着少女的行进，墙上渐次燃起微弱的火光，黑暗中摇曳的火苗似乎摇摇欲坠，却始终维持着稳定的状态。 少女与人偶平静地行走在楼道上，清晰可闻的脚步声在空阔的空间里回响着。 直到烛火的光芒不知何时将墙上的火苗替代，空间的错位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达成，等到爱丽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新的地方。 宽阔的地下室摆放着看不到头的图书馆，密密麻麻的魔导书被不同的法术封印在书架上，只有合适的魔法才能解锁书架的层级，七种元素在偌大的空间交互，即便是到了爱丽丝这个阶段，也有近半的法术是她并不识得的魔法。 排列井然的书架露出容得两人通过的走到，尽头处，睡衣着装的少女正安然倾倒在木椅上，古朴的木桌上燃着明艳的火烛，魔女一侧的座位上放置着仍在泛着热气的红茶，似乎正是为了爱丽丝的到来而准备好的。 “爱丽丝阁下，帕秋莉大人已经等候多时。” 顶上落下红发的少女，泛着混乱的魔法气息，行为举止却并不像爱丽丝见到过的那些恶魔恣意，这无疑是此处的魔法使才能驱使的使魔。 扑棱着漆黑的翅膀，小恶魔将爱丽丝引至空位。 “帕秋莉大人，爱丽丝阁下已经到了。” 研习魔法太过入神往往会忽略周围的事物，这点放在帕秋莉身上确实再合适不过。 “唔……嗯，好的，小恶魔，辛苦你了。” 魔女将手中的魔导书合拢，一脸轻松惬意地看着面前有些无所适从的少女。 小恶魔则退到一旁，从透明的水晶球中，红魔馆内部的情况一览无余，这也是爱丽丝并未瞒过帕秋莉的原因。 “巴瓦鲁魔法图书馆，是这座图书馆原本的名字，其中收藏着至今为止我所收集与编纂的所有魔导书。” 帕秋莉并未先介绍自己，反而是向爱丽丝介绍这座图书馆的来历。 “发动异变的理由有些复杂，总之对幻想乡并无害处，只是应了某位贤者的要求，对符卡规则做一些基础的测试而已。” 八云紫的担心，严谨的魔女是十分理解的，只有经历过实践检验的规则才能保证完美的执行，而红魔馆确实是所有目标中最合适的目标。 听到对方主动报上八云紫的名字，爱丽丝反而平静了许多，如果是妖怪贤者亲自提出的委托，红魔馆突然发起异变就完全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在风暴来临之前在这里享受最后的宁静吧……” …… 红色的雾气蚕食着天空最后一片洁净的土壤，飒飒的秋风卷起雾之湖的水沫，依稀可以透过迷离的白雾看到红魔馆的轮廓。 强大的气息在湖畔汇聚，博丽巫女却早早来到了红魔馆的正门处。 宽阔的铁门挡住了巫女前进的方向。 门番摆出一副应敌的驾驶，战斗，一触即发。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初试符卡战斗 “今日红魔馆谢客，博丽巫女还是请回吧。” 红美铃摆出一副警戒的姿态，毅然挡在了宽阔的门户之前。 这是正常进入红魔馆的必经之路。 博丽巫女自然也可以像正在帕秋莉的图书馆做客的爱丽丝那样另辟蹊径，但出于幻想乡执法者的威严，阿妈从来都是堂堂正正退治异变。 “异变的犯人正在馆内，在我达到忍耐的限度之前，最好把门打开让我进去，不然只能将你联通异变的主谋一起退治了！” 一臂长的御币直指门番的方向，这是博丽巫女发布的最后通牒。 身体渐渐浮立于虚空，大量的灵力在空中凝聚成无数华丽的弹幕，似乎下一秒就会扑向门番的位置。 萧瑟的秋风拂过，从洋馆深处飘来清脆的铃声，似乎预示着某种征兆，作为守方的红美铃反而先一步动手。 以符卡规则为决斗方式的第一场弹幕游戏即将拉开帷幕。 “蓝，你觉得胜负如何？” 暗处的隙间，八云紫的目光从未离开此处的战场。 “紫大人，博丽巫女的法则凌驾于所有规则以上……” 只要不是博丽巫女不想获胜故意被击中，阿妈必然是无法被击败的，至少不可能倒在实力悬殊的门番处。 受伤的大妖怪发挥不出完整的实力，即便将战斗转换为符卡之间的决斗，博丽巫女的获胜也几乎没有悬念。 “咱当然知道……” 对于自家式神毫不留情戳破了自己的幻象，蓝成功收到来自紫小姐的一枚白眼。 “博丽巫女当然不会倒在这里，不过，我还是很期待她和那两位小姑娘对上的。” 淡淡的香气在蕾米莉亚的房间浮动，深邃的空洞转瞬即逝，即便是地下室的魔女也没有意识到隙间的爪牙早已在红魔馆内部布置完毕。 “【命运】与【毁灭】的力量，有时候还真是好奇博丽的上限呢！” 八云紫饶有趣味地继续将目光转移到正面战场。 …… 虹符【彩虹的风铃】 雾之湖的水汽提供了充分的条件，透过红雾的光亮隐隐折射出虹光的色彩。 华丽的弹幕汇聚成七色的风铃，被风吹动后凌乱地向博丽巫女的方向袭来，伴随着铃声的缓急，绵延不断地弹幕表现出完全不同的状态，这也加大了博丽巫女躲避弹幕的难度。 这也是双方第一次在符卡规则下经历的战斗。 无题【飞翔于天空的不可思议之巫女】 对于寻常人类难以实现的御空飞行在阿妈身上并不难实现，这是幻想乡内博丽巫女的特权，巫女的符卡闪烁着光亮，凌空的巫女轻松越过一片绚烂的弹幕，身后的符卡早已经蠢蠢欲动，伴随着灵力的引导，御币所指即是弹幕的方向。 梦符【封魔阵】 原本是博丽巫女通过符札限制妖怪的法术，现在成为了通过弹幕限制对手的符卡。 攻防的转换转瞬即逝，最好的防守即为进攻，封魔阵很好地限制了美铃的发挥。 “既然打算挡住我的脚步，就要做好被我退治的觉悟！” 趁着美铃疲于抵挡离散的弹幕，阿妈已经来到了美铃的正上方。 神技【八方龙杀阵】 以阿妈为中心凭空建立起巨大的屏障，华丽的弹幕源源不断向地面涌去，不留一丝空隙。 神技是历代博丽巫女研习传承下来用以退治妖怪的秘籍，与随身携带的宝具【阴阳鬼神玉】配合，能发挥出极为强大的威能。 早年的八云紫亲身感受过博丽巫女的强大，后来也就断绝了与博丽巫女为敌的念头。 “咱也是没想到，即便是经过符卡化的神技也能施展出如此恐怖的威能……” 红魔馆的大门已经敞开，博丽巫女将被击倒的美铃放置在墙边。 “文文，帮我处理一下现场……” 心满意足的射命丸文没有任何怨言，对于文文来说，刚才发生的战斗已经足够她编写一大段新闻报导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强大的巫女 将发动异变的妖怪退治，即博丽巫女此行的唯一目标。 不理会一边念念有词的鸦天狗记者，阿妈继续向洋馆内部走去。 “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从正面击破，果然是博丽巫女才有的风格啊。” 在跟随阿妈离开红魔馆的大门前，射命丸文也不忘留下有关现场整体状况的照片，幻想乡的新兴势力与博丽巫女之间的争端，再加上符卡规则下的战斗，这些元素无疑是幻想乡新闻舆论的流量密码。 “文文这次倒是可以写出真正意义上的大新闻了，咱还在期待新一期的《文文·日报》会怎样描述这场异变……以及符卡规则。” 射命丸文的报道本就是八云紫计划中的一环，除却异变引发的动静，《文文·日报》在宣传上的影响力同样是符卡规则逐渐为幻想乡接纳的关键步骤。 “紫大人……您难道不担心文文那家伙会在这方面坏事吗？” 射命丸文在幻想乡的名声大抵只能用臭名昭著来形容，每个被她报道过的妖怪无一不对这只不正经的鸦天狗深恶痛绝。 “在这种大事上，文文应该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即便是最爱夸大报道的鸦天狗记者，在关乎整个幻想乡的规则面前，也不会报道得太过离谱/ 八云紫从不怀疑射命丸文在这方面的判断力。 …… “美铃倒下的可真快啊，即便是受伤的大妖怪，认真起来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击败才对吧。” 帕秋莉早有预料到博丽巫女必胜的局面，但影像中的画面太过摧枯拉朽反而让这位始终保持理智的魔女多了几分错愕的感觉。 “爱丽丝对于这位幻想乡的博丽巫女有多少了解吗？” 误会解除，同为魔女的两人自然有不少可供谈论的共同语言，更不用说身在帕秋莉的图书馆，魔更不用担心无话可说。 “我没比你们早太多时间在幻想乡定居，关于那位博丽神社的巫女，我也仅仅知晓她在幻想乡似乎扮演着类似于执法者的角色。” 爱丽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并不清楚博丽巫女的底细。 “幻想乡由妖怪贤者联合几位大贤者打造，妖怪的乐园却将最高执法权移交给与妖怪敌对的巫女一方，这其中的由来尚不清晰，但与幻想乡建立之初时候的初代博丽必然分不开关系。” 在情报渠道方面，红魔馆显然比人偶使更具备优势。 “博丽巫女虽然因为博丽大结界的关系具备浩瀚的灵力，但其生命形态与普通人类并无二致，寿命甚至会因为承载大量灵力的关系提早进入衰弱期，这也是每一任博丽巫女都会早早培养自己继任者的重要原因……” 影像里，魔女设立的结界与幻象并不能阻碍博丽巫女势不可挡的步伐，从魔女的视角里，可以清晰地看到魔力凝聚的丝线，在触碰到灵力的刹那便迅速破碎，诚然，帕秋莉对于红魔馆的结界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但结界如同纸糊一般被碾碎还是让这位魔女颇感幻灭。 索性符卡规则对物质存在造成的真实伤害并不明显，倒下的门番也只是看看被震晕过去了而已…… “博丽的实力又进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见证了历代博丽神社的兴衰，八云紫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对生死无感，但巫女的寿命始终是盘旋在八云紫头顶的一朵挥之不散的阴云。 承载了大结界灵力的博丽巫女实力只会越来越强，直到日益衰老的身体不再能承受结界的威能，前任巫女便会将身份的象征传承给下一任博丽巫女，自己则会拖着行将朽木的身体隐退于人世，最终被人们遗忘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静候自己的死期。 “真是让咱感到苦恼呢，不知道那位阎萝王身边的死神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隙间在从无缘冢通往雾之湖的小道浮现，其中疾步的主角便是八云紫提及的温尧。 “希望咲夜时停的能力可以让那位博丽巫女暂缓前行的步伐，不然我可要提前上场表演了……” 昏暗的地下室，着装睡衣的少女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支配时间的女仆长 昏暗的洋馆鲜有人至，在蕾米莉亚拟定在此定居之前，这片湖畔通常是妖精们的聚集地。 冰之妖精琪露诺和大妖精是出现在附近的常客，冬季的时候偶尔还能看到雪女蕾蒂出现，只是不知晓是其的出现导致了温度的降低，还是冬季的来临为其出来活动创造了条件。 博丽巫女闹出的动静并不算太过激烈，受限于符卡规则，以及隐约能猜到异变或许是八云紫的手笔，博丽的攻击也只是点到为止，至少对比以往粗暴的退治，红美铃也只是被简单的震晕已经是博丽足够的仁慈才有的结果。 看似厚重的大门被轻而易举地打开，似乎早有预料，几道寒光擦着发丝从旁掠过，往回看去，几柄尖锐的飞刀倾斜着插入地面。 “巫女阁下，如果您还不退去的话，此处将是您这趟旅程的终点。” 红魔馆的女仆长，十六夜咲夜倚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右手紧贴自己的大腿，隔着女仆装的布料，尚可感受到刀柄的粗糙。 “如果你能让你的大小姐将头顶上这坨丑陋的红雾散去，我或许可以考虑减轻对她的处罚。” 口头上的教育是免不了的，虽然博丽自己并不擅长说教，但使用权能联系到地狱的裁判长还是可以做到的，更不用说还有熟识的温尧作为其中的纽带，这还是建立在八云紫发起异变的假设成立的情况下。 “大小姐做出的决定必然有她的合理之处，而我的职责就是尽量将你们这样的入侵者阻挡在红魔馆以外。” 女仆长这番话说得十分不留情面。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博丽神社的巫女与红魔馆的女仆长之间的对峙显然又将是一篇添油加醋的报道。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巫女试图挥动手中的御币，下一秒，眼前却布满了由无数飞刀组成的弹幕。 幻在【钟表的残骸】 飞刀只是弹幕的补充而非组成，对于身具奇特能力的女仆长来说，操控“时间”才是以人类之躯战胜超凡者与妖怪的不二法门。 “噼噼啪啪”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阿妈被迫放弃进攻的举动而陷入被动的防守。 眼前的出现得弹幕太过突然，时间得恍惚感让巫女稍显错乱。 即便是高处旁观的射命丸文也并未察觉到女仆长的举动，散布弹幕的时间仿若在瞬间完成，甚至超越了大妖怪可以捕捉到的极限。 机器的敏锐程度往往要高过视觉，更不用说是由霖之助亲手改造的相机，即便是时停的刹那，相机依旧忠实地记录下了女仆长运动的轨迹，这是射命丸文查看照片时的发现。 “时间……或是速度……”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人类少女，却能让博丽巫女陷入短暂的下风。 “我没有在她的身上感受的极致的速度，红魔馆的女仆长居然拥有‘时停’的能力吗？” 鸦天狗是风的宠儿，而其中的佼佼者射命丸文，更是以速度见长的天狗记者，在幻想乡中更是流传着“天上最速”的名号，她对于速度的敏锐远超旁人。 这样的解释合理，却也令人心悸。 支配时间的力量能够出现在人类身上，这本身就是极为不合理的事情。 “看起来博丽巫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爱丽丝缓缓咽下一口红茶，抬眼看向水晶球投射的影像。 魔女设置了相关的结界，因此地下室并不受到咲夜能力的影响。 虽然暂时看不到博丽巫女的颓势，但循环往复，博丽巫女看起来并不能再进一步。 紫色睡袍的魔女并未应答，而是拾起桌上的魔导书，走入小型的传送法阵。 “咦？帕秋莉这是要？” 明明已经轮不到她出场了不是吗？ 爱丽丝有些疑惑于帕秋莉的举动。 而下一秒，伴随着画面中停滞的时间再次回归常态，博丽巫女已经消失在了地面，而咲夜的身影仿佛失去了气力一般瘫倒在地面。 第一百八十七章 燃烧吧！【圣爱尔摩火柱】 当温尧绕过魔法森林来到雾之湖畔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起了不少人群。 唔……用人群形容或许并不恰当，半人半灵的妖梦或是其中唯一带有“人”标签的存在，至于上白泽慧音，铃仙以及被异变吸引至此的妖怪则是完全不在“人群”的概念之中。 “唔？温尧先生也来了吗？” “温尧大人也是被异变吸引过来的吗？” 在场有不少都是熟面孔，温尧微微点头致意。 “异变的红雾已经沿着中有之道蔓延到了三途川的边缘，我也正是为此而来。” 地狱很少会参与幻想乡的异变，温尧的到来反而意味着事态的影响已经超出了狭义幻想乡的边界。 “博丽已经过去了许久，我们尚且还在观望，只有文文胆子大，先跟着博丽过去了……” 温尧听着慧音向自己讲解着异变的起始，最终将目光聚焦于对岸伟丽的城堡。 红魔馆即是异变起始的源头，这点已经毋庸置疑，扫视着视线内的妖怪，却不见八云家的狐狸小姐，温尧大抵已经有了猜测。 幻想乡内发生这样的异变，或许还轮不到妖怪贤者亲自出手，但是连自己的式神都没有出现在现场，那么这场异变由八云紫自己策划的概率便又大大增加了。 “果然还是要亲自去确认一下比较好。” 温尧隐隐能察觉到一丝隐匿的气息正在红魔馆内酝酿，他虽然无法像蕾米那样窥测命运的轨迹，但也能察觉到古堡缠绕着吊诡的氛围。 前一秒尚且还在慧音面前谈笑，下一秒身形便模糊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 “美铃……美铃……” 感受到身体被摇晃，美铃茫然地睁开蓝绿色的双眸，仍然感到眩晕的脑袋还没有弄清现在的状况，仍由温尧将自己靠在门墙上的身体拖拽起来。 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看得出来博丽的出手尚且留有分寸。 “温……温尧先生，你怎么来了？” 待到美铃看清眼前唤醒自己的人，她才迷糊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将头顶的帽子扶正。 “带我进去找你的大小姐，我有事情要找她。” 红魔馆内部的法阵已经全力运作，如果温尧没有猜错的话，那位红魔馆的智囊，图书馆的魔女已经出手了，紊乱的气息将蕾米莉亚的位置完全遮掩，在错乱的空间中想要在找寻蕾米莉亚的踪迹即便是温尧也很难做到，这时候有一个熟悉环境的红美铃来带路会省下很多麻烦。 “我好像……好像被打晕过去了……” 美铃勉强止住摇晃的身体，模糊的视线重新清晰。 “大小姐的话……应该在……在哪呢？” 没有回答。 古堡的大门敞开着，幽邃的大厅吞噬着本就被红雾遮掩的光亮，隐约能看到狼藉的室内，闪烁着寒光的飞刀直愣愣插在大门之外。 …… “魔女小姐，终于轮到你来阻止我了吗？” 早早察觉到了暗处的窥视，直到忠诚的女仆长倒下，姗姗来迟的帕秋莉才出现在楼梯的高台之上。 “笃信时间的力量，却忘记了自己身为人类孱弱的身体，你应该能看出来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够再这样无休止的消耗下去了。” 在正式开战之前，巫女非常好心关照了一下女仆长身体的问题，同样的劝告也曾在温尧的口中被陈述，只要是达到了大妖怪级别的存在，对于女仆长身上存在的问题自然也是一目了然，这并不是什么很难发现的问题。 “咲夜的事情我是知晓的，也多些巫女小姐的提醒，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让您这么轻松地见到大小姐。” 元素的力量环绕在帕秋莉的周身。 红魔馆内部镌刻着许多符文，依仗着这些后手，擅长阵地战的魔女并没有退缩的打算，即便最终的结果注定是失败，但能够与博丽巫女交手亦是一件收获不菲的经历。 那么，火金符，“燃烧吧！【圣爱尔摩火柱】！” 第一百八十八章 僵局 在红魔馆里进行这样的战斗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相比飞刀那样顶多造成刮擦的弹幕伤害，元素魔法确确实实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虽然往后红魔馆多次爆炸的元凶并非眼前的魔女，但过多的元素堆积能够引起爆炸也是非常正常的反应。 因此，早在宣言之前，魔女的结界便已经将大厅完完全全覆盖。 咲夜不知何时已经被小恶魔挟着退场，现在是七曜的魔女与博丽巫女之间的战场。 结界的成型将战场拉入虚数空间，在结界主动或是被动接触之前，内部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对外界产生影响。 当然，花费了诸多法术刻印实现的结界并非只有阻止可能发生的灾难蔓延这一种功效，大图书馆的投影在结界中望不到尽头，比起红魔馆地下真实的大图书馆，结界中的图书馆至少看上去要更加广阔，每个书架上的符文象征着魔女所掌握的某种特定知识或是规则，在这样的场地魔法的加持下，帕秋莉能够发挥出的实力要比正常情况下强上更多。 “燃烧吧！火金符【圣爱尔摩火柱】！” 这么宣言自己的符卡感觉上并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魔女可爱地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抗拒，将自己的招式在碰撞之前告知对方，这本身并不符合魔道的规则。 未知的魔法才具备威胁，更不用说对手是幻想乡名义上可能也是实际上最强大的博丽巫女。 火元素与金元素在指尖涌动，脚下自然而然浮现出魔法的刻痕，魔女轻描淡写地拨动着法阵的转轮，燃烧的火球便向着博丽巫女站立的地方扑去。 弹幕本身并没有直接向着巫女的要害，但经历过无数次退治的阿妈还是非常谨慎地闪避着火球的落点。 事实如她所料，火球本身更像弹幕的触发器，真正的攻击并非来自空中，而是来自地面，结界的土壤给予了魔女更多的操作空间，普通的火球将地面的未知的刻纹点燃，随机在被击中的位置燃起熊熊烈焰，被引燃的火焰比之空中的火球更具备侵略性，火焰不断压缩着巫女闪避的空间，而密密麻麻的火球则让巫女无法靠近魔女的位置。 魔法使的作风向来滴水不漏，在擅长近身战的敌人面前更需要保护好脆弱的身体，这几乎是所有正常的施法者都会有的通病，有时候，想要在一方面练就超绝的能力，另一方面往往不得不被舍弃掉，帕秋莉也曾在最初尝试过加强身体的方法，但最终也不得不接受身体虚弱的事实。 “这座古堡镌刻着无数由我亲自刻印的铭文，博丽巫女，从你踏入红魔馆的那一刻开始，这已经是一场注定徒劳的战斗。” 即便异变知识蕾米莉亚做做样子的事情，但帕秋莉还是拿出了大部分实力用以应对巫女的攻击，强大的魔法便是魔女用以对抗的资本。 即便是能够在空中自由闪躲，在帕秋莉看来，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保险起见，她仍然将第二张符卡释放。 金木符【元素收获者】 金属的刀刃环绕在魔女的周身，少数用于近战的魔法被施加于符卡，平日里少有用到的时候，但此时用来应对擅长体术的博丽巫女显然是非常不错的选择，金属的锐利以及草木的韧性被同时叠加到刀刃上，这也使得魔女的防护更加难以攻破。 不过，最强的巫女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梦想天生】 用符卡来形容并不贴切，这更像是博丽巫女自带的天赋属性。 阴阳球凝成的弹幕敲击在环绕魔女周身的防护上，发出脆响，身体去能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弹幕与弹幕的夹缝中躲过要命的攻击，即便是看上去已经难以逃脱的情况，巫女每一次都可以安然逃脱，局面因此一度陷入僵局，双方都无法对对方造成有效的伤害。 “咳～咳——” 哮喘的病症在这时候发作，对于正在高度集中对抗的魔女而言，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因为长久的施法而完美错过了服用药剂的时间，其中暴露出来的问题清晰可见。 “看起来，要更快结束这场游戏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完美的魔法并不存在 蔓延的火光并没有对博丽巫女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如果能够一直维持现状的话，不说将博丽巫女彻底击败，帕秋莉还是有信心将其阻拦在这里的。 不过，病弱的身体并不会让魔法使无止境地消耗下去，相比之下，本就以体术见长的博丽巫女所能维继的时间，帕秋莉还不得而知，总之肯定比自己持久是一件肯定的事情。 土水符【诺亚的大洪水】 这是帕秋莉准备的倒数第二张符卡。 将魔法转化为符卡用以战斗，这样的技巧伴随着符卡规则的改变才得以在幻想乡逐渐普及，但想要把握好两种规则之间的平衡，即便是睿智的魔女，也仍然在研究当中，除却最为基础的七元素符卡，其余需要元素组合才得以释放的法术目前也只有几张而已。 水元素与土元素糅合为奇特的造物，温和的元素少见地成为足以伤人的武器，高速的水球与火柱交错在一起，再次发生物理变化，水汽将巫女的视线模糊，加大了巫女躲闪的难度。 魔导书悬浮在魔女胸前，发出淡紫色的荧光，大图书馆相应着主人的号召，即便只是结界中的投影也为魔女带来了巨大的加持。 “梦符【梦想空亚穴】” 用以自由移动的符卡，并非高速，而是突破空间界限的短距离瞬间移动。 这是博丽巫女在幻想内的特权，至于在外界还是否有效……博丽小姐并没有去过外界，自然也不清楚规则适用的上限。 在纵横交错的弹幕中捕捉到细微的破绽，而在魔女意识到之前转移到另一个空缺，躲避弹幕对于博丽巫女而言并不算艰难，反观帕秋莉的小脸却因为持续的高强度输出变得“白皙”起来。 这是魔力输出即将到达上限的征兆。 并非元素力耗尽，而是单纯超出身体承受能力的原因。 世界上的元素力我那个无穷无尽，只要物质世界的基本构成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七大基础元素的力量便永远不会断绝。 魔法使耗尽魔力，并非魔力的消失，而是魔法使的身体不再拥有转化魔力的能力。 “博丽巫女，我承认你的能力，倘若你接下我的最后一击，我便让开这条道路……” 魔女的声音已经不如此前有力，魔导书快速翻动着，五大元素力在结界中快速轮转。 此前的符卡并非单纯的弹幕攻击，而是早有谋划的布局，将各种元素的能量在空气中交织，此时，结界四处已经被五种元素力量完全充斥。 “金木水火土符【贤者之石】” 伴随着魔法使的宣言，她的身体完全萎靡了下去，五种元素力量汇聚而成的“贤者之石”本是难以制造的炼金造物，需要极为苛刻的锻造环境才得以实现的炼金科技，却在魔女有心制造的环境下诞生。 这也是帕秋莉将其作为最后一张压轴符卡最重要的原因。 这是魔女研究了无数岁月得到的结晶，几近完美的魔法。 只有满足了前置的条件，这张符卡才能从理论转变为真实的存在，结界内的五大基础元素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稳定的循环，不断有“贤者之石”成型继而在空气中引爆。 结晶化的五种元素力量引起的爆炸仿若炸药桶外的一丝火星，其结果便是使得整个结界的元素力量完全沸腾，这是几乎没有躲闪空间的弹幕攻击，无孔不入的元素力量并不会如同火球，水球那般留下可以用来闪避的空隙。 既然无法用弹幕击中，便创造无法被躲避的弹幕。 “贤者之石”的爆炸将大图书馆的投影完全吞噬，各色光芒交杂着发生剧烈的元素反应，爆炸看似可怕，实质上的伤害却因为符卡得到了削弱，不过用来阻止博丽巫女的脚步已然足够，碍于符卡规则的限制，博丽巫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少女放心地闭上眼睛，恢复着十不存一的体力。 “真是完美的表演，不过，魔女小姐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博丽巫女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下一秒，帕秋莉的眼前便陷入了黑暗。 第一百九十章 禁忌【莱瓦汀】 没有完美的魔法，自然也不会存在无缺的弹幕。 “将自己周身以外的所有区域完全纳入爆炸的范围以内，该说这位魔女小姐确实很有本事吗？” 结界伴随着施法者的沉寂破碎，没有想象中的满目疮痍，小恶魔非常自觉地从博丽巫女的手中接过自家主人的娇躯，透过轻薄的衣物可以直接感受到柔软的身体。 “完全没有悬念的说，博丽取胜得过于轻松了。” 扫兴的语气，右手仍旧保持着高速的记录效率，文文从空中降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巫女。 漏腋的红白巫女服仍旧保持着完整的模样，除了规整的发丝稍显凌乱，射命丸文竟然找不出巫女一丝狼狈。 “并非如此，帕秋莉小姐是一位值得敬仰的魔女，如果是在真正的战斗中，最终的结局或许就不会如此了。” 倘若帕秋莉将自己的位置同样算计在爆炸的范围以内，即便是博丽巫女也再难想出规避的方法。 “正是因为这里是幻想乡，我是博丽巫女，我才能看上去十分轻松地战胜帕秋莉罢了……如果是文文的话，还真未必是那位魔女小姐的对手哦。” 极致的速度只能规避有迹可循的伤害，对于“贤者之石”这样完全覆盖的爆炸，射命丸文也会陷入无处可躲的窘境，这是博丽预见到的必然。 她该庆幸这不是毫无退路的决战。 守关的魔女倒在了巫女手下，推开眼前的大门，深邃的走廊通向未知的方向。 错位的空间，即便是帕秋莉自己也很难找到正确的方向，接下来的旅程，比起实力，更在意于虚无缥缈的运气，不过，既然少了强力的阻拦者，退治异变则完全可长可短的时间问题，阿妈倒也不在意在红魔馆的“迷宫”中多待上一段可有可无的时光。 …… 永远亭的学徒，白玉楼的庭师…… 前者是月之贤者的弟子，后者则是冥界之主的拥趸。 毫无交错的两人只有在米斯蒂娅的烧烤摊才偶尔有碰面的机会，如今却一同直视着前方的少女，齐齐露出警惕的神色。 “是情报以外的人员，师匠告诉我的信息里并不包括眼前这个小姑娘……” 铃仙撅了撅耳朵，试探性向前移动了几步，随即又察觉到未知的波纹，迅速退回到原地。 操纵狂气程度的能力，即是对事物波长进行操作的能力，察觉到气氛的诡异，铃仙非常识趣地缩回了脚步，下一秒，此前站立的地面不可避免被未知的力量探索毁灭。 瞬发的符卡未经宣言，甚至无视了空间上的距离。 “两个大姐姐，你们也是来陪芙兰玩游戏的吗？” 小姑娘背后的蝠翼只剩下残缺的骨架，其上坠饰着各色的宝石，双眼泛着异样的红光，红瞳凝视着眼前的妖梦与铃仙，诡异的声音传向在空荡荡的走廊。 “我突然有些后悔从二楼进来了……” 原本以为对方会把防守的中心集中在一楼的大厅阻挡博丽巫女，却不想还有余力在二楼布置这样的防备。 “嘻嘻嘻！那大姐姐就陪芙兰们多玩一会儿吧！” 禁忌【四重存在】 一生二，二生四。 每个芙兰看上去并未有太大的分别，但各有各的特征与性格。 “禁忌【莱瓦汀】！” 四周同时响起银铃般的回响，四把燃烧着魔焰的莱瓦亭将阴暗的走廊映照得更加诡异。 宽大的火焰巨剑在走廊上挥动着，剑锋所指之处，无数火焰弹幕迅速将空旷的空间填充，如果有帕秋莉或是咲夜在场，或许还能尽快处理，但将芙兰完全视为敌人的妖梦与铃仙显然不具备安抚芙兰的经验，她们也并不知道现在这个状态的芙兰是八云紫为她们特意准备的“礼物”。 “利用境界的力量暂时唤醒封印的人格，只有这样的弹幕游戏才能检验符卡规则的有效性。” 八云紫此刻正窥视着隙间，宛若恶劣的少女，观赏者华丽的表演。 “紫大人，您就不怕事后蕾米莉亚或是那位魔女来找您的麻烦吗？即便是温尧大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可爱的小孩子特别容易吸引温尧的关注，八云蓝毫不怀疑温尧倘若知道背后的真相绝对会亲自来兴师问罪。 “放心，有咱在这里看着，是不会出事的。” 妖怪贤者还是很相信自己的能力的。 “我只好奇小姑娘的上限到底可以到达怎样的程度。” …… 第一百九十一章 非常时间，非常手段 “所以说，让美铃来带路果然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啊。” 被魔女施加了“空间错位”的结界法术，洋馆本身的空间分布便不再受到约束。 “明明不是我的问题吧，被这种魔法干扰，想找到某个特定的房间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事情啊！” 少女表示出激烈的抗议。 “可是日常的话也根本用不到美铃你来带路吧。” 红魔馆内的空间结构并不复杂，温尧来过几次便已经认清了大概的空间分布，更不用说来访的客人大多由女仆长咲夜接待，带路并非门番的职责。 “这样想起来，也难怪美铃总是被咲夜嫌弃了……” 贪睡固然有身体与灵魂上的问题，但美铃本身对待工作的态度也实在难以昧着良心用认真负责来称赞。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蕾米居然会愿意你一直留在红魔馆，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奇迹……这样说起来，美铃倒是和小町有些相像呢。” 行走在幽旷的走廊，前方所示尽为虚假，不过温尧也不在意继续向前行走。 “小町？” 陌生的名字，至少美铃并不曾听说过这样的名字。 “唔……是小野冢小町，地狱里的死神，同样是四季大人的属下。” 对外人的介绍，温尧还是给足了小町面子。 “和美铃一样的性格呢，经常旷班的死神，不过，如果是已经开始的工作，小町还是会非常认真的做完。” 这是温尧十分欣赏的地方。 “不过，又有些不一样呢……毕竟，不管美铃作为门番表现如何，外界的红魔馆应当也少有像今天这样的访客才对。” 对于这座洋馆而言，门番的存在本身就显得有些多余，不论是血族的魔法，抑或是魔女的结界，都足以做到美铃乃至更好的程度。 “只要能应付带着恶意的普通‘访客’就足够了。” “喂喂！” 对于这样的评价，美铃自然是无法接受。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羸弱啊，我也是很打的！” 说着，朝温尧的方向摆出一副天朝武术的架势。 “你确定要和我动手？” 温尧挑眉。 “嘁——” 美铃悻悻放下了举起的双手。 “就算我再厉害，也不可能与你和博丽巫女这样的怪物相提并论。” 美铃对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能够通过自身实力来达到压制芙兰的程度，解决整个红魔馆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这样的存在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 这时候就要无比庆幸自己和温尧站在同一阵营，而不是在一开始选择其对立面。 “不过，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这样下去，能够找到大小姐全凭运气，这显然不符合温尧的预期。 “说起来，你们大小姐应该也不会介意我稍稍破坏一下这里的房间吧。” 长廊与大厅在视线内无限重叠，如果只是使用常规的方法，温尧并不觉得可以赶在博丽巫女阿妈之前找到蕾米。 “非常时间用非常手段，我相信你们家大小姐应该不会介意才对吧。” 红魔馆财力雄厚，不用说毁坏了几面墙体，便是整个红魔馆爆炸，蕾米莉亚也掸得起财力。 当初自己在捆缚与亚楠城的梦境时，温尧也不介意用用极其暴力的手段直接打算间隔的墙壁。 法阵的根基在于墙体起到限制视线的作用，“空间错乱”更多是利用了幻象的方法使入阵者重复相同的路径而不自知，正因为清楚其中的原理，温尧暂时也想不出比破坏墙壁更加有效的方式。 他略微歉疚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墙体，白色涂层外洒满了着暗金色的粉屑，右手缓缓抚摸着略显粗糙的轮廓，下一秒，伴随着并不明显的震动，眼前的墙壁在美铃的注释中轰然倒塌。 …… “妖梦，那柄剑，我感觉到了十分危险的气息，你能解决吗？” 铃仙与背靠着自己的妖梦小声沟通着。 冥界的庭师，自称斩无不断的剑术，铃仙多少抱着不小的希望。 “我尽力一试！” 妖梦的手心渗出汗水，面对诡异的少女，妖梦不得不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对方符卡的攻击性显然超出了常识，如果被四周的弹幕同时击中的话，轻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两位大姐姐，芙兰要开始了哦！” 小姑娘兴奋地漂浮在半空中，魔剑挥舞，华丽的焰色弹幕席卷而来。 人鬼【未来永劫斩】 雪白的刀光延着楼观剑的剑身向外延伸，在焰色弹幕的中心展出一道明显的空隙。 少女微微松了一口气，感受着四周的弹幕在自己的身边划过。 战斗，还在继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最终之弹幕的碰撞 以剑术为载体，释放近似的弹幕。 楼观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银白的弧线。 收刀，入鞘，清脆的剑鸣在走廊传响，漂浮在空中的小姑娘看着自己的弹幕被切割开一条完美的弧线。 “嘻嘻嘻……大姐姐真厉害啊，芙兰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小姑娘的笑声在空旷的走廊显得诡异，把所有存在之物破坏掉的程度的能力赋予了芙兰更加恐怖的攻击性。 禁弹【折反射】 芙兰宣言着自己的符卡，蝠翼上的宝石折射着五彩的光束。 将弹幕攻击赋予宝石的特性，在墙体与地面之间弹射的弹幕显然更加难以捉摸其中的规律。 “这是芙兰的游戏哦，两个大姐姐可千万不要让芙兰失望哦。” 猩红的瞳孔透露着**裸的凶意，本能驱使着小姑娘将进攻的节奏变本加厉。 无法提前预知弹幕的轨迹，再精湛的剑术也很难完全抵挡弹幕的袭击，妖梦紧紧握持着楼观剑的剑柄，试图格挡着迫近的弹幕。 “咦？” 感受到后背轻微的碰撞，背对着自己的铃仙似乎有了动作。 “再怎么样也不能什么都麻烦妖梦呢……” 狂符【环视调律】 或许正面的对抗并不是铃仙擅长的领域，但在防守反击上，掌握了“狂气”的铃仙显然更具备优势。 符卡规则作用于弹幕，却并不代表必定衍生出弹幕的攻击。 “光，同样具备着‘波’的要素，那么，我的能力便可以直接作用于她的弹幕。” 不同芙兰的双瞳，铃仙的红瞳来自于月兔的血脉，其本身便具备着引导人类幻视的基本能力。 只需要暂时调整光线的波长与频率…… “这些弹幕甚至无法接触到我们的身体。”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妖梦似乎察觉到周围的环境染上了一层暗沉的殷红，华丽的弹幕在墙体与地面之间弹射，看似毫无规则的运动却又恰到好处地偏离她们的位置。 妖梦对铃仙微微侧目，虽然在幻想乡中迷途竹林的声名不显，但铃仙显露出来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妖梦的预期。 “居然能够完全避开芙兰的弹幕啊，那个兔耳朵的大姐姐果然也有一些奇怪的能力啊。” 小姑娘歪着脑袋，漂浮在空中的她露出疑惑的神情。 虽然知晓是铃仙的能力，但受限于多年来少有接触到常识的部分，小姑娘并不知晓铃仙到底使用了何种方式将自己的弹幕偏移，不过，小姑娘多半也不会在意这些可有可无的细节，对于她来说，“玩游戏”在意的从不是结果，而是其中“玩”的过程。 “那么，来见证芙兰最后的符卡吧！” 境界的作用是有时限的，八云紫也没有打算在芙兰的身上投入太多的精力，“目”的能力在温尧施以“解放”后得到了有效的压制，境界作为能力的一种，强行诱导芙兰受到压制的人格同样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能让芙兰在这样的状态下释放上述的符卡已然是八云紫所能接受的极限，“目”所需要的力量比妖怪贤者预估的还要可怕一些。 “我还不至于和小孩子过意不去，就这样结束吧。” 八云紫观赏着血族少女最为绚烂的弹幕。 禁忌【禁果】 可以理解为完完全全的禁忌招式，衍生于吸血鬼禁忌的魔法，即便转化为符卡的攻击同样骇人。 弹幕的密度远远超出普通符卡的上限，在【四重存在】的加持下，四周向两人袭来的弹幕几乎塞满了整个视线。 “既然不能以防守的姿态将弹幕完全格挡……” “就用同等的礼物作为战斗的回馈……” 妖梦缓缓闭上双眼，紧握着楼观剑的手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红色的双眸正在观测着眼前弹幕的轨迹，在隐匿于迷途竹林无数年之后，这位曾经参与过月战的兔子再次露出疯狂的一面。 “六道剑【一念无量劫】” “【幻胧月睨】”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戛然而止的战斗 宽阔的走廊因为繁杂的弹幕而变得拥挤。 华丽的弹幕在半空中交错、碰撞、交融，这是双方最终符卡之间的对抗。 年轻的血族萝莉还并不能很好地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境界作用的时效到此为止。 【四重存在】引发的幻象突兀地消失在了空中，小姑娘的身体从半空中缓缓滑落，眼花缭乱的弹幕在一瞬间消失一空。 符卡规则并非简单对战斗方式进行限制，在对胜负的判定上也遵循了“尽量避免伤害”的原则。 在判定芙兰战败的一瞬间，由符卡引发的弹幕便会完全消失，这也是诸位贤者与博丽巫女决定在原本的大结界基础上添加符卡规则的重要原因。 不再看红魔馆的战斗，八云紫将视线对准窗外。 “幻想乡是世界上妖怪生存的最后一片土地，无意义的消耗只会加速妖怪族群的消亡。” 这是八云紫作为妖怪贤者站在妖怪族群的角度提出的考量。 争斗是妖怪的本能，通过强行限制的手段规避争斗并不是解决当下问题的最优解，不断压抑的欲望只会让幻想乡内的氛围更加紧张。 “符卡规则是现今幻想乡最适合施行的规则，从这个意义上而言，温小哥算是帮了咱大忙。” 八云紫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大妖怪，幻想乡从建立之初到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的规模，妖怪贤者走出的每一步都必定伴随着血泪的铺垫，强行对抗这个世界的天道，违逆“神秘应当消亡”的判决，收拢残留于世的妖怪纳入幻想乡的区间，只有最为坚定的信念才能将以上付诸实践。 “妖怪贤者将幻想乡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这句话用在这里倒是一点也不夸张。 “蓝……” “嗯？紫大人？” 陪伴在八云紫旁边的狐狸小姐投来疑惑的目光。 紫小姐沉吟了片刻。 “此次事件结束以后，大结界方面的事情暂时可以放一放……” 符卡规则的秩序下，大结界的压力会缓解许多，有隙间控制进入幻想乡的各个关口，暂时没有修补结界的必要。 “摩多罗会暂时接手蓝手头的事务，而蓝要做的……稗田家族的隐患也是时候该处理一下了。” 底层规则的修改对于结界本身的影响是未知的，比起式神，摩多罗打算亲自监控结界的状态。 “原本打算将其存在的历史抹去，现在反而不太好下手了。” 对于大妖怪而言，即便是稗田世家是幻想乡人里一直以来的名门望族，但真要将其存在悄无声息地消除同样有许多的方式。 上白泽慧音可以将稗田家族的历史抹杀，摩多罗可以动用权能将其排斥，更不用说紫小姐本身境界的力量同样可以让偌大的人里氏族人间蒸发。 只不过，有温尧在，紫小姐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动作会被对方阻止。 “姑且我也不打算撤掉御阿礼之子的存在，因此家族内部的事情就要麻烦蓝来留意了。” …… 眼前的状况让妖梦与铃仙感到迷惑，激烈的战斗戛然而止，从空中坠落的少女恢复了恬静的睡颜，似乎刚才激烈的战斗只是两人的错觉。 小姑娘安静地躺在铃仙的怀里，砸吧着嘴巴，碎碎念着诸如“姐姐真坏”这样不明所以的梦话。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并不像打扰芙兰的休息，铃仙刻意压低了声音。 “……” 妖梦同样一脸迷茫。 原本打算将少女击败后获取有用的情报，现在的情况反而让铃仙与妖梦难以处理。 轰！ 感受到来自地面以下的剧烈震动，夹杂着疑似墙壁塌陷才引发的轰鸣，妖梦与铃仙对视了一眼，抱着小姑娘的身躯继续向洋馆内部走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蕾米莉亚试图挽回威严 爆炸将是这座洋馆以后的日常。 不过，现在的蕾米显然并没有预知到这座洋馆未来“悲惨”的命运。 剧烈的震动伴随着墙体倒塌的轰鸣，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幻，目之所及的视野便豁然开朗起来。 法阵的结点被破坏，错乱的空间将逐渐恢复正常，这也意味着这座洋馆最后一道抵御入侵的屏障也完全失守。 “原来我们离最后的终点这么近了吗？” 眼前伫立着宽阔的大门，是温尧第一次拜访红魔馆时来过的地方。 熟悉的气息从地面的缝隙中泄露出诡异的红雾，异变的祸首便已经呼之欲出。 “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如果是非曲直厅里那些阎魔要计较的话，你们大小姐或许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红雾侵入地狱的罪名可大可小。 索性那些阎魔正在因为外来的神秘忙得焦头烂额，倒也暂时不会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幻想乡的异变至今少说也有百余次，即便有三途川这样的阻隔，异变影响到地狱的例子同样可以举出不少，尤其在旧地狱被废弃，是非曲直厅在如今这个地狱新建起来的日子里，异变对于是非曲直厅的影响会更加严重一些。 当然，这些话温尧并不打算告诉小町。 “只有对于未知的领域与规则，生命才会抱有敬畏之心” 阎魔最擅长剖析生命的本性，地狱辛密自然没有告知他人的理由。 数百年前八云紫强行闯入是非曲直厅便是个非常真实的例子。 当妖怪强大到能够理解“地狱并非不可侵犯”的存在，那么被拖入凡俗的泥泞也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并没有从四季大人口中知悉是怎样的协议，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地狱的阎魔也确乎是应允了八云紫的要求。 “所以说，不听话的小朋友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哦～” 看起来厚重的大门被轻而易举地推开，正对着温尧的方向，高座上的少女尽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威严。 “可恶的人类，不要无视蕾米莉亚大人的威严啊！” 听起来或许更像是小姑娘在向大人撒娇的语气。 放弃了故作姿态的少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毕竟自己的威严在这个可怕的家伙面前显得不值一提，但是这并不代表少女打算毫不抵抗的投降。 “美铃，退下吧，接下去是我和这个家伙之间的战斗。” 既然答应要发动一场完整的异变，蕾米莉亚再不情愿也要让这场异变有一个完整的结局。 美铃显得有些诧异，不过她并不打算过问其中的缘由。 厚重的大门重新合拢，红雾在大厅上方翻腾，在下一个访客到来之前，这里将仅仅作为蕾米莉亚与温尧的角斗场。 “在战斗之前，我想蕾米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发动异变的缘由……让我猜猜，八云紫小姐应该在此之前有找过你才对。” 毕竟早已经做出了红魔馆无意发起异变的判断，在此基础上，能够左右那位红魔馆头脑做出这样看上去并不理智的决策的话，幻想乡内绝不会有五指之数，更不用说博丽巫女完全不可能自找麻烦，另外几位贤者大抵也不会来干涉幻想乡的事务，地狱女神则更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地面的世界，那么妖怪贤者成为异变始作俑者的概率无异又大大上升了。 “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干嘛？” 蕾米犯了一个可爱的白眼。 “上一次的战斗是我没有使出全部的实力，这次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蕾米莉亚大人为什么可以成为红魔馆的领主！” “现世吧！神枪【冈格尼尔之枪】” 第一百九十五章 抱头蹲防还是蕾米更在行 神明的武器，即便是投影，也携带着非比寻常的力量。 闪烁着不世雷光的神枪，在经过符卡规则的弹幕化后，依旧拥有不俗的杀伤力。 这是大妖怪才有的力量。 “在【红色不夜城】的加持下，我的实力可以暂时到达‘超越大妖怪’的程度，即便妖怪贤者也未必是现在的我的对手……” 同样是犯规级别的能力，【境界】与【命运】之间的差距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巨大的差距。 换句话来说，这其中的差距纯粹是因为后者拥有更加漫长的时间来积蓄自己的力量，年轻的血族少女自认不是存活过漫长岁月的隙间妖怪的对手。 当然这样的话确乎不能直白地表述，即便永远十七岁的少女并不会与这些留言置气，但这并不代表八云紫可以完全无视她人对于自己年龄的评判。 套用外界的话来说，年龄是女人永远的秘密，这句话对于女性大妖怪的八云紫同样适用。 “只要是不直接面对博丽巫女，大结界便不会限制我的力量，人类，做好面对我的准备了吗？” 许久没有掌握过如此强大的力量，自诩高傲的血族少女前所未有的膨胀。 巨大的蝠翼展开在身后，红色的雾气在她的身边疯狂聚集，众神之王的武器，世界树的枝芽闪烁着可怖的雷光，温尧感受到命运对于自己的“眷顾”，似乎下一秒，必中的神枪便会将他钉在背后的十字架上。 “不得不说，这样的蕾米确实有‘血中贵族’的风范了。” 温尧微微点头。 血族中的贵族往往具备高贵的血脉，她们的力量天生会比寻常吸血鬼强大许多，而作为血脉中不知为何掺杂了恶魔力量的混血种，蕾米的力量只会比那些鬼族更加强大。 外界的魔力早已经不再支持她掌握更加强大的力量，而在幻想乡中，空气中充沛的灵力可以让她毫无顾忌地解放自己的力量。 神枪的投影碎裂为莫测的光影，凝聚为形状各异的弹幕，被命运眷顾的力量循着莫名的轨迹在半空中飘荡，明明是与自己还有这长远的距离，却能让人生出下一秒就要被击中的奇怪错觉。 又或者…… “不是错觉……” 神枪的光影杂糅于眼前的雾气，让人分辨不清真实的位置。 或许上一秒还在墙角观望，下一刻便已经落到了温尧的脸上，其中涉及因果律，温尧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索性这样的攻击早先在温尧直面古神与外神时便已经遇见过，更不用说那些侍奉所谓“主神”的轮回者，抑或臣服于虚空大君的恶魔，他们掏出这样级别的攻击并不是太稀罕的事务。 “这样的攻击虽然对于普通的妖怪而言，确乎是无法闪避的攻击……” 温尧闲庭散步般躲避着号称“必中之枪”的攻势，命运的轨迹似乎每每都差之毫厘，这甚至让作为释放弹幕一方的蕾米莉亚有些怀疑人生。 “但只要站在比之命运的更高层数，命运便永远会慢我一步。” 穿越无数个世界的温尧，早已不是命运可以束缚于忖度的存在，或许那些拥有跨越世界，囊括多元宇宙的神明与恶魔操纵的【命运】还能对他造成威胁，但至少在幻想乡中，也许只有传说中的龙神，抑或那位地狱女神才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让蕾米表现了这么久，也该轮到我来反击了！” 温尧浮现出轻松的神色。 “光符【净灭的序章】” “咿呀！” 大厅内的红雾被尽数驱散，冈格尼尔神枪化为虚无，只见到可爱的血族少女双手抱头，蹲伏在地面上，瑟瑟发抖。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八云紫小姐的小心思 淡蓝色的短发蜷曲着，头顶的莲蓬帽被击飞，挂在了显眼的高台处， 少女双手抱头，乖巧地蹲在原地。 非常标准的抱头蹲防。 血族本就是畏惧圣光的族群，更不用说蕾米的血脉中还混杂了恶魔的基因。 就像野兽遇到天敌会下意识选择躲闪，蕾米做出这样“有失威严”的举动也是同样的原因，这是出自本能的畏惧。 “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即便是八云紫，在看到那道由符卡引起的光束后，眼角也止不住开始轻微的抽搐。 如果这只是温尧的随意一击的话，妖怪贤者或许需要重新来评估对方的实力。 “紫大人……” 回过神来的狐狸小姐显得有些担心。 这样的存在对于大结界而言始终是隐藏的威胁，八云紫在一开始还是小看了温尧的实力。 “无碍，温小哥的存在对于咱的幻想乡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思索了一会儿，八云紫蹙着的眉心又重新缓和。 虽然放任可能的威胁并不是八云紫的作风，但当对方的实力显然已经超越了自己可以管辖到的范围时，即便是妖怪贤者也不得不放下那份大妖怪的高傲。 “事实上，只要将温尧完完全全与幻想乡的利益捆绑，那么咱也无需担心有朝一日对方会生出对幻想乡不利的心思。” 八云紫的目光先是对准了身边贤惠的狐狸女仆。 在察觉到对方略微气恼于自己的举动，紫小姐又将目标锁定在了远处的橙身上。 对待***需以萝莉取胜，八云紫深以为然，当然，这一决议尚未出口便被八云蓝否决，对上紫小姐湿漉漉的眼眸，狐狸小姐难得撇过了脑袋。 尽管知晓八云紫并不会拿自己和橙作为筹码，但老是开这样的玩笑，还是很让蓝感到头疼，虽然每次最后都会保证“没有下次”，但事实上，紫小姐也只是换了个借口来观赏自家式神窘迫的一面。 “阿拉阿拉，蓝不要这么小气嘛。” 八云紫轻轻扯动着蓝的裙摆。 “其实也没有指定巫女不的嫁人的规定，蓝觉得小灵梦怎么样。” “紫大人，请不要再开这些奇怪的玩笑了！” 贤惠的狐狸少有的发了脾气，联通的隙间将她吞噬，下一秒便消失在了八云邸。 原本就要的到红魔馆收拾残局，只不过是将时间提前了一些。 “蓝还真是不禁逗呢……” 紫小姐看着远处不明所以的橙，再次打开了窥视的隙间。 “四季映姬吗？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呢……” …… “好了好了，又没有真的伤到你，怎么搞的我是大恶人一样。” 高台上的帽子漂浮到温尧手上，他将小姑娘的头发捋平，才将帽子缓缓戴回了蕾米的头上。 “所以说蕾米现在可以把外面的那些红雾收回了吗，再这样下去的话，幻想乡的大家也会很困扰的。” 温尧挠了挠下巴，摆出一副大家长的模样，蕾米这个样子反而出色地完成了“不听话的女儿” 这样奇怪的既视感。 “毕竟再这样磨蹭下去的话，博丽巫女也应该快要到了才对。” 听到博丽巫女的名字，少女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 能够覆盖幻想乡的红雾基本来自于蕾米的符卡【红色不夜城】，这种对于曾经的吸血鬼而言非常实用的法术，族群延续到蕾米这一代反而有些鸡肋了，不断稀释的血脉也将畏惧阳光的属性逐渐排除。 “斯卡雷特的家族延续至今早已经不需要这样的法术。” 蕾米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嫌弃，现在的她虽然也不喜欢阳光，但也只是本能带来的厌恶，远远谈不上畏惧。 “要不是它看起来能够引起足够大的异变，我也不会使用这张符卡才对。”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四季大人在等我 “所以说，小蕾米还是完全不行啊，居然没有等到我来已经被温尧解决了吗？” 喧闹的宴会，红魔馆的夜灯火通明，即便刚刚受到战斗的摧残，但恢复过来的红魔馆已经看不到符卡与弹幕留下的痕迹。 对于蕾米莉亚如此轻松地被退治，阿妈显然有些不满，就像千辛万苦打败了许多精英怪和小boss，最终的大boss却完全不需要自己出手，等到她从错乱的空间挣脱时，蕾米已经将引起异变的红雾全部收回，既然已经没有了退治的理由，阿妈也只能悻悻收手。 “不过今天的宴会还算不错，姑且放过你们了。” 博丽巫女又饮下一碗清酒，脸颊已经显露出微微的红润，她的酒量一向不错，不过这样吵闹的氛围也确实容易惹人迷醉。 射命丸文正趁着宴会的间隙挑选将要荣登日报的材料，不过很快就被萃香以陪酒的理由拉到了与灵鸠伊凛，饭纲丸龙一桌。 许多天狗畏惧鬼族统治的岁月，但事实上，天狗中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大妖怪与鬼族相处的关系并不算差，在鬼族统治妖怪之山的末期，灵鸠伊凛与萃香更是关系密切的好友，这样的关系一直延续到失去兴趣的鬼族与妖怪贤者签订契约，自愿进入旧地狱生活，用当时鬼族四天王之一的星熊勇仪的话来说，“统治妖怪之山已经与当初大江山一样乏味了”。 头顶矗立着崎岖的犄角，小姑娘用右手撑着后脑勺，半躺着身躯，捞起自己的葫芦饮下一大口烈酒。 “萃香，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你刚才的小动作啊……” 灵鸠伊凛少有地露出自己最真实的身躯，将宽大的衣物以及脚下的高跷卸下，这位现任的大天狗只是比蕾米莉亚稍微高了些许，她的音量微微拔高，右手的食指点了点了面前的酒盅，露出一副十分气恼的模样。 除了鬼族以外，幻想乡再没有人或是妖怪可以喝下鬼族这堪比酒精的烈酒。 “说起来，下午铃仙和妖梦也有参与进来的吧。” 慧音老师有些疑惑地在人群中寻找分隔两处的少女，妖梦与温尧坐在了一桌，阎魔大人并没有到场，倒是作为死神的小町出现在了宴席上。 相对近一些的铃仙正满脸苦恼地看着眼前公主与藤原妹红的争执，有了酒精作为催化剂，少女们的情绪显然更容易擦出**的火花。 “欸？我和妖梦吗？” 对面的兔子妖怪显然还是听到了慧音的疑问，毕竟即便到最后也完全被文文记录到记者专有的文本中，同样算得上实力尚可的妖怪也没有道理这么没有存在感。 “呐呐，主要是因为在楼上遇到了这里馆主的妹妹，缠斗了许久便已经错过了正面的战场。” 想到芙兰战斗中使用的力量，铃仙还有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因为对方似乎有什么奇怪的限制，自己和妖梦战败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即便小姑娘已经昏睡过去，想要继续毫无顾忌地前进也是很麻烦的事情，耽搁了不少时间以后，姗姗来迟的妖梦与铃仙最终只看到了博丽巫女失望的神情。 “咦，原来红魔馆除了大小姐以外，还有一个二小姐吗？” 八意永琳回想了片刻。 “似乎是那位魔女小姐来诊断病症时有提及那位二小姐的状况……” 八意永琳只对来访的病人留有印象，只是口头提及的话，月之贤者大抵不会太关注对方的实际状况。 铃仙听着自家师匠的陈述，缓缓饮下一口清酒。 “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呛人的烈酒被完全吐在了地面上，铃仙凶恶的目光四处寻索着，最终落在了身边一脸“关怀”的兔子上。 …… “阿拉阿拉，小哥今天的表现真实出奇的厉害呢。” 八云紫的目光在温尧的身上游离着，露出难以琢磨的神情。 “说起来，小哥真的不算考虑蓝或者是橙吗，入赘八云家的话，可是有很多福利的哦～” 趁着自家式神短暂的离开，八云紫朝着温尧打趣道。 “紫小姐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温尧摆了摆手，示意八云紫适可而止，喝下碗中最后一口酒，便站起身来。 “既然事件已经解决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喝得正酣的小町，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不能喝太多酒，四季大人还在家里等我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文文嗅到了大新闻的气息 温尧终究没有把小町带回去。 “总之就拜托咲夜了，不过小町大概是不会喝醉的。” 虽然看上去并不靠谱，但小町从没有因为喝醉耽误过工作，她自有一套准则，不过作为是非曲直厅的死神，小町参加宴会的日子并不常见，倘若喝大了也好有人照应。 在这一方面，女仆长便格外让人放心。 “小哥不打算多待一会儿吗，在宴会中途离开未免有些扫兴了。” 八云紫照旧侧躺着，妩媚的身姿散发着妖怪贤者独有的魅力。 “多谢款待，下次一定！” 阑珊月夜，灯火辉映，觥筹交错之间，少有人注意到洋馆的大门敞开了一角。 “小映姬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呢，我都有些羡慕了。” 八云紫的语气里泛着微微酸气，上了年纪的老妖怪虽然不至于动心，但想到温尧对待四季的妥帖，八云紫难免会拿来和自己的蓝比较。 紫小姐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狐狸小姐的尾巴，也不管蓝幽怨的眼神。 “咦？那位温尧先生似乎已经离开了。” 角落里的魔法使窃窃私语着，她们的酒杯里装满了浓醇的红茶，看起来倒是和酒窖里的红酒一样，如果忽略热气的话。 爱丽丝原本还打算请教一下教学的问题。 虽然已经当了许多年的魔法使，但为人师对于爱丽丝而言还是新奇的经历，对于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老师，爱丽丝深觉还有许多要学。 “唔……已经离开许久了。” 帕秋莉默默咽下一口温热的红茶，魔女一直有关注着宴会，温尧的离开，她是少有几位注意到的几位。 “爱丽丝也认识那位地狱的死神吗？” 帕秋莉的目光微微偏移，好奇心是魔女不可或缺的特质，帕秋莉对这位神秘且强大的死神是非常感兴趣的。 “唔……温尧先生应该是一位非常厉害的人呢，我现在执教的弟子便是由他和四季大人亲自撮合的。” “这样啊……” 帕秋莉的目光流转着，半阖着双目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帕琪有教导过弟子吗？” 金发洋装少女向身边的同行询问道，身旁的魔女拥有比之自己更加丰富的经验与阅历，询问或许可以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两位魔法使缔结深厚的友谊，在这个魔法不显，科学大行其道的世道，幻想乡仍然保留着魔法的火种。 有着环境的催化，魔法使之间反而不会向曾经的世纪那样敝帚自珍，即便两人专精的法术并不是一个体系。 “没有，以后大概也不会有。” 帕秋莉摇了摇头，悠久的寿命使得少女并不担心自己的传承。 “只要我仍然存在于世，七曜魔法便不会断绝，这座大图书馆会记录下我平生所有的感悟。” 帕秋莉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了身边的好友心情略微低落，她又补充道。 “当然，如果只是如何教导一位学生的话，我想我还是有些经验的。” 魔女没有弟子，但在那场龌龊的猎巫行动尚未开始之前，她也曾经受到好友的邀请担任某处学校的导师。 …… 幻想乡的夜晚并不安静。 对于树林中那些尚未产生太多神智的低等妖怪而言，符卡规则并没有做太多的限制。 单纯以血肉的躯体进行撕咬与追猎，最终胜者享用败者的一切，这是低等妖怪开启灵智最为常规的途径，至于被大妖怪看中收作式神，抑或是被强大的巫女或魔女契约，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空气的温度又去了几分，这是冬天马上来临的征兆。 林间传来野兽的嘶吼，将枝叶与身体摩擦的声音掩盖，即便已经特意绕路，还是免不了被麻烦缠上。 “所以说，乌鸦小姐又有什么事情吗？” 温尧换上了一副无奈的面孔，在幻想乡的这段时间里，眼前这位坐在树梢上的鸦天狗少女是温尧最头疼的存在。 “明明之前还是被萃香拉着喝酒的吧……” “记者的职业素养让我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 文文的脸上映出好奇与兴奋的神色。 “可不是因为小哥一个人离开宴会哦。”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总有人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如果仅仅如此，她确实没有追来的必要。 “而是因为……” 射命丸文示意着温尧的背后。 那是妖怪贤者的气息。 第一百九十九章 约定与夜谈 吱呀—— 打开的木门被轻轻合上。 背对着温尧的方向，绿发的阎魔乖巧地趴在桌上。 等待的时间过于无趣，劳累了许久的四季似乎已经睡去。 这是四季这几年养成的习惯。 沉稳的鼻息在温尧的耳畔轻轻回响，安眠的少女卸下了阎魔冷情的面具，脸部的线条多了几分少女应有的柔和。 将少女柔软的身体轻轻抱起，少女的身体很轻，似乎感觉不到重量。 桌上枕着一叠此前并未见过的资料，大抵与那些来历未知的虚空生物有关，是非曲直厅的阎魔们一起讨论出来的结果，应当是非常令人放心的决议，温尧只是大致扫了一眼纸面上的关键词，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末尾有些凌乱的字体，歪歪扭扭写着他的名字。 他微微一笑，将四季轻轻放在床上，褪去阎魔的制服，换上舒适的睡衣，欣赏着少女逐渐发烫的脸颊。 “四季大人可不擅长骗人哦～” 特意拉长了末尾的音节，已经察觉到少女醒来的男人蹭了蹭少女的脸颊。 阎魔并不擅长装睡，即便她已经尽量稳住了自己的呼吸，但一想到眼前的男人正在给自己更换衣物，这让纯情的阎魔有些无所适从。 将身体裹入柔软的被窝，少女缩在温尧的怀里，并不打算马上回应温尧的调侃。 “因为异变后的宴会耽搁了一些时间，明明四季大人可以先休息的吧。” 他的言语中带着明显的责怪。 “因为知道尧会记得我们的约定呢。” 少女转过身，正对着温尧的眼神。 “而且尧也回来了，不是吗？” 温柔的嗓音完全听不出阎魔才有的冷漠。 总归是内心的温柔的人呢。 “所以尧今天去做什么了呢？” 红雾在是非曲直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不过身为阎魔，四季还是知晓了一些关于异变的信息。 诡异的红雾跨过了三途川，试图染指地狱的净土。 这是死神中流传最为广阔的版本。 “只是某位无聊的贤者做的一些恶作剧罢了，末尾还稍带了几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这是温尧的总结，言简意赅。 “为了检验符卡规则而设立的所谓‘必要的检验’，借用了那位大小姐的力量让异变达成更好的效果。” 确实是八云紫会干出来的事情。 这位妖怪贤者行事谨慎的过分，除却了许多年前为了初代博丽孤身深入地狱，便再也没有听说过有关的传言。 “说起来，四季大人找到办法了吗？” 想要了解异界的力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穿越了许多世界的温尧对此深有感触。 四季思索了一会儿，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只是找到了对付那些血肉造物与方尖碑的方法，对于来自异界与虚空的能量，现在看来只有寻求赫卡提亚女神的选项。” 阎魔的力量依旧依附于世界的框架之内，只有超出世界的力量，才能有效压制那些来自虚空的气息。 “不过能够找到对付血肉造物与方尖碑的办法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这还要多亏艾蕾的帮忙。” 同是来自异界的存在，曾经的冥界女神，现在的地狱阎魔显然更有想法，深刻感受到世界之间存在差异的她提出了能够解决的办法。 “不过，自从尧来了以后，感觉奇怪的事情也逐渐多起来了呢。” 少女显得有些苦恼。 从吉尔伽美什到异界抑制力的造访，乃至虚空混沌的入侵，这似乎都预兆着幻想乡或许不再平静。 “不过也多亏了尧呢。” 如果温尧没有恰好造访这方世外桃源，幻想乡连带着坐落的世界或许已经消失了也说不定。 温尧只是静静地听着四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下巴恰好可以蹭着松软的头发。 “睡吧，四季大人……” “嗯……” 少女轻轻闭上双眼。 真是期待未知的明天呢。 房间重新陷入沉寂。 第四卷 不死人的野望 null 第二百章 修习魔法的朋友 异变的风波已经过去。 幻想乡又重新归复了平静。 当初雪第一次覆盖魔法森林，雾之湖被寒冷的北风冰封，秋季的神明已经隐退丛林，雪女则在四处散播着冬季的气息。 这是幻想乡一年中最平静的时候，未开神智的野兽大多陷入了沉眠，而妖怪们也不打算继续忍受冷风的吹拂，人里的居民忙着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而博丽神社的巫女则紧闭起神社的门窗，靠着一年积累下来的物资与妖怪好友的接济熬过贫瘠的寒冬。 往年寒酸的神社因为有了地狱某位死神的接济修缮了许多，小巫女穿上了厚实的冬衣，懒散地躺在被炉辐射的范围以内，睡意昏沉，博丽与露米娅则捧着今年采摘的新茶泡就的温水，放松地享受着没有异变的闲暇时光。 妖怪们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兴风作浪，那么巫女便可以放心享受这段一年中少有的假期。 “萃香今天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希望不要闯出什么祸事。” 博丽转头望向窗外，只能看到正在缓缓落下的晶莹雪花。 “应当是回到地下去了吧，毕竟是旧地狱的大妖怪，总是要回去看看的。” 露米娅依旧是黑白相间的连衣裙，本质是黑暗与人性暗聚集而成的妖怪，寒冷对于她而言并无意义。 “今年的雪倒是下得有够早的……” 比去年整整提前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巫女对于异变的嗅觉十分敏锐。 “不知道外界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心安理得地将季节的异常归于外界的原因。 小巫女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试图用新学的法术将桌对面的烤红薯捞到手心。 这些红薯是秋天的姐妹在秋季末尾奉送到神社的，在寒冷的季节，烤红薯无疑是最佳的取暖食材。 散发着热气的红薯在空中微微浮起，又迅速落下，如此反复了许多次，灵梦才逐渐摸到了门窍，将红薯平稳移到了小手可以够到的地方。 对于初学灵力的小灵梦来说，这样的表现无疑是极为优秀的，看得出来，即便知晓自己具备博丽巫女一贯以来的天赋，她也并没有因此懈怠灵力的练习。 “看起来，灵梦确实有在好好努力呢。” 露米娅有些好笑地看着小姑娘艰难地剥去深红的外皮，试探着将散发着滚烫气息的果肉在嘴中咀嚼。 “说起来，那位魔法森林的魔女也收了一位弟子呢。” 这是露米娅从人里听来的传闻，虽然最终由稗田家族出面否认，但对于知晓内幕的妖怪而言，人偶使收了雾雨家的小姑娘并不是什么秘密。 “灵梦有兴趣认识一下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吗？据说也是一位天赋异禀的魔力修炼者呢！” 往常并不会提及相关的事情，但伴随着少女年岁的成长，总是没有年龄相仿的友人终归有些让人不放心。 “嗯？” 小灵梦似乎才反应过来。 “是和灵梦一样厉害的朋友吗？” 小灵梦的眼神中闪烁着企盼的目光。 因为各种原因，小灵梦在人里并不受待见，博丽巫女能够庇护人里的安全，却反而受到人们的敬畏与排斥，村里的大人们以各种理由避免自己的孩子与小巫女的接触，这也是灵梦后来少有去往人里的原因，如果说神社中尚且有露米娅与阿妈的陪伴，那么人里则是完完全全的孤独，那样的氛围对于心智并不成熟的小姑娘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是灵梦以前就认识的朋友哦！” 即便祖辈们想方设法想与神秘的魔法摆脱关系，但宿命让这个已经没落的魔法世家在名为雾雨魔理沙的少女手中重新燃起光亮。 “我猜猜……那一定就是魔理沙了吧！” 这是小灵梦在人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小玲姐姐可是要继承绫奈庵的女人，只有魔理沙才有可能接触到魔法这样的东西才对！” 小灵梦依稀记得魔理沙家中开着魔法道具的店铺，这也是那位父亲愿意让自己的女儿与博丽神社的小巫女交朋友的原因。 神社内燃起明灭的灯火，隐隐传出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第二百零一章 介于生死之间的男人 不同于完全空闲下来的神社，是非曲直厅的工作并不会因为冬季到来而停下轮转的脚步，亡灵的数量不仅没有减少，还因为寒冷的气候有所增加。 “艾蕾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干劲呢！” 将手头最后一批亡灵带至是非曲直厅的判台下，温尧少有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比起曾经冥府中的死气沉沉，现在明艳的少女或许更能衬出“冥府之花”的艳丽。 “只是这样的工作确实饶有趣味，大抵接下去的数十年也不会厌倦的程度。” 这样的工作态度大抵很受四季大人的认同，温尧默默给眼前的女神点了个赞，比起无趣的冥府，能够聆听这些亡灵身前的经历大概已经是少女不曾想像过的事情。 接下去的工作由安娜接替，温尧从正门离开时瞥了一眼列队的亡灵，其中末尾的亡灵带着十足的煞气以及令人不适的气息，他的身体似乎介于生存与死亡的临界，惨破的盔甲上铭刻着无数割裂的伤痕，其中一道最为引人注目的伤痕已经穿透了甲胄，留下难以消散的灼热气息，此前并未注意到亡灵中这一奇异的个体，直到离开前的审视才发现队伍中亡灵的怪异。 这样的装扮让温尧想到了自己在亚楠城的经历，不过既然是由死神引渡而来的亡灵，温尧暂且不打算追究其中的曲折，多留了一个心眼，温尧便继续朝外走去，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追随而来的目光。 “安娜来得还真是准时啊。” 扛着镰刀的小姑娘倒是很有死神的样子，这是少女接手这份工作的第一个月。 抑制力只是回收了作为魔神的美杜莎，准许了温尧将少女安娜带离世界的要求，当然，对于露米娅而言，安娜只是安娜，与鲜血神殿遭遇的女神并非同一存在。 “温尧前辈也是很有干劲的说。” 紫发的少女歪了歪头，露出温柔的微笑。 “安娜也只不过是希望可以找一点事情来做而已……如果能够见到露米娅姐姐，那就更好了。” 等到冬季过去，她还可以见到露米娅，对于孤僻的少女而言，莫过于最大的满足。 目送着小船向对岸划去，温尧的目光不再停留于此，并不想去冬季的幻想乡感受寒冷的风暴，因此便打定主意不再离开中有之道，最多也只是在鬼市闲逛。 “四季大人似乎最近有空闲下来了呢？” 在房间里看到四季的次数越来越多，要不是知晓自家大人没有退休的打算，温尧差点以为四季已经到了要退休的年岁。 “因为工作有艾蕾小姐代替，她对于阎魔事业的热情要比我想象的还要超出许多。” 这也是四季乐于移交工作的原因。 将手中有关虚空生物的资料放置在桌面上，四季的神情略微显得放松。 “追溯那些虚空生命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好在最近并没有太多琐事让我分心，这还是多亏了艾蕾帮我分担压力。” 房间里，四季安然坐在温尧的大腿上，两人亲昵地闲聊着，并没有丝毫不妥的印象。 温馨的氛围尚未维持多久，刺耳的警报便打破了平静。 “咦？好像是是非曲直厅那边出了些问题。” 警报从是非曲直厅的方向传来，温尧直觉和此前留意到的那个神秘的“亡灵”脱不了关系。 温尧丝毫不怀疑这条不知起源与尽头的三途川总是能够给生活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 火之将熄，然位不见王影…… 当灰烬再次从轮回中苏醒，映入眼帘的并非熟悉的祭祀场，反而是平缓的河流。 河水腐蚀着他的残躯，胸口灼热的伤痕历历在目。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第二百零二章 对抗深渊的战士 “生机中掺杂着沉沉的死气，看不见过去，也望不到未来……” 温尧沉吟着，转头看着身旁的四季。 执念与使命驱使着灰烬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以纯粹之信仰引发奇迹，依靠积累的力量挥舞重剑，即便盔甲早已残破不堪，只要此身仍被不死的邪性加持，他便可以从无数次战斗中寻找那一丝战胜的可能。 “果然又是一位奇特的客人。” 温尧如此评判到。 “四季大人觉得呢？” 聚集起来的阎魔早早散去，对于这种奇怪的外来者，是非曲直厅的死神与阎魔也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样的事情基本上都会由四季来进行协调与解决，这基本上成为了大多数阎魔的共识。 灰烬至今并未有过积极的回应，只是维持着站立的姿态，仿佛凝视着遥远的虚空。 “善性与罪孽交织，神明与恶魔共存……” 这样的登场让四季想到了最初见到温尧的场面，只不过那时自己因为温尧身上过分闪耀的善性而无法施以裁决，这也让后面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与之相比，眼前的存在无疑是相当复杂的个体，甚至于在艾蕾试图审判时强行驳回了地狱的意志，这也是示警的铃铛被敲响的原因。 委托河童制作的魔法道具，在遇到一些特殊情况时会主动鸣笛示警，在当初八云紫强行闯入是非曲直听后便一直被悬挂在判台的某处，只不过自那之后便没有再出现过胆大包天的妖怪强闯地狱的情况，这颗铃铛便显得有些无用武之地。 “无理的大妖怪找寻到当时是非曲直厅的漏洞，当日在职的阎魔并不是她的对手……” 无理的大妖怪自然是八云紫，这也是四季映姬并不是很喜欢这位妖怪贤者的原因。 虽然不知后续，但从四季的态度来看，在初代博丽巫女的问题上，是非曲直厅确实与八云紫达成某些交易与妥协。 男人身上仍然残留着三途川的河水流淌过的印记，然而并没有出现太过严重的腐蚀，这这足以证明眼前的“人”并非正常的存在。 “三途川的河水，即便神明贸然进入也无法全身而退……” 眼前的男人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神，仍旧没有叙说的想法。 “阁下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很难不让我们不好奇啊。” “神明……” 提及神明，沉默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不论延续初火的余晖，抑或凉却最后一点灰烬……结局都未曾有过改变……” “初火？灰烬？” 拆散开明明是很好理解的字符，连成一串却成了无法理解的语句。 “看起来应该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不同的世界，互相是难以理解的，就像是应允吉尔伽美什王的请求却并不能料想到将遭遇人之害兽，由神话中的创世母神黑化而来的可怕怪物一样，眼前的男人似乎来自于一个更加混乱无序的世界。 伤痕遍布的战甲，以及饱经沧桑的面容，血脉中流淌着未知的力量，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我能感受到深渊正在缓缓侵蚀这个世界，然而你们似乎并无察觉到这紧迫的危机。” 男人的目光始终望向混乱地狱的方向，说着与自己身份无关的对话。 “深渊？” 温尧大概有了猜测。 “如果是指那些混乱的氛围，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同附骨之蛆的混乱对于灰烬的世界或许是不可挽回的创伤，然而对于幻想乡而言…… “阁下如今矗立之地曾经也是你口中所谓‘深渊’的土壤。” 是非曲直厅从无到有，初代的阎魔们硬生生从混乱的氛围中开辟出秩序的净土，这在灰烬的世界显然有些难以想象。 “深渊原来也是能被驱散的吗？” 灰烬陷入了疑惑，在那个魔法与咒术交织，奇迹与战技共荣的世界，即便是最为精锐的战士也难以抵挡深渊的侵蚀，就算是像他这样背负着使命的不死人，也难以在无数次直面那些深渊造物时规避它的影响。 “不，那并不是完整的深渊……” 战士喃喃着，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缺失了人性，深渊便不是深渊。” 只有融合了黑暗、混乱与人性的深渊，才能诞生自己的意志，以各种方式渗透那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灰烬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尚且未知的“人”与“妖怪”。 他能从少女的身上感受到微弱的神性，与那些他所遇到过的神族和传说中的神明不同，少女的神性并不会掩盖她本身的光芒，承载着分辨善恶的职责，践行公正的执法者，并不依靠血脉的力量流传，仅仅凭借自身对于法则的理解获得世界意志的承认。 另一边的男人则是灰烬完全看不透的家伙，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敏锐的战斗意识告诉他，这个男人或许拥有着不下于那些创世者的伟力。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世界。 灰烬这样想着。 “我并无姓名，你们可以唤我灰烬。” 眼前的人应当知晓自己的来历。 或许曾经也有过名字，但岁月与轮回早已经将那部分记忆磨损，从亡者的坟墓重新站起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只是为了实现使命的不死人，一个与深渊抗争的战士，努力让那个坍圮的世界继续“活”得更久一点。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世界，他的双目燃起灼灼烈火。 一个没有被深渊侵蚀，甚至能够排斥混乱与黑暗的世界，他希望可以从这里找到拯救那个世界的办法，让“火”烧得更久一点，只能带来片刻的光明，这不是他想要的，而想要结束那个痛苦的轮回，他需要寻得世界之外的帮助。 “请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异世的强者。” “温尧，一届普通的人类，现在是此处的死神。” 介绍完自己，温尧稍稍侧身。 “这是四季大人，地狱的裁判长，是非曲直厅的阎魔。” 眼前的战士微微躬身，右手下方，左臂向后蜷曲，这是战士标准的礼仪。 第二百零三章 残缺的世界 “总感觉又来了一个麻烦呢。” 四季看着灰烬在空地搭起一片篝火，显得有些苦恼。 火焰燃起的瞬间，温暖的力量向四周辐射，此前深入混乱地狱沾染的混沌气息快速消解。 如灰烬所言，由他点亮的篝火拥有驱散深渊与黑暗的特效。 “巨龙与古国，深渊与初火，失落的灵魂在四处游荡，幸存的遗民十不存一……” 这样的世界真的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吗？ 四季先在这里打一个问号。 亡灵无人收容，化为战士的力量，死亡已被僭越，轮回荡然无存。 “地狱？冥界？” 灰烬摇了摇头。 对于此地的一切，他都感到分外陌生。 那是个没有地狱，没有轮回的世界。 “依靠神明与强者的血脉维系所谓‘初火’，世界的根基或许早已经破灭，不死人的出现或许那个世界终末的反抗。” 从与灰烬的叙述中，温尧可以知晓许多信息，拥有诸多世界知识的加持，他大概已经能够想象出对方世界的模样。 被世界从死亡的坟墓中唤醒，赋予不死人的咒诅，经历无数次死生与轮回，这样的战士绝不会只有他一人，深渊的影响并不会一蹴而就，仿若慢性疾病慢慢吞噬世界上的所有生灵，以毁灭作为驱动力，由人性的暗面产生自我意识，这早已不是一个残缺的世界可以对付的可怕存在。 “将自己最忠诚的战士扔出那个世界，寻求异界的援助，抑或延续仅存的火种……” 他或许不是唯一的一个，但一定是最特殊的一个。 “所以，一个不存在地狱的世界，不知四季大人有没有拓展业务的想法呢？” 温尧轻轻附在四季的耳边。 早在灰烬叙述到自己的世界的时候，温尧便已经产生了这个想法。 拯救一个濒临破灭的世界，在拓展业务的同时收获信仰与功德，怎么想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况且，涉及灵魂，在没有地狱的状况下如何存续，这同样是个令人难以想象的画面。 四季思索了片刻，微微肯首，作为阎魔，没有了地狱的世界到底如何，她并无想象的空间。 …… “我和四季大人会跟随你回到你的世界。” 营火映照着温尧的脸颊，温暖的火光将渗入地狱的寒意驱散，冬季的幻想乡，即便是深处中有之道内部，还间隔着三途川的地狱依旧逃不过被萧瑟的西北风照顾到的结果。 今年的冬季格外的寒冷。 “不过，并不是现在……” 温尧制止了蠢蠢欲动的战士。 “定位你的世界需要时间，在此之前，你还需要耐心等待时机的到来。” 相比由抑制力统辖的完整的月世界，灰烬所在的地方更加难以被温尧在虚空中找寻锁定，但找寻起来异常麻烦，但想要进入这个世界倒是无需像前者那样经过精心的布置，不完整的世界更容易在虚空中被忽略，世界意识构筑的防御也更加脆弱，以至于在温尧确信自己找寻到灰烬所提及的世界时，他一度认为是自己找错了参照物。 深渊满溢，人性横流。 即便从虚空的视角俯瞰，眼前的世界也早已千疮百孔，甚至不能再以“世界”作为合适的称呼。 外侧蒙上了一层深邃的黑暗，不断有深渊向外溢出，在虚空中盘踞着。 似乎察觉到未知的窥探，深渊涌动着，表达着自己的不安。 时间对于这个惨破的世界已经失去了意义，唯一清明的祭祀场传承着最后的火光，然而本该延续薪火的灰烬此刻已经出现在了幻想乡的世界，那抹残存的火焰也将摇摇欲坠，在不久的将来为这个世界献上终末的残响。 如果温尧与四季不打算干预的话。 温尧终于看到了失去灵魂的躯壳在地面游荡，红眼的骑士被深渊侵蚀依旧恪守曾经的道路，战士的灵魂并无归处只得随意栖身于世界各处。 在某处群山之间，尚且还能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尚未被混乱与黑暗渗透，那是灰烬的叙述中并未提及的所在。 少女手中的画笔试图画出一个崭新的世界，借此庇护小镇的居民不再遭遇深渊的困扰。 这个世界并非毫无希望，在灰烬尚未探知的更深处，仍有英雄试图为这个残破的世界寻出一条延续的道路。 只是，想要联合所有力量，仅仅依靠灰烬的能力显然无法做到。 温尧这样想着，收回窥探的目光。 “四季大人，还有那位灰烬先生，做好准备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第二百零四章 不应存在的“生命” 微弱的火苗在空气中窜动着，螺旋剑的剑身被煅烧得通红。 恢弘的建筑，却早已显示出败落，高台上依次镌刻着五位王者的名号，然而，此刻仅有一位薪王仍在守护这座无人问津的祭祀场。 高耸的立柱撑起祭祀场的门面，环壁的雕纹透露着别具一格的艺术风格，这是灰烬的世界。 咚！咚！咚！ 穿过宽阔的大厅，锻造用的铁锤奏出赏心悦目的韵律，铁匠忍受着煅炉的高温，无休止地锻造着强大的兵器，墙角的凹陷处，苍老的婆婆低吟着不知名的故事…… “灰烬大人，您归来了啊……” 苍白的头发整齐地披在背后，暗灰色的长裙布满了褶皱，披肩将背后完全覆盖，冠式的面具恰好将双目遮掩，这是位娴静的修女。 防火女的双手交叠在身前，面目上流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虽然是盲女，但对于灰烬的气息，她早已经习以为常，她自然能分辨出其中掺杂的陌生气息。 片刻后，她似乎又释然了些许。 “灰烬大人果然又收获了新的助力吗？” 祭祀场的人员并非一尘不变，在数次轮回中，这里来过许多人，冒险爬上高墙的盗贼最终只带回了一抔土灰，抵抗深渊的逃兵也曾在此停留，从不死聚落救助的咒术师愿意向灰烬倾囊相授，罪业之都中监禁的魔女也留下过法术的印记…… 在灰烬尚未做出抉择，新的轮回并未开启之前，防火女曾一次次见证这个祭祀场的兴衰，只因她是灰烬的防火女，所以她知晓自己侍奉的主人到底经历过怎样的过去。 希望这次能有所改变吧！ 她祈祷着。 不论选择哪条道路，寻求何人的帮助，最终的结果似乎也无法逃脱宿命的轮回。 螺旋剑之上的时空裂隙一闪而逝，灰烬的背后，温尧的身体靠在四季的身上，世界壁垒比想象中要脆弱得更多，温尧也因此没有像此前的月世界一样陷入“呆滞”的境地。 短暂的虚弱只是持续了十数秒，在座上的薪王发话以前，他便已经恢复了力量。 “异乡之人，你们为何而来。” 防火女的印象里，这位静默守护着初火的王者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语气问询来访此地的客人。 这似乎也昭示了灰烬这次带回来的“协助者”或许并不寻常。 祭祀场的火烛明灭着，地面的人影渐次明晰，又迅速稀薄，如此往复，时间在其中悄悄流逝。 “受灰烬先生所托，做出拯救此世的尝试，仅此而已。” 温尧代为回话，同样给予对方深邃的凝望。 “吾应允了……” 王冠映射着金光，而王者却不再言语，身为薪王，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加明白这个世界是多么令人丧失希望。 规则凋零，深渊凝望，留给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在构成世界的几大基础规则中，“创生与凋零”是不可避免的法则，前者为“生”，后者是“死”，大多数世界里这样的权柄由冥界与地狱这样相对中立的机构执掌，其中的审判者必须保持绝对中立公正的立场，秉持最为严恪的法度，这样才能保证众生平等，一视同仁。 而在规则尚未完善以前，地狱与冥界大多由天道的代言人掌控，而那些高贵的存在，后世的人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呼——“神”。 然而在这个世界…… “我并没有感受到地狱存在过的迹象……” 四季迟疑了片刻。 “然而灵魂并不是从一开始便流离失所。” 温尧说明了四季迟疑的原因。 从葛温开始的史诗，那时候的人类尚且维持着正常的轮回，这是温尧从防火女与灰烬口中确认的线索。 入眼是尖耸的高塔，意义不明的巨树上结出意义不明的果实，远处可以一直看到灰烬重生的坟墓，环形的竞技场中，曾经的传火者，如今已经被深渊的人之脓侵染的古达已经倒在了灰烬的剑下。 “不死人是规则遗失后畸形的产物，故去的肉体，灵魂无处可去，因此才得以被重新唤醒，姑且可以看作是世界意识最后的挣扎。” 四季如此猜测着。 “只是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了解这个世界。” 仅仅凭借着他人的陈述终究是局限的，只有亲自见到那些遗落在各处的灵魂，抑或是被深渊附身折磨的躯壳，四季才能得出初步的结论。 并没有办法像灰烬一样通过营火实现移动，温尧与四季也不想让其他人打扰两人的旅途，因此暂且要求灰烬继续他的使命，两人则通过浮空与飞行的方式试图离开这座祭祀场的范围。 然后飞行的能力似乎并不能帮助温尧与四季离开这处陆地，当重复的景象再次映入眼帘，温尧暂时不打算继续无意义的举动。 “如果没有感受错的话，这似乎是一处独立于时空以外的空间。” 对于灰烬来说，使用篝火进行原理未知的传送是离开此处的唯一方法，世界特意为完成使命的战士开辟了这样一处独立的空间。 “然而外界的映射同样会对这个独立的空间造成影响，例如那些沾染了深渊气息的活尸。” 从祭祀场一路向灰烬来时的路行进，已经可以看到活尸移动的痕迹。 被灰烬杀死的尸体又重新开始在各处游荡，他们也曾是与深渊对抗的战士，死去的身体的却成为了深渊的仆从。 “奇特的个体……” 四季流露出非常的兴趣。 审判的权柄将附身其上的深渊尽数驱散，活尸的身体仿佛被抽干的活力迅速干瘪了下来。 “没有灵魂却保有本能，丧失理智却仍然能够思考……”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阎魔，对于这个世界的状况还是一头雾水。 “只有灵魂的存在才能产生本能，引发思考，生命之所以为生命，灵魂的存在不可或缺。” 这些活尸的存在显然严重超出了四季的理解范围。 将周遭的尸体焚尽，只留下其中一具收入囊中，对于阎魔而言，这样的生命体比之其他要更加有意义。 第二百零五章 旅程从此开始 旷野的篝火静静地燃烧着，微弱的火舌舔舐着发红的螺旋剑，似乎时刻都有熄灭的迹象。 依仗着未知的元素，火焰仍然挣扎着向周围的世界释放着光和热，营火只在灰烬的手中拥有种种神奇的用途，而对于温尧和四季这样的外来者，营火并不打算释放自己“善意”。 从营火的位置一路向灰烬的墓地走去，放弃了浮空带来的便利，却可以在接触这片荒芜土地的同时观察到更多必要或不必要的细节。 没有世界生来是不完整的，只有知晓世界破碎的根源，拯救才能被赋予重要的意义。 狭小的窄道，两侧远远算不上高耸的崖壁阻挡了视线，一侧的山崖凸显出一道豁口，地面的积水漫过洼地，其中的山谷盘踞着气息强大的野兽。 周身被水晶与结晶包裹，咽喉下发出沉闷的低吼，注视着窄口的方向微微退去。 “名为宝石结晶龙的野兽，根据那位修女所说，会产出一种龙鳞楔形石，是锻造稀有武器与装备的必需品。” 在离开祭祀场之前，温尧还是向那位娴静的修女小姐了解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基础知识，只不过对方似乎也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史诗，只是教授了一些最为常用的知识。 “看起来，它好像并不是很欢迎我们呢，四季大人……” 同族大多被这个世界的“人类”所捕杀，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对于打扰了自己清净的不速之客，结晶龙实在难以将温尧与四季当作无害的访客。 这里的位置很好，外面的裂隙生得隐秘，躲在视线的死角，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灰烬，也难免将此处漏过，狭缝的洼地漫过及膝的水位，对于“没有膝盖”，不擅长跳跃的不死人来说，这样的地形并不适宜他施展力量。 似乎察觉到眼前的两人没有恶意，结晶龙慢慢放下警惕的眼神，重新盘踞在原地，他们的身上散发着不同于那些不死人与神族的气息，结晶龙并没有感受到两人对自己的恶意。 “有趣的造物……” 温尧饶有兴趣的目光在结晶龙的身上来回移动。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一片你的鳞片吗？” 温尧靠近身材硕大的猛兽，轻抚着结晶龙的脑袋，指了指它的背部上嶙峋的结晶石。 晶莹的石块包含着强大的魔力，大抵可以作为制作魔法道具的材料，比起要将眼前的猛兽斩杀才能获取的龙鳞楔形石，获取一些背部的结晶石已经足够满足温尧的研究与制作。 "吼……" 结晶龙温顺地蹭了蹭温尧的掌心，继而大幅摇晃着自己的身体，背后的鳞片掉落在身体的周边，被温尧顺理成章地收入囊中。 四季观望着温尧对待宝石结晶龙的一举一动，强大的野兽能够轻松识别出面前来者的善意，因此，凶猛的害兽不仅没有主动向温尧进行攻击，反而主动掉落了身上原本就已经折断的鳞片。 “四季大人不觉得这样的矿石很好看吗？” 离开狭缝，温尧好心地将可以深入谷地的道路用幻象掩盖，姑且作为交换的谢礼把。 温尧把玩着结晶龙的鳞片，光滑温润的质感不亚于普通的玉石，更不用说其中蕴含着可怕丰富的魔力。 “好看……” 四季歪着头，皱了皱眉头。 这样的话题她并不知晓如何应付。 “如果四季大人喜欢的，我到时候可以委托荷取制作一对戒指。” 蕴含着丰富魔力的矿石，其属性便拥有了充分发挥的空间。 温尧轻轻碰了碰四季的指尖，得到了应允的回应。 最后的路程并不漫长，只有最初始的活尸，统一的蓝袍装束，手持断剑或是短刀，他们生前或许都曾是某个教宗忠实的信奉者，又或是某个国家的战士，死后却也难逃被深渊腐蚀的命运。 照例将周遭的尸体焚尽，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腐臭味，地上零星地摆放着墓碑，远处的墓园只留下黄土的痕迹。 温尧在墓园面前停下，前方是坚实的崖壁，不再有继续往前的路径。 “四季大人有察觉到吗？” 温尧凝视着眼前的墓园。 “空间的错位感是如此的明显……” 这片空间以独立的姿态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时间轴之外。 “真实的祭祀场……或许早已经败落了，也说不定呢……” 周围的景色开始褪去光线的色彩，传火祭祀场的光影将四周的场景替代，大厅中央的营火燃烧着微弱的火舌，然而此处并无防火女的身影，角落里的老婆婆重复着令人难以明晰的言语，铁匠的炉台同样窜起璀璨的火光。 这是传火祭祀场。 这不是传火祭祀场。 “四季大人，准备好出发了吗？” 这里便是真正的**了。 第二百零六章 神明降下谎言 没有端坐于高位的薪王，亦不存在优雅娴静的防火女，黯淡的营火甚至无法将大厅的各处照亮，与此前所见到的传火祭祀场相比，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相似，又是那么违和。 “异乡的客人，请原谅吾等招待不周。” 角落的阴暗处，面目沧桑的老婆婆发出喑哑的声音。 “借用这副残躯，姑且还能与你们见上一面，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们可以称我为魂，是这个世界残存的世界意志。” 这与温尧的猜测大抵吻合。 愈是完整的世界，世界意识便愈加强大，能够成长到阿赖耶和盖亚那样多是少数，但正常世界的意志也绝不可能残缺到眼前这种地步。 “传火祭祀场与无火之余灰已然是我能够为这个世界能做到的最后地步，原本只是希望他能够保存世界最后的火种，只是能遇到你们这样的强大存在，也确实我的幸运。” 老人微微欠身。 “你就不怕灰烬带回的我们实际上并非为了修补这个世界而来吗？” 毕竟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温尧好奇的是世界意志的态度。 “你们觉得在下这副残躯还能做到什么呢？” 与其在静默中看着世界消弭于虚空…… “不如相信来到这个世界的客人应当是理想中的救世主，再不济也能让我在破灭的尽头看到过希望的曙光。” 温尧瞥了一眼沉思的四季，默默点头。 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了。 “长话短说，这个世界的史诗便不由我来进行介绍了，洛斯里克青教的主教，抑或古龙顶的那位王者，都是非常好的讲述者……” 提到此处，“魂”犹豫了一下。 “倘若你能遇到那位不知去向的大法师安迪尔，他应当能告知你更多的信息。” 这位“叛逆者”最早识破了太阳王葛温的阴谋——惧怕光明与黑暗的轮转，散布火之熄灭即世界终结的谎言，强行延续火之时代，借此维持神族的统治。 老者的声音渐渐微弱。 “火之时代的终结，即神代的终末，深海时代将重燃人族的柴薪，伟大的灵魂本是给予神明的奖赏，却最终导致那些古老的神祗举起对世界的叛旗，深渊被远古的魔女赋予人性，最终酿成的苦果使我的身体雪上加霜……” 虚弱的世界意识，即便进行这样简单的对话同样是巨大的消耗，老婆婆涣散的神智将要聚拢。 “不死人的诅咒来源于世界对火之时代延续的反噬，深渊借此侵染了我的意志，而在我对抗深渊的过程中，深渊已经将这个世界侵染殆尽……” “将熄的火焰并不意味着世界生命的衰竭，衰竭只是那些我有伟大灵魂的‘神明’，将人的‘黑暗之魂’放置于正确的位置，重塑整个世界的法则……” 一切始于神灵膨胀的权柄，在各个世界的时间轴中，神代的终结往往都会掀起惊变的浪潮。 好比提亚马特不甘心被世界抛弃，借人性恶掀起反抗抑制力的浪潮，只是相比之下，月世界的抑制力更加完整，早早将可能颠覆时间轴的变故划分为特异点，并派遣名为“迦勒底”的执行机构解决异变。 只是在“魂”的世界，神明成功延长了神代的期限，世界的意志遭到了忤逆，降下的反噬再度引起意料之外的变异，沾染了人性的深渊在暗处滋生，最终将世界导向了完全未知的未来。 “不断进步的时代，高傲的神明将会成为时代发展的绊脚石，理性取代神秘，科学替换魔法，这是世界发展的必然，幻想乡的神秘在诸多大妖怪的努力下才得以保留火种，而月世界的神秘只剩下‘魔术’与‘魔法’的概念得以保留……” 但有成功便必然存在着失败的可能，即便世界意志的力量足以主宰整个世界，也并不意味着神明毫无胜算，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变革的失败带来的风险显然超出了原本的预估，在无数次轮回的终结，温尧只能看到深渊吞噬仅存的初火，世界陷入彻底的黑暗。 “真是有些麻烦的要求啊，四季大人有什么头绪吗？” 第二百零七章 钟声传响之前 “钟声并未敲响，异乡人，你们如何来到此地……” 脱离世界意识的控制，浑浊的瞳孔恢复了清明，她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钥匙，并未有被盗窃而走，兜帽下是满脸的褶皱，在黑暗的衬托下更显狰狞，短暂的迷惑以后，她向温尧与四季下了逐客令。 “离开罢，你们还是来的太早了……” 现在的传火祭祀场并不欢迎你们。 …… 同样是高耸的石门，宽大的石柱将门庭撑起，晦暗的天色看不到一丝光亮，不远处低矮的建筑群中隐约可以辨认出竞技场的轮廓，与此前看到的场景如出一辙。 老婆婆的话让人有些疑惑，而为数不多的信息无法支撑起更多的分析，这个世界对待外来的客人并不友善。 神明制造谎言，深渊散播混乱，前行的道路遍布危险。 “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坏掉了吧。” 温尧随口吐槽道。 随手将佣兵的身体焚烧为灰烬，避免可能复活的尸体在出乎意料的方向出现，温尧停下脚步，回望四季的方向，地面上亦是躺了一地活尸与野狗的尸体，净玻璃之镜映射着淡绿色的微光，光线之下，亡故的尸身快速分解。 红眼的双刀战士早已被深渊侵蚀，身上穿着半制式的金属铠甲，残碎的布匹飘飞在背后，胸口还能看隐隐看到未被完全腐蚀的标识，应当是某处佣兵团的标志。 这些佣兵被雇佣来到此地探索，却意外殒身于此，被深渊侵蚀为只知杀戮的怪物，成对的短弯刀，锋利的刀刃在半空中飞旋，最终在四季的悔悟之棒下停滞。 叮！咣当！ 木制的悔悟之棒被赋予审判的法则，铁制的利刃被轻松挡下，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审判的大棒势如破竹，身负罪孽的身体化为浓墨般的雾气，挣扎未果后被净化为纯粹的元素，却又很快被染上一层难以驱散的浓雾。 空气中散布着难以忍受的腐臭味，砖石搭建的低矮房屋大多已经支离破碎，似乎在深渊笼罩此地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尧……” 四季深吸了一口气。她察觉到了异常。 “这里仍然不是正常的时间，世界意志似乎并没有说实话。” 周围的山壁与此前灰烬墓地附近的景致十分相似，然而，这里并非“现在”，而是“过去”。 阎魔对于时间的尺度算不上敏感，但裁决的力量可以帮助四季判断自己身处于时间轴上的段落。 阴暗的环境，不见一丝天光，仅仅依靠魔法的光亮探索道路，无主的墓地埋葬的并非无火的余晖，而是轮回的过去与起始，只是知晓的信息过于零碎繁杂，即便是温尧与四季也难以一时间分辨话语中的真伪。 这是钟敲响前的轮回，传火者仍未到来 岔路口摆放着一座难以忽略的祭坛，祭司打扮的人形怪物同样是被深渊替代了心智的活尸，祭坛供奉的事物已不可考，他们机械地向祭坛跪拜，其中的主祭高举着权杖，磨损的声带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温尧与四季的脚步声将这群活尸惊醒，并没有如同此前那般开始战斗，这群祭祀装扮的活尸四散而开，仅留下风化已久的祭坛在黑暗中孤零零矗立在原地。 “看起来似乎和不死人相关，可惜看不到更多相关的信息。” 祭坛上的铭文大多已被磨损，古朴的文字温尧也只能勉强依着轮廓猜测大概的含义。 “不死的诅咒起源于神族的统治，被诅咒的人们总是会以奇特的方式不断重复‘死亡——复生’的轮回，直到神智被完全消磨殆尽，被深渊腐蚀为毫无神智的怪物。” 咚！ 咚！ 咚！ 高塔上的钟声传响，不远处的竞技场，身材高大的战士穿过宽阔的门扉。 第二百零八章 无名的战士 旷古的钟声在寂寥的墓地回响,传火的战士越过门扉，宽阔的斧钺闪烁着寒光，高大的身躯宛若城墙。 初火将熄，复苏的王者却无意牺牲自己延续火焰。 “不过是欺名盗世的‘王者’，既然怯懦的他们不愿承担这份职责，作为此世的战士，我必责无旁贷。” 身体流淌着神族的血脉，英勇的战士不畏惧任何挑战。 “使命有多长久，早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被铭刻于长戟上的箴言，是曾经的洛耶斯巫女亚尔舒娜箴言的总结。 而作为幸存至今的洛耶斯骑士，古达早已经做好了为使命牺牲所有的准备。 “倒是你，克琳姆希德小姐，你真的做好了成为我的防火女的决意了吗？” 名义上是洛斯里克皇城中颇负盛名的结晶老者的女儿，实际上维持着老师与弟子关系的女子，古达与她也不过几面之缘，对于这位女子，他并不算太了解。 如果不是因为防火女是传火的英雄必须的条件，古达并不希望有更多无关的人因此陷进这个并不算美好的旅途。 飘逸的法袍一脉相承，古朴的权杖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黑色的长发规整地紧贴着长袍，眉眼间勾勒出传奇女法师的模样。 “成为祭祀场的防火女，便意味着要放弃过往的所有，以克琳希姆德小姐您的身份与地位，这样的决断是否有些武断了。” 原本只是想寻找一位相性相和的普通女子成为自己的防火女，却不想最终决定的人选居然会是“结晶老者的女儿”这样的身份。 “老师的预言很少出错……” 仍然是少女的年纪，克琳希姆德去能够淡然地将周围的黑暗驱散。 “无名的战士将会在祭坛前将传火的勇者击败……” 少女的眼眸中闪烁着睿智的目光。 “身份高贵的神秘少女将为这个世界带来转机……皇城中有资格成为防火女的候选，且身份地位足够凸显的女子中，只有我最符合老师预言中的条件。” 少女静默地跟随着古达高大的身影，隐在法袍宽大袖子下的右手紧捏着法杖，微微发青。 “哈哈，那这次结晶老头的预言大抵要错过一回了！” 豪迈的笑声在空寂的墓地回响。 “我已经是这个时代最为杰出的战士，薪王以外的战士不会再有人是我的对手。” 事实上，除了那些深渊监视者尚且让古达感到敬畏，其他几位被冠以薪王位阶的存在并不能引起他的崇敬。 “更不可能会有‘无名的战士’在我完成使命以前将我击败，作为我的防火女，克琳希姆德小姐大可以安心在祭祀场等待我的凯旋。” 古达从不会担心自己会在战斗的领域被击败，这是对自身实力绝对的自信，神的血脉赋予了他绝好的相性，而长久的岁月也为他在战斗中积累下厚重的经验，这位从洛耶斯骑士退位下来的战士，至今为止少有败绩。 面前便是最后一道门扉，穿过这个荒废已久竞技场，传火祭祀场便近在眼前，然而…… 坚固的门墙从另一侧被打开，出现在门扉另一侧的是古达与克琳希姆德从未见过的“人”。 并无“神”的血脉，却拥有难以揣度的力量，在这个至今仍由“神”的后代统治的时代，这无疑是超出常规的存在。 “离开罢，传火的勇士，太阳之神的谎言应当由此代终结，神代的寿命早已耗尽，初火熄灭，将为人的时代。” 幻想乡的生活消磨了不少积攒下来的血气，比起四季初见温尧那时的面貌，温尧的气质已经柔和了许多，身后跟随的少女并无“神”的血脉，却带着隐隐的神性，和神的后代相比，少女更像是初代的神祗。 古达在见到温尧时，便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结晶老者的预言并无失误，传火祭祀场已经近在咫尺，然而突然出现的“人”无疑成为了横亘在他面前的挑战，一场实力悬殊的战役。 “阁下是谁，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出现在另一侧的两人，古达十分疑惑，在钟声响起之前，祭祀场并不欢迎来客，而他们却是在钟声响起以后才走出这里。 “我的名字并非关注的重点，勇士，你只需知晓，传火的谎言应当迎来破灭的时刻，不死的诅咒因神而起，只有终结传火的所有可能，世界才会延着既定的轨道回归原本的方位。” 温尧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古达与克琳希姆德，他希望眼前的两人可以老老实实离开祭祀场，这样会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无凭无据，不足以让我信服，初火熄灭迎来的只会是深渊与深海，如果阁下一定要挡在我的面前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第二百零九章 公平的决斗 不愿透露的无名战士……传火祭祀场之前…… 结晶老者的预言分毫不差。 长戟与短刀擦出绚烂的火花，面前是此世代最英勇的战士，温尧选择了最为纯粹的战斗方式。 放弃法术，以力量与技巧的角力，这是温尧对于古达的尊重。 追踪灵魂结晶快 附魔的法杖绽放蓝色的光华，五团灵魂结晶快漂浮在身体四周，具有贯穿性的法球迅速向温尧的方向激射而去。 轰！ 法球被古朴的令牌虚影阻挡，在半空中绽放开淡蓝色的星光。 居然这么轻易就阻挡住了自己的结晶法术。 克琳希姆德的眼神紧缩，露出惊诧的目光。 结晶是灵魂的实质化，而结晶法术是对于普通灵魂法术的补充与强化，强大的贯穿性以及可怕的密度无疑是让结晶法术的破坏力显露无疑。 然而对方的脸上甚至看不到吃力的表情，似乎在绿发少女手中，自己的法术与寻常的灵魂魔法并无区别。 今天给她的惊喜未免有些太多了。 少女担忧的目光投向古达与温尧的交战处，那位高大的战士正被矮小的“人”逼得节节败退。 必须要按帮助他！ 克琳希姆德再度凝聚身体的魔力…… 彷徨的大罪 “公正的对决不允许外来的影响，不义之举将被裁定为罪恶。” 四季淡然地走到克琳希姆德的面前。 肉眼可见的从少女身体上生出缠绕的黑气，不仅限制行动，更是将克琳希姆德全身的魔力完全限制。 “这场公正的对决，你我都不应该插手。” 只要被阎魔判定为罪孽，少女与四季之间的战斗便完全失去了悬念。 当然，作为裁判长，她同样无法参与温尧与古达的战斗，判决的生效并不会刻意选择对象，执法的阎魔若是生出一样的心思，也会被法则判定为完全的违规。 当然，四季也完全没有作弊的必要，慈悲之刃的寒芒对于月世界的创世母神同样可以造成相当的伤害，沾染神血的兵器面对神的后代，倒也无需再保留它的“慈悲”。 事实上，只需要拖住两人的脚步，待到传火钟声的余音消失殆尽，温尧与四季便已经算是完成了目标，错过合适的时间，熄灭的初火便不会再次被点燃，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人”的时代将会到来。 鲁道斯会延续火炎，诸国会向洛斯里克施压，幽邃教会的篡夺者更会出兵皇城，继而高墙垒起，诅咒盛行，骑士相互攻伐，人之脓肆意横流，直到钟声再次响起，灰烬会从不知名的坟墓中爬起，以不死人的姿态收获薪王的灵魂，或延续初火，或篡夺余烬，抑或仍其熄灭…… 当然，也不乏会出现在火熄灭的那一瞬间，不死人最终并未逃过“火”的吸引这样的桥段。 “神”会想方设法延续火的时代，而温尧现在要做的，便是将所有延续火之时代的可能尽数破灭。 阻拦前往传火祭祀场的古达，只是计划中已知的第一步。 原本的时间轴已然伴随着温尧与四季的降临彻底歪曲，即便是最为睿智的结晶长老也不会想到自己预言中那位无名的战士也早已在悄无声息中换了个人。 短刃挡开巨大的斧钺，巨大的力量震的古达虎口发麻。 随着时间的流失，回荡的钟声将要归于沉寂，传火的使命尚未开始便要迎来终结，勇武的战士并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因此他再次挥动长戟，猛然增加的巨力将斧钺偏转的势头强行收回，稳固的双脚仿佛扎根于地面，长戟借着收回的力再次向外挥动。 “嗯？！” 古达果决地放开了对长戟的控制，厚重的兵器被楔形石多次锻造附魔，借着脱手的力道，即便是温尧也是眉心微跳。 并未料到对方会有如此果决的判断，温尧面对斧钺的利刃避无可避，古达则是向着祭祀场的方向快速奔去，只要在钟声结束之前重燃初火，传火的使命便可以得到延续。 轰！ 慈悲之刃被格挡在胸前，斧钺与刀身发生剧烈的碰撞，竞技场的地面似乎也下沉了些许，完全不使用术法，纯粹以力量硬接这一下碰撞，即便是温尧也难免有些脱力。 万幸塞得矿石确实是少见的稀有矿石，由其打造的刀身也确乎能够完美接下这一次碰撞，不过，终究难以避免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倘若不加以修复，下次进行这样的战斗便未必有这样的运气。 “不愧是这个时代伟大的战士，即便是陷入刚才那样的逆境，也能从中找到我的破绽。” 温尧的神情趋于平静，仿佛刚才的战斗并未发生。 言辞中不吝于对古达的赞赏。 “看起来你们似乎并不在意自己阻拦的失败？” 身后传来克琳希姆德的疑问，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两人，睿智的法师并没有头绪。 “失败？” 温尧挑眉，他的语气略显玩味。 “已经来不及了……” 少女的叹息声中，高塔的钟声已然结束。 第二百一十章 微微拨动命运的轮盘 初火熄灭了。 但没有完全熄灭。 高大的战士茫然地站在将将要熄灭的初火之前，看着即将灭尽地薪火重新燃起微弱的光芒。 那位温尧见过的薪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传火祭祀场的王座上，以自己的力量作为薪柴燃烧的能亮。 毫无疑问，古达失败了。 不过，鲁道斯并不打算苛责这位伟大的战士，他将目光聚焦向正从远处缓缓走来的男人，以及与之并列的少女。 “结晶老者的女儿”，克琳希姆德则是远远缀在后方。 祭祀场以外的战斗自然被他尽收眼底，即使已经达到了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顶端，他依旧不想草率地与这个来历神秘的男人开战，直觉告诉他，那样做的话，情况或许会更加糟糕。 穿着一身华服，头顶着金灿灿的皇冠，这个时候的鲁道斯尚且还能看出一些薪王的威仪，雄厚的力量支撑着他为将要熄灭的柴薪续上最后一点火光。 大抵知晓眼前高座之上的“人”拥有被称为“薪王”的身份，似乎是需要经历许多考验才得以成就的伟大存在，温尧还不打算在了解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前对他们动手，毕竟贸然失去世界的支柱力量，往往会发生一些糟糕的变故。 在许多温尧经历过的世界里，发生类似事情的世界虽然算不上常见，但也总能遇见一两个，因为世界支柱级力量倾塌，微妙的平衡被轻而易举的打破，世界也会因此迅速陷入崩溃乃至毁灭的地步。 这就好比未来某一天幻想乡的某位贤者陨落，倘若没有人可以接替她的工作，那么幻想乡的崩溃也是迟早的事情，当然，现在的幻想乡有温尧存在着，倒也不必太担心结界在短时间内出现问题。 空气中凝重的氛围散去，察觉到对方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太过深重的敌意，鲁道斯便也放松下来，心下开始盘算着传火的其他途径。 老实说，他也没有指望过古达能够顺利完成传火的使命，早在这趟旅程开始之前，他便有所感觉，古达的传火必然会遇到重大的挫折，现在这样的情况反而比他之前预想的还要好上一些，这位强大的战士并不适合传火的活计。 “英雄古达，你且抬起头来！” 没有被传火的使命束缚，他可以做些亟待解决的事情，比如反常的伊鲁席尔，诡谲的幽邃教会，反复的洛斯里克，抑或难以遏制的深渊入侵。 鲁道斯威严的声音传响在祭祀场内。 承载了世界的部分意志，薪王们大抵都能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异常，只是光是自己负责的职责就已经难以处理，想要分出心神来彻查其他的异常亦是一种挑战。 “法兰要塞的不死队与深渊战斗至今从未停歇，尤姆的王国似乎正在遭受无名业火的侵入无法分神，洛斯里克的大书库或许隐藏着两位王子拒绝传火的原因，失踪的伊鲁席尔暗月之神与埃尔德里奇以及那位来历不明的教宗有不小的关系……” 以上是他所知晓的变异，这也是那些更加强大的薪王不打算相应传火的根源，倘若鲁道斯有所空闲，他自然可以渐次查明，只是目前被延续初火的职责所束缚，他只得将这些托付给眼前这位失意的战士。 “克琳希姆德，由你来协助古达探查背后的真相……这是不亚于传火的大事！” 鲁道斯特意在最后加上一句强调的话，落魄的战士需要得到鼓舞，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英雄在战斗上拥有绝对的天赋，然而其中不仅涉及战斗，更需要过人的才智，“结晶老者的女儿”，不论在身份上，还是之于其学识，绝对是非常不错的人选。 再次被委托以重要的使命，古达才重新拾起精神，英雄的强大并不限于其武力，更要在精神上做到足够坚韧，恭敬地向高座上的王者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高大的身影便带着克琳希姆德离开了传火祭祀场。 离开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但仍能看到闪烁在其身上的独属于战士的决意。 “原来如此，诸多薪王居然都被要紧的事情缠住而无法脱身，这样的情况下，将自己也束缚于此，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不觉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吗？” 其中必然存在着某种力量试图限制薪王的活动。 “传火是最重要的事情……” 鲁道斯顿了顿，思索起远古的预言。 “火之时代的落幕是深海时代的开端，那将是一个被深渊与黑暗笼罩的世界，而初火亦是对抗深渊最为有效的武器。” “那鲁道斯先生是否思索过一个问题呢……未被证实的深海时代到底只是神明的落幕，还是世界的终结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患得患失的阎魔 这并不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然而这位看上去能言善辩的薪王罕见的沉默了。 更愿意相信“陷入被深渊包围的黑暗时代”才是将要发生的事情，但理智上他却不得不承认前者或许才是真实。 当然，不要看他如今端坐在此处的样子就觉得他德行高尚，事实上，鲁道斯的目的也并不单纯，隐藏在“奉献”背后的是妄图染指初火的贪婪，跳动的火苗是无止境的深渊，没有人会愿意无偿供养这撮火焰。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那么就不要怪我生出这样的心思。 这是鲁道斯的私心。 “希望下一次遇见我的时候，你能告诉我你的答复。” 是选择维持神的统治，还是决定开启人的时代，薪王的意志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要素。 脚步声渐行渐远，祭祀场再次冷清下来。 “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呢……” 鲁道斯苦笑着。 …… “四季大人似乎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不太高兴的样子。” 虽然基本上都是同一幅清冷的面孔，但相处久了，温尧还是能从四季的言语与动作中判断四季的心情。 牵着四季的左手挠了挠她的手心，俯下的目光正巧对上四季略带着歉意的神情。 “是我影响到尧的心情了吗？” 坏情绪是会传染的，四季并不希望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到自己的伴侣。 “四季大人还是这样呢，这种事情就算影响到也和四季大人没有关系的吧！” 温尧有些无奈地看着被自己牵着走的少女。 “老是因为莫名奇妙的想法苛责自己，果然是非常四季大人的想法呢。” 这是四季在与温尧相处时候的常态。 “明明在是非曲直厅上非常威严的阎魔大人呢，四季大人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四季先是迷茫地点了点头，又委屈地摇了摇头，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患得患失的情绪一度在她的内心酝酿，习惯温尧在身边的日子，原本冷情的阎魔大人开始会担心自己的伴侣或许会在不远的将来突然消失。 当然这种话四季是不会说出来的，温尧也非常默契地不打算继续深究，于是便有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 “所以四季大人的情绪为什么一直不太高兴呢？” 这个世界有许多关于灵魂与生命的研究与异常，对于阎魔来说，这些无疑是最具备吸引力的。 “或许是因为惶恐吧……” 四季对于自己状态的描述显得有些迟疑。 “没有轮回的机构来收容的话，总觉得有些悲伤呢……” 战士的英灵最终散落在不知名的路面上，甚至于被深渊染指，成为人之脓或是其他怪物的养分，对于阎魔而言，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些残忍。 “嘛，这大抵就是一个不完整的世界必然要面对的悲哀吧。” 即便这个世界曾经有过兴盛的时候。 走出传火祭祀场的范围，天空似乎稍显明亮，不只是初火复燃的原因，还只是单纯因为“天亮了”这一现实，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分布在狭窄的石径两侧，此前遇见过的“祭祀”现在连带着那群忠诚的“信徒”一起倒在了刚才路过的祭坛上。 斧钺在他们身上简单地开了几个巨大的豁口，尚且还有结晶法术残留的痕迹，清理被深渊侵蚀的生命，这是古达与克琳希姆德应尽的责任。 “真是奇怪的生命体……” 黑暗在已经死去的身体内翻腾，深渊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 明明需要依赖完整的生命得以延续自己的存在，却又以“杀死”寄生的生命为最终的目标。 融入了人性的深渊已然成为了难以预料的古怪存在，如果有机会的话，温尧倒也不介意研究一下它们的具体构造。 前面便是这处墓地的出口，然而温尧敏锐地察觉到了时空上的差别。 “来到这个世界还真是少不了被这个世界意识折腾……” 温尧吐槽着，紧握着四季的手跨过未知的界面。 第二百一十二章 龙化的国王 入眼是满墙的石盘。 来时的路被墙体覆盖。 “依靠楔形石盘的力量强行打通过去与现在的桎梏，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试图做出的努力吗？” 墙体上留下了许多明显人工建造的痕迹，能聚集起如此多的楔形石盘，并以奇特的法术相互勾连汇聚为为足以打破时空桎梏的法阵，其中所要付出的除却金钱与知识，更需要大把的时间。 不同于普通的楔形石碎片，完整楔形石盘的形成需要许多十分苛刻的条件，只有最为顶级的锻造大师才能用精湛的技巧驾驭其中的力量，赋予手下的武器最后的加冕。 除却一些特殊的材料必须用同样稀有的龙鳞楔形石才能强化，楔形石盘几乎意味着这件兵器已经走到了此生的顶点，因此想要集齐眼前这样规模的楔形石盘，单单依靠雄厚的财力是无法完成的。 “或许和世界意识提到的那位失踪的‘大法师’有关？” 四季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兼备知识以及长久的生命。 “敢于质疑神明的预言并为此付出行动的传奇法师，不论在哪里都不会缺少‘钱’这种庸俗的东西。” 寿命或许是一个值得商榷的议题，但强大的法师总是有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幻想乡中就有鲜活的例子，像帕秋莉这样追求知识与永恒的魔女，其最初也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类女子。 虽然尚不清楚眼前的石盘到底价值几何，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就足以让温尧意识到不菲的价值。 通俗的说，懂得多，活得久，还有钱，那么素未谋面的法师先生显然有很大的“嫌疑”。 “不过，比起这些已经丧失了大半效力的楔形石盘，我们还是先要搞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才比较好吧。” 一直在不同的时空跳跃，就算是温尧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方位。 向外走是一条漆黑的甬道，四周爬满了灰暗的藤蔓，无人打理的隧道积累了厚厚的灰尘，走在上面的每一步都会扬起大片尘土。 走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不远处才稍稍可见一丝亮光，隧道尽头响起怪异的吼声，对于正在甬道中行走的两人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诡异的魔力源在感知中不断放大，似乎察觉到隧道中的动静，它的吼声也越发亢奋。 “嘶～” 冰雾毫无征兆地涌入隧道，寒气甚至要将空气凝结。 “不讲武德，该死的怪物！” 饶是温尧与四季体质很好，未经防备的情况多少受到了冰雾的冻伤，萦绕其中的魔力似乎还想继续侵蚀两人的血脉，很快就被灼热的气息完全驱散。 绕是温尧脾气很好，也终究有些气恼。 甬道的尽头是宽阔的洞穴，高高的穹顶上悬挂着嶙峋的石峰，另一头则是被一扇封印的大门牢牢锁住，正中心的怪物执杖而立，高大的身躯依稀还能辨认出人形的模样，头顶带着几近腐朽的王冠，似乎象征着其原本不凡的身份。 “看样子似乎像是拿自己作为实验样本的疯狂科学家？” 人类的身躯被龙的力量侵蚀，鳞片与肌肉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形态在其身躯上呈现，股间生出巨大的龙尾，身体却仍然维持着人的习惯与形态。 “我相信八意医生应该会对这样的构造体很感兴趣，可惜她并不能来到这个世界。” 温尧见识过的最接近眼前这个怪物的家伙是艾泽拉斯的龙人，然而比起那些自愿沐浴龙血转化为龙人的人类，面前疑似国王的家伙显然已经完全丧失了应有的理智。 “不过，即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仍旧无法忘却施法的本能，果然还是人类的部分影响更大一些吗？” 透过肉体，阎魔的权柄使四季可以直接窥探到怪物的灵魂。 沧桑的老者，半身已经被龙的性征所替代，身为“人”抑或是“神”的灵魂早已经面目全非，用无药可救来描述或许要更加准确一些。 高大的怪物早早注意到了两人的出现，竖直的法杖轻点地面，伴随着已经无法被人听清的咏唱，冰雾裹挟着寒气向温尧与四季的方向涌来。 与此同时，施法结束的怪物腾空而起，拖行的巨大龙尾横扫而来。 半龙半人的形态虽然磨灭了他的大部分神智，却也赋予了其更加强大的战斗本能，强大的肉体配合高深的法术，倘若能够保留下完整的神智，温尧倒也不介意与这位过往交流实验的心得。 可惜，他失败了…… “既然已经是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了，就不要再出来了吓人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妖王的末路 刀锋划过鳞甲，只能留下淡淡的痕迹，没有给温尧遗憾的时间，硕大的龙尾接踵而来。 融入了龙的血脉，便相应地继承了龙的性质，最外层的皮肉化为硬质的鳞甲，坚韧的体肤甚至足以抵挡慈悲之刃这样的兵器。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亚楠城的怪物寄生于梦境，大多身体柔软而脆弱，特质的枪械可以非常简单地击中怪物的弱点方便猎人，塞得矿石制作的武器更是对于这些梦境生物的特攻。 镜面照射的光华将寒气驱散，半空中的令牌与硕大的尾部碰撞。 “吼！” 体表浮动的黑气一经点燃，便迅速蔓延至全身，龙化的怪物感到彻骨的疼痛，发出喑哑的嘶吼。 “罪孽满盈的灵魂，应当受到惩戒。” 那些黑气便是实质化的罪孽。 虽然不清楚如此海量的罪孽到底从何如来，但参考这位高位者如今的身躯，不难想象在此之前必然有更多的受害者。 “在他决定用那些冤魂与亡灵铸就自己通向更强的阶梯时，那些不断积攒的罪孽就足以把他拖入地狱……” 四季的声音少有的冰冷，毕竟在幻想乡的世界里，有着贤者管束的妖怪们不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人类受限于个体力量的羸弱，所行之罪恶尚且算是有一个限度，而眼前的家伙…… 翻滚的罪孽充斥着身体的各个角落，成为阎魔至今，漫长的生涯中，四季见到过的亡灵不计其数，然而，即便是那些尚未抵达彼岸便在摆渡的船只上被地狱意识磨灭的灵魂，也不及眼前的怪物万分之一。 深渊为他的罪行加冕，“人性”与“人性”之间相互吸引，堕入疯狂与混沌是迟早的事情。 善行赋予强运，罪行赏赐不幸，命运飘渺，但因果不移。 “既然这个世界的地狱已经在深渊中消弭，那么我将代为行使审判的权利。” 手心酝酿的圣光被熄灭。 温尧很少见到这个状态下的四季，是非曲直厅的日常，大多是四季面无表情地审判亡灵，然后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回到静谧的房间享受自己贴心的服务。 “怎么感觉自己反而像个居家的贤惠妻子？” 温尧晃了晃头，把古怪的想法摇出脑袋。 偶尔也会在自己面前卸下心防，享受炸虾的同时还要怒斥惹人气恼的小町。 “那就交给四季大人来解决吧。” 阎魔大人的意愿，死神不会违抗，四季的意愿，温尧更不会阻止。 裁决罪恶，应当是阎魔分内的工作，温尧深以为然。 淡绿色的发丝在寒风中飘扬，双眸凝视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单从体型而论，无疑是对方更占优势。 但战斗不单要从体型判断生者与败者，满身罪孽的龙化怪物遇见审判罪恶的阎魔，胜负的关键手早在战斗之初便已经定下。 断罪【是非审判】 净玻璃之镜照拂向妖王的身躯，悔悟之棒将源源不断的黑气牵引，化为坚固的锁链束缚住妖王的身躯。 腐朽的身躯伴随着光线的灼烧寸寸化为灰烬，妖王无法挣脱罪孽的锁链，然而，求生是生物的本能，即便丧失理智的国王，也会在生命遭到威胁时尽量寻求生的可能。 双目的猩红更加明显，身体伴随着某种不可描述的事实发生了变化。 鳞甲将残躯完全覆盖，法杖干脆地遗落在地面，肢体比之此前更加暴躁地挥舞着。 “要放弃全部的理智了吗？” 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寻求生的可能，而放弃了所有的理智。 “然而这只会加快你的死亡。” 温尧悲悯地看着冤魂撕扯着国王的身体。 你已经是成熟的罪孽了，你要学会自己惩戒附身的恶人。 被不断撕扯的锁链至此也没有断裂的迹象，然而悔悟之棒的虚影已经凝聚在妖王的头顶。 罪孽越多，受到的反馈也愈发明显，鳞甲之下，皮肤正在快速失去生命的活力，即便是龙的血脉，已经无法提供更多的生命力。 罪孽被净化，而与之相伴的，高大的身躯逐渐萎缩为正常人类的大小，龙鳞褪去，露出干瘪的肌肤，不论这位国王曾经用有多么伟大的功绩，在公正的阎魔面前，魂飞魄散是最好的归宿。 温尧可以感受到灵魂发出欢愉的声音，被涤荡的罪孽最终解脱为许多纯净的灵魂，滋养这个失去了活力的世界。 …… 洛斯里克王城 “深渊……似乎正在退散……” 教堂只余下一位祭议长，她将全部力量都用以封印失控的女人与骑士，深渊侵蚀了他们的灵魂，然而她已经分不出多余的力量。 “是地下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这个世界的人类对于深渊尚未有更加深入的认识，即便是最贤明的智者也没有剖析其诞生的原理。 不论如何，对洛斯里克而言，这将会是一个重要的契机。 第二百一十四章 真言术·净 大门的封印从内部被破坏。 被囚禁的国王身陨，封印也便失去了意义。 不过为了保证甬道深处的房间不被发现，温尧还是为大门重新施加了一层崭新的封印。 “这似乎是一层地下空间。” 顶上致密的岩层，来源不明的光照使得眼前不至于一片漆黑。 四季环视着广阔的空间，如此猜测道。 周围的墙体由致密的矿石夯筑，仿若微缩的城墙，越是靠近封印妖王的大门，墙壁上的裂纹便越发明显，显然在被囚禁期间，妖王也在尝试着挣脱这层封印，用蛮力的方式。 城墙附近存在着巡逻的骑士，高大的身躯，坚实的盔甲，双目闪烁着瘆人的红光，更远处游荡着幽邃的怪物，因为黯淡的光线看不真切，但四溢的罪恶在阎魔眼中几乎如同夜间的明灯引人注意。 “讨厌这里……讨厌深渊与混论……” 流淌的深渊让四季感到极度不适。 倘若这是某处城市的地下…… 温尧抬头望向头顶的岩层，不知是因为宽厚的地面阻隔了他的感知，还是地面本就不剩下几个活人，温尧只是零星感受到活物的气息。 消灭眼前的怪物对于温尧来说不值一提，但这里似乎是一处深渊的发源。 温尧感受着空气中令人难以忽略的纯黑气体。 “看起来是需要异常彻彻底底的清理了。” 不远处的“骑士”已经发现了来历不明的客人，长久驻守在此处，他们的神智已经完全被深渊异化为非人的怪物，隐藏在盔甲与皮囊以下的，是一具具早已腐朽的身躯。 手持巨锤与长矛，厚重的盔甲，行走的每一步都能引起地面的震颤，黄色的电光聚焦于一点，激荡的火花彰显着他们力量的不凡，这样的盔甲只有身负神的血脉才足以承受，这些已经失却神智的骑士曾经也是强大的战士。 “发现……入侵者，立地诛杀。” 嗓音沙哑，残缺的声带并不影响这些“骑士”之间的交流，锤矛与大剑相继落下，又迅速被弹开，慈悲之刃或许无法破开龙族的鳞片，却不意味着眼前的骑士可以依仗这身看上去坚韧的盔甲作威作福。 【真言术·净】 脱胎于亲近自然的萨满所用的祭祀之术【净化灵魂】，又被温尧赋予了神圣的权能，原本只是用以祛除不利的状态，被改造以后对于不净的邪恶与罪孽，圣洁的光芒将会带来彻底的净化。 “哈哈。也不知道萨尔和阿尔萨斯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想法。” 当初坚定认为萨满与圣光的相性并不符合的家伙，也不知道会有多惊讶他的创造。 “尧似乎很高兴？” 圣洁的光芒自温尧手心酝酿，穿透骑士的盔甲，渗透坚韧的壁垒，一切罪孽与混沌都无法阻挡净化的施行，抑或可以理解为，此处盘踞的深渊不足以对温尧的力量组织起有力的反击。 “只是想到了几个古板的老头儿……” 尤其是那位洛丹伦的传奇圣骑士，弗丁可比乌瑟尔要懂得变通得多。 “和尧使用的法术有关？” 温尧点了点头。 “将不同信仰的术法融为一体，在那些死板，坚守教义的圣骑士看来，几乎和恶魔没差了。”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温尧兴致盎然地对她说道。 “说起来，那个世界的地狱也是很奇怪的存在形式呢。” 那些被称为“地狱火”“地狱三头犬”之类的恶魔本身与地狱无关，他们由来自混沌的恶魔巫师构造，以邪能为驱动，为燃烧军团攻城略地。 “不死族的亡灵得以复生为奇怪的生命体，散发着丧尸的腐臭却可以保留完整的神智，这本身就已经足够不合理。” 名义上灵魂的归宿是暗影界，实际上在温尧几次深入中并没有看到太多亡灵，当然也不排除温尧并没有太过深入的原因。 掌管生命的红龙只负责播种生命，却没有收割死亡的打算，越是了解更多的世界，艾泽拉斯对于温尧来说就越发让人感到奇怪。 “如果是和尧说的那样，那确实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呢！” 在四季思索的片刻，涤荡的圣光已经将半个庭院扫荡干净，断壁残垣不再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披甲的骑士所立之处，只余下厚重的铠甲，深渊的气息散去大半，只剩下远处隐匿于阴影处的怪物试图继续散播“瘟疫”。 “感谢你，来自远方的强者。” 这些骑士的灵魂并未受到完全的侵蚀，并无来自地狱的指引，他们只能成为此处的游魂。 “我们的王试图研究龙血的秘密，却不想导致深渊泛滥成灾，倘若可以，请为洛斯里克重新带来光明，安玛主祭会为您提供一切的帮助。” 忠诚的骑士在死后仍然挂念着王国的兴衰，温尧微微点头，应允了他们的请求。 “这也是我们的目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救赎的可能 在王城地下挖掘出这么大的空间并非易事。 原本用于各种不便公开的研究与试验，自从国王封闭此间后便再没有被打开过。 “看上去这里就是王城之中深渊的发源。” 只有足够的“人性”才会吸引深渊的光顾，国王的试验则让深渊的滋长拥有了合适的土壤。 如那几位骑士的英灵所言，庭院尽头搭建了简易的电梯，以机械的结构驱动其正常运转。 虽然因为世界的局限还并未发展出深厚的科技，取而代之的则是使用魔法与机关做出原理相同的事物。 唯一麻烦的是被称作“人之脓”的怪物，这是被深渊完全侵蚀的生命体衍生的终极形态，失去原本形态，转化为完全由混沌构成的奇特造物。 “电梯口盘踞的人之脓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法术被净化，我们还是能够深切地感知到如影随形的深渊。” 骑士的英灵如此说道，惨淡的愁容一言难尽。 “比起我们，那些怪物才是深渊真正可怕的地方，请你们务必小心。” “比起你们的国王如何？” 温尧指了指已经被自己重新封印起来的大门。 “欧斯罗艾斯国王吗？” 几位骑士面面相觑。 “虽然在我们来到此处驻守期间并未得出结论，但深渊由国王引起基本是肯定的罪行，国王身上的深渊气息是最为严重的。” 即便那位国王犯下了如此的罪行，忠诚于王国的骑士并未对他恶言相向，这有违骑士的精神。 “那便无碍了……” 温尧皱了皱眉，面前的骑士显然还不知道那位面目扭曲的国王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您的意思是？” 其中一位骑士的英灵显然读懂了话语中的含义。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欧斯罗艾斯国王而言反而是最好的归宿。” 听到国王的死讯，这几位骑士反而如释重负。 “祷告初火，洛斯里克的未来就托付给您了。” 目视着温尧的身影渐行渐远，庭院也重新沉寂下来，这些英灵将等待着下一个契机的到来。 …… “由人类转化为彻底的深渊聚合物，难以理解的构造。” 被混沌侵染的死神与阎魔大多只会有一阵子虚弱的时间，即便是受到蛊惑主动投身混沌的家伙，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形态，四季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评估深渊的危害。 被净化的土地上，深渊又重新向温尧的方向延伸，沼泽中的人之脓散播着深邃的罪孽，只要这些生产深渊的怪物仍然存活，这片土地的深渊便永远无法根除。 对于活人的气息，人之脓无疑是敏感的，察觉到蔓延的深渊之上有了新的猎物，丑陋的身躯不加掩饰地扑向温尧与四季站立的位置。 表面覆盖着流淌的混沌，诡异的发声器官嘶吼着，并不打算谦让到手的食物。 从他们诞生至今，已经不知多少时候没有来过鲜活的生命，猎食的本能驱使着这些怪物一拥而上。 下一秒，散发着璀璨荧光的悔悟之棒迎着黑乎乎的流体碾压而上，触碰到荧光的人之脓宛若遇火即融的冰块，伴随着悔悟之棒降下的裁决化为无害的雾气。 其中夹杂着无数亡魂的**，混沌与人性就此分离。 …… 洛斯里克王城 教堂 地面传来一阵清晰的震动，端坐在正中的主祭张开疲惫的双眼。 她能感知到遍布王城各处的深渊正在加速消退，比之此前的动静要更加激烈，用以压制深渊的力量逐渐可以抽离，她的身体渐渐挺拔，布满褶皱的面孔逐渐回复年轻的面貌。 高耸的大门被用力推开，从缝隙中露出一抹天光，找就是阴沉的天气，安玛却可以从中看到些许光明的希冀。 “德哈卡，随我到庭院去一趟。” 流逝的深渊解放了安玛的部分力量，她不必再困囿于教堂之中。 “主祭，您的身体？” 作为王城中少数仍然未受深渊侵染的洛斯里克骑士，德哈卡被负责在正对着教堂的楼梯上巡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主祭从教堂离开。 “无事，深渊正在消退，庭院发生了你我都并不知悉的变故，我们有必要重启那座腐朽的电梯。” 安玛的声音越发轻快，他召引着德哈卡来到教堂内部，打开了通向高墙上层的楼梯。 “两位王子被咒诅缠身，国王陛下也遭到深渊侵染，大书库的贤者至今也未传来解决的方案，然而我们的国家已经脱不了多久了。” 被驯服的龙族无差别地在各处袭击，越来越多的骑士开始失去控制，意志脆弱的平民转化为活尸，庇护所的食物也即将见底…… “我们需要快速解决深渊的方法，而现在，我预感到这份契机或许正藏在庭院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如您所愿 腐朽的木头散发着难闻的腥味，潮湿的空气让皮肤感到一阵不适，温尧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扫视着已经被净化的宽阔的庭院。 深渊褪去，留下满目狼藉的院落。 阎魔是审判罪孽的专家，处理这些与罪孽伴生的淤泥，或许这个世界也找不出比四季更加专业的存在。 “这里就是骑士提及的升降梯吗？” 被石墙包围在阴暗的地下，中间挖出了一个正方的空隙，应当是专门为了容纳升降梯而设置的。 “咔——咔——” 温尧尝试着掰了掰身旁看上去是启动开关的扳手，在确认继续用力只会把木制的扳手掰断后，温尧抬头看了看同样被挖空的上方。 为了保证庭院的隐秘性，欧斯罗艾斯国王直下令修建了这一条路径。 想从庭院回到地面，这是必经之路。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飞上去。” 温尧探出头，确认着上方透着隐约的亮光。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建议。 在这个空气与魔力都已经被深渊污染的世界，体内的魔力一经使用便很难再找到补充的机会，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被污染的魔力，这也是这个世界不断有人被深渊同化最重要的原因。 譬如某种可以在空气中滋生传染的病毒，对任何一个族群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是相对的基础的法术，为了摆脱地面的引力，飞行所需要付出的魔力比之幻想乡还要更多一些，这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咔嚓……咔嚓…… 空洞的上方传来齿轮转动的响声，大概是太久没有启用的缘故，链条与齿轮之间的摩擦声格外刺耳。 “看起来已经有人意识到了庭院发生的异变。” 地底的动静对于普通的骑士来说或许并无明显的感知，但倘若这片王城还有高深的施法者存在，便很难忽略正在快速消退的深渊。 升降梯缓缓落下，陌生魔力的源头呈现在温尧与四季眼前，兜帽挡住大半张面目，在颈间的肌肤露出几缕银丝，深灰色的披肩，下半身则是镌刻着复杂纹路的深红色祭衣，让人有些难以辨清面前女子的年龄。 “原来客人已经解决了这里的污秽了吗？” 电梯口正对着庭院的池塘，那里之前被人之脓侵占，现在虽然已经干涸，但干净的水流正从石缝中渗出，迟早会填满这口池塘。 “远方的来客，请随我上去吧。” 情况比她想得还要再好一些，庭院的深渊气息被完全净化，那些顽固的人之脓也消失得一干二净，温尧与四季在她心目中无疑已经是洛斯里克的救世主。 升降梯以特殊的开关维系，只要处罚地面上的按钮，就会自动升降。 黯淡的光景持续了一会儿，伴随着“咯噔”一声，升降梯在城楼上的某处停住，久违的天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虽然远远算不上明艳，但也比地下要好上太多。 “安玛祭议长！” 和此前在地下遇见的骑士一身穿着，宽厚的盔甲，方形的头盔，身前立着一柄重剑，唯一区别的在于其仍然清澈的目光。 这个城市尚未沦陷。 “德哈卡，客人已经接到了，随我回到教堂吧。” 骑士看了紧随安玛身后的温尧与四季，没有言语，提起矗立于地面的大剑，跟随在两人之后。 轰！ 升降梯的大门被重重合上。 …… “两位客人，我是洛斯里克的祭议长安玛，请问我能为你们提供什么帮助吗？” 声音听上去并不显老，兜帽以下的皮肤柔滑而有光泽，发色应当少女天生的。 温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祭议长。 皮肤一下奔流着浩瀚的魔力，似乎又被什么束缚着，无数条涓涓细流汇聚向教堂的大门上。 那里隐藏着封印，一个需要大量法力来维持的封印。 “异界的旅人，应世界之邀，修正这个残破的大陆。” 洛斯里克是他们的第一站。 一旁的骑士少有涉猎魔法，并不太能理解温尧的言语。 法师与咒术师才是和世界意志打交道的专家，圣职则是“神”的产物，因此并不具备与世界沟通的能力。 “异世的旅人吗？” 温尧的答案多少让这位主祭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是应运而生的“人”，却不想是世界从世界之外寻来的援助。 安玛做主祭的日子并不算长久，比起那些动辄几百岁的老法师，她还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 “那需要洛斯里克做些什么呢？” 世界上从来没有白送的午餐，更何况是净化深渊这种大事，安玛也没有想过白嫖对方的帮助，这并不是正常的待客之道。 “如果可以的话，未来希望能够借阅你们的大书库。” 那里储藏了整个王国从古至今的学识。 当然，这并不是为温尧自己准备的，旅行至今，他对于学识早已经吗没有当年的热忱。 这是准备给四季大人的礼物。 “如您所愿。”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下一步计划 洛斯里克高墙如往日般平静。 巨龙喷吐着火焰隔断城墙上的路径，其上对堆积着许多还未被烧却的森森白骨，游荡在各处的活尸保留着生前的习惯，跪拜于地面向天祷告，巡逻的洛斯里克骑士大多已经是一具空壳，猩红的双眸折射着他们的疯狂。 “虽然庭院的深渊已经被你们祛除，但深渊的触手已经扩散到了城市的各个角落。” 教堂只是高墙的一角，从高处向下俯瞰，被深渊侵染的傀儡遍布王城的各个角落。 “那里是什么地方，我感受到异常强大的魔力。” 开阔的视野将王城大半收入眼底，经由天桥将两侧的建筑连结，对岸的房间内散发着难以忽略的魔力。 比起由安玛指明的各个被迫封闭的隘口，那里的魔力反应堪比沸腾的热水。 “那里的话……” 安玛的面容流露出意思复杂。 “洛斯里克的两位王子就在那里居住，只是自从被深渊隔断了去路，我们已经有很久的时间不曾与两位王子联系。” 两头原本已经死去的巨龙在唯一的道口复苏，被深渊操控的铠甲操控着雷电的力量把守隘口，大书库也和教会断开了联系，那位结晶老者的孪生子似乎也有自己的计划。 “这些都是洛斯里克的骑士与法师们获取的情报，为此我们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即便是及时使用了传送魔法制作而成的简易卷轴，也经常会出现“闪现迁坟”的转变概况，最终还是安玛自作主张在尚未完全沦陷的外墙区找到了被关押的盗贼，才能获得后续的情报。 命定的救赎者只是解决了洛斯里克的一小部分麻烦，然而洛斯里克等不到他从伊鲁席尔返回的那一刻，原本打算在自己无法再承受封印的反噬时强行用青之誓约将其召回，现在反而已经不必要了。 在安玛看来，世界召来的帮手显然会比传火的灰烬更加可靠。 因为传火，是个麻烦。 而于此世并未产生太多羁绊的“外人”，也意味着可以少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这个观点，不论是在深渊大肆侵略世界之前，还是宛若末世般的现在，安玛从未向外人提及，这无疑会被打上异端与叛逆的符号。 “两位王子原本都是非常令人敬佩的贤人，只是因为违背了传火的信条，因此被歹毒的巫女种下了诅咒的种子。” “大王子分担了二王子的部分诅咒，因此双腿残废，只能伏地前行，而二王子则是陷入了完全的虚弱状态，仅能依靠他人帮助才能行动……这无疑是恶劣的极端行动！然而作为两位王子的生父，国王竟然默许了这样的行径！” 提及这段已经被埋藏的历史，温尧可以轻易感受到隐藏在女子心中的愤怒。 前任祭议长是个不折不扣的怂包，青教不仅没有维护王子的一方，甚至还在狂热的反对者背后推波助澜，这一度被安玛认为是青教的耻辱。 “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他们处在那样的境地不危险吗？” 温尧并没有感受到安玛产生担心的情绪。 “温尧先生，两位王子的强大已经超出常人认知的范畴，虽然我并不认可传火的仪式，但历代薪王确实都是赫赫有名的一方巨擘，洛斯里克的王子被指定为传火薪王的继任者，自然也有不输于那些强者的强大实力。” 轻快的声音中带着明晃晃的骄傲。 虽然未曾谋面，但看得出来，这两位王子应当是可靠的人。 “我们需要怎么做。” 沉默了许久的四季提出了关键的问题。 善于言辞的男人负责社交，而并不擅长与外人相处的四季则可以把问题拉回正轨，这是温尧与四季约定好的。 “毕竟有时候聊着聊着就偏离了话题，还真是让我感到困扰呢。” 与外人太过容易熟稔在很多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四季小姐还真是心急呢……” 安玛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岁数可能只是少女的一个零头。 “从这里到高墙外侧的道路已经被一位勇士疏通，现在要解决的是通向大书库的路径，我们亟于求取储藏在大书库的学识来对抗现有的情况，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里应当还有一支完备的法师队伍。” 洛斯里克在各个方面都已经捉襟见肘，任何战力的补充无疑都是雪中送炭。 “只要能够找到两位王子的位置，让洛斯里克再度复兴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百一十八章 高墙之内 经由教堂向上的道路，跨越漫长的走廊，尽头是一处原本用于安置伤者的大厅。 地面上铺垫的白布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已经陈腐的尸体，以及发馊的活尸。 四处巡逻走动的骑士，银质的盔甲，面目只露出双眼的缝隙，隐隐闪动着危险的红光，制式的红色披风残破不堪，左手持着统一的大盾，其上的花纹被血液侵染，只能依稀辨别出龙纹的图案，右手紧握着直剑，一副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模样。 灰色长袍的法师则是站立在大厅中央，手持细长的法棒。 这样的施法道具并不常见于攻击性较强的法师身上，那些更加粗长坚韧的法杖则更能凝聚法术的威力。 “这些法师或许更加精通强化的法术。” 这是依据经验得出的猜测。 深渊爆发得毫无预兆，地上的伤者顷刻间就失去了生命，部分生命顽强的也化为了失去神智的活尸，灰色的法袍隐隐还能窥见到一丝未曾随着时光褪色的鎏金，如果他们是牧师，抑或是这个世界被称作圣职的存在，便又显得顺理成章了。 这也就能够解释他们的腰间为什么会系着一盏小小的铃铛。 骑士仍旧秉持着曾经的习惯在各处巡逻探视，即使他们已经被深渊夺取了全部的心智，用那位祭议长的话来说，“这便是身为洛斯里克骑士的宿命”，即便被深渊侵染，他们依旧会忠诚地守卫这个摇摇欲坠的王国。 “不过，这对于我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四季淡定地扯了扯温尧的衣袖。 “失去了灵魂的骑士并不会辨认我们为友善的对象。” 若有若无的轻笑。 明明与平日的风格并无二致，温尧却从中听出了调侃的意味。 难道是错觉？ 温尧狐疑地看了看四季的脸颊。 “尧有什么问题吗？” 四季回之以疑惑的目光。 大抵是四季的表情太过平静，温尧并不觉得自己的四季大人会流露出他想象中的神情。 或者原本就是白切黑？ 开什么玩笑！ 温尧驱散了心中不必要的想法，视线重新聚焦于眼前的大厅。 事实上，如果只是单纯消灭这些游荡的骑士，对于温尧与四季来说是在简单不过的事情，甚至于，若非这个世界纯净的魔法力量所剩无几，布置一个发型的净化结界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能够尽量保存那些被深渊侵染的战士完整的遗体，虽然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请您务必这样做。” 这无疑为温尧接下去的路程创造了难度。 想要在不惊动这些被深渊侵染，相隔十数米就能发觉动静的骑士的情况下，安然走过如此漫长的路程，不是温尧不能，而是这样的潜行并不符合温尧的一贯以来的习惯。 他还记得那位孤勇的刺客，打着潜行的名号，战斗时却和狂战士一般勇武，从高塔之上一跃而下的身影，却能通过特殊的方法规避下坠的伤害，精准干掉前来阻挡自己的敌人。 习惯了“狂战士”与近战法师的打法，以潜行者的身份入侵这座被深渊渗透完全的城市未免有些太过憋屈，这不符合温尧一贯以来的风格。 “不过还是尽量满足那位主祭小姐的愿望吧……” 四季回身望向来时的走廊，斑驳的墙体留下了许多尖锐的刻痕，周围听不到半点生人的声息，巡逻的卫兵再次进入视线，他们沿着房间的边缘来回移动，重甲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 阎魔是悲悯的，抑或说，地藏出身的四季映姬本性便是悲悯的，只是往常用阎魔的规则将本性束缚，这样可以让她更好地处理是非曲直厅的公事。 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如是，在这个残缺的世界亦如是。 在彼岸以外的地方，四季并不介意放开真正的自我。 “既然是四季大人所认可的……” 这边又要与安玛的请求分类讨论。 素不相识的主祭注定是风中过客，对方的请求，温尧只会保证尽量做到，但如果换做“被四季大人认可的安玛小姐的愿景”，那么温尧就会尽最大的努力履行，这其中的分别只在于四季的态度。 不打算使用潜行的方式进行入侵，而是光明正大迈入大厅，引起骑士与牧师的注意。 深渊的仆从亦是王国强大的卫士，身形快速移动，银色的盔甲笼罩上一层淡红色的薄纱，附魔的直剑染上血色，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将温尧洞穿。 “所以说，这种工作最麻烦了。” 回应呼啸而来的身影，寒光划破空气，刀刃的钝面轻松敲击在骑士的后颈。 嘭！ 高大的身影到底，扬起一片飞尘。 第二百一十九章 巨龙拦路 近战是温尧最擅长的领域。 从最初的穿越开始，温尧最开始经历的大多数世界并不存在魔法、灵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荒芜的土地依靠简陋的石刀石斧开垦土地，击退猎物，抑或是在限制魔力的地方依仗武技划出一条生路…… 不过，更确切的说，那个时候的温尧尚且不知晓魔力的运用方式，即便大多数时候，魔力并非不存在，而是无法被其察觉，即便是天生具备魔力亲和力的天才，倘若没有老法师的指导，也很难仅凭借天赋感知到魔力，更不用说学习并熟练使用各种法术。 就和魔理沙和灵梦一样，即便被认定为天赋异禀，下一位巫女的继任者，在爱丽丝和阿妈亲自教导之前，她们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充其量比同龄人知晓更多这个世界另一面的信息。 总之，那些画本子里无师自通的天才大抵都是不可信的。 倘若身边的人突然表露出了某方面不可思议的天赋，温尧则更倾向于对方或许被“主神”找上门了这种可能。 直到温尧在某位恶趣味的魔女指导下，接触了体系完整的魔道学习，温尧才开始之后的旅途中使用魔法应对各种情况，并非疏于近战的练习，只是既然有能够更加快速方便地解决问题的方法，温尧也不想花费时间在一些无意义的战斗上。 只有古达这样的勇士才有让温尧拔剑尊重的资格。 各处巡逻的骑士应声而倒，在慈悲之刃上附着一层稀释过的圣光，就足够让操纵这些其实的深渊收缩自己的触角，而不会因此灼伤这些已经腐化的身躯。 大厅左侧的升降梯处于瘫痪的状态，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 高墙内部的装置大多需要不间断地修养，而这些事情在深渊爆发以后大多已经无法维护。 另一侧的走廊尽头，螺旋向上的阶梯通往露天的城墙高处，附近堆放着无人认领的铠甲，其上同样镌刻着洛斯里克王族的荣光。 血的气息越发浓郁，温尧确信，这里发生过惨烈的战斗，古老的城墙上留下无数刀剑的划痕，更甚者在凹凸崎岖的地面上凸显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这里巡逻的骑士更多，其中也包括了一些异国的士兵。 穿着相异的服装显得更加厚实，应当是更加偏向极地的国家才有的样式。 如果这个世界的气候符合常理分布的话。 地上散落的直剑散发着寒气，与洛斯里克骑士的直剑与大盾风格迥异。 不难想象，这或许是一场“莫斯科保卫战”。 “这里发生过战争……” 四季抿了抿嘴，在她的视线里，无数残破的灵魂仍然纠缠在一起，弥漫到各处的罪孽与深渊交叠融合，简直是壮丽到不可思议的奇景。 “这样的状况下，王城内部滋生怎样的混乱都不会感到意外。” 大量的尸气与死气混合，本就已经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更不用说还掺杂了深渊这种难以估测的变量。 四季的目光集中在王城高处的高空，巨大的巡礼蝶，周围浮动着绯红色的气旋。 据说是由信仰古龙的巡礼者在死后化身的怪物。 作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安玛给予了相当多重要的信息。 浓郁的死气在其身躯上蔓延，若有若无的引线牵引着王城中的未知的怪物，透过那些晶莹剔透的白骨，四季也难免起了一些心思。 这样的怪物不应当存在于现世，冥府与地狱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尧觉得巡礼蝶怎么样？” 四季在征询温尧的意见。 ？ 什么怎么样？ 对于四季突然提出的问题，温尧有些没有头绪，不过看到四季亮晶晶的小眼睛，温尧觉得他大概能够猜度出四季的意思，只有在四季大人心动时，她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总之就是可爱。 “死灵生物应当拥有更适合它发挥的场合。” 对于四季大人的请求，温尧从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觉得是非曲直厅应该是不错的归宿。” 一本正经探讨问题的模样，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正在讨好自己的伴侣。 这是两人未曾严明的情趣。 大抵是高高在上的巡礼蝶听清了他们之间的言语，王城中怪物的攻击性更显凶悍。 对于相当一部分异国战士的肉身，温尧抬手间的圣光就足够施以净化，只有穿着洛斯里克骑士的戎装，温尧才会给予优待。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龙训练场了。” 安玛绘制的地图如此标注着。 然后周围只能看到巨大的龙骨依附在城墙之上。 “与龙为伴的国度，不想竟会遭受如此磨难。” 大多数时候，龙族象征着不可思议的伟力，而能与龙族共同战斗的国度，绝不会轻易消逝。 这里是进入王城内部唯一的门户。 “吼嗷——” 巨大的龙吟响彻高天。 察觉到生人的气息，桥另一侧的龙形生物张开了混沌的双眼，灼热的气息蔓延于桥梁之上，映红了半片天光。 第二百二十章 虚假的巨龙，真实的深渊 坚韧的鳞甲反射着艳丽的火光。 巨龙喷吐出熊熊烈火，在宽阔的平台蔓延开来，空气一度被高温扭曲，即便是坚实的石板也被灼烧出斑驳的印记。 “桥下有一处平台，可以从那里避开火焰的侵袭。” 这是那位被释放的盗贼提供给安玛的路线。 “那两条巨龙似乎并不具备原本的智慧，他们只会在生人靠近那片区域时喷吐火焰。” 然而，眼前的巨龙不过是深渊借用龙尸拟态出来的产物，透过苍白与深黑的鳞甲，流淌的深渊几乎化作实质的流体，人之脓盘踞此处，它们掌控巨龙的身体，阻挡着所有来访者进一步深入它们的领域。 “龙”的灵魂与深渊交织在一起，露出痛苦狰狞的表情，它们的痛苦与愤怒被深渊利用，以更加灼热的龙息回馈这个世界。 盗贼并不精通于魔法或是咒术，因此无法看到更深层次的本质。 “虚假的龙息只是空有其形，而无其质，人之脓操控下喷吐的火焰远远达不到真正的龙息所能达到的温度……” 况且这原本也不是原生的纯血龙族。 这个世界的龙族早在所谓“神代”便已经百不存一。只有在那神秘的古龙顶段，那位太阳长子无名王者的领域才能真正见到古龙的血脉。 温尧默默收起来了手中的慈悲之刃，龙化的国王那半吊子的皮肤姑且无法穿透，这些巨龙的鳞甲便更没有机会，即便是“虚假”的龙族，体内那一丝龙血的存在也足够让它们发生不可思议的蜕变。 在许多魔幻的世界里，血脉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这也难免让像国王这样的人产生了些歪心思，对此，温尧毫不意外，洛斯里克的国王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每个世界都会有这样的人，觊觎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其结果大多数都不会太好，像欧斯罗艾斯国王这样最终变成怪物的有之，更多则是悄无声息地泯然于了世人的视线。 “四季大人有什么好办法吗？” 装出一副颇为苦恼的样子，温尧蹭了蹭淡绿色的发丝，上面沾着四季独有的清香。 目光并未着眼于眼前的巨龙，高空上，流淌的罪孽汇聚为河流，地面上堆满了寂寥的白骨，残破的盔甲到处都是，这里的场景远比此前城墙之上更加触目惊心。 骨灰的粉末飘散在四周，空气中浮动着若即若离的恶意，混沌的世界并不欢迎这两位“干净”的客人，深渊与罪孽借着龙息一同铺洒在地面上，可惜这里的火焰并不能像那位炎魔之王所说的能够净化一切，混沌沿着地面的砖纹向两人的位置蔓延，深渊想将闯入者同化为自己的奴仆。 即便弥散之初的源头已经肃清，深渊却不会想刚开始扩散时那样如同无根浮萍，将人性的暗面放大并加以诱导，深渊可以在任何地方扎下自己的根基。 这个世界的神族尚且无法维系自我，遑论人族克制自我的邪恶。 可惜它们现在的对手是四季，是是非曲直厅的阎魔。 沾染神性的光辉，却并非神明，体察人的善恶，却超脱于人，阎魔存在于地狱，也只能存在于地狱。 象征着规则的光环以四季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绿光所至，所有罪孽化为虚无，深邃的深渊顷刻间蒸发殆尽，几近破碎的世界，做不到像“月”世界那样形成完备的规则体系，更不可能有多余的能力设立隔离的壁垒，审判的权柄在此刻显得格外耀眼。 大抵察觉到了令深渊畏惧的产物，黑色的潮汐显得更加剧烈，然而面对规则的审判，它的力量似乎有些绵软无力。 只要不在深渊面前暴露内心的漏洞，那边与案板上的猪肉一般毫无区别，而审判的权柄就是四季用以将深渊开膛破肚的利器，她也很好奇，这种融入了人性，诞生了智慧的深渊到底是怎样的东西。 悔悟之棒划开了黑色的海洋，沸腾的潮水快速向平台的另一侧退去，那里还有燃烧的龙息阻碍着四季的道路，早在侵染开始之前，它便为自己规划好了逃跑的方向。 深渊的本体脆弱不堪，只有依赖沦陷的灵魂与肉体才显得强大。 高墙的城堡之内，幽邃的阴影中隐藏着无数怪物，更不用说天空中那醒目的巡礼蝶，以及那位盗贼提及的“被深渊操纵的铠甲”。 绿色的光环继续向平台外围扩散，巨龙的身躯轻而易举地在半空中破碎，化为若有若无的虚影，地上的人之脓也未逃过被净化的宿命，只在原地留下几句光秃秃的尸骨。 龙训练场，原本用以训练骑士与龙族默契，骑乘作战的场所，现在却显得格外凄凉。 “深渊哟～异乡人哟～” 风中似乎飘荡着莫名的歌谣，下一秒便不再能捕捉到。 第二百二十一章 洋葱骑士与不死人 拦路的巨龙消散在空气中，只余下清明的龙吟在广阔的高天传响，深渊的洋流遁逃高墙的更深处，扭曲的灵魂得以解脱，挥洒的白光落在四季的身上，化为纯粹的信仰，这是世界给予她的回馈。 天光破晓，似乎因为深渊褪去，昏暗的天空被撕开一道光的裂缝。 “赞美太阳！” 保持着理智的洛斯里克骑士中，有一大半是信仰太阳教的人，当阴沉的天幕露出明朗的一角，他们便将双手向两侧搞搞举起，拥抱阳光，这是太阳战士最为常见的礼仪。 高墙之内的某个角落，太阳的誓约闪烁着耀眼的金光，似乎也在庆贺这来之不易的阳光。 阴云试图重新吞噬光芒，然而倔强的阳光似乎并不打算轻易屈服。 安玛…… 声音廖远，却传响在祭议长的耳畔。 世界需要你的力量…… 天光穿破遮蔽天空的混沌，被隔绝的世界意志便能重新拾起干涉这个世界的权能。 力量尚且微弱，但却足够有用。 现场能够干涉到天空异象的施法者只有安玛一人，深渊退去，她的法力正在快速恢复，即便对于这个国家原本的国王抱有相当的偏见，世界意志也不得不在此刻求助这么青教的祭议长，这是一个可以光复洛斯里克的机会。 只要深渊能被逼退第一步，“魂”就有办法一步步夺回世界的控制权，最终达成将深渊与人性重新分离的目标。 神代已至终末，深渊亟须退散，安玛，我需要你的力量。 照亮！ 少女仍由本能驱使着身体，不同于普通的【照亮】只能照明房间的一角，魔杖的尖端处爆发出强烈的光线，直冲云霄，被世界意志所眷顾，安玛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源源不断的魔力，光束与高天上的光缝相接，早已在城中的对决中被逼退的深渊此刻也不得不承受相同的命运。 复苏的时机已经来到，蛰伏了许久的“魂”向深渊露出了锐利的爪牙。 …… “嘿，洋葱骑士，你怎么在这！” 灰烬拍了拍那身沉重坚韧的盔甲，这里是伊鲁席尔的某处暗室，联通着罪业之都与伊鲁席尔教堂的门户。 “不要叫我洋葱骑士，我的朋友。” 杰克巴尔多拍了拍自己这身卡塔利纳盔甲。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个称号，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叫我杰克！” 壁炉里燃起熊熊的火焰，外面是天寒地冻的天气，伊鲁席尔的气候就是这么古怪。 豪爽的骑士摘下自己沉重的头盔，痛快地喝下一大口清酒。 “我要去地下的罪业之都见我的一位老伙计，如果顺利的话，你可以在罪业之都那里找到我！” 骑士拍了拍灰烬的肩膀。 他知晓灰烬的宿命，被深渊腐蚀的巨人尤姆是灰烬的敌人，依照曾经的诺言，他有必要协助灰烬亲手拿下尤姆的性命。 眼前的骑士会在去往罪业之都的路上被抓捕，最后会在尤姆死亡后离开这个古老的国度，灰烬在脑海中想着，这不是他第一次步入这个轮回，他无法拯救沉沦的巨人，更无力重燃古国的信仰，他只是灰烬/ 温暖的室内，即便是灰烬也打算多停留一会儿，一旁传来骑士的鼾声，借着酒意，他可以在出发前睡上许多时间。 然而，地面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摇晃不仅惊动了灰烬，也惊醒了杰克。 “这是从遥远的国度传来的震动。” 灰烬与杰克离开温暖的暗时，踩着一群人面蛛的尸体，来到几近干涸的河床。 “赞美太阳！那是洛斯里克的方向！” 高空上，灿烂的天光将阴霾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骑士能感受到被压抑的血脉正在沸腾，在这灰暗的时间，他再一次见到了记忆中的光芒。 伴随着晦暗的变化，自地面升起一道粗壮的光柱与天相接，仿若黑暗世界开辟的第一道光，将整个世界照亮。 这是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灰烬感到了迷惑，片刻之后，又明悟了过来。 那两位来自异界的客人，或许真的如他们自己所说，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伟力。 “灰烬，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杰克的语气中透露着兴奋，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过如此震撼人心的画面，这比伊鲁席尔的极光更加令人热血沸腾。 “你从洛斯里克来，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骑士笃定眼前的战士知道不为人知的秘密。 “杰克……” 灰烬收起了刚才急忙中抽出的直剑。 “我想，我们的世界……有救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世界赐予祝福 “你说我们的世界来了两位不得了的异乡人？” 杰克巴尔多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概念，不过，骑士的讶异并未持续太久，这个世界发生怎样的变化都不会超出他的意料。 “听我说，杰克，那是世界意志邀请的盟友，现在看来，他们确实有改变这个世界现状的能力。” 和当初骑士见到灰烬时一样，铁制的盔甲反射着淡淡的光华，由于战斗磨损，盔甲上已经遍布着累累伤痕，战士的裙裾已经露出了铁丝编制的内衬，严实的头盔看不见灰烬的表情，但卡塔利纳的骑士还是能够分辨出激动的声音。 在两人交流的时间里，洛斯里克的风暴愈演愈烈，牢牢控制了这个世界许多时间的深渊并不甘心败退，即便已经有半个王城失去控制，深渊的力量依旧遍布大陆各处。 尚且孱弱的“魂”还无法拥有与深渊正面碰撞的力量，单靠安玛的力量，难以支撑起洛斯里克的土地，倘若没有后续的补给，败退只是时间问题。 异乡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被安玛的力量支撑起一道巨大的裂口，“魂”比之此前要更加清晰。 正打算继续深入高墙的温尧与四季停下脚步。 将此处的深渊与混沌尽数退散吧，这是我的请求…… 裂缝中露出的光华投射到温尧与四季站立的地方，温和的气息将四季的身躯填满，这是来源于世界的赐福。 倘若打开灵视，四季的周身也开始如同温尧那般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四季突然有些理解自家伴侣如此庞大的功德从何而来了。 在温尧对自己陈述的故事里，有许多世界都已经到了濒临灭绝的边缘，它们的状况比起被深渊侵蚀的“魂”只重不轻。 而那些世界只是温尧经历过的冰山一角。 在无垠的虚空中流浪的孤独旅人，终究在幻想乡扎下了自己的根基，对此，四季自然是无比庆幸的。 高空而来的声音不再作响，高墙再次沉寂，唯独连结高空的天光依旧瞩目。 “尧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吗？” 被世界意志所委托，在“月”世界并没有太深的感触，毕竟从头到尾只有传说中那位乌鲁克的王者与他们直接沟通，那个世界抑制力似乎也并不欢迎温尧的到来，与世界直接对话，即使在是非曲直厅的阎魔看来，也是非常令人新奇的体验。 “不是哦，其实大部分世界，他们的世界意识即便是最简单的对话也是很难做到的。” 温尧亲昵地拂去站在淡绿发丝上的灰尘，将四季柔软的小手放入手心。 “他们无法像‘魂’一样发出求救的信号，甚至无法向自己创生的子民叙述自己的苦难，世界破碎的原因可能来自于浩瀚神秘的虚空，也可以是内部环境的改变，总会有人不想安于现状最终酿成可能灭世的危险，这个世界的便属于后者。” “魂”世界在虚空中隐匿到了现在，却因为自己孕育的生命而支离破碎。 支撑起这片大地的世界树已经岌岌可危，倘若混沌与深渊将树根完全腐蚀，这片大陆便将分崩离析，消失在宽阔的虚空之中。 这样消逝的世界不在少数，每分每秒都会有世界悄无声息地消失，其中或许有尚未诞生文明便因为灾难毁灭的，自然也存在高度发达的文明被世界之外的来客所觊觎的，温尧只是在其中恰巧遇见了几个正在走向消逝的世界，并选择善良地伸出了援手。 “我只是想尽量拯救我的同族，人类太过渺小与脆弱，即便有不断进步的科技，习得了超自然的魔法，人类这个族群本身还是还是脆弱得如同可以轻易撕毁的纸张。” 不同于已经摆脱了人类身份的魔女，在漫长的旅程中，温尧始终以人类的身份与各个世界接触，得天独厚的种族最为脆弱，却最具备创造力，温尧相信那些经历了灾难的人们可以更好地维护自己的世界。 脚步声在高墙的城堡中传响，大抵是见识到了两人的可怕。原本在四周游荡的怪物此刻已经看不到影子，通向更高处的道路畅通无阻，游荡的活尸感受不到来者的可怕。深渊与不死的诅咒将他们折磨成了丧失理智的怪物。因此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炮灰，偶尔也会冷不防从角落窜来几支箭矢，然而尚未近身便连带着释放者一同化为灰烬。 “世界的祝福不仅体现在实力上，承载了厚重历史，被赋予了许多不同的意义，对于身为阎魔的四季大人来说，或许有其他的感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三章 原罪学者现身 从四季成为阎魔开始，她便一直背负着审判与救赎的使命。 裁决罪恶的亡灵，救赎堕落的灵魂，这是一条永无止境的道路，只要世界上还存在着生命与轮回，那么这份工作便永远不会消失。 用幻想乡的法则来惩戒此世的罪孽或许多有不妥，这也是为什么四季在净化深渊时并未使用特定的招式，而是大多以纯粹能量的形式洗涤罪孽。 携带着审判法则的攻击更多源于四季本人的感悟与天赋，只是那些依靠“悔悟之棒”与“净玻璃之镜”才能施展的法术更多涉及“阎魔”这一职位的权柄。 “这就是被世界眷顾的感觉吗？” 四季感受着温和的气息逐渐融入自己的骨血，与幻想乡完全相异的术法刻入自己的记忆，这是个非常奇妙的过程，以致于她差点忘记了自己正在危险的高墙之中涤荡罪孽。 咻！ 从高处坠落的箭矢向着四季的方向激射而来，其上附着深渊与罪孽，许多原本完好的骑士便是因为这些看上去无伤大雅的攻击坠入深渊。 魂【公正者的裁决】 察觉到身后袭来的恶意，悔悟之棒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与此前在无主墓地遇见的那位被唤作克琳希姆德的女法师所释放的法术跟出同源，淡蓝色的光芒燃烧着旺盛的灵魂力量，坚固的木箭在蓝光的灼烧下化为飞灰，用以掩护其存在的深渊也被快速净化，下一刻，高处的弩手被蓝色的魂火洞穿，散播着恶意的身躯化作灰烬。 阎魔常年与各种亡灵打交道，没有人会比阎魔更懂灵魂的本质，因此在使用起这个世界的法则时并不显得生疏。 “四季大人已经领悟了这个世界的法则了吗？” 唔……也对，身为阎魔。对于灵魂能量的掌控或许比之这个世界上最高深的法师也不遑多让。 温尧并不讶异于四季的表现，倘若太久仍未领悟其中的法门，他才会惊疑其中的不正常。 “尧好像并不惊讶我的表现。” 重新平复下来的四季大人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她的语气仍然是那么波澜不惊。 “这个世界法术体系与阎魔的法则同源，同样是对灵魂深层次的剖析，即便此世的‘神’与‘人’稍有分别，但究其灵魂的本质，我想即便是灵魂法术的创世者也未必有执掌是非曲直厅的阎魔了解得多。” 毕竟是本职工作。 任何一种法术的诞生都免不了与世界与时代挂钩，前者创造了环境，后者提供了思路。 “‘魂’的世界从被开辟之初，便一直受到诅咒与瘟疫的袭扰，在‘神明’篡夺权柄，编织‘初火’的谎言之后更加盛行，因此，这个世界对于法术的研究大多也在灵魂方面颇有建树。” 仅仅凭借着此前世界意志的三言两语，温尧便可以揣测出许多其尚未言明的细节，其中大多都会应验，只有少部分会出些无伤大雅的差错。 用温尧自己的话说，“经历过的世界多了，世界之间总是有相似之处的”，同样的剧本温尧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不过深渊比起其他灾难而言似乎更加麻烦一些。 “四季大人以后会明白的。” 这只是两人旅途中的第二个世界，以幻想乡为支点，他们可以随时去往任何一个四季未曾见识过的国度。 “突然有些期待以后的旅行了呢！” 温尧感受到自己微微冷却的心又变得灼热起来，原本因为孤独的流浪对于穿越世界这种事情已经没有了像最开始那样的热情，但自从有了四季大人陪伴以后，温尧便又觉得旅行是非常不错的体验。 “所以藏在角落里的先生，一定要我把你亲自请出来吗？” 话锋一转，温尧的目光凝望着空无一物的墙壁，斑驳的光影抖落了尘埃，仿佛已经与周遭融为一体的墙壁逐渐显化为明显的人形。 “阁下不会觉得我们连如此明显的魔力波动都视而不见吧！” 温尧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善，倘若不是因为眼前的法师看上去并未被深渊腐蚀，净化的棍棒便已经迎头赶上。 “只是不忍打断您与伴侣的会话，因此隐藏了身形……” 非常标准的贵族礼仪。 穿着标志性的法袍，将面目隐藏于黑幕之下，透过露在外面的双眼，温尧感受到了强烈的求知欲望。 “虽然料想到世界会发动最后的反扑，但能招徕二位这样跨越世界的存在，这属实超出我的预料，看起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我不曾知晓的秘密。”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安迪尔，原罪学者。”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世外的观测者 法袍在污浊的空气中浮动，飘渺的光线从头顶的天窗投射而下，似乎下一秒，眼前的法师便会随着虚无的光影消逝而去。 善念与罪孽在男人的身体内交织，悠久的岁月并未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鬓间的白发或许是唯一的证明，高深的法师可以通过魔力改造自身，以延长自己的寿命。 “能退治深渊的异乡人吗……” 男人低吟着，带着思索的目光游离在温尧与四季的身上。 “虽然没有收拾这个烂摊子的想法，但倘若是公平的交易，我也不介意告知你们一些关键的情报。” 世界毁灭与他何干？他在意的是观测与学识，不过如果世界能够重新稳定下来，对于他而言自然百利而无一害。 与四季想象中奉献自我，探求深渊，拯救世界的形象不同，眼前的男人显然没有这么广阔的抱负与胸襟，这让少女多少有些疑惑。 “比起深陷深渊泥淖中的局中人，我更想成为观测这一切的人。” 似乎看出了少女的心思，安迪尔平静地回答道。 “并非因救世而习得学识……而是为学识而救世。” 纯粹以学者与旁观者的视角俯瞰这个世界的变化，直到温尧与四季的到来，法师到底有些耐不住了。 “那么，异世的旅人，你们能付出什么呢？你们又想知道什么呢？” “知识的话，我想这些足够了吧。” 将手中剩余的碎片交予这位学者。 “作为另一种‘深渊’曾经的容器，应该足够成为交换的筹码了吧。” 手头还剩余一些对于温尧而言已经毫无用处的残片，用来交换更有价值的情报并无不妥。 人性恶在很多地方都与深渊颇为相似，被感染的人最终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同样与人类内心庞大的阴暗面有关，兼备着极强的感染力，只是因为存在形式并不相同，人类恶可以被视作一种能够直接面对的灾厄，而深渊则更像是无形的瘟疫，再加上这个世界存在的“不死人的诅咒”，因此情况更加复杂。 “哦？能够承载‘深渊’的容器？” 不得不说，这样的形容已经引起了法师的兴趣。 “希望这不是你引起我兴趣的拙劣辞藻。” 安迪尔冷哼一声，从温尧的手中接过一块残缺的圣杯碎片，被法袍掩盖的双手已经遍布着苍老的痕迹，看起来，这位法师至今仍未放弃身为人类的身份。 魔道的尽头便是魔法使，人类的生命形态将发生蜕变，探究魔道久远的法师往往会在最后选择向魔法使这一种族转化，在法则的位阶上，魔法使也确实是更高级的生命形态。 圣杯的残片上，人类恶仍然流淌于黯淡的鎏金花纹中，这是它曾经作为被人类恶附着之物存在于此的证明，而在安迪尔看来，这无疑便是另一种存在形式的深渊。 “异乡人，你的筹码打动我了，那么说出你的条件，我希望得到你身上所有的残片。” 这个世界的法术离不开灵魂与深渊，这些来自于异界的法则将帮助他开辟出另外一条路径，对于狂热的求知而言，这是无法拒绝的条件。 法师的目光流转于指尖的残片之上，仿若刚才狂热的视线并不属于他。 “告知我关于深渊更多的信息，以及此世之薪王的消息……另外，四季大人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四季摇了摇头，灵魂法术的修习并不需要这位法师的指点。 “尧来决定就好。” 这些圣杯的残片在他手中与鸡肋无异，其中一部分被交予了露米娅维持自己体内能量平衡，现在，温尧将剩余的残片统统交到了法师的手中，用以重铸一个世界的交易，倒也不算辱没了圣杯名号。 “这不符合交易的规则……” 安迪尔皱了皱眉。 “只是关于深渊与薪王的知识并不能换取这些圣物的碎片。” 在法师的观念里，这些碎片的价值远高于通过口头便能叙述清楚的学识，无端占别人便宜并不是他的作风。 “你们没有其他的条件吗？” “暂时没有了，安迪尔阁下。” 对于安迪尔的表现，温尧显得有些诧异，即便是在当时离经叛道的存在，依旧秉持着某种坚守，这样看来，这位法师也并非完全不可信赖的存在。 “我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你们的馈赠……” 思忖良久，安迪尔将一枚戒指塞进了温尧的手中。 “这枚戒指与我心思相连，激活后便能与我进行沟通，倘若遇到了不好解决的麻烦，我可以无偿给予你们一次帮助，这姑且作为交易的一部分……” “至于深渊，以及薪王的部分，那又是一段久远的史诗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并非瘟疫 “……神王葛温终结了巨龙的时代，开启了火之时代的序幕，然而，光明与黑暗的交替是世界周而复始的规则，用强大的灵魂作为柴薪强行延续火之时代，用初火编制‘深海’与末世的谎言，此乃原罪。” 原罪学者并非指代安迪尔铸成大错，相反，这位天赋异禀的法师在他的学术生涯中首先戳穿了葛温的谎言，只不过，即便是在葛温落幕千年的那个时代，身为多兰古雷格国王的哥哥，他的研究课题依旧遭到了许多虔诚信徒的封杀与质疑，而那位心怀不轨的王后娜姗德更是将王国推入了深渊。 “异乡人，你们觉得不死人的诅咒本质为何？”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大厅回响，有了安迪尔的加入，清理那些被深渊侵染的怪物便显得更加轻松，强大的灵魂法术轻而易举地将这些鬼东西送入彻底的轮回。 “洛斯里克的祭议长认为这是一场传播性极强的瘟疫，但我能感受到的是人类灵魂的流失。” 回答的不是温尧，而是在安迪尔现身以后少有作声的少女。 “那些行尸与被深渊控制的骑士并不相同，前者是灵魂的缺失，后者则是原本的灵魂被逐渐腐蚀与替代，其中的分别不可谓不大。” 涉及灵魂方面的探讨，四季显然拥有更高的发言权。 幻想乡的世界并不存在深渊，但也会出现灵魂被罪孽腐蚀的状况，这样的家伙生前不干人事，大多会在死神摆渡的船上被地狱吞噬，但这并不妨碍四季对这样的情况有所了解。 “即便被深渊腐蚀殆尽，也不会沦为像那些行尸一般的空壳。” 似乎并没有料到少女会说出如此见地，安迪尔的目光在四季的身上停留良久。 似乎有些小看对方了。 “说的不错……” 法师肯定了四季的推论。 “实际上初火关联的只是那些‘神’的生命，初火熄灭，也就意味着神明时代的尽头，拥有黑暗之魂的人族将成为下一个世代的主角，只不过，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卑鄙的神明将火与人类的灵魂勾连，通过自己的力量作为燃料，连同黑暗之魂一同燃烧。” 被篝火抽走了灵魂力量的人类逐渐退化为空洞的行尸，而神族得以在日益衰弱的世界苟延残喘，以维持不朽的统治。 这是诸神的阴谋。 “不过，那些掌握了伟大灵魂的神明并没有领悟其中的精髓，那种力量留给他们使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提及此处，安迪尔颇有些不忿。 除却传闻中隐居的尼特以外，无鳞者希斯，那条龙族的叛徒因为实验变得日益疯狂，魔女试图从自己所持有的灵魂中创生新的火焰，却导致了恶魔与深渊的蔓延，而葛温在延续初火前将伟大灵魂分与四位国王，最终却导致灾厄愈演愈烈。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真实的历史，其中大部分都是经由安迪尔多年考证下来的史实。 “至于薪王，便是通过试炼的王者，足够强大的实力是成为薪王的必要前提，他们是被指定的将要延续初火的强者，现今仍旧存在五位。” 说到这里，安迪尔抬眼望向高耸的城楼。 破晓的天光照拂城市的一角，高天之上，深渊与世界意志的战斗仍在持续。 “其中一位困居传火祭祀场，你们应该已经见到过了，鲁道斯，是一位来历神秘的薪王；洛斯里克的王城中也有一位薪王，倘若那位主祭没有隐瞒，那两位王子的遭遇二位应当也有所耳闻才对。” 温尧点了点头，示意安迪尔继续。 “深渊监视者，法兰不死队，传承远古四骑士之一的深渊行者亚尔特留斯，这是薪王中最独特的一支，他们的强大因为其整体的功绩而闻名，这也是五位薪王中唯一以群体代称的家伙，现在因为自身被深渊侵蚀而自顾不暇，在法兰要塞进行自我肃清。” 不过，安迪尔似乎对于这些深渊监视者不太感冒。 “剩余两位分别是罪业之都的巨人尤姆，以及伊鲁席尔的埃尔德里奇，前者自从灭国之祸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上，后者最近似乎也在谋划一些不太正常的举动，倘若你们的目的是要肃清此世的深渊，拨乱反正，那么与他们对上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安迪尔仔细思忖了片刻。 “顺带一提，伊鲁席尔的现任教宗沙立万，幽邃教堂中以大主教罗耶斯为首的主教群与埃尔德里奇之间存在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这是额外的提醒。 “好了，先到这里了，只要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便可以一直走到洛斯里克的图书馆，只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要先处理一个不小的麻烦……” 顺着安迪尔的目光，一道高耸巨门挡住了他们的视线，高空盘旋着血色的巡礼蝶。 “洛斯里克被深渊侵蚀后，许多事物都成为了身后的仆役……那副铠甲原本是王国的骑士对抗深渊的，屠杀巨龙的利器，现在成为了被深渊操控的玩具……” 第二百二十六章 矛盾的安迪尔 洛斯里克的老国王研究了一辈子禁忌之法，巡礼蝶便是其最为得意的造物。 “这幅铠甲打造的时间在相当久远的过去，那还是巨龙统治世界的时代，依靠与之相似的铠甲，翁斯坦率领他的部队击败了无数强大的巨龙，因其用于猎龙的用途，也被人们成为猎龙铠甲。” 正是因为并未经历过那个时代，安迪尔才保留着更多的向往。 “现在的巨龙，不过都是当初已经被驯化或是通过魔法保留下来的残次品，那些蕴含着无数奥秘的古龙只是又岂是去去人类与‘神’可以领悟的。” 然而，由于这副铠甲过分沉重，这个时代的洛斯里克已经不再有能够驾驭它的骑士，因此一度只能闲置在洛斯里克的国库，直到深渊爆发以后，失去控制的巡礼蝶操纵着这副强大的铠甲重新出现在大书库门户之前。 “想要进入大书库，这是理论上唯一的通道。” 说是理论上，只不过是因为在洛斯里克尚且繁荣的时候，在王城内御龙飞行是命令禁止的事项。 “应付那套铠甲对于你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或者说我现在或许更应该去为巡礼蝶祈祷才对。” 法师“啧啧”了几声，悲哀地看着天空中巨大的巡礼蝶。 “突然觉得安迪尔先生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的人啊……” 老法师的打趣在温尧看来便是人性得以保存，当然，这里的人性并不是那些阴暗的东西，能够在漫长的时间中保留自己作为人的灵魂，这是许多伟大的存在都无法维持的状态。 “交易内容暂时到此为止了，接下去的路就需要你们自己走了。” 安迪尔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到自己的实验室研究刚到手的碎片，直觉告诉他，其中蕴含的知识会比预料中还要多出不少。 “那可千万要小心，那些东西虽然已经被封印，但是贸然接触的话，还是需要做好防护工作比较好。” 这是例行的提醒，法师的身体大多脆弱，同时并不具备像露米娅那样免疫人性恶侵蚀的天赋，既然对方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陪同自己和四季大人清理完底下的怪物，那么自己这边的售后服务自然也不能落下。 “哦？” 对于显得有些突兀的提醒，安迪尔略感差异。 “感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身形在光影中逐渐破碎，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超出理解的范畴，毕竟关于法术相关的知识，温尧也是半路出家，相比之下，圣光这种东西更适合温尧的相性。 “尧……感觉安迪尔先生是个很矛盾的人呢。” 善与恶，血与泪，空想与现实，是人又非人，这位跨越了旷古历史的法师同样是个非常复杂的个体。 “姑且可以把他当作友方的阵营来看待，毕竟后面的事情，我们还需要一位业务熟练的向导。” 世界意志忙着和深渊对抗，安玛大概不会离开洛斯里克的城市，灰烬行踪不明，看样子应当去往了名为伊鲁席尔的国度，安玛口中的盗贼先生听上去是个很不错的人，但现在的他似乎并不在洛斯里克的王城中，这样想起来，果然还是安迪尔比较靠谱一些。 “听说伊鲁席尔的极光是非常壮丽的景观，希望我们不会错过才好。” 暂且把之后的事情放下，毕竟还有眼前的事情需要解决。 大门半阖，高墙附近还悬挂着绳索，不难猜测，这应当是此前潜入到此地的斥候用过的手段。 右手触及门上的花纹，内里便爆发出巨大的能量，雷光先至，紧随其后的便是沉闷的雷鸣，大门被劲风轰开，宽阔的平台上，巨大的铠甲编制起恐怖的电网，附魔的巨斧被灌入雷电的印记，那面硕大的盾牌被重重砸在地面上，掀起一阵狂暴的飓风。 地面遍布着沟壑与裂痕，狂暴的雷元素到处肆虐，还能看到几具焦黑的尸体，露出森森白骨，大部分斥候都殒命于此，即便依靠出色的潜行手段并不惊动这硕大的铠甲，雷电构筑的屏障也难以躲避。 远处的半空中，巡礼蝶下降到与平台齐平的位置，深红色的火焰染红半片云霞，一不注意便容易调入其中的陷阱。 “还真是不太友好啊。” 雷光被驱散，指尖仍保留着一丝酥麻的触感。 “我好像有些明白那位法师的意思了……” 四季皱着眉观察着面前的铠甲，她并未想到所谓的“操纵”居然是这种意思。 “可以确定，铠甲中并无生命的气息，它的‘生命’与巡礼蝶勾连，换言之，便是巡礼蝶在操控这具看上去威猛无比的铠甲。” 深渊能做的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更多一些。 “即便是没有生命的铠甲，也能通过这种方式赋予其生命力吗？” 请假 有比较关注的ti赛事，今晚请假 lgd加油！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二百二十七章 猎龙铠甲与巡礼蝶 “这幅铠甲本身并不具备战斗的能力，它的所有行为都由巡礼蝶予以操控，发布指令。” 火光将淡漠到不可发现的红色线条隐去，然而对于审判亡灵，裁决是非的阎魔而言，链接着猎龙铠甲与巡礼蝶的生命气息浓郁到无法被忽视。 “意思是说，理论上我们没有必要正面解决掉这个铁疙瘩对吧。” 法术与雷光在半空中交织，寸土不让，短刃与坚韧的金属铠甲碰撞，又被附魔的雷元素迅速弹开。 索性铠甲本身体积庞大笨重，加之巡礼蝶对于猎龙铠甲的操控并不熟练，凭借着灵活的身形，温尧倒也不至于陷入劣势。 终究受制于污浊的环境，不能释放太过离谱的法术，不然温尧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被深渊污染，倒不是说害怕被腐蚀，只是驱散那些邪崇总是麻烦的事情。 温尧讨厌麻烦。 四季大人除外…… 温尧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不要给我得寸进尺啊！” 巡礼蝶挥动着巨大的骨翼，燃烧着冥焰的火球将平台各处完全覆盖，这些火焰对于本就是死物的铠甲并无损害，然而，对于生物而言，却可以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大概会像掉进三途川里一样。” 索性阎魔和死神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对常人而言的可怕灼烧，并不能对“阴间buff”叠满的两人造成太大伤害。真要说的话，着大概也算是地狱赋予他们的一种权能，只是往常大多是用不到的，只有面对相对棘手的死灵法师时才能派上用场。 那些触碰禁忌，违逆生死规则的家伙，已经有几百年没在幻想乡的世界出现了。 轰！ 斧钺将平台上的喷泉劈开又一道裂缝，被附魔的短刃从背后插入头盔与身体之间的缝隙。 并不存在实质的肉体，短刃轻而易举深入其中，然而这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至少在头盔被挑飞之前，巡礼蝶是这么想的。 铁铸的头盔被轻易地从铠甲的本体上分离，这让现场的状况显得有些怪异，无头的骑士陷入了短暂的茫然，至少在此之前，他的防御固若金汤。 “既然没有办法拿你的本体开刀，那至少也要把这具铠甲拆掉才好。” 猎龙铠甲可以操纵雷电的缘由关键在于这套铠甲上篆刻着能够引发奇迹的符文，只要将铠甲的各个部位逐一拆解，破碎的符文自然不能提供阻拦他们的力量。 当然，如果可以把远处的巡礼蝶吸引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索性被控制铠甲很快调整了过来，头盔并不是他的主要部件，甚至对于身体而言，头盔便显的可有可无。 继承了远古猎龙骑士的战技，它的攻击方式算不得低级，只不过对于巨型的龙族，大开大合的招式或许可以取得奇效，然而将对象换作人类，尤其是本身的武技并不逊色于强大战士的温尧，这样的招式便成为了致命的缺点。 因为体型庞大，猎龙铠甲大多留有许多明显的空隙，龙族用于攻击最为细小的部位，也无法穿过缝隙直接伤害到骑士的肉体，因为它本来就是完完全全的对龙特攻防具。 铠甲并不存在思想，因此也不会像真正的骑士一般因为对手的改变而修改自己的行为逻辑，短刃轻而易举将肘部与臂膀的连结切断，留在铠甲身体上的划痕虽然不能直接造成实质的伤害，却可以缓慢中断符文的流向，一刻钟时间，四季便察觉到不远处由雷光构筑的屏障削弱了不止两成的力量。 铠甲本身已经构不成威胁，被分解最终化为一堆破铜烂铁只是时间问题，相比之下，关于如何将无生命的铠甲与巡礼蝶共享生命，这姑且可以作为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即便是阎魔，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特的羁绊。 以特殊的灵魂视野观察这条链接着生命力的纽带，其中蕴含着阎魔从未接触过的特殊法则，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四季没有办法解析其中的规则。 悔悟之棒的虚影尝试着将半空中虚线截断，伴随着铠甲逐渐分崩离析，那条看起来并不坚实的生命线也逐渐支离破碎。 稍稍撷取了些虚影中的能量，四季面无表情地将其收藏。 与此同时，分割铠甲的任务也将接近尾声，腹部与胸部的连接处已经能看到空虚的部分，慈悲之刃的刀尖微微一翘，最后的连结被彻底崩断，失去了支撑的铠甲不再能够继续行动，链接着铠甲处的生命气息快速溃散。 伴随着尖锐的哀鸣，高处的巡礼蝶向地面坠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诡异的骑士 “巡礼蝶的生命居然会与猎龙铠甲完全共享吗？” 温尧戳了戳散落在地面上的破铜烂铁，这些原本组合为猎龙铠甲的零部件已经伴随着符文的缺失丧失了原本的功能，当奇迹的光芒不再闪烁，这套铠甲便完全沦为了没用的铁疙瘩。 不过，只要将这套铠甲解体，天空中的巡礼蝶便不攻自破，这多少有些出乎温尧的意料，倒是四季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的表情，通过悔悟之棒撷取的能量被收纳在其内部的空间，正因为是阎魔，她才对这份力量更加好奇。 “巡礼蝶与铠甲本身并不是简单的操控与被操控的关系，虽然不知道在这段被深渊笼罩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但这套铠甲确乎诞生了足以被称为‘灵智’的东西。” 对于灵魂与生命，四季拥有更高的理解权限，站在阎魔特有的立场，便能看到许多强者也无法看透的地方。 “让我想想，巡礼蝶是不死人感染了深渊后异化出来的产物，其与这套铠甲的羁绊或许正与其中发生的变化有关……” 铠甲与巡礼蝶任何一方受到致命的伤害，两者都会同时遭到严重的后果。 只是铠甲诞生的智慧还不足以让他产生过分的进化，只是依循着曾经的战斗模仿着不适宜的技巧，猎龙的战法对于灵巧的人形生物毫无作用。 不过，这样看起来巡礼蝶应当是没有机会带回地狱了，思考至此，四季便又觉得惋惜，把这样的大家伙放在地狱的口岸，不仅不畏惧三途川河水的侵蚀，更是完全可以作为更加高端的代步工具，那不比那些看上去简陋的小船要拉风许多。 虽然是专业而严谨的阎魔，但多少还是保留了一点独属于少女的幻想。 当然，这也是停留在四季想象中的概念，尚且不论幻想乡的规则是否会容纳被深渊感染的产物，骑乘其上的死神阎魔或许并无影响，但普通的亡灵倘若在不经意间被感染，或许会造成许多意料之外的麻烦。 巨斧与大盾上的符文尚且完整，温尧向其中注入一丝灵力，被激活的符文便迅速向外释放着澎湃的雷元素能量，手中的斧与盾并非凡品，承载着远古时代英灵的意志，其上镌刻的符文仍旧透露着远古时代能工巧匠蕴含其中的奥秘。 “或许我们应该把这俩个大家伙交回给那位主祭。” 这原本就是洛斯里克的东西，它们对温尧与四季并不存在太大的吸引力。 “不过，在此之前，让我们看看前方的大书库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向远处望去，平台另一侧的雷网消失，破旧的门扉之后，大书库的一角展现在两人的视线之内。 咔嚓——咔嚓—— 升降梯运作的声音在传响，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在王城的某处位置越过猎龙铠甲的阻拦直达大书库的门口。 门扉紧闭，其上堆积着许多尘灰，看上去应当有许久未曾打开。 “那些法师团拥护王子的意见，自从王子拒绝传火的使命，洛斯里克便早已分类为两个派系……” 安玛提供的情报，温尧与四季并未曾忘记，那群忠诚于王子的法师们关闭了大书库的门扉，示意着对传火一脉的抗争。 其中王子被巫蛊诅咒的原因占了大部分，传火派的这番左派显然将这群法师完全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 在安玛看来，洛斯里克会如此轻而易举被深渊攻陷，与大书库这群法师不无关系，灵魂魔法与乘龙骑士是洛斯里克的立国之本，前者专攻于法术与咒术，而后者则负责近战与武技，两者相辅相成，才是洛斯里克可以一直延续下来的原因。 失去了那些精通灵魂法术的法师的干预，骑士在解决深渊带来的感染这件事上面便显得颇为力不从心。 这就好比用物理防御抵抗魔法伤害，再厚实的衣物也抵挡不住湿冷空气的入侵。 紧闭的门扉需要钥匙才能打开，倘若没有升降梯处传来的声响，温尧大概会选择强行破门，不过那很容易让那些死板的法师产生不好的想法，如果可以用相对简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温尧并不一定要动用武力，那些法师可不是已经失去神智的不死人或是被深渊感染的人之脓，便是阎魔，也没有随意审判活人的权柄。 升降梯的轰鸣停止，并不脚步声传来，穿着与普通的洛斯里克骑士并不相同，银质的盔甲外裹着一层黑色的皮衣，腰间别着一对长剑，仿佛幽灵一般。 第二百二十九章 王之黑手歌德希尔特 环境有些过分静谧了。 歌德希尔特隐隐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 但到底缺少了什么呢？ 王之黑手所统御的骑士环顾四周。 大书库的门依旧紧闭着，这也代表着他的苦心并没有白费，只要将钥匙交到灰烬手里，那么距离传火的成功便又更近了一步，与那些坚称“传火既是谎言”的法师们不同，歌德希尔特从未质疑过传火的真实性，在他看来，拒绝传火的使命与亵渎神明并无区别。 这是他的信仰。 “多亏那位强大的卡塔利纳骑士，不然我可回不到洛斯里克。” 比起协助灰烬战败那位伊鲁席尔的教宗所带来的喜悦，更多则是后怕，那对诡异的双剑涌动着元素的力量，这可比他手上的对剑要强得多。 高空中，深渊与世界意志的对峙仍在继续。 “果然，只有传火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他坚信这是传火将要成功时才会出现的征兆。 他只要耐心藏在暗处，等待着灰烬从伊鲁席尔归来，帮助灰烬击败那两位孪生王子，他的使命便走到了尽头。 “不知道安玛主祭布置得怎么样了……” 同为传火一派，帮助灰烬达成传火的使命是两人之间达成的共识，尚且不清楚洛斯里克变故的歌德希尔特还想当然地以为祭议长将配合自己的计划，殊不知这一切的变化都与他无关，驱散深渊者另有其人。 “可是到底却了些什么呢？” 敏锐的骑士总觉得怪异，明明视线中的场景维持着原貌，他却仍然感到明显的违和。 他转过身子，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砖壁破旧，地面上与墙体上填满了数不清的划痕，到处散落着铠甲与兵器的残骸，也少不了至今并未处理的已经露出白骨的尸体，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伊鲁席尔与洛斯里克的战火，在深渊爆发之前已经燃烧到了王城的里侧。 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歌德希尔特的瞳孔紧缩，紧绷的身体逐渐向后退去，黑色的皮靴踩在地面上，一如来时那样不发出一点声音，视线紧紧盯着龙训练场通向此处的道路，他清晰地记得那里涌动着强大的雷元素，那具被赋予了“生命”的铠甲是许多骑士难以愉悦的屏障。 连高空中的巡礼蝶也消失了踪迹，歌德希尔特可不觉得远在伊鲁席尔的教宗陨落会让洛斯里克王城的猎龙铠甲消失，那恐怖的雷元素即便是身为王之黑手的他也难以提起近身的勇气。 “看起来你似乎也是个关键人物……” 背后的阴影处突兀地出现温尧与四季的身影。 这还是温尧至今在王城深处见到的第一个保留着理智与生命的洛斯里克骑士。 “你与那些普通的洛斯里克骑士不同，这条通道连你们的祭议长也不曾知晓。” 温尧在心里默默感慨着王国内部的复杂，即便是传火派之间，也有不曾共享的秘密。 “你们是谁？” 即便温尧提及了那位青教祭议长，骑士仍然不曾放松警惕。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厉声呵斥，下意识向后退去。 洛斯里克的城防早已经形同虚设，垒起的高墙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上隔开了与外界连同的可能，能够深入至此的家伙，在歌德希尔特的印象里十分有限，更不用说将猎龙铠甲消灭的应该也正是眼前两位不速之客。 “这或许得去问你们那位令人尊崇的祭议长，我们姑且可以被认为她请来的援兵。”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与那位祭议长并无关系，但既然已经应允了援助的承诺，也姑且可以算作应哟而来的帮手，更重要的是，这样的身份可以让眼前的骑士放松警惕，以便获得更多的情报。 “安玛大人请来的援兵？” 倘若不是两人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歌德希尔特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个世道那位主祭还能从不知何处找到这样强大的存在。 “不过，我们并不为传火的使命而来。” 骑士的内心又再次紧张起来，这其中的大起大落也只有他自己能够知晓。 “世界意志正在反扑深渊的侵蚀，乍现的天光只是因为你们那位可悲的国王已经化作了尘土，至于那副铠甲，也已经伴随着高天上的巡礼蝶陨落。” 温尧并不打算隐瞒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希望你能协助进入大书库，遵循与安玛主祭的约定，我要去深处寻找那两位洛斯里克幸存的王子。” 第二百三十章 陌路的黑手 骑士，主祭，贤者……是洛斯里克的立国基石。 被授以方石戒指的洛斯里克骑士，是王国的中坚力量，即便是现在的洛斯里克，能够在被深渊笼罩的状态下为普通的凡人留下一片相对安全的庇护所，便是那些掌握了奇迹与结晶魔法的骑士争取到的空间。 主祭自不用说，历代青教的主教便是洛斯里克的祭议长，他们自幼便被选中培养，掌握着洛斯里克最为高深的法术，此代祭议长安玛更是以一己之力将侵入洛斯里克的征战骑士【舞娘】与【玻尔多】封印于城址之下。不过，往常的主祭还需要负责教导王国的下一位继任者，安玛便是那两位孪生王子的老师。 贤者大多是法师之流，由两位结晶老者负责指引，其中一位大贤者往法兰要塞协助深渊监视者镇守深渊，另一位则留守洛斯里克大书库中，相比于主祭守护者的定位，贤者更像是【传承者】或是【研究者】，相比起战斗，大书库的法师们更擅长研究各种法术与炼金技术。 然而在这三者之外，有一支专属于国王私人的队伍，即王之黑手。 “只有王国最高层的统治者才知晓我们的存在，我们的使命便是保证国王以及其继承人的绝对安全。” 黑色的披风在风中飘荡，他们是骑士，更是隐藏于黑暗之中的猎手。 歌德希尔特无奈地耸了耸肩，飘忽不定的眼神四处晃动，他在寻找能够逃离的机会。 “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洛斯里克到了这个份上，所谓王之黑手便已经没了意义……” 老国王已经化为彻底的灰烬，失去了守护的对象，王之黑手便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每一位统治者都只有一位王之黑手。 “孪生王子的守护者是神威，虽然不像承认，他确实比我厉害一些。” 仿佛已经被对方锁定，踌躇着想要逃离这里的歌德希尔特终究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当然，你们不用担心，至少神威还不具备让我产生恐惧的能力，你们是第一个。” 歌德希尔特语气中透露着无力。 脑海中闪过许多种用以逃脱的方法，然而不论是潜行，抑或是拟态，都无法逃脱对方的锁定，证明硬怼就更加是无稽之谈，不要说站在左侧的男人，便是身材矮小的少女她也未必是对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不想这么早去陪那个老国王。 “王之黑手的直觉一向很准，我肯定不会是你们的对手。” 紧握着双刀的双手松开。 “况且，和能够解决那具铠甲的人战斗，我还没有那种觉悟。” 苦笑着叙述着自己放弃挣扎的缘由，歌德希尔特索性靠在了墙边，仔细打量着温尧与四季的装束。 “恭喜你，骑士先生，你至少在最后关头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老实说，那位主祭居然还认识你们这么厉害的角色还真是让我感到挺意外的……” 理所当然的，歌德希尔特认为两人应当是安玛的旧识，他眯着眼睛，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他的表情。 “看起来是我有些小看那位年轻的主祭了。” 青教的祭议长在选拔时便是做过身世调查的，只有虔诚的信徒的孩子才有机会被选上培养，其中还需要再次进行挑选才能够成为执掌青教的祭议长。 歌德希尔特只当两人是安玛请来的隐者，两人也不打算解释，权当作一个美好的误会。 “开启大书库的钥匙就在这里，那些只会摆弄学问的法师将大书库的大门封印，如果你们执意要进入的话，请务必记得在入口处的抹上一层蜡油……” 骑士不再多言，落寞的身影向远处走去，风带起一地尘埃，骑士的身影消失在黯淡的光线中。 契合的钥匙插入门口，顺时针转动了两圈，伴随着“咔哒”清脆的声响，眼前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浓郁的魔力气息扑面而来，温尧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魔力正在沸腾。 “这里的魔法元素并未遭到深渊侵染……” 背后的大门再次被紧紧关上，暗影中飘荡着法袍的残影。 “异乡人……你们为何而来……” …… 高耸的屋顶之上，同样装束的骑士缓缓向后退去，早在温尧与四季打败巡礼蝶与受它控制的猎龙铠甲的时候，他便已经待在了高处观望。 “如果是为讨伐王子而来……” 他紧了紧自己窝在剑柄上的右手，缓缓离开顶部的高台。 请假 明日恢复正常更新，且对前几日的章节进行修改。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二百三十一章 老者之戒 头顶着深灰色的巨大帽子，帽檐处多有磨损，面容被垂下的帽檐覆盖大半，仅仅留出枯瘦的颔部，声音干涩，仿若老旧的磁带。 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宽大的法袍低垂至地面，悬浮在手心的紫色魔珠映照着深邃的魔光，也使得周围的环境愈加绮丽。 “您是……结晶老者？” 法师的身上涌动着浩瀚的魔力，这点在已经掌握了灵魂法术的四季看来格外清晰。 法师都是一群精神力强大的人，门扉造成的动静已经足够引起大书库内部法师们的注意，只不过由那群贤者的老师，结晶老者亲自迎接，这多少有些超出温尧的预估。 按照正常的流程，派遣一位普通的法师来引导他们才是合理的事情，管理大书库的大贤者应当会有忙不完的事务才对。 这才是小说正常的剧情才对吧！ 跟着飘浮的身影穿行在寂静的书架之间，视线掠过门背后散发着浓重气味的蜡池，便想起了此前那位自称“王之黑手”的骑士提及的箴言。 暂且不知“抹上一层蜡油”的缘由与具体措施，与四季大人对了对眼神，但这并不妨碍温尧稍稍撷取一部分溢出的蜡油，他做得很隐蔽，结晶老者并无发现身后客人的异常举动。 大书库的环境寂静得出奇，偶尔也能够听到不知何处吹来的风翻阅书页的声音，魔法元素太过纯净，以致于让温尧怀疑自己是否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温尧捏了捏四季的小手，提醒她提高警惕，眼前的大书库尚未见到除却结晶老者以外的法师，纯净的魔力下或许掩藏着更加丑陋的黑幕。 四季微微点头，细嫩的指尖轻触温尧的手心，作为阎魔，她同样保有相当的警惕，一如她曾经深入地狱的混沌深处，陌生的环境往往代表着更加难以发现的可怕危险。 “你们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异乡人？” 这是见面以后的第二句对话，藏在言语背后的则是深深的疲倦与哀恫，高大的身躯在此刻似乎一触即倒。 似乎看到了温尧的疑惑，结晶老者如此问道，声音在广阔的空间回响，大书库才算是有了一点生人的气息。 “您是如何知晓我与四季大人的身份的？” 温尧自忖没有暴露过自己的来历，那位王之黑手也只当他们是隐世的强者，眼前这位结晶老者却能一眼识破他们的身份，这大概不是一个好消息。 “你应当见过我那位不成器的弟子吧……克琳希姆德，一位杰出的传奇女法师，对外我一般称为我的养女。” 老迈的法师拂去积累在水晶球上的尘埃，其上倒映着大书库周围的环境。 “预言告知我，无名的战士将在祭坛前将传火的勇者击败……身份高贵的神秘少女将为这个世界带来转机。” “原本我以为克琳希姆德便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但我对预言的解读似乎出现了一点错误……” 结晶老者摇了摇头。 “无名的战士被你所替代，克琳希姆德的身份也远远及不上掌管一方幽冥的主宰，我说的对吗，异乡人？” 并非是询问的口气，而是肯定的语气，对于自己的占卜与预言，老人向来是自信的。 “不用再继续寻觅了，早在深渊爆发之初，大书库的法师便已经十不存一……” 这多少有些悲怆。 大书库的封闭并不能阻止深渊的蔓延，那些人性无孔不入，顺着浮躁丑陋的人心四处生根发芽，即便是一门心思钻研学问的法师也难以阻挡深渊的侵蚀。 “起初只是口角纷争，发展到后面便是自相残杀，保持理性的法师大多被法术洪流湮灭，只有少数被我保护了下来，原本只以为将魔力净化的话，便可以阻断深渊的路径，但我终究低估了这种可怕的‘瘟疫’，即便我自己也差点无法逃过被侵染失去理智的命运。” 大贤者抬起头，露出可怖的面容，传说中神秘的结晶老者，如今只剩下一张干枯的面容，这是被深渊侵蚀留下的痕迹。 “法师的意志不如那些信仰太阳的骑士坚定，并非不想回应主祭的呼唤，然而大书库本身已经自身难保，法师团的组成更是大受损失，虽然不想承认，我们已经不再具备庇护这个国家的能力。” 老者回忆着此前发生的事故，无奈哀叹着往昔，即便身为贤者，“大帽子罗根”的传承者，也无法解决深渊带来的灾难。 至此，洛斯里克建立的三块基石基本已经是分崩离析。 书库内部完全以书架作为分隔，四季的目光在书架上的书目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动向下一本，这里的藏书大多与“灵魂魔法”“结晶魔法”有关，其中也掺杂着不少有关史诗与政治的杂谈，咒术则被统一陈列在专门的书柜。 法术的研习同样可以通过咒术收获灵感，对于这个世界的法师来说，咒术师还不至于被打作异端。 “异乡的旅者……” 老者从指尖褪下淡青色的戒指。 “这是由结晶铸造而成的戒指，祛除深渊的历程将是漫长的，这是我唯一能够提供的帮助。”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书库的幽灵 预想中激烈的冲突并没有发生，结晶老者此刻仿佛与普通的老人并无太多区别。 岁月在他的面容上留下褶皱与风霜，深渊更是铭刻下了难以消磨的痕迹。 “小姑娘，这枚戒指就交给你了，你比我更适合称为它的拥有者。” 将戒指授予四季后，老者的身躯变得逐渐虚幻起来。 “贤者大人，你的身体……” 眼前一直与自己和四季大人对话的大贤者似乎并非真正的生者，而是更像灵魂，因为有结晶之戒的加持才得以维持自己现有的身躯，而伴随着戒指的剥离，他的灵魂已经开始出现了凋零崩溃的景象。 “不用担心我，结晶只是灵魂法术的衍生品，对于灵魂法术而言，我的探究远远未到终极……早在深渊爆发后不久，我的身躯便沾染了那些混沌与深渊，恶念这种东西，只要是存在的生命，便不会缺少，自肉体开始蔓延，直至灵魂染上罪恶，因此只有将灵魂与身体剥离，才能遏制深渊继续侵蚀我的灵魂。” 勉力举起模糊的双手，制止了少女欲要将戒指归还的动作。 “这个大书库的馆藏已经尽数纳入其中，如果可以的话，将这枚戒指带给我那位正在法兰要塞的弟弟，在此之前，其中的知识你们拿去阅览学习便好，相信这应当是那位主祭足够拿的出来的筹码了……” 如今的洛斯里克，已经不再是那个拥有龙与骑士，由贤者与主祭守护的强大国家，基石破碎，即便未来深渊褪去，这片土地也会兴建起一个与洛斯里克完全不同的国家。 “初火熄灭后的时代，神明落幕，人类将是时代的主角，那些流淌着神明血脉的家伙还在梦里复兴洛斯里克，殊不知深渊便已经昭示着神代走到了尽头，可笑那些被自诩神族的家伙玩弄的英雄，自以为是为世界的延续献上自己的身躯与力量作为柴薪，殊不知确实因为**裸的谎言称为神代终末的小丑。” 老者的灵魂看上去随时都会消散，然而从他的面容上，温尧却看到了豁达。 “异界的朋友，倘若我能够领悟灵魂的真谛，我们或许有再见的那一天，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飘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书库回响。雾化的身躯蔓延至全身，最终只余下腐朽的衣物，温尧与四季看着老者消失的地方，久久不曾言语。 “对于贤者而言，这样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温尧感慨着贤者的逝去，轻轻将四季大人的身躯搂入怀中。 大书库内部已经没有了法师的踪迹，伴随着结晶老者的离去，周围的墙体解除了限制，平静的表层漾起涟漪，无数狰狞的枯手泛着幽邃的蓝光，向着温尧与四季的方向张牙舞爪着。 书架与墙体内被拘束着残缺的灵魂，它们被大书库的防御法阵牵引，如今失去了结晶老者的控制，这些由怨念与残魂凝聚的实体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当然这样的比喻是不恰当的，毕竟这些枯瘦可怖的指骨只会让人感到惊悚与反胃。 “老爷子临走还要给我们留下一道难题啊……” 这些枯手并非纯粹的幻影与能量，而是借由大书库的法阵激活的守护灵，大书库内的魔力并不会随着老者的逝去而停止运转，这大抵是老者特意留下的考验。 四季带着戒指尝试性驱散这些幻影，然而它们却并没有退去的意思，反而挥舞得更加兴奋。 她皱了皱眉，朝着温尧的方向摇了摇头，便缓缓退回到了温尧的身边。 “这枚戒指只是单纯储藏了这里的学识，对于这些法阵并无实质的作用。” 戒指上虽然沾染了结晶老者的气息，却并不能以其为纽带作为关闭法阵离开大书库的钥匙。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那位骑士告诉我们的方法……” “尧是指那些蜡油？” 对于那一池子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蜡油，四季无疑是抗拒的态度。 “唔……我觉得可以试试，倒也不必真的涂抹在身上，只是测试一下那些蜡油对于这些鬼玩意儿有没有作用。” 蘸取了一丝蜡油的气息，周围狰狞的幻影便缓缓退去，熟悉的气味再次笼罩四季的鼻尖。” “看起来效果不错，只是不知道结晶老者有没有给我们留更多的难题……” 对于两人而言，大书库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们并不知晓曾经在这里学习的法师到底有哪些出人意料的布置，这并不致命，但也足够烦人。 …… “贤者逝去了吗……” 大书库外，察觉到结晶老者的逝去，神威喃喃自语着。 它并不能判定那位已经成为“幽灵”的大贤者到底选择了怎样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 “真是有些等不及了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书册见证着罪孽 结晶老者把大书库整理得很干净。 让人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有深渊侵入过的痕迹。 “我想，如果那位主祭知晓大书库的法师团早已经全军覆没的消息，大抵应该会很失望才对。” 正如此前与结晶老者之间的谈话，倘若在对抗深渊的过程中仍保留着余力，大书库也不会对王城内的状况熟视无睹。 “尧难道不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情在那位安玛小姐看来应当是预期之内的事情的吗？” 四季的目光从身边的一排书册中扫过，却并没有贸然触碰这些书籍。 随时可能从任何一本书中冒出的“咒死书”实在不是什么好体验。 原本只是用以惩戒那些随意进入大书库的窃贼，如今反而成为了阻碍两人在大书库中走动的麻烦。 “大书库仍然存在法师这样的推论也只是建立在那位祭议长对于结晶老者实力的信任，不过看她自己的样子便可以确认，深渊对于强者的侵蚀并不会比普通人少去半分，在意志力并不坚定的法师中爆发，继而快速扩散，我已经能够想到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不忍直视的惨案。” 对于眼下的状况，四季同样拥有自己的见解。 掸了掸干净的书架，此前看到的积灰仿佛与这里并不存在于同一个空间。 “人为地将血迹与深渊的痕迹扫除，却不能破坏罪孽在此处堆积，无言的书本见证了此地的罪恶，深渊则在其中空白的书页留下无法销毁的痕迹。” 双手触碰洁净的书面，沾染了仇怨的“咒死书”伸出灰黑色的手爪，指骨扭曲成奇怪的角度，原本由结晶灵魂法术构造的骨质被渗透成骇人的灰黑，不过，这样的攻击对于四季并没有太大的威胁，若非需要保留下这座恢弘的大书库，四季完全可以将所有加诸书页与墙体中的“咒死书”粉碎，只是失去了法术的庇佑，这里储藏的知识便不能继续保存下去，在深渊的影响下，哪些书页会伴随着愈发陈旧的纸张快速凋零，最终化为彻底的飞灰。 被深渊侵蚀的书页上撰写着歪曲的符号，其中散发着来自混沌的恶意。 幽蓝色的火光从四季的掌心升起，象征着地狱法则幽冥之火，是阎魔的权柄之一。 火焰点燃了书页的一角，继而快速蔓延到整本书。 “在我们看来只是歪曲的符号，而对于精神力薄弱的人类而言却是深渊的触角，这些诡异的文字无一不是深渊布下的陷阱。” 如果猜得不错，这些不知何时已经被镌刻了深渊铭文的书籍，才是使得大书库快速沦陷的祸首之一。 “地狱的火焰是象征着绝对的秩序，因此可以将混沌燃烧殆尽，我们尚未知晓这片大书库的藏书到底有多少已经被侵蚀，想必结晶老者对此也是一筹莫展。” 放任不管自然是不行的，深渊的力量不会因为时间的变迁削弱，而是伴随着罪孽的积累日益增加，毫末的混沌也会随着岁月的推移覆盖一整个书架，而想要净化这个大书库的所有藏书，对于现在的四季来说显然不具备时间与精力。 “或许我们可以先拜托安玛主祭，相信洛斯里克的祭议长会有办法处理其中被深渊污染的书籍。” 他们接受的委托是涤荡洛斯里克王城的深渊与罪孽，至于大书库内部的罪孽，理应交由王城的主祭予以解决。 “毕竟要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的是他们，我们充其量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很少能够遇到让温尧产生归属感的世界，艾泽拉斯大陆算一个，幻想乡自然也不例外，对于大多数世界而言，温尧给予的帮助是有限的，他不可能去扮演一个救世主来完成救世的任务，这应当由他们自己来完成。 “让我们去见一见那位守护孪生王子的黑手骑士吧，希望他不会把我们当作入侵者，和那种死脑经的家伙死磕多少有些烦人，更不用说是在这种环境。” 魔力充盈只是针对大书库内部的环境，等到离开了结晶老者布置的范围，污浊的空气将会重新充斥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的骑士大多拥有十分强大的战斗技巧，经历过血的历练，战斗意志同样不容小觑，有些庆幸我最开始并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不然我大概也活不到见到四季大人那个时候了。” 温尧有些感慨自己那些年穿越的世界，命运捉弄了他却并没有将他放弃，那些世界的经历足够年轻的少年成长为今天温尧这个模样。 寂静的大书库，只剩下不知名的鬼魂与幽灵在低吟着过往。 第二百三十四章 高墙魔窟 身后的门被重重地关上。 即便离开了法师们的维护，大书库的机关还能依靠魔法驱动许久，在齿轮与魔力的推动下，大书库还不至于在短时间内腐朽。 “感觉书库里面和外界不是一个世界啊……” 四季的表情显得有些苦恼。 “明明里面的环境才更适合我们的生存，但是……” 四季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感受。 “我现在反而放松了许多。” 这不应该是正常生命应该有的表现，四季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有被深渊的气息童同化的趋势、 冥火试图灼烤自己的身体，但并未感受到不适，这证明了她的身体并没有向深渊与混沌转化的趋势。 “大书库内部承载着太多那位老者的神思，相反，外界则不必感受那般压抑的氛围，对于我们来说，混沌与深渊并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只要没有出现大面积的伤口感染，我们的对深渊抗性是非常高的。” 温尧捋了捋四季零散的碎发，正视着少女碧绿的瞳孔。 “这里距离那座王子的城楼还有很长的距离，或许我们还要在找路上花费更多的时间。” 大书库内部的路径比温尧想象中还要复杂许多，最后也是依靠法术的指引才找到其中一个出口。 索性因为城内的纷乱，即便是暴露在外的楼顶也免不了受到战斗的波及，各处坍塌的墙体无意间将各处楼顶连成一片。 周围散落着并不完整的砖块，红色的砖瓦垒成的屋顶被打开了几个清晰的口子，也不知晓到底进去了些什么怪物。 “看起来，这里已经完全变成深渊的乐园了。” 不远处的屋顶上，聚集着一群构造奇特的怪物，上身为鸟，下身则是人类，大多举着刀斧之类的近战武器，拥簇在中间的则握着祭祀用的法杖，其上似乎还附着着孢子，喷吐着紫色的有毒气体。 “果然又是新的怪物种类，这个世界的怪物在形态上确实具备了生物多样性的条件。” 远处的怪物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执杖的怪物发出尖锐的鸣叫，周围的仆从缓缓张开背后的黑翼，向着温尧的方向挥舞着锐利的锋刃。 “四季大人小心，他们的刀上应当也涂抹了毒物。” 温尧将迎面扑来的两只怪物挡开，身体微微后退，向怪物的侧面挪动了半步，手中的刀刃轻易隔断了纤瘦的骨架。 这些怪物动作灵活，身体却格外矮小脆弱，简单的一刀便足以将手臂与身体分离，背后的羽翼正在使劲挣扎，然而剩余的残躯已经不具备继续战斗的能力。 后方疑似法师或是巫卜的怪物张开双翼，未知的语言诵念着祷告的言辞，紫色的雾气迅速蔓延，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气流试图将屋顶这方平台覆盖。 “近身战斗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这些雾气的毒性尚且未知，完全不在意的话也并非没有翻车的可能。 行走在不熟悉的异世界，每一步走得再谨慎也不为过，实力碾压的强者也有可能因为不起眼的小虫子最终命丧黄泉，温尧自然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淡绿色的灵魂结晶漂浮在四季的背后，流光渐次划破紫色的烟雾，伴随着怪物的惨叫，燃起的绿焰将黑翼烧却，畸形的身体最终燃烧为彻底的灰烬。 灵魂法术的呈现效果因人的灵魂而异，只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法师来说，蓝百色调灵魂力量才是最常见的，其中往往附带着冰霜的伤害，而四季的法术效果更偏向于这个世界的咒术，只是燃起的并非灼热的炽焰，还是幽冷的冥焰、 紫雾散去，面前躺下了一地残肢，这些怪物曾经或许也有亲族，然而深渊侵蚀后的便剩下一具空壳，一旦身体不再具有活力，便会迅速化为烟尘，消弭于空气。 “更像是远古的祭祀所使用的道具……” 铁制的近战武器并无需要观察的地方，那些破旧的镰刀甚至无法承受慈悲之刃普通的一击，走到此前被簇拥着的怪物处，用以释放紫雾的木棒仍留存在原地。 “看起来这些怪物曾经应当也有文明诞生。” 这个世界的“神族”多半不太讲道理，已知的史诗与神话里大多是他们讨伐龙族、巨人族的“功绩”，这样幼稚的文明很有可能只是铁骑下不起眼的一幕，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甚至翻不出一点浪花。 幽绿色的阴冷火焰自木棒的顶端燃起。 “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存在的好……” 四季将温尧接触木棒的右手掰开，仔细确认并无异样后才合上手心。 “这个世界的咒术与魔法诡异许多，不能用正常世界的魔法来进行衡量。” 幻想乡的魔法也不见得有多正常…… 温尧心下想着，却并没有反驳。 至少不会像这个世界的法术那么阴间。 “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大书库的入口……” 宽阔的平台可以将王城大半风光尽收眼底，远处的巨龙立于城墙之上喷吐着烈焰，坍塌的楼房废墟将深渊的痕迹掩埋，在地底深处，深渊与罪孽仍在无声地蔓延。 耳边的风声突然喧嚣，巨大的阴影伴随着尖啸将两人所在的未知笼罩。 燃着烈焰的长枪直直向下穿刺，巨大的身躯落在屋顶上，裂纹正在快速摧毁坚固的房顶。 眼前的恶魔拥有巨大的双翼，混沌的双眼被战斗的欲望点燃，身体与地面接触却没有丝毫损毁。 这是被称为石像鬼的恶魔种。 “果然已经完全变成这些家伙的巢穴了啊。” 对于战斗，温尧的想法自然是能避则避，脚下并非结实的地面，而是相对脆弱的屋顶，即便工程架构做得再好，与眼前这样的家伙战斗，无论怎样坚固的建筑也很难顶住这样的摧残。 地面上的怪物还有骑士在清理，维持一定程度上的安定，屋顶与空中则完全超出了骑士作战的范围，没有巨龙的加持，法师几乎全军覆没，如今的洛斯里克，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强盛的国度。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冥焰斩恶魔 铿锵！ 刀刃与恶魔的皮肤碰撞，闪现出一串火花。 温尧侧身躲过烈焰长枪，又是一道砍在仿若石块的皮肤上。 恶魔的外肤并不如猎龙铠甲那样坚固，但依旧让刀刃难以深入，枪尖燃烧着灼热的火焰，一个不慎便会将温尧贯穿。 这让温尧想到了一种名为“石像鬼”的亡灵生物。 只是这里的个头未免太大了一些，倒更像那些由纳斯雷兹姆率领的恶魔守卫。 温尧向来是不缺乏与大型生物的作战经验，俗话说“体大弱门”，身材愈是庞大的怪物，动作便越不灵活，庞大的体型赋予其超出常规的力量，也限制了它们的反应速度。 依靠短暂的飞行可以弥补转身的不便。但这并不足以对温尧造成太大的困扰。 既然单纯的冷兵器已经无法造成实质的伤害，眼前的石像鬼也不像猎龙铠甲存在可供拆解的机会…… “四季大人！” 慈悲之刃燃起绿焰，石像鬼刀枪不入的身体也难以涤荡侵蚀的幽冷冥炎。 感受到被冒犯的愤怒，石像鬼发出狰狞的咆哮，庞大的身形踩在摇摇欲坠的屋顶之上，微微后退的身躯阐释着畏惧，却以咆哮加以掩饰。 恶魔不再无视温尧的攻击，枪尖的火焰更甚，在与冥焰的不断碰撞出，爆发出更加灼热的火光。 淡绿色的结晶法球在石像鬼的周身炸响，偶尔还能看到硕大灵魂箭直指石像鬼的头颅与心脏，虽然依仗坚韧的体肤并未击穿，也足够石像鬼疼上许久。 厌烦于不断闪躲的温尧，具备着智慧的恶魔将攻击目标转向远处施法的四季。 庞大的身躯升上高空，又迅速向四季的方向落下，屋顶终于禁不止这样的摧残，枪尖将坚固的墙体捅了个对穿。 不擅长近战，不代表四季没有自保的方法，通过净玻璃之镜，四季可以进行短距离的快速位移。 “不要给我……太过分啊！” 似乎也被打出了火气，温尧也不再一味依靠灵活的提醒躲闪恶魔的攻击，相比石像鬼矮小的身躯却可以爆发出不逊色于石像鬼的力量，慈悲之刃与石枪僵持着，不让石像鬼有机会去攻击四季，直待地面的砖块开始崩溃，才在刀枪交错中相互抵开身躯。 恶魔的咆哮响彻王城高空，战场周围的深渊涌动着，环境散发着恶意，裸露在外的皮肤仿若被无形的针穿刺着，时刻分散着温尧与四季的神经。 石像鬼的攻击算不上猛烈，倘若将战场迁移至幻想乡或是其他没有被深渊覆盖的地方，面前的石像鬼甚至撑不过温尧几招，无法调动大量法力，对于温尧实力的发挥显然有不小的限制，四季的结晶法术对于皮糙肉厚的大恶魔并不具备决定性的作用。 飘浮在高空的悔悟之棒时刻打算镇压，然而温尧并不打算让四季把力量浪费在这里。 慈悲之刃将石枪格开，突然的猛力让脚下的屋顶也开始摇晃起来，裂缝逐渐向四周蔓延。 止住激退的身躯，温尧借力一跃而起，慈悲之刃向下快速劈砍，不给石像鬼再次起身调整位置的时间。 慈悲之刃将石枪死死架住，大恶魔脚下的地面开始崩碎，已经能够看到浮于表面的裂缝不断深入地下。 失去稳固的地面，石像鬼并不具备起飞的能力，从如此高度衰落至地面，即便是这样坚硬的肌肤也难以避免破碎的命运。 “吼！” 石像鬼察觉到了温尧的意图，它试图卸去力量，任凭带着冥焰的刀剑划破自己的皮肤。 不能够继续硬顶，屋顶的砖块已经经不起压力的冲击，通过牺牲自己的肉体，开辟新的战场，这样的策略出于高等恶魔的战斗本能，这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然而伴随着恶魔的身躯向后退去，温尧并没有打算轻易放手的意思，冥焰灼烧着，温尧的身体完全贴合着石像鬼的身躯，慈悲之刃不仅没有放开，反而继续沿着石像鬼骨骼的轮廓向心脏的位置移动，绿焰在恶魔体内炙烤，血肉被燃为虚无，沿着慈悲之刃的轨迹，石像鬼坚固的身躯仿若纸糊一般被烧成灰烬。 使用这个世界的法则来消灭这个世界的怪物，这是温尧从历次战斗中领悟到的最好方法。 恶魔的身躯轰然倒塌，温尧从石像鬼之上一跃而下。 “还真是有些难处理啊，这些怪物对于魔法的抗性很强，四季大人的冥火真是帮了大忙。” 温尧终于送了一口气，这种天生的战斗种族是温尧最不想面对的，无法动用强大的魔法，与这些流淌着恶魔血脉的家伙战斗，本身就是对自身的考验。 四季靠近石像鬼的残躯，打算收集一些剩余的躯壳作为样本进行研究。 “想见一面那两位王子还真是困难啊，希望接下去的路程可以简单一些。” 第二百三十六章 深渊造物，生命从何而来 伴随着地面的震颤。石像鬼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燃烧的冥焰尚未熄灭，从肩胛处延伸至左侧的心脏，留下一片贯穿的空洞伤口。 淡绿色的余火仍在石像鬼的尸身上飘荡，腐烂的臭味逐渐弥漫整个屋顶的天台。 “这个世界从不缺乏惊喜，只不过我希望这样的惊喜可以再少一些。” 与庞大的敌人搏斗，谈不上艰难，但比拼气力的过程实在很难让温尧感到享受，这与古达的战斗不同，势均力敌的战斗以技巧与熟练度决胜，那种决斗的特点不在比拼气力，而是搏杀中瞬时的变化，格挡与进攻的取舍，闪避与硬抗的抉择，这才是战斗的艺术。 “虽然很难想象，但这些怪物的外肤确实是石块的材质无异。” 身体内部分布着稀疏的血管，覆盖表面的皮肤则是完全的石制，如果将这样一尊雕像摆放在王城的某处，毫不夸张的说，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会是一只残暴狰狞的大恶魔。 理论上，这样的构造并不具备成为生命的可能，四季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对于生命的认知，最终也只能得出不同世界造物的法则或许也会大相径庭的结论。 “总不可能是因为深渊赋予了石像生命吧……” 四季摇了摇头，将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抛在脑后。 又是一撮冥火，石像鬼的身躯正在加速化为虚无。 “这样的东西，完全不处理，放在这里的话，或许还会有后续的麻烦。”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四季的考虑要周全许多。 将石像鬼的身躯焚尽，即便不考虑后续变异的可能，也可以有效抑制深渊从石像鬼的身躯向四周扩散，导致二次污染，不至于让他们此前的清理变作无用功。 “即便至此，我仍然没有完全明白这个世界所谓的‘深渊’到底是为何物……” 寂寥的风吹散了四季的短发，语气中带着些明显的惆怅。 直觉这次旅程或许可以找到对抗虚空的方法，眼前的恶魔虽然不同于幻想乡所见到的虚空造物，那些来自异界的方尖碑带来的紧迫感使得四季时刻惦念着其中的危机与线索，血肉造物骇人的身躯能够与混沌浑然一体，散发着恶念的注视与此时面对深渊并无不同。 “四季大人又在想些什么呢？” 温尧将吹散的绿色短发收拢，象征着阎魔的帽子在此前的战斗中摔落，温尧拂去沾染其上的灰尘，将它重新戴在四季的头顶，扶正。 “血肉造物的事情，其实四季大人也没有必要这么担心，再怎么样，我始终可以保护你们的。” “但是我说过的吧，不能老是寻求尧的帮助啊，这个世界的苦难只能这个世界原住民来救赎，同理，幻想乡的灾厄也需要我们自己来面对……” 四季轻轻握住温尧略显粗糙的右手，紧贴着自己的面颊。 “尧的话，用人类的话来说，应该更像是……赘婿？如果超过了幻想乡能够处理的范畴，尧也一定会提供帮助的吧。” 少女将幻想乡与温尧的关系看得很透彻，混沌地狱的异变，她也会抽空告知博丽巫女与那几位贤者，不过，地狱女神似乎与地上的某位贤者关系甚佳，或许她们已经知晓了其中的关节也未可知。 “总归是关系到整个幻想乡事情，我不希望幻想乡发生与这个世界相似的事情。” “这就是四季大人对于幻想乡的见解吗……” 温尧少有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了……” 关于幻想乡的讨论到此为止，毕竟身处洛斯里克王城，剿灭深渊的路程才刚刚起步，沿路收集了许多仍然保持着纯净的灵魂，它们幸运地避开了深渊的侵蚀，大多维持着混沌的状态。 只要深渊没有退散，轮回的道路不在开启，这些流浪的魂灵便只能维持着如今的形态，直到世界完全被深渊吞噬，湮灭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屋顶的道路并没有明确的规划，两人寻着了一个间隙，重新回到了栏杆框定的范围以内，前面的路况好了些许，不再像此前一样因为莫名的怪物到处坍塌。 行走过宽阔的广场，那两位王子的宫殿已经清晰可见，台阶的尽头似乎有人影攒动，尚未等温尧示警，淡蓝色的结晶法球伴随着熟悉的气息穿透而来。 淡绿色的结晶魔法箭与蓝色的法球相互抵消，另有一人穿着与歌德希尔特一样的衣装，，身后则跟着佣兵打扮，手持大斧的战士。 “克琳希姆德小姐，我想我们应该没有必要刚见面就刀剑相向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悲惨的孪生王子 追踪结晶灵魂块。 只有最为靠近顶端的法师才有资格研习的结晶灵魂法术。 女子手中的古朴权杖，顶部镶嵌着的结晶球散发着淡蓝色的辉光，比起在无主墓地遇见的尚显青涩的少女法师，眼前的克琳希姆德要成熟许多。 “神族”的血脉赋予了他们更加悠长的寿命，更不用说超越普通人的施法者，因此在在这里见到“故人”，温尧与四季并不意外。 “咦！” 咏唱被惊疑声打断，淡蓝色的辉光黯淡下来，佣兵着装的男人将巨斧立在原地，一旁的神威仍旧保持着适当的警惕。 “两位……大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并不知晓两人的姓名，只能用“大人”作为代称，比自己强大许多的存在，用“大人”来称呼绝对没问题。 对于克琳希姆德而言，上次与两人相遇已经是遥远的过去，她的法术造诣同样得到了可怕的提升，然而，她依旧没有感受到温尧与四季实力的上限，这无疑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受到你们主祭的委托，扫除王城内部分散的深渊与罪恶，当然，顺便与王子殿下讨论一下关于洛斯里克的未来。” 温尧向几人解释清楚自己的来意。 “不行！我不可能放任来历不明的人过去。” 神威，王之黑手，最忠诚于孪生王子的骑士。 “将一切可能威胁到王子的因素排除在外，是我等的职责，我无法相信主张传火的青教主祭会同意与之完全相悖的主张。” “神威阁下……当初在大书库的屋顶上窥视的目光，应该就是来自于你吧。” 似乎预料到必然有这样的反应，温尧并未生气，而是缓缓踱步到他的面前，将欲要拔刀的手紧紧按住。 “我想你可能还没搞清楚，我并没有打算和你讨论的意思……在这方面，你的同僚要比你识趣得多。” 面对超凡的恶魔与铠甲，温尧应对起来略显吃力，但这个世界的人，他也只在祭祀场的那位薪王上感受到一丝压力，但这还远远不够。 “如果你拥有古达那样的武力，我或许还会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但很遗憾，你的实力也仅仅是在同类中位于上游而已，即便是洛斯里克的那位主祭，也是你远远不能对付的。” 法师在这个世界上的定位算不上弱势，但相比于骑士、盗贼，抑或是圣职，他们的自保能力便相差太多，吟唱的时间便足够那些骑士近身，处理不好便会面临“施法到一半却不得不被打断的窘境”，同等阶的法师倘若没有专门施法的平台是无法与骑士战斗的，更不用说法术的学习成本极高，一名法师从入门刀小有所成的时间，稍有天赋的骑士都已经能够在战场搏杀，这也是大多数国家的骑士会比法师多上许多的原因。 “那位主祭若是铁了心要见到两位王子，你们其中或许只有克琳希姆德女士可以阻止一二。” 结晶老者杖象征着贤者一脉对其的认可，至少在温尧看来，少女在这段长久的时间里拥有了长足的进步。 温尧松开了骑士的剑柄，神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几步。 “自以为有效的阻拦不过是因为对方没有强迫的想法，至少，安玛主祭是带着诚意委托我们来面见两位王子的。” 无意与面前的三人组发生冲突，避开无意义的战斗，是温尧的行事准则。 能够用嘴巴解决的事情，绝不用武力来征服。 骄傲的骑士陷入了沉默，佣兵则是饶有趣味地观望着眼前的状况，佛罗札无处可去的佣兵罢了。 “并非我等刻意阻拦，只是目前两位王子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这种情况总需要有人来缓和气氛，克琳希姆德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洛斯里安殿下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选择以声音与双腿作为代价换取洛斯里克殿下的性命，诅咒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两位王子，即便是老师，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诅咒也是无能为力。” 贤者一脉一直是王子坚实的后盾，大书库对于两位王子的教导与支持有目共睹。 “自从深渊侵入整个王城以后，两位王子的状况便愈发严重，即便是我们这些当初被洛斯里安殿下委托保护两位殿下的护卫，也有可能被两位王子认为是居心不轨的传火信徒。” 克琳希姆德讲述的情况并不乐观，温尧甚至觉得自己与四季大人再晚来一步，能够见到的两位王子便已经是非人的模样、 深渊对于人性的侵蚀无孔不入，更不用说被诅咒的王子心中埋藏着怎样可怕的怨念。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克琳希姆德的信任 仇怨与深渊磋磨着，身体与精神的折磨迟早会摧垮一个人的神智。 即便洛斯里克的王子也不能例外。 “如果只是普通的诅咒，或许我和四季大人能够驱散也说不定。” 诅咒与罪孽共生，同样在阎魔的净化范围之内，更不用说温尧本身也掌握着许多驱散的法门，对于这个世界的法师而言难以理解的咒术，在温尧与四季手中或许只是过家家的玩具也说不定。 “至少老师并没有认出其中的渊源……” 大概是希望的可能太过渺茫，克琳希姆德并没有露出惊喜的神情。 这样的时刻她经历了太多，在治愈的结果出来之前，她已经将心理预期降到了最低。 当初与古达返回王城后的经历让少女成长了太多，这个世界也从没有她曾经想象中那么美好。 虽然温尧与四季在她眼中充满了未知的迷雾，但结晶老者对于克琳希姆德而言还是难以逾越的“神祗”。 “如果两位执意要见到两位王子的话，我们不阻拦就是了。” 克琳希姆德主动让开道路。 “克琳希姆德……” 神威的话尚未出口便被女子清灵的声音打断。 “神威阁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没有资格来质疑以为传奇法师的判断。” 法师与骑士因为保护王子的共同任务达成合作，但这并不代表克琳希姆德打算对神威言听计从。 “如果你打算阻拦两位大人的话，你就要做好失去性命的觉悟，我是不会因为你的决策而动摇自己的想法，实力上的差距便决定我们与两位大人之间有着鸿沟般的认知，比起那些可能粗暴地、不由分说便打上来的骑士，主祭大人将联络王子的事情委托给两位大人完成，我便有理由相信其中的诚意。” 王城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着天生的立场，这种情况下，让王城势力之外的人作为联络的中间人，无疑是相当明智的选择，更不用说，以两人的实力…… 克琳希姆德远远眺望着巡礼蝶的方向，被那道至今仍在持续的光柱所掩盖，高密度的雷元素已经伴随着高空之蝶的殒落彻底消散。 这更加让克琳希姆德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前往两位王子的宫殿，中间还有一段危险的桥梁……” 连结着两座建筑间的天桥，便是在教堂处向上观望时看到的桥梁。 “那里巡逻的骑士是两位王子的亲卫，原本用于抵御外敌的掩体后面留下了许多被深渊侵蚀的兵卒……我们只负责这片区域的安全，至于那段天桥的部分，并不归属于我们管辖。” 两位王子对于护卫的区域做了明确的规划，一路走来，温尧甚至将猎龙铠甲与大书库也已经考虑在内。 即便能够侥幸逃过巡礼蝶的视线，如何进入大书库，以及由眼前三人组成的屏障同样是相当严峻的考验，大多数人神智无法在龙息之下存活，更不用说像温尧与四季一样可以将猎龙铠甲完全散架，甚至运气非常好地从歌德希尔特手中获得了进入大书库的钥匙，遇到了只能依靠戒指与法术才能维持存在的结晶老者，与三人组中的克琳希姆德有着一定的渊源。 克琳希姆德目送着两人穿过回廊，走向最后的城堡，回过神来面对着难以抑制愤怒的神威。 “克琳希姆德，这违背了你对于王子的许诺！” 神威愠怒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岁月在她身上还未留下太多的痕迹。 “我为王子效忠，绝不会行使任何可能不利于王子的事情……” 克琳希姆德轻声叙述着自己当初宣誓的协定。 “所以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吗？” 克琳希姆德挑眉看着面前愚蠢而不自知的男人，露出近乎嘲讽的微笑。 “我以我作为结晶老者学生的名誉，以及这一身修习的法术作为担保，洛斯里克的未来，以及两位王子的宿命都将在今天得到改写。” 这原本是结晶老者自认为已经失败的预言，然而现在看来，转折点来到得恰到好处。 “那些王子的亲卫早已经被深渊侵蚀，即便是强如洛斯里安殿下，也已经很难抵抗这样混沌的环境。” “克琳希姆德！” “我说的是事实，神威阁下，如果你只会无能狂怒的话，我想你并不是很适合现在这份工作……” 克琳希姆德并不打算顾及神威的心情，王之黑手在贤者一脉看来并不具备太高的话语权。 “我们上一次见到两位王子殿下已经是数个月之前，那个是洛斯里安殿下的状态大家有目共睹，至少，以我的视角来看，两位王子被深渊逼疯是迟早的事情，当然，如果有了那两位大人的干预……” 女人指了指天穹之上白光与黑雾焦灼的战况。 “当初我与古达大人前往传火祭祀场时，便是那两位大人将我和古达大人阻拦在了祭祀场以外……” 这或许只是某个宏大史诗中的小插曲，然而…… “一个不死人的抉择便可以影响整个世界，而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可比不死人的抉择要重要得多。”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安息吧，洛斯里克的骑士 克琳希姆德的自信来源于对老师的信任。 当天空被纯白的圣光划破，路过圣城的旅者将为灰暗的世界带来救赎。 然而，深渊侵蚀，瘟疫丛生，王者陷入沉寂，晦暗遮蔽天空…… 克琳希姆德此前并未将那束天光与结晶老者的预言产生联想，更没有预料到所谓“路过圣城的旅者”就是曾经自己遇见过的温尧与四季。 “这束天光来得太晚了一些……” 克琳希姆德感叹着这世事无常。 索性虽迟但到。 “老师的预言从未出现过错误。” 当所有人都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这样的鼓舞来得恰到好处。 对于这么些年来一直在想法设法消灭深渊的女法师来说，温尧与四季的到来让她重新燃起扫除深渊的希望。 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空想。 克琳希姆德这么想着，向王子居住的城堡投向希冀的目光。 …… 斧钺与短刀交错，法球与尸骸碰撞，迸溅的冥火将阻挡的障碍引燃，砖石砌成的城墙闪烁着淡绿色的火光。 城防的兵士被深渊侵蚀为完全的腐朽之物，有了克琳希姆德的提醒，这些变故都在温尧与四季的意料之中。 “幸好没有诞生像巡礼蝶或是人之脓这样棘手的怪物……” 不然又将是一场恶战。 老实说，温尧已经不想再对上向猎龙铠甲那样的怪物，这可比眼前这些普通的士兵要难解决得多。 不断有深渊化的活尸从木制的防御工事后冒出来，看起来曾经放在这里的防守力量不在少数，地面上留下了不少交战过的痕迹，只是比起龙训练场的惨状，这里的战斗远远算不上惨烈，那些来自异国他乡的征战骑士少有能来到此处，反而因为深渊导致的自相残杀才是此处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最真实的写照。 当然，这些原本鲜活的兵士现在只会给温尧与四季徒增烦恼。 以一敌多的局面，温尧与四季也不打算继续遵循与主祭的约定，这种时候还要完整留下这些战士的身体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一些。 “我相信安玛主祭会理解的。” 一旦被腐败的深渊力量留下创口，在这个随处都蔓延着深渊与恶意的世界，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这也是温尧摒弃了防守反击的战术，而更多使用闪避来规避伤害的缘由。 腐烂的血肉横飞，砖石的缝隙渗入了些许腥臭的血液，黑色的液滴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气味，半截腿骨倚靠着坍圮的墙体，散落的骨架混杂着血水，给这些原本就已经变形的身体增添了几分不可明说的诡秘与恐怖。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很久，战场上很难看到第二具完整的骸骨，从慈悲之刃的刀尖滴落着黑色的血液，即便是塞得矿石制作的刀身也难以承受剧烈的腐蚀迸出密密麻麻的气泡。 “希望这件事结束以后，那位主祭可以报销，再这样下去，它离折断的时候也不远了。” 手感颇为不错的兵器，温尧暂时还没有摒弃慈悲之刃换成其他武器的打算。 战斗暂时告一段落，愈接近王子居住的宫殿，深渊的气息不降反升，这对于温尧与四季而言实在算不上好消息。 披甲的骑士在门前的长阶上来回巡逻，对于远处发生的战斗，他们似乎并没有掺和的意愿，头盔露出猩红的双眼，盾牌在前，长剑紧握，显而易见，这些忠诚的骑士时刻准备着战斗。 “即便已经被深渊侵蚀，这些骑士依旧保留着最为坚定的信念，这或许也是这个世界至今仍未陷落最重要的原因。” 察觉到温尧与四季的靠近，全副武装的骑士停止了巡逻，他们居高临下，俯视着正不断向前的两人。 “不知名的异乡人，请停下你们的脚步，前方是洛斯里克王子的住处，请不要继续靠近……” 温尧与四季并未理会骑士机械的劝阻，依旧从容的脚步又跨过了几块地砖。 “异乡的旅者，请停下你们的脚步，前方是王城的禁区，继续向前将被认为是对王权的僭越……” 第二位骑士的声音从更高处传来，手中的长剑束缚着雷光，时刻准备着向僭越者挥动。 脚步声依旧，甚至比之此前加快了速度。 “敌袭，全体戒备！” 最前方的骑士并没有着急冲过来，而是纪律性地等到同伴才同时向温尧地方向包夹，闪烁着雷光的长剑向温尧与四季的位置劈来，尚未近身便能够感受到巨大的压迫。 身后最为魁梧的骑士则是一跃而起，自高处封杀了跳跃躲过攻击的可能。 “真正的骑士值得人们景仰……” 温尧并不急着抵挡迎面而来的攻击，而是选择继续与四季交流。 时间仿佛逐渐凝固，不紧不慢将慈悲之刃架在胸口，调整好合适的角度，伴随着右手闪烁着金色的光束，慈悲之刃被镀上了一层圣光。 “安息吧，洛斯里克的骑士们……” 第二百四十章 骑士的叙述 神圣的光辉以温尧自身中心向着周围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坚韧的盔甲一寸寸崩裂，最终连带着高大的身躯在圣光的辐照下化为完全的灰烬。 对于这些可悲的骑士而言，这样的死亡或许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感谢你们，陌生的旅者……” 侵染的身躯得到净化，被束缚的灵魂便得以解脱，与驻守庭院的骑士状况类似，得到净化的灵魂恢复了基本的神智。 “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净的力量，即便是神王的后人也不及您的辉光。” 如此的言辞对于这个世界的“神祗”多少有些冒犯与不敬，然而这些骑士的品德并不会因为信仰而掩盖真实，神王的光辉并没有将他们救赎，反而是面前素不相识的旅人带给了他们完全的解脱。 纳鲁的圣光显然比葛温的照拂更加耀眼，前者是纯粹而无私的能量，后者则难免沾染欲望与贪婪的色彩。 “受到安玛主祭的委托，前来探查两位王子的情况，洛斯里克危在旦夕，安玛主祭希望两位王子可以出来收拾残局。” 被深渊影响，并不代表完全丧失了神智，这些灵魂坚韧的骑士仍然能够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身体的动作被人性与本能掌控而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举动，这并非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们对王子的状况绝对是最了解的。 “我们也有很久没有看到过两位王子殿下了……” 为首的骑士身材格外魁梧，只是因为灵魂形态的关系才显得有些飘渺，他苦笑着向温尧与四季解释道。 “两位殿下在深渊爆发之前便已经居住在此处，表面上是迁居，实则为软禁，我们这些曾经追随洛斯里安殿下的老部下也被委派到各处，自从小殿下违抗了欧斯罗艾斯陛下的命令，拒绝传火以后，两位殿下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得亏依靠大书库贤者的支持，他们还不至于被那些传火的狂热信徒危及生命……” 陈述的骑士显然知晓更多的内情，他仔细回想着过往的琐事，其中提及的一些事故甚至连作为主祭的安玛都未曾言明。 “您说的那位祭议长吗？” 骑士的语气变得怪异起来。 “青教的主祭一向是传火的信徒，只是这位主祭的上任伴随着两派的交锋以及王权的更迭，洛斯里克陷入混乱之后，变更没有关系这位祭议长的故事，不过，据我了解，安玛主祭似乎并不热衷于传火，至少在深渊初初扩散，伊鲁席尔的征战骑士尚未入侵之前，这位祭议长便废弃了许多青教的信条，其中便有服务于‘传火’的条例。” 这也就能够解释的通为什么安玛会想和两位王子达成和解，请他们主持洛斯里克的大局。 “我上一次见到王子殿下已经是三个月之前，那时我们虽然已经察觉到了深渊对于我们身体的侵蚀，但并没有料到短短几个月便侵蚀到这种地步，洛斯里克与洛斯里安殿下的状况并不好，按照克琳希姆德女士的说法，深渊正在快速蚕食两位殿下的意志……只不过我们当时并没有当一回事……” 王城内部的消息极度闭塞。 “对于深渊的危害，我们并没有会预料到如此严重的后果……侵入此地的伊鲁席尔骑士带来了深渊的种子，那些身着轻甲的普通战士最先失去控制，他们开始发狂，周身散发着邪恶的气息，顽固到奇迹也无法完全驱散，隔日便会复发，直到深渊的恐惧传染到所有人，我们的情况还算可控，那些被你们抹杀的战士则是已经将灵魂完全出卖给了深渊。” 若是再来晚一些，温尧丝毫不怀疑眼前的骑士也将彻底沦为深渊的奴仆，堕落成那样的存在，即便被净化后，灵魂也只会像路上看到的光球，而不再能够抱有记忆与神智。 这些话则是由一旁的骑士做出补充。 “那不得不说，我们来得真是时候，四季大人。” 心智愈是坚定，深渊的腐蚀便越是难以奏效i，就像欲望对于清心寡欲的和尚与普通人，其中的差异自然不言而喻。 只要王子的神智与信念尚未摧毁，温尧就有把握消除深渊带来的影响，至于来历不明的诅咒，在没有看到实际情况之前，温尧也不敢夸下海口。 回身望向远处，阳光逐渐破开了笼罩穹顶的阴云，洛斯里克终于多了几分生气，靠近宫殿的门扉，宽敞的走廊回响着清脆的脚步，两侧悬挂着意义不明的画像，伴随着门扉吱呀作响，深渊与诅咒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只是时间问题 幽静的大厅，脚步声清晰可闻，与世隔绝的土壤，进入了不属于此处的陌生人。 被推开的门扉“咿呀”作响，陈腐与邪恶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 “是谁！？” 察觉到并不熟悉的气息，头戴冠位的哥哥洛斯里克将洛斯里安背负在身后，用大剑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警惕地注视着自门外而来的不速之客。 身体蔓延着近乎实体化的黑气，强装平静的面目依旧难以掩盖诅咒带来的病痛，膝盖着地代替行走的能力，被背在背后的弟弟由于哥哥分担了来自诅咒的压力才得以做到一些简单的动作，吃力地抬起头，颤抖的嘴唇在洛斯里克耳边微微翕动。 “在这里呆久了，不觉得闷吗？” 温尧的问题显然让两位王子有些脱线。 四季歪了歪头，配合着挥动着手中的悔悟之棒，房间各处的窗户同时打开，灌入的冷风将遮蔽着四周的帘子卷起，深邃的暗幕深处隐隐闪烁着白光。 “你在说……什么？” 对于突然闯入自己的房间陌生访客，却仿若在自己家里一般，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感受，洛斯里克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气愤，反而满脸的疑惑与不知所措。 这与闯空门的小偷并不是一个性质，后者是偷偷潜入，而温尧与四季则是当着王子的面光明正大地打破这一禁忌，如果非要找到类比的话，大概就是抢劫的犯人在闯入之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将屋内的主人控制起来，反而像钟点工一样开始打扫房间的卫生，这其中的违和感实在一言难尽。 “待在这样的屋子里这么久，真的不打算去到外面看看吗？” 温尧仍然没有回答王子的问题，背对着两位王子望向晦暗的天空。 “我和弟弟已经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待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呢？” 感受着背后微微的耸动，洛斯里安也在尽力赞同自己哥哥的观点。 “不去憎恨那些传火的蒙昧信徒已经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至于好好生活这样的事情，我已经不再抱有希望……这样的世界，让深渊摧毁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概已经意识到眼前之人与那些传火的教徒并不相同，洛斯里克将大剑搁置在原地，转而以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面对着传入的“客人”。 “那个在洛斯里克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王子早已经是久远的过去，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希望可以好好保护自己弟弟的哥哥而已。” 守护一个国家，乃至一个世界的愿望太过虚无缥缈，大概已经被现实打碎了骄傲，他的双眸也不再能够燃起炽热的火光。 想象中激烈的战斗并没有发生，房间里的氛围开始变得奇怪，温尧与洛斯里克更像那些哲学家一般研讨着救赎的议题，四季则是静静聆听着两人的对话，偶尔也会给温尧漏过的补充几句应有的证明。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深渊带来的危害，正因此，我才会选择放弃传火，原罪学者教导我世界的真相，只不过这个世界似乎已经并不需要通过传火来拯救，被神明愚弄的人们心甘情愿在编制的谎言中等待世界的终末，他们会自己摧毁这个世界。” 大树的根基已经动摇，虚空蚕食着大陆的边缘，崩溃是迟早的事情。 “王子殿下，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无关生死救赎，只是单纯利益上的交换。” 温尧自信掌握着眼前的哥哥无法拒绝的筹码，那些根源于诅咒的黑气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不治之症，追溯的源头大概已经在深渊的侵蚀下陨殁，原本棘手的诅咒因为少了支撑的对象而逐渐丧失活力，事实上，只要继续等下去，诅咒消散是迟早的事情，但真要等到那种时候，不用说洛斯里克，这个世界是否存在也是个未知数。 “我来负责驱散你们身上的深渊与诅咒，而你要做的是帮助安玛主祭重新治理深渊退散之后的国度。” 能够狠下心来为弟弟分担诅咒的哥哥，这必然是无法被拒绝的筹码，也是温尧自信的源头。 “驱散诅咒？” 太多的希望换来绝望，对于这样的言辞，洛斯里克并不能报以完全的信任，至少在没有看到效果之前如此，即便自我幽禁了许久，在关于自己弟弟的话题上，他还是保有相当的冷静，仿若精明的商人。 圣光自温尧的手心延伸，照拂整个房间，深渊似乎遇到了忌惮的事物感到瑟缩，身上的诅咒被蒸发为完全的黑气，在空气中消失无影。 “这样的效果，我想应当足够证明我的诚意了，只要您能答应我的要求，治愈你们身上的诅咒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第二百四十二章 恍如隔世 “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洛斯里克的王子，自有一套观察的方式，能够指出自己的身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或者说，温尧也没有刻意在王子面前隐藏身份的打算，这同样包含在诚意的相关部分。 “这样的力量，即便是传说中的神王葛温大概也无法重现……” 对于这个世界的生命而言，神从不是“仁慈”的代表，他们挥洒神性，却也播种冷漠，他们建立信仰，却在散播无知。 “传火的谎言被蒙蔽的信徒一以贯之，即便是薪王那样的强者，也无法脱离众生编造的牢笼……” 从伟大灵魂被瓜分那一刻开始，世界就在向着无底的深渊前行。 “这些圣光是为纯粹的能量，由一种名为‘纳鲁’的高等智慧生命发现并用作对抗虚空与邪能的有力武器，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不错。” 忌惮与讨厌的气息，房间内的深渊气息暂时退去，连带着两位王子附身于王子身体的深渊也被清除了大半。 “我能感受到……体内的咒诅正在消退……哥哥，如果这样的力量可以被使用……我想我们迟早会恢复的……” 被挡在背后的洛斯里安流露出惊喜的目光，尚显稚嫩的少年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人生的大半时间被困囿于狭窄的宫墙，自出生开始，便注定了他的哥哥将成为英勇无畏的骑士，而他只能接受被献祭于柴薪的命运。 洛斯里克的神情出现了动摇，从他自愿放弃优越的地位转而守护自己的弟弟开始，洛斯里安几乎成为了他生活的全部，即便用身体分担诅咒带来的压力，也在所不惜，因此，他不得不开始考虑温尧提出的条件，如果仅仅是接手这个将要灭亡的国度而换取对弟弟与自己的疗愈，这样的交易稳赚不赔的绝对是自己。 “你想要得到什么？” 洛斯里克沉声问道。 付出往往建立在收获以上，即便是做慈善大多也会为了获得好名声，少有人能够有真正无私的觉悟。 无条件的善意只会让这位大王子感到不安。 “我们需要洛斯里克的帮助，我们应邀而来，与世界换取利益。” 绿发的少女凝视着空气中不断纠缠的黑气，感到无端的厌烦。 “退治深渊，应该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阎魔无法做到无视那些正保守苦难的灵魂，世界给予的功德足够抵上他们的付出，她并不需要面前的王子给予她更多的回报。 “至少，那位祭议长已经做主将大书库的藏书向我开放，比起知识，物质意义上的财富对我而言一文不值，王子殿下应该也不会吝啬那些书籍的，对吧？” 这姑且可以作为一个理由，让紧张的洛斯里克王子放下惴惴不安的心脏。 “那么，只要您能保证我与弟弟的治愈，这些条件都是可以接受的。” 洛斯里克选择顺从自己的内心，要说完全不担心这个国家的安危，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也为曾经的自己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那些无辜的人民应当得到救赎。 约定在此刻缔结，其中一方是外来的旅人，而另一方则是曾经身份崇高的王子，无形中感到束缚，悔悟之棒散发着茵茵的绿光，这是由法则见证的约定。 温暖的光辉再次充满整个大厅，沐浴在纳鲁的光辉中，邪恶的咒诅与深渊只得躲藏在身体内部才能避免被马上消解的结局，“圣光将赐予我力量”，温尧从没把这句经常萦绕在圣骑士嘴边的话当作玩笑，这无疑是真实的。 这样的疗程再重复几次，困扰王子的咒诅将彻底被净化。 “残废”的小腿恢复了一些直觉，由于只是分担咒诅的角色，洛斯里克已经恢复了些许行走的能力，勉力将大剑插入地面，支撑着自己尚且有些站立不稳的身体。 不用像之前那样被迫“跪”在地面，享受久违的行走带来的感受，这无疑让洛斯里克感到惊异。 “哥哥，你看，我的身体有知觉了！” 少年的声音染上了兴奋，原本瘫痪的躯体重新感知到了血液流动的知觉，肩膀处的骨骼发出响动，这是焕发升级的征兆，很显然，恶毒的诅咒正在远离这位悲情的二王子。 少年摆弄着自己的身体，感受着世界带给他的实感，即便下半身的状况仍然没有环节，但以上的变化明显让他感受到了希望。 洛斯里克熟悉了自己的腿脚，艰难地将弟弟的身躯抗在自己的右手边。 “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想我只是需要重新熟悉一下行走的感觉。” 太久没有走动，甚至忘记了脚步踩在地面上的实感，即便背着一个人的重量，身体还是难免有些虚浮。 再度走出许久未曾踏出的大门，王城萧条的景象映入眼帘。 “明明当初还是那么繁荣的国度，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 叹息声被喧嚣的风淹没。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向深渊反击 时隔数年，当洛斯里克的王子离开幽闭的房间，原本繁荣的国土已经不在。 这里几乎已经是王城的最高处，冷冽的风带着幽暗深渊的气息，残忍地撕扯着城市的残垣断壁。 “老国王已经逝去，这座城市需要新的领导者，经历过劫难的人们需要这点希望。” 哪怕清扫了庭院的污秽，祓除了许多深渊的拥趸，这片土地所沾染的暗影仍然需要时间去治愈，天光破开阴影的一角，深渊笼罩的范围正在被收缩，高墙之上的人之脓、教堂中尚且不知的封印、到处喷吐着火焰的龙以及那些随处游走的活尸，只要深渊的触手仍然在废墟中游荡，穹顶上将会始终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阴云。 不过，接下去的事情温尧并不打算继续操心。 “这个国家的未来终究需要他们自己来掌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们最多只是一个存在感比较高的旅人。” 四季对于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睿智的阎魔，往往可以将自己抽离到旁观者的视角看待问题。 “这里的战士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洛斯里克因你们而感到荣光。” 洛斯里克缓缓蹲下身躯，背在身后的弟弟低语着，手中酝酿着奇迹的光束。 骸骨已经化为虚无，只有空荡荡的铠甲散落在地面上，深渊的气息被圣光驱散，却仍然留下了战士的痕迹。 城市的概念经不起灾难的拷问，整个洛斯里克的百姓万不存一，无孔不入的深渊连同水源与食物一同感染，幸存下来的人也只能龟缩在城墟的角落，期待着第二天的太…… 洛斯里克，已经有许久不曾见到过阳光了。 “这片土地因为统治者错误的决策留下了太多伤痛，我相信以两位殿下的能力以及像安玛主祭那样的存在应该足够让这个国家拨乱反正了……” 走过来时的高墙，远方依稀能看到巍峨的群山，沿着王城主轴的方向，巨大的裂隙将王城与村落分开，那是温尧与四季将要去往的下一个地点，原本祥和的村庄因为“不死人”的瘟疫变为掩埋的场所，传闻被诅咒的大树下埋藏着无数活尸。 温尧与四季的身体逐渐虚化。 “圣光的祝福已经烙印在洛斯里安殿下的身体之中，向纳鲁祈祷，你将听到他们的教诲……追寻那缕天光的指引吧，人类美好的愿望将是救赎这个残缺的世界的关键……” 用以维持幻象的粒子消散而去，仿若从未出现过一样，然而孪生的兄弟却少有地沉默下来。 …… 教堂 驱动电梯的齿轮发出“咔嚓咔嚓”的轰鸣，老旧的零件艰难地运转着，时刻都有崩溃的可能。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轻微的骚乱，空旷的教堂将门外的声音放大，安玛可以把门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德哈卡，外面发生了什么？” 伫立于门前的守卫，是相当可靠的骑士。 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前传来，伴随着诸多身影在门前聚集，感受到气氛的诡异，安玛将视线脱离纸面上的文件，目光触及进入大厅的身影便愣在了座位上。 “王子殿下！” 似乎是某种信号，沉寂的氛围被热情点燃，夹杂着许多各异的欢呼，在小小的教堂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空中的阴云不经意消散了许多，名为希望的力量将绝望驱散，也迫使深渊再度退让。 短短几分钟时间，伴随着魔法与奇迹的光辉，王城剩余的骑士与牧师将这一消息传遍了各个角落，比起此前冲天而起的光束，这样的消息显然更加振奋人心。 “洛斯里克王子是讨伐恶龙，祛除邪恶的英雄，我们洛斯里克有救了！” 不论是幸存的平民，还是仍战斗在一线的骑士，这样的消息可谓是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们在被深渊笼罩的灰暗下看到了一丝可能的曙光。 “王子殿下，那两位……旅者，没有同王子殿下一起回来吗？” 将洛斯里安安置在一旁的靠椅上，安玛才抽出时间询问温尧与四季的状况，原本只是寄托了一些可能的希望，当这样的现实发生在自己眼前，安玛又开始质疑起自己。 “他们啊……” 洛斯里克将身体转向敞开的大门，那里正对着“不死聚落”，温尧与四季离开的方向。 “我的弟弟已经掌握了圣光的力量，过几天便可以开始让那些遭受感染但并未失去理智的骑士进行治愈与祓除……这个世界还有太多不幸，在我们无法顾及的地方，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空气中似乎飘过一阵轻叹。 “安玛主祭，将洛斯里克的所有污秽扫除，就是我们对于他们最大的帮助，这是我的命令，从现在开始！”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死聚落 远方的国度正在王子与主祭的引导下快速恢复生机，而旅人的脚步并未因此止步不前，洛斯里克只是旅程的开始，在揭露深渊，探寻到此世灵魂的秘密之前，四季并没有就这么回去的打算。 当然，如果可以在这个世界建立与地狱类似的据点，开辟联通两个世界的传送法阵自然是最好的，对于这个世界存在的灵魂状态，即便是对灵魂颇有造诣的阎魔也暂时没有太多的头绪。 他们被奇特的力量所庇护，在不依赖幽冥与地狱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存在长久的时间，越是强者的灵魂确实能够完整的保存，稍微柔弱一些的会主动化为白色的光团保存自己的力量，强大的魂魄甚至可以继承生前的记忆与能力，通过暂且无法解析清除的灵魂法术将自己化为“真实”，长久留存在世间。 与返生这样的禁忌之术有所不同，那些通过法术化为“真实”的灵魂与生命并不相同，他们只是单纯具备可以接触的实体，以便于他们行走于人间，稍微有一点眼力的施法者便可以看出端倪，只不过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残余的施法者也不打算去研究这些无关的事物，关于“驱散深渊”“重燃初火”的课题便足够耗干他们剩余的年岁，当然，像安迪尔那样的学者是个例外，天赋异禀的人在哪个方面都是超出常规的存在，跳脱出世俗的传奇法师审视世界的方式本就和常人不同。 …… 残缺的城墙，巨大的缺陷将两地分割，这是高墙的另一侧，曾经祥和的村庄，只剩下狂吠的野狗以及不知死活的埋尸人。 “吼～汪！” 野狗对着温尧龇牙咧嘴，炫耀着自己的威势，有力的后腿推动着身体向温尧扑来。 这并不是逞英雄的单打独斗，高处的野狗从背后落下，侧身借着马车的残骸，也有野犬虎视眈眈。 刀光的弧线伴随着哀鸣，淡绿色的法球破碎骨骼的声音清脆。 “即便是动物，也难以逃脱深渊的影响，它们的进攻欲望显然要强上很多。” 原本应当是村庄中某户人家用以看门的护家犬，如今却充满了攻击的欲望。 “四季大人还能感受到人的存在吗？” 繁荣的小镇化为焦土与废墟，闸门高高升起，然而看守者却不知所踪。 “混沌与深渊干扰了我的观测，但这片地域确实存在生命的气息。” 闸门在魔法的驱动下高高升起，远处是一处已经熄灭的火堆，燃尽了有一些时日，只是因为熟悉的插入地面的螺旋剑而而感到惊奇。 “灰烬在这里呆过，或许这里还有更多需要我们探查的信息。” 环顾四周，只有一条道路通向幽暗的房屋，右侧是骇人的悬崖，雾气将高处遮掩，落下的石子久久不能听到回声。 “希望不要再遇见难缠的家伙，那些深渊造物我不想再碰到第二次。” 洛斯里克的记忆对四季并不友好，至少那尊从天而降的石像鬼着实有些破坏心情。 晦暗的氛围很难带给人好心情，深渊的气息更是令人作呕，行走在充斥着诡异与恶意的村落，周围干枯的树木似乎都发散着不善的表情。 “这座村落的居民似乎并没有被深渊影响到太多。” 环绕着远处的篝火，身形臃肿的女祭祀念叨着咒语，四周伫立着许多头戴尖帽手持钢叉的村民，火舌将尸骸的残躯吞噬，甚至还能听到灵魂在其中发出的悲鸣。 这是处置不死人的仪式，将不死人的尸骨放置在被“诅咒”的大树下燃尽，这能够阻止他们的复活，灵魂永远被大树禁锢，直至破灭。 “嗜血术！” 温尧与四季的行踪并无躲藏，看到两人的祭祀率先发动了攻击，自从不死的瘟疫蔓延开来，踏入这个村庄的人大都已经被当作“瘟疫”的温床被永远埋在了这片土地。 倒是几个月前放跑了一个外来的战士，连带着村庄一角的火焰恶魔也失去了踪迹，不过不死的瘟疫并未因此蔓延，对于这些居民而言不过是件无伤大雅的事情。 不死聚落的居民痛恨不死人的存在，聚集了怨念的古树坐落于村庄的一角，原本用于供奉的神龛最终被古树占据，享受村民的祭拜。 “看起来这些村民对于外来者似乎并不友好。” 嗜血术是颇为残忍的咒术，它会一直在你的血液中游走，侵蚀你的肌肉与皮肤，持续造成出血的效果，许多强大的骑士也因此彻底丧失战斗能力，甚至留下一辈子的顽疾，因此殒命的骑士也不再少数。 尤其在没有明火与阳光的暗处，这样的咒术更能发挥出作用。 “有趣的咒术，不过还是搞错了施术的对象。” 第二百四十五章 神树 臃肿的身躯走起路来并不方便，祭祀的体型略显肥胖，加之本就繁琐的祭祀衣物，释放起咒术来也显得不便。 半空中的蚊蝇聚成一团，沿着螺旋的轨迹向温尧与四季的方向的蔓延，散发着的黑气的蚊蝇一旦接触皮肤，溃烂便会快速覆盖体表，寄生的虫子无止境地吸食着宿主体内新鲜的血液，直到被明火驱散，抑或宿主失血而死。 不过，只是相当常见的咒术，并不足以对两人造成太大的困绕，纳鲁的圣光连那两位洛斯里克王子身上的咒术都能够驱散，更不用说冥火的存在对于这些类同蛊虫的东西无疑是灭顶之灾。 微小的生物，相对的，灵魂力量同样薄弱，被冥火烧成灰烬，只在半空中留下零星的光点，咒术与法术在使用术法的构筑上并不相同，但对于空气中能量的利用却大同小异。 “被深渊侵染的力量，天生便携带着无法规避的邪恶气息，这比普通的咒术更加可怕。” 温尧将仅剩的蚊蝇碾碎，化作虚无的尘灰，这些生物已经沦为深渊的傀儡，温尧自然没有大发善心的想法，有害的东西什么时候清理都不算早。 祭祀的咒术惊扰了周围的村民，这些带着尖顶灰帽，穿着工作服的居民中混杂着身形矮小，动作十分敏捷的“侏儒”，墙边放置着六角窄口的铁笼，其中伸出骇人的白骨。 “合适的肥料。感恩吧！你们将成为神树的土壤！” 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尊崇，更多则是狂热的信仰，被不死诅咒笼罩的小镇早已经坠入深渊，魔怔的居民发出无法听清的嘶吼，手举着锈迹斑斑的大砍刀或是钢叉，污浊的双眼被梦魇与恐惧蒙蔽，执行着赶尽杀绝的命令。 “他们的灵魂已经完全被深渊侵蚀，尧，让他们解脱吧。” 悲悯的阎魔无意在对这些可怜人加以折磨，腐朽的身躯被神圣的光辉驱散，转瞬便化为烟雾消散于空气。 这些居民的症状已经与灵魂共生，在阎魔的视野里，那些灵魂无一不被黑色的深渊包裹，完整的身体内部只留下一具孤独的空壳。 “异乡人，触怒神树的威严，你们将受到惩罚！” 归附于不知名“神树”，大抵能够猜到是树妖一类的生物，从深渊中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抑或伴生于不死的诅咒与永无止境的怨念，温尧甚至能够猜到苍古的树皮上突起疱疹，流淌的树脂化为恶臭的脓液，地脉在其身下发出悲鸣。 祭祀似乎只会这一项咒术，然而嗜血的蚊蝇对于四季而言实在构不成威胁，不断退后的身躯触碰到枯树下的篝火，火舌蚕食着腐朽的布料与衣物，臃肿的身躯伴随着痛苦的哀鸣被烧成灰烬。 “看起来有不错的收获。” 温尧从火堆旁拾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结晶残片，其中酝酿着元素的力量，温尧记得灰烬别在腰间的原素瓶，两者之间的气息是如此相近。 “结晶里的力量很温暖，我能感受到纯净的魔法正在快速充盈我的体内。” 四季将从温尧手中接过的结晶捂在胸口，可以感受到细微的暖流沿着指尖向身体四处流淌，那是纯净的魔力与生命力。 “灰烬依靠这种结晶制作的瓶子储蓄恢复的能量，这看起来确实是非常奇特的结晶。” 与其他结晶的色彩不同，晶莹剔透的结晶杂糅着暖黄与深蓝，即便在恶劣的环境下，充斥着邪恶与混乱的能力依旧无法将其腐蚀，对于对抗深渊的战士，这无疑是最为合适的材料。 村子里遍布着深渊的痕迹，静置的铁笼里装着诡异的怪物，只是还未发起攻击便被销毁在了原地，这些晶莹的白骨都是曾经掩埋在这里的不死人遗留的尸骸，其中的怨念被深渊操控最终异化为可怕的怪物。 低矮的房间里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四处的墙体微有破损，从四处漏进来的风发出刺耳的“哀嚎”，偶尔也能遇到游荡在此间的“人”，灵魂也早已经被深渊吞噬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句空壳在重复着曾经的习惯。 “还真是有够悲惨的，整个小镇我几乎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 深渊由洛斯里克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大陆，距离洛斯里克最近的不死聚落自然也就成为了受深渊影响最为显著的几个地方之一。 “那边的高塔上还有生命的波动，四季大人，或许我们该找那里的生命寻求一些指引，顺便打听一下那株神树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妖物。” 第二百四十六章 巨人 高塔孤独地伫立在村落的东侧，再向东延伸便是山野以及茂密的丛林。 来到高塔下的路并不好走，村落的路年久失修，崩塌了大半，各处散落着深渊的痕迹，诡谲的雾气将高崖以下的部分笼罩，视线的能见度甚至无法看清远处崎岖的路面。 横亘的白骨本身就是行走的阻碍，脚底下触碰到的不明物体除却陌生的藤蔓，也有可能是趴在路边“装死”的活尸在察觉到地面的震动时“醒”了过来，在这样的环境下继续深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村落的民风还真不是一般的剽悍啊。” 从最开始端着钢叉的普通村民，到眼下举着钢锯与瓷缸的村民，伴随着温尧与四季不断地深入，村落的一角已经完全展现在了两人眼中。 或许也只有亚楠城的市民在强悍这方面有比较的资格。 跨过干涸的河流只有经过窄桥这一种选项，高悬的木桥左右摇晃着，还要分心对付远处的居民用巨大的抛掷物这段木桥的可能。 “我本来以为洛斯里克城的状况已经够糟糕了……” 升降梯哐啷哐啷地抬升着，虽说是高塔，实际上也只是在这个村庄普遍低矮的楼房中显得高耸，若是把同样的塔放在洛斯里克，大概连大书库的地面也够不到。 “现在看来，洛斯里克因为那位主祭的存在可能已经是这个世界保存得最好的一个地方了。” 这是四季在见识过这个村落后大致的猜想。 “不成建制的政治体系，甚至没有训练有素的牧师与骑士提供保护，这里几乎不可能有生命可以留存下来。” 当然，高塔是个例外，距离塔顶越发靠近，那股生命力的波动便愈发明显。 “那些怪物似乎对这座高塔上的存在表现得十分畏惧。” 那些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的怪物在看到温尧与四季进入高塔上后便不再追赶，似乎这座踏上存在着什么让他们惧怕的东西。 升降梯的速度终于缓缓减慢，塔顶的空间并不空旷，甚至因为多出两个人显得拥挤，迎着寒风走到仅容一人可以通过的阶梯，眼前依旧是无边的浓雾，只是正前方端坐着一个巨人，不错，对于普通人类而言，真正意义上的巨人。 “异乡人，你们为何来到这里。” 声音粗犷浑厚，高大的身躯使得温尧与四季需要仰视这位战士。 他的侧身放置着粗壮的箭矢，倘若没有留意到被庞大身躯遮挡的弓弩，温尧甚至会认为巨人是用一身蛮力完成这一过程，毕竟如此巨大的箭矢对于普通人类而言已经是可以被当作标枪的程度。 “这处村庄发生了什么？” 他们来此的目的显而易见，温尧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询问起关于村落事故的始末。 “我在流传至今的预言中听说过你们，来自异世界的旅人，将是重燃世界之火的关键，我愿意回答你们的提问。” 似乎对于温尧与四季的到来早有预料，巨人并没有流露出敌意，反而始终保持着和善的状态。 “深渊的脚步不会因为高墙而被阻挡，从愚昧的人类开始崇拜那棵被诅咒影响的古树开始，村落的沦陷便是时间问题……我代替友人的请求在此守护幽暗的遗留，” 巨人目睹了村落的始末，然而对于仅仅需要守护的巨人而言，人类的悲喜与之并不相通，因此，他也不会做出太多保护人类的行为。 “巨人的国度早在漫长的时间之前便已经消逝，即便是你们面前的我，血脉也早已经渗入了其他种族的部分，那位伟大的战士将守护的使命托付给了我的友人，他不能再保护幽暗的遗物，因此由我来承接他的工作……燃起火焰的恶魔已经被上一个来到此处的不死人清除，被诅咒的古树位于村落深处的祭祀礼堂，地下深处的同胞仍有被唤醒的可能，那同样是这个时代的王者，命中注定将与他的好友，一位卡塔利纳的骑士进行生死对决……这已经是我能够告诉你们的全部了，异乡人……” 巨人将几根苍白的树枝放在温尧的面前，便不再言语，他望向远方，拾起弓弩向远处的墓地射去一支又一支箭矢。 隐约可以从稀薄的雾气中听到粗大的箭矢与地面撞击发出巨大的轰鸣，巨人的攻击方式只会比人类更加粗暴。 巨人无意透露更多，然而已知的信息便已经足够温尧与四季继续探索这个村落，照明术将周围的雾气驱散，沿着来时的道路，温尧与四季向着另一边古老的阶梯走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罗蕾塔 怪物在浓稠的雾气中穿行，野犬狂吠着，很快又消逝在不可见的方向。 这大多是只会出现在恐怖故事中的桥段。 乳白色的雾气穿行于指缝之间，然而收拢过来的不过是一抹阴凉，手心只是聚拢了零星的液滴，很快便随着无形的风汇入湿润的空气。 “村落聚集了无数罪孽，它们沉淀在这片土地中，咒诅着这里的居民。” 在四季正式成为阎魔之前，身为地藏的她仍然在所辖的一方地域行走。 “那时的瀛洲的文明才刚刚起步，我也曾目睹过同样的悲剧如此上演。” 清冷的声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叹息，有太多力有所不及的事情，即便是现在成为阎魔的四季映姬都未必能给出更加妥当的方案，更不用说当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地藏。 向上铺就的石阶大多有所残缺，参差不齐的边缘极容易硌脚，台阶之间的间距比之日常所见要高上许多，对于身形并不算太高的四季而言，这样的路面不仅不方便，甚至有些折磨。 不过，四季回绝了温尧的好意，毕竟因为这样的原因就需要照顾的话……作为地狱最高的裁判长之一，这样的行径未免有些太过于娇气。 台阶上仍有游荡的活尸在行走，他们拖动着脚步，干瘪的皮肤与地面摩擦着，发出略带刺耳的声音，这些活尸原本都是这个村落最普通的村民，如今却成为了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只剩下这具尚且能够行动的躯体在这座荒芜的土地保持着本能的游荡。 台阶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大门，抚摸着其上的纹路，可以感知到凹凸不平的表面镌刻着绮丽的浮雕，大门的高处依旧被白雾遮挡，看不清具体的纹饰，但根据视线内的纹路依稀可以辨认出浮雕的宏伟。 “这是新修的建筑，至少比那些破败的房屋要新得多。” 隔着大门，深渊的气息依旧浓郁。 “这大概就是为了供奉那些村民所说的‘神树’所修建的……教堂？” 微微推动眼前的大门，隐隐可见感知到其中有锁链将其桎梏。 “要从另一侧才能打开吗？” 温尧显得有些苦恼。 要前往村落的另一边大概只有回到最初见到碎片的地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穿过那座阴森诡异的房屋同样能够找到通向教堂另一侧的大门。 只不过这样的话未免太过浪费时间，原路折返不论在哪方面都是下下之策。 老实说，只是简单的锁上是挡不住温尧的，铸成这扇门的材料再坚固也不可能挡住魔法的攻击，温尧甚至可以用法术在门上打出一个大洞，只是担心其中是否封印着某种不详，才迟迟不敢打开这扇大门，毕竟在这样荒芜古老的村落，出现这样一座建筑，其本身就有许多可疑之处。” “请放心吧，门的另一侧并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可怕。” 飘渺的女声从雾气中传来，片刻后，随着一阵翻涌的浓雾，近乎透明的灵魂映入两人视线。 “能够维持一定实体状态的灵魂吗？” 对于突然出现的陌生灵魂，四季仍然保留着适当的警惕。 “贵安，两位大人，我是罗蕾塔，如果你们留意到的话，那具被悬挂在村落入口处的尸体便是我。” 提及自己的尸身，女子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仿佛在那里死去并非眼前的她一般。 “我停留于此地等待我的爱人，最终却只让那位贸然访问此间的不死人带走了我的骸骨。” 既然已经死去，罗蕾塔便不想再为他的爱人带去更多的遗憾。 “我的魂魄已经十分稀薄，能够在完全消散之前等到两位大人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事件发展至今的缘由始于那棵被供奉于教堂院落的神树，不死的诅咒从未离开过这个阴郁的小镇，直到高墙不在能够限制深渊的流出，村落的环境便迅速恶化，笃信神树的村民将所有外来人当作肥料献祭给神树，以此期许神树为他们带来永生与赐福。” 一切始于最开始的贪念，最终却导致了这个小镇完全被深渊吞噬。 “我祈求孤塔上的巨人，然而他并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位途径此处的战士并未成长到能够根除这片黑暗的地步，而两位大人的到来，让我看到了救赎的希望。” 女子的言辞诚恳，她所提及的确实是亟需解决的问题，事实上，四季也确实没有看到灵魂上沾染着污垢与深渊的痕迹，这并非深渊布置的陷阱，而是被殃及的无辜。 “感谢您的帮助，小姐……” 温尧抬眼看了一眼四季，对于阎魔来说，只要灵魂还未消散，便代表着保留下来的可能。 四季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好了，让我来打开这扇大门吧，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要先征询一下罗蕾塔女士的意见，至少对于我们来说，保留您灵魂的存在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第二百四十八章 门后的”神树“ “嗯？” 罗蕾塔迷糊地眨了眨眼睛，过了半晌才陡的回过神来。 “您是说，我还能继续‘活’下去吗？以这样的姿态。”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灵魂仍然是神秘的存在，使用灵魂力量释放法术并不代表他们已经琢磨透了其中的奥秘，恰恰相反的是，他们对于灵魂的研究仍然处于相对起步的状态。 “原谅我的惊诧，两位大人，这样的事情您告诉我熟知的任何一位研究灵魂的专家大抵也会万分惊讶。”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夸张，罗蕾塔很快恢复了淑女的矜持，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已经从刚才的惊讶中恢复过来。 “不用感到担心，罗蕾塔小姐，或许初来乍到的我们还不能称为这方面的专家，但与灵魂打交道这样的事情四季大人已经从事了数千年之久。” 当然，数千年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字，地狱不会以人类开创的历法记录时间，不过对于四季来说，半途受到地狱意识的认可，从代替处理事务的地藏成为正式的阎魔，其中比起最初便存在的阎魔还是差了点阅历，当然，这并不影响她在地狱的地位以及强大的业务能力。 燃烧的冥火化作温和的光线将脆弱的灵魂笼罩，原本将要消逝的灵魂轮廓分明起来，与周围的雾气间隔开明显的边际，沿途收集的灵魂力量足够四季为眼前的女子延续魂魄的有效期，如果是在地狱的话，只要规则允许，四季甚至可以无条件为虚弱的灵魂补充本源、 不至于化为实体，肉体与灵魂仍然存在着难以跨越的界限，但浓郁的灵魂力量足以让常人看到灵魂的存在，却又能引起觊觎者的警觉，四季给予的能量对于其他法师来说带有强烈的个人印记，这足以大小大部分法师的想法。 眼前的女子原本就是一位颇有建树的法师，光是能在死后保持完整的灵魂至今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伟业，即便此后与自己分道扬镳，四季也完全不担心对方会因为特殊的体质身陷囹圄，对于许多法师而言，肉体不仅不是助力，反而是对施法技巧的约束，原本通过肉体才能传到的灵魂力量如今可以直接取用，罗蕾塔的法术造诣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眼前的大门被温尧缓缓推开，寂寥的走廊被大理石砖覆盖，墙体上爬满了从外壁蔓延的藤蔓，它们将墙体破碎当作自己生长的土壤，看起来是同一棵植物的根须，它们的源头延伸向走廊的尽头，那里被一道同样宏伟的青铜巨门阻隔，隔着远远的距离便已经能够听到宽阔的庭院传颂着古树的“祷告”，声音从破损的墙体外部传来，越是靠近那扇大门，越是能够明晰其中的语句。 “罗蕾塔女士，您知晓那里通向什么地方吗？” 四季指了指走廊的另一头，垂直于原本的路径，那里的大门半敞着，依稀能看到门外飘浮的白雾。 “那边原本是当地人的墓地，不过自从不死人的瘟疫场地爆发后，许多原本已经安葬的尸体‘活’了过来，原先用来安葬的地方也已经被深渊占领。” 比起村落的居住区，墓地的状况只会更糟糕，如果保有理智的人们堕入深渊还需要不断地同化，那么那些尚且没有腐烂的尸体一旦被深渊感染，几乎瞬间就会成为深渊的奴仆，这无疑是最恐怖的。 四季若有所思地观望了一会儿便不再专注于墓地的研究、 隔着厚实的青铜门，便可以听到其中的吟诵，无非是宣扬神树的“恩泽”，感谢神树对于村落的庇护。 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小缝，两人一魂的进入并未引起其中“村民”的注意，他们大多俯身与地面，有的甚至四肢着地，虔诚得近乎于狂信徒，如果这时候能够直视他们的双眼，大概只能看到深邃的漆黑与猩红。 “那就是这个村落诅咒的根源吗？” 温尧看向庭院的一角，一棵巨大的古树赫然出现在视野中，虬劲的根须扎根于地面，甚至浮出地表，粗糙的树皮有着许多破损，留下的树脂散发着恶臭，仿若脓水一般滴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声音。 “看起来只是一棵普通的树长得更加雄伟一些而已？” 甚至于只要有人能够点一把火就可以将其焚尽的程度，但直觉告诉温尧，眼前的巨树或许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轻易对付。 “发生这样的异变，一棵会移动的树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 地面以下 似乎为了印证温尧的猜测，巨大的“神树”耸动了一下…… “好吧，看上去确实不像会移动的样子。” 高空吹拂的风将雾气吹散，抖动的枝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如果只是对付这么一棵并不具备自主攻击能力的‘神树’，那便再简单不过了。” 植物变作精怪，乃至生出灵智的例子算不上常见，仔细算算，幻想乡内部的妖怪种族繁多，但真正完全由植物变幻的或许也只有太阳花田的花之暴君算得上出名。 “幽香与常规的妖怪并不一样，事实上说她是植物变幻的妖精并不准确，幽香的存在本身就是花之概念的映射，尧也可以理解为只是单纯某种类的花并不足以诞生如此强大的妖精个体……至于眼前这棵大树，理论上甚至不具备成为妖怪的条件。” 对于自己在幻想乡为数不多的好友，四季对风见幽香的了解不可谓不深，这种涉及妖精本体的情报很少会透露出去，这往往会成为其他人对付她的突破口，只有建立在足够信任之上的好友，才会在闲暇之余谈及这些相对私密的消息。 植物的体型越大，需要消耗的能量也就越多，寻常的能量对于眼前的“神树”而言甚至只能保证其不至于衰亡，至于诞生神智，化身妖物那便更加是天方夜谭。 “希望解决危机的方式会和想象中那样顺利……” 在洛斯里克的经历已经让温尧深刻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毕竟是连铠甲都能变幻为活物的世界，眼前这棵当地人称之为的‘神树’单纯想要自由移动的话，感觉也不会太困难。” 凡事都要最坏的打算，并不是不存在巨树尚未苏醒的可能。 “只有到达了它的警戒范围才会苏醒过来，这样的领地意识更适合一些进攻欲望并不强的植物。” 例如风见幽香。 “只要不踏入那片太阳花田便不会受到花之暴君的针对，这是许多植物遵循的守则。” 眼前的状况或许确实风平浪静，但在事件尘埃落定之前，切不能放松警惕。 宽阔的教堂庭院，俯首着无数虔诚的信徒，他们原本都是这个村子的居民，其中大多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头顶着工作用的尖顶圆底帽，钢叉或是砍刀被放置在身侧的地面上，双手着地，偶尔也会合拢向巨树的方向朝朝拜。 只要不发出太过惊人的动静，那些朝拜的教徒便不会向刚才在村落中一样发疯一般向他们发起攻击。 “这些被污染的灵魂已经没有拯救的可能了……” 温尧的圣光连带着村民的身躯被焚为灰烬，反应过来的“人”大多也只能在痛苦的**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越靠近古树的躯干，心底便越发感到压抑，危机感并不来自于这些随处可见的村民，温尧确信眼前的大家伙或许可以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地面的质地在悄然变化着，当踏上更加致密的石台的一瞬间，古树的身躯拔地而起，繁杂的根须支撑起厚重的身体，粗壮的树枝化作坚韧的手臂，直愣愣向四季与温尧1的方向横扫而来。 “原来是将这片土地下的养分已经被完全吸收了吗？” 荒芜的罪魁祸首便是眼前这巨树。 躲过粗壮的“手臂”，背后法术的洪流将巨树的四周覆盖，由冥火组成的攻击手段并没有产生意料之中的效果，被深渊侵蚀的树木甚至失去了易燃物的属性。 “尧，那些肿瘤……” 似乎发现了什么，四季提醒着温尧注意那些长在巨树身体之上的肿瘤，树脂宛若脓液，被冥火烧破的肿瘤流出恶心的脓液，巨树发出痛苦的咆哮，为了转移疼痛，双臂疯狂地拍打着地面。 “原来这些脓包就是它地弱点吗……” 毕竟大多数妖物都会将自己的弱点尽量掩盖，眼前的巨树将身体上的肿瘤完全暴露在外，温尧一度以为这只是可有可无的事物、 “既然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了。” 身躯一跃而起，沿着古老的藤蔓攀向更高处，肿瘤妖魔般变幻着形状，似乎想通过恐怖的形态吓退欺身而上的温尧，对于自己身体上的存在，巨大的生物往往都难以处理，更不用说对方还直奔着自己的弱点而去，蔓延在身躯上藤蔓试图驱赶不速之客，然而前去干扰的藤蔓大多被锐利的刀锋剁成碎屑。 流线型的刀身轻而易举挑破了有一个脓疱，巨树嘶吼着，身体不受控制地敲打着地面。 “四季大人，你们小心！” 感受到树身下落的趋势，温尧这才意识到庭院地面之下是完全中空的情况，伴随着铺盖在表层的地面破碎，巨大的坑洞出现在几人眼前，这是巨树精心经营的巢穴。 第二百五十章 过往 四周的崖壁上爬满了坚韧的藤蔓，枯黄的经络暴露在外侧，流淌着与那些脓疱中类似的粘稠的液体。 剧烈的震动使得温尧从古树的身体上跌落，不过很快便被四季的悔悟之棒止住了继续跌落的趋势，罗蕾塔自不用说，其本身就并非尸体，更不会收到这片大地引力的约束。 “看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妖怪。” 这座新建的教堂早早被它掏空了地下的空间，成为了古树的巢穴，即便是见过许多大世面的温尧，陷入这样的境地也是为数不多的经历。 “不过，显然，对比我以前遇到过的那些妖兽或是怪物，这种被深渊侵蚀的怪物实在算不上棘手。” 如果不是因为空气中的深渊限制了发挥，这样的怪物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法术便可以解决的事情。 少量的深渊经不起圣光的洗礼，这个脆弱的世界有着相当易碎的上限，只有少数几个个例可以达到世界的顶段，他们被世人称为薪王，承担守护这个脆弱的世界的责任。 “树脂就是古树流淌的血液，只要将那些脓疱一个个戳破。这棵古树的生机便会迅速流逝，直到死亡。” 深渊化几乎是不可逆的过程，尤其是像这样被深渊感染多年的古树，深渊的力量已经渗透了到了古树的每一处根须与角落，圣光只会连带着古树的本体净化得干干净净。 不断向古树的方向移动以吸引其注意，繁杂的根须试图将温尧就缠住，却又屡次逃脱，恶臭的脓液自底部涌出，温尧甚至可以看到那些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将地表腐蚀出坑坑洼洼的孔洞。 敏锐地躲开根须的有一次攻击，温尧反手将其上鼓起的脓疱戳破，痛感使得古树放缓了攻击的节奏，惨叫声回响在空阔的地下，虽然不知晓眼前的古树依靠何种器官进行发声，但很显然，古树并不缺少应当存在的发声器官。 “无限地吸收隐藏在这片土地之下的养分，假以时日，这棵妖树很有可能称为薪王般的存在。” 这并非四季的危言耸听。 流淌在无数根须中的树脂无疑在透支着这偌大的土地的未来，而以如此可怕的养料供养，即便是再弱小的妖精也能成长为可怕的大妖怪。 “我的好友中便有这样的案例，她如今拥有着比我更加强悍的力量。” 即使是一片花田的供养，概念的集合便可以造就与妖怪贤者平起平坐的花之暴君，而这片土地远比幻想乡的花田要广袤得多。 四季丝毫不怀疑眼前的树妖有称为更加强大存在的潜力，只不过它的运气不太好，在本来应该默默发育的时候遇到了四季和温尧。 当然，这也怪不到他们身上，毕竟将整个村落控制，并汲取这片土地的养料，只要稍微探查一下整个村落的状况便能够搞清楚到底是谁隐藏在暗处作妖。 罗蕾塔默默倾听着四季的叙述，目视着前方的远远算不上焦灼的战况。 缠绕在树干上的藤蔓不仅没有起到保护的效果，反而成为了温尧借此戳破高处脓疱的助力，无数条根须仿若触手，却始终无法触碰到温尧的衣角，白色的保护膜被穿透，粗糙的树皮流淌着淡黄色的树脂，已经伤痕累累的身躯不时就要再增添两三道伤口，然而对于树妖而言糟糕的情况始终无法得到遏制。 身躯各处的脓疱已经被戳破了八成，只要最高的脓疱因为不易触碰才暂时得以保全，扎根在岩壁与地下的根须逐渐萎缩，不断增加的创口已经让古树难以继续维继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似乎下一刀便是终末的回响，即便是被深渊感染的大树，此刻也开始出现了退缩的表现。 “看起来差不多要到收尾的时候，尧的效率还是一贯的惊人。” 战斗已经迎来尾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反转几乎都是徒劳的挣扎，罗蕾塔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如此轻易地对付这些被深渊侵染的生物。 “自从深渊的疫病在这个世界蔓延，应当还没有人可以想两位大人一样如此轻松地消灭这些污垢之物。” 罗蕾塔感到由衷的庆幸。 “真的没有吗？” 四季轻喃了几句，然而沉浸在自我的幻象的女子并没有听清四季的言语。 “好了，是时候还这个村落一个安宁了，不管如何，至少这棵早已经被诅咒与深渊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大树之后应该没有机会再去兴风作浪了……” 不过，四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轻松的表情。 大树的表面浮动着难以消散的深渊与恶臭，对于其犯下的罪行，作为阎魔的四季毋庸置疑要赐下惩罚。 然而，在深渊刚刚开始蔓延的时候，这棵已经有了一些灵性的古树吸纳了最初所有的深渊，也使得这个村落得以保全至今…… 当然，这一切已经埋藏在了不为人知的过往，四季也是在使用了权能之后才知晓曾经的故事。 就让那些秘密伴随着古树破灭一起沉积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妥善 一抹天光穿透阴云笼罩的穹顶，深渊的气息渐渐散去，仿若被手扼住的喉咙终于失去了禁锢，这片土地重新迎来了生机。 目睹着纷飞的棕褐色树皮在风中化作飘散的灰烬，爬满了周边崖壁的藤蔓也伴随着大树本体的死亡失去了原本的活力，尚未被收拢的力量留归地下，而那些因为大树扎根几年来造成的损伤这需要时间来抚平。 茫然的村民打量着四周并不熟悉的环境，被诅咒的大树将他们意识连带着记忆完全剥夺，只有少数影响尚且不深的人才有机会清醒过来，然而迎接他们的只有满目疮痍的村庄，以及曾经邻里的尸体。 “这可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在温尧漫长的旅程中并不少见。 “退去的深渊，只留下断壁残垣，活着的人们在痛苦中挣扎，如果没有正确的人加以引导，聚落重新被深渊占据只是时间问题。” 绝望的聚集体只会生出比咒蚀大树更加可怕的怪物，深渊从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这块到手的肥肉。 “我们需要一位理性的人站出来，带领这些迷茫的村民重建他们的家园，罗蕾塔女士，我想您应当是不二人选。” “我……可以吗？” 罗蕾塔显得有些犹豫。 似乎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温尧补充说道。 “这副状态还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足够等到我与四季大人走到这个世界的终极，将带来深渊的祸首消弭泯灭。” “两位大人，我从未质疑过你们的许诺，只是现在的我或许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扰乱秩序的“神树”消灭得太过突然，在此处徘徊多年的亡魂一时间也适应不过来，如此轻而易举地将大危机镇压，多多少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在她的计划里，这样的怪物不牺牲些人马是无法解决的，更不用说自己当初便已经做好了灵魂消散的准备，现在不仅还“活”着，保佑足够的理智，还能够享受天光的照拂，这早已经大大超出了罗蕾塔的预期。 “这个村落是最早陷落于深渊的地方，在这场灾难中留存下来的十不存一，我并没有接手这座镇子的勇气。” 光是安抚那些村民，让他们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便是一件足够艰难的事情，更不用说即便是“神树”死去之后，残留的深渊仍然会发起持续不断的反扑，那些散发着深渊气息的怪物也不是她一个普通法师可以对付的。 “而且，我能感应到他还活着，抱着必死的决心为这个残缺的世界献上自己最后的努力，我想要找到他。” 不论如何，盗贼先生在这方面无疑是人生赢家，罗蕾塔并没有忘记这位安玛主祭口中“丧失希望的可怜人”。 “那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够周全。” 温尧拍了拍脑袋，失笑道。 将这样一个烂摊子丢给任何一个人都是相当难以处理的事情，罗蕾塔没有足够多的阅历，也不具备强大到让深渊自主退散的实力，不死聚落后续的建设丢给她一个人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不过。或许我们可以给你找几个帮手。” 温尧闭目思索了片刻。 “村落中除去我们几人，还有强大的咒术反应，沿着墓地的方向一路行走，那里应当有能够帮助你的咒术师。” “在我们来到这座村落之前，洛斯里克的深渊已经被我们退散了大半。” 温尧回身望向洛斯里克的方向，那里的天光比之此处更加耀眼，乌云与天光作对，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驾驶。 这里迟早也会成为深渊与世界意识的战场，如果时间与条件允许，温尧不介意这个时机来得更早一些。 “倘若情势告急，大可向洛斯里克那两位王子求援，他们可还欠着我与四季大人的人情，正好可以用在这里，至于你的爱人，便不用担心了，恰巧我们也有许多问题需要同他询问，遇见的话我们也会告知他关于你的近况。” 温尧打点好了一切，才慢悠悠将四季的身躯搂在怀里，趔趄的寒风拂过教堂的残垣，久违清新的空气使得人精神一振。 罗蕾塔最终还是应允了温尧的请求，不过在此之前，温尧与四季又重回了高塔一趟征得了那位巨人的同意。 “如果视野**现常人无法对付的深渊造物，我会尽量帮他们拖延时间。” 巨人不能离开高塔，用这些箭矢拖延怪物的时间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对此，温尧也不打算再刁难什么。 “高塔之下是通向法兰要塞的道路，异乡人，努力改变这个该死的世界吧……” 请假 今日参加专业相关实习，周末以后恢复正更新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二百五十二章 抵御深渊的战线 被称作活祭品之路的古道并不难走，只是因为太久未有人涉足才使得杂草丛生，遍地荒芜。 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匍匐在地面的人型生物张开黑色的羽翼，紫色的毒雾在空气中蔓延，对于初来乍到的两人而言，确实增加了不少难度。 四季起初还只当这些是异化的鸦人或是类似的怪物，后来才发觉他们同样是由人类转化而来的诡异生物。 深渊不仅能腐蚀人类的灵魂，甚至连人类的的外观也能完全改变，原本只是将人之脓的状态当作其中的个例，现在看起来…… “深渊可以改变‘人’这一概念似乎并不奇怪。” 接触得多了，四季对此反而习以为常，她特意俯下身观察那些完整或残缺的遗体，直到死去的尸体不再维系“鸦人”的状态，黑色的羽毛褪去，包裹在其中的确实是正常人类的身体。 只是残缺的肉体不再能够承载灵魂与记忆，他们被深渊套上枷锁，成为不同于人族的异类，丧失了完整的人性。 “四季大人对这些‘怪物’很感兴趣吗？” 温尧很少看到四季对某件特定的事物流露出好奇的情绪，这些被深渊腐化后留存下来的尸体显然成为了四季大人研究的目标。 “只是对这些未曾接触过的事物保有基本的好奇，如果能够弄懂深渊感染人体的原理就再好不过了。” 未知的事物容易让人引发联想，更不用说这些被深渊腐蚀的怪物像极了那些混乱地狱中被方尖碑感染的尸体，虽然外在呈现的状态并不相同，甚至可以用毫不相关来形容，但深渊作用于其中的机制与方尖碑对生物体的摧残无疑是相似的状况。 关于活祭品之路的“鸦人”只是旅程中的一段插曲，在即将踏上法兰要塞的地面时，残留的灰烬昭示着某种呼之欲出的可能，火焰熄灭的时间算不太久，几乎可意确认，这里存在着除去他们以外的人类。 “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他们，他们应该比我们更加了解这座几近荒废的要塞。” 绿茵茵的藤蔓将墙体覆盖，时刻都有崩塌的可能，这座古老的要塞似乎正在等待其他人将它唤醒，然而温尧并没有看到游荡在各处对抗深渊的“不死队”。 “法兰要塞是对抗深渊最坚实的堡垒，那些传承了英雄意志的‘尖帽子’是不会让深渊脱离他们掌控的。” 这是留在不死聚落的罗蕾塔对于印象中法兰要塞的描述。 这里的战士所向披靡。 这里的战士坚不可摧。 虽然也因为诸多举止导致议论纷纷，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唯一以集体命名的薪王，法兰不死队一直活跃在对抗深渊的第一线，也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不死”的阐述。 “不过，在坚固的堡垒都有从内部陷落的可能，深渊的强大之处便在于其无孔不入的渗透，即便意识最为坚定的战士也难以逃脱被腐蚀的命运。” 这点在洛斯里克已经得到了印证，温尧并不觉得那些骑士的意志会比要塞的战士薄弱。 “我已经嗅到了来自于地下的深渊气息，希望我们可以在这里有新的发现。” 然而在寻找到前往地下的入口之前，温尧与四季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将手中的结晶戒指妥善交给另外一位结晶老者，四季一直没有忘记这个承诺。 “结晶老者驻守幽邃教堂与法兰要塞的门户，我想那些位于地面以上的建筑中或许可以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幽邃教堂的历史温尧并不清楚，只是大概知晓那里早早已经被深渊占据，甚至有关于洛斯里克的深渊也是有幽邃教堂处开始蔓延的说法，这其中甚至牵连到了伊鲁席尔现任教宗以及薪王之一的埃尔德里奇。 “其中的故事便不是我们能够了解到的了，虽然外界多有怀疑，然而至今并没有人成功从拿出教堂探得究竟，其中的故事大多也只是结合诸多联想的猜测，多有无法言明解释的地方，不可尽信。” 温尧摇了摇头，顺手将打上的软泥怪焚烧殆尽。 那些隐藏于历史夹缝之中的辛秘只有当事人才能够知晓，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从世界之外搬来的救兵。 树林中游荡着许多孢子深渊化后的生物，背负着巨大十字架的“红眼狂人”看上去便不好对付，更有被剥夺了理智的原住民举着细长的树枝到处巡逻。 不远处的沼泽中，巨大的螃蟹挥舞着钳子，坚硬的外壳成为最安全的屏障。 遗迹的高处，守护此处的法师正在警惕周围的环境，他们是结晶老者直属的法师部队，他们早早注意到了出现在遗迹附近的两人。 “告诉贤者大人，我们或许遇到了棘手的状况……” 第二百五十三章 意志坚定的队伍 任何出现在法兰要塞周围的人，都是应当警惕的存在。 法兰不死队包括从属于结晶老者的法师团，以及直属深渊监察者的“尖帽子”，再加上一些有异于人类却依旧愿意为抵抗深渊而战斗的咕噜一族，他们曾经以狼血歃血为盟，在老狼的注视下缔结怕抛却生死的契约。 “按照那位主祭的说法，这里的战士从来到这里开始就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我们将要面对的或许将是一群真正的勇士。” 与那些效忠于皇室的骑士不同，不死队的战士们时刻将要面对深渊的威胁，对于他们来说，每一次深渊的来袭都可能是生前的最后一役。 “不过那位高塔上的巨人似乎对法兰不死队颇有微词……” 在交谈的过程中，四季并没有错过巨人对于法兰要塞的不满。 虽然战绩卓越，但法兰不死队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留下的评价并不完美，甚至于在很多时候也曾有过反对的浪潮。 “因为杜绝深渊而将整个国度葬送，这样的案例确实有些不妥。” 缺少有效的监测手段，法兰不死队便只能将感染深渊的国度完全清洗，这一点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颇为诟病的。 世人畏惧深渊，却又担心监察者的屠刀向自己挥动，这样矛盾的感情也使得整个不死队在这个世界并不受欢迎。 “人们需要不死队，但人们不会感激他们。” 薪王是对他们功绩与能力的加冕，而诋毁则伴随着这些战士从出生到入土。 “啧……看起来那些法师似乎不太友好。” 高墙的缺口处，淡蓝色的法球正在快速凝聚，灵魂法术的光辉将晦暗的一角点亮。 只是非常简单的魔炮，四季很轻松地将它挡了下来。 见到自己的法术被对方阻挡，墙上的法师也没有气恼，而是小心探出头。 宽敞的帽檐下露出半张沧桑的面颊，这位看上去已经上了岁数的老法师似乎只是打算提醒一下迷失在此处的“旅者”。 “不要再继续向前了，法兰要塞拒绝任何外来者。” 这是为了防范深渊的需要。 自从深渊蔓延到世界各处，情势显然已经超出了深渊监视者管辖的范围，甚至于他们本身也对于深渊大感棘手，不乏有被深渊侵蚀的人临阵“倒戈”，造成许多原本不必要的损失。 “我们并是经由洛斯里克与不死聚落而来的旅者，受到洛斯里克那位贤者的嘱托来告知你们对抗深渊的信息，请务必让我们见到结晶老者本尊。” 温尧与四季在警戒以外听下脚步，转而大声叙述着自己此行的目标。 “这里有结晶戒指为证，我想你们应当也是认识的。” 隔着十数米确实不好看清温尧手中高举的物件，但手指间露出的闪光以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魔力气息让法师肯定温尧手中的确实是另一位大贤者的戒指。 结晶老者带到法兰要塞的法师团大都是从洛斯里克跟随过来的，他们在大书库受到两位贤者的教诲，因此对于两位贤者的物件与气息极为熟悉，从感情上，老者已经相信了远处的两人确乎是带着重要的情报来到此处，那颗戒指的重要程度绝非无的放矢。 但在传递的情报的兵士尚未归来之前，老者并没有自作主张允许两人进入警戒的范围。 多年来养成警惕的习惯，即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是要追求足够的保险，他并不只是代表他一人，法兰不死队中的人任何一人做出的决定在某种程度上都代表了这个整体的决策。 “还需要两位大人再等待一会儿，我已经让人通知贤者大人了。” 通行的指令只有结晶老者亲自许可才算是有效力，这也是老法师迟迟没有出言允许的原因。 原本还打算出声提醒远处的旅者小心四周的深渊怪物，但在领略了四季的冥火与温尧的圣光将试图靠近的深渊怪物通通灼烧成灰烬后，老法师便放弃了提醒的打算，比起下层的底下的怪物，这里的怪物并不难对付，以他能够感受到的实力上限，眼前两人的能力已经足够影响与深渊的战局。 “对抗深渊的前线吗……看起来确实挺那么像回事儿的。” 光是严密的组织与纪律性便足够温尧相信这是一支有能力对抗深渊的队伍，这也是他一路走来第一次看到能够与深渊对抗的部队。 “这里的深渊气息并不算浓郁，甚至时刻面临着被祓除的可能，我能感受到战士与深渊对抗的决意，这片土地的每一处都是深渊与英灵的战场……” 第二百五十四章 结晶老者的决断 “贤者大人，从幽邃教堂方向来的深渊造物最近明显有所增加，驻守关隘的法师团已经有些轮换不过来了。” 地面上的城墟是刻在这片土地的烙印，坚不可摧的堡垒如今也只能维持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负败绩的法兰不死队依旧无法逃过被深渊侵蚀的现实，贤者虽然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但看着眼前的一切正在快速向既定的未来滑落，即便是历经了岁月沧桑的贤者，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幽邃教堂吗……” 作为疑似深渊最初的起源点之一，幽邃教堂发生任何异变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结晶屏障将会暂时接管长桥处的防线，让他们休息一天吧。” 伴随着深渊的攻势越发汹涌，供给屏障充能的时间也在肉眼可见地减少，从最开始初到此地时几个月乃至一年也用不到一次，到现在每隔两三周就要使用使用屏障，结晶法术留下地印记正快速在这片领域消退，结晶老者甚至已经可以预见到法兰要塞陷落的未来。 “下去吧，让我好好想一想接下去的事情。” 老者遣退了通报的法师，空旷的场地只有沉闷的脚步声在回荡。 “贤者大人……贤者大人！” 来自长廊的呼告声由远及近，似乎由于情况紧急，往日里行为优雅的法师走路带风，扬起一地土灰。 “活祭品之路方向来了两位旅人，他们自称‘代为转交贤者的戒指’，目前正被我的老师要求停留在遗迹以外。” 沼泽方向的防守压力并不大，那些吞吐着淤泥与毒雾的怪物格外惧怕法术与火焰，巨大的螃蟹无法离开低洼的水域，而那些拿着尖长的树枝的原住民在被深渊侵蚀后身体便格外脆弱，比起从幽邃教堂涌来的蛆虫以及不断复生的活尸，击败这些怪物属实算不上艰难。 那位勒令温尧与四季停滞在外侧的老者便是眼前这位年轻法师的老师，在大书库内部，除却结晶老者作为大贤者，即所有人共同的老师以外，前辈与后辈之间的师徒传承同样是绕不开的框架，结晶老者仔细打量着眼前向他通报的法师，即将迈入传奇的层次，放在大部分国家都可以算得上中流砥柱，但相对法兰要塞而言，这样的成长也只能用正常来形容。 战斗，是最直接磨练技艺与意志的方式，从初来乍到一只手便可以囊括所有传奇阶位以上的法师，到现在结晶老者也说不清队伍里有多少传奇法师，这支队伍早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化。 “活祭品之路……看起来是从洛斯里克远道而来的旅者吗？” 结晶老者并不惊疑于这样的世道仍然有旅者的存在，混乱往往只是对于底层的民众而言，尽管深渊带来的灾厄已经能够覆灭一个又一个王国，但对于那么一小撮实力强大的人而言，深渊带来的影响并不明显，就算他现在马上抛下所有的职责与工作，跑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起来，大概也能再过活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带来的是那枚戒指的话……” 这样重要的东西只是嘱咐旅者转交，老者大概已经预料到了洛斯里克高墙存在的法师团大概已经全军覆没。 “看起来，当初对于大书库的防备仍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能够抵抗深渊的结界法术需要大量的实体研究，显然，当初的王城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而后深渊迅速散播蔓延至整个世界，法兰要塞与洛斯里克之间也迅速被切断了联系，想要安全穿过沿途的活祭品之路，更要通过情况不明的不死聚落，如何越过深邃的沟壑抵达高墙的彼岸，逃过深渊魔物的袭击，这其中每一个条件都难以达成，更不用说要具备以上所有要求，如今的法兰要塞，能够做到这点的，或许只有结晶老者本人才有这个能力。 改良完善的壁垒无法传回洛斯里克，大书库沦陷原本就应该是意料之中。 “知道了，让他们进来罢，那两人应当是我们的援军。” 对于未来的预测，他并不及自己的弟弟，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能让自己的弟弟予以重托，一路从洛斯里克行至法兰要塞安然无恙，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具备着能够扭转战局的力量。 此前洛斯里克陡然升起的光柱，或许也与这两人有关，将希望寄托于法师团抑或是不死队依仗着自己的力量消除深渊显然已经无望，驻守此地的法师常年战斗，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边缘，作为贤者，结晶老者需要对自己的战士负责。 长廊尽头传来有序的脚步声，老者缓缓转过身子，一如当初面对那位战士一般。 第二百五十五章 孤独的堡垒 “去忙你们的吧……” 各方战线吃紧，破损严重的要塞随时可能被深渊的魔物渗透，任何有生力量的浪费都有可能成为要塞的突破口。 将领路的法师遣退，四下便只有老者与四季、温尧两人。 空阔的大厅由石柱与石壁构筑连结，喧嚣的冷风带着法兰要塞潮湿的空气一路贯穿着流向紧挨着山壁的小路。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在你们之前，已经有过一位战士来到这里，预言告诉我，这个世界的混乱将由他来终结。” 老者的声音尽显出沧桑与不忿，在时光的冲刷下，他的身躯肉眼可见地蜷缩下来，仅仅依靠着宽大的法袍才勉强撑起早已经嶙峋的身躯。 法师的寿命漫长却终究存在极限，从洛斯里克建立之初便已经成为贤者的结晶老者早已经过活了不知多少个年头。 “然而，混乱仍旧在继续，深渊蔓延的脚步并未停歇……混沌的未来，我已经不在能够看到希望的光点。” 目光转向入口处的温尧与四季，浑浊的双眼亮起微光。 “然而，你们的出现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我的弟弟将结晶戒指授予了你们，便代表了他认可你们的行为，不论你们想要做什么，来自洛斯里克的贤者一脉永远站在你们的背后。” 老者的态度相当坚决，对于自己兄弟的决断，作为哥哥的贤者自然也是无条件的相信，这是数百年来便得以养成的默契。 温尧与四季对视了一眼，双目中流露出放松的神情，原本以为眼前的老者或许是一位并不好搞定的“老顽固”，现在看来，此前的猜想多少有些带着恶意的猜测与揣度。 “不过，贤者大人，我们并没有占有这枚戒指的想法……” 手心泛着幽蓝光芒的戒指缓缓浮起，沿着魔力的轨迹遁入老者宽大的衣襟。 对于原本就应当属于这个世界的物品，四季并没有表现出占有的意思。 “其中的知识我大多已经知晓，既然接受您弟弟的委托，那么这枚戒指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对待态度友善的老者，四季也表达了自己的善意，相比之下，那位在高墙上遇到的法师要让人厌烦得多，如果不是必要，四季并不想与那位原罪学者有太多的交集，任何一个世界中能够行走于历史间隙中的家伙大抵都有些想象不到的本事，即便是她与温尧这样超出常规的存在也难免会被因为不甚了解而翻车，对此，四季的态度向来十分谨慎，即便是在“月”世界中，对于所谓迦勒底以及抑制力，四季也没有产生过多交集的打算。 说起来，艾蕾被授以“阎魔”的头衔之后倒是一直过得十分安逸，大抵是此前冥界女神得经历太过压抑，现在的艾蕾什基伽尔倒是完全拜托了过去的阴影，倒是安娜的问题还是没有完全解决，虽然因为原本的能力被四季任命为死神，但原本就是“月”世界戈尔贡其中一个时代的投影，即便离开了抑制力的约束，她的身体状况仍旧处于难以观测的混沌…… 冷风贴着四季的脸颊吹过，少女打了个机灵，晃了晃脑袋，绿色的短发在风中微微飘荡着，脱离了短暂的失神。 结晶老者也没有推辞，微微收拢衣袖，将归还的戒指保存。 “既然如此，我也应当与你们讲讲当前要塞的状况……这里名为磔罚森林，由我带领洛斯里克的法师团作为主要力量驻守，作为连结要塞、活祭品之路以及幽邃教堂的门户，我们需要同时面对来自教堂与森林两方的敌人，自从深渊蔓延开来之后，我们与要塞中的深渊监视者也切断了联系，派去的几名法师也是有去无归……” 提及此事，即便是结晶老者也摆出一副疑惑的姿态。 “我甚至为此委派了一位传说级别的老法师，传奇级的法师应当足够解决几乎所有的意外状况，但与此前联络的法师一样，即便是传奇法师也并没有返回的迹象。” 沼泽仿佛黑洞一般，将前往其中的法师尽数吞噬，结晶老者倒是有亲自前往联络的意向，而一旦作为主事人的老者离开，难保产生了智慧的深渊会不会乘着这段时间将地上的堡垒完全冲垮。 老者的担心并不无道理，幽邃教堂的压力与日俱增，结晶老者的暂时离去很有可能会导致一场无可挽回的溃败。 “那么，既然如此，联络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要塞深处 破损严重的要塞，却已经成为了磔罚森林最后的屏障。 不过当温尧提及要帮助贤者清扫幽邃教堂的深渊时，却得到了老者的言辞拒绝。 “教堂中的存在并不好处置，世界的希望将诞生于绝望之地，这里的深渊仍旧有它存在的必要。” 贤者并没有说清其中的缘由，不过温尧大抵能够明白幽邃教堂或许将在未来某个关键节点引导这个世界的走向。 “法师团的各位已经足够应付那些不断从深渊冒出来的蛆虫与活尸，只是希望你们能够与沼泽深处的监视者们取得联系，他们承载着狼血的力量，是为这个要塞对抗深渊真正的主力。” 这个世界存在着许多信仰，这也是温尧与眼前这位结晶老者交谈后获得的信息，包括青教、太阳战士以及狼血骑士，得到信仰加持的战士将在不同的方面得到非凡的加强，这有些类似于神明的眷顾，神眷者的概念与这些受到信仰护持的战士有许多相同的地方。 结晶老者很清楚自己这些法师的定位，没有坚韧的盔甲以及咕噜的盾牌作为掩护，法师脆弱的身体暴露在深渊魔物面前无异于待宰羔羊，这也是在双方切断联系之后，城墟中的法师们一直依托隘口的地形展开防守的姿态，却从未组织过大规模的反攻。 “有两位战士成功从里面走了出来，前者是一位勇敢的卡塔利纳勇士，后者则是此前便有提及的不死人，他们斩落了其中堕落教徒的头颅，然而却无法挽回幽邃教堂继续向深渊滑落的现实……” 老者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其中的内情即便是作为半个知情人的他也知之不详…… “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早已不在教堂之中，如今伊鲁席尔的教宗沙立万，以及埃尔德里奇早已经洗脱了一身罪孽，而他们留下的灾厄却依旧在不断衍生。” 作为少数知晓其中的情况的“老人”，老者现在能做到的就是牢牢把持住灾厄的门扉，不让幽邃教堂中的深渊继续向外扩张。 “去伊鲁席尔吧，你们会在那里得到你们想要的答案……远处之火仍在燃烧，原初之地才是世界真正的归宿。” 淡蓝色的荧光在沉寂的空气中闪烁着，老人的话仿若秋天的落叶散入风中，悄然消失。 …… 温尧与四季并没有在磔罚森林的地上城墟久留，光是从洛斯里克穿越小镇与活祭品之路，其中花费的时间便已经轮转了一周，晦明变化得并不明显，但依旧能感受到时间带来的急迫。 远在幻想乡地狱的工作亟待处理，甩手阎魔的画风并不适合与兢兢业业的四季映姬，而这个世界难以窥测的未来，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也终将走向尽头，时间正在推动着摇摇欲坠的大陆走向衰亡，而异乡的旅人无疑是世界意识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毫无疑问，命运少见地眷顾了灰烬，能够在时空的尽头在漂流着的三途川中相遇，得到了四季与温尧的帮助，这也使得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终于能够重整旗鼓，与深渊来一次实际上并不公平但能够看到希望的战斗。 毕竟几乎是百分百完败的局面，伴随着轮回与重启侵蚀程度与日俱增，其中的优劣差距比之昔日80万对60万的状况有过之而无不及，优势在谁自是不用分说。 世界意志与深渊的对抗自世界诞生以来便不存在真正的胜者，而如今，深渊试图为这场对他而言完全的闹剧画上休止的符号。 “看起来，老者比起那位青教的主祭要渊博得多……” 前后与两位结晶老者的交流，温尧对于这个世界的贤者多少有了一些大致的认知。 “深渊的蔓延来自不可抗力的影响，即便是我们在直面深渊时也无法预知会发生怎样的情况。” 远古的“神”种下了祸根，当原初之火需要依靠王魂来延续的谎言成立那一刻，深渊对于世界的影响便已经到达了难以逆转的程度。 这个世界缺失了与之相均衡的力量，正如迦勒底之于人类恶，是非曲直厅之于混沌地狱…… “这个世界的深渊并不存在天敌，不论是世界意志还是人类，能做到的只是尽力抑制深渊的壮大与发展，初火最初只是谎言，发展至今却不得已成为了延续世界与生命的必要元素……” 整个世界发展的脉络已经呈现到了四季的眼前，作为拥有审判权能的“地狱神祗”，四季可以通过无数细节的拼凑来还原历史的真相，净玻璃之镜折射出幻影，那些消弭于历史长河的真实渐次浮现…… “信息并不完整，净玻璃之镜追溯到的时间尚且有限……” 关于深渊的议题甚至可以回溯到神代之前，巨龙尚为霸主的年代，深渊便已经悄然诞生。 “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 目光凝望下沼泽的深处，一只乌鸦自高塔上鸣叫着，悲哀的声音于城墟之间传响。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内部的叛逆 高塔上的烽火染得正旺，毒沼挥发至空气，浑浊的空气染上一层骇人的绿色，这是磔罚森林的下层，法兰要塞对抗深渊真正的主战场。 紫到发黑的沼泽散发着浓重的恶意，深邃的天空被阴云遮蔽，只能看到高塔顶端露出一丝光亮。 “沼泽覆盖了要塞的大半区域，但是按照贤者的描述，这里曾经应当都是坚实的陆地。” 地面上的火堆燃烧着残余的火焰，跳跃的火苗迸溅着火星，将逼近的暗影燃烧为灰烬。 沼泽中潜藏着一些不易分辨的软体怪物，他们能够趁着猎物踏入泥沼的间隙，将毒液通过缠绕的方式注入身体，以此完成自己的捕食，远处隐约可以感到怪异的人型生物在沼泽中光亮的陆地处巡逻，这应该就是结晶老者所描述的“咕噜”。 “与其说是阻碍我们的行进，不如说毒沼是限制深渊的手段……” 毕竟在这个时代，像他们一样能够在深渊侵蚀的世界恣意行走的人只是少数，这些沼泽可以有效阻碍被深渊侵蚀的怪物的行进，也给那些对抗深渊的战士足够的反应时间。 温尧推测深渊是由深渊监视者与咕噜联手布置的防线，毕竟失去了与上层法师团的联系，要塞的战士们可以通过沼泽为自己赢得缓冲的时间。 四季的身体微微浮空，一层淡蓝色的薄膜将毒沼与鞋底分隔，那些腐蚀强烈的酸液并不能沾到四季的身体，温尧则是完全无视了脚下的泥潭，沾染了粘稠沼液的脚步不断抬起又落下，即便沼泽淹没到温尧的小腿，他的裤脚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身后不断有从高处落下的深渊魔物在沼泽的腐蚀下化作了虚无，那些被温尧与四季的气息吸引的魔物只会在淤泥的包裹中化为沼泽的一部分，仅仅只剩下身体特别坚实的怪物才能通过这道难以逾越的防线，获得与那些咕噜对线的资格。 “咕噜～咕噜咕噜～” 上坡的陆地，淤泥渐渐褪去，露出相对干净的地面，远处的咕噜战士举着坚实的木制盾牌，白桦制成坚固的长矛随时打算将温尧与四季打回沼泽。 战士的背后，咕噜的祭祀举起法杖，与沼泽如出一辙的紫色烟雾将必经之路完全笼罩。 面对咕噜的敌意，温尧与四季颇为伤脑筋。 “语言不通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在见到咕噜的战士之前，温尧也并预料到语言会成为最关键的问题。 四季试图用结晶灵魂法术传达自己的善意，模仿着结晶老者的法术试图表现自己的意图，咕噜们显得有些迟疑，毕竟与那些越过沼泽不由分说就开始战斗的疯狂的家伙不同，眼前的两人并没有被泥沼缠绕，也没有令人厌恶的气息，从各个方面而言，他们都不符合攻击目标的特征。 场面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即便是温尧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方法来向语言不同的咕噜传递自己的意思，高处的咕噜似乎正在互相交流，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铠甲之间碰撞，银辉在火光的映照下相互辉映，强大的气场之下，似乎连跃动的火苗也矮了一寸。 “看起来应该是深渊监视者中的一位……” 距离有些远，温尧有些看不真切，但结晶老者所提及的尖帽子已经映入了两人的眼帘，那应当是深渊监视者无疑了。 “你们……是什么人……” 沉闷的声音从尖帽子底下传出，一身坚韧的盔甲将全身裹起，只留下双眼作为观察的唯一渠道。 “来自洛斯里克高墙的旅者，我们带了结晶贤者的意志。” 凑近些看，银色的盔甲沾染着许多血污，铠甲表面浮动着不详的气息，附着的血气与深渊混合，使得温尧与四季的眉头紧紧皱起，这实在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气息，如果不是眼前的深渊监视者仍旧保留着理智，温尧甚至会认为眼前的战士已经沦陷为深渊的俘虏。 “深渊监视者内部正在肃清深渊的影响，暂时无法帮助到贤者的法师团……” 尖帽子的说辞很直接，他并没有打算掩盖深渊监视者内部的丑陋。 “我们沉寂得太久，在沉睡期间，我们的内部也难以规避深渊的影响。” 深渊监视者有着丰富的对抗深渊的经验，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拥有完美对抗深渊的抗性，在不设防的沉睡中，被深渊腐蚀同样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咕噜……” 尖帽子做了几个动作，眼前的咕噜们便知晓了含义。 “请你们回去罢，深渊监视者需要更加深层次地肃清队伍内部的异端。” 由咕噜护送离开沼泽，这应当是最安全的方法。 然而，温尧拒绝了咕噜送别的动作，转而抓了尖帽子冰冷的铠甲。 “我想，我们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第二百五十八章 老狼 坚固的城塞挡不住浮动的人心，就像洛斯里克高墙的大书库一般，贤者构筑的净土仍旧无法阻碍深渊的蔓延。 这是必然。 深渊并非实体，更是一种概念。 它的传播无须介质，只要恶念存在，深渊便不会断绝，人与人的接触只是会加速恶念的扩散，进而导致深渊完全失控。 “这些咕噜看起来很精神。” 木制的枪与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远处，咕噜的贤者高举着歪曲的法杖围绕着火堆展开未知仪式的颂词。 “纯粹的种族，人类对抗深渊最可靠的盟友。” 走在前面的“尖帽子”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虽然不想承认，当初招揽这群家伙确实是正确的选择。” 顺着“尖帽子”的目光，高大的咕噜映入眼帘，他们怀抱着巨大的树根，迈出的每一步都能引发震颤，即便行走于泥潭，却不曾有被腐蚀的现象。 继续向沼泽深处走去，借着沼泽各处露出的坚实地面，温尧与四季不必再涉险踏过肮脏的淤泥，沿着山丘向上的道路，接壤着淤泥的四周燃起篝火，辉映如白昼。 “深渊惧怕火焰，因此我们在四周燃起火焰，驱散笼罩的黑暗……这座高塔便是老狼的居所，继承狼血意志的骑士意志坚韧，只是伴随着深渊的影响逐渐扩大，老狼的力量一再流逝，已经不再能像过去一般拿出丰沛的狼血洗礼入伍的新人。” 高塔的底部由石墙堆砌，为了避免怪物进入高塔的风险，高塔只在相对安全的一侧留下了一截通向高处的梯子。 “高塔的顶段原本连结着洛斯里克的一角，只是伴随着高墙升起，陆地割裂，洛斯里克的消息便不再为我们所知晓，原本活跃在楼顶的大恶魔已经被无名的战士消灭，暂时可以让虚弱的狼得到休憩的地点。” 房间的一角燃起黯淡的薪火，虚弱的狼蜷缩在暗处，倘若不是庞大的身躯仍在有序起伏，温尧甚至无从辨认这是传闻中曾经威风凌凌的巨狼。 似乎感受到陌生的气息，巨狼张开了疲乏的双眸，绿宝石般的瞳孔在黑暗中尤显明亮，折射着不可思议的光华，喘息声唯有起伏，不再像休眠中那样虚弱，它注视着眼前未知的访客，却并未有露出敌意的表现。 “我从你们身上嗅到了世界以外的气息，那位大人终于还是决定了吗？” 狼从深渊监视者开始便已经存在，它因狼血的意志得到永生，倘若有一日，狼血的意志被深渊击溃，它的陨落也将如期而至。 匍匐在地面的身体微微耸起，健硕的四肢撑起庞大的身躯，隐隐可以看到肌肉的轮廓，即便已经衰弱到了如此地步，老狼还是艰难撑直了脊骨，给予温尧与四季礼遇上的尊重。 “现在要塞里的状况怎么样了？” 未等温尧与四季反应，下一个问题便抛向了一旁的“尖帽子”，是为深渊监视者中的一员。 “有毒沼与咕噜两道防线的维持，那些深渊魔物尚且还无法侵入，只不过深渊监视者内部的深渊仍然无法肃清，当初在沉眠时，我们并未料到复苏后的世界深渊会蔓延到这种程度。” 要塞的环境相对封闭，但情报并不闭塞，有专门的斥候会去各处搜集情报，并通过深渊监视者特有的方式传回，形成完整的情报网络。 “那些没有经历过狼血洗礼的黑骑士已经混入了我们的队伍，而我们对于其中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 不同信仰之间发生摩擦是常有的事情，而互相杀伐也屡见不鲜，即便是洛斯里克的青教与太阳骑士，共同背负着光复国度的他们也会因为不同的信仰引发舆论风波，更不用说原本就已经在立场上完全敌对的个体，温尧丝毫不怀疑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仇怨。 “天佑法兰……希望我们可以扛过这一次劫难。” 窗外的天空仍旧是一片漆黑，看不见半点亮光，老狼又重新匍匐下身子，阖上沉重的眼睛。 “异乡人，归去罢，救赎这个世界要比你们想象中要难得多，沾染深渊，只会让你们在这个世界渐行渐远，不论是那位大人，还是强大的薪王，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史诗中记载的，人么口口相传的要复杂得多……” 老狼闭目吟诵着，身体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平静。 “倘若你能去到那座遥远的古龙之顶，打败原初之地的空壳，或许你才能够接触到这个世界真正的秘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唯一 狼重新陷入沉寂。 昏暗的石室，温尧与四季只能透过火把隐约的亮光看清对方的表情。 尖帽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狼已经老去，只要深渊没有消退的迹象，狼的状态只会每况愈下。 黑色的盔甲在空旷的房间里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尖啸，熟练地将四处的火把与篝火熄灭，石室陷入了更深的晦暗。 “狼从不会欺骗我们，远方的旅者，尽快归去罢，你们拯救不了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如法兰不死队这般坚韧的战士也难以逃过被深渊侵蚀的命运，温尧可以感受到眼前的“尖帽子”带来的深深的绝望，即便他仍然保持着战士的装束以及严格的纪律，但心态上的变化还是很容易从不经意露出的言辞与动作中看到端倪。 站在高塔上向四野望去，周围的天空仍然一片深邃的晦暗，只有烽火燃起的的烟雾是仅存光亮的证明。 “我能感受到……” 、四季的衣裙在微风中轻轻浮动，手中的悔悟之棒散发着蓝绿色的光辉，其中夹杂着法则与魔法的力量，沼泽深处氤氲着纯净的法力，这或许是这个世界少有的能够没有忧虑使用法术的地方，强大的深渊抗性虽然没有照拂所有的战士，但仍然给这片区域提供了许多帮助。 “时空正在错位……从那片怪异的森林开始，或是那座钟楼的地下与那条被称作‘活祭品之路’连结的门扉开始，时空就已经发生了无法想象的割裂。” 伴随着脚步继续向真相延伸，这样诡异的割裂感只会更加强烈。 原本应该是洛斯里克高墙的方向，却看不到逐渐明朗的天空，世界意识与深渊力量的对抗似乎是另一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 “如果说磔罚森林尚且与洛斯里克有所交集，那么我现在所处的法兰要塞或许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时间点，就好像我们最开始与古达相遇一样……” 那扇门扉沟通了现在与过去，对于时空的法则，这个世界显然有着更加深入的理解。 可惜那位原罪学者现在并不在身边，温尧确信对方应当知晓其中的奥秘。 当然，这并不影响两人试图扭转这里的状况，至少对于审判与圣光，深渊仍然会感到畏缩。 “已经有过一位英勇的战士，看到了吗，那三处烽火，便是他为了驱散黑暗所进行的努力，然而即便他手刃了我们当中所有被深渊侵蚀的人，在他离开要塞之后，被腐蚀的灵魂依旧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得到复生，那些倒在地面上的英灵，将会以另一种姿态站在我们的对面，成为我们的敌人。” 只有深渊监视者在不断地消耗，深渊的爪牙不仅没有削减反而与日俱增，这也是这些战士感到失望乃至绝望的原因，他们看不到有希望的未来。 “虽然这样说有些突兀，空口无凭终究无法完全令人信服，但洛斯里克的深渊确实已经有了退散的迹象……” 望向洛斯里克的方向，温尧试图驱散时空上的迷雾，能够明显感受到法则上的凝滞，强行对抗对于这片用于抵挡深渊的最前线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不知道这可不可以作为一点证据。” 手中酝酿着圣洁的光芒，纳鲁的光辉仿若一盏明灯将整个沼泽点亮，深黑色的盔甲上，沾染深渊的污秽逐渐散去，再次换过来时，“尖帽子”的铠甲已经恢复到了银白的成色，那些顽固的深渊力量仿若冰块遇到了烈火，迅速消融，只留下战斗的刮痕在光辉的映照下显得神圣而又凄凉。 久久无言，直到圣光褪去，“尖帽子”的战士才郑重地摘下严实的头盔，露出刚毅的面孔，这是抵抗深渊的战士最真实的写照。 “原本我是不相信的……” 战士的双眸折射着名为希望的神采，比起刚才死气沉沉的模样，战士的面孔已经焕然一新。 “但是看到了你所展示的东西，我又有了新的感觉……你真应该在刚才将那团……那团圣洁的光束给老狼看看，我想它会比我更加震惊！” 这个世界不存在圣光，这个世界的圣职只能使用所谓“神明”的力量，做到一些法师也能做到的事情，治疗伤势已经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驱散深渊更是少有人能做到。 这是战士第一次见到有如此伟大的力量，深渊在它面前能够退散得如此迅速。 “相信我，如果是在曾经，你们绝对会被供奉为神明，而在现在……” 战士没有言语，只是望向冷寂的天空。 这或许是此世唯一的信仰。 第二百六十章 纷乱的战场 亚尔特留斯的狼血继承者，深渊监视者法兰不死队，这支队伍仍旧自愿践行着他的意志，反抗着深渊对于自身的侵蚀。 “这支队伍存在于任何一个世界都将是一股绝对称得上可怕的势力。” 即便是见识过艾泽拉斯大陆那些继承了圣光意志的圣骑士，在关于圣杯的争斗中被自称“征服王”的领袖卷入对方的“王之军势”，温尧仍旧为映入眼帘的铁血的战士所震撼。 “我以往所知的，凡人的军队，其意志不及他们分毫。” 地狱络绎不绝的亡灵中，满载着业力的亡灵不在少数，他们生前大多是隶属于某个国家的兵士，对于这些身份相对特殊的灵体，是非曲直厅自然也拟定了一套与之相对应的规则加以区分。 “我曾以为那些战士已经是人类灵魂与意志的顶峰，现在看来，反而显得我有些狭隘了。” 坚韧的意志，并不只是战士特有，这同样是阎魔所必须具备的，地狱中任何一位阎魔从达成契约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好了为维持秩序而付出一切的决意，那些曾经在开拓的进程中故去的阎魔与死神，都是被地狱承认的当之无愧的战士。 即便深渊的污秽已经布满了铠甲，堕落的触角随时可以将眼前的战士们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这些战士仍然保持着清明与坚毅的眼神，用手中的武器维护这片尚未被深渊染指的净土。 古树因为太久没有见到过阳光枯萎凋零，这片林地摇曳着零星的篝火，以及飘摇的火炬，前线的战士被替换被不断替换下来，他们簇拥在篝火的照拂下，温暖的火光可以暂时让他们忘却与曾经的同僚战斗的冰凉，这并非原初的火焰，因此并不能消解深渊带来的创伤，即便如此，零星的篝火也只够让刚离场的战士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这些战士穿着统一的装束，相对轻便的护甲，有散发着荧光的法兰大剑斜倚在干枯的老树旁，也有窄长的长剑被堵上各色光辉，无一例外，其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迹，其中有敌人，也有自己与队友。 “监察者的队伍每天都会存在消耗，即便我们掌握着超出常识的战斗技巧，但疲惫是人类永远无法逾越的负面状态。” 战斗中稍微的松懈就足以让一位战士殒命，如果处理及时，避开深渊的侵蚀，这位战士尚且可以重新保持着理智的姿态复生，倘若周围的战友都腾不出手，便只能看着从他的尸体上流出骇人的深渊，冰凉的体温一如亡者，失去了生命活力的战士化为纯粹的傀儡加入深渊的阵营。 “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身为不死人的我们即便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但还是会在一次次死亡中消耗我们的理智与意志，因此同样有许多原来的同胞因为理智崩坏而被动加入了深渊的阵营，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有发生，倘若不是那位灰烬的帮助，法兰要塞或许已经完全沦陷了也未可知。” 在战士的引领下，温尧与四季安然跨过了休憩区，目光越过荒芜的树林，从远处宽阔的教堂中，刀剑碰撞的声音便未曾断绝。 “教堂联通着被深渊侵蚀的古国，我们将那些深渊的魔物阻击在此处，连带着那些归化为深渊一部分的同胞也被我们阻挡在了这里。” 大门用白桦木制作，对于深渊可以起到很好的阻隔作用，窗户则从里面完全用木板封死，断绝了由外向里或是由里向外观察的可能，重新整顿好装束的战士与门前的守卫交谈了片刻，虽然对于其中的语言并不能完全理解，但温尧还是可以从他们的言语中察觉到对于自己与四季的怀疑。 毕竟用“圣光”将“深渊”退散，这样的操作在这个世界已经足够被成为神迹，在这个神明凋零的时代，这样的一幕很难取信他人，不过，这位战士的身份似乎并不一般，即便门前的守卫露出狐疑的态度，他们还是安静地退回大门的两侧，并不打算干涉他的行为。 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小缝，知道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间隙，战士便招呼着温尧与四季进入，因为门户被打开，武器间嘈杂的碰撞声逐渐清晰入耳，各色强化的法术的色彩倾泻而出，虽然不是并不是专业的法师，但强化法术基本是每一位不死队队员的必修课，这与洛斯里克的骑士有许多都掌握着圣职的部分法术是一个道理。 几人的进场并未引起什么波澜，激烈的战斗中战士们无暇留意安全的后方。 “就是这里了吧……” 温尧打量着四周纷乱的环境。 “比我预料中还要更加激烈一些的战斗呢……是时候该让这一切都结束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圣光 宽大的房间，由不知名的材料构筑的墙体将攻击造成的伤害降到了最低，关上背后的门扉，淡蓝色的荧光缓缓亮起，沿着特制的纹路连结为一个整体，最终构筑出一个六芒星的图案。 不同世界对于魔法的理解中终究存在着相通的地方，作为魔法界公认与元素沟通最密切的形状，六芒星的存在即便在这个世界也是相当流行的构筑形式。 房间的尽头与地下连通，这是通向伊鲁席尔的必经之路，时空法则早已经在一次有一次灾厄中破碎，地下曾经被法兰不死队灭亡的国度如今诡异地与法兰要塞勾连，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可以看到不断从地下涌出的死灵生物，骷髅的形态赋予了他们强韧的生命力，破碎的骨骼会缓慢抹去破损的痕迹，重新怕拼接起来的身体与破损前相比毫无差别，甚至更加坚固。 眼神清明的不死队队员很好区分，比起那些死气沉沉的身影，这些战士的动作更加从容灵活，以战斗技巧而扬名的法兰不死队，灵活地穿行在人群之中，刀剑被血污染墨，即便被敌人的利刃穿透了身体，他们依旧不改神色，以难以想象的意志支撑着身体，直到接替位置的深渊监视者到来才拖着惨破的身体离开。 “我们的身体并不会因此受损，不死人的体质对于我们而言既是幸运，也是咒诅，这也是不死队可以支撑到现在的原因。” 咕噜负责对抗外界的侵蚀，深渊监视者则负责将异变封锁在这方门墙之内。 “如果法兰要塞失守，这个世界就是真的没有力量来拨乱反正了……” 重新戴上了“尖帽子”，右手的长剑蠢蠢欲动，锐利的锋刃尚未见血，温尧已经可以从中嗅到战士的杀意，即便对方是昔日的同僚，但是只要被深渊蛊惑，那么这些“同僚”便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们，这是法兰不死队的成员们多年来达成的默契。 不要对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手软，将他们送去阴间才是对于这些英勇的战士最好的归宿。 “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们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后一支尚且具备反抗深渊的势力。” 法兰不死队的斥候显然比洛斯里克有能力得多，多年来与深渊对抗的经验也使得他们擅长出入许多危险的场合，探查到许多难以被知晓的秘密。 “那位战士确实清除了许多杂质，但对于整个法兰要塞而言，那样的清理无异于杯水车薪。” 灰烬的刀刃并不能将他的同类消弭，只是力量上沾染了原初之火的气息，深渊的力量并不容易复原，因此才显得有效。 被侵染的不死队成员自然也继承了不死人的能力，能够不断复活便是他们最好的证明，在这一点上，他们几乎与正常的深渊监视者没有差异。 如果不是因为头盔外露的红眸太过骇人，深渊监视者甚至都不会注意到自己的队伍里已经发生了这样的变易，相对独立的个体之间几乎不存在有效的交流，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陷，洛斯里克的诸多案例便是这一结论的典型，索性队伍的中老人早早发现了其中得怪异，倒也不至于等到深渊的力量扩散得到处都是，直到回天乏术时才知晓其中得利害关系。 不断有深渊控制的监视者倒下，又有新的“背叛者”重新站起，他们机械地挥舞着原本象征荣耀与意志的法兰长剑，然而法术的荧光却不再亮起，“背叛”了信仰的战士将不再具备使用魔法的能力，这是狼血给予的制裁。 淡绿色荧光从四季的胸前缓缓升起，掺杂了四季对规则的理解，结晶魔法的威力自然呈几何倍数提升。 【罪符·彷徨的大罪】 法术汇聚为一张简易的符卡，又迅速在空中消解，悔悟之棒将整个空间照亮，被深渊侵蚀的身躯渐渐被消解，脆弱的骷髅更是散落一地骨架，失去了重构自身的能力。 “果然，四季大人的实力还是不能用常理来揣度啊。” “背叛者”的身躯蒸腾着淡淡的黑气，它们畏惧着荧光的照拂，往往刚一露面便不知所踪。 “那我也要认真了……” 伴随着温尧的宣言，绿色的荧光伴随着悔悟之棒落下而黯淡，金色的圣光则以另一种灿烂的姿态加冕王座。 相比魔法，圣光对于深渊显然更具侵略性，刀尖上的血污被迅速融化，铠甲只留下或深获浅的伤痕，更不用说那些被深渊控制的个体，即便曾经身为法兰不死队中的一员依旧发出了痛苦的哀嚎，洗涤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但这也好过那些已经被深渊蚕食殆尽，只留下一具空壳的战士。 ：“圣光啊！请回应我的愿望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秩序 深渊监视者的灵魂大多经历过狼血的洗礼，以及在时间的洪流中经年累月的打磨，其韧性也远远超过了常人的程度，如同附骨之蛆的黑气试图在灵魂下留下足以再次发芽生长的污点，然而战士的决意不容它的反抗。 嘶！ 被撕裂的痛苦刺激着腐朽的神经，贲张的血液在身体内激荡着，纯白的灵魂割裂开一角，依附其上的“黑泥”快速被纯净的圣光融化，这是身为法兰不死队的战士应有的决意。 即便法兰不死队的战士们拥有不死人的体质，但不完整的灵魂愈合起来将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 “不论是战斗直觉，还是思维记忆，以上都会受到影响，不过，这些战士终究保证了自己的纯洁。” 术业有专攻，作为阎魔的四季对于这些战士的行为所要引发的后果知晓得一清二楚，但在信仰与职责面前，后遗症带来的危害不值一提。 战场上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不论是此前正在战斗的队员，还是从渐渐从被深渊支配的麻木中清醒过来的战士，都缓缓将目光聚焦向温尧与四季的方向。 沾满污秽的教堂恢复了往日的清洁，连带着破碎的骨片也一扫而空，教堂各处燃起辉煌的烛火，倘若不是远处通向地下的阶梯仍旧散发着邪恶与深渊的气息，在场的战士甚至以为自己只是经历了一场荒谬梦境而已。 当然，圣光并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救赎，地上残破的盔甲间空无一物，已经被罪恶与深渊注满的血肉连同深渊本身一起挥发，那些战士的灵魂已经完全被深渊腐蚀操控，深渊几乎已经完全取代了战士本身，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技艺最为精湛的牧师或是圣骑也无济于事。 圣光被缓缓收拢，淡绿色的光辉也伴随着悔悟之棒的落下收敛了光辉，大厅内部，诸多目光汇聚于此，其中既有狂热的信仰，亦存在惊疑的注视，对于这个世界原生的战士，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温和伟岸的力量。 不过，强大的纪律性让他们并没有马上询问两人的身份。 被深渊侵染过的身躯即便被圣光照拂依旧需要接受必要的检查，任何留下的风险都可能下一次深渊的爆发，刚刚经历战斗的战士们则开始打扫战场，已经被打开的机关无法闭合，只能派遣其中的战士在楼道的尽头驻守，将一切可能引起风波的深渊魔物阻挡在地上世界之下。 六芒星的标记黯淡下去，尘封已久的大门终于不再需要履行额外的职责，门墙之外的世界熟悉而又陌生，在被深渊操控的时间里，岁月仿佛只是过去了一瞬。 “深渊监视者感谢你们的援手！” 标准的骑士礼仪，同样的姿势温尧与四季在洛斯里克便已经见识过，只是因为所处时代不同，两者在细节处存在着微小的偏差，这并不会影响眼前这位战士对于两人的诚意。 “我实在没有预想到你们的能力可以强大到这样的地步，我谨代表深渊监视者向你们表示感谢。” 这次的礼节更加庄重。 “磔罚森林的事情我们已经知晓，要塞的内部已经稳定了下来，那么我们也就有了余力去帮助结晶老者解决困难。” 森林中的怪物或许在脆弱的法师看来是麻烦的家伙，尤其是背后扛着巨大十字架的红眼狂人，或是沼泽中快速爬行的变异螃蟹，前者甚至不给你施放法术的时间，后者的外壳则能大大削减法术带来的伤害，如果没有合适的战士来勾引怪物的仇恨，法师想要灭杀这些深渊的爪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二位大可放心，贤者既然作为法兰不死队中的一员，你们完全可以放心他们的安全，任何能够通过选拔加入法兰不死队的家伙都不是泛泛之辈……除了那个该死的逃兵……” 提及“逃兵”，战士痛恨的语气中夹杂着并不容易察觉的惆怅，温尧与四季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 “难以想象的力量，我小看你们的能力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狼的身躯显然恢复了许多，四肢支撑着身体不再虚弱到摇晃，这是好转的征兆。 “我的生命与法兰不死队的命运维系在一起，息息相关，你们拯救了这些战士，便也拯救了我与这片土地。” 粗犷的声音在此间回荡，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离开高塔，恢复了力量的它不再惧怕深渊的魔物。 “如果再让我遇见离群的恶魔，我不介意亲自将他们消灭。” 对于那个在自己顶上游荡了许久最终被灰烬消灭的恶魔，狼至今保持着难以消弭的怨念。 第二百六十三章 平衡 天边并没有破晓的迹象。 深渊依旧压迫着这片土地，远处的阴云酝酿着风暴，时刻打算冲击这座在灾厄中飘摇的要塞。 “已经为他们安排了合适的场地，圣光的力量非常强大，已经检测不到他们体内深渊的气息。” 被深渊附着的战士都需要面临严苛的检查，这是为了保障队伍纯洁性所需要的必要手段，将出现意外的可能降到最低，这是法兰不死队一贯的作风。 地面上的咕噜们以小队的方式环绕着毒沼的边缘巡逻，，而咕噜长老则干脆伫立在沼泽中，手中举着各式各样的重型武器，红色的幽魂在他们的四周游荡，随时准备将深渊吞噬。 深渊监视者则跟随着咕噜分布在沼泽的每个角落，除却驻守教堂无法被抽调的深渊监视者，以及正处于隔离期限无法参战的战力，法兰不死队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已经行动了起来，高效运转的队伍不忘保持基本的纪律性，不忘在巡逻的死角布置上检测深渊的警报装置。 固若金汤的要塞已经难以从内部突破，深渊意志似乎也知晓了圣光的厉害，不再试图用无意义的渗透浪费自己的力量，摇摇欲坠的掌控权将是它发起决战的筹码。 不错，即便老狼重新焕发生机，法兰要塞的控制权依旧被深渊掣肘，地脉的依附本身就是一个持续的过程，想要快速抢回对法兰要塞的控制权，只有尽可能多地收复被深渊侵蚀占领地地块。 “深渊不会给我们休养生息的机会，如果等到那些战士都恢复过来，深渊便不再拥有绝对的压制力，这片土地的控制权也会重新落入我的手中。” 这是身为曾经的法兰守护者所具备的自信。 这就好像冬木市的御三家，即便被承载着人性恶的圣杯操控了地脉，也可以在对方受到伤害时迅速抢回控制权，对于原本就熟悉的事物，重新掌握起来的时间会大大缩短，更不用说狼的生命与这片土地以及其上的生灵相连，其中的影响力只会更加强大。 “不过，守护此地的事情便不需要再麻烦你们了……” 狼的声音变得低沉，但温尧可以辨识出其中的坚决。 老狼的发言让四季显得有些不接，她的目光转向身旁的伴侣，却得到了遵从其意志的答复。 “通向伊鲁席尔的路就在地下，曾经被我们埋葬的古国，如今却阴差阳错出现在这里，我能够感受到那位王者仍然在深渊中挣扎，远方的旅人，我能够相信你们吗？” 这个世界已经很难再看到被救赎的可能了。 即便将蔓延此世的深渊肃清，残破的大陆也将迎来崩溃的命运，恰恰是因为深渊的存在，支撑这片土地的树脉才不至于崩塌得那么彻底，比起薪王以及洛斯里克的那位主祭，与地脉命运相连的狼反而更加能看清被深渊遮蔽的千疮百孔。 温尧沉默着，目光直视着狼的双眼，点了点头。 高塔的风带走了最后的余温，老狼凝视着远方酝酿已久的风暴，发出高昂而有力的嗥叫。 “嗷呜——” 仿若开战前的号角，响彻泛滥要塞的每一寸土地。 …… “四季大人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凌冽的风吹散满地的落叶，干枯的树枝昭示着生命的枯萎。 “明明我们可以光复洛斯里克，清扫不死聚落，肃清法兰要塞，只要停留得更久一些，这些地区的深渊便可以得到完全的扫荡，但是每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们都选择了离开。” 温尧所说的也是四季一直以来疑惑的，如果说洛斯里克的荣光需要王子带领着他们重新缔造，不死聚落的残留交由法师以及巨人的后裔已经足够，那么法兰要塞如今的状况，两人留下来直到深渊的反扑结束才是四季随能够接受的方案。 “我们明明应该留下了的，不是吗？” 四季的言语中带着阎魔才有的尖锐，从她的角度审视，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大战之前临阵脱逃的兵士。 为了守护这片净土与深渊展开鏖战，这与当初她在地狱的边境与混沌生物战斗的情形何其相似。 “所以说四季大人只是遵从了可见之处的公正，从可见的过去中，涤荡深渊无可厚非，然而在不可知的未来中，世界的风崩离析或许从此刻已经拉开帷幕。” 透过交错的树杈，已经隐约可以看到教堂耸起的穹顶，这是通向下个区域的通道。 “长期的共存之下，深入树脉的深渊已经成为了阻止世界崩溃的粘合剂，至少在我们找到更优越的解法之前，任何一处深渊的完全肃清只会导致这个世界滑落向更加难以预料的危险之中。” 第二百六十四章 沙漠古国卡萨斯 沙漠之国，卡萨斯，曾经无比辉煌的国度，崇尚战争的民族，以物理征服大地，残忍的高压政策使其被冠以“霸王”的称号，这个世界的历史上，沃尼尔的凶名一度超过了其他薪王。 “看起来是一位风评相当不好的暴君，不过这样的国家变成眼前这个样子还是挺让我感到诧异的。” 尚武的民族，沙漠中的古国，本身所处的环境已经足够恶劣…… “这样的国度想要完全覆灭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四季打量着不断向下延伸的墓道，狭窄的阶梯，阴冷的风从下贯穿至顶上，甚至可以从中嗅到异国的气息，那是来自冷冽谷的寒风，伊鲁席尔的寒意充斥这个整个墓道，这是在不是什么太好的体验。 “腐朽的气息……这里已经没落了太久，沙漠的古国却出现在法兰沼泽以下，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四季狐疑地看向温尧，对方则是一脸从容地继续向下深入着，温热的手掌又攥紧了些许，四季也只能被动地跟着温尧的脚步向墓穴之下深入。 “暴君的凶名并不是卡萨斯覆灭的原因，沙漠之国的战士骁勇善战，但比起训练有素的深渊监视者，他们还不具备如此可怕的素质。” 石制的甬道被打磨得光滑，其上仍旧保留着若有若无的划痕，隐约之间可以看出壁画的轮廓。 “古国的暴君不慎染上了深渊，即便刻意隐瞒了消息，对深渊极度敏锐的深渊监视者还是第一时间去往了沙漠中的国度。” 由不死人组成的监察队伍，无需饮食喝水，战斗力更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暴君统御之下彪悍的军队，也只是稍微延长了卡萨斯的寿命。 将所有可能与深渊有牵连的人全部诛杀，这是深渊监视者一直以来所履行的，也是他们未来继续坚守的。 “不管怎么看都有些不近人情吧。” 温尧理所当然地戳了戳四季气鼓鼓的腮帮子。 “无妄的灾祸降临于民众，倘若是在幻想乡的世界，那些不死人的灵魂甚至无法越过三途川的半程。” 不过，不死人理论上是不会死亡的。 “他们的灵魂只会伴随着不断的复活逐渐衰弱消亡，直到完全消弭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脱离地狱，颠倒阴阳的世界才会出现的特殊产物，在没有生死的世界里，不死人的出现实在算不上奇特的现象。” 没有更好的办法用以甄别深渊的附着，那么为了保证世界的纯洁，边将所有与此相关的人全部清除，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只是对那些无辜者感到难过而已，这个世界的轮回已经崩坏，那些无辜的游灵只能被捆缚在原地，在无望的等待中耗尽自己最后一丝魂魄，即便他们所行皆为正义，出于阎魔的立场，我也无法完全认同他们的观念。” 幽暗的楼道长廊走至尽头，隐约的火光将前面的道路点亮。 豁然开朗的平台，石制的地面踩在其上“啪啪”作响，不断有下落的水滴从顶段掉落，在小水坑中漾开完整的轮廓。 光源完全来自墙壁上的火炬，将木材替换为骨头，火光便永远不会燃尽，这是改良自咒术师的魔法。 “说起来，那些不断向地面上涌现的怪物，我们似乎并没有遇见过。” 起初只是以为与入口处离得太近，周围的怪物基本已经被深渊监视者肃清，但一直没有遇见涌出的怪物，即便是温尧此刻也感受到了一丝怪异。 裸露的骨头与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拐角处露出半截雪白的骨骼，巡逻的骷髅手持着长刀与盾牌，保持着相当正规的姿势，大抵上便是曾经卡萨斯的兵士，在收到深渊感染后异化为骷髅重复着生前的巡逻与工作。 骷髅的感官比之正常人类要小上一大截，几米远的距离，骷髅便不再能注意到温尧与四季的踪迹，直到淡绿色的法球接近他的身体，骷髅才能感觉到元素潮汐带来的异样，然而那时候躲避便再也来不及了。 冥火将骨骼组成的身躯吞噬，地上只留下一地骨灰的残渣，因为解决得过于干净利落，这些具备着连阎魔都无法看穿的复活能力的骷髅便彻底失去了重新拼合的可能。 来到廊道的边缘，更加广阔的景象映入眼帘。 “看起来，这片曾经的沙漠古国，现在的地下墓穴还有很多值得探索的秘密啊。” 四处巡逻的骷髅战士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他们是忠诚尽责的士兵，拱卫着那位暴君的尸体。 第二百六十五章 来自深渊的低吟 黯淡的光泽在本就幽暗的地下并不起眼，火把的光亮明灭不定，夹杂着刀与剑激烈的交锋，四处飘荡的幽冥鬼火将毫无防备的骷髅连带着手中的武器一同烧成灰烬。 底下是深不可测的深渊，跌落的后果可想而知，所幸古代城市的地面还算稳固，只要解决了随时可能出来捣乱的深渊魔物，温尧在这里甚至感受不到来自深渊的压迫感，那种窒息的感觉往往出现在与深渊对决最为关键的节点，一如洛斯里克的猎龙铠甲以及不死聚落的咒噬大树。 或许微躬法兰要塞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连带着这片地下墓穴也失去了许多胁迫感。 “这里留着些许战斗的痕迹，虽然算不上太新，但与这座古遗迹相比也显得格格不入。” 掸去地面积留的尘灰，地面上残留着不少剑痕与刀痕，破碎的纹路周围残留着冰晶，阴冷的环境使得冰晶完整保留了下来，这应当是战斗者的武器携带的效果。 “灰烬应该在此处有过短暂的停留，他应当也往伊鲁席尔的方向去了。” 温尧推测着灰烬的位置。 撇去重生的能力，这里的怪物不难对付，只要不是同时引起多个怪物的察觉，以灰烬的能力通过这里并不会有太多的阻碍。 温尧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的墙体。 在泛黄的砖墙的夹缝中，还能看到无数微小的沙子，精致的建筑遍布各处，参差的回廊间依旧可以辨清历史的尘埃，即便已经深埋于底下，不见日月的穹顶只能看到苍白的岩层，古国的荣耀依旧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辉。 “咦，四季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少女凝视着下层的深渊，沉默不语，表情的严肃程度不下于思考一场生死攸关的大事。 “我感受到了来自深渊深处的悲鸣，但这样的呼唤相当短促，以致于我仅仅能确认一个大致的方向。” 倘若能够在深渊中寻找到幸存者，那么解析其中奥秘的可能性也就大大提升了，虽然已经听说了许多关于深渊的起源与原理，事实上，对于深渊的本质，温尧与四季还是一头雾水，抑或是这个世界其实也并未有人知晓其中的原理与机制，不然也不会因此沦落到这般地步。 悬浮在空中的荧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淡绿色的光线浅尝辄止，便被深渊完全吞噬，即便是散发着圣光的魔法也只是将荧火所能照拂到的地方向前推进一小段距离，对于深邃的黑暗而言，这甚至照亮其中的万分之一。 “那就再往深处走走吧，我们迟早是要穿越它的，不是吗？” 温尧并没有听到四季口述中的“悲鸣”，但这并不妨碍他相信自己伴侣的判断。 “四季大人的直觉，很少有出错的时候吧。” 这是阎魔的天赋，凡是涉及灵魂或是与之相关的事件，四季的预感往往会与实际并无太大差距，这份直觉在四季担任阎魔的日子里帮了她的大忙，在几次地狱的巧合之后，温尧也对四季的直觉深信不疑。 深邃的甬道只有微弱的可见度，半米开外便要提前预警，冰冷的骷髅甚至察觉不到热度，在这样的环境下行走，猎人与猎手的身份便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看起来是专门为了这些骷髅设置的环境，如果古国的遗迹仍然在地面之上，想要达成这样的条件大抵是不可能的。” 原本用于透光通风的门窗已经完全被石壁填满，黑暗的环境为骷髅创造了有利的环境，想要在甬道前那样利用视野与感知的优势清除骷髅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无疑是相当困难的。 传奇法师施展的照明法术只能照亮身边的一小片领域，这样不仅起不到预警作用，反而会成为黑暗中耀眼的明灯，骷髅们的活靶子，骑士更是不用分说，他们锻炼的项目向来是为了更好地与敌人战斗，大抵只有强化武器的法术可以使得武器散发出几乎无法分辨的蓝色微光。 当然，以上一切的前提是这个世界的大多谁人，其中并不包括薪王，也不包括温尧和四季这样的外来者。 漂浮在前方的荧火将前行的道路照亮，四周的怪物稍微接触到光亮便已经被温尧的击杀在了黑暗之中，比起温尧曾经的经历，身处黑暗的环境下作战只能算作有一定难度的战斗，况且这些骷髅本身的体质相当脆弱，只要将慈悲之刃卡入这些骷髅身体，稍加切磨便可以轻松将他们的骨骼粉碎。 除却深渊的爪牙，长廊各处还遍布机关陷阱，地面的坑洞，抑或是机关引发的飞刀，这般严防死守的地方，过去应当也是极尽尊崇的所在。 “我也感受到了，那些来自深渊夹缝中的沉吟与呼喊……” 他们在渴望救赎……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完全介入 陷落的古国被尘封于过往的历史中，无数残破的灵魂徘徊在深渊与现实的边界，他们向外界发出信号，祈求过路的英雄可以救救他们的君主。 漆黑的甬道被荧火照亮，隐没于黑暗之中的魔物早已经败退，地面上依稀可以辨认出白色的粉末，以及早已失去了光泽的兵器，这是那些骷髅战士留下的遗存，亦是他们败亡的证明。 深渊控制的魔物见不得光，那些白色的粉末在荧火的照拂下快速消解风化，只留下破旧的武器证明着这个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刀刃上被砍开几个明显的豁口，前端较为陈旧，也有刚刚留下的豁口，其上的裂纹向刀身蔓延，似乎只要再轻轻一碰就足够碎裂整个刃面。 用圣光来涤荡这个充满污秽与深渊的地下墓穴自然是一种方法，但相比之下，刀尖上的碰撞才是真正的武道者追寻的浪漫。 “这些骷髅仍然保留着那些战士的本能，与他们战斗多少也是一种独特的体验，我也好见识见识古国骁勇善战的战士有多少传闻中的能力。” 温尧选择真刀真枪固然有耐不住寂寞的想法，当然也少不了试探的考量，这些骷髅继承多少战士的技巧，又能施展到怎样的程度，追寻着空气中隐约浮现的束缚又是否可以寻找到宰治这片地下区域真正的控制者，这些东西只有在近身的对战中才能觉察出一丝蛛丝马迹。 “那尧有什么收获呢？” 洒落地面的白色粉末燃起幽绿的冥火，将这些遗存的残渣焚尽，对于那些战士而言，这样的结局无疑是最好的归宿，狭长的甬道一时间看不到尽头，只有脚步声以及潜藏于阴影中的怪物细细簌簌的声音在冷寂的空间传响。 “深渊将痕迹隐藏得很好，缠连着骷髅的线会在骷髅倒下的一瞬间便会自动溃散，魔物只是遵从曾经的本能战斗，由于不再具备智力，他只能重复这具身体熟悉的招式。” 至此，温尧的语气开始严肃起来。 “四季大人，其实现在我们反悔回到幻想乡的话，是不会造成什么麻烦的……我有预感，这个世界的深渊，如果要继续追寻下去的话，就不是能够轻松退出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从洛斯里克到卡萨斯，即便已经篡改了许多原本将要或是已经发生的现实，温尧也没有感受到命运加诸自身的感觉，这便意味着，不论是说服两位洛斯里克的王子重振洛斯里克荣光，还是在早已被深渊渗透的不死聚落消灭咒噬大树，甚至于帮助法兰要塞的战士突破现有的困境，以上种种，明明已经是足够影响到一整个区域国度的重大事故，然而直到进入这座地下墓穴以前，温尧都没有察觉到因果的束缚。 “四季大人应该也感觉到了吧，此前我们所作出的许多大改变，都不足以真正改变这个世界的真实，然而直到现在，我们离那根红线的距离越发接近，只要我们决定要继续追寻这个世界的真相，这个世界的安危便不再是与我们无关的事情，我已经能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心悸，所以四季大人来决定把。” 是在接触到真实之前提前离开，不在于这个世界发生纠缠，还是选择一挖到底，即便面临风险也要维护这个世界，曾经的温尧孤身一人，自然不用担心，但如今加上了四季大人，温尧也会考虑伴侣的决定。 “阎魔是不能失信的，我们已经应允了那位主祭以及不死聚落逃过一劫的姑娘，尧，我不想让他们是失望。” 理智上，现在脱离这个世界才是最优解，但阎魔的考量从不是从自身利益出发，比起自己是否被卷入危险的事件，四季显然更在乎自己的允诺。 “看起来四季大人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我只是想要做到我应该做的而已。” 四季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的深渊之深邃已经远远超出了我原本的预期，但我并不想看到一个完整的世界因为我们的冷漠与旁观而陷落，最终崩溃，即便没有因果加诸于身的束缚，我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阎魔很难对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冷眼旁观，更何况如今救赎这个世界的道路就在脚下，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仅仅是因为担心结果失败导致的牵连而放弃救赎这个世界的希望，四季自忖也无法做到。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的话，那就让我们一起面对这个世界的灾厄吧……” 墙上的黑泥缓缓蠕动着身体，缓慢滴落的黑泥似乎是某种预兆，红线已经跨过，既定的轮回将要改写。 “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猜测 跨入更加深邃的黑暗，那一瞬的压迫令人窒息，但跨过以后反而并没有太大的抗拒，只是隐隐可以感受到命运的红线将自己束缚，这个世界的生灵已经与自己的息息相关。 “我从未对生命有过如此直观的感受，尧，我想我们所作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既然决心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进程，修正本不应该存在于世的黑暗，那么就要有足够的决心来承担生命带来的重担，这样的觉悟对于温尧和四季来说应当是早早便准备好的。 这也算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掌控一个星球或是一个世界的抑制力以及世界意志一直以来索要背负的东西，他们所要执行任何决策将要押上都是与自己休戚与共的个体。 世界的脉动从未如此清晰，四季甚至可以感受到支撑起这片大陆的树脉微弱的振动，即便树木的内部多半已经腐朽，清晰的脉动从未停止，就是这口气，使得这片近乎枯萎的大陆得以延续，留下最后被救赎的可能。 伴随着深入黑暗愈发深邃，周边的魔物也逐渐变多，那些带着刀斧的骷髅兵身后，偶尔也能看到猩红的双眸再阴影中飘荡，双刀的怪物以其过分飘逸的身姿在不远处虎视眈眈，侧面隐隐传来钢刺与地面摩擦的响声，人类的骨架被强制安装在了巨大的锯齿轮胎之上，显得格外怪异。 自然少不了举着巨大的斧钺，身形高大的骷髅，以及十分容易忽略的贴在天花板上的黑泥，地面上的老鼠到处乱窜，留下“叽叽”的响声扰乱周围的环境。 魔物身上萦绕的黑气也越发浓重，那些趋之不散的深渊气息也使得两人所要面对的怪物变得更加难以击破，直到神圣的刀光将混沌的深渊一分为二，杂乱的世界才得以暂时平息。 “这些家伙越来越棘手了……” 即便那些怪物还无法让温尧做到应对不及的程度，但显而易见的，不论是敏捷性还是进攻性，都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提升。 冥火可以辐照到的范围越来越小，深不见底的黑暗正在进一步蚕食本就算不上明亮的绿光，如果不是察觉到将要接近深渊的尽头，嶙峋的长廊在不可视的悬崖处终止了道路。 地面掉落着五彩石，其中大多已经不完整，更多则是完全的粉末，这种石头一般用以测量与底面的距离，倘若太长时间不曾回馈响声，那样的高度大抵需要不死人重拾骸骨。 “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眼前唯一的途径是一条看似稳固的索桥，以木板铺制的平面发出咿咿呀呀的响声，似乎随时有断裂的可能。 “我能感受到恶魔的低语，然而谷底并非深渊的发源地。” 感觉敏锐的人很容易发现其中的陷阱，深渊最为浓郁的地方并非看似深不可测的悬崖之下，对岸的洞穴吞吐着不可视的黑气，那才是深渊真正的爪牙。 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白骨，似乎下一秒就会变化作一具具完整的骷髅重新站立起来，黑暗将氤氲着，周围的景象也逐渐模糊。 “看起来我们有不得不进的理由了。” 身后的黑暗逼迫着两人进入明晃晃的陷阱，那噬人的深渊毫不掩饰自己恶劣的意图，当然，这并不意味温尧与四季会因此产生多余的恐惧。 “不管如何，这些污秽给我的压迫甚至没有出现在混沌地狱的方尖碑来得大，那些丑陋的血肉造物姑且能够扩张混沌的边界，扰乱正常的秩序，而眼下的深渊只能诞生一些说不出有多强的怪物，保留着不伦不类的身躯，倘若不是因为它的触手已经遍布这个世界，它的力量甚至无法对我们造成太大的威胁。” 如果说很多强大的存在是依靠本身的力量得以成长至此，那么深渊则是由于掌控了大半个世界的领域才到达如今这般地步。 操纵信徒，剥夺神智，控制信仰，无数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信徒贡献着自己的虔诚，使得这个世界的毒瘤越滚越大，直到没有人可以处理的地步了。 “依仗广袤的地域与我们作战，背后的力量便能够时刻补充，不会穷尽……索性深渊仍然需要代行者为自己提供散播的途径，因此我们才得以在此前逆转各地的态势。” 洛斯里克的契机在于心灰意冷的皇子，不死聚落的转折点在于法师的魂魄以及那棵被诅咒的古树，法兰要塞自然不用多说，老狼与那片大地的生命息息相关…… “那么，这片陷落的古国……” 温尧注视着满地的尸骸。 “有什么能够比那位暴君的尸身更具代表性的东西吗？” 第二百六十八章 挣扎 霸王沃尼尔，远古时代凶名在外的暴君，沙漠国度卡萨斯实际的掌控者，也是埋藏于这个地下墓穴最深处棺椁中的君王。 宽阔的墓室不见暴君的遗骸，空荡荡的房间唯有中央立于方桌上的杯盏最为显眼，金制的外层在光线黯淡的地方也能发出耀眼的光亮。 “深渊盘踞于此，这是联结的通道。” 仔细观察杯盏的周围，隐隐可以看到其上镌刻着繁杂的法阵，构成法兰的印记。 “这是法兰不死队专门用来禁锢深渊的器皿，不过现在看来，它的效果也未必见得很好。” 从中流淌而出的深渊充填了整座地下墓穴，不可察的丝线牵引着无数白骨为躯的怪物守卫着这座巨大的地下宫殿，对于无孔不入的深渊而言，突破这样的法阵并不算艰难，时间的磨损迟早会让眼前的杯盏破碎，满溢的深渊汹涌而出…… “这让我又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不论是月世界提亚马特散播着的“人性”，还是在混沌地狱的边境直面血肉造物，四季都能感受到其中满满的恶意，她微微侧头，狐疑地瞥了一眼温尧。 “总觉得尧来到我身边以后，遇到奇怪的事物变多了。” 四季当然不会认为是温尧的原因，毕竟前往其他世界知晓更多地狱相关的信息本身也是经过她允许的事情。 “不过幻想乡那边的事情，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 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方尖碑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或许下一次降临的便不再只是方尖碑与血肉造物，作为直面过虚空生物的战士，他很清楚那些精通传送法术的虚空生物，只要留下一点坐标的痕迹，他们便可以跨过像个无数的时空，直接降临此处，这也是目前温尧最为担心的事情。 很多时候，虚空生物的难缠程度甚至要超过古神，他们是没有实体的概念存在，依托虚空的力量得以成就自身，如果说古神的可怕之处在于可以通过精神上的攻击摧垮意志，最终达成控制的目的，那么虚空生物则是为了纯粹的毁灭，将有形的物质同化为无形的虚空，是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 “我仍然无法肯定操纵那些方尖碑的幕后是我最为熟知的恶魔，还是那些深不可测的虚空主宰，前者我们尚且可以进行驱逐，后者最终将以何种方式收场即便是我也无法预料。” 这种超出了一般物质存在的事故，早已经超出能够被预见的范围，有关后续的发展也是一片混沌，连带着命运的轨迹也被完全掩盖。 两人应允灰烬来到这个世界的请求，除去不愿意放弃救赎这个可能之外，他们更希望从幻想乡以外的世界寻求能够阻挡混沌的可能，这也是他们决定要继续走完这段旅程的原因之一，倘若恶魔或是混沌当真降临，最先直面威胁的必然是四季所处的是非曲直厅，即便地狱女神亲自下场，温尧也不是非常看好战斗的走向，即便身处有利的环境，对携带着混沌的魔物来说，除却规则以外的攻击能够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不过，现在还是让我们先看看深渊到底准备了什么把戏吧。” 杯盏绽放出耀眼的白光，周身的纹路被点亮，象征着法兰的印记缓缓松动，黑气被结界隔绝无法挣脱，宽阔的通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漆黑的甬道甚至无法辨明前行的方向，冥火的微光被黑暗完全吞噬，唯有温尧手心浮动着的圣光还能瞥见一点细微的光亮，暗处两人紧握着对方的手，绷紧的神经时刻准备应对不可预料的袭击。 “请救救我们……救救我们的王……” 悠远的声音在辽阔的空间传响，原本早已经模糊了的感应突然清晰了起来。 不远处的深渊中钳制着无数魂魄，仔细观察，尚且可以看到核心仍未被深渊侵蚀腐化。 “我能够从他们的意念中感受到强烈的愿望，也正是这股力量支撑着这些弱小的残魂没有被深渊侵蚀。” “你们的意念我已经接收到了，安息吧，破碎的亡魂……” 灵魂被撕扯到这种程度本身便已经失去了重新进入轮回的资格，这与四季此前在路上收集到的完整的灵魂并不一样，白色的浮光只是微微点亮了这个世界便快速消散，比起最终被深渊淹没，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不远处隐约可以看到甬道的出口，晦暗的光线下依旧能够看到坚实的地面…… 以及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君王最后的挣扎…… 第二百六十九章 通向虚空 近乎于纯黑的深渊，空气中弥漫着乳白色的雾气，光亮只能萦绕于身体周围，多余的光亮只要稍微逸散便会迅速吞噬，只留下若有若无的泡影在黑暗与雾气的遮掩下支离破碎。 从甬道离开，便完全陷入了浓雾与黑暗之中，四周传来异样的响动，不知何处吹来的寒风搅动着雾气，深渊的触手于破碎的虚空之上蔓延，潜伏于浓雾之中。 然而，往往未等深渊的爪牙浮出地面，圣光便会先一步将这些污秽击碎，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悲鸣，消散于空气之中。 “在我尚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那个荒芜的世界便教会了我很多，只会在深邃的黑暗中伺机出手的爪牙，我早有了对抗的经验。” 温尧将空气中浮动着的泡沫收拢于手中。 “只是不知晓这些掉落的泡沫是否有同样的功效，在那个世界里，这样的家伙会诞生奇特的物质，补益使用者的神智，只是对现在的我们而言，效果或许并不明显。” 古神的沉吟只会在理智崩塌的人类中出现，而对于具备着相当实力的阎魔与死神，已经很少会出现让他们也跟着掉san的事件。 “那些方尖碑背后的恶魔，以及浮游于虚空中的主宰或许还有让我们理智崩塌的能力，那是游离于基本法则以外的巨物，每个秩序世界都需要面临的敌人。” “虚空之中潜藏着恐惧来自不可言说之物……” 沉眠的古神本体，以及难以用常理去理解的虚空大君。 “这个世界看起来或许与某位古神的化身有着不小的纠葛……” 由最原初的混沌诞生的无数子嗣之一，极有可能是深渊彻底失控的根源。 “小心！” 一道劲风划过额顶，温尧下意识用手将四季护住，用身体挡在少女的身前，雾气被搅动着，隐隐可以看清前方硕大的骨骼紧紧攀住高耸的悬崖，地面上显露出巨大的空洞，那是深渊蔓延的**，也是混沌的归宿。 “深渊的力量正在躁动，空洞链接着深渊的核心，骷髅的身躯应当属于那位传说中的王者沃尼尔，即便几乎所有的躯体已经被深渊吞噬，他依旧能够保持着某种坚持，用手臂支撑着躯体不至于完全陷落……四季大人，或许我们可以在这里给深渊留下重创也说不定……” 虚空中的世界在此刻完全暴露在了温尧与四季的视野中，利用那位王者挣扎留下的空洞，或许可以借此明晰深渊的真实构成，留下一些短时间内无法愈合的创伤。 “借此削弱深渊对于世界的控制力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既然应允了那抹消散的灵魂，我也应当履行以下自己的约定。” 虚空的狭隙之间，骷髅巨大的身躯正在缓缓下滑，即便短暂的时间里看不到明显的变化，但骨骼深处传来的异响仍然可以让温尧知晓抵抗那个力量的艰难，陷落已经难以避免。 “卡萨斯的国王，倘若你依旧坚守心中的正义，为陷落的古国感到不忿，那么我将为你，创造短暂的机会，期待与您的相会，沃尼尔君王……” 第二百七十章 失衡 “四季大人？” 黑暗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元素正在空气中聚集，深渊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开始流动，试图将温尧手心的火苗覆盖，继而熄灭。 净玻璃之镜发出明艳的光亮，将两人矗立的位置完全笼罩，这是漆黑世界中唯一的亮光。 黑暗蚕食着屏障，隐隐传出苦痛的**，被深渊染墨的残魂被净玻璃的光束灼伤，很快又被深渊的漆黑填补上被灼烧的缺口，净玻璃之镜的力量有限，想要维持到温尧手中的圣光完全释放或许仍旧有些不足。 “要是露米娅在这里的话，或许情况倒不会那么糟糕。” 温尧与四季的依仗便在于自身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体系的能力，圣光与审判裁决的力量，无疑是深渊所惧怕的事物。 “圣光与深渊是是永远的死敌，圣光可以驱散深渊，同理，深渊同样会排斥光亮……” 只有在明亮的地面，圣光才会成为驱散深渊的利器。 “而在弥漫着深渊的地下墓穴中，圣光才是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克制的关系取决于存在的数量与浓度，在深渊的主场，稀有的圣光反而成为了被克制的一方。 不过，温尧的语气并没有因此动摇，倘若真到了退无可退的绝境，他也不介意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和深渊两败俱伤，眼下的局面，破局的希望尚未暗淡，从深渊中伸出仅剩在外的白骨，如果这位君王尚有余力的话…… “深渊是无法顾及到两面的。” 温尧的话声堪堪落下，链接着虚空的泥潭便开始沸腾起来，巨大的身躯缓缓露出一侧的肩部，原本用于压制这位君王的深渊少去了许多压力，吞噬的深渊开始松动，岩层构成的墙体发出断裂的脆响，穹顶掉落下来许多碎石。 “看来那位卡萨斯的君王已经发力了……” 黑暗依旧在温尧与四季的周身环绕，但四季可以清晰感知到周围赋予屏障的压力快速下降又迅速回升，消解的速度逐渐缓慢，冥火化作碎落的星辰将原本被深渊侵蚀的地方填补，神圣的种子仍然在温尧手中生长，看起来微弱的光芒还需要一段时间时间酝酿。 “看吧，那位君主不会甘于沉寂的……” 深渊压制的力度削减，仍在挣扎的沃尼尔便有了挣脱出来的条件，从深渊之底传来阵阵怒吼，远古霸王的怒吼传响于狭隘的空间。 这里聚集着深渊的力量并不足以同时兼顾两面，但任何一面的失衡都会导致另一面的完全崩溃，既便诞生了一定的智慧，概念性的存在依旧会遵循它的本能，而在深渊犹豫的间隙，四季已经将规则修筑的护盾填补完成。 “看起来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 深渊的犹豫浪费了许多力量，几近吞噬的王者也深黑的漩涡中探出了头颅，表面的皮肤完全被深渊侵蚀，然而依稀能够看到苍白的骷髅燃烧着生命的火光。 强者总有能力在绝境中保证自己的生命，并且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挣脱樊笼。 “审判的规则在这里无法驾凌于深渊以上，世界的边缘地带，规则的力量会被虚空的力量腐蚀削弱，净玻璃之镜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那位王者只能靠他自己了。” 短暂地失去了控制之后，深渊给予四季的压迫便小了许多，黑泥开始在半空中聚集，链接着虚空的水位快速升高，很快便重新淹没了此前探出深渊的颅顶，漆黑的能量将白玉般的骨骼完全覆盖，试图将暴君的身躯完全吞没在无尽的深渊中。 “尧……” 四季的语气中藏着一丝不安，如果那位王者的抵抗无法继续，深渊很快便会收拢爪牙，温尧正在酝酿着的圣光也会完全变作无用之举。 “四季大人，不要看不起任何往昔的王者……他们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强大。” 第二百七十一章 深渊感到畏惧 宛若黑夜中一盏逐渐亮起的明灯，埋藏于杯盏中的旷野被圣洁的光亮照拂，深渊的恶意被驱散，璀璨的光晕透过由四季凝聚而成的屏障。 “看起来那些老朋友还没有将我忘记。” 只有被纳鲁祝福的人才可以召唤最纯洁的圣光，作为一种与虚空与邪恶完全呈现对立面的能量，即便在深不见底的虚空中，它仍然可以穿透深邃的黑暗。 无关时空上的差异，圣光的力量完全在于信仰与精神的联结，跨越无数世界的阻隔，最终达成信念的认可。 “我珍贵的友人，纳鲁的力量会为你倾斜……” 古老的吟唱从深空传达至地表，站在温尧身边的四季也能隐隐听到穿越无数光年传至此地的沉吟。 手心的光晕正在快速向周边的深渊发起挑战，暖色的圣光折断了深渊的触手，粉碎了虚空的爪牙，纳鲁的力量让深渊感到畏惧，伴随着硕大的白骨之手愈发激烈的挣扎，隐藏在空气中不可视的黑泥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坍缩瓦解。 “四季大人，深渊畏惧了……” 并没有激烈的言辞，但四季可以感受到温尧此刻的言语中包含着异样的情绪，其中有疑惑，更多则是凝重。 畏惧代表了什么？ 情感，抑或是思考，深渊兼备了人类才能具备的东西，这是温尧最不想面对的情况。 即便此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关于深渊的消息，也不及这一点亲身感受来得震惊，深渊具备了人性，真正意义上的人性，这代表着它迟早会成为更加可怖的怪物，在世界的背后操弄着芸芸众生的命运。 只要被吞噬的人不断增加，他们的智慧与思考便会保留在虚空中，即便仅仅从脆弱的灵魂中汲取万分之一的营养，千万人的智慧也足够让深渊成为不可轻易冒犯的怪物，这或许便是孕育下一个古神的温床，献祭一个世界，培养出具备着成为虚空中支配者的种子。 这很像是有心者的谋划，毕竟让原本混沌的深渊诞生灵性，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任何古神的诞生都不是偶然的产物，即便是至今仍然在虚空的某处沉眠的盲目痴愚之神，作为旧日支配者的主宰，它的诞生也是一定意义上的必然。 “或许，我们的计划需要重新调整，四季大人。” 黑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缩回虚空，荒芜的世界逐渐露出原本的模样。 深渊放弃了继续吞噬沃尼尔的想法，霸王巨大的身躯逐渐浮出黑泥的表面，如果换做严谨的说法，或许用“水位下降”更为合适，深渊从未曾将这位远古的强者真正拖入虚空的战场，此前被黑泥掩盖的表面，是巨大的漏斗，如今黑泥流失，骷髅铸成的身躯终于能够重见天日。 似乎为了防止温尧的圣光继续追击，深渊将地步连结着虚空的缺口补上，杯中空间的情况特殊，因此才能够与世界之外的界域有所联系，只要深渊将缺口填补，想要从世界内打开这道裂缝也绝非易事。 “还真是宏伟的身躯，我有些难以想象曾经的帝国到底是如何在短短几日之内土崩瓦解。” 这样的王者从来不会缺少忠诚的战士，在温尧的设想里，卡萨斯帝国至少也可以和监视者对抗个一年半载，而不是摧枯拉朽地粉碎在历史的尘埃中。 “哈哈哈，远方的旅人，感谢你们向我施以援手。” 洒脱的气质即便此身已经化作白骨也无法掩饰，这是灵魂深处自带的符号。 “我能感受到深渊对于你们的畏惧，当然，在此之前，如果刻意把这让人灼痛的光亮收拢一些就更好了。” 身体上难免留下了许多残留的黑泥，黑色的斑点零星分布在体表，在圣光的燃烧下，疼痛直击灵魂。 “当然可以，只是没想到圣光会给您带来如此的困扰。” 深渊退散而去，温尧的语气中难免带着一些遗憾，倘若再多一些时间，此刻或许已经可以看到深渊在虚空深处受到重创的模样，手心的光亮渐渐收拢，最终化作微笑的光球，被收纳进温尧的袖口。 霸王的身躯缓慢地挪动着，逐渐缩小为普通人类的高度，这才是他原本的身躯，只是身体表面缺少了皮肤的覆盖，因此才显得怪异。 “异界的旅人，你们救助了我，因此我允许你们向我提问。” 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语气，霸王瞧不起任何人，即便眼前的旅人掌握着他未曾见识过的力量。 “那么，我想请问沃尼尔阁下，卡萨斯覆灭的真相以及……深渊的过往……” 第二百七十二章 真相 “时间将我的身躯磨灭，深渊消磨我的意志却不能致我屈服，那些深邃的恶意侵入骨髓，只要是经历过的人都将难以忘却舒服其中的苦痛。” 对于沃尼尔来说，被深渊束缚反而是值得怀念的事情。 “即便我的依仗，那三枚戒指早已经伴随着灰烬的降临烟消云散，深渊依旧不可能将我拉入深邃的虚空……” 这是强者的底蕴。 “卡萨斯的覆灭没有太多赘述的地方，你们只需知晓庞大的疆土在深渊监视者的面前或许只是稍微强壮一些的蝼蚁，许多被征服的城邦只是迫于我的武力成为我的附庸，他们在深渊监视者面前撇清了自己的关系，领土沦陷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那些强大的狼骑士轻而易举摧毁了我引以为傲的军队，卡萨斯的铁骑在不死人组成的军队面前近乎完败……” 虽然不想承认，但沃尼尔的脸上浮现出一缕深沉的惆怅。 “不过，即便如此，深渊监视者并没有毁灭卡萨斯的打算……” 大概涉及到一些辛秘的缘故，这样的传闻并没有在现今的法兰不死队传开，至少不管是老狼，还是那些温尧与四季接触到的狼骑士，并没有透露相关的历史。 在认识眼前这位昔日强者之前，温尧与四季对于卡萨斯的认知仍旧停留在一个强大的国度因为接触深渊而被深渊监视者讨伐最终走向末路的程度。 “对于无辜的平民，即便是深渊监视者也不会过分苛责，深渊的力量在于人心，狼血会帮助他们判断面前的人是否被侵蚀污染……” 深渊监视者动手的对象从来不是那些普通的人民，他们的剑锋始终指向卡萨斯的王宫，那里盘踞着深渊留下的痕迹。 “既然如此的话，阁下又是如何沦落到这种地步的呢？” 不仅仅是沃尼尔，来带着卡萨斯的王城一并沉入地下，问要想不到除却深渊监视者之外，谁还有这么大的手笔将这样一座宏伟至极的城池就此封存。 “答案不是早已经摆在你面前了吗？” 虽然只剩下骷髅的面容看不见什么表情，但温尧还是能感受到面前的王者略带着不屑的意味。 “果然是深渊导致的吗？” 四季一路上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有所缓和，逻辑中并不能够通顺的地方此刻也达成了闭合。 “原来是我们先入为主了……” 温尧失笑。 只是因为此前听说了关于卡萨斯与深渊监视者之间的纠葛，才下意识忽略了这个世界早已经存在的最可怕的力量——深渊。 不死人只是肉体不死，承载着记忆与情感的灵魂终究会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磨损直至完全消逝。 “即使是不死人中最为杰出，意志最为坚定的战士，经历过那个时代依旧留存至今天的骑士大抵也已经百不存一……” 虽然还没有到地面上见见千年前的“故友”，但着并不妨碍沃尼尔揣测那些监视者如今的处境。 “这片大陆上，最难过的便是处于生死狭缝之间的不死人，他们保留着生者的意识，却维持着死亡的状态，被生灵排斥，也不被死亡接受……” 这是最为孤单的一类“人”，他们抱团取暖，最终才承下了涤荡深渊的意志，成为被后世的人们畏惧且有尊崇的法兰不死队。 杯中的空间不知日月变换，当然，这个世界的天空早已经太久没有出现日月的光辉，但温尧也无需日月来感知时间，那是普通人才需要关注的事情，规则汇聚而成的洪流贯穿空间，时间的脉络一览无余。 “在你们踏上接下去的旅途之前，容许我将未尽的信息告知，虽然大概已经是无用的渣滓，但姑且希望可以为这个惨破的世界贡献一丝微不足道的余热。” 看得出来，眼前的王者同样眷恋着这个世界。 “在卡萨斯陷落之前，我姑且已经算是对其颇有了解。” 肱骨上的痕迹清晰可见，那并不是后来被禁锢此间留下的痕迹。 “深渊并不是完整的，我可以感受到它的残缺……那或许是你们能够净化这个世界，救赎枯萎的树脉的关键。” 法兰不死队正是被这明显的痕迹所吸引，才决心要踏平这个兴盛的国家，只不过，尚且轮不到他们出手，触犯了禁忌的沃尼尔便连带着整座王城一同陷落地下。 “好了，异界的旅者，继续你们的旅程吧，我也是时候见见那些并未曾谋面的‘友人’了……” 还真是怀念这个世界呐…… 第二百七十三章 伊鲁席尔 封闭的空间展开一束白光，入眼便是此前宽阔的墓室。 身后的甬道还能听到无数骷髅的嘶吼，他们没有声带，却能通过骨架发出诡异的声音，白骨与地面碰撞不断发出怪异的声音。 “我的祭祀在临死前为我打造了用以维持心智的戒指，因此我才能存活至今。” 空气中的浊气快速散去，这座陵墓原本便是卡萨斯的王城，如今他们的主人归来，那些附着在墙体之上蒙尘久矣的符文渐次亮起。 骷髅的身躯长出腐肉，又迅速脱落，不断有新肉代替腐肉又再次腐烂，散发着恶臭的腐肉则快速化作黑烟，消失在空气中，沃尼尔身上浓郁的深渊气息逐渐散去，骨骼上的黑色斑点淡化。 “有趣的方法，看起来我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拒绝了圣光的照拂，沃尼尔自然有方法祓除身上的深渊气息。 墙上蔓延的符文最终汇聚于宫殿的高处，气机的指引方向，宫殿的后方，一扇门户应声而开。 停滞的空气再次流动起来。 “这个世界的时空界限早已经模糊，原本截然不同的地域如今被拼接在一起，这原本是对灰烬的恶意，我不知晓你们到底有怎样的能力，但倘若世界的终末需要我的力量，请务必允许我献上自己的残躯。” 大抵是因为披上了一层人皮，沃尼尔的声线柔和了些许。 “我存在的时代还不曾有换作‘伊鲁席尔’的国度，这凌冽的寒风即便身处此地也能察觉出毫不掩饰的恶意，在我所能见到的未来里，灰烬的终点并不在此处，远方的旅人，期待与你们的下一次再见……” 沃尼尔的身体缓缓消失在黑暗的宫殿中，亮起的符文重新黯淡，似乎这场对话并不曾发生过。 “尧，那位王者，又将去往哪里呢？” 少女的声音从狭窄的甬道中传来。 “法兰要塞的那些骑士们，应该不会介意他们的队伍中加入过去的敌人吧……” 只要不被深渊蛊惑，狼骑士不会拒绝任何人加入他们的队伍。 “不过，这也不用我们来操心了……”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远处，打开的门户重新合上，宫殿再度陷入完全的黑暗，只剩下大殿中心的杯子发出微弱的光芒。 【伊鲁席尔】 漫长的甬道终于临近尽头。 脚步声被风声盖过，远处唯一可见的一线亮光，空气由潮湿变得干躁起来，这样的状况越接近洞口便越发明显。 隐隐可以感受到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冰晶，伴随着光亮逐渐在视野中扩大，伊鲁席尔的壮阔绝境第一次展现在了两人面前。 习惯了残破的景象，温尧与四季倒有些不太适应伊鲁席尔的奇观。 出口联通着山崖的高处，视线所及之处便是只有伊鲁席尔才有的绚丽极光，地面上刻画着许多符印，大多是曾经到此的勇士与旅者留下的痕迹，坚硬的地面只有强者才能留下印记，着同样是一种难得的纪念。 “这里应当是大陆的极地……” 终年飘雪的寒冬，这是靠近大陆边缘才会有的天气。 “如今却与沙漠的古国连通。” 说不出的怪异感。 变幻的极光叫人分不清白日与黑夜，倒是可以从这里看到遥远的方向，深渊与世界意志对峙留下的痕迹。 一座巨大的桥梁将山崖一侧与城市勾连，温尧与四季路过路边的火堆，径直穿过可有可无的结界，只有不死人才会被需要用信物通过的结界，这座城市对待不死人的态度显然并不友好。 高处潜伏着体型巨大的怪物，它只会在人们跨过结界后出现，原本会趁着过路的旅人放松警惕从背后袭击，然而温尧与四季早已经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 金色的雷光闪过一刹那便消弭于空气，巨大的身躯轰然坍塌，在净玻璃之镜的照射下化作清气。 “看来是用来守门的家伙……” 温尧微微挑动的眉毛。 清气并不像此前被祓除的黑气那般消散，而是重新萦绕在桥梁的高处，直到下一次化作同样凶猛的怪物向下一位过路人发动一次牛逼的奇袭。 继续向桥梁另一侧的城市走去，寒霜覆盖了许多地方，连路面也光滑得超出常理，远处广场中心的喷泉被冻结成精致的艺术品，巡逻的战士手持灵巧的长鞭，赤红的双眼难掩深渊的气息。 这座城市同样没有幸免，甚至比此前在洛斯里克遇见的骑士状况更加严重。 那些骑士尚且能凭借坚韧的意志克制自己的行为，而伊鲁席尔的战士看起来更像是“病入膏肓”的疯子。 四季的视线向城市中心的方向望去，他能感受到深渊的恶意，从未如此浓烈过…… 第二百七十四章 情报 寒风冷冽，带着特殊的气息，这是伊鲁席尔的味道。 只是其中掺杂了某种邪恶与不详，这样的气息遍布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譬如眼前将要挥鞭向四季的教宗骑士，胸前的银铠闪烁着与风雪弥漫的国度相配的光亮，手腕上同样覆盖着一层铠甲，对于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骑士而言，这是相当必要的防护。 “duang！” “软鞭”与短刃在空气中碰撞出零星的火花，教宗骑士与温尧各退一步。 这并不是“鞭”，而是柔韧度极高的曲剑，特殊的打造技术赋予了这种武器极高的柔韧性，然而在保留了柔韧性的同时，曲剑拥有着超出一般武器的坚固程度。 蜷曲的剑身将慈悲之刃施加的力量卸去了大半，被逼退教宗骑士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略带了些磨损的曲剑，在他漫长的骑士生涯中，这是少有的一次被击退的案例，即便自身保留的心智已经被侵蚀大半，这样的疑惑仍然让他的心智产生某种动摇。 “尧……” 被温尧挡在身后的四季止住的温尧后退的趋势，双眼跨过伴侣的臂膀，有些惊疑地注视着不远处打算继续发起攻击的教宗骑士。 手中的悔悟之棒蠢蠢欲动，能够逼退温尧的骑士，在四季看来应当是相当可怕的对手。 “嘛，这里还不需要四季大人出手的地步哦。” 温尧的鼻息喷吐在四季淡粉色的脸颊上，使其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双手扣住四季的小手，将朴素的“木棒”塞回了四季的手中。 “只是稍微试探对方的力量便足以得出‘算不上强大’的结论，还远远未到棘手的程度。” 只是仓促之间以未被力量加持的身躯接下这样的一剑，显得有些狼狈而已。 “尧完全是不担心的样子啊……” 四季推开架在自己肩上的脸庞，恢复了如同往常般的沉静。 “你小心一些，他要过来了。” 面色不显，但语气中少不了对伴侣的偏爱。 深渊的气息再次靠近，红色的双眸一如此前在洛斯里克遇见过的骑士，格外显眼，陷入疯狂，失去理智的骑士只会单纯执行一直秉持的信念，这在洛斯里克是守护王国，对于伊鲁席尔而言则为“清除异端”。 由教宗掌控的伊鲁席尔排斥任何其他教派。 这也是这些骑士在审视了片刻继续拾起曲剑的原因。 “看在刚才能够击退我的力量上，我给予你更加干脆的死法。” 曲剑再次与慈悲之刃碰撞，这次温尧并没有后退，反而在两把兵器僵持住后，将身体的重量偏向于身体的前端，眼前的骑士在失去神智之前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往日的经验并不足以应付眼前的状况，身体便陷入僵直的状态，仅凭着存在少得可怜的战斗本能勉力支撑。 “这座城市的骑士们很少陷入劣势……” 这意味着他们的强大，却也证明了他们不会像洛斯里克高墙的骑士们一样善于处理劣势的情况。 “一旦陷入往日少有的局面，经验无法解决的状况就足够让这些被深渊控制的骑士迅速落败。” 圣光透过胸甲将教宗骑士击溃，曲剑上的血气伴随着骑士身躯的倒塌轰然溃散。 “赐汝净化！” 圣光干脆利落地驱散了在骑士身体中根深蒂固的深渊，当然，与之前遇到过那些战士一样，维持着身体的能量崩溃，他们的生命便彻底走到了尽头，圣光可以驱散深渊，却无法治愈崩溃的身体，即便纳鲁亲自降临，也对眼前的状况无能为力。 而在能量的控制上，温尧只会比那些纳鲁更加细致专业。 “她在向我们道谢……” 阎魔可以聆听死者的祷告与意志，眼前教宗骑士的灵魂已经被腐蚀得不成人样，只能通过温尧传达自己的谢意。 “这座城市中，向他这样的骑士还有成百上千的规模……” 这是四季从将要逸散的灵魂口中知晓的信息。 “不过，我们并不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客人，据他所知，此前已经有两位强大的战士越过了他们的防线，在城市的更深处战斗。” 四季的语气显得有些诧异。 “除去那位可以通过篝火将身体化为某种能量到处转移的战士，居然还有其他战士可以一路战斗至此吗？” 她下意识想到那位原罪学者，令人讨厌的远古法师，但这与教宗骑士所阐述的并不匹配。 “总会有人愿意在世界的终末站出来贡献自己的力量……” 温尧握紧四季的小手，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飘落的雪花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地下监牢 罪业之都 原本是繁荣的城市，是孤独的巨人王尤姆的故乡。 “承诺总是令人烦恼……你说是吗，我的同胞，无火的余烬。” 杰克巴尔多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卡塔利纳盔甲，声色被扭曲得有些许怪异。 眼前的骑士是尤姆的挚友，如今他来此兑现自己的承诺，不让自己的朋友在错误的道路上一错再错。 将身体完全包裹的盔甲内部同样是一具半死不活的身躯，无火的余烬，在这世界上从来不止灰烬一人。 在灰烬无数次轮回的记忆里，眼前的骑士会孤身闯入地下监牢，深入罪业之都，最终在半路被看守者抓住囚禁于隐蔽的角落等待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救援，最终倒在巨人尤姆陨落的宫殿，徒留一副完整的卡塔利纳盔甲。 他也尝试过许多其他的做法，譬如故意在独自打败那位巨人王后再去打开监狱的门，抑或是在幽邃教堂相遇的时候便故意忽略了他的存在……然而不论灰烬的选择如何，洋葱骑士的命运似乎并不会得到更改，他的铠甲总是会出现在那座空阔寂寥的宫殿里。 然而，这还是第一次，他与杰克巴尔多共同深入地下监牢，因为那束从洛斯里克绽放的希望，杰克巴尔多改变了原定的计划。 这或许是个不错的开端…… 他们在伊鲁席尔的地面停留了许多时间，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幽魂无时无刻不打算找他们的麻烦，冰冷的河床残留着浅薄的流水，阴森的洞窟中人面蛛张开獠牙，狰狞的鬼面散发着来自深渊的气息，这些原本伊鲁席尔的居民最终也没能逃过变成深渊生物的下场，或许这也是那位教宗想要看到的局面。 不论是舞娘远征洛斯里克，还是噬神者埃尔德里奇将太阳王幺子吞吃入腹，不妨想得更加宏大一些，这场席卷整个大陆的深渊背后，教宗沙立万扮演了许多关键角色。 高塔之上囚禁着名为幽尔希卡的半龙女，灰烬并不能明确她的身世，但那位女子的装扮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白龙，以及神话时代的王者，葛温。 当然，灰烬并没有见识过龙族与人类生儿育女的画面，但这并不妨碍灰烬产生这样的猜想。 被约束于高塔上的孤女甚至不知晓自己的兄长沉沦的的命运。 灰烬永远无法忘记自己第一次直面那位吞噬神明的怪物狰狞的面孔，异化的身体，嘴中露出尚未完全消化的神躯，即便不死人早已经失去了感受情绪的能力，灰烬还是难以抑制恶心的感觉。 “灰烬……灰烬？” 灰白的铠甲在他眼前晃过，杰克巴尔多拍了拍灰烬的肩膀，因为长期战斗导致松垮的铠甲发出腐朽的声响。 地下监牢的路途已经走过了一半，解决掉那些提着烙铁游走的侍卫，洋葱骑士将他们手中闪烁着光亮的烙铁扔到底层。 “烙铁会穿透铠甲灼伤我们的身体，这是地下监牢原本用以责罚犯人使用的工具，如今却被这些被感染的狱卒用以充当杀伤性颇高的武器。” 洋葱骑士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因此对于这里的情况分布还算熟悉，此前好险不险地躲过了来自监狱房间内部地伏击，如果跌落到底层的话，围攻的怪物并不好处理。 事实上，灰烬早已经知晓了将要经历的事情，只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灰烬还是装作初次听说地样子懵懂地点了点头。 “或许我们可以用到这些武器……” 这些烙铁对于地下监牢地怪物而言同样是致命的武器。 “好吧，朋友，不得不说，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杰克巴尔多将尚未丢出去的烙铁收了回来。 从地下监牢到罪业之都，大抵分布着许多由曾经的狱卒与祭祀变化的怪物，除去被囚禁于此的个别巨人，以及自地底而出的石像鬼与恶魔守卫，手中的烙铁几乎可以作为克制许多怪物的武器。 被深渊侵蚀的人形怪物大多惧怕火焰，他们身体各处流淌着的深渊会被火焰灼伤最后燃为灰烬，灰烬手中的直剑流淌着冰属性的寒意，而洋葱骑士肩上扛着的风暴聚集者则是对巨人王尤姆的特攻兵器，这也使得他们在处理沿途的怪物时多少有些不便。 “烙铁轻盈且便于携带，处理这些怪物要方便许多。” 灰烬很清楚这些烙铁的可怕之处，一旦被黏上，几乎不可能逃脱，他曾经因此无数次陷落于此。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共战 地下监牢分上下两层，荒废已久，根据此前听来的说法，罪业之都降下无名的火焰，繁荣的城市在一夜之间化为齑粉。 当然，那个时候这里已经是地下监牢，只是这座城址并不被称呼为罪业之都。 愈是向深处前行，气温便愈是炎热，似乎此前伊鲁席尔的寒冷只是一场幻梦。 “这里曾经可不是这副摸样……” 洋葱骑士拍了拍灰烬的肩膀，语气中道尽了说不清的沧桑。 “没什么好看的，继续走吧。” “嗯。” 灰烬犹豫了片刻，不再看向看不见底的深渊。 不知这次来到与之前有了什么分别，灰烬第一次觉得这无底的深渊多了几分骇人。 …… “看起来他们还没走得太远。” 温尧看着墙壁上明显战斗过的痕迹，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怪物的的尸体，深渊盘桓在他们的伤口与裂隙处，这些魔物迟早会重新站立起来。 但是，它们遇到了四季。 “死物不应当继续存留在生灵的世界……即便这个世界现在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一路走来，四季将沿途击倒的怪物焚尽了七七八八，恪守阴阳有序的规矩，即便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也没有理由让这些死物在生者的界域横行霸道。 淡绿色的火苗突然暴涨了几分烈度，分化作许多束火苗，萦绕在肉体以外的黑气率先被燃烧为虚无，火焰仿若液体深入身体内部的脏器，阴冷的血管处流淌着冥焰的痕迹，直到火焰足够汹涌，穿透皮肤的火苗将整个残躯焚化为彻底的灰烬。 同样的情况还在其他腐烂的躯壳上发生，直到流淌的深渊彻底化作虚无，冥焰才重新聚拢，重新变作火苗的样子，收拢在四季的手心。 倘若忽视地面上与墙壁上残留的痕迹，温尧甚至并不觉得这里发生过一场看起来相当惨烈的战斗。 只是大抵惨烈的只有深渊侵蚀的怪物。 “他们应该走得还不算远。” 这些怪物恢复的速度很快，他们来到此处的时候，怪物身躯的修补才进行到一半。 “说起来，四季大人是怎么知道灰烬的去向的。” 深渊压制了感知的范围，温尧对此同样无能为力。 “说起来，伊鲁席尔中心的那座大教堂才最可疑才对吧。” 汇聚了这座城市的大半恶意，四周由许多战士把守，比起这黑黢黢不见底的罪业之都，那位教宗才更应该是灰烬的敌人。 “是这座城市告诉我的……” 手心的冥火已经收归身体，四季抬起头，看向前行的道路。 “只要整合路上遇见的那些战士灵魂中的记忆残片，拼凑出关于‘两个穿着怪异的外乡人在哪里出没’相关的问题便很容易拼凑出完整的线路，总有到处游荡的战士与他们交过手。” 抑或是说，即便灰烬有心躲藏，伊鲁席尔这些巡逻的战士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更不用说，他们能走到这里，每一步大抵都是尸山血海。” 那些已经消弭在各处的尸体便是证据，他们这一路走得一点也不会轻松。 “轰！” 巨人的身躯轰然倒下，已经发锈的镣铐发出几近断裂的脆响，地面上涌动的鼠群也受到了惊吓，四散而逃，到处可以看到老鼠硕大的尸体横陈地面，血迹一直延伸到四处阴水道的入口处。 原本用以捆缚巨人的刑场，此刻俨然成为了不死人的角斗场，洋葱骑士将风暴聚集者插在地上，盘坐于地面稍作休息，灰烬则四处观察着环境，试图找寻一些遗留在此处的可用品。 “这让我想起了不死聚落的那只火焰恶魔，不过这个巨人应当没有那个恶魔来的厉害。” 洋葱骑士拍了拍他的武器，风暴聚集者周围仍然萦绕着强大的气息。 灰烬当然不会忘记这只恶魔，这应当是他与洋葱骑士发生交集的开端，命运让他以这种方式与眼前这位同样伟大的战士聚集于此。 “好久没有进行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哈哈大笑显得开心一些。” 不死人很难产生情绪，即便洋葱骑士此刻确实产生了兴奋的感觉。 灰烬没有回应，只是象征性地丈量了地面与高处的距离。 “那个房间里有一处梯子，我们或许可以从那边上去绕到……下水道中。” 修建在墙体高处的下水道……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灰烬仍然有些一言难尽，但那里确实是按照下水道的样式建设，只是同比扩大了许多，看起来像是隧道一般。 尽头的怪物并不好对付，且会散播诅咒，灰烬没有招惹他们的想法，只是催促着洋葱骑士向记忆中的道路走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魔女卡露拉 “地下监牢原本可不是这副模样。” 时过境迁，王国的繁华如今只剩下萧索 ，这座鬼蜮缭绕的罪业之都早已无人涉足，洋葱骑士感慨着过往，毫不留情地将到处乱窜地老鼠绞杀。 “前面便是地下监牢最后的部分，越过那座庭院，便正式进入罪业之都的范围。” 地下监牢的路途漫长，中间并无合适的休息之处，不死人在其中行走必须保持足够的小心谨慎，不然便容易在战斗中“死亡”，回到上一个重生的螺旋剑处。 这将注定是一场艰难的旅程…… 探索地下监牢与罪业之都的每一步都沾满了血迹，在经历无数次生与死的轮回后，灰烬几乎已经知晓了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设下的所有陷阱。 “外面有两组狱卒在巡逻，这家伙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灰烬卸下背后的烙铁，这是此前从狱卒手中夺得的武器。 “这些家伙可没有我们这身盔甲……” 轻薄的布料从设计之初便不是为了战斗，烙铁对于它们本身的伤害更加致命。 整齐划一的脚步只是机械性的重复，被深渊控制的狱卒自然也不存在灵魂这种东西，趁着其中一组狱卒消失在视野中，洋葱骑士打开了沉重的铁门。 “咔呲呲呲——” 铁锈与墙体摩擦，刺耳的响声显然惊动了其中一组巡逻的狱卒，它们举着烙铁，红色的光晕逐渐靠近墙体，像傀儡一样。 虽然早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狱卒仍旧保持着警觉的习惯，直到行至门前，狱卒才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莫名打开的铁门。 “噗——” 红光乍现，黑暗的角落很好地将灰烬的身体隐藏，烙铁穿透腐烂的肉体，散发着烧焦的臭味，烙铁穿透第一位狱卒后并没有停留，紧接着将第二位狱卒穿了个透心凉。维持着狱卒继续活动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站在最后的狱卒试图反击，但尚未重启烙铁便被洋葱骑士将身躯斩成了两半。 将眼下的尸体收拾完毕，灰烬与洋葱骑士如法炮制，另一组巡逻的狱卒也难逃“死”期。 “两侧原本都是关押囚犯的房间，如今里面大多已经成为怪物的聚集地。” 站在宽阔的庭院，隐隐可以听见从房间内传来的嘶吼与哀鸣。 洋葱骑士并不打算打开这些房门，这些被囚禁的怪物原本便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也是罪有应得。 灰烬的目光微微向右后方的小房间倾斜，无数次经过这里的灰烬很清楚，那里囚禁着魔女卡露拉，在过去的许多次尚未磨损的记忆里，这位魔女同样对自己帮助良多，但灰烬这次并不打算现在将她解救，抑或是说，除了那位小偷先生，灰烬这次并没有打算招来旅途中的“客人”。 不论是不死聚落的巡礼者与咒术师，磔罚森林的魔法师，还是这位魔女，他都没有去做刻意的交集，甚至于连狱卒掉落在地面的钥匙也未曾拾取，如今那位咒术师正与罗蕾塔守护小镇的和谐，魔法师则选择了加入结晶老者队伍净化深渊，当然，灰烬现在并不知晓这些。 哦，我在想什么，防火女已经够我应付的了…… 灰烬打断了自己的思考，比起这些无意义的思绪，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直到铠甲与地面碰撞的声音逐渐远去，囚禁于此的魔女才幽幽叹了一口气，他并不希冀于有路过的勇士将她救赎，尤其是在这个深渊弥漫的年代，因此她甚至没有发出响动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魔女是有罪之人，更是禁忌的人心深渊之子，深渊之父马努斯的灵魂残片，这个世界仅存于世的暗堕之人，精通魔法、奇迹与咒术的魔女，在无数人看来无疑是深渊最好的帮凶。 “看起来我们的魔女小姐似乎有些沮丧……” 牢门外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 “尧，我们要放她出来吗？” 少女的声音紧随其后，她手上拿着一把银制的钥匙，虽然有些磨损，但大抵与锁孔还算吻合。 四季担忧地看着魔女周身浮动的黑气，满是罪孽与邪恶的气息，这样的魔女在幻想乡的地狱里甚至无法跨越三途川抵达彼岸，地狱意志便会出手将其直接抹除。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把我放出来比较好，这个世界应当是不欢迎我的存在的。” 魔女自嘲地看着门外的两人，虽然搞不明白为何短短半个时辰罪业之都便迎来了两波客人。 “即便不用钥匙，魔女小姐当真就出不来了？” 温尧调侃地看着将自己蜷身在角落的卡露拉，这让他想起了已经常驻神社的露米娅。 “天生与深渊契合并非你的错误，选择将你释放自然经过了考量……你觉得呢，四季大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 罪业之都 混沌的浊气中依稀可以分辨出一抹纯白。 四季因此默许了温尧的行为，在这个几近崩溃的世界，四季不想放弃任何可能被救赎的可能，阎魔的标准同样需要因地制宜。 自深渊诞生的魔女同样有被救赎的可能。 再高洁的天使也有投身地狱的堕落者，十恶不赦的魔头也许会因为一丝触动皈依佛门，善恶本身只用来划分阵营，从没有规则可以限制他们的选择，只是堕落与救赎的成本往往过于高昂，因此大部分情况下，很少会有人真正改换门庭。 当然，以上种种并不包含虚空与混沌生物，他们并不受制于自然界朴素的道德观，游离于命运线以外的他们是所有世界的公敌。 也不知道那些轮回者口中的主神是否属于这个范畴。 温尧至今遭遇过的轮回者并不算多，对于流浪辗转于各个世界的他来说，轮回者的出现频率实在算不上频繁，只是他们动辄便要篡改命运，毁灭世界，因此对于这些家伙，温尧的印象要深刻许多。 利用契约与所谓奖励捆绑引导那些轮回者崩坏一个又一个世界线，而轮回者则借由完成任务所获得奖励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看上去只是一场狼狈为奸互利互惠的买卖。 然而，这仅仅是隐藏在迷雾中的冰山一角，崩坏世界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将在未来某个时刻完全反噬到轮回者本身，这些对于主神而言优秀的员工将在自己“功成身退”后湮灭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大抵上等同于“别人把你卖了你还要给他数钱”这样的操作。 傲慢的轮回者自以为拿到了所要入侵世界的剧本，自然不会预料到未来自身所要承受的代价，至于为什么想到这个，只是温尧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中嗅到了那么一丝异样的气息。 打开牢门，除去镣铐，卡露拉可以感受到流淌在身躯中的魔力恢复了原本的活力，作为深渊之父的灵魂残片衍生的深渊之子，卡露拉对于靠近深渊的法术，咒术与奇迹拥有天生的亲和力，破烂的法袍无法遮掩动人的风姿，倘若抛去深渊的滤镜，卡露拉自然也是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 “好了，让我们先抛开无关紧要的话题，卡露拉小姐，我想知道之前你是否看到过两位强大的战士，他们是我与四季大人此行的目标，我需要确认他们的状况。” 温尧需要借此确认灰烬的状态，不论这个世界未来的导向如何，灰烬无疑是其中的关键。 “我并没有直接看到他们的行迹……” 卡露拉摇了摇头，监牢位于不起眼的角落，被厚实的墙体完全遮挡，灰烬与洋葱骑士剿灭狱卒发出的声响并不算大，她也只是从魔力的波动与金属轻微的碰撞声中确认有人经过庭院。 “确实有不只一位不死人路过此地，这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事项。” 严谨的魔女从不提供虚假的情报，再无法保证自己所知晓是否准确的情况下，卡露拉的发言保持着身为施法者应有的谨慎。 “他们向更深处走去了……地下监牢链接着罪业之都，我想他们应当是去找那位昔日的巨人王尤姆了吧。” 偌大的罪业之都如今已经没有了活物，唯一有价值的只剩下身为薪王的巨人尤姆。 “传说罪业之都因为无名业火才变成如今这副坍圮的模样，薪王尤姆也因此一蹶不振，已经许多年不曾再出现在公开的场合。” 不像其他薪王多少还有些讯息，关于尤姆的消息自那时起便完全断绝，彼时深渊尚未爆发的土壤，送入罪业之都的信件连带着信使都没了讯息，只是惮于曾经发生过的诡异事件，罪业之都很少有人靠近，而与其实力相当的强者大多也脱不开身，查探罪业之都的事情便一拖再拖，直到深渊爆发便更是无人问津。 温尧与四季对于罪业之都的了解也仅限于口口相传的传说，不论是洛斯里克的主祭还是法兰要塞的老狼，也只是粗浅叙述了与之相关的传闻，这片区域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划入了不可知的范围。 “卡露拉小姐，我想知晓你现在的力量恢复了几成……” 三人前后跨过了庭院的大门，浮空的阶梯在此处延伸，巨大的石像鬼挡在了唯一的通道上，隔着遥远的距离，温尧已经可以看到圆形的广场高处，螺旋剑发出璀璨的光火，那是不死人才能触发的痕迹。 “接下去的路程，或许并不是那么好走……” 幽深的目光望向远处，似乎已经洞穿了罪业之都无尽的长廊。 第二百七十九章 掩人耳目的灾厄 “这个世界的景象对于我们而言还是太过魔幻了一些……” 温尧并不是没有见到过濒临毁灭的世界，他也不是每一次都会选择插手。 “如果没有外来的推手，那便代表了世界本身选择了毁灭的道路，强行插手不仅不能获取功德，反而会遭到世界的不喜。” 在温尧与四季讲述的故事中，圆满的结局占据了绝大多数篇幅，地狱的生活实在算不上丰富多彩，自然需要在故事上有所选择，为了照顾四季大人的兴趣，温尧大多只会选择圆满的故事作为讲述的素材。 这并不代表着温尧所经历的世界都是以完满的结局收尾，甚至更多时候，bad ending会有更好的市场。 即便是童话如幻想乡也不能免俗，有人的地方便会存在争斗与算计，更不用说大妖怪之间的城府，在温尧到来之前，幻想乡里有太多的故事只能以悲剧收尾，历代博丽巫女与妖怪贤者所要维护的大结界内，争斗与妥协从未停止，也幸亏温尧的到来，至少灵梦还能经历一个不用为幻想乡内的秩序所烦恼的童年，有露米娅和阿妈的帮衬，成为一名合格的巫女也是迟早的事情。 巨大的椭圆形广场由石柱支撑着，从边缘向下凝视，只能看到深不可测的深渊，黑色的雾气遮掩了地底真实的情况，广偶尔可以听到来历不明的“鬼哭狼嚎”在廖远的空间内回响。 “这里原本应当是居民的观赏台，如今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 卡露拉抚摸着陈旧的石台。 高处的平台应当是后来搭建的，两者的连结处有着相当明显的痕迹。 “或许那些传闻本身便是掩人耳目的陷阱。” 温尧有些唏嘘。 这座宏伟的建筑在完全陷落前应当已经完全失去了用于作为观赏台的作用，彻彻底底被改造成了用于防御敌袭的壁垒。 这至少证明了，罪业之都的沦陷并非一朝一夕的时间，所谓“业火焚尽了一切”不过是拙劣的骗局，只是在有心人的粉饰与时局的艰辛下，这样妖魔化的言论反而成为了不可证实的“真相”。 这绝非深渊一己之力可以办到。 “只是居民的抵抗似乎并没有受到王者的回应。” 这也正是四季所感到疑惑的地方，平台各处散落着无数怨念，那些最终保持着清醒的人们不愿意成为深渊的奴隶，因此将自己焚尽，这或许是罪业之都最初的版本。 从来不存在无名的业火，这只是人类在穷途末路之下最后的坚持。 随着岁月的流逝，这方平台早已经不再稳固如初，顺着墙体旁的梯子，一条继续延伸向深处的路昭然若揭。 地面的边缘有着相当明显的裂纹，这方平台的四周原本应当是相当宽阔的路面。 看看那些身形巨大的石像鬼，便可以知道答案，地面早已经在无数次碾压下分崩离析，这或许也是那些石像鬼不再呆在地面的原因。 顺手将阻拦在前面的石像鬼击退，有了卡露拉的【侵蚀】法术，石像鬼要比在洛斯里克遇到的好处理得多，向前经过狭窄的回廊，还要注意脚下是否存在分布怪异的空洞，底下则是散发着怪异气味的毒沼以及遍布各处的鬼面蛛。 这里的气息要比法兰要塞的沼泽浓烈更多，这些毒素沿着空气的流动弥漫在回廊的各处，于此产生的种种幻觉往往让人放松警惕，跌落并不容易察觉的陷阱。 这或许也是彼时幸存的人类用以对抗深渊操控下的怪物的手段，几乎是“S”形的路径也极大阻止到了并无理智的魔物的行进。 “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 无数年前的景象，现在依旧没有变化，魔女的记忆并不会随着时间轻易衰退。 “轰！” 来自对面屋顶之上的魔光撕碎了平静的氛围，地面上的怪物开始躁动起来，发出不安的嘶鸣。 魔女原本想好好陈述自己曾经的遭遇，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魔法生生止住了叙述。 空洞的眼眶，一身华丽的衣物即便隔着十数米距离依旧清晰且具备标志性，干枯的手掌紧握着金属制成的法杖，淡蓝色的魔光化作箭矢，快速向温尧一行人的方向激射而来。 “那是尤姆御下的施法者！” 来自深渊的咒术与结晶灵魂法术在空气中碰撞，最终消弭，然而对面的施法者似乎不知疲倦，更多箭矢自对岸铺天盖地而来，这是【法兰箭雨】。 法兰不死队的法术，在大部分法师手中，并不是秘密。 “还真是有些麻烦呢……” 法术连绵不断，空洞的法术只具其形，却不具备原本的威力，这应当算是好消息。 “又是一位被深渊操控的堕落者呢……希望他可以告诉我们更多有关这个城市的真相吧。” 第二百八十章 扫清障碍 这个世界被认为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 而作为外来者的温尧雨四季所要做的，便是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窥探幕布之下那场未曾现于人世的表演。 魔法与咒术在空中碰撞，隔着宽阔的泥沼，魔光的并没有因此而削弱，双方都是实力相当的施法者与咒术师，短时间内应当分不出胜负。 这里已经相当接近尤姆的宫殿，向着隧道继续行走一段崎岖的路程便可以直接俯瞰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白衣的使徒看护着燃烧的火种，石像鬼分立两侧守护宫殿的安宁，走廊的高度足够巨人王到各处行走，地面上不乏有卫队在各处巡逻。 空中的魔光吸引着泥沼中怪物的注意力，这些鬼面蛛对于色彩极为敏感，趁着其中的间隙，温尧踩着毒沼中裸露的石块安然抵达对岸。 倒不是说沾上便会有什么损伤，只是男人比较爱惜自己的衣物，尤其身上的着装有四季大人的手笔， 沿着残缺的石梯一步步向上，贴身于黑暗的角落，借此隐藏自己的行踪，并不想在施法者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温尧力求一击毙命。 寒芒在晦暗的空中划过，然而温尧还是低估了施法者的反应程度，一位合格的施法者不仅需要擅长施法，更要在繁杂的作战中保证自身的安全，这个世界并没有浮空、飞行相关的法术，护盾恢复的奇迹大多是圣职的专长，对于专精于结晶灵魂法术的法师来说，还不如加强自己的身体素质与格斗技巧来得容易。 这个世界多的是能掏出魔法武器的近战法师，只有像大书库那样有传承的魔法圣地才会教出完全依仗法术的法师。 “铿锵！” 金属之间的碰撞迸溅出火星，法杖上的凹陷又增加了一块，然而面前的施法者无动于衷，习惯性拉开与温尧的距离，远处而来的咒术阻断了温尧继续纠缠的动作，在尽力挡住自己一击的情况下仍有余力注意远处而来的咒术与魔法，温尧心下对这位施法者的实力有了大致的评估。 对岸的情况不明，但四季很清楚伴侣的计划已经破产，她拦下打算继续释放咒术的卡露拉，半空中不再有魔光的碰撞，地面上的鬼面蛛嗅到了残留于毒沼中的气味，那是人类的气息，感受到了愚弄的它们更加愤怒地发出嘶吼，想要将平台上的少女撕成碎片。 当然，四季也不是打不还手的性格，在她将叫嚣得最猖狂得鬼面蛛焚灭后，周围的鬼面蛛还是相当识相地停止了继续挑衅的打算。 别看了，这也是我们惹不起的人…… 原本以为完全丧失了智慧的魔物会更好对付，现在看起来，这条理论对于人形的堕落者来说并不适用，完全失去了感情与思考的怪物，完全依靠战斗的本能，反而更加不好对付。 恐惧会让人产生怯意，愤怒则会让人失掉分寸，即便是再冷血的战士，也会又情绪的波动，当战斗双方的技巧与武力相近时，对于情绪的控制便是战斗中最关键的一步，以战斗的本能代替思考，便可以将所有可能因为思考导致的破绽降至最低，这也是眼前的施法者可以在挡下温尧致命一刀的同时还能够准确规避四季与卡露拉的魔法最重要的原因。 倘若眼前的施法者仍旧是人类的形态，温尧反而不觉得对方有能力在刚才的攻击中谋求自保的可能。 “你们，很强。” 眼前的施法者机械性地发言，却并不见退让的意思。 法杖顶段的宝石绽放出绚丽的光华，法杖被镀上一层淡蓝色的光辉，趋化于实体的魔光向温尧站立处激射而来，身体紧随结晶法术之后，双手持杖的法师此刻俨然成为了真正的战士。 对方并不像古达那样精通战士的种种技巧，但配合着法术而展开的肉搏战，近身的技巧更像是为了法术所做的陪衬。 慈悲之刃将逼近的灵魂块击碎，身体向侧身移动，避开散落开来的结晶，紧随其后的法杖也被格挡在胸前。 法杖压迫的力度并不算大，这才让温尧有空审视眼前的施法者，对于法师来说，即便对自己的近战技巧再有自信，也应该尽量不将自己暴露在对手的攻击范围以内，这是最基本的常…… 似乎为了回应温尧的思考，被格挡在胸前的法杖爆发出强烈的魔光，与此同时，施法者快速向后退去，周身凝结的灵魂块快速向温尧的方向激射而去。 “轰！” 剧烈的爆炸将房顶的平台夷为平地，焦黑的地面被蓝色的结晶魔法笼罩，确定其中不再有生命的反应，法师将目光投向对岸…… 然而，下一秒，短刃刺穿施法者的胸膛，圣光将他的身体引燃，甚至来不及瞥见自己的背后。 “这个世界的法术，大概还是有那么一些可取之处的……” 温尧摇了摇头，朝着对岸挥了挥手， “四季大人，已经可以过来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十王审判】 “原来只是对魔法这样的介质才有反应吗？” 四季戳了戳倒在瓦砾上的“尸体”。 这也正是温尧在出手那一瞬间便被发现的主要原因。 为了确保自己能够一击致命而使用了灵力，因此才得以被那位施法者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这多少有些弄巧成拙的意味。 “不过，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样一位施法者都已经是相当可怕的存在。” 所谓的“近战法师”在这个虽然算不上稀有，但能在近战中抓住短促的施法时机，甚至差点使得温尧受创，这位法师所给予温尧的压迫感在那一瞬间甚至超越了古达。 “那两位战士并未在此处停留……” 卡露拉观察着地面并不明显的行迹，重甲沾染了不少毒沼的泥水，在一眼不能见头的幽邃楼道处留下了并不起眼的印记，他们并没有选择与这位施法者纠缠，甚至由于没有使用过魔力相关的介质，他们非常幸运地避开了施法者的感应。 青色的火苗落在施法者的身上，不似此前的灼烈，残破的法袍逐渐燃烧殆尽，黑色的雾气难以挣脱出被火焰包裹的身躯，最终一同成为了滋养冥火的养料。 “轰！” 地面陡然颤动起来，尚未燃尽的火焰在空气中飘摇着。 是巨人王宫殿的方向。 比起温尧与四季，卡露拉对于罪业之都的地域要熟悉得多。 厚实的墙体依旧无法阻隔交战的余波，剑气渗过千疮百孔的墙壁，甚至惊动了悬浮在四季掌心的悔悟之棒展开了青色的屏障。 光滑的屏障被激起了许多涟漪，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十数秒才渐渐平息。 …… “真是该死！” 杰克巴尔多艰难挡下高处落下的巨大柴刀。 风暴管束者，这把对巨人特攻的传说级武器的缺陷在此刻暴露无遗。 想要对巨人王造成有效的攻击，只有利用风暴聚集者的特殊能力，然而长时间的蓄能以及本身不俗的重量意味着使用者移动极为不便，往往连剑端的白光尚未泛起，便引来尤姆的穷追猛打。 眼前的巨人王并不是与外面那些早已经异化的士兵狱卒一般脆弱的生命，薪王可以被称为薪王，不仅因为其本身肩负着使命，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实力，更是因为他们的灵魂坚韧，难以受到诸如深渊这样的外物侵蚀。 只有原初的灵魂才会对自己手中的武器感到战栗，然而对于如何唤醒老友的灵魂，只是精通于战斗的洋葱骑士一窍不通。 涉及灵魂，这便是属于施法者的范畴，其中最有资格便是法师，灵魂法术是这个世界的法师几个世代以来未曾改变的议题。 在灰烬过往的数次轮回中，他也曾经专精于施法者的方向，掌握了包括奇迹、法术与咒术在内的许多施法技巧与内在逻辑，在无数次直面这位巨人王时，他也并非没有尝试过利用所知晓的学识引导巨人王的灵魂挣脱深渊的囚笼，然而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以他个人的力量大抵还是抗衡足以蒙蔽薪王灵魂的深渊。 熟练地使用手中的风暴管束者，趁着洋葱骑士吸引住巨人的攻击，挥出一道可怕的剑气。 这是留在这座巨人王宫殿中的武器，为了防止自己的堕落，尤姆不止留下了洋葱骑士这一手准备，预言中不知何时到来的不死人同样会终结这场并不是那么华丽的闹剧。 风暴管束者的攻击再次在巨人王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创口，然而对于尤姆这样特殊的人类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不错，虽然被称作“巨人王尤姆”，其本身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巨人，巨人的族群早在数百年前便随着大陆的战火消逝，尤姆大抵可以被视为身材异常高大的人类，或许身体中被掺杂了些许稀薄的巨人血脉，才造就了他高大伟岸的身躯。 被激怒的尤姆再次回身向灰烬发起攻击，灵活地躲开揭示地一脚，柴刀落下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灰烬则翻滚到了尤姆的另一侧，指尖的戒指闪烁着黯淡的光辉，身躯若隐若现不易察觉，从卡萨斯捡到的戒指帮了灰烬大忙。 洋葱骑士的剑气再次吸引了尤姆的注意，这样的来回再进行一次，巨人尤姆便将永远成为过去，手中风暴管束者已经蓄势待发，然而此刻，洋葱骑士的方向却出现了变故，柴刀突破了洋葱骑士的格挡，震颤的风暴管束者不受控制落到了远处，不再理会背后酝酿的风暴，柴刀落下地上的骑士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这样的状况在灰烬的过去同样上演过，被柴刀砍落的骑士并没有像常规意义的不死人那样复活，而是真正意义上彻底“死亡”，虽然这并不会影响结局，但再次见证这样的状况多少让灰烬有些于心不忍，两位曾经的至交如今陨落于一处，倒也算全了两人的情谊。 “所以说，不要这么放弃啊！” 华丽的一刀挡在了洋葱骑士与柴刀的间隙，巨大的力量沿着慈悲之刃作用于温尧的身体，默默换了一条执的手臂。 自大殿以外激射而来的魔光姗姗来迟。 【十王审判】 阎魔的力量直接作用于灵魂。 从世界之外，获得了否定世界的力量。 支撑世界的古树早已干涸，但若是有人能够到达深处，却可以发现不知何时，干枯的树壳内部却泛起了点点难以察觉的绿意。 第二百八十二章 庄重的仪式 “纯粹的物理伤害并不能动摇意志的根基，想要唤醒沉眠的灵魂，需要对于灵魂而言更加激烈的手段……” 阎魔是灵魂此道的行家，【审判】裁决的向来不是这副外在的皮囊，而是潜藏于各种皮囊之下的灵魂百态，眼前的巨人王症结并不在于肉体，即便最终的结果是灰烬与洋葱骑士的惨胜，尤姆也不会因此而有半分苏醒过来的征兆。 虽然被认为是阎魔很少有使用到的技巧，温尧见到这项能力也已经不下三次，秉承是非曲直厅阎魔们的意志，幻化的虚影将尤姆高大的身躯围在中间。 比起与提亚马特以及来历不明的方尖碑的抗争，四季这次召唤的虚影要凝实不少，温尧甚至可以依稀辨清其中的轮廓，意识到危险的“尤姆”试图冲击由十位阎魔构筑的屏障，然而，看上去易碎的“玻璃”只是在遭受攻击的位置起了些许不明显的涟漪。 “看起来我推算得不错，四季确实不在幻想乡的地界。” 施以裁决的结界已经构筑完毕，虚影之一的阎魔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金碧辉煌的殿堂展现着脚下国度曾经的繁荣，然而这并不是与幻想乡有交集处的土壤。 十位阎魔是如今瀛洲地界地狱实际上的统领者，也是是非曲直厅的领袖，在瀛洲的地狱正式脱离于陆地的国度后，以十位阎魔统领的规则依旧得到了继承与延续，这是比旧地狱的时代还要更加古早的过去，到如今十位阎魔的身份也有多有更迭。 “不过，适当的休息是应当的……与此相比，我对小映姬现在所在的世界好奇心更大一些。” 比之此前的女性声音更显俏皮，与自己之间的交流也更加热络。 四季此次召唤而来的是携带有阎魔本体意识的虚像，这也是这些四季平日里并不多见的同僚能够观察这个世界并提出疑问的原因。 “只是在三途川中发现了些异样，因此借助尧的力量来到这里探明一些情况。” 经历了许多波折，即便温尧也有些忘却了此前的重点。 拯救这个世界的愿景固然重要，但一切始于灰烬突兀地出现在湍急而危险的三途川中。 事实上，即便世界意识的力量足够超凡，想要让自己世界的生灵跨越规则的阻隔降临于毫无交集的世界，这本身就是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除却想要探知这个世界关于灵魂的知识，确保未来的三途川不会像那天一样出现一些不速之客也是四季的职责。 “早先便知晓小映姬捡到了一位相当得力的‘助手’……” 女声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在“助手”一词上驻留许久。 “现在看起来，我们倒是小看了传闻中的主角。” 此前关于方尖碑侵入的事件，四季刻意隐去了温尧参与的程度，几位四季的同僚也是少有几次见到温尧的真身。 “能够做到跨越世界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超出我们想象的事情，现在看起来，你们前往的世界与幻想乡还有这不小的距离。” 时空之间距离越是遥远，【十王审判】所召唤的虚像便越发不稳定。 “小映姬回来可要和我好好说说哦～” 几人的交谈并没有影响四季法术的维继，由七位阎魔率先引动结界，青绿色的火光落在巨人的身躯上，模糊的血肉下，黑色的雾气自已经发黑的血管中溢出，沾染了“恶”的深渊将会承受着加倍的煎熬，发出“滋滋”的响声。 “这些黑雾倒是与此前四季带回来的方尖碑中蕴含的元素有些相似。” 发生的阎魔声音较中性，在一旁围观的温尧一时间也分不清男女，这应当是善于分析的阎魔，他的声音相当笃定。 “容我收集一些黑雾，或许可以让我相当一些相关的对策。” 这是与方尖碑类似的混沌的气息，只是被深渊散发的气息盖过了大半，以至于温尧也并未注意到其中的相关性。 【十王审判】一定意义上是阎魔的真身降临，在由法术构筑的结界内，这些降临的阎魔拥有一部分行动的特权。 从袖中取出一盏淡紫色的窄口瓶，窄小的瓶口借着结界对黑雾的束缚绽放着微弱的光芒，一抹淡淡的黑色雾气毫无知觉地与巨人的身躯分离，缓缓流入瓶中。 阎魔缓缓点了点头，结界中的火势便显得更加凶猛激烈。 “你们创造的伤口倒是救了这巨人一命。” 不至于殒命，却足够那些渗入骨髓的深渊被排斥出巨人的身体。 “阎魔的审判是庄重的仪式，一旦开始便不能在中途停止，能够在这样的状况下保留自己的性命，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事情了。” 四季镇守在自己的位置，静静看着流淌的深渊化作无害的雾气，被审判的烈焰灼烧，即便再不可救药的【恶】也只能乖乖认命。 “小映姬认真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心动呢……” 深渊被蒸发殆尽，另外三位阎魔将适当补入生气，这位巨人王在被深渊控制前拥有着相当丰富的功德，这是【审判】过后应当给予的补偿。 此前略带俏皮的阎魔故意蹭了蹭四季白净的脸颊。 这也使得温尧的脸颊少见地黑了大半。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世界的秘密 十位阎魔王分管不同的区域，平日里很少能有机会见上一面，他们下辖许多实力相对弱小的阎魔以及诸多鬼神，自身也会参与对亡灵的审判，如果不是事关整个秩序地狱的大事件，很少又能让他们聚首的时候。 通过【十王审判】降临，终究是一场并不那么正式的见面，前段时间关于秩序地狱边界出现来历不明的方尖碑，阎魔们已经为此在是非曲直厅相当少见地进行了冗长的会议，如今其中的阎魔旧事重提，大抵未来还有一场更加重要的会议需要四季参加。 “啧啧啧，看看这些惨死的冤魂，我真是越来越好奇小映姬你们所在的世界了。” 阎魔的视角可以看到许多常人无法观测到的事物，譬如被拘束在此地久久未能超度转生的亡魂，他们被黑色的雾气所包裹，散发着血色的怨气，他们分布在大殿的四周，这座罪业之都的角角落落，处于生与死的交界处，饱受着深渊的折磨。 冥火将罪恶焚尽，最终熄灭在龟裂的地面之上，那里是洋葱骑士此前矗立的地方，尤姆的力量确实骇人，温尧甚至觉得自己在晚来几分，或许眼前伤痕累累的卡塔利纳骑士便不能再像现在一样坐在火堆旁畅饮着自己的烈酒。 满目疮痍的宫殿依旧可以窥见繁华的一角，断裂的立柱并不影响宫殿的稳固。 狰狞的伤痕正在快速愈合结痂，薪王的身躯拥有着极强的生命力，这也省去了阎魔不少气力。 七位阎魔审判罪恶，三位阎魔则负责延续生机，这是少有的例外。 参与审判的阎魔越多，则证明眼前的家伙越发不可救药，倘若十位阎魔同时处于审判的行列，那么被围困的必然是十恶不赦的恶魔，像四季这样单纯为了分离深渊而动用【十王审判】反而是相当少见的个例。 “好奇心会害死猫，也会害死阎魔，如果你们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不久留你们了。” 她的同僚有些太吵了。 淡绿色的结界被撤去，四季的身体微微晃动，很快被温热的大手塞进坚实的胸膛。 支撑阎魔们停留于此的力量散去，那些化身的虚影也随之淡去。 “四季大人不必勉强，如果感到疲惫的话，就在此处安睡片刻吧。” 【十王审判】消耗的仍然是四季本身的力量，其原理便是依仗自身与是非曲直厅的勾连搭建一条联通的桥梁，十位阎魔以四季的灵力为跳板达成现形的结果，即便是法力深不可测的阎魔，这样的消耗依旧是相当巨大的。 “唔……” 温尧的胸膛充斥着令人安心的芳香，疲惫的四季映姬倚靠在温尧的怀抱中静静睡去，温尧轻轻将四季抱起，偏向萝莉的身材并没有多少重量，半蜷缩的身体紧紧贴合在温尧的胸口。 螺旋剑点燃的原初之火缓缓跳动着，灰烬与洋葱骑士相邻而坐，另一侧则映照着巨人庞大的躯体。 尤姆并没有因为阎魔们离去之前所注入的力量马上复苏，但正在浮动的胸口让洋葱骑士确信自己的老友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回归。 “我想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有我们今天这样的经历，我们见证了一个惊人的奇迹！” 臃肿的盔甲拍了拍黑铁铸成的铠甲，杰克巴尔多显得相当兴奋。 “这简直是神迹！” 在杰克巴尔多漫长的骑士生涯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同附骨之蛆的深渊被驱逐出人类的身体，最终被冰冷的火焰灼烧成灰烬。 “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外援，我是在一条河里遇见他们的……在他们的世界。”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灰烬额外添加了前提。 “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送我去了那个地方，虽然他们并不称自己为神，但我能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神性，就和曾经的太阳王那样，在我看来，他们甚至拥有比之神更加强大的力量，毕竟即便是传说中的葛温也不曾有过将深渊驱逐的范例……” 虽然那个世代是否存在如今这般的深渊仍旧是个未知数，但这并不妨碍见识到【审判】场景的战士们将自己不能理解的场面解释为降临的“神迹”。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世界对于灵魂一道的研究在四季的眼中确实有些小儿科，这就好比让大学教授来检查高中生的作业，其中不只查了一个维度。 在两人说话的时间，温尧抱着四季走到了螺旋剑旁，他将四季的身体转向里侧，避免不断闪烁的火光惊醒沉睡的少女。 “和我说说吧，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第二百八十四章 神与人 “不死人是特殊的……” 温尧颔首示意面前的灰烬以及一旁的洋葱骑士。 “背负着诅咒的你们却没有失去人性与智慧，那些畸形的，混沌的，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生物的活尸与幽魂更像是实验失败的劣等品。” 这也正是温尧确信可以从灰烬与洋葱骑士的身上找寻线索的原因。 “事实上，最初的不死人与现在那些活尸并无区别……” 洋葱骑士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响着，作为经历颇为漫长的卡塔利纳骑士，以不死人的身份，在这个大陆上已经浪迹了无数岁月。 “据说，在不死的瘟疫尚未传播之前，当时的人们甚至认为这是‘神’对于人类的某种恩赐，直到不断有丧失理智与人性的活尸出现，不死的瘟疫才被以灾厄的形象出现在人类面前。” 这是非常久远的过去流传的故事，因此即便是洋葱骑士也只是用“据说”予以修饰，这片大陆的历史留下了太多的空缺，或许只有少数几个从神代存活至今的古老存在口中才能知晓过去的真相。 “伴随着不死人的瘟疫开始蔓延，深渊也渐渐进入了人类的视野，与之相对的，神创造了原初之火驱散深渊，太阳王葛温以自己的力量与身体作为柴薪，这是传火之始，也是人类被原初之火庇护免受深渊侵蚀的开始……” 当然，这都是所谓的“神”向世人披露的描述。 “然而，在我经过漫长的游历与调查后，我发现传火从来都是由高高在上的‘神’编织的谎言，卑劣的君王在自己寿数将近的时刻用自己残存的生命铸就了初火的辉煌，而深渊，只是由于他们的失误所引入的失败品，最终却成为了毁灭神代的基石。” 从黑暗之魂的碎片被“矮人”获得的那一刻起，人类便注定要成为神族的附庸。 “然而，事实上，那些‘神族’的前身也只不过是人类罢了……” 陌生的声音从温尧的背后传来，浑厚中稍显虚弱，巨大的身躯缓缓坐起，投下一片阴影。 “我的身躯与神智虽然被深渊控制，但我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再注意外界发生的事情，感谢你们，来自世界之外的旅人，原谅现在的地下城邦无法向您表达感谢与馈赠。” 尤姆虚弱地摆了摆手，他的注意力很快 “那边的魔女小姐，我能感受到深渊对你的眷顾与青睐，你应当比我更加了解其中的缘由才对。” 因缘巧合诞生的深渊之女，对于卡露拉而言相当合适的描述。 “我的诞生因深渊之父马努而始，自那之前的事情我并不知晓。” 卡露拉摇了摇头，被幽邃祝福并不意味着她能窥测深渊的意图，祝福也只是停留在祝福而已。 “尤姆阁下，您说那些‘神明’曾经也是人类吗？” 这是温尧此前并不知晓的信息。 “没错，涉及传说的部分到如今已经不太清晰，其中的大部分证据也伴随着时间以及那些‘神族’卑劣的手段消弭于烟尘，不过，谎言终究有被揭露的时候，不死的诅咒不仅困扰着人类，即便获得了至高力量的‘神’也无法避免，那些流淌着‘神族’血脉的后裔同样无法逃过被深渊侵染的宿命。” 提及这些，尤姆的语调便沉重起来。 “无论时间如何推移，他们自始至终都无法脱离人类的范畴，‘神’的血脉日益稀薄，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挥发，那些神裔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孱弱，如今只能被伊鲁席尔的教宗掌控，成为彻彻底底的提线木偶。” 罪业之都的位置位于伊鲁席尔的地下，两座城邦由唯一的地下监牢作为唯一的接连点，作为连出入口都在伊鲁席尔境内的地下城邦，尤姆对于毗邻的伊鲁席尔自然有着相当深入的了解。 “在我与深渊抗争的这段时间里……‘神’性的光辉正在快速流逝，那位教宗不是简单的人物，‘神’性的流逝多半是他的手笔。” 在尤姆眼中，教宗沙立万无疑是相当称职的阴谋家，他丝毫不怀疑对方有谋取“神”的打算。 “这还真是有趣啊。” 温尧想到的比尤姆要更多，伪造的神明为了维护自己的位置，甚至愿意将深渊引入这个世界，这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疯子不在少数，教宗沙立万，原罪学者安迪尔，甚至于那位最初的神王葛温，深渊与初火的阴谋从远古便已经有了影子，关于阴谋的消息也绝不是空穴来风。 火光映照着温尧的面庞，撑起身躯的巨人重新躺回到了地上，他还需要休息的时间，洋葱骑士并没有打扰自己友人的想法，叙旧之类的话题并不是当下非聊不可。 …… “所以，尧有想到什么吗？” “咦，四季大人不要突然醒过来！” 四季毫无征兆地从温尧怀里转过了身子，这让温尧一下子有些反应不及。 “明明已经醒过来好久了，只是看尧一直心不在焉，于是打算继续躺一会儿而已……” 四季在温尧怀里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第二百八十五章 醉了？ “我突然有个很可怕的想法。” 温尧把声音放得很小，轻轻“咬”着四季的耳朵。 “或许深渊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幕后主使在意的并非这个世界的存亡与否，而是经过千百年来这个世界在深渊侵染的状态下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将一整个世界当作培养的容器，用以观察与混沌共存下生命体的状态，完成这样的布局需要相当可怕的实力，但无尽的虚空中恰恰不缺少这样可怕的存在，如果温尧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花费同等的时间与精力同样可以完成这样可怕的布局。 “但我并没有从世界意志上察觉到更多的负面情绪……” 这也是以上一切仅仅停留在猜想上的原因。 没有心甘情愿受制于其他人的世界，更不用说是已经诞生了世界意志的世界，对于自身正在发生的异变，即便整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都无法感知察觉，世界意识也绝不会忽略自身的变化，不可避免的，自然会留下类似诅咒一般的“祝福”。 和拯救所获得的功德相对应，随意篡改世界线，毁灭世界的人同样会被世界意志在冥冥中所关注，最后留下难以消磨的标记与诅咒。 “尧不要想那么多哦，就算是真的有超级厉害的怪物，尧也是一定能够解决的吧！” 四季再次翻了翻身子，双臂缠住温尧的手臂。 “话是这么说……” 温尧习惯性想挠一挠头发，却发现手臂已经无法挣脱出四季的怀抱。 “四季今天似乎……格外热情……？” 这种莫名其妙的语气和神态，完全不像是正常的四季大人啊！ “嗝～可能是吃太饱了？” 少女眯了眯眼，非常配合地又打了一个饱嗝。 冥火将活尸的残骸烧尽，其余便化作纯粹的能量流入少女的身体，比起单纯通过食物摄入营养，这样的方式可以获得更高的能量摄入效率。 “所以为什么四季大人吃饱之后会是喝醉的反应啊！” 温尧再次见证了阎魔奇怪的身体逻辑。 不过，话说回来，在幻想乡为数不多的几次有四季参与的宴会中，很少能看到四季大人有饮酒的时候……好吧，干脆说没有好了，大部分时候，温尧需要和四季一起把酩酊大醉的小町带回是非曲直厅，偶尔也会有连带着温尧也醉倒的时候，爱捉弄人的萃香会趁着不注意，在其他人的酒盏中加入鬼族的烈酒，四季并不能同时带走自己的两位下属，在取舍之中，四季便会将小町留在原地，等她第二天醒来自行返回。 因此，在其中的一段时间招致了小町义正言辞的抗议，当然，这种类型的抗议在过去的年岁中发生过很多次，只需要温尧在某个需要加班的夜晚带回一壶清酒便足够小町遗忘。 温尧一直以为自己阎魔大人是为了秉持绝对的清醒，而拒绝沾染酒精，现在看来，或许阎魔的体质并不适宜饮酒也说不准。 宫殿四周并没有可供休憩的设施，温尧索性继续搂着少女柔软的身体，为了行动方便，四季在进入地下监牢以后便收起了自己的帽子，翠绿色的发丝失去了约束，流淌在温尧的膝间。 “四季大人还是这种时候可爱一些……” 温尧发出绝赞的赞叹声，或许可以考虑在以后的炸虾来添加一些酒精的成分。 尤姆的宫殿近乎是地下城邦的最深处，这里是距离世界核心最近的地方，可以非常清晰地感受到自地下随空气传来的热量，这个世界的核心尚存生机，只要没有完全熄灭生命的火焰，支撑世界的古树就有复生的可能。 “旅者，你们接下去可是有什么打算。” 洋葱骑士凝望着乱窜的火星，他并没有摘下一身笨重的铠甲。 “伊鲁席尔现在由沙立万一手掌控，你们想要接近那座宏伟的教堂怕是并不容易……更不用说，那位与尤姆齐名的薪王，埃尔德里奇尚未现身，深渊蔓延的根源也并未明晰。” 这注定将是旅程中最艰难的一段过程。 “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深渊正在消退，虽然并不算明显……” 默声的魔女再次开口。 “它们对两位大人的力量感到惧怕，尤其是可以完全泯灭深渊的烈焰。” 魔女可以短暂链接深渊的感受，这是她所能窥探到的极限。 冰冷的火焰，看似没有威胁却足以焚灭深渊与灵魂，深渊担心的从不是这些可有可无的触手，而是会威胁其存在的力量。 第二百八十六章 窃贼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回响，空旷的洞穴放大了凌冽的风声。 外面的世界似乎更冷了一些。 洋葱骑士与灰烬暂时留了下来，罪业之都还有许多事情需要重新整顿，四季在螺旋剑上留下了一撮自己的冥火，意外地很轻松便融入了原本灼灼燃烧的原初之火，红彤彤的火光泛着绿莹莹的光亮，这将是这个独一无二的螺旋剑，不会再有第二处螺旋剑获得阎魔的祝福。 魔女卡露拉则紧紧跟在温尧与四季身后，她的身躯被黑布遮掩着，默不作声地远远缀在背后，间隔着几米的距离，倒也不用担心会打搅温尧与四季的交谈。 原本打算把魔女也留在罪业之都，但对方坚持要和两人一起走完这段旅程，“对于深渊，我用比起你们更加丰富的了解”，这是魔女的原话，坳不过对方的执拗，温尧便允许魔女跟在自己的后头。 比起来时的地面，雪层隐约又厚了几分，伊鲁席尔的冷冽在此处可窥见一斑。 “尧，我能感受到……周围似乎有未竟的生命。” 虽然气息微弱，但姑且无法逃过阎魔敏锐的嗅觉。 …… 灼热的火焰将雪层融开巨大的豁口，矮小的身躯，沟壑纵横的脸颊见证了岁月的流逝，头顶耷拉着灰扑扑的破旧布帽，破损不堪的旧衣物无法遮掩身体，温尧只得取出备用的衣物用以覆盖保暖。 灰烬点燃在此火焰仍旧在寒冷的空气中跃动，为积雪下挖出来的伤者维持着来之不易的热量。 “看起来是受到了伊鲁席尔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游魂的袭击……” 对于深渊侵染的怪物留下的创口，卡露拉还是能分出个大概，她仔细摸索着瘦弱柴骨的身躯，其上布满了那些幽魂留下的伤痕，对于人类而言，这无疑是剧毒的产物，是将身体彻底异化为非人生物的开始。 “也幸好冰冷的天气降低了身体内部的循环，这些流毒并未真正侵入他的内部，原初之火的力量足够清理附着在体表的深渊。” 感受着初火的照拂，魔女并不感觉到异样与不适，当深渊的表征得以压制，卡露拉也与普通的施法者并无太大区别。 “他的灵魂，仍旧保持着人类的形状，却几近空洞，只剩下微弱的愿景支撑着他的身体，即便这次我们救下了他，倘若无法重燃灵魂之火，他的陨殁是迟早的事情。” 阎魔的权柄是有限的，对于灵魂完全的生命，只有特殊的手段才能施加裁决的意志，四季不可能为此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危险过度再次使用【十王审判】，这种干涉不应当被滥用。 “他人自有他人的缘法，四季大人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这个世界尚存于世的生命，大多都面临着与他相似的处境，其中，也只有很小一部分人能够真正做到“遗忘”过去，在恶劣的环境下坚定自己的意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洛斯里克的主祭、沼泽的结晶老者以及多年来辗转各处的洋葱骑士，都是这样的存在，只是其中不少已经不再可以被称之为“人”，但他们作为人的灵魂同样足够闪耀……尤其是在这个愈发黑暗的世界。 “咳咳！咳咳咳——” 形销骨立的身躯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便会散落为一堆披着皮的骨架，将腹部淤积的雪水吐出，他才有时间打量周围的环境。 漆黑的洞穴被围坐着的火堆点亮，被引燃的是螺旋剑，他曾经在灰烬的祭祀场看到过同样款式的火堆。 “感谢你们的救助，但我已经拿不出更多的报偿。” 心存死志的窃贼曾经也干过许多偷鸡摸狗的腌臜事，然而爱人的离世终究是他无法抹平的创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释放自己的灰烬再做一些自己的老本行，至少可以在这个世界再多留下一些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这个世界已经离凋零不远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从何处而来的勇士，趁早离开这里吧……伊鲁席尔的土地早已经被深渊侵蚀殆尽，高高在上的教宗酝酿的阴谋失去了掌控，祸及整片大地的深渊，离这里远一些，你们还能见证到这个世界终末的余晖。” 窃贼不再停留，也不理会来自魔女与少女奇异的目光，向天观望了片刻，也不多做停留。 “你们倒是提醒到了我，在迎接宿命之前，我还想多看看这个世界……感谢你们的救助，如果我们能在见到的话……” 飘摇的风雪遮挡了视线，那是温尧与四季来时的方向，瘦弱的身躯被浓雾遮掩，消失不见。 第二百八十七章 筹码 “他……是那个盗贼吗？” 风雪遮挡了视线，瘦弱的男人最终消失不见，四季不再看向男人离开的方向，只是轻轻扯了扯温尧的袖口，期待伴侣告知自己明确的答案。 “唔……希望罗蕾塔打理的不死聚落不会让他失望。” 起茧的指骨，无时无刻不在摩挲着，破旧的衣裳难掩周身的狼狈，倘若用盗贼的身份来解释对方的行迹，倒是可以合理许多。 “褪去了瘟疫的村庄或许才是最真实的模样，希望洛斯里克的那两位王子效率可以更高一些，建设一条重新联通外界的道路并不是难事才对。” 升起的高墙并不好随意撤去，那些参差的石块穿插在墙体与地基之中，即便作为施术者的安玛主祭也无法安然无恙地回收自己的法术，不过，从另一面来讲，高墙确实阻挡了许多外来魔物的侵入，这也为在“末世”中苟延残喘的城市争取到了不少时间。 “好了，魔女小姐，接下去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感知幽邃与深渊，作为深渊之子，这是其最为特殊也最为温尧所需要的力量。 “风雪的异象或许可以作为掩埋痕迹的方式，却无法掩盖深渊散布的事实……” 温尧呢喃着，顺着卡露拉的目光望向教堂的方向。 “我能感受到城市中无处不在的深渊力量正在翻涌，虽然它们在极力掩饰流动的方向，但这对我来说并无用处。” 教宗沙立万，这位曾经与幽邃教堂有着直接联系，如今伊鲁席尔的幕后的实际掌控者，在尤姆口中灾难的始作俑者之一，正处于伊鲁席尔的大教堂处。 这是深渊之子的特性。 “他已经知晓了我们的来临，这场冰雪或许便是那位高傲的教宗赠予我们的‘礼物’。” 看似无暇的白雪，实则掩藏着无处不在的恶意，那位教宗看来并不打算遮掩自己的眼线。 将深渊的力量注入地底的脉络，便可以在整个城市埋下自己的眼线，温尧与四季的行迹大抵从遭遇第一位教宗骑士开始便已经完全处于对方的视野之下。 “异界的旅人，趁我还没有想要除掉你们的时候，离开这里罢……” 悠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声音的主人无处不在。 “把你们身后的深渊之子留下即可……” 仿佛笃定了温尧与四季会选择识相地离开，对方已经开始对卡露拉颐指气使。 “装神弄鬼的家伙往往真实实力并不会太过强大，如果只是借此对我和四季大人发起恐吓，那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 温尧抬起头，感受着冰凉的雪花落在自己的皮肤上化作干净的雪水，仿若晶莹的玻璃珠落在一片茫茫雪地消失无踪。 “异乡人，我知道你们的强大，但是为了这个并不属于你的世界而选择未知的风险，这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选择的道路……老老实实回归自己的世界吧，我知晓在你们的世界里还有许多问题亟待你们……” 话音未落，幽绿色的冥火便向四周席卷覆盖，借用于此传播声音的媒介被火焰焚毁。 “将幻想乡作为筹码……不可原谅！” 阎魔是最看重幻想乡的群体，他们对幻想乡的热爱与投入并不比妖怪贤者少，结界之外的异常正在退去，与之相对应的，结界之外的地狱也不再是往日光景，阎魔与死神的只能正在以一种非常微妙的变化褪去，在若干年后，人类的地狱或许会不再需要阎魔与死神的协助。 对于世界上所有幻想生物而言，幻想乡的存在便是他们最后的退路，这件事情布局的很早，然而只有少数几个大妖怪知晓其中的真相，直到有一日，外界不再能够存在各种意义上的妖怪，世界也不再能够容纳幻想乡的存在，那或许又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变局。 冥火一时间覆盖了冰雪，传声的媒介因此而断绝了些许时间。 “异界的旅人，你们会后悔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可考的历史 “借着风雪的痕迹传递声音，倒也算是高明的手段，勿论手腕如何，这位教宗本身的力量并不可小觑。” 越是虚无缥缈的事物，越难成为载体，风雪这样的自然事物，已经是相当难以利用的一档，温尧并不会因为这个世界的孱弱而轻看这些诞生于此界的生灵，自洛斯里克一路走来，他可以明显感到一路上遇到的阻力越发明显，虽然至今并未产生实质的威胁，但也少不了防备。 正如闯关游戏临近结局，倘若出了些差池，不仅要推倒过往种种重新来过，前功尽弃，甚至因此造成许多不可违逆的损失，万万不可因此生出任何侥幸的心理，对于阅历丰富的温尧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况且，能够在这种事态下控制整个伊鲁席尔的政权，传闻中如今千疮百孔的世界中便有对方的手笔。 在任何故事里，单纯的武力强大并不值得惧怕，真正有威胁的自然是那些拥有相当的实力且兼具智慧的家伙，而很不凑巧，这位教宗沙立万便十分符合这样的身份。 “和八云紫一样吗？” 管理幻想乡的大妖怪，拥有着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城府与心机，四季映姬对于八云紫并没有太多好感，只是对方一直以来确实在认真维护幻想乡，四季也不好太过指摘对方的缺失，只是对方总是避免与自己的相遇，对于说教更是保持着一种避不可及的态度，这往往让四季感到颇为恼火。 “姑且算作一个类型，或许妖怪贤者的眼光还是局限了一些也说不定。” 温尧与八云紫并不只是见过一次面，最远可以算到他初次从地狱来到经过中有之道来到幻想乡的窥视，妖怪贤者将自己的眼线遍布幻想乡各处，境界的力量足够让这个大妖怪做到许多其他大妖怪也难以达成的事情。 然而，八云紫只是将目光投向幻想乡的症结，或是在未来达成完全脱离人类世界的目标，构筑妖怪完全的乐土这样的想法，虽然处于混沌的善恶之间，但姑且保持着守序的态度，更没有为此毁灭人类社会的想法，而沙立万则是完完全全混沌恶的存在，摇摇欲坠的世界被侵蚀到如今这般地步，除去延续至的“神”所犯下的罪行，这位如今伊鲁席尔实际的掌控者也难逃其咎。 “不过，作为引入者的职责已经完成，这位教宗也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深渊盘踞在破败的大陆各处，教宗只是深渊可有可无的弃子。” 接连不断的遭遇，温尧大抵能够看清混沌背后的秉性，人性聚集的恶与混沌的融合，经由某种特殊的仪式所创造的奇特概念性存在，最终伴随着时间产生智慧，扩大为整个世界的灾厄，它的“心脏”位于世界之外的虚空，它的触手遍及世界所有的土壤，因此世界难以将其根除，而期间的每一次碰撞，都使得世界本身的侵蚀度上升得更加快速。 “这也是我们如今看到这片大陆满目疮痍的原因。 “人性恶取之不尽，而世界的意志却始终在消磨，此消彼长，被侵蚀到体无完肤，几近凋零也是迟早的事情。” 看似是完全的巧合，传说中的魔女因为实验的失败创造出深渊的温床，在无尽的岁月中生根发芽，但温尧始终觉得真正的历史并不仅限于此，只是大陆往昔的痕迹已经被磨灭了大半，难以再从遗迹与人的口中得到确切的信息。 “总之，还是先着眼眼下的境况吧不论深渊如何操纵人心与世界，作为始作俑者，教宗沙立万将是必须予以审判的存在……” 净玻璃之镜倒映着远处教堂的虚影，恢弘的建筑萦绕着肉眼无法观察的气息。 第二百八十九章 载入史册的战斗 通向城市中心的路程并不难走，从干涸的河床进入此前洋葱骑士暂做休憩的暗室，那些被砍断的鬼面蛛早已经恢复如初，只得麻烦四季大人重新清理一遍。 壁炉迸溅出火星，温暖的炉火炙烤着元素的方向，锅炉中的气息哪怕闻上一口都可以让疲惫的战士回复满满的精力，屋子里充斥着舒适的味道。 “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向上走，就可以到达城市中心的教堂，不出意料的话，那位教宗应当不会擅自离开那里。” 作为控制整座伊鲁席尔的核心，沙立万需要亲自坐镇大教堂，以教宗的身份掌控局势，尤其是在有外来者入侵的情况下，这里将是温尧与四季通向下一处区域的必经之路。 这是洋葱骑士告知温尧的路径，在此之前，他也曾游历过整座城市，即便有许多处位置的机关已经改动了许多，但这条道路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冰雪铺就的路，深厚的雪层大大限制了移动的灵活性，四季因着阎魔的天性可以微微离地，漂浮在雪层之上，温尧则必须一步一个深坑缓步向前，同时还要注意各处可能出现的游魂。 卡露拉的身体偏向瘦弱，即便踩在雪上，也只是留下了浅浅的印记，幽邃法术警戒着四处，比起温尧与四季，深渊之子是最适合的角色。 噗！ 剑刃看向虚无的空气处，却可以明显听到刃处嵌入实肉的声音。 “这些游魂只有在近处才会现形，咒术师们曾经在瘟疫爆发前研习过其中的原理，但最终也只是得出了与‘拟态法术’有些关联的结论。” 这些游魂多见于幽暗的室内，他们移动时不会发出声响，施法亦不会发生波动，与之相关联的能量只会在到达一定视野内才会显现，即便是经验十分丰富的战士也难保不会在混战中被被刺得逞。 被斩落的游魂便会失去隐没自身的能力，直到深渊的力量重新将他的身体完全吞没，转化为新的游魂。 “阻拦比想象中要弱不少。” 温尧顺手处决了近身的游魂。 “看起来那位教宗很有信心直面我们。” 仅仅是用游魂，以及个别教宗骑士来拖住几人的脚步，其中的消耗对于温尧与四季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淡绿色的火炎沿着雪面向台阶上蔓延，隐身的游魂发出嘶吼，迅速化为了灰烬，雪水融化又快速重新凝结，寒热交替的冥火将路上的阻碍扫尽，只剩下几位教宗骑士被烈焰的囚笼捆缚在其中。 “消耗与吸纳的能量持平，这样倒也不必再担心四季大人的身体出现问题。 “尧，这些教宗骑士便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吧，冥火会困住许多时间，他们干扰不了我们的进程。” 四季可以看到这些战士的身体中坚韧的灵魂，他们只是被黑雾控制，并没有像那些怪物一样彻底堕落。 “距离深渊最‘近’的地方，反而保留下来了些许并没有被深渊完全控制的骑士……” 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但这样的状况确实实实在在发生了。 或许这位教宗残留的人性尚且能制止他将深渊的爪牙伸向自己的下属，然而指望沙立万保留微茫的人性，不如期待深渊自动退散来得实在，本质上而言，这两件事难度上是没有区别的。 游魂的能量重新归入自然，教宗骑士似乎畏惧冥火的力量，反而沉寂了下来，通向教堂的路不再有怪物阻挡，温尧能够感受到巨大的恶意正在高处的平台酝酿，向正在前行的几人发出挑战。 这注定是一场能够载入史册的战斗。 第二百九十章 彷徨的大罪 一方是跨界而来的见证者，另一方则是“瘟疫”爆发的始作俑者，伊鲁席尔的寒风呼啸着席卷而过，高大的教堂大门缓缓敞开。 头顶着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高冠，金色的印记被深渊的气息腐蚀掉大半，一袭飘逸的教袍，被黑色的雾气完全浸没，手持着双剑隐隐闪烁着元素的烙印。 “原本我以为诸神的计划早已经告罄，现在看来，不完全净化这个世界，腐朽的神明永远不会放弃自己那些可笑的欲望与贪念，无火之余灰并未如期而至，看来也是被你们拦在了罪业之都。” 沙立万的声音显得飘渺，空旷的教堂传响着回音，他持剑立于大厅的中央，自顾自阐述着自己的理想。 “异界的旅人，你所帮助的并非善意的神明，你所维护的并非此界生灵的安危，离去罢，深渊的意志已经为我所了解，只有将所有神明尽数灭亡，才能在深海的时代重拾人类的荣光。” 这位教宗显然掌握着许多世界深层的秘密，一路走来，眼前的人或许可以解答自己不少的问题。 “我并没有看到深渊散发的善意，这片大地或许确实有污秽值得清洗，但这并不应当由深渊施以决断。” 对于“神”的恶名，温尧早有听说，但引入深渊推翻神明的统治，与引狼入室无异， “你们这些异界的外来者懂什么？” 沙立万的声音变得尖锐暴躁，他舞动着自己手中的直剑，宣泄着不被人理解的愤怒。 “神明的势力难以动摇，只有借助深渊的力量，我才得以清洗这个世界，只要再等等，那位可怜的神代末裔，暗月之神被埃尔德里奇吞噬，初火得以熄灭，属于人类的时代才会到来。” 沙立万坚信自己的理念，预言中的深海时代便是神代的终末，人类时代的开始。 然而，温尧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来自世界之树的脉搏已经逐渐虚弱，对于这个破碎的世界，初火的熄灭并不意味着新时代的到来，反而是整个世界的绝灭。 理念的差距已经决定了双方之间的战斗无法避免，慈悲之刃折射着灼灼的火焰，高空悬浮着冥火，阎魔与魔女的手心已经隐隐有法术的波动。 沙立万是聪明人，他不再说话，枯瘦的脸颊看不到表情，只是双剑上的火更加热烈，优雅而郑重的步伐好似在举行庄重的仪式 自画中世界而来的沙立万有着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考量，然而大多救世者大多会走入歧途，温尧可以感受到对方炽烈的愿望，然而被恶意过些的愿景便很难再以善意对待。 “在埃尔德里奇完全消化那位暗月之神之前，我不会允许你们离开这座教堂。” 沙立万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计划，深渊馈赠的力量已经放大了他心中的恶念，然而享受着力量，谋划着推翻神明统治的沙立万并没有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原本纯净的想法沾染了漆黑的假面，画中世界的少年也再难以意识到救赎之心早已经玷污。 身躯中分化出另一道介于虚实之间的身影，这是天才自创的法术，已经足够到了与“神”相媲美的程度。 长剑之间的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绿色的冥焰与红蓝交织的业火在空气中发生碰撞，幽邃魔法试图压制沙立万的分身，但比起沙立万的力量，被幽禁了许多年的深渊之子暂时不具备与对方碰撞的实力。 慈悲之刃与双剑碰撞的余波让高大的教堂为之震荡，下一秒，更加激烈的碰撞在空气中震荡开波纹，教堂中的木制的用品须臾间化为虚无，坚固的墙体上不可避免出现了许多密集的纹理。 “暗月之剑为我掌握，罪业之火同样被我收服，格温德林的生命已经是风中残烛，摇曳的初火将是我为崭新的新世界献上的最后一场表演……” 沙立万似乎陷入了疯狂，他的耳边出现深渊的低语，那些磨人的低吟在此刻更显强烈，教宗离彻底堕落仅剩最后一步。 “四季大人！” 早有预谋的动作如期而至，眼前的景况基本处于几人的预料以内。 结合着零碎的历史，对于这位教宗大抵有了些许猜测，被深渊蛊惑的迷途之人只有在终末到来之时才有悔悟的可能，向他们传达最为关键的信息。 【彷徨的大罪】 法则向萦绕于沙立万周身的深渊发起审判，那些深重的恶意在情绪积累到最高点时被予以制裁，卡露拉的魔法暂时截断了深渊力量的汇聚，那些恶意试图突破四季的围困，然而没有根源的深渊只会成为阎魔的业绩。 “醒悟吧，教宗沙立万，你的法则早已经偏离了世界的方向，世界树认可了我的判罚！” 第二百九十一章 伟大的悲剧 或许那个曾经来自绘画世界的少年确实拥有救赎世界的梦想，但在如今的教宗沙立万身上已经不再能看到那种纯粹的渴望。 “你利用深渊为你完成任务，一步一步完成掌控世界的目标，而在这一过程中，深渊也在不断腐蚀你的心智，改变你的理想与观念，在你的默许下湮灭一座又一座城邦。” 在净玻璃之镜的映射下，沙立万的罪孽无所遁形，然而活人并不能交由阎魔审判，因此四季希望用自己的言语动摇对方的心智，以罪行拷问沙立万的灵魂。 这显然是行不通的。 红与蓝的火焰交相辉映，双剑与慈悲之刃的碰撞并未有丝毫的犹豫与停滞，只是深渊的力量被卡露拉截断，周身的黑雾也被阎魔的光辉压制，因此沙立万的动作显得束手束脚。 “我并非为深渊更改了意志，只是这个世界已经腐朽到了需要完全的清洗才能洁净的程度，神明留下的余毒深入大陆的骨髓，只有彻底毁灭才有可能迎来完全的新生。” 瞳孔倒映着灼灼的火焰，透过迷蒙的雾气，沙立万的双眸并不显得茫然，这位教宗如今选择的道路，确实是他遵从自己的内心，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 “人类的族群有很多缺点，他们生来便难以继承父辈的体魄，也少有延续奇异的血脉，脆弱的生命甚至有可能身陨在那些普通的活尸身上…… “但正因如此，他们的可塑性更强，适应性更广，对于不断变化的环境也有着更加快速的适应力。” 沙立万的神情趋于平静，大抵是眼前与他对立的旅人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因此敌对的立场在此刻反而是若有若无的东西。 “深渊会侵蚀神代的痕迹，腐蚀‘神’的血脉，当世界陷入完全的黑暗，深海时代完全降临之时，真正属于人类的时代也会重新开始……那将是我们第一次用自己的力量点亮真正属于人类的火星。” 从黑暗中开辟通向光明的道路，置之死地而后生，基于人类的特殊性，在预言中的深海时代继续延续人类的存在，不可否认，这样宏大而危险的计划即使是温尧也未必有继续实现的魄力，然而对于这个世界从出身便已经被钉上了“人类”标签的人而言，想要摆脱“神”的阴影，在新的时代重建人类的信仰，这将是最好的机会。 “常规手段对抗神明的行为，历史中早已发生过无数次，然而保留至今的文献里只能隐约瞥见真实的寥寥几笔，即便是延续了几代的血脉，只要王魂的祝福仍在持续，他们的地位便难以动摇…… “薪王饲火的谎言持续了数千年，他们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巩固自己的统治，经营着从葛温开始便开始编织的牢笼，只有与王魂力量冲突的深渊，才有可能给牢笼打开一道豁口，让少部分掌握了力量的人类看到真相，以此为我的计划填上最后的补丁……” 从世界之外，获得否定世界的力量，沙立万为人类“自私”地选择了一条摆脱奴役的道路，如果这条道路可行的话，沙立万至今为止的罪孽都将在世界真实地进入下一个时代后重新结算。 然而，即便有着相当的天赋以及突破性的思维，“神”控制下的世界已经局限了人类的最高的认知，腐朽的世界树已经昭示着这个世界已经很难继续维继到下一个时代，要么被虚空力量湮灭为虚无，要么选择完全被深渊控制，成为比神明掌控下更加惨淡的结局，进入下一个时代将是沙立万永远无法抵达的真实。 真才是真正可悲的地方。 这样的存在无论处于哪个时代都注定了他的不平凡，然而唯有这样被虚假的神蒙蔽的时代，他的价值无法发挥出哪怕万分之一的光辉，甚至为此要背上永劫的枷锁。 被揭露的真相往往代表着对当事人的残酷，教堂中陷入了久违的沉默，即便沙立万仍想劝说自己这是对方的动摇心神的阴谋，但其中许多细节早早在计划施行之处便能窥见一丝端倪。 仿佛瞬间衰老了无数的年岁，教宗的气势也化为乌有，温尧与四季并没有说谎的理由，他们不是说客，而是真正有能力的救世者。 “……” 空气中响起若有若无的叹息。 “这个世界……就拜托你们了……” 飘渺的身躯缓缓化作虚无，原地留下两把长剑，熄灭了火光后未见有任何的磨损。 “他离开了吗？” 四季并未察觉到灵魂的异变。 温尧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第二百九十二章 虚假的世界意识 伴随着操纵了无数起事端，伊鲁席尔幕后的真正掌控者的退场，世界的真实才开始进入了两人的视线。 “做得很好，异界的旅人……” 与在火祭场的初次见面并不相同，“世界的意志”借着迷蒙的灰色雾气现身于通向亚诺尔隆德，埃尔德里奇居所的教堂。 令一旁的卡露拉诧异的是，她并没有对这位“世界意志”的化身感到不适，这令她感到些许不安。 “深渊正在得到肃清，这个世界的未来将因为你们的到来而彻底改写…… “沙立万的陨殁并不值得惋惜，对比起他所做的事情，那些关于新时代的预言几乎都是无法实现的空想 “只要将最后一位堕落的薪王除去……” “你的邪恶计划就能得逞了？” 温尧突兀的提问有些打乱“世界意志”叙述的节奏，调侃的语气让人有些无法确认对方的态度。 “邪恶计划？” 灰雾显得有些茫然，似乎并不清楚温尧意指何处。 “一个玩笑而已，我想也是时候启程解决最后的麻烦了……” 温尧的语气回归正常，关于此前的提问并未发生过一般。 雾气散去，恢弘的教堂重新映入眼帘，墙体上的划痕是刀光与剑气留下的痕迹，原本用以信徒端坐礼拜的位置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冥火与白焰在木制的桌椅上燃烧，混沌与规则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蔓延，“世界意识”的气息被完全遮掩，难以察觉。 “温尧大人，四季大人，虽然并不想质疑你们的决定，但那位自称‘世界意志’的家伙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伟岸光明……我甚至能够闻到他内里散发的腐烂的气息，以及与深渊高度契合的魂灵。” 为深渊之子所操控的深渊力量依旧覆盖整个教堂，教堂内部发生的事情并不会被外界所知晓。 “这点我和四季大人都很清楚，只是埃尔德里奇确是需要清除的阻碍，在真正的终末到来之前，暂且耐心等待罢……” 腐朽的世界树早已经失去了维持意识的条件，那些糜烂的树根昭示着世界之树早早濒临险境。 “只有完整有序的世界，世界意识才能够像刚才那样的状态出现在世人眼中，而我们脚下的土地显然并不符合这样的条件。” 从最开始的相遇，到如今距离真实愈发接近，对方大抵以为温尧已经落入了他的圈套，然而，最有经验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跨越时间与空间线请求的援助，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毁灭世界，完成任务所需要找到的替代，只要我和四季大人进行一定的干涉，他的许多罪孽便会分配到我和四季大人头上。” 而让温尧得以确认对方是轮回者的原因，便在于那团伴随的白雾，其中的气息温尧再熟悉不过，在许多个世界遇到过的轮回者中，这团白雾便一直如影随形，即便外表发生变异，但令人作呕的气息确实是实实在在容易被察觉到的 “有更加高维的未知存在利用人类操控毁灭一个又一个世界，索性他们拿我也没什么办法，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走吧，让我们来看看那位沙立万口中正在吞噬神明的埃尔德里奇到底有没有完成他的壮举吧…… “不论如何，我们都将见证一个世界神代的终结！” 第二百九十三章 ”独特“的幻想乡 跨过教堂的门扉，是一片开阔的广场，落雪已经停止，只是大风还未停歇，地面的积雪并不深厚，微微陷入部分便可以接触到坚实的地面。 从远处飞来无数淡蓝色的魔光，其中夹杂着些许难以发现的黑气，红衣的主教与教徒早已经成为了深渊的提线木偶，他们机械地释放着被深渊污染的法术，魔光在空气中交织成密集的网络，借由四季构筑的屏障，几人才得以争取到些许安宁的时间。 “这些被深渊侵染的法师并不难解决，他们身体脆弱，只要长剑的锋芒稍稍划过脆弱的身体……” 关键在于如何靠近那些集群的法师。 卡露拉曾经面对过有组织性的法师群体，那场面只会比现在更加刺激。 “傺罚森林那些由结晶老者的控制的法师群大概能构筑出比之当前更加可怕的防御阵系，这些失去了灵魂的松散集群大抵也做不出更加复杂的操作。” 温尧的猜测并非没有依据，这些自远处而来的结晶法术并无章法，凌乱的魔弹在空中乱窜，其中有一小半被四季构筑的屏障吞没，大部分则因为偏离方向元素耗尽消失在空气中，抑或是遭到墙体与地面的阻挡，只是四处释放法术的法师足够多，才导致了即便是一小半的法术也足够交织成阻拦的囚笼。 如果还是来到伊鲁席尔之前的配置，单凭四季与温尧或许能够处理，但其中的过程大概还要需要费上一番时间功夫，即便个体的实力几乎凌驾于世界以上，温尧也尚且达不到完全这些结晶魔法的程度，在来回躲避中寻找契机本身也是一件值得思索与关注的事情。 只是两人的行程在中途加入了意料之外的助力，深渊之子的身份使得卡露拉并不排斥幽邃黑暗的深渊力量，因此她能够毫无顾忌地汲取弥漫在空气中各处的深渊力量并转化为凌厉的攻击，腐蚀性极高的雾气漫过广场的石像，枯萎的草堆化为虚无，被雾气包围的法师发出惨叫，继而被卡露拉释放的雾气完全吞没。 温尧与四季可以隐隐窥见浓雾中的一角，形销骨立的身躯，被剥离的长袍脱落在地面，其上留下了许多斑驳的伤痕，肉体渗出并非血液，而是与深渊同源的黑色雾气，这些可怜的法师早已经被深渊渗透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可惜魔女的权能似乎并不完整，幽邃魔法所能承载深渊的力量远远不应当是如今这副模样。” 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不完整，由深渊残片诞生的幽邃魔女显然不具备完全继承深渊能力的可能。 “相比露米娅，两者的差距并不算太大，只是妖怪，概念的化身本身占据了太大的先天优势，卡露拉便是对幽邃魔法再有天赋，也不可能比得上本体便是‘宵暗的化身’的大妖怪。 “幻想乡的大部分妖怪看似能力并不了然，然而放到很多世界，已经是相当超出常规的家伙……” 掌握“毁灭”与“命运”的吸血鬼，脱胎于“宵暗”的露米娅，更不用说正体不明的妖怪贤者，即便是智力似乎有些欠缺的冰之妖精琪露诺，纯粹的元素化身也少有凝聚智力的情况，纵观温尧过往的旅程，艾泽拉斯如此的大陆尚有可能诞生其中几种奇迹。 “四季大人大概是以幻想乡的标准来衡量这些世界了吧，然而事实上，幻想乡大抵确实有其独特的地方。” 四季瞪大了眼睛听着伴侣说着此前并未接触过的知识，这显然有些颠覆身为阎魔的认知，毕竟从世界的广度来看，光是脚下这片大陆就已经足够容纳下十数个幻想乡的地界。 “然而世界的宽广并不能决定其本身所能创造的奇迹，虽然在审判与裁决方面，四季大人或许早已经无需学习，但涉及到世界层面的知识，我想四季大人还有许多需要了解。” 两人言辞间，卡露拉已经将所有傀儡尽数腐蚀殆尽，黑雾散去，狂风依旧，远远能看到高墙之上伫立着许多戎甲森森的战士，他们手持着即便身在远处也能一眼明晰的大弓，紧接着，便是靠近屋檐处的位置传来巨大的响声。 第二百九十四章 合理地拖延时间 瓦砾四处迸溅，猎龙大弓射出的箭矢拥有着相当可怕的破坏力，伊鲁席尔的墙体经历了无数年的风霜，最终却在自己守卫城市的兵器下化作无价值的尘土，也不知晓那些铸就城市的人心中是何种心情。 “这些兵士应当是沙立万设立的防线……” 那位教宗不再阻挡他们的道路，但前往亚诺尔隆德也并非一帆风顺。 “那些力道强大的猎龙大弓，以及被雷霆赋予质变的兵刃并没有被撤下。” 瘆人的寒光映射着森冷的铠甲，比起此前所遭遇的教宗骑士，这些伊鲁席尔骑士显然更加训练有素。 “这些是由教宗直接控制的直属卫队，原本的暗月骑士团早已经被沙立万篡夺了领导的权力，属于神明的权力也逐渐转移到了教宗的身上。” 魔女在囚禁期间也并不是完全与世隔绝，深渊会直接或是间接地将一些信息透露给亲和自己的魔女，这也是卡露拉可以知晓其中许多辛密的原因。 “那倒是也不必那么急迫……” 老实说，温尧对这个世界的神明并没有什么好感。 “在幕后操纵着一切的家伙尚未可知，但想让未来的人类彻底挣脱由‘神’编织的囚笼，拜托他们的操控，这位名义上最后一位神祗还是不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比较好。” 对于潜在的敌人，温尧不打算投入多余的同情。 就让埃尔德里奇吞噬掉罢。 “这些不好处理的伊鲁席尔骑士可以作为相当不错的借口……” 温尧朝着四季大人眨了眨眼。 …… 推进的速度实在算不少快。 那些看似平常的箭矢携带着难以理解的风雷之势，原本还算平整的屋顶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破碎的瓦片飘落在四处，见证着这场声势浩大的对抗。 圣光与魔法凝结的护盾能够尽最大可能缓冲猎龙大箭引发的冲击，冥火点燃蓝绿的火焰，没入其中的箭矢会逐渐被屏障的涟漪吞噬，看似稳固的防线实则汇聚了卡露拉与四季两人的力量，更有温尧的能量注入其中。 “这些骑士的铠甲表面被绘制了限制法力的符文，这也使得作用于其上的魔法威力远远弱于原本可以造成的伤害。”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快速靠近与之缠斗，那些骑士收起大弓的间隙足够让他们殒命。 屋顶的通道并不算遥远，想要靠近这些伊鲁席尔骑士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但这并不适用于眼下的状况。 巨大的箭矢来自四面八方，阳台、屋檐乃至悬空的楼道，都能看到箭矢撕裂空气留下的轨迹，脱离了四季所构筑的屏障，温尧也很难保证躲开紧跟着自己的箭矢带来的余波，更不用说原本就算不上特别稳固的结界，失去了圣光的力量是否会能坚持到下一轮齐射。 淡绿色的屏障推进得十分缓慢，索性伊鲁席尔的建筑质量确实不错，时刻面临着猎龙大箭得冲击，以然只是轻微的摇晃而不至于陷入坍塌的境地。 几十米的道路行进了将近一个时辰，任何一步的推进都显尽了其中的辛苦，借着三角的屋顶挡下一轮冲击，屏障应声解除，城墙的掩体足够承受无数次猎龙大弓的袭击，眼前分立两侧的伊鲁席尔骑士将大弓背负身后，别在腰间的长剑附带着雷霆的光焰，只是重型的铠甲还是一定程度上对行动造成了不小的阻碍，几个呼吸的功夫，坚固的铠甲已然成为一堆废铁剥落于地面。 擅长弓箭的射手在近身的战斗中并不算熟练，他们的武艺甚至不如那些教宗骑士来得纯熟，灼灼的冥火在地面燃烧，糜烂的肉体被焚毁，深渊的力量试图挣脱骑士的身躯，然而冰冷的火焰并不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这条道路并不好走……” 这些多出的时间足够教宗的布置彻底扼杀仅剩“神明”的性命而不至于可能关注此处的所谓“世界意志”起疑。 宽阔的甬道将是通向亚诺尔隆德的最终道路，盘旋的楼梯尽头，将是真正的“噬神者”埃尔德里奇。 第二百九十五章 被囚禁的幽儿希卡 个人的力量往往难以影响到整个世界，要么像温尧一样拥有撼动世界的高位力量，要么就像沙立万那样通过长年的谋划控制这个世界，两者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创造一个理念中更加美好的世界，只是后者的眼界受到了限制，神明给予的注视使得他的计划在最后阶段折戟沉沙。 “不过，沙立万所做的并非完全没有意义，至少，神明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也将在深渊的灾厄过去之后消弭于无形。 “这既是毁灭世界的推手，也将是新世界的第一步，人类将在废墟上建立新的国度，褪去深渊的世界树将重新长出枝桠，焕发生机。” 盘旋的电梯逐渐上升到尽头，清晰的“咔嚓”声响过，这是机关叩响的扳机，目光越过宽阔的平台，紧闭的大门深处能够感受到深邃的幽暗在翻腾，神性留存的痕迹昭示着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位高贵的神明，如今大抵已经成为了埃尔德里奇腹中的残余，这大抵是最痛苦的死法。 “这个世界的法术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 平台的另一端接口遥遥对着远处的高塔，然而并没有路面将两侧连结。 “虽然不知晓其中的原理，但那处塔顶大概确实是囚禁了一些不能见光的人物。” 试探着用法术向断层的延伸出轰击，淡绿色的冥火将隐藏在虚空中的道路铺满。 “大概不会有人想到这样的通过方式，将原本存在的道路隐去，那些断裂的痕迹自然不会让人想到这条已经‘破碎’的道路仍然以某种神奇的状态存在。” 脚步踩上坚实的地面，沿着冥火的轨迹向远处的高塔行进，高塔顶段的篝火在狂风的吹拂下奄奄一息，白纱掩面的女子，清冷的目光瞥向自远处踱步而来的温尧与四季，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两人背后的卡露拉身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汝为何人？ “吾名幽儿希卡，正是暗月骑士团之长。 “汝等为何驻足此地。 “倘若是误入此地的迷途之人，便请快些离去罢！ “此处为俘虏之塔，你们若是久留于此，必会引起僭越者沙立万不快…… “能让我再次听闻人声，已是难得之喜。” 清冷的声音落下，依旧不卑不亢，她的身躯中同样流淌着神明的血脉，然而，长裙并未能遮蔽半龙的痕迹，这并不是纯粹的神明后代，这大概也是沙立万不打算将对方的痕迹一同抹去的缘由。 “幽儿希卡小姐，来自异界的旅者为世界带来了渴求的自由与宁静，倘若可以，我希望您可以向我提供一些必要的线索。” 温尧的语气尽量显得谦卑，这也是对面前少女的尊重。 与一袭白色长裙相配，少女的气息并不浑浊，反而相当的干净，在被囚禁于此，失去自由之前，少女的灵魂同样高尚，美玉无暇。 “至于沙立万，您大抵无需担心，在我们来到此地之前，那位教宗已经被我们说服放弃了灭世的打算，深渊蔓延的时代即将过去，新的时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来引导新生的人类。” 透过白纱，依旧可以感受到少女流露的震惊，已然是伊鲁席尔实际掌控者的沙立万放弃了自己的计划，这让幽儿希卡感受到些许不真实的感觉。 她的目光重新在几人身上流转，最后停留在了温尧的身上。 “我能感受到您身上流淌着的眷顾与伟力，这个世界的过去，便由我向您道来吧。” 请假 近几日作者现实繁忙，请假到3月18日回复更新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二百九十六章 幽儿希卡的真相 这是真正的，过活了数千载年岁的“神”之子嗣。 风不时撩起轻薄的面纱，少女般的容颜，即便是时间也无法留下痕迹。 象征着白龙血统的尾巴微微蜷曲，听闻“沙立万”已经“消失”的消息，幽儿希卡并没有显露出太过欣喜的神情，反而悲悯地注视着教堂的方向，似乎是为了哀悼自己曾经的下属。 “看起来，幽儿希卡小姐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兴。” 神代最大的威胁，伊鲁席尔的***沙立万的死亡，甚至没有在她的身上激发出一丝涟漪。 “我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愉悦，不论如何，沙立万应当也是这个世界少数有着理想的人类，即便他将我囚禁于此……暗月骑士团本因守护传火之道，维持‘神’之统治而生，如今身为暗月唯一的遗存，我却希望沙立万能够成功颠覆这个破碎不堪的世界。” 与她的哥哥不同，幽儿希卡并不是顽固的“神”嗣，她的出身算不上光彩，这大概也是沙立万选择囚禁而非杀戮的主要原因。 “我们的父亲是伟大的人，他获得了世界的青睐与祝福，庇护人类在由古龙与巨人统治的世界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国度…… “不同种族之间的倾轧我并不好评述，只是最终成王败寇，强大的龙族终究在内部的分裂以及父亲的力量下分崩离析，人类在此间繁荣发展，逐渐占据了大部分陆地。” 幽儿希卡仔细回忆着过往，她是神与龙族的血脉诞生的子嗣，许多知识并不需要学习便烙印在了身体与头脑中。 “转折点发生在古龙近乎绝灭之后，我们的兄长，太阳长男出走，他的所有称号被父亲剥夺，连原本的神名也变成了无法触碰的禁忌。” 年幼的幽儿希卡尚且不知其中具体的过程。 “我能看到父亲眼中的挣扎，他并不想这样做，但他一定有这样做的理由。 “猎龙战神原本是为了赞赏长兄在对抗古龙的战争中表现的勇猛，然而勇猛的‘猎龙战神’却在战争即将结束时选择与古龙为伍，父亲摧毁了所有关于太阳神教的雕像，然而太阳长男所创立的教派还是很好地保存下来并传承至今。” 原本被当作继任者培养的太阳长男就此失落，不知去向，幽儿希卡的另一位兄长格温德林才被推到了台前，当然，这些并不是幽儿希卡叙述的重点。 “长兄离开以后，人类的国度相继出现震荡，如今被称为‘深渊’的黑色雾气开始在各个国度蔓延，混沌的魔女伊札里斯撷取了一丝气息展开研究，最终却导致了重大的事故，父亲麾下的骑士也陷入了难以调度的困境，无处不在的深渊在大陆上弥漫，妄图笼罩整个世界。” 这段历史至今早已经被掩藏，迷失在历史的尘埃中，只有亲历者才能说出一些关键的线索。 “父亲的另一位重要盟友是掌握了死之王魂的墓王尼特，然而直到父亲投入初火延续光明的火之时代，这位强者也没有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深渊能够颠覆生死的概念，让世界重现如混沌的阴影中，或许墓王尼特才是第一个倒下的王者。 魔女被深渊同化，白龙陷入疯狂，墓王杳无音讯，这些事情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震荡一个时代，更不用说这些王魂的持有者同时出现问题，葛温选择投入初火也是无奈之举。 至此，深渊与初火分厅抗拒，薪王的名号由“神”的后裔钦定，为世人认可，在世界再度陷入黑暗之前贡献自己的力量，继续作为燃烧的柴薪。 这样看起来，这个世界能够延续至今，倒也不能完全摒弃“神”带来的影响，只是这套说辞与温尧此前所知晓的有许多差异，其中的一些关键细节仍然需要仔细甄别。 能够同时让这些强者束手无策，乃至反噬自身，这显然已经超出了混沌能够做到的范围，这些虚空中潜藏的猎人被世界的规则所排斥，因此它们大多时候是无法入侵完整的世界的，只有在能够绕过世界规则的力量的帮助下，这些混沌邪恶的深渊才能在一个世界悄无声息扎下根部，汲取破坏世界的根系。 “真实的历史或需要追寻到古龙时代，王魂中是否夹杂着来自更高层次的恶意本身也值得探究，你的长兄或许是知情人之一，抑或是葛温阁下留下的后手，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仍然存在真正的龙族，不过，在探寻背后的真相之前，我们来到此地的目的是为了消除最后的隐患……” 那位同样承袭了薪王之名。沙立万的盟友也是其度过深海时代的依仗，埃尔德里奇。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最后的反扑 隐隐能够听到某种封印破碎的声音，空无一物的悬空处，连结两侧的桥梁渐渐浮现。 “幽儿希卡教堂便是由我的名字来命名的，然而教堂的尖顶竟然成了捆缚我的囚笼。” 听不出浓烈的情绪，再多的愤怒与恨意大抵也被这样枯燥的监禁生活磨平了大半，这座监牢终于不再是亚诺尔隆德顶部的孤岛，然而目送着温尧几人的远去，龙女并没有挪动自己的身体，她就像一座雕像，始终凝望着远方。 “幽儿希卡女……” 魔女显得有些疑惑。 四季制止了她打算继续呼唤的举动。 “这个时代对她而言已经失去意义了，就让她在这里继续守望这座城市吧。” “请将我的兄长带我我的面前吧……不论他能侥幸活下来还是就此消逝，身为父神的血裔，终究不能这么草率的死去……” 这是少女最后的请求。 灵魂残留的碎片，抑或是尚未完全被吞噬的躯体，继承了“神”的血脉，自然并不容易被完全抹去存在过的痕迹。 沿着此前被隐藏起来的道路回到连结的**，这座盘旋的电梯与宽阔的道路接壤得严丝合缝，不远处传来铁甲与地面尖锐得摩擦声，这是阻挡在最后的伊鲁席尔骑士。 剑身缠绕着金色的雷霆，身上穿着标准的伊鲁席尔骑士铠甲，银黑的铁甲在风雪交杂的环境并不醒目，然而骑士周身萦绕的压迫感确实令人难以忽略。 这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战士，负责守卫伊鲁席尔最后的防线。 恢弘的教堂是这座城市的中心，但它确乎不是伊鲁席尔的终点，教宗的合作者仍在幕后咀嚼着“神”留下的遗存，为再不会来到的“深海时代”做着毫无必要的准备。 缠绕的雷光沿着地面的纹路向温尧的方向袭来，在斑驳的地面留下难以抹去的烙印，深渊的力量正在翻涌，在常人不可视的背面，宛若黑洞般深邃的力量正在将亚诺尔隆德的教廷化为最坚实的根据地，那扇并未开启的巨大门扉内部，往日辉煌的教堂如今却成为了黑暗滋生的**。 金黄色的雷电被黑色的深渊裹挟，夹杂着人性深处最为可怕的恶意，试图摧毁直视黑暗之人的精神与身体，只是深渊所面对的外来者并不是任人鱼肉宰割的肥鸡，穿行于虚空的旅者，抑或是掌控地狱与裁决的阎魔，都不是轻易能够动摇的存在，卡露拉的力量倒是远远不如两人，但与深渊契合的相性倒也能够庇护她本人安然无恙。 漩涡中的神性即将崩毁，温尧能够感受到最后一点微弱的神性正在迅速流逝，葛温德林的力量被埃尔德里奇完全吸收，那些由葛温留下的，未被完全开发使用的力量得以重新利用，神明的血脉与污秽的深渊融为一体，于紧闭的门扉后发出可怖的咆哮与嘶吼。 此刻，埃尔德里奇成为真正的“噬神者”，吞噬神明之人，此刻大概已经是常人无法理解的躯体形态。 攀走的雷光快速消逝，伊鲁席尔骑士的身躯被黑色的雾气撕裂吞噬，被剥离的盔甲化作灰烬，看似健壮的身体被灰黑的色彩快速蔓延，最终轰然倒下，与一般活尸倒下的状态无异。 这样的境况发生在整个伊鲁席尔境内，无数灰黑色的力量被汇聚于此，被门扉背后的埃尔德里奇吞噬消化，这样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世界所能承受的阈值，空气中开始出现明显龟裂的痕迹，无法承受巨大压力的空间开始崩毁，最终将会被无垠的虚空彻底吞噬为虚无。 “看上去深渊似乎没有更多的后手了……” 这样的做法无疑是破釜沉舟的方式，也是温尧最不想看到的状况。 第二百九十八章 圣光赐福 当使用的力量超出当前世界所能承受的极限，世界便会开始发生无法抑制的快速崩溃。力量的传导并非凭空发生，而是依托着名为“时空”的介质向外扩散，虽然与人类科学意义上的物理并无干系，但同样的理论在面对不同的能量体系同样有相似的境况。时间的流动与空间的纹路是分散聚集力量的管路，元素、灵力、魔力只是不同领域的存在对同一物质中不同属性的区分与鉴定，当“能量”的潮汐超出了当前时空所能流通的极限，巨大的流量无疑会撑满时空的网络，而脆弱的时空框架将会被虚空与混沌取代，从内部瓦解原本稳固的世界。“大部分被虚空吞噬的世界都是由此开始，事实证明，从内部瓦解的联盟比之用武力击碎守卫的城墙要轻松得多。”尤其投靠虚空与深渊得还是位于世界顶段的强者。伊鲁席尔的时空乱流只是开始，倘若继续纵容埃尔德里奇继续成长，整片大陆被深渊完全淹没也只是时间问题。“混沌的意志早早扰乱了薪王的神智，他大抵也不会想到自己如今会走到这一步。”四季能够从无尽的混沌中看到鲜明的罪恶，吞噬了神明的力量不仅不会使他变得纯粹，反而让他的罪孽更加深重。巨大的身躯不再能够被教堂容纳，嘴角甚至还咀嚼着葛温德林的尸身。“那是‘神性’留下的光辉，我不会认错自己哥哥的身躯。”伊鲁席尔已经不是能够待人的地方，幽儿希卡希望自己能够守望的是曾经那个完整的城市，而非如今面目全非的虚无。“埃尔德里奇终究背上了预言中的真实，‘噬神者’的名号下埋葬的是葛温之子，葛温德林的身躯。”她的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悲怆，但语气中似乎又带着一些无法理解的宽慰。“异乡的旅者，请允许我加入你们的战斗，暗月骑士团之长，吾幽儿希卡应当守卫伊鲁席尔的每一寸土地。”多年来的囚禁并未磨灭龙女的斗志，不论是在阴暗的地下监牢，还是孤寂的空中塔楼，幽儿希卡始终在守望着这座城市。宛若月光的光辉凝聚成一柄华丽的大剑，不同于魔力与咒术的产物，这是与圣光祷告类似的奇迹，或许圣光在这个世界同样播撒了一份仁慈，圣职祷告的奇迹对于深渊拥有远超前者的杀伤力，只是能够使用这份力量的人实在算不上多，传承自葛温的信仰力量，也是温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颇具杀伤力的奇迹。“这大概不会是什么良好的体验。”埃尔德里奇汇聚了深渊中所有聚集的恶意，虽然达不到那个世界中“提亚马特”的层次，但人性恶腐蚀的力量在此刻同样不遑多让，普通人类接触到一丝这样深重的恶意便足以消解为碎片，腐化为深渊的爪牙。“索性如今的伊鲁席尔早已经没有了幸存者，倒也不用担心人类被深渊吞噬的问题。”、即便是由虚空提供能力量的漩涡，也需要消化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将埃尔德里奇——物质界面与虚空沟通的桥梁——绞杀，所造成的损伤也只会限定在伊鲁席尔的城墙之内。流星般的光雨从天而降，引导的星光化作墨色，与环境融为一体，狰狞的身躯释放着无尽的恶意，周遭的混沌风暴时刻打算将几人撕成碎片。“还真是少见的阵仗……”似乎被整个世界的恶意针对，经历了数次交锋，深渊似乎打算将所有力量集中解决当前最棘手的敌人。圣光的光幕将“星光”阻隔，纳鲁的祷告是克制混沌最有力的武器，然而，光幕并不会阻挡内部发出的攻击，这只是单向过滤混沌的幕墙。“盛满了罪孽的躯体，今日，我将赐予你终末与自由。”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世界意识的假面 黑色的涡旋仍在扩大，倘若从高空俯瞰，深渊的边界已经越过了伊鲁席尔的疆域，这座由神明缔造的城市终究葬送在了深渊手中。 远处象征着权力的教堂被黑暗吞没，狂风撕扯着将肉眼可见的建筑撕扯殆尽，“轰隆”，伴随着背后的楼梯轰然倒塌，温尧几人的后路也被完全断绝，建立在高处的亚诺尔隆德成为了深渊中唯一可以立足的地方，然而，立足于此的代价便是要直面这个世界上至高的恶意，噬神者埃尔德里奇。 眼前的人……不，眼前的埃尔德里奇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原本的教袍披散着，背后隐约可以看到摇晃着的尾巴，宛若蛇躯，手中的法杖播撒着星光法术，然而绽放的星光在脱离了法杖之后便被周遭的黑暗侵蚀，转化为“黑星”，连他手中的法杖也有逐渐“黑化”的趋势。 葛温德林的尸身被“叼”在他的嘴里，金灿灿的面具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雾气，血脉中的力量已经被完全消化，只剩下难以拒绝的神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被“食物”塞满的嘴巴念叨着听不清的咒语，散落的黑星在半空划过诡异的弧度。 “这些法球并不好对付，它们被那柄法杖赋予了追踪的权能，结晶魔法与深邃法术的混合法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正常的施法者都在极力避免自己与深渊有关的事物扯上关系，古往今来同样有无数法师试图尝试将幽邃魔法纳入施法体系，最终的结果无非是堕入幽邃的陷阱，抑或直接被来历不明的低语迷惑的神智。 理论上，只要同时对两种魔法体系保持相当的理解，那么将两种法术融合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是真正拥有强大结晶法术造诣的法师很少能有决心去触碰幽邃的禁忌，因此，直到今日，也没有伟大的法师来推动历史的进步。 深渊之女可以感受到那些繁星般的法术带来的威胁，然而事实证明她并不需要来自深渊的恶意。 面对眼前这堵金光闪闪的壁垒，神圣不容亵渎的光辉将近处的深渊消解融化，那些从各处飘散而来的法球也只能在这堵由圣光构筑的墙体前饮恨，埃尔德里奇受到深渊的蛊惑与控制，但这并不意味着原本天赋卓绝的法师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对于自己释放的法术的威力，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创星雨。 这是来自星空的法术，在与灵魂结晶法术融合后所诞生的产物，华丽的流星并未沾染深渊的气息，埃尔德里奇似乎也意识到了圣光对深渊的克制，资深的施法者尝试着用纯粹的结晶法术来撬开圣光的门扉，灿烂的流星自空中降下，密集的光雨将光幕覆盖之地完全覆盖。 清正的光雨确实比深渊的法术要好用一些，至少坚定不移的光幕在那一刻抖动了片刻，然而，也只是片刻而已，埃尔德里奇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毕竟已经超出世界容纳，被赋予了混沌与深渊的潜能的自己，甚至无法动摇对方光幕的一角。 出离的愤怒后，紧接着便是恐惧与惊慌，埃尔德里奇修习法术，甚至投身混沌，最终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原本作为冷冽谷的圣职，最终却因为“食人”变成了真正的恶魔，变成了一摊烂泥，他曾经恐惧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为此他蛊惑洛斯里克的王子，与篡位的教宗合谋，为预言中的深海时代做着充足的准备…… “不！不会！我不会死在这里！” 放大的瞳孔是这摊烂泥中仅有的异色，而片刻之后，瞳孔周围也被浓郁的深渊包裹。 温尧并没有尝试过进攻，因为埃尔德里奇并不是他想要解决的威胁，棋子殒殁并不是大事，只要执棋的棋手仍然存在，这个世界依旧会陷入下一次危机。 “我该想到你的强大，但我仍然没能试探出你真实的上限，异界的旅人。” 声音有些熟悉，四季惊疑地看向对面摇头晃脑的身体，这显然不再是此前的埃尔德里奇。 “我的手下在你的手中损失惨重，为此，我不得不将我的计划提前，你该感到荣幸，这个世界将在你我的见证下化作混沌的一部分。” 这是在最开始便雨两人联系的“世界意识”。 “我知晓你的厉害，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深渊的力量无穷无尽，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第三百章 主神的仆从 虽然早有预感，但当自称“世界意志”的家伙顶着一身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出现在几人面前时，四季还是露出了相当惊诧的神情。 “这副身躯还是太过脆弱了……” 他看上去并不习惯这样的躯体，但只是片刻之后，烂泥便重新耸立起来。 遮天蔽日的黑泥变得更加浓稠，这将是远比埃尔德里奇更加强大的力量。 “将你们召唤到这个世界无疑是我的失误，灰烬能找到你们这样的援兵实在出乎了我原本的预料……” “他”似乎正在反省自己的失误。 “原本只是想让你们帮我清理一下那些不听话的家伙，没想到你们居然可以把我逼到这种地步，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把你们这样的高位存在吞噬的话，我所得到将会远远超出我之前失去的所有力量，如果能为主神大人定位到一个更加高位的世界，那就更好不过了！” 烂泥般的身躯伴随着情绪的波动浮现出种种奇异的变化，最终定格成了与此前的埃尔德里奇完全不同的人形模样，不过，温尧所在意的并不是这坨烂泥，而是从烂泥中发出的言语。 “主神？” 温尧了然，脸上露出一副怪异的笑容，大抵是因为变成了烂泥的缘故，对方并没有注意到温尧的神情，只当对方被自己陈述的内容吓破了胆子。 “料想你们这些的低等存在是没有听过吾等主人的名讳，他掌握着混沌与虚空的中一举一动，那些潜藏于混沌深处的旧神、外神也有许多不敢直接称呼他的名号！” 提及“主神”，他的语言中透露着难以抑制的疯狂。 “他的意志可以触及虚空的任何一个角落，轻易覆灭一个完整的世界，你们这些渺小的人类根本无法认识到吾等主人的伟大！” 同样的说辞温尧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几乎是任何一个温尧遇到的轮回者都难以避免地表现出对“主神”的可怕狂热，只是眼前的家伙尤甚，甚至透露了一些以往并不知晓的信息。 “虚空中的高位存在吗……” 温尧思索了片刻，没有太多头绪。 虽然在混沌与虚空中穿梭是经常的事情，但温尧真正意义上接触那些外神、旧神的机会并不多，不过这姑且能够被当作一条有意义的线索。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幽儿希卡与卡露拉看着眼前的人类毫无波澜地面对着足够毁灭整个世界一百遍的存在，心中同样陷入了相当的讶异，温尧如今表现出来的力量比她们此前预估的极限还要超出许多，毕竟如今的埃尔德里奇早已经换了个芯子，真正意义上与深渊融为了一体，然而，她们并没有在温尧的脸上看到明显的情绪波动，似乎站在对面的并不是能够毁天灭地的怪物。 “你……你居然不害怕？为什么，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的恐惧！” 癫狂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 深渊组成的手掌狠狠拍在金光闪闪的壁垒上，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黑色液滴并不能动摇屏障分毫，只是相比此前埃尔德里奇，屏障略微偏移了些许距离。 同样是灭世级别的灾难，面前的深渊集合体远远不如此前遭遇的提亚马特震撼人心。 相反，接触到圣光的手掌开始止不住地溃烂，异色地泡沫在手背上翻腾，那些得到净化的灵魂正在尝试脱离深渊的束缚。 “我早已不是第一次遇到过‘主神’的使徒，而在我遭遇的轮回者中，你也远远不是最强的一个。” 温尧摇了摇头，发出意义不明的哀叹。 “不过世界的未来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来拯救，我也只是提供愿望与信念得以汇聚的手段罢了……” 话音未落，远方，数道光柱撕裂黑暗直插云霄。 “主神的仆从，即便是渺小的人类，也具备颠覆神明，推翻因果的力量的啊！” 第三百零一章 来自世界之树的引导 洛斯里克高墙 地脉在震动，高耸的墙体蔓延开无数清晰的裂纹。 这场地震从几个小时前持续至今，丝毫不见停歇的影子，索性洛斯里克的幸存者早已经寥寥无几，他们集中居住在城市的西北角，那里曾经是一片低矮的居民区，有幸躲过了深渊造成的破坏，临时被改造成了庇护的聚集地，在深渊完全消退之前，这里将是洛斯里克的幸存者们长期的居住地。 清醒的洛斯里克骑士保护着这片地区不被后来的深渊魔物或是发疯的同僚侵袭，偶尔也会有巨大的石像鬼或是不知从何处挑落的人之脓出现，主祭安玛与洛斯里克、洛里安两位殿下也会分担守卫的压力，洛斯里克骑士是尚存的精锐，他们同样需要保护。 若是放在曾经，这样的地震足够让人声鼎沸的洛斯里克王城发生相当的动乱，但是在经历了深渊的灾难之后，能够幸存下来的人们显然已经适应了随时会发生灾难的日子，因此庇护区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 “安玛主祭，请告诉我和我的哥哥，远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斯里克望向远处天空中逐渐扩散的笑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应当是伊鲁席尔的方向，也是那两位异乡人这趟旅途的终点。 “洛斯里克殿下，树脉正在哭泣，它在向我们求救……” “异界的旅人正在独自对抗深渊的侵蚀，他需要我们的帮助……” 主祭转述着来自地脉深处的声音，那是支撑这个世界的苍古之树发出的求助，也是真实的世界意识在稍微恢复了一些意志向自己孕育的生命发出的指引，温尧与四季旅途中祓除许多深渊的痕迹，伴随着侵蚀被稀释缓解，休眠的世界之树也回笼了些许意识，虽然仍然无法让世界摆脱深渊的操控，但也足够汇聚这个世界生灵的意志……抵抗深渊的意志。 洛斯里克的高空仍旧维持着光暗共存的景象，那原本是轮回者刻意制造的假象，如今却也成为了引导光明与希望的途径。 “洛斯里克的人民，请为异乡的旅人祈祷，请为我们的世界祷告……” 悠扬的声音自洛斯里克的教堂传遍高墙四方，幸存的人们不约而同停下了自己的事情，他们双手合拢，口中诵念着无师自通的祷告词，汇聚的希望化作冲天而起的白色光柱，与天空中的霞光连为一体，翻滚的阴云不再能够撕开光的界限，那是自深渊时代开始便不曾再见到过的阳光…… 不死聚落 “罗蕾塔女士，这几日深渊的动静似乎有些过头了。” 原本每周清理一次黑泥的任务已经被缩短至了三天，克琳希姆德已经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空气中的深渊力量前所未有的躁动，我的灵体拥有比正常人类更加敏锐的认知。” 罗蕾塔看着眼前优雅的少女，这是从洛斯里克来到此处的协助者，带着两位王子的意志，协助村庄中仅剩的居民重建这座腐朽的村庄。 “深渊应该陷入了不小的麻烦，虽然我不曾见到那两位异界的旅人，但他们留在这里的种子中蕴含的力量便已经不是我这样的咒术师能够探究的了。” 大沼的咒术师柯弥库斯向原本咒蚀大树的方向看去，那里弥留着火星，似乎只待一个契机便能够触发。 “罗蕾塔女士！” 少女在惊呼，凝聚的实体飘散出璀璨的光点，然而罗蕾塔并没有消散的样子。 “那是那两位旅人留给我的力量，我当初也曾疑惑，如今倒觉得合理了。” 混合着咒蚀大树原生的汁液，连结着这片土地的地脉被注入了无限的活力，被腐蚀的土地焕发出新的生机，强大的生命力将酝酿在暗处的深渊再次涤荡，深入树脉的活力同时也滋养着地下深处的世界树，在原本咒蚀大树的位置，世界树的枝桠快速生长壮大。 天空中的阴霾被驱散，紧随着洛斯里克的光柱，不死聚落也亮起冲天的光环。 第三百零二章 深渊的反扑 磔罚森林 “贤者大人，这已经是这几天以来深渊的第五波冲击了……” 保护城塞的护盾摇摇欲坠，来自幽邃教堂的深渊似乎无穷无尽。 不再是被围墙包围的要塞之内，结晶老者已经站在了战线的最前方。 “即便是最无畏的战士也难以抵抗这样的冲击，或许深渊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从老者身上散发出蓝色的光辉，它们填补着护罩不断消弭的空白，活尸的身体已经堆在了护罩的边缘，浓稠的黑臭液滴侵蚀着护罩的表层，这样的黑潮比之此前任何一次的规模都要大上许多，即便是从开始便追随结晶老者至此的施法者，也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 深渊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即便是法兰不死队最精锐的骑士，也并不能无休止的战斗，短时间内殒命太多次数的话，再坚韧的灵魂也很难抵挡这样的磨损，断壁残垣处靠坐着许多从法兰要塞前来援助的咕噜与狼骑士，他们在深渊第二次冲击时便已经来到了磔罚森林的城塞处，也正因为有了这些并不畏死的战士，结晶老者率领的法师团才不致于有太大的损失。 “看起来，应当是那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黑暗原本可以玩弄这个世界，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宛若疯狗。” 咕噜中不乏智者，它身躯高大，手持巨型的依杖，比起依仗着战斗技巧与力量的不死人，施法者想到的东西会更加全面。 在这一点上，结晶老者与它达成了一致的观点。 “我并没有见到那两位异乡的旅人，他们在法兰要塞停留的时间太短，但我想，现在的动静应当与他们脱不了干系，能让深渊这样的庞然大物狗急跳墙，或许我们希望看到的离我们已经并不遥远了。” 早在咕噜一族举族加入法兰不死队之前，这个世界还拥有希望，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下陷入绝望的泥沼，看不到生命的光火。 “是时候了，勇敢的战士们，希望这是在这场战争之后，我们当中有人能看到久违的阳光。” 结晶老者的魔力并不是无穷无尽，即便是此世对结晶灵魂法术理解最深的智者，也无法让自己法杖顶段的光亮永不熄灭。 结界开始破碎，结晶老者保留了些许魔力，这将是他为那些深渊化的活尸留下的馈赠。 黑潮伴随着恶臭从幽邃教堂的方向涌来，其中甚至混杂了许多教袍的影子，那应当是幽邃教堂被深渊控制的最深处的力量，结晶老者仔细研究过灰烬带回的情报，那些被深渊侵染的异教徒杀之不尽，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短兵相接只是片刻的功夫，狼骑士的铠甲与咕噜的木盾成为坚韧的铁壁，背后涌动着无数的法术洪流，这几乎集结了城塞如今全部的力量，操控火焰的咒术、掌握灵魂的法术以及透露着诡异的紫色的奥术，第一批冲击城塞的活尸已经十不存一。 法师与骑士的配合已经相当娴熟，晶莹的法球会绕开骑士的盔甲，在弥漫着深渊的空气中爆发出璀璨的光环。 大抵战场的局势太过混乱，观察力敏锐的结晶老者并未留意到指尖的戒指闪动着的微光。 法兰要塞 深渊被驱散了大半的沼泽逐渐褪去了黑色的泥潭，但这并不代表着此刻这里是安稳的净土。 “队长，黑泥重新覆盖了许多了边缘的泥沼，已经可以看到许多活尸正在快速‘复生’，那些力量来自不可视的地下。” 狼骑士矗立于一旁，汇总着近日的异状。 如果不是如此，法兰不死队大概都会回到地面与结晶老者的法师团一同作战。 “终于还是轮到法兰要塞了，这场自古而始的浩劫大概真的要结束了罢。” 短刀与大剑的组合略显怪异，但放在狼骑士的身上却意外契合。 “我能感受到那些讨厌的家伙正在靠近这里，那些恶心的淤泥我这辈子大概都无法忘记了。” 晶莹的白骨，维持着身为王者的威仪，灭国的敌人如今成为对抗深渊的战友，这不禁让人有些唏嘘。 “沃尼尔阁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或许我们的最后一战了。” 只有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才会引起深渊如此大规模的反扑，那两位异乡人绝对做了些什么无法想象的大事。 然而，深渊退散，不死的诅咒也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法兰不死队以及活尸都会成为恒久的历史，若是反抗的历程失败，世界也会就此毁灭，他们便更没有了存在的可能。 “我们……已经感到疲惫了，希望可以是最后一次战斗吧……” 第三百零三章 骷髅军团 即便是再强大的战士，也终究会伴随着时间带来的磨损陷入灵魂与精神上的疲惫，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法兰不死队捱过了漫长的岁月，撑过了无数次与深渊的交锋，残破的身躯装着的同样是伤痕累累的灵魂，没有人能够比他们更加奢求解脱，不论是深渊尽退、轮回重塑也好，还是世界毁灭也罢，法兰不死队的结局只能看到灵魂消散的终末，对于他们而言，这是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看开点，我的伙计，或许那两位旅人有更好的办法。” 坚硬的骨骼拍了拍不死人的身躯，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高塔上的两人凑不出一条命，在这个世界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两位旅者已经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喜了，他们就像是命运播撒的怜悯，突然降临此世的救世主，将我们这个马上要分崩离析的世界从崩溃的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沃尼尔深切地感受过深渊带来的侵蚀，因此他对于温尧与四季的力量有着更加深刻的认识。 “那种能够逆转生死的伟力，以及来源于世界之外的与奇迹相似的力量，或许真的能够完成这个世界诞生至此都未完成的伟业也说不定呢。” “期待结果如此吧，在此之前，我们或许还需要应付一些麻烦。” 透过高塔上的烽烟，能够隐约看到被黑泥再次覆盖的沼泽，这片沼泽之下埋藏着无数躯壳，如今在深渊力量的催化下转化为毫无意识的活尸。 深渊的前沿已经靠近由咕噜和狼骑士组成的前哨阵地，道路两侧的火把熊熊燃烧着，却并不能阻止阴影继续向前蔓延，无疑，这将是法兰不死队最艰难的一仗。 兵戈的碰撞声在沼泽中回响着，只是相比活尸，咕噜的损失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减少，狼骑士依仗着特殊的身法维持着稳定的阵线，但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 活尸只是深渊的炮灰，已经能够看到掺杂在其中的奴隶士兵，流淌着黑泥的人之脓，以及不知从何出现的石像鬼，隐藏在法兰要塞最深处的深渊力量已经完全暴露在了法兰不死队面前。 “我想你们或许需要一些帮助。” 即便卡萨斯早已经成为历史中的一抔烟土，这并不代表沃尼尔如今是孤家寡人，那些陨殁的骨架缠绕着诅咒，也寄托着对这位古国王者绝对的忠诚，在沃尼尔来到地面上的法兰要塞时，那些他曾经率领的战士也被他一同带回到了地面。 “复苏吧，我的战士们，卡萨斯的荣耀与你们同在。” 遗迹中埋藏的枯骨不再少数，散落的骨架重新组合，整整一支卡萨斯的军团快速集结，这是属于卡萨斯的荣耀，也是属于沃尼尔的荣光。 这些骷髅虽然身体脆弱，但每一个个体都保留着曾经卡萨斯战士的技巧，刀锋划破空气，割破腐肉，破碎的骨骼重新拼合，骷髅组成的军团似乎比深渊更加无穷无尽。 “该说不愧是卡萨斯的霸王吗，即便落魄到这种地步，依然能够着急如此气势恢宏的拥趸。” 狼骑士的语气显得有些复杂。 “我的部下能够为这场战役拖延更多的时间，希望我们能够支撑到曙光降临的那一刻吧。” 第三百零四章 尤姆的分析 卡萨斯的战士是悍不畏死的。 他们只听从他们的王的命令，附着在骷髅上的魂灵是那些殒命于深渊的战士最后的执念。 防线的空缺被涌上来的骷髅军团弥补，不死人、咕噜、骷髅与活尸、石像鬼混战在一处，碎石、泥沼、尸块在半空中飞溅，颇有一种不死族内战的感觉。 若是温尧在场，大抵也会产生一种身在艾泽拉斯的既视感。 “战线的崩溃已经暂时抑制住了，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法兰老狼不知何时到了两“人”背后。 “磔罚森林撑不了多久了，局面已经到了需要结晶贤者亲自出手来稳定局势的地步。” 强大的施法者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扭转战场局势，但若是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磔罚森林的局面已经是相当不乐观的情况了，等到结晶老者的法力完全耗尽的时候，原本苦苦支撑的防线也将快速崩溃。 “幽邃教堂的动作比之法兰要塞提前了许多，我派出去了狼群带回了消息，整个世界的深渊都在暴动。” 凝重的气氛在两人一狼之间蔓延，最坏的打算便是磔罚森林完全失守，法兰要塞将承受更加可怕的冲击，最终甚至要做出推入卡萨斯地下墓地的选择。 …… 罪业之都 “深渊正在……暴动，看起来你确实找到了非……非同寻常的家伙。” 刚恢复过来的尤姆还不太适应自己的身体，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向自己的好友以及灰烬表达自己的意思。 “不用感到惊慌，混沌的深渊同样难以入侵到这块区域，接下去的事情已经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了，祈祷吧，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大厅中央的火苗逐渐将致于荧火中心的螺旋剑吞噬，强烈的火光映照着宽阔的大厅，暖苏的光亮下透露着并不易察觉的暗绿。 “老伙计，快看那边的篝火！” 走神的洋葱骑士瞥见了愈发怪异的火光，警惕的卡塔利纳骑士率先反应了过来，习惯了这个步步危机的世界，他警戒的阈值早已经到了相当离谱的水平。 “不要担心，老朋友，这应该是那位阎魔大人留下的赐福，我只在其中感受到了善意以及超出想象的生命力。” 阎魔从来不只是死亡的代名词，他们更像是维持生与死界限的裁决者，只是经常向外人展现了裁决死亡的力量，因而很少有人可以记起阎魔的权限中同样涵盖了生命的部分。 “我想那位大人的计划里，罪业之都应当是补足世界秩序最为关键的一步，只要将死亡的规则重塑，规则的壁垒足够将许多觊觎这个世界的家伙阻拦在世界之外。” 用“大人”这样的敬语，尤姆显然已经放下了薪王的身份，不过对比来自世界之外的四季，薪王的身份确实不值一提。 “不过，我想这应当只是温尧大人计划的一部分。” 尤姆话音刚落，地下传来一阵明显的震动，未等到灰烬与洋葱骑士的询问，巨大的翠绿藤蔓自深不见底的地底破土而出，世界之树的脉络如此清晰而完整地展现在几人眼前。 “罪业之都的地底联通着这个世界的最深处，与世界树的地脉相连，只要为世界树提供足够的能量，复苏过来的世界便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将深渊彻底驱逐出这个世界！” 薪王对于自己所存在的世界拥有更加清晰的理解，因此，尤姆能够知晓许多灰烬与洋葱骑士从未听说的辛密。 “静候佳音吧，我的朋友们，在此之前，我想我们已经可以规划新地狱的规则了……” 第三百零五章 属于人的世界 新秩序的建立往往伴随着旧世界的崩塌。 火之时代已经迈入了终末，巨大的世界树汲取着篝火中的力量，斑驳的树皮逐渐愈合，进而开枝散叶。 淡绿色的冥焰将枯萎的枝叶点燃，在燃烧的尽头，新的枝桠萌发复苏。 这棵支撑世界无数年屹立不倒的仓古大树终于再一次迎来了生机。 灰烬感受到自己包裹中收集到的灵魂正在骚动，乳白色的能量争先恐后汇入世界树的枝干。 此刻，轮回的秩序得以重塑，生死的概念不再模糊，时间仿若停滞，肉眼可见的，易碎的空间逐渐愈合，燃烧的冥火在枝头绽放，深渊的气息被洗涤净化，隐约间能够看到无数流光汇聚于此，那些大陆各处冲天而起的光柱此刻都被世界树的气息吸引，残存于此世的灵魂在规则的力量下重塑为原本的个体，深渊渐渐退散，世界树的成长仍在继续。 “不死人将是新地狱最好的管理者。” 刚刚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让薪王认清局势，灰烬便是由世界意志与异界的旅人共同钦定的管理者。 初火将不会再熄灭，而是伴随着地狱的更迭达成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短短几分钟，整个罪业之都便焕然一新，坍塌的楼房复归原位，四处游荡的狱卒得以重拾自己的灵魂，高处的石像鬼在半空中盘旋，修复的法则正在向外扩散， “火之时代将成为过去式，接下去的时代将是真正由人来掌握的时代。” …… 伊鲁席尔 自深层的地面之下传来剧烈的震动，被虚空渗透引发破碎的空间正在以可不思议的速度快速愈合。 “确实已经到了那个时间了，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待得太久了，难免连时间的概念都会遗忘啊。” 战斗的本意根本不是为了埃尔德里奇，在温尧与四季的计划里，引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才是最主要的缘由。 “你们……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感受到自身的力量正在不断消退，轮回者发出惊惧的吼声，只是这样的声音通过埃尔德里奇的音调向外传递，多少有些违和的意味。 “深渊的力量来自于常人不可视的虚空，依靠人类灵魂的阴暗面得以扎根于大陆深处。 “只要关闭世界与虚空之间的联系，深渊的力量失去了根源便会受到法则的限制。 “我曾经说过，异世界的事情终究是需要异世界的生命自己解决的，我只是为他们的愿望提供一个可以实现的途径而已。” 撤去四周金色的光幕，脚下黑色的淤泥渐渐退去，纯粹的恶意被世界的力量冲刷，从埃尔德里奇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咆哮。 世界的意志对假冒自己的轮回者施以惩戒，没有了来自虚空与混沌的庇护，轮回者本身的力量实在不足以对抗整个世界。 “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轮回者似乎陷入了癫狂，那种力量从自己身体中逐渐抽离却无法抑制的滋味足以让人丧失全部的理智。 “主神大人，主神大人是万能的……你们这些可笑的蝼蚁，是无法理解主神的力量的！” 扩散到整个伊鲁席尔的裂缝完成了最后的愈合，高大的世界树破土而出，在无数流光的滋养中撑破天际。 穹顶的阴云逐渐散去，阳光久违地散落残破的大地。 “一切都结束了？” 这是魔女第一次见到如此璀璨而绚烂的阳光，这样的景象她也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 “结束了，接下去……这就是真正属于你们的世界了。” 属于人的世界。 第三百零六章 合作 阳光将旧日的阴霾驱散，直到埃尔德里奇的身躯逸散，轮回者口中的主神也并未出现。 温尧确信轮回者的灵魂依然消散，失去了虚空的来源，躲藏在世界各处的深渊终究也逃不过世界意志的清算，这些就不是他们这些外来者需要考虑的范畴了。 大多数时候，想要截杀轮回者是很难的。 “他们与主神之间自有一套奇异的连结，似乎可以在他们濒死时将他们传送走所在世界。” 温尧猜测大概与世界与虚空的通道突然闭合有关。 事实上，规则完整的世界那些轮回者的可操作空间也会少很多，更不用说诞生了两个世界意志的月世界，甚至可以强行将世界之外的温尧拖入圣杯战争解决入侵者。 地面一阵剧烈的震动，巨大的树干破土而出，生机修补着满目疮痍的大地，脚下的绿意正在向远处无限延伸。 残缺的灵魂从四面八方向树干撑破的窟窿涌去，远方冲天而起的流光渐渐淡去。 法兰要塞的泥沼，前一秒还在与不死队与骷髅纠缠的活尸，下一刻便化为了虚无，高大的石像鬼快速龟裂，伴随着裂缝中蒸腾的黑雾彻底崩解为一块块不规则的石块。 这样的景象正在这片大陆上快速传播。 不死聚落的咒蚀大树处重新抽出了翠绿的新芽，枯萎的树木肉眼可见地恢复了生机，村庄不再是活尸的聚集地，而是历经许多年后第一次有了真实的生机。 “看起来那两位异乡的旅人确实做到了。” 洛斯里克高墙已经结束了地震，洛斯里克骑士已经在洛斯里克的引导下收复王城的“失地”，洛里安则与安玛主祭留在了地面主持大局，深渊尽退无疑是值得庆祝的事情，被压抑了太久的人们往往会在这种时候出现一些意料以外的状况。 “生与死的循环正在重塑，那些滞留于此的灵魂也将重新进入新的循环…… “神明消逝，深渊也已经退去，我们也终于不用再被传火的宿命的掣肘，只是突然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过往历历在目，只有经历过真正绝望的人，才能更加珍惜充满希望的未来。 “说起来，深渊的影响已经退去，那处教堂中的封印也应该可以解开了吧。” 被教宗沙立万蛊惑，用以牵制洛斯里克的远征骑士，发疯的波尔多已经死于灰烬的刀下，倒是成功入侵到内城的舞娘还被封印在教堂的高处，沙立万通过被深渊附着的戒指腐蚀了他们的神智，如今深渊不再能够影响这个世界，那位被派遣至此的远征骑士应当也不会再被深渊下迷失了自我。 …… 罪业之都 世界的秩序得以恢复，新生的地狱正在快速运转，将过去宕机了许多年积累下的工作加快处理，世界树的枝干铺满了穹顶，将地面世界与地下世界完全隔绝。 地下监牢的狱卒暂且代替了引导的职责，残破的灵魂有条不紊地进入新的轮回，世界被深渊浸没了太久，流落在外的灵魂沾染了深渊的污秽，只有等到污秽被完全除去，他们才有资格踏入轮回的门扉。 新生的法则还很脆弱，因此需要强者对其进行维护。 洋葱骑士将返回地面，劝说更多不死人前往新地狱工作，维护地面世界的秩序，熟悉罪业之都的尤姆决定重新规划一下新地狱的布局，作为被世界意识认可的薪王之一，他同样被冠上了审判长的名号。 灰烬把传火祭祀场的伙伴接到了罪业之都，有防火女的陪伴，灰烬总会莫名安心许多。 “看来你们适应得不错。” 温尧与四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尤姆的大殿中。 高处的世界树抖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正在欢迎温尧与四季的到来。 “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了，我和四季大人也将要离开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谨代表是非曲直厅的意志希望与你们达成合作……” 第五卷 异变的季节 null 第三百零七章 春雪异变开端 “所以说，温尧哥哥果然还是去拯救世界了吗！” 经过修缮的神社不再是以往赤贫的模样，小灵梦趴在松软的榻榻米上，一个劲地向温尧追问着异界的故事。 这个年纪的少女仍然保持着对于英雄故事的好奇与向往，更不用说身边就有这样活生生的例子。 “欸，只是很普通的旅行而已了……” 温尧揉了揉灵梦的发顶，有段时间没见，小巫女又长高了一些，继承了博丽巫女的特点，即便在露米娅口中老是偷懒的小姑娘，体内的灵力仍然保持着相当可怕的上升程度。 “比起这个，灵梦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修行呢？” 距离现任博丽巫女退休已经没有多少年头了，小巫女迟早是要继承博丽巫女这个位置的，只是单方面在体内积攒了灵力却不熟悉使用的方式，最终可能连最普通的妖精都无法退治。 “灵梦有在好好努力哦！” 小姑娘看上去并没有“自己一直在偷懒”的自觉。 “灵梦明明一直在偷懒才对吧，同一个手势和口诀已经练习了将近一个月了啊……” 露米娅毫不留情地拆穿了灵梦的“谎话”。 “灵梦才没有！” 小姑娘并不服气大妖怪对自己的评价，晃了晃脑袋移开了温尧放在自己发顶的手。 趁着小巫女与大妖怪争辩的功夫，温尧将目光移到了房间另一端的茶几。 四季映姬与八云紫相对而坐，博丽巫女则是心不在焉地在庭院闲逛，四季与妖怪贤者讨论的议题才是这次温尧来到博丽神社的重点。 “阿拉，看起来温小弟似乎对我的存在感到很不满啊。” 留意到温尧不时扫过自己的目光，八云紫淡定地喝下一口博丽巫女准备的清茶。 “只是对于妖怪贤者过剩的好奇心感到惊讶罢了。” 温尧云淡风轻地移开了视线。 谈话并没有继续太久，四季与温尧便离开了博丽神社。 “八云紫似乎很担心大结界的状况？” 温尧只能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八云紫的想法。 “但我觉得她更在意的是如何完成跨越世界壁垒的过程。” 交谈的重点并没有放在结界的安全上，八云紫更感兴趣四季在跨越世界壁垒时的感受与状态。 “如果能够搞清楚其中的原理，或许她能够让幻想乡更加稳定也说不准。” 这是四季对八云紫的猜测。 操控境界能力的隙间妖怪，如果能够习得沟通世界壁垒的方式…… 甚至连创造世界逆转因果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温尧竟然隐隐有些期待进化到极限的妖怪贤者。 “人里稗田家族的异状倒是有了一些眉目……” 八云紫对于任何可能危及幻想乡稳定的存在从来都保持了百分之两百的戒心。 天上的暖阳并没有驱散寒冬的冷意，今年的春天比之以往要来得更晚一些，料峭的寒风划过脸颊，地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半空中雪女仍然保持活跃，丝毫不见沉眠的迹象，这也代表了冬日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明明前两天的气温已经开始回升了……” 天上甚至隐隐已经飘起了雪花，这样的天气无疑是反常的。 归去的途中刻意绕了远路经过了雾之湖，这里同样不能幸免，湖面已经有了冻结迹象，温尧抓到了路过的琪露诺与大妖精，却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冰之妖精并没有影响整个幻想乡天气的能力。 红魔馆精通元素魔法的魔法使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是给出了“元素异常”这种指向不明的答案。 “引起异变的人割断了自己的命运……” 这是红魔馆大小姐蕾米莉亚的答复。 “这些飞舞的雪花并没有看到命运的轨迹。” 吸血鬼少女缓缓喝下咲夜特制的红茶。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更倾向于这只是单纯的自然现象。” 这是命运告知的结果。 倒是平日里不爱管闲事的女仆长打算前往博丽神社一探究竟，这样反常的天气严重影响到了她对于各项事务的规划。 第三百零八章 不受命运眷顾的人 “四季大人觉得呢？” 与往年的春天不同，再思之道的路旁已经堆满了积雪。 明明来时也只是感到些许寒意，只是隔了半天便足足横跨了 “嗯？” 对于突然的询问，四季显得有些迷茫。 幻想乡的异变并不是地狱的阎魔所需要关注的事情，博丽神社的巫女以及妖怪贤者才是负责解决异变的专业人士。 “有关雪的异变，大概也只有像雪女或是冰精这样的妖怪才能做到，只是能够操控整个博丽大结界内的气候而不让监管者发现，甚至能避过命运的观察，满足以上条件的存在即便是幻想乡中也是极少数……即便是泛幻想乡的概念中，这样的存在也不会太多。” 四季的分析切中要害，身居要职的阎魔，在裁决与审判中必然需要这样缜密的逻辑。 “八云紫与博丽巫女有意锻炼后辈，这件事情倒不需要我们过多干涉…… “虽然来访的目的是为了研讨一些有关幻想乡未来的事宜，但由于那位妖怪贤者临时感知到异变而新增了额外的议题。” 幻想乡的平静得之不易，也因此，作为缔造者的妖怪贤者也格外珍惜。 “看起来四季大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关于制造这场异变的元凶。” 当限定的条件足够完全时，嫌疑人的身份便也呼之欲出。 “博丽巫女的继任者不能一直生活在温室内，在灵梦这个年纪，现任巫女已经独自解决了数起与之相比要更加严重的异变。” 是非曲直厅的阎魔同样关注着幻想乡，而现任博丽巫女的凶名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让很多大妖怪谈之色变。 “这次引起的异变的幕后主使并不危险，不过说起来，其中的故事应当也有尧的一部分原因……尧如果不放心的话，这几日小町的工作就由尧来代为执行吧。” 将经过审判后的善魂带到冥界等待转生，这对于温尧而言倒是再熟悉不过的业务。 …… 红魔馆的女仆长并没有在博丽神社获得自己想要知晓的答案，只是直觉告诉她眼前正在淡定地喝茶的女人必然知晓有关真相的一部分。 “咲夜小姐请回吧，对于这次异变，博丽神社也是毫无头绪。” 阿妈吹开氤氲的水汽，嘴角抿了一下灼热的杯壁。 “这样大范围的气候异常，绝对已经到了异变的等级了吧！” 博丽巫女是处理异变的专家，这种程度的异常已经足够达到了出动博丽巫女的标准。 “欸，这样的天气，让我这样的老人家出门真的很难办啊。” 阿妈摇了摇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咲夜的请求。 “不过，异变总是需要巫女解决的……灵梦！有兴趣代替阿妈解决一场异变吗……” 最终，跟随咲夜离开的是钦定的下一任博丽巫女博丽灵梦以及宵暗的妖怪露米娅，咲夜对此倒也没有什么不满，即便小巫女还不能被称作合格的战力，但能够得到露米娅这样的大妖怪协助调查，解决异变的元凶也是迟早的事情。 解决异变对于灵梦而言还是新鲜的事务，在过去的日子里，异变只会出现在阿妈给她讲述的故事里，唯一一件她亲身经历的异变便是关于露米娅的事件，只是那时候她的记忆并不深刻，等到她真正有了实感的时候，露米娅早已经成为了博丽神社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灵梦微微攥紧了露米娅的手，双目中流露出少许新奇与紧张。 代替阿妈解决异变，这是灵梦此前从未想象过的经历。 “或许我们可以先去找琪露诺……” 冰之妖精的力量应当不具备影响整个幻想乡的能力。 “那个笨蛋妖精连让雾之湖冻结都有些费劲。” 灵梦并不认可这样的推理。 “蕾蒂·霍瓦特洛克也许是这场异变的始作俑者……” 只是雪女的存在本身代表了冬季的信号，她并不具备制造冬天影响气候的能力。 调查从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大小姐告诉我，这场异变的主角早已经不再受到命运的辖制。” 这或许能够成为有用的突破口。 “命运吗？” 小灵梦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御币。 “阿妈曾经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是不受命运眷顾的……是已经死去的人哦。” 第三百零九章 起因不明的异变 死者不受命运管束。 已经被判定为亡灵的存在大多都会在滞留在冥界，直到他们在冥界规则的指引下进入新的轮回才会重新受到命运的注视，少数会被是非曲直厅收为死神，他们同样会受到命运的约束。 半人半灵的妖梦是例外，掺杂了人的血脉，因此即便身处冥界也无法躲开命运的束缚。 “幻想乡中能够在冥界与现世自由移动的，不受命运管束的，且拥有足够改变整个幻想乡气候的力量的特殊存在……” 西行寺幽幽子。 答案呼之欲出。 “如果是那位的，倒确实有这种能力。” 在露米娅来到幻想乡的时间里。并没有太多机会见到这位神秘的白玉楼主人，但这并不影响她清楚对方的厉害之处。 “看起来你们已经知道是谁了……” 初来乍到的女仆长并不关心对方的身份。 “只要将对方退治了，这场异变就可以解决了吧。” 拥有操控时间程度能力的咲夜在人类中少有敌人，这也是她自信的根源。 要求带路的露米娅有些面露难色。 “虽然这样说很不好，但异变的对象确实是非常棘手的存在，咲夜小姐或许可以等到博丽巫女出手，毕竟贤者大人也不会放任博丽巫女无视这样程度的异变。” 在幻想乡的各种传闻中，白玉楼的主人都是相当可怕的存在，能够管理一整个冥界的亡灵，不管从哪种程度上来说都不是一般的大妖怪可以匹敌的，露米娅并不觉得自己带上女仆长就可以退治宰治冥界的西行寺幽幽子。 “况且，通向冥界的通道并不好接近……” 这也是露米娅最无奈的地方。 其中一条位于幻想乡顶端，那处黑色漩涡隐藏于云端以上，其中布设的结界将是生灵的禁区。 “另一处则需要渡过三途川，从地狱来到冥界。” 生者想要进入死者的世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听你们的意思，异变的制造者似乎是存在于冥界的大妖怪？” 咲夜有些惊疑。 露米娅摇了摇头。 “对方是冥界的主人，华胥的亡灵，西行寺幽幽子，是比大妖怪更加可怖的存在。” 能够在幻想乡拥有与幽幽子齐名的声望，至少也是风见幽香，八云紫那种级别的妖怪，寻常的大妖怪是没有资格与这些幻想乡真正意义上的强者进行对比的。 “露米娅姐姐……” 灵梦扯了扯少女外翻的袖口。 “幽幽子姐姐为什么要制造这样的异变呢？” 小灵梦并不理解其中的逻辑关系。 “我想这只有哪位大人自己知道吧。” 露米娅苦笑着回答灵梦的问题。 “许多以往的异变往往是没有理由的，妖怪们为了在单调的日常中获取快乐从而制造异变的例子从来都是幻想乡内一直在发生的事情，妖怪贤者与博丽巫女一直都是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已经定下了不能攻击人里的规矩，姑且可以作为其中的一部分补偿。 “或许是已经厌烦了冥界的生活也说不定。” 露米娅猜测着其中的原因，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这位八云紫的密友发动如此规模的异变。 “小灵梦如果对冥界感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们进去。” 身后传来熟悉温润的男声。 “恰好，我也刚好有事情要找那位白玉楼的主人聊聊……” 第三百一十章 称职的庭师 华胥的亡灵，西行寺幽幽子。 拥有操纵死亡程度的能力，甚至可以通过能力诱导他人死亡。 “可能只有像常年居住在迷途竹林的藤原妹红或者那位公主可以不受影响。” 前者的血脉流淌着不死鸟的诅咒，后者则是完完全全的永恒。 “对于长生种来说，西行寺的影响不会那么致命……所以，灵梦，以后不要想一个人擅自靠近冥界，即便是成为了正式的博丽巫女也不行！” 温尧打算提前警告不安分的小姑娘。 博丽巫女拥有着超越大妖怪的力量，却依旧摆脱不了孱弱的人类之躯，在四季所告知的故事里，也不是每一代巫女都能够寿终正寝，其中由于种种巧合与意外葬身异变的博丽巫女同样不止一位。 即便是能够在大部分时间掌控幻想乡的妖怪贤者也有虚弱的时候，那些半途的夭折的巫女大多就是在这种时候的异变中失去了性命。 耳边的寒风愈加凌冽，越发靠近通向冥界的入口，气温便越加寒冷，温尧手中的符卡在寒风中燃尽，暖色的气流缓缓将几人包裹，将寒冷的气流完全隔离开来，直到跨过现世与冥界的屏障，气温才慢慢恢复了原状。 “妖梦，有客人来了，帮我击退他们。” 优雅的公主咀嚼着由庭师制作的最后一块糕点，回身望着仍然没有完全绽放的巨大的樱树。 从幻想乡所吸纳的剩余的春度足够让奄奄一息的西行妖重新绽放，而掩埋在树下的秘密也会因此得以重见天日。 老实说，温尧对西行寺幽幽子的感觉并不好，仅有的几次见面，他都能感受到对方对他莫名产生的恶意，这种恶意并非凭空升起，而是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在如今的幻想乡发生复杂的反应。 但温尧印象中并没有幽幽子的过去，只是直觉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冥冥中指引着自己在此时此刻应当存在于此处。 “谁在那？！” 樱花散落的尽头，半人半灵的庭师缓缓出现。 春度的收集离不开妖梦的帮助，即便知晓自家的主人所做的事情足以引发可怕的异变，这并不影响白玉楼的庭师加守卫履行自己的忠诚。 “咦，是妖梦姐姐！” 小灵梦扯了扯温尧露米娅的衣角，抬头只看到了大妖怪凝重的表情。 “小灵梦，你要记住，对于引发异变的一方，在成为正式的博丽巫女后，可不能再有这样的想法了哦。 “现在的妖梦，可是我们需要面对的敌人啊……” 在退治异变的过程中，巫女必须秉持坚决的态度。 女仆长率先发动了进攻，撕毁的符卡在空间中漾开一层层涟漪，当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数不清的飞刀已经擦到了妖梦的鼻尖。 潇洒的身姿退回**，右手按下钟表的按钮，自信敌人已经无路可退，这是身为红魔馆的女仆长应有仪态。 人鬼「未来永劫斩」 符卡被楼观剑粉碎。 楼观剑的刀光于此刻闪耀，无数柄飞刀被刀光碾为齑粉，极致的剑术甚至超越的时间的束缚，这是身为白玉楼的庭师应有的实力。 更多的飞刀被击落，掉落在地面上，樱花铺满了坚硬的地面，因此并没有发出过于刺耳的声响。 “红魔馆的女仆长吗，我认可你为合格的对手。” 这是速度之间的较量，眼看露米娅有些焦心，温尧却完全没有慌乱的感觉。 “灵梦，好好看着妖梦姐姐与咲夜姐姐的战斗吧，这将是未来的博丽巫女不可错过的成长之路。” 第三百一十一章 正式的弹幕决斗 有些时候，也不得不感叹妖怪贤者的先见之明。 “符卡这种东西，不论在哪个方面来看都要比那种简单粗暴的战斗有意思得多。” 这还是施行符卡规则后，露米娅第一次在幻想乡见到正式的对决。 双方将自身的能力通过符卡具象化，以弹幕与环境的变化作为判定胜负的关键。 “至少单从观众而言，符卡规则下的战斗无疑是更有观赏性的。” 刀光与剑气卷落下无数樱花，战斗扰乱了冥界的气流，连带着春度的收集也被扰动。 往往只是眨眼间，无数飞刀的弹幕便充斥了妖梦的周围，然而时间流动的下一刻,刀光便将飞刀拼合的弹幕粉碎，剑术的极致足够斩断时间的波纹，这是追寻武道者毕生寻求的突破。 从容挡下女仆长下一波弹幕，妖梦对于对方的攻势似乎已经驾轻就熟。 “原来如此，并非‘将他人的时间停止流动’，只是让自己在时间的湍流中获得更加快速的移动。” 这意味着，只要出刀的速度足够迅速，即便在咲夜进攻的回合，她依旧拥有反制的手段。 几次符卡的碰撞，妖梦已经大致摸清了女仆长的能力，而对于已经熟悉的敌人，庭师也不打算继续试探。 时符·个人空间 幻象·月神之…… 刀阵的弹幕戛然而止，眼前原本应该被停滞在原地的妖梦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 人鬼·未来永劫斩 生者为人，死者为鬼，人鬼代表着妖梦的本我。 极致的剑道挥出斩断时间线的一刀，女仆长停滞的时间在一道无比闪耀的弹幕攻击下土崩瓦解。 对于专精剑道的武者，女仆长虽然已经到达了通常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也无法真正战胜非人的存在。 “妖梦姐姐和咲夜姐姐都好厉害！” 小灵梦兴奋地鼓起了掌，完全没有把妖梦当作需要退治的敌人的想法。 绚烂的表演落下帷幕，白玉楼的庭师如愿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现在，妖梦，你该好好休息了。” 温润的嗓音自耳畔边响起，刚刚结束一轮战斗的少女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昏睡了过去。 樱花散落一地，温尧将少女轻盈的身体放到了咲夜身边。 “女仆长照顾一下伤者也是应该的吧，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解决好了。” 咲夜远远瞥见正在快速异变的樱树，点了点头，接下去的战斗确实不应当由自己涉足。 “妖梦是个好孩子，她的心智大概也就是普通少女的程度……应当和蕾米莉亚差不多。” 不及500岁的吸血鬼实在算不上成熟，因此这样的类比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踩着满地飘落的樱花，温尧牵着小灵梦的手，带着露米娅向冥界更深处缓缓走去，一级级台阶逐渐阻挡住女仆长的视线，疲惫的咲夜微微敛目，知道感到附近熟悉的气息才蓦然抬首。 “蕾米莉亚大人！” 女仆长有些惊讶地看着飞在半空的小吸血鬼，蕾米出现在这里实在超出了她的意料。 “呐呐，很少有看到咲夜狼狈的样子呢，所以说咲夜真的不考虑成为我的眷属吗？可以变得更强哦！” 蕾米舔了舔嘴唇。 “蕾米莉亚大人，请不要再用这种理由来劝我了，我暂时没有打算改变种族的想法。” 女仆长再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吸血鬼少女的说辞。 “嘛，那就算了，不过，半人半灵的家伙，还真是有意思的存在啊，如果不是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我还是很有兴趣研究一下这样奇异的生命形态。” 蕾米收拢双翼，落到地面。 “帕秋莉大人没有和您一起过来吗？” “帕琪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我是八云紫一起过来的。” 蕾米莉亚望向温尧消失的方向。 第三百一十二章 孤独的冥界少女 “露米娅！露米娅！快看那边，好大的樱花树！” 小姑娘免不了被新奇艳丽的事物吸引，而吸收了幻想乡大半春度。此刻盛放的樱花恰好满足了这个条件。 “吸纳了幻想乡的春度催生出来的西行妖，长成这样倒也是完全处在意料之中。” 距离西行妖完全绽放的时间所剩无几，索性此前气息的扰动影响了春度的轨迹，樱树顶端还留下了许多未曾填补的空缺。 白玉楼依旧孤寂地矗立在冥界的中央，在盛放的西行妖的衬托下，白玉楼的存在便更显渺小。 漂浮在冥界各处的亡魂也乱做了一团，他们凌乱地四处乱窜，越接近白玉楼的庭院，场面便愈加混乱。 “嘶～” 露米娅被逃窜的亡灵擦到了肩膀，来自冥界的腐蚀气息便迅速蔓延开来，索性宵暗的妖怪同样是概念性的存在，人形的肉体也只是更好地生存方式。 肩部的皮肤浮动着晦暗的气息，将被腐蚀的部分排出体外，被侵蚀的伤口便快速愈合。 这姑且可以被看作是的弹幕攻击的一种手段，借用冥界特殊的环境，将符卡的力量赋予冥界将要转生的亡灵，以此构成巫女前进的阻力。 亡我乡·彷徨的灵魂 虽然并未有明确的宣言，符卡对决已经悄悄拉开了帷幕。 “离开罢，我只想找到埋藏在过去的真相罢了。” 伴随着白玉楼深处传来空灵的声音，无序的亡魂再次恢复了秩序。 并没有收到回应，尚未等到幽幽子疑惑，下一秒，黑雾从露米娅周身弥漫。 暗符·月的阴暗面 恰如被潮汐锁定的月球永远无法观测到其被背面，露米娅的暗符并不具备攻击性，更多则是被用作潜行的屏障，弥漫的黑雾将世界分作明暗两面，对于幽幽子而言晦暗的黑雾，在温尧、露米娅与灵梦的视野中则是完全澄澈透明的介质。 无数亡灵的眼线并不能探查到在依托着黑雾潜行的三人，但这并不代表幽幽子会因此放弃自己的选择。 反魂蝶·八分咲 西行妖的盛放程度，十分为满，如今已是八分近乎满开的状态。 风中起舞的樱花涌入黑雾覆盖的地域，既然无法用准确的方式锁定几人的位置，那就用无尽的弹幕填满隐匿的角落。 这个方法简单粗暴且有效，花瓣卷起的潮水将黑雾蚕食，纠缠了许久的黑雾最终散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黑雾之下并没有看到几人的影子，幽幽子一度认为是露米娅的符卡仍在生效，但失去了黑雾的遮蔽，宵暗的妖怪也难以施展自己的能力，她也只能接受几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的事实。 “明明只要再吸收一点春度就足够了，紫，你应该不会阻止我的吧……” …… 隙间深处 境界将隙间撕裂开无数狭窄的缝隙，即便在冥界，同样不会缺少监察的眼线，妖怪贤者并不会因为西行寺幽幽子是自己闺蜜好友便会放弃窥探，为了保证幻想乡的发展保持正轨，她不会放任任何与幻想乡相连接的世界出现脱离自己掌控的发展…… 当然，这仅限于妖怪贤者可以企及的层面。 “西行妖下埋葬的正是西行寺幽幽子本人生前的身体，西行妖一旦复活，那么西行寺幽幽子复活之时便是其真正死亡的时候。” 不再有冥界赐予的祝福，身为人类的西行寺幽幽子不再具备“长存”的资格，这是身为友人的八云紫无法接受的。 “收集春度的计划已经在幻想乡引发了气候的异变，倘若西行妖完全消化了春度带来的生机，幻想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气候都将维持现在的状况……” 八云蓝阐述着当前的状况，这是由八云紫授意才能透露的情报。 “温尧小哥，虽然不想把你扯进来，但显然，你已经被卷进这场异变了，我很好奇你对这次事件的想法。” 第三百一十三章 被扰乱的法则 “西行寺大人执着于复活自己已经凋零的肉身，其中的原因尚未可知，但单从幻想乡如今的状况来看，春度的流失倘若不进行及时的制止，势必对结界的稳定造成不利的影响。” 元素潮汐的涨落决定了生命的周期与时节的变换，而处于死者世界的冥界并不存在生命的概念，幻想乡与其之间的壁垒隔绝了生灵与亡灵的交互，也将元素潮汐的变化与其隔绝。 换句话来说，冥界，乃至整个隶属于亡者世界的未免都不存在季节的概念，因为一旦产生四季的变化，生命便会自然而然诞生，而在死者的世界诞生的生命，这无疑是违反自然规律的悖论，如今也只有地狱女神赫卡提亚这样在一定程度上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神明才会产生如此不切合实际的想法。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西行寺大人应该没有想要好好坐下来谈的想法，或许妖怪贤者不介意的话可以凭借你们多年来的感情尝试一下。” 即便是像温尧这样来到幻想乡时间并不长的人，也或多或少知晓一些关于白玉楼主人与妖怪贤者之间的桃色新闻，在场唯一还不清楚其中纠葛大概也只有蕾米这只小吸血鬼。 不过，当满心好奇的蕾米向温尧投向好奇的目光时，被其以“小孩子不要知道这些大人的事情”一口回绝，不过，最终温尧还是默许了蕾米莉亚从小灵梦口中知晓其中的八卦传闻，毕竟当事人不在意的话，这种事情也只是被当作宴会后可有可无的谈资而已。 长生种对于伴侣的要求并不会在性别与种族上太过苛刻，生者与亡灵，妖怪贤者与冥界主人，甚至可以称的上门当户对。 “咱倒是想和幽幽子坐下来聊聊天，互诉衷肠，可惜幽幽子并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哦…… “有些人执拗起来啊，真是很不让人省心呢。” 即便往常总是保持着迷糊的神色，除去引导亡魂轮回的大部分时间大概都是在沉眠与吃饭中度过，剩余大概就是和八云紫黏在一起，这才有了许多桃色新闻的由来。 “小蕾米。你刚才有看到纠缠在幽幽子身上的命线吗？” 正在与小灵梦交流八卦的蕾米莉亚扇动着背后的翅膀，这是蕾米莉亚思考时才会有的状态。 “理论上，亡灵已经完全脱离了生灵的概念，因此不再会被命运注视，然而就在此前的对决中，我能察觉到那位尚未露面的西行寺小姐确实仍然存在命运逗留的痕迹。” 这并不符合蕾米对于命运所了解的常识。 “看起来，想要保证幻想乡不受异变的影响回归正常，还是需要用正面对决的方式来击败对方才行。” 不管是想要了解其中的内情，还是尽快结束异变，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讨论了半天，解决异变的途径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然而真正对上幽幽子，在场的几人便又没了十足的把握，在对方的主场进行的符卡对决，其中的劣势自然不用分说，蕾米莉亚倒是想尝试一下久违的战斗，然而对于符卡规则尚且并不熟悉的新住户，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 “或者，咱觉得让温小哥上吧，冥界抑或地狱的区别，对于死神而言应当不太会有明显的差异。” 妖怪贤者早有好好见识一下温尧能力的想法，对于她而言，即便有四季映姬与上白泽慧音的双重保险，温尧仍然属于不可控人物的范畴，迟迟不愿意自己试探的原因也是忌惮温尧本身的实力，轻而易举可以做到在不同的位面来回穿梭，这样的能力已经超出了境界妖怪理解的上限。 “既然事关幻想乡与冥界的安宁，尧就不要参与了……” 八云紫的背后，不知何出现了少女的身影，手持审判用的悔悟之棒，又是一副秉公办事的严肃神情。 “亡者的世界同样有自己的法则，在冥界引发这样的异变，已经严重扰乱死者世界的法则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小巫女的疑惑 “咦！四季大人怎么也过来了？” 温尧惊奇地询问道。 “现在明明是工作时间才对吧，四季大人，有几位阎魔已经明显对四季大人最近旷工的行为产生怨念了啊喂！” 自从魂世界回到幻想乡后，四季便时常把工作交给艾蕾处理，对方似乎确实很享受审判的过程，用艾蕾自己的话来说，“冥界的女神厌恶处理亡者的工作才应该奇怪吧”。 与之相应的，四季审判亡灵的工作时间正在快速减少，因此也遭到了是非曲直厅几位阎魔的询问。 “负责冥界的安全同样是我的工作，我只是在工作的重要性之间做出了取舍而已。” 四季走到了温尧身侧，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冥界的骚乱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地狱的秩序，因此我才来到这里查探情况。” 大量已经被审判的亡灵被滞留在了冥界与地狱的连结处，这大大影响了地狱转运亡灵的效率，作为管理冥界的阎魔，四季确实有必要来到冥界亲自考察。 “所以，咱更好奇小映姬是怎么进入隙间的。” 八云紫稍微平复了心情。 “咱可不记得有向小映姬开放进入隙间的权限哦。” 属于隙间妖怪独有的能力，自由穿梭于空间与时间构成的复杂裂隙，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可以不经过八云紫的引导主动进入隙间，对于将自己的核心领域完全暴露于其他人眼中，妖怪贤者是完全拒绝的，然而实际上八云紫对隙间的使用属于种族天赋触发的本能，同样不清楚其形成的原理与依据。 “这其中概念或许有些复杂，如果贤者大人有兴致的话，异变结束后我倒是可以告知您关于隙间更多的妙用。” 温尧代替四季回答了这个问题。 跳脱出幻想乡的世界，八云紫对于隙间的运用仍处于相当初级的阶段，如果仅仅是作为代步与监视的工具，隙间的许多特性便难免被无视乃至遗忘，涉及空间与时间的力量，即便是将隙间视为私有领地的八云紫也知道这片领域还有许多自己尚未能发掘的秘密。 “既然这样的话，就先由我陪同四季大人来处理这次的异变了，小灵梦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来看哦，露米娅足够保护你了。” 温尧早已经注意到了小巫女跃跃欲试的眼神，这也可以算作是他对灵梦观战的许可，弹幕的杀伤力比起直截了当的魔炮与妖法自然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并不代表符卡决斗绝对安全，不论是亡灵还是飞刀，都只是借用符卡将自己的力量削弱到尽量不造成太大伤害的程度而已。 历代博丽巫女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死在她们手中闹事的妖怪不计其数，温尧虽然没有经历过幻想乡曾经的混乱，也可以从四季与阿妈的口中知晓过往的残酷，现在安宁的环境已然是幻想乡最和平的年代。 “鲜花与美酒会腐蚀人的心智，麻痹人的神经，幻想乡终究是一个复杂混沌的小世界，符卡规则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安宁能够延续到什么时候，以上都还是完全的未知数……” 天赋异禀的小巫女同样需要战斗的磨练，而观察与学习将是她迈向成熟的第一步。 隙间在白玉楼的庭院打开一道一人高的缝隙，温尧与四季便落身此处，灵梦和露米娅则出现在了白玉楼的高处，与之相伴的还有蕾米莉亚，来到幻想乡后便很少有战斗的机会，她并不像错过这场战斗，命运的弦线在双目交织，只是另一端迷蒙的雾气阻挡了她窥探与预知的上限。 “露米娅！你觉得四季姐姐和温尧哥哥可以顺利解决这场异变吗？” 小姑娘还是不太能理解西行寺幽幽子发动异变的原因。 “人死不能复生，幽幽子姐姐作为亡灵明明应该更清楚才对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来自灵梦的拥抱 西行寺幽幽子当然知晓死亡不可违逆。 她是白玉楼的主人，冥界的管理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死亡代表的含义。 操纵死亡程度的能力，表象为操纵亡灵的能力，出生便是死亡这一概念最佳的代言人。 幽灵盘踞在少女的身侧，樱粉色的头发，双目微敛，淡蓝色的蓬帽上戴有天冠，主体是蓝紫色的和服连缀着纯白的边角，百褶裙垂至地面，无愧于华胥的亡灵这一雅称。 春度仍在缓慢聚集，这是西行妖绽放返生的最后时刻，因此进度也是肉眼可见的缓慢，地面上的根系已经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这是死亡的妖怪逐渐复苏的征兆。 “连地狱的阎魔也打算阻碍我追寻真相的道路吗，映姬，没想到再次见到你是这样的场合。” 华丽的折扇半掩着面容，这样的动作与那位妖怪贤者出奇的相似。 西行寺幽幽子与四季映姬之间的羁绊要追溯到许久以前，即便是天定的冥界主人，也需要地狱的阎魔为其加冕，那时，为了镇压西行妖自绝于世的幽幽子以懵懂的状态出现在了三途川的对岸，而直到四季映姬亲口传达地狱的意志，将亡灵转生的职能从地狱分离出去交由冥界管辖，冥界才从荒芜的土地衍生，而被其在现世镇压的西行妖连带着少女埋葬于树下的身体一起出现在了冥界中央。 “幽幽子的血液是镇压西行妖最好的材料，而吸引他人死亡的能力也一度让善良的少女濒临崩溃。” 远处的八云紫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直面自己的友人，她只能躲在远处静静观望着局势的变化。 当时的隙间妖怪还不是现在被冠上了妖怪贤者的八云紫，不论是西行妖的威胁，还是幽幽子的体质，即便是穷尽了那个时候八云紫的所有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因此她只能尽量延缓少女死亡的脚步，四处搜寻解决问题的方法。 “然而时间并不站在我这边，当我再一次从更远的地方归来的时候，听闻的便是幽幽子自尽的消息……引导死亡的能力最终让自己走向了命定的终焉……” 小灵梦拉了拉八云紫被宽大的袖口掩盖的右手，示意她躬下身子，八云紫虽然疑惑，但并没有拒绝小姑娘的请求，大妖怪微微蹲下身子，达到与灵梦近乎平齐的高度。 小姑娘的身体紧紧贴了上来，双手抱住了八云紫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向来处变不惊的妖怪贤者有些不知所措。 “很少看到紫姐姐露出这样的表情哦，阿妈告诉过灵梦，如果难过的话抱一抱就好了！” 小姑娘温软的嗓音回响在八云紫的耳畔。 这足够让八云紫在此刻感到宽慰。 “嘁，妖怪贤者居然只有这种程度吗？” 一旁的蕾米莉亚忍不住打算吐槽几句，下一秒便被漆黑的隙间吞没，片刻之后再出现的吸血鬼小姐已然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在幻想乡，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八云紫，蕾米还是太年轻了。 八云紫难得心情好地将小姑娘抱在怀里，目光重新聚焦向远处的符卡对决。 “灵梦，仔细看好，那边的战斗要开始了哦。” 十分了解自己两位友人的实力，当然，四季是否认为八云紫是自己的友人还是个需要讨论的问题，但这并不影响八云紫向灵梦解释对决的情况。 “符卡对决的规则，一般而言，要求两边公平对决，普通的约战需要提前公示自己的符卡类型与总数，而像异变、退治之类的特殊情况，双方可以使用最大限度的符卡强度进行对决，直到一方落败为止。” 八云紫向小巫女解释近段时间才完全普及开来的符卡规则。 “那不是和游戏一样吗？” 小姑娘还是贪玩的年纪，因此第一反应就是卡牌类型的对抗游戏。 “灵梦这么理解大概也没有问题，只是区别于完全不会受伤的游戏，符卡对决仍然保留了相当的杀伤力。” 八云紫指了指远处已经开始的对抗。 “就像那样……”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不可言说的真相 悔悟之棒发出绿色的荧光，随即而来是密集的弹幕。 审判·有罪或无罪 阎魔在审判罪人之前通常会对亡灵进行质询，这是所有进入地狱的亡灵都将要面对的一步。 悔悟之棒划出一道虚幻的弧线，弹幕跟随着弧度向被亡灵拱卫在西行妖下的幽幽子涌去，这是带有引导的弹幕。 “判决的规则，还是那么令人感到不适。” 初入地狱的幽幽子丧失了所有的记忆，那些关于过往与现世的回忆连同不朽的尸身一同埋葬，即便是净玻璃之镜也无法映照出幽幽子生前的过往，因此，幽幽子在四季接受地狱意志的授意前，几度收到了阎魔的诘问。 亡我乡·自尽 “然而我不再能回忆起往昔，命运与罪孽并不能困缚我分毫，阎魔的诘责自然与我无关。” 优雅的亡灵少女轻轻飘摇着柔软的身躯，四季的弹幕擦着她的衣裙与发丝飘过，预定的轨迹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偏移。 华丽的粉色弹幕汇聚为扇形。 完全墨染的樱花·春眠 “映姬，原谅我的执念，我想知晓曾经为人的我到底为何而死。” “西行妖下埋葬着我的身躯与记忆，而如今的我却不知晓过去分毫，那必然是让人绝望的回忆，毕竟如今的我与紫相识至今，她也未曾应允告知我其中的真相。” 樱色的弹幕伴随着幽幽子手中挥动的折扇向周边扩散，在立体的空间里，密集的弹幕往往会让人产生错误的视觉效果，墨染的樱花代表着幽幽子的执念，这将引导人走向命定的衰亡。 “睡去吧，不再为现世的烦恼所困扰，当你醒来的时候，异变已经结束，地狱重回正轨。” 幽幽子的言语对于亡者世界的存在有着引导的力量，即便是阎魔在幽幽子的领域也要受到一些轻微的影响。 …… “温小哥，你居然不在小映姬的身边？” 八云紫疑惑地看着回到她们身旁的年轻死神。 “四季大人希望自己来解决这件事情，毕竟冥界的监督也有她的一份责任……” 温尧平静地解释道。 “不过，这场异变的责任倒也不能完全归于西行寺大人，作为妖怪贤者的您，是否有想到过刻意的隐瞒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呢？” 一切的缘由都需要追溯到幽幽子自绝于西行妖前的时候，然而，除却当事人的八云紫，如今存活于世的知情人大概已经找不出第二个。 “关于幽幽子生前最后的故事，我并不想再次回想，其中发生的事情即便是现在身为妖怪贤者的我也无法完全理解，不向幽幽子提及的缘由并非我故意隐瞒，而是连我也无法搞清楚在我回到西行寺家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意外。” 温尧可以清晰感受到八云紫的恐惧，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妖怪贤者上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我一直担心那位更高的存在会因此找上我，只是因为有温小弟你在，我倒是愿意告诉你一部分真相。” “嗯？” 温尧有些惊疑地看着八云紫，似乎并不能理解对方的信任从何而来。 “想一想也知道，能够无视位面之间的壁垒，穿越空间的家伙，咱甚至觉得你的存在比那位让我感受到的恐惧的存在还要更加难以理解。” 第三百一十七章 黑手藏于幕后 趋利避害是生命的本能。 八云紫不是那种为了朋友会丧失理智，无视自己与敌人的差距被情绪左右选择的笨蛋，妖怪贤者能够从弱小的妖怪成长为今天这样的大妖怪，其中的每一步都伴随着相当缜密的思考与规划。 “那位存在仅仅是开辟通道离开时暴露的一点气机便已经让我感到胆寒，我向来不会在幽幽子面前提及她的生前有关，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层顾虑。” 即便到了现在这样能够自由操纵境界的程度，八云紫并不觉得自己有与对方对抗的能力。 索性她在地狱新来的死神身上同样感受到了久违的神秘，虽然同样好奇于四季映姬为何能够吸引到这样高位的家伙心甘情愿成为她的下属，但几年来的观察让大妖怪确信，对方确实有在为幻想乡的未来考虑。 “灵梦记得不要和别人乱说哦，阿妈也不行。” 大妖怪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妖怪们，八云蓝与露米娅仍在关注着白玉楼内的战况，蕾米莉亚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状况，大概还没能从隙间的关照下缓过神来。 小姑娘只是懵懂了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这些话确实不是她能够轻松理解的，博丽巫女的天赋主要在于巫女的修行上，这并不代表她心智上也能早熟。 “听紫小姐的描述，与西行寺大人自杀前有过交集的对象似乎也是一位能够打通空间壁垒的家伙。” 这个线索算不上太重要，在温尧无数个世界的漫游中，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家伙虽然算不上太多，但也不是太稀有的角色。 “幻想乡由于被外部的原生世界牵扯，因此位面等级有着严重的漏洞，作为大多数的人类方占据着世界绝大部分区域，然而幻想乡却借由各种规则衍生与联通许多其他依附于同位面的世界。” 这样的状况温尧也是平生仅见。 “老实说，我很看好幻想乡的未来，只是如果处理不好与原生位面之间的连结，强行脱离的代价谁也说不清楚……至于，打通位面壁垒，那是属于虚空层次的事物，我向来不觉得那些存在会有兴趣插手如此琐事，即便西行寺大人本身确实是少有的体质，但这样的情况放在万千世界中也只能用寻常来形容……倒是紫小姐这样的妖怪，反而更加容易引起那些存在的兴趣。” 温尧的话并非信口开河，能够达到虚空层次的家伙，多半早已经不再受到生死规则的限制，“引导人死亡程度的能力”，对于那些已经不再拘泥于常规生命形式的“生命体”，这样的能力并不需要投入过多的关注。 “但掌握了境界能力的隙间妖怪确实是值得注意的对象，紫小姐，或许你还没有意识到，操控境界这样的能力确实是升格为更高维度存在的可能，只要事物存在绝对的两面性，那么即便是那些可怖的虚空生物也能够被境界的力量抹杀，因此，你口中的高位存在应当只是凑巧出现而已。” 混沌中立的个体往往并不会遵守位面的规则，他们会优先抹去对自己可能存在威胁的生命，倒是因为幻想乡这个特殊的依附方式，八云紫反倒一直被掩藏了下去。 “温小哥的意思是……咱现在和幽幽子说明情况。” 执念复活自己的身体，无非是想找回遗失的记忆，没有更多的顾虑，八云紫也没有理由对自己的闺蜜掩盖真实的情况。 出乎意料的，温尧摇了摇头，拦住了打算解释的八云紫。 “虽然西行寺大人发起异变的一部分缘由确实与你有关，但这件事情并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落幕，策划者想要用异变掩盖自己的真实的目的，但隐藏在空气中的深恶罪孽却无法瞒过阎魔的双眼。” 温尧每一句话都在暗示着这场异变另有幕后黑手，这让一直有在关注冥界局势的八云紫有些摸不着头脑。 “蕾米，用你那双勘破命运的双眼直视西行妖，揪出那操纵着丑恶弦线的始作俑者。” 第三百一十八章 腐朽的命运 亡灵小姐确实是主观意愿上发起这场异变，然而这件事情不管从哪个方面而言都不只是幽幽子的问题。 “还记得此前我与四季大人提及的事故吗，秩序地狱的边境出现了来历不明的混沌生物，它们是虚空大君与古神的代言人，能够制造绝望，引发混乱。” 温尧向八云紫普及有关混沌与虚空的知识，对于尚且不具备离开原生位面的大妖怪，这已经是超出知识范围的禁忌。 “人类，要向高贵的蕾米莉亚大人保持谦……” 终于到了自己的戏份，吸血鬼小姐威严满满地宣告着自己的威名，下一秒便看到温尧与妖怪贤者戏谑的神情安静如鸡。 能屈能伸才是吸血鬼贵族的仪态，蕾米心下安慰自己。 绯红命运 同样以符卡的形式，双眸传递的视线将流动的命运可视化，满是浊气的异端命运丝线从白玉楼中向冥界四处发散，悔悟之棒发散的弹幕将无数污秽斩断，下一刻，便有更多的恶意将混沌的异端重新连结修复。 “原来还有这样颜色的命运。” 能够窥探命运的蕾米莉亚露出好奇的神色，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命运。 手指轻轻触碰灰色的丝线，秩序的力量沿着灰色的丝线延伸，最终化为乌有。 “讨厌的气息，我甚至能够听到命运的哀叹。” “这是已经腐朽的命运，而那些横陈于战场中央，以及白玉楼深处的，连接着西行妖与幽幽子的黑色丝线，则是被污染的命运轨迹。” 温尧向周围的妖怪们解释其中的缘由。 “虽然不知道幻想乡出现了什么变故，但确实有虚空中的存在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温尧将目光投向黑色丝线的源头，位于西行妖的深处。 “侥幸逃过了结界的阻拦，大概是地狱另一头来的漏网之鱼，借着引发异变的机会吸收幻想乡纯净的能量。” 只是他大概有些看轻了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世界。 “西行寺大人大概也只是借题发挥，向贤者大人表达一下自己的怨念，至于那个藏身于西行妖深处的外来者，从他打算将冥界作为自己的跳板开始便已经定下了败北的结局。” 被汇聚至西行妖上的春度夹杂许多死气，弹幕的余波发散到西行妖各处，并不会引起其中存在的怀疑。 “这就是弹幕对决的好处，宏大的场面不仅能够愉悦观众，甚至能借此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 四季映姬与西行寺幽幽子在无声中达成了默契，看上去绚烂的战斗实际上早已经演变为了某种程度的表演，蝴蝶与令牌在空中碰撞进而抵消，更多则是发散到白玉楼各处，在楼房与墙砖上留下浅浅的印记。 “好了，也该轮到我们上场了，这样的异变还是早早解决了好，人里可受不起这样的天气。” 追寻着流动的命运，蕾米的手中掐着新的符卡。 神枪·冈格尼尔之枪 符卡解放的瞬间，躲藏在西行妖深处的存在便察觉到了某种既定的命运。 神枪沿着灰败的命途逆行，宛若追踪的导弹窜向西行妖的深处，下一秒，混沌的身影从飘散在半空的樱花间出现。 答辩请假一下 明天毕业最后的答辩，这两天请假准备一下答辩。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三百一十九章 混沌的使徒 “混乱与疯狂的气息，不知道是哪位虚空大君的属下。” 对于那些虚空中的禁忌存在，温尧也是秉持能不招惹就不要去认识的态度。 “伴随着幻想乡逐步独立于原生的世界，虚空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这片充满着种种神奇的隔世乐土，紫小姐，或许你也需要考虑一下如何应对那些潜在的威胁，毕竟，那些虚空的使徒可不会给境界妖怪成长的时间。” 话音未落，温尧朝着远处的西行妖挥了挥手，空中飘落的樱花在刹那间停滞，西行妖与白玉楼周边的时空被认为按下了暂停键，混沌的身躯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冥界灰蒙蒙的背景色反而成为了混沌的保护色，索性停滞在停滞在半空中的樱花宛若幕布前的点缀，被定格在半空中的身影因此无所遁形。 “这就是之前骗人的家伙吗？” 最先上前的是幽幽子，从时空被停下开始，白玉楼中的符卡对决也很快被终止，两人如果真要放开真格进行对决的话，僵持的状况大概还有持续相当的时间，当务之急是解决那个悄悄潜入冥界的外来，加之四季与幽幽子都没有特别想战斗的欲望，激烈的符卡对决便不了了之了。 “如果换做是幽香的话，这样的对决远远没有到达让她尽兴的程度啊。” 八云紫有端联想到了风见幽香。 “似乎是新的名字，听上去是个非常擅长战斗的大妖怪。” 温尧转过身好奇地注视着八云紫，幻想乡的大妖怪他大概也见了个七七八八。 “除去几位贤者，地狱的阎魔，已经定居在博丽神社的露米娅以及时常出现的萃香，地灵殿的‘觉’妖怪，妖怪之山的大天狗以及迷途竹林深处的永远厅，我未曾见到过的大妖怪也就只剩下旧地狱的另外几位鬼王和传闻中仅仅在太阳花田活跃的四季鲜花之主，如果仅仅依靠传闻推断的话，那位风见幽香应当就是太阳花田实际上的主人吧。” 毕竟有如此凶残的传闻在人里传播，不论如何，对方也绝对是相当可怕的家伙。 “该说温小哥的预感确实很准确呢，幽香确实是个非常‘热血’的大妖怪。” 八云紫特意在“热血”一词上加重了语气，面目上流露出莫名的笑意。 “如果只是比较热血的大妖怪，我想你也不是这种表情才对……” 对于妖怪贤者一些话术上的把戏，温尧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比起热血的大妖怪，这个家伙怎么处置才是最让人头疼的问题。” 谈话期间，温尧与几个大妖怪已经来到了西行妖下，收集春度的计划已经停下，堪堪复苏的西行妖将会迅速凋零，冥界的“春天”也仅仅是昙花一现而已。 幽幽子好奇地戳了戳混沌的外壳，亡灵的手指直接穿透了混沌的体表，明明是虚无的感觉，却莫名能感觉到某种触碰的实感。 “这是混沌特有的触感，事实上，它可以是任何一种感觉，这取决你预先的想法。” 温尧向幽幽子解释道。 时间再次开始流动，伴随着樱花的飘落，温尧用圣光将混沌的使徒捆绑在原地。 “告知我，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以及你是哪位混沌存在的下属，不要想着用谎言欺瞒我，我知晓的远比你你想的要多得多。” 第三百二十章 奈亚拉托提普 “吾主为‘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大人！” 混沌显出人形的虚影，它被温尧牢牢镇压在地面上，混沌的外壳因此显得格外扭曲。 “尔等低等世界的卑劣种族，如果不想让奈亚……” 威胁的言语尚未出口便被温尧拧断继续发声的机会，随即便传来混沌痛苦的哀嚎。 在场的大妖怪并没有露出同情的神情，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问题，更不如说，眼前的外来者或许抱着相当的恶意潜入了幻想乡，这本身就已经成为了整个幻想乡生命的敌人。 “虽然看到混沌的第一眼大抵已经猜到了这点，你是奈亚下属终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温尧对此似乎十分感慨，几位大妖怪投以奇怪的目光，倒是四季一副了然的模样。 “据我所知，奈亚应当是相对而言‘守序’的虚空外神，那作为其眷属的你，潜入这个世界又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呢？” 奈亚拉托提普应当是温尧游行诸多世界以来见到过最频繁的外神，甚至于温尧不仅与祂的化身发生过战斗，还与多位化身有过一同巡游某个世界的机会。 祂对于人类并没有非常强的攻击性，相反，对于教徒为其结成的教派与社团，祂不仅不会像其他外神将他们腐化，反而会因其贡献的信仰达成某些并不过分的要求，从这一点来看，祂几乎不像一位混沌虚空的神明。 “奈亚大人当然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但是我们这些眷属既然收到了奈亚大人的庇护，那就必须要为奈亚大人做事。” 他们与那些人类或是只能生活在某个世界的外神眷属不同，诞生于虚空中的混沌能够潜入各个位面，以此为他们信奉的外神传播教义，腐化世界。 混沌对此似乎十分骄傲，在他看来，能够主动为奈亚大人分忧是一件相当荣幸的事情。 “这个世界充斥着美妙的元素，这是奈亚大人最喜欢的东西，人类，我看你也知晓我们奈亚拉托提普大人的威名，不如抛弃沉重的躯壳，加入我们，献上这个美妙的世界！” 忠诚的眷属不仅没有作为阶下囚的自觉，反而热心地向温尧推销起奈亚的信仰，不过温尧一想到自己遇见的奈亚化身大多也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这样的眷属倒也不见得太过怪异。 不过，好在是奈亚的眷属，温尧倒也不是很介意对方亲自来领回自己不成器的眷属。 “贤者大人，不介意的话，我打算把这家伙送回他的家长那边。” 温尧露出了那种只有见到自己亲戚家的熊孩子时才会露出的无奈表情。 “对方背后的外神是个相当有意思的家伙，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她在领走自己的仆从时和你们认识一下。” 对此，八云紫显得有些迟疑。 “温小哥，如你所说，那些外神能够轻而易举污染世界，腐蚀心智，这样的会面是否会对幻想乡造成破坏和影响。” 处于对幻想乡的顾虑，八云紫不得不压抑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只是普通人见到那些狰狞与不可描述的化身时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但奈亚确实是外神中极其例外的个例……” 温尧的表情昭示着这位外神大概也有着不省心的癖好，既然得到了温尧的保证，八云紫也不再阻拦，作为幻想乡的妖怪贤者，她一直对于世界之外的高位存在保留着相当的兴趣。 木笛浮现在温尧的掌心，随之而来的是奇异的音乐，说不出到底是好听还是难听，只是其中的韵律与正常的音乐并不共同。 白玉楼的庭院中心打开一道狭小的裂缝，随即涌出彩色的迷雾，迷雾缓缓凝聚为一个人形的模样，与想象中可怖的形象不同，雾气凝聚成的人影并不高大，反而相当幼小，仅仅比在场的灵梦高出一点。 迷雾退去，露出银白的发丝以及可爱的脸颊，以及幼女的身形。 “我忠诚的信徒，你召唤我来此……” 庄严的口吻配上一副少女的外貌显得有些滑稽。 温尧敲了敲幼女的额头。 “不要再搞怪了，这样会没有威严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邪神的例外 众所周知，非人生物的外表与年龄并不联系。 譬如威严满满的蕾米莉亚，又比如永远保持着十七岁的妖怪贤者，以及眼前看上去是少女，实际上已经存活了不知道多少个纪元的邪神。 “所以说，尧尧找我有什么事呢？” 小姑娘一副懵懂的样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深深吸入一口气，露出享受的表情。 “看起来又是一个不错的世界，尧尧是在这里住下了吗？” 发顶的呆毛微微下垂，宛若绿宝石的瞳孔流露出感兴趣的目光。 “人类不同于诞生于虚空与混沌的神祗，我们总是需要一个归处的，流浪往往是最无奈的选项，幻想乡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所以我不太希望有些不长眼睛的家伙扰乱这里的清净。” 温尧踢了踢背后的虚影，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惹到了不好惹的家伙，混沌的虚影瑟缩了一下身体，在发现周围并没有事物可以阻挡奈亚的视线时，才缓缓凝聚成人形，匍匐在幼女的身前，露出谄媚的微笑。 “我想我已经强调过一遍了。” 少女将赤裸的脚底狠狠踩在了虚影的脸上，然而此刻的虚影完全没有享受的心思，剧烈的疼痛蔓延到他的全身，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使他发出痛苦的哀嚎，这是奈亚对其并不听话的下属的惩罚。 “我不需要混沌的眷属为我腐化其他的世界，你们只会把好好的世界搞得一团糟。” 这样的话用柔软的幼女音调说出来稍显怪异。 蜷缩在地面的虚影在幼女打开的裂缝中缓缓消失在另一侧的虚空中。 “大家不要在意哦，我是尧尧的朋友奈亚子，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白发少女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奈亚子姐姐的发色好好看，和咲夜姐姐的一样！” 小灵梦就不像大妖怪那样有什么顾忌，奈亚子的身形并没有高出小灵梦多少，对于并不懂何为邪神的小姑娘而言，奈亚子反而更像同龄人。 “不过奈亚子姐姐好厉害，刚才的那个坏家伙都被奈亚子姐姐踩在脚下了，灵梦以后也要成为和姐姐一样厉害的巫女！” 小姑娘蹿到了少女的身边，奈亚子也没有拒绝少女的热情，和灵梦开始讨论起幻想乡的日常。 “原来邪神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趁着小灵梦和奈亚子交流的时间，八云紫凑到了温尧的耳边，不过，大抵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暧昧，古朴的长棒横插在了温尧与八云紫之间，挡开了八云紫的身体，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温尧的拥抱。 “奈亚只是诸多邪神中的个例而已，而现在这个状态只是祂无数化身中相对友好的一个而已，毕竟，如果让你面对一个有着无数触手的怪物，即便是大妖怪也很难坐下来和她好好交流。” 温尧回复着八云紫的疑问，一边双手穿插在四季的发丝之间，梳理着四季的头发，安抚着四季的情绪。 “不过这个状态的奈亚子实际上是个玩性很大的人，大概是化身时连带着情绪与心理也一同复制，奈亚子状态下的奈亚确实不太具备攻击性。” 大概是真的对这个世界有不小的兴趣，奈亚子便央求小灵梦带她逛一逛冥界，只是灵梦自己也不是冥界的常客，因此便由从外赶回来的妖梦代为引导，露米娅有些担心灵梦也一同跟了过去，现场伴随着奈亚子的离开重新活了过来，光是因为奈亚的气场就足够让现场的大妖怪集体噤声。 “实际上，这应当是我至今为止见到的唯一对‘生命’保有善意的邪神，几乎绝大部分邪神对于‘生命’的理解大概就像人类对于蚂蚁一样的态度。” 幻想乡如果想要在完全脱离原生世界后得以保全自身，如果能够她的庇护也是非常好的事情。 第三百二十二章 奈亚的要求 “温小哥的意思是？” 从弱小的妖怪独自成长为如今的妖怪贤者，相比于依靠并不可靠的外界因素，八云紫更倾向于通过自己所信任的力量完成幻想乡的升阶，将主宰生死的权力交予其他人的感觉让她感到不安。 “幻想乡有温小哥在还不够吗？” 在她看来，温尧既然拥有与虚空混沌中的邪神对话的资格，自然也拥有庇护幻想乡的力量，至少这几年的经历告诉她，温尧对幻想乡应当是没有恶意的，不论是出于理性的考量，还是感性上的肯定，八云紫更希望由温尧来成为幻想乡脱离原生世界的庇护者，直到幻想乡的实力能在虚空中占据有一席之地。 四季也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将自己抱在怀中的温尧。 “欸，紫小姐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温尧面带着遗憾地摇了摇头，顺带揉了揉了四季的脸颊，被四季有些羞恼地拍开才作罢。 “寄生于虚空中地大部分邪神拥有着各种奇异的能力，更不用说像奈亚这样本就脱胎于混沌深处的存在，祂们控制或是侵染一个世界的方法早早脱离了物理意义上的低级趣味，譬如操作时间、扰乱法则、篡改命运、时空回溯这些本身违逆了规则的能力，抑或是通过干扰认知、精神腐蚀对一个世界进行由内而外的污染……” 温尧知晓许多同样的例子，往往只是邪神无意识的举动，就有许多小世界被波及乃至直接毁灭。 “我的确和许多邪神的化身发生过战斗，但人类的上限在代表了无限的可能的同时，也注定了不能一蹴而就，而我现在，也远远达不到能与邪神的意志正面对抗的程度。在我所知的无数案例中，仅有其中两位个位面人类利用邪神留下的知识成功阻止了另一位邪神*****降临物质位面，更多的则是完全陷入徒劳的挣扎，最终使得文明乃至位面破灭。” 关于邪神的名讳被温尧略过，在场的大妖怪明显感觉到那一瞬间压抑的空气，但又迅速消散于虚无，仅仅是提及对方的名字就会感受到不可名状的压迫感，八云紫对于邪神的存在显然有了更深的理解。 虚空中，位面的诞生与毁灭时刻都在发生，哪怕现在的幻想乡还维持着平静，但从混沌地狱中突兀出现的方尖碑已然昭示这方小世界已然出现在了某位虚空神祗的视野之中。 “如果无法抵抗的灾难降临，我大概也只会选择带着四季大人离开这个世界，或许在遥远的未来，才有向敌人复仇的可能。” 这也是温尧向八云紫建议向奈亚寻求帮助的原因，幻想乡一旦脱离原生世界升阶成功，大妖怪们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了许久的潜力将会快速爆发，而身为博丽大结界的管理者，境界妖怪八云紫，温尧则另有想法，不过这也是幻想乡能够平稳度过脱离期后才能做的事情。 毕竟，想要带妖怪贤者穿越其他的位面，幻想乡的稳定是先决条件。 冥界值得观赏的景象并不多，白发的少女带着小巫女从远处走来，露米娅与妖梦也是相谈甚欢，全然没有了此前担心或是抵触的眼神，看起来两者之间的相处非常不错。 “有趣的世界，尧尧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奈亚仅仅是观察了冥界这一个世界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能够得到一位混沌邪神的赞许，这也证明了幻想乡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不过，想要让我庇护这个世界的话……” 少女露出谜一般的微笑。 “只要允许我可以经常来这里玩就可以了，说实在，我还是蛮喜欢这个世界的。” 很少有邪神会经常降临物质世界，很大程度上源于规则对于邪神，另一方面，当概念性的生命降临物质世界时，他们本身也会消耗许多能量，这并不利于祂们在虚空与混沌中生存。 第三百二十三章 邪神觊觎的世界 “那我就下一次再来玩吧，最近看上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人类，居然被他们那个世界有着奇怪癖好的大人物盯上了，还真是伤脑经啊。” 少女的呆毛规律地摆动着，再次化作彩色的雾气，消失于时空的夹缝中。 双方达成协议的过程倒是出奇的顺利，大概是从灵梦那边传来了不错的反馈，幻想乡当前的状况也确实如温尧所说需要更高位存在的保护，一位与温尧有过羁绊的神祗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顺带一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些方尖碑的根源可以追溯到尤格·索托斯身上，不过倒也不必太过担心，这应当是祂的眷属所为，这方死者世界的宰制者虽然达不到虚空神祗的程度，也足够应付那些家伙了。” 虽然同为虚空中的邪神，彼此之间往往也有着不小的矛盾，彼此的理念分歧甚至会辐射到许多有着相应信仰的世界，为此在人类世界展开的宗教战争同样数不胜数， 通向虚空中的裂隙愈合，冥界重新陷入寂静，春度重新回到了幻想乡中，春雪异变就此终结。 “真是可怕的家伙……居然早早就注意到了我的窥视。” 冥界发生的事情自然逃不过赫卡提亚的眼睛，只是慑于对方可怕的威压，赫卡提亚并没有现身的打算。 异变就此告一段落。 …… 晚上 博丽神社 “所以明明是幽幽子引发的事故吧，为什么要在博丽神社举办宴会啊！” 阿妈有些无奈地看着已经开始狂欢的妖怪们，幽怨地看着发起提议的妖怪贤者。 “阿拉阿拉，只是一次宴会而已，毕竟冥界对于很多妖怪而言还是少去为好。” 紫小姐优雅地靠在自家狐狸身上，右手薅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感受着来自身后式神的怨念。 “紫大人，再薅下去的话我的尾巴就要秃掉了……” 射命丸文倒是秉持记者的节操在宴会的主角身上套出一些必要的情报，不过最终也只是从灵梦口中得到了一些关于白发少女似是而非的答案。 “真的不能再透露一些关于春雪异变的情报吗，这种事关幻想乡安定的异变应当由我这样公正的记者告知公众才是对整个幻想乡的负责。” 鸦天狗义正言辞地向温尧继续追问发生在冥界中的种种细节。 “明明已经说过了吧，只是西行寺大人工作上的失误而已，那棵冥界深处的西行妖发动的异变，根本影响不到整个幻想乡的稳定。” 温尧不厌其烦地复述着同样的说辞，但这绝对无法动摇射命丸文了解真相的决心，正当鸦天狗打算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时，一只稚嫩的手臂辖住了她的脖子，其中的力量大到身为大妖怪的她无法挣脱。 空闲的左手向上触到了骨节分明的长角，继而露出了认命的绝望神情。 背后的家伙显然是鬼族的伊吹萃香，这是笼罩了曾经的妖怪之山数百年的噩梦。 “文文一定不会介意和我们一起喝酒吧。” 萃香露出和善的微笑，背后远处的桌子旁，另外几只鸦天狗强颜欢笑地向射命丸文招手。 尝试着挣扎了几秒钟，射命丸文便放弃了思考，躺尸般让萃香拖到了房间的角落。 “尧还在想今天在冥界发生的事情吗？” 端坐在温尧身边的四季少见的摘下了帽子，双手捧起一盏酒盅，微微抿了一口。 “奈亚今天离开前的话还是让我很在意，*****是象征着禁忌知识与智慧的邪神，在混沌邪神的圈子里，其被称为万物归一者，象征着至高的智慧，然而，也正因此，我并没有听说过祂有过什么眷属，最多也不过是由人类组成的崇尚至高智慧的宗教。” 换句话来说，尤格·索托斯的眷属侵入幻想乡本身就应当是一个伪命题。 “不过，奈亚确实说的是实话，那些方尖碑上铭刻的文字确实有这位神祗的手笔。”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会停止的宴会 宴会从白日持续到夜晚，直到月光被晨曦掩饰，博丽神社才重新陷入沉寂。 这几乎是幻想乡每次宴会的常态。 呢喃着团子的幽幽子被妖梦抱着穿过了隙间，尽职的女仆长在安顿好自家的大小姐与二小姐后，也加入了阿妈打扫“战场”的行列，凌乱的神社在经验丰富的女仆长手下很快便打扫一空。 此前精力旺盛的小灵梦与魔理沙早早睡下，由于经常性举办宴会，神社预留下了不少睡觉的位置。 “那我和小恋就先离开了。” 古明地觉娇小的身体漂浮在空中，古明地恋则欢快地在自己姐姐的身边转着圈圈。看得出来，参加这样热闹的宴会已经足够让小姑娘开心一段时间。 “地灵殿自从被搬到地底后。觉妖怪就很少有机会出来活动，感谢你可以让我们参加这样的宴会。” 事实上，觉妖怪来参与地面以上的宴会本身就是违规的行为，地灵殿、鬼族与妖怪贤者的协约里早已经严明了不再来到地上世界的立场，只是由于邀请的人是温尧，况且也没有破坏阻隔地上世界与旧地狱的结界，八云紫也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最早违反这一条例的应当是萃香，只是在发现后萃香已经被博丽神社收留，恰好萃香以前与八云紫关系不错，这才让妖怪贤者不再追究违规的责任。 此刻，萃香正坐在博丽神社高处的屋檐上，酒葫芦继续向口中灌着只有鬼族喝不醉的烈酒。 “萃香还真是，每次宴会结束还都是这副意犹未竟的样子。” 温尧也很少能够见到如此嗜酒如命的鬼族，萃香的日常生活几乎离不开她挂在腰间的酒葫芦。 “才不是，你们这些不怎么喝酒的人是无法理解酒这种东西到底蕴含着怎样的风味！” 萃香对于温尧的说法表示抗议。 “喝酒对于大部分鬼族而言只是日常中的日常，就和生活在旧地狱的鬼族至今离不开战斗一样！” 这是鬼族的骄傲。 温尧也不打算继续与萃香争辩酒的好坏，快要到了固定的日期，这段时间的地狱要忙碌相当一段时间，温尧与四季向阿妈告别后便先行离去，其中也不忘带着已经烂醉的小町，每到这种时候，小町总会是被拖回去的那个。 “要是这样的宴会永远不要停下来就好了……” 萃香嘟囔着，看着远方渐渐明晰的阳光，新的一天开始，这也代表着宴会告一段落，直到下一次异变或是其他什么发生…… 乳白色的浓雾以博丽神社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先是神社所在的大部分区域，继而向雾之湖、人里与妖怪之山延伸，雾气的状态非常奇怪，明明已经凝聚成了乳白色的整体，却能够毫无阻隔地透出璀璨的晨光，伴随着雾气的扩散，幻想乡中越来越多的生灵陷入了睡梦。 …… “咲夜，你在准备什么？” 蕾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刚醒过来的小吸血鬼大脑还有一些宕机。 “大小姐，今天博丽神社有宴会举办，你昨晚还说要带着二小姐一起去的。” 大概是平日里蕾米时不时犯傻太过深入人心，咲夜大抵也习惯了自己大小姐的迷糊的样子。 “宴会？不是昨……” 刚想说出的话又被自己的回忆打断，明明有过举办宴会的印象，然而记忆里自己确实没有离开过红魔馆。 “难道是在梦里举办了宴会吗……” 蕾米小声嘟囔着。 “咲夜记得叫一下帕琪，我去叫芙兰起床。” 芙兰控制自己的能力已经越来越熟练，蕾米之前就已经考虑过带芙兰到外面去玩耍，这次宴会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同样状况，发生在幻想乡各处。 “只要异变不断发生，宴会应该就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吧……” 第三百二十五章 宴会筹备中 “紫大人，幻想乡的时间似乎陷入了某种循环？初步推测与此前弥漫在各处的雾气有关。” 八云邸并不存在于幻想乡内，这是八云紫用隙间能力依托幻想乡开辟的异度空间，萃香的雾气只能通过改变密度渗透到幻想乡各处，却不能无视空间的阻隔影响到幻想乡之外的空间。 八云紫将面前正向自己汇报幻想乡状况的八云蓝拉到身侧，双臂搂住蓝的腰间，习惯性地靠在蓝软乎乎的身上。 “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在恶作剧了，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咱也不用急着去解决，毕竟发起异变的人的目的大概也只是为了达成自己某项愿望罢了……蓝也要记得准时去博丽神社参加宴会哦！” 那些雾气的特点实在太过明显，熟悉萃香的八云紫只是稍微听到描述便已经能够知晓其中到底是谁的手笔。 “本质上只是将记忆模糊的方式，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甚至谈不上干扰时间。” 只是看上去是昨日重现，实际上也会因为细节上的差异产生不同的走向。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博丽巫女来解决吧，咱现在只想抱着蓝再睡一觉。” 八云紫伸了伸拦腰，身子蜷缩在松软的床榻上。 …… “爱丽丝，今天又是宴会的时间！” 带着宽大的魔女帽，金色的卷发，左侧露出毛糙的麻花辫，黑白的裙装和围裙一样，全然没有魔法使的样子，唯一值得称赞的审美或许是帽顶上系着的巨大粉白蝴蝶结，与曾经还居住在人里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虽然是某种程度上的师徒关系，然而魔理沙很少会对爱丽丝使用老师的称呼，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样的称呼只会让爱丽丝显老，人偶使也不介意魔理沙直呼其名，对于长生的魔女而言，称呼并没有太值得在意的地方。 “又？” 爱丽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应当是最近唯一一次宴会才对。 不过，幻想乡的宴会确实非常频繁，只是因为一个词，爱丽丝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敏感。 “说起来，之前见到了红魔馆的帕琪姐姐，她好像也是非常厉害的魔法使！” 比起操纵人偶的魔法，七曜魔法与精灵魔法不论是在绚丽的弹幕还在夸张的爆发力下显然更能吸引小姑娘的眼球。 “只是虚有其表的法术罢了，老练的魔女可不会在魔法的外观上浪费太多的精力。” 爱丽丝向魔理沙强调着实用法术的观念，她和那位魔女小姐一直以来就不太对头，双方虽然鲜少见面，但每次见面，少不得阴阳怪气，甚至明里暗里进行魔法之间的较量。 不过，对方居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和魔理沙有了联系，爱丽丝蹙了蹙眉，决定将对方完全拉入自己的黑名单。 两人整理完毕后离开了林中小屋，径直超杂货店的方向走去，她们要带着香霖堂的老板一同前往宴会现场。 空中呼啸而过几道影子，来自妖怪之山几位天狗小姐正在空中进行着追逐“游戏”，严格而言，是射命丸文主动承担了唯一的被追一方，大概是她的《文文日报》又报道了某些不应被报道的事迹，因此遭到了同僚的追杀。 “前段时间的天气还真是诡异，据说和那位冥界中的亡灵公主有关？” 妹红和慧音也是宴会的常客，她们从人里出发。 “异变的缘由大概与那位亡灵公主脱不了干系，其中有力量模糊了历史的边界，即便是我也无法完全还原其中的经过。” 慧音摇了摇头。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异变解决得很干脆，其中少不了妖怪贤者的出手。” …… “永琳，你也感觉到了吧！” 掌握着名为永恒的力量，辉夜还是非常清晰地保留下了自己的记忆。 “应该是大妖怪发动了能力引发的异变，只是暂时还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 萃香的力量对于实力比自己强大的存在并不容易奏效。 “铃仙和帝正在筹备宴会的事情，我们或许可以到博丽神社再看看情况。”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再次开幕的宴会 “露米娅！露米娅！我已经可以飞起来了！” 宽敞的庭院里，一身巫女服的小灵梦缓缓从地面漂浮而起，半空中尝试着转了一圈才落回到地面上。 能在空中飞行的程度的能力，这是博丽巫女与普通的神道教巫女或是阴阳师最本质的差异。 “小灵梦的进步果然很大啊，没几天已经学会飞行了。” 露米娅感叹着博丽巫女强大的术法天赋。 “只是感觉动作很熟悉，有一种在脑海中已经做过类似事情的感觉。” 小姑娘描述着自己施放法术时的感受。 换作是其他人姑且还需要验证其中的真假，但对于博丽巫女所具备的天赋，离谱成什么样子露米娅都没有怀疑的理由。 “今天魔理沙也会来吧？” 小姑娘的目光中隐隐透露出期待，待得到了露米娅确信的回应，小姑娘开始翘首以盼地望向神社的石阶。 人里有许多同龄的孩子，但他们大多不会和灵梦成为朋友，在漫长的时光中，博丽巫女早已经不被人里的人们认为是自己的同类，阿妈与露米娅此前还在担心灵梦会不会受此影响，索性魔理沙很好地填补了小灵梦没有朋友的空白。 “我一定要给魔理沙看到我的学习成果，我一定是比她先学会飞行的人！” 魔女与巫女都拥有关于飞行的术法，这是她们用以快速移动的基础，也是最为基本的术式，两个小姑娘互相不服气对方，因此定下了“谁先能够飞行的赌约”，不过赌约也只是口头说说，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也想不出什么像样的赌注，在爱丽丝与露米娅、阿妈的眼中，这不失为一种良性的竞争方式。 坐在神社内的阿妈静静望着远处天空中飘动着的云彩，仔细计算着这几日宴会的开销，即便现在神社比起以前在经济上有了不小的进展，但以每次宴会的开销来计算，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多出来的或许需要萃香来承担了，姑且让你开心这两天吧……” 管辖幻想乡的博丽巫女自然不会对眼下真正在发生的异变一无所知，但相比自己亲自来戳破这个“谎言”，她更想知道灵梦是否能够意识到幻想乡正在发生的一些“可怕”的事情。 模糊记忆尚且存在某种界限，更不可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譬如已经被喝掉的酒以及花掉的钱，萃香倒是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她的酒葫芦喝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消耗干净，但这样的异变迟早会被有心人发现。 “灵梦迟早是要独当一面的，这种本质上没有威胁的异变也算是一次简单的考核吧。” 看似是阿妈的自言自语，意外的，背后的空气露出隙间的轮廓，从中滑落出一张简略的字条，姑且可以当作是妖怪贤者的认可。 地狱那边自然有妖怪贤者去往说明，倒也不用担心异变尚未开始便迅速走向终末。 “不过，我估计温小哥应当对异变的结果很有兴趣才对，看的出来，他实际上也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家伙……” 只是相对而言，温尧身为人类的底线更加容易被触及，因此也很好能够看到温尧摆出纯粹看乐子的表现。 宴会的客人陆续到达了现场，显示离神社最近的人里赶到的妹红与慧音，往后是迷途竹林的辉夜以及月之贤者并两只兔子，定居于雾之湖的红魔馆众人也赫然在列，伴随着妖怪们逐渐到场，爱丽丝带着魔理沙与森近霖之助姗姗来迟。 “灵梦，没想到吧，我已经学会飞行了哦！” 宽大的帽子挡不住金发少女的得意，座下的浮空扫帚载着魔理沙在灵梦四周飘荡。 然而在魔理沙的注视下，灵梦的身体也缓缓离开地面，漂浮在半空中，小巫女同样一脸骄傲的神情。 “魔理沙才差劲，居然还要借助扫把才能飞行。” “喂喂喂，魔法扫帚可以魔女的标配，我也是借助自己的魔力在得以飞行的好吧！” 在两只小姑娘的吵闹声中，宴会再次拉开帷幕。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月之贤者的确认 “博丽巫女，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来到你面前的原因。” 不去理会宴会嘈杂的背景音，八意永琳与阿妈周围似乎被安置了一层幕布，阻隔了噪声的传递。 “时间的湍流并不会改变方向，然而现在发生的事情大多确实昨日的重演，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身为这片乐园的管理者，我想巫女应当是知晓其中的真相的。” 月之贤者与她的公主是幻想乡第一批住户，严格而言，她们在迷途竹林定居的时间比幻想乡建立的时间更早，那个时候的竹林尚且没有“迷途竹林”这样的称呼，竹林容易让人迷路的属性也是永远亭正式出现后才有的事情。 “呐呐，只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次简单的恶作剧罢了，永琳也没有必要太过担心，这次异变并没有实质的危害，如果永琳有想法的话，或许可以借此观察一下那两只小兔子的表现。” 阿妈微微抬了抬下巴，朝着铃仙和帝的方向，她们在辉夜的附近“大打出手”，即便两只兔子之间的关系早已没有曾经尖锐，这也并不意味着帝会放弃继续作弄铃仙，这两只兔子的孽缘远远没有到能够和解的时候。 “还是算了吧，不过既然已经得到了安全的保证，我和公主大人也不会横加干预……只是这样的异变，对于幻想乡大部分人与妖怪而言大概不会是太好的体验。” “姑且当作对博丽巫女继任者的试炼吧，我的年龄也差不多了，下一代博丽巫女的事宜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八意永琳微微颔首，对于博丽巫女的决定表示尊重。 “这只是您的意思吗？” 阿妈摇了摇头。 “八云紫也是知情者，她并不反对这个计划，除去用于巫女的试炼，八云紫更希望鬼族能够重新在幻想乡中行走。” 放任这场异变的发生多少与八云紫的想法多少有些不谋而合了。 “我很看好灵梦，她应该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成为一位优秀的博丽巫女。” 八意永琳瞥向不远处与妖怪们打成一片的小巫女诚心称赞道。 对于人类而言，灵梦能够做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足够让人安心了。 既然确定异变的发生已经被博丽巫女与妖怪贤者默许，永琳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她稍稍向巫女示意便回到了辉夜的身边，虽然早已经过了像年轻的妖怪一样开怀畅饮的年纪，但就着愉快的氛围浅酌几杯也是相当不错的体验。 两只兔子的纷争已经撕扯到了矮桌面前，但永琳并没有劝说的意思，她反而将目光看向了背后的空气。 “不用藏了，八云紫，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平淡的声音掀不起一丝波澜，这是月之贤者该有的镇静。 倒是辉夜有些惊疑地看了眼永琳目视的方向，仔细确认是否存在妖怪贤者的气息。 “阿拉阿拉。月之贤者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即便我已经用隙间特意隐藏了气息，还是瞒不过你。” 未见其妖，先闻其声，隙间的裂隙缓缓展开，八云紫掩扇而笑，让人有些看不清情绪。 “你这样的把戏，玩弄一次已经足够了。” 经验丰富的月之贤者并不想和眼前的老太婆浪费时间。 “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吧，不要打扰了我和公主大人参与宴会的雅兴。” 第三百二十七章 合作 “难道没事咱就不能来找小辉夜了吗，月之贤者对我的误解还真是有够深的呢。” 紫小姐收起扇子露出精致的面容，微微贴近辉夜的方向，又很快被八意永琳挡开。 八意永琳对八云紫这套说辞并不感冒，她可不相信眼前的大妖怪只是单纯来给自己添堵。 “你自己应该清楚你在幻想乡的信誉，虽然谈不上流芳千古，但绝对称得上遗臭万年。” 不论是幻想乡建立之初，还是到现在，妖怪贤者的做派还是很难被妖怪中的大部分群体所理解，只是慑于其可怕的实力，因此不再有妖怪违反她的威严。 身为妖怪中的领导者，却勒令幻想乡中的大小妖怪都要为人类预留出安全的环境，甚至明里暗里与妖怪们的死对头博丽巫女结成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这无疑是大多数妖怪无法理解。 “那些小妖怪们的态度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只要幻想乡能够存续下去直至升阶为独立完整的小世界，妖怪才真正到了能够‘自由’的时候。” 八云紫口中的“幻想乡”并不仅限于狭义上这片博丽巫女管辖的地界，事实上，包括已经被封印隔绝的魔界，月球背面的月都，阎魔管辖的地狱乃至现实无法触及的梦界，以上，都属于幻想乡的概念，也只有如此多的世界交织，才有可能达成升阶的目的。 “不过，我今天来找你们倒不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有关春雪异变的起因，是由于世界外侧虚空生物的侵入，虽然事件已经被完美解决，但咱觉得幻想乡也应当提高警惕，毕竟，根据温小哥的消息，我们的世界在许多虚空生物眼中是毫无疑问的香饽饽。” “所以呢，妖怪贤者的意思是？” 八意永琳挑了挑眉。 “幻想乡是联通各个世界的纽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相信作为月之贤者，你八意永琳不可能完全和月都断了联系，我希望月都能够和幻想乡合作，共同对抗可能要发生的灾难。” 联合更多的力量，无疑是为幻想乡争取更多的保险，幻想乡有幻想乡的长处，月都自然也有月都的优势，已经远远超出地球水平的科技能力，长生种无数个世代的发展，想不起来，幻想乡更像是在蛮荒时代一般。 在此之前，八云紫已经获得了冥界、地狱以及博丽巫女的同意，在获得月都的之后，她还打算到旧地狱以及被隔断的魔界走一圈。 “所以是非曲直厅的大人们居然能够一致同意与妖怪贤者的合作吗？” 温尧与四季坐在神社宴会的角落，小声议论着最近幻想乡发生的大事。 “大概是之前地狱边界的事故确实让他们产生了棘手的感觉，毕竟是地狱女神来了才得以解决的危机，尚且不明敌人的身份，看上去只是先锋兵就已经难以处理，应允八云紫的协约倒也正常。” “不过，能让她们对八云紫有好脸色，看起来那些混沌与虚空的力量确实超出了这个世界可以应付的范畴。” 毕竟是曾经与是非曲直厅发生过冲突的大妖怪，那些阎魔对于八云紫实在谈不上太多的好感。 “不过，眼下我更好奇的是这场异变，萃香的恶作剧不知道应当会如何收尾。” 八云紫提前交代了他们真相，温尧与四季也十分配合地再参加一次宴会。 “干扰幻想乡的正常运行，本应是有罪的，在事件之后，我会对萃香予以训诫。” 四季其实并不赞成这个计划，只是她本就不是现世的人，因此也没有反对的立场，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对任性的鬼族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说教。 只能说萃香自求多福了……温尧捂脸不想说话。 “至于八云紫的想法，只要不会危害到亡者世界运转的规则，我们这些阎魔是不会反对合作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红魔馆的异常 “帕秋莉大人，请尽快收拾一下，大小姐已经等不及要去参加宴会了。” 称职的女仆长催促着往常拖沓的少女，在很多时候，这是红魔馆的常态。 整个红魔馆只有一个人干正事是这样的…… “咲夜，图书馆的红茶用完了。” 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帕秋莉少见地出现在了红魔馆的大厅。 沉迷学术的魔女很少会离开她的图书馆，今天是特殊情况，将要在博丽神社举行的宴会，红魔馆将是不可或缺的势力之一，魔女需要陪同她的闺蜜前往神社。 “欸？可是，帕秋莉大人，我记得红茶是前两天才刚换新的。” 咲夜很少有出错的时候，对于红魔馆的日常起居，女仆长心里一向是有数的。 大到承办宴会、举行庆典时的开支，小到红茶与食材的消耗，只有在初来乍到时才有过忙中出错。 时间停滞的能力实在给予了太多的便利，因此对于地下图书馆红茶被消耗完这样的事情，咲夜的第一反应是提出了质疑。 “我记得当时帕秋莉大人也是在场的吧……” 咲夜仔细回忆着当时的细节，对于这种预想中不应该出现的工作失误，女仆长需要找出其中的原因。 “那一大罐红茶是帕秋莉大人您一周的量，然而现在距离上次更换茶叶的时间只是过去了四天而已。” “也许是小恶魔偷喝了一部分茶叶吧。” 帕秋莉摇了摇头，想不到更加合适的理由。 她并没有大剂量饮用茶叶的印象。 “总之先多放些茶叶吧，或许是我最近喝茶用量变大了吧。” 女仆长应下之后便立刻行动起来，帕秋莉思索了片刻径直向楼上走去，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蕾米有些迷茫地站在房间的门口。 “蕾米，蕾米……” 魔女小姐轻轻推搡着蕾米莉亚，左手在蕾米的眼前晃了又晃，大抵是好友的出现让小吸血鬼有了实感，蕾米才如梦初醒般抱了抱面前的少女。 “蕾米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帕秋莉大概也没有见到过天不怕地不怕的蕾米莉亚会露出这种惶恐的神色，柔软的右手安抚着好友略微颤抖的身子，淡绿色的元素伴随着轻抚注入蕾米的身体，这是木元素，可以起到镇静的效果。 “只是感觉最近的事情有些不太真实……” 蕾米在帕秋莉怀里蹭了蹭，渐渐平息了不安的情绪。 “命运的指引一片混乱，这场宴会似乎在我的记忆里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受到命运眷顾的吸血鬼深信这是命运向她示警，如此混乱的丝线决然是被未知的力量影响干扰。 “原来蕾米也有这种感觉吗？” 魔女若有所思。 “这或许也能解释图书馆的茶叶消耗得那么快的原因……” 并不是时间在不断循环，而是记忆正在被某种力量模糊与掩盖。 “但我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记忆被动了手脚，这应当是魔法无法检测出来的异样。” 作为红魔馆唯一的智囊，帕秋莉在任何时候都能保证足够的镇定，大概是收到了魔女小姐的鼓舞，蕾米暂时脱离了惊惶的状态。 “不过，我并不能理解对方这样的用意，如果只是无限重复同一场宴会的话，一边的发起者或许执着的是宴会本身也说不定……” 魔女小姐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博丽神社 “阿妈阿妈，快来看，灵梦已经会飞了哦！” 小姑娘这次飞行得格外熟练，她很享受飞行在空中的感觉。 “灵梦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巫女了！” 除去战斗能力还有所不足，灵梦基本上已经学会了大部分巫女通用的技能，往届的巫女在这年纪大多已经具备了独立战斗的能力，在小灵梦原本的生命轨迹里，她已然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巫女，露米娅与阿妈的遭遇将是促使她蜕变的催化剂。 只是温尧的介入改变了博丽巫女命定的轨迹，如今幻想乡的状况，八云紫倒也有时间满满培养小巫女，对于她而言，这只是一场简单的考试，妖怪贤者也没有指望小灵梦可以顺利过关，不过，阿妈似乎并不那么认为，为此，她还与八云紫打了一个不小的赌注。 “想要成为合格的巫女，灵梦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阿妈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 “阿妈要去准备今晚的宴会了，灵梦先和露米娅玩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鸦天狗的警觉 “萃香，宴会总有散去的时候，你大可不必让同一场宴会无限地延续下去。” 神社一如上一场宴会准备好了佳肴与清酒，角落处，隐隐能看到淡淡的影子，头顶延伸出树枝般嶙峋的犄角，阿妈一眼认出了藏匿好的萃香。 萃香可以将自身的密度稀释，借此藏匿于空气。 “您和八云紫并不打算制裁我，不是吗？” 鬼王收起了往常陪灵梦玩耍时才有的幼稚，虽然看不到面部表情，但从严肃的语气上就能听出萃香的认真。 “我将异变的破局点设置在了灵梦身上，只要小巫女能够意识到周边正在发生的异变，这场永无止境的宴会便会迎来终结。” 模糊的影子聚了又散，迅速消失在了阿妈的视线下。 待到宴会开始时，萃香仍旧会以宴会的参加者出现，孤独的鬼王贪恋宴会嘈杂的氛围，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妖怪们才能毫无芥蒂地进行着平日里难以出现的互动。 神社外传来灵梦嬉戏的笑声，小巫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这场异变破局的关键，阿妈的视线向远处的天空移动，不同于上一次宴会，射命丸文成为了第一位到达神社的嘉宾。 …… “总感觉忘记了什么大新闻。” 从妖怪之山贴近崖壁的宅邸醒来，射命丸文感受到一阵头晕，面部的潮红褪去却依旧能感受到一股难以散去的酒气。 右手扶着墙缓缓起身，又快速跌倒在了床上，完全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胸口处拿出记录的小本子，其上大多是关于春雪异变的记录，但记者的直觉让射命丸文意识到自己决对忘记了什么，昨日的记忆停留在向博丽巫女询问异变的细节，更往后的记忆便完全模糊，但鸦天狗确信自己并没有碰过酒水之类的饮品，更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如何回到自己妖怪之山的住宅。 “真是怪事……” 记录的小本子并没有破损或是被撕裂的痕迹，因此排除了因为自己记下了一些大妖怪的八卦新闻因此被人为消除记忆的可能，其上确认为自己的字迹，带有鸦天狗本人特有的习惯，因此也不会是被替换的记录。 “果然还是要去询问一下博丽巫女才比较放心……” 躺倒在床上的射命丸文又重新坐了起来，她迅速整理起记者所需的东西，在小册子上留下了关于自己状态的记录，便快速出门向博丽神社的方向飞去。 “看起来今天的乌鸦小姐似乎反应了过来。” 走到森林的温尧抬头望去，一道黑影从林空中快速划过，在幻想乡中，这是只有射命丸文才能达到的速度。 即便记忆被重置，还是有很多既定的事实无法被处理，萃香的力量可以抹去纸面上的记录，却无法改变妖怪们的状态。 “文文被她灌了那么多酒，如果这还意识不到自身的异常，那多少有些过于迟钝了。” 温尧有些好奇异变后续的发展，伴随着更多的大妖怪发现异常，宴会能否如愿举办都将成为未知数。 “萃香把轮回的锚点放到了灵梦身上，希望灵梦在异变结束后不要太沮丧吧。” 请假 少女旅行中……………… 可能要到15号回来的样子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三百三十章 魔女的警觉 从昏沉的睡梦中醒来，帕秋莉再次迷离地看着自己身处的图书馆。 习惯性为自己冲泡了一杯红茶，醇香的气息自搪瓷的杯子中溢出。 静默地观察着略显混沌的红茶，勉强能够看到杯底附着着许多茶渍，后知后觉自己的茶杯已经有许久未经清洗。 伸展开疲惫的身体，魔女离开古朴的木椅，关于昨晚的记忆正在逐渐混沌，魔女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这一点。 “帕秋莉大人，请尽快收拾一下……” “蕾米已经等不及要参加宴会了？” 魔女小姐非常自然地接下了下半句。 “我想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从咲夜地口中说出来了。” 帕秋莉耸了耸肩，面对着咲夜惊异的神情，女仆长多半以为魔女小姐掌握了某种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和大小姐一样。 然而魔女摇了摇头。 “关于此前的记忆已经被抹去，但同样的事情重复太多次总会让人察觉到异样，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谁，通向同样结局的途径未免有些太多了。” 操控记忆却无法干扰已经或是正在发生的事情，直到某个时间点将所有人的记忆拨回宴会开始之前，魔女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感觉有些心累。 在她看来，这无疑是某种恶劣的恶作剧，单纯为了宴会而不断重复的闹剧，考虑到博丽巫女与妖怪贤者至今为止并没有出手制止的迹象，帕秋莉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成为首先戳破这场闹剧的人，能够悄无声息操纵所有人的记忆，帕秋莉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将对方制服。 、“既然帕秋莉大人知道了，那我就去准备出门的用具了。” 遮阳伞是必须的，另外红魔馆还负责了宴会一部分酒水的供应。 “好的，麻烦咲夜，蕾米那边我会去找她的。” 再次踏着木制的台阶来到二楼，看到迷茫的小吸血鬼，帕秋莉的内心闪过微妙的感觉。 受到命运眷顾的蕾米并不容易被蒙蔽了记忆，迷茫的情绪便是命运对于小吸血鬼的指引。 “蕾米，有我在，不要害怕……” 帕秋莉握住蕾米有些冰凉的小手，将小姑娘笼在自己怀里。 “帕琪，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好害怕……” 这次，她已经能依稀回忆起昨日的画面，如今的画面无异于昨日的重演，同样的事件发生了一遍又一遍，记忆也会在其中不断地加深，回过神来的大妖怪只会越来越多。 “只是陷入了某场异变而已，简而言之，我们正在不断重复这场永无止境的宴会。” 魔女简要扼明了当前的处境。 “不过，至少从目前来看，除去不断被消耗的食物与酒精，这场异变并没有太大的危险，这或许也是直到现在博丽巫女与妖怪贤者都没有动作的原因。” 红魔馆的外置大脑很快将局面分析清楚，如果对方只是为了让宴会能够一直进行下去，那么异变的始作俑者或许是宴会中最愉悦的那一个，到时候或许就是蕾米出手的时候了。 “命运将会指引你找到异变的始作俑者……” 楼道上，一道淡淡的影子正在暗中窥视着这一切。 第三百三十一章 第一次合作 “灵梦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神社前的庭院里，小巫女正在和她的小魔法使朋友闲聊着。 秋千晃悠了一轮又一轮，魔理沙犹豫了许久，在问出了疑惑。 当飞行的技巧不再能够成为炫耀与比较的项目，两只小姑娘之间的氛围便少有陷入了平和，下一阶段的法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虽然两人达成了比试的约定，但在双方并未熟练掌握各自的术法之前，小姑娘们应该也没有比试的心思。 “嗯？魔理沙指的是什么呢？” 小巫女歪着头看向不远处的神社内，金发的人偶使正在与露米娅和阿妈交流着什么。 “爱丽丝今天来得特别早，明明才刚睡醒没多久……” 说着，小魔女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明明我记得昨天我才刚刚学会飞行魔法，现在我却飞得一点也不吃力……” “所以魔理沙是打算向我炫耀你的魔法天赋吗？” 小巫女眯起眼审视着魔理沙，似乎正在寻找着对方向自己炫耀的证明。 “才不是呢！” 魔理沙双手抗议着灵梦不合情理的臆测。 “只是对于自己的能力感觉疑惑而已……” 虽然平日里确实少有谦虚的时候，但魔理沙确实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魔法学徒。 “只是刚刚学会浮空的技巧，为什么我能够感受到这把魔法扫帚与我本身的契合，似乎我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祂，而且，我也不觉得只是睡一觉就可以让我的浮空魔法练习到现在这种地步。” 小魔女趴在灵梦的肩上，悄声向自己的好友诉说着自己的疑惑。 “魔理沙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啊，我也有类似的感觉。” 毕竟是阿妈口中反复强调了许多次的基础术法，灵梦也没有打算一次性完全掌握，昨天的自己也只是能够勉强在低空中飞行的程度，现在便可以轻松控制自己的高度，连带着对灵力的把控也大不相同，即便是天赋再超绝的巫女，也不会离谱到这种程度。 “果然是发生了某种异变吗？” 魔理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系在腰间的八卦炉，这是爱丽丝专门委托森近霖之助帮她制作的武器，借助八卦炉，魔理沙可以在短时间内纠集体内并不充裕的魔力发动一次牛逼的攻击。 强大的火力是魔女并不畏惧外界威胁的依仗。 “灵梦以后也会成为像阿妈那样的大巫女的吧，所以要不要和我来尝试解决这次的异变呢！” 精力充沛的小姑娘正是闹腾的年纪，魔理沙向灵梦发出了邀请。 “解决异变吗……” 灵梦回想起了此前温尧与四季在冥界平息异变的样子。 “这种事情应该告诉阿妈和温尧哥哥，魔理沙就不要胡闹了。” 小灵梦转身向神社走去，打算将意识到的异常告知阿妈与露米娅，魔理沙急忙拉住灵梦的小手。 “灵梦！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如果我们能够解决这场异变的话，没准你就可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博丽巫女了！” 解决异变是对博丽巫女能力上的认可，对于尚且处于见习阶段的灵梦而言，魔理沙的话有着难以拒绝的吸引力。 “……就只能这一次哦……” 灵梦竖起一根手指头，搭上了魔理沙的小手，这是崇尚火力的魔法使与年轻巫女的第一次合作。 第三百三十二章 邪恶魔法师的阴谋？ 在幻想乡，看到任何组合都不要感到诧异，巫女与大妖怪，生者与死灵，吸血鬼与人类女仆都是排列组合可得存在的搭档。 超越种族与信仰达成的合作与友谊，在幻想乡并不少见，最典型的例子无疑是博丽巫女与妖怪贤者八云紫，这或许并不能为外界人与妖怪所接受，但对于与世隔绝的幻想乡而言，外界的观念并不重要，自博丽大结界构筑完成的那天开始，这样的情况早已经屡见不鲜。 背负着生存的压力，利益趋向于一致的人类与妖怪终究会走向不可避免的融合，即便像风见幽香那样残暴的大妖怪，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人类麻烦，这已经成为幻想乡延续至今的潜规则。 “所以魔理沙打算从哪里开始调查呢？” 小巫女只是被单方面拖拽到了神社以外，对于如何解决异变，并无经验的小巫女还是一脸的茫然。 “首先肯定是要筛选出可能引发异变的家伙，灵梦知道幻想乡里有哪些大妖怪和人可以做到控制时间这种事情吗？” 魔理沙还只是见习魔法使，对于幻想乡的了解程度决然比不上未来继承博丽巫女之名的灵梦，势力分布对于博丽巫女而言是基础中的基础，更不用说灵梦本身就和许多大妖怪维持着相当不错的关系。 “首先是红魔馆的女仆长咲夜姐姐了，不过我听温尧哥哥说起过，咲夜姐姐的能力并不作用于时间，而是在短时间内达到可怕的速度，在她的视角下造成时间停滞的假象……” 灵梦确实有认真学习过幻想乡的势力分布，由历代稗田家主撰写的《幻想乡缘起》对外公开的内容《幻想乡求闻史记》中记录了至今为止幻想乡所出现过的所有妖怪以及特殊的人类，同样也是灵梦参考学习的重要资料。 “同样以速度著称的大天狗射命丸文与白玉楼的庭师魂魄妖梦，前者是由‘操纵风程度的能力’并不与时间有所关联，后者则专精于剑术奥义。” 排除以上人选，可供灵梦思考的人选便有了明确的区间范围。 “红魔馆的帕琪姐姐是个很厉害的魔法使，阿妈告诉过我，七曜魔法的上限拥有一定程度上干扰时空的能力，除此之外，妖怪贤者也是非常可疑的人选，不过妖怪贤者与博丽巫女共同维系幻想乡的稳定，一般来说，紫都是解决异变的一方……” 灵梦的呢喃到此为止。 “那么灵梦觉得最有嫌疑的其实是那位红魔馆的魔法使吗？” 魔理沙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皱着眉头的小巫女。 “如果是这样的话，爱丽丝还真是一点也没有说错！” 魔理沙突然开始说着没头没尾的话。这让灵梦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位魔女小姐果然是居心不良的邪恶魔法使。” 为了让魔理沙趁早远离看上去就颇具威胁的知性魔法使，爱丽丝早已经打好了预防针，眼前的状况她并不在她的预料之内，但若是让她知晓这样的发展大概可以让她在平日的笑容里多添一笔。 “灵梦，那就让我们去讨伐那位邪恶魔法师吧！那位吸血鬼领主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居然会有这样的可恶的仆从！” 说着，金发的小姑娘拉着小巫女腾空而起，向着雾之湖的方向摇摇晃晃地飞行而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 抵达雾之湖 “阿拉阿拉，第四天，这已经是个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神社中，紫色道袍的妖怪贤者踱步而出，房间里还留着从隙间延伸至此的通道。 “喂喂喂！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好歹是在我的神社里啊。” 对于八云紫未经允许便随意利用隙间出入神社的举动，博丽巫女表示强烈谴责与愤慨。 “呐呐，不要那么小气嘛，好歹神社的建设也有我的一部分功劳。” 八云紫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安抚着眼前略微有些激动的博丽巫女。 “比起这个，或许我更应该关心一下那两个小家伙的进展。” 雾之湖作为这一程的起点，尚且在八云紫与阿妈的意料之中。 “不过居然不是因为那位掌握着‘时停’能力的女仆长，看起来灵梦平常确实有好好听你的话。” 八云紫颇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至于是对灵梦能够认真听讲表示惊叹，还是对于阿妈的执教能力阴阳怪气，便有些难以分辨了，毕竟，以上两种可能在某种程度上都属于客观事实的存在。 提及灵梦，阿妈也懒得继续和八云紫阴阳怪气，她有些生涩地挥动着手中的玉币，大结界感受到了博丽巫女的呼唤，在几人眼前投影下一道光屏。 “这是？” 爱丽丝还是第一次在幻想乡见到类似投屏的技术，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用以投屏的机器。 露米娅同样表示疑惑，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阿妈在神社召唤出眼前的屏幕。 “河童在什么时候有向我们资助这样的设备吗？” 宵暗的妖怪第一反应便是居住在妖怪之山水泽山谷中的河童一族，她们的重工科技确实是幻想乡唯一的工业支柱，当然，森近霖之助的香霖堂并不计入其中，谁也不知道这个古怪的杂货店中能从外界捡到什么古怪的东西。 “这可不是什么科技产物，而是此前在博丽大结界修正底层规则时由温小哥添加的小工具，现在看起来，似乎效果出奇的不错。” 八云紫代为回答了人偶使与露米娅的问题。 除去新设置了符卡规则这样的逻辑以外，温尧还给博丽大结界设置了许多其他功能，投影也是其中之一，当然，除此之外，温尧还为结界修补了不少防御与识别上的漏洞，这大大减轻了八云紫使用隙间的消耗，对于时刻需要注视着幻想乡每个角落的妖怪贤者而言，这绝对不可多得的好事。 至于那些借用符卡布置的防御措施，这里也就不一一提及了，那些只会在大结界遭到恶意入侵时才会被出发的机关足够让一般的闯入者饮恨当场。 当然，这些功能在温尧口中“并不重要”，需要博丽巫女或是几位贤者才能授权启动。 “因此，你们第一次见到也实属正常，毕竟连博丽巫女也很少会考虑动用这些并不常用的事物。” 她刻意将“不常用”三个字在口中反复念叨，这掩盖不了她口中得意的语气。 屏幕上的画面逐渐清晰，灵梦与魔理沙的身影清晰可见。 “借用大结界的各处节点形成链接与反馈，将所需要观察的人或物投影在屏幕上，不得不说是非常精妙的利用……” “灵梦，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似乎正在被窥视。” 坐在扫把上的魔法使少女扯了扯漂浮在身旁的小巫女，她能够感受到一阵充满着恶趣味的窥视。 “没有欸，应该是魔理沙有些神经过敏了吧。” 小巫女并没有不适的感觉。 “嘛，下面就是雾之湖了，原来从高处看，雾之湖是这种样子的吗？” 小灵梦还是第一次俯瞰这个一直存在于幻想乡内的湖泊，湖上的雾气蒸腾着四散而去，在眼前呈现出相当隐秘平静的氛围。 “那边应该就是红魔馆了，让我们先去拜访一下那位红魔馆的吸血鬼馆主吧，今天，我是绝对不会放跑那位邪恶魔法使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 平静的红魔馆 在如今幻想乡的势力划分中，红魔馆绝对算不上实力最强的梯队，其主人得以闻名的并非命运对其的眷顾，而是“抱头蹲防”的名场面，后者被射命丸文无意拍下，并作为当期的日报头条刊载其上，这也是射命丸文许久未曾踏足雾之湖附近的原因，甚至于连宴会上，文文也会事先避开蕾米的路线。 当然，文文得罪过的大妖怪远远不止蕾米莉亚一个，蕾米也没有兴趣揪着这只天狗不放，感知命运的能力足够她无数次“偶遇”射命丸文，但蕾米莉亚始终没有这么做，对于高贵优雅的吸血鬼而言，这些小瑕疵并不值得关注。 作为在记录中对人类更偏向友好的势力，小灵梦和魔理沙毫无阻拦地走进了城堡的大门，这当然不是因为红魔馆与幻想乡中人们的关系已经密切到无需设防的底部，如果仔细不远处茂盛的灌木丛，大概可以听到其中隐约传出的呼噜声。 “这里应该有一位门卫才对……” 灵梦嘟囔着，尝试着在空荡荡的门前比划着原本应该存在着的门卫的轮廓，很快便被魔理沙拉拽着向城堡内走去。 玩忽职守的门卫基本上是红魔馆的特色，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魔理沙早已经对时不时消失的门卫见怪不怪了，不过，就这么让两人进来，美玲最后大概也逃不过被咲夜责问的结果，不过门卫大概也乐在其中，至于被克扣的工钱，美玲也早已经再去计数需要还清的时间，反正往后的大半岁月，她也没有离开这里的想法。 通向馆内的大门敞开着，门前整齐地堆放着将要被携带去神社宴会的物品，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足够让女仆长打理完所需要准备的一切。 宽敞的大厅，四处透露着奢华，宽大的落地窗映入外界的光亮，这座传闻中吸血鬼居住的城堡并没有想象中骇人。 “灵梦应该也见过蕾米莉亚小姐吧，这座住宅的主人并不是那些低级的见不得光的血裔，拥有着高贵血脉的吸血鬼并不惧怕阳光。” 灵梦微微点头，她在冥界就见到过那位吸血鬼小姐。 “不过当时见到蕾米莉亚小姐的时候并不是晴天，不过，那确实是很好相处的大妖怪。” “居然在这里看到了灵梦和魔理沙，看起来，有人又要被咲夜责问了。” 温婉的声音从黑黢黢的地下传来，紧接着，一身淡紫色的睡袍映入眼帘，魔理沙瞬间警惕了起来。 声音的主人终于彻底脱离了阴影的笼罩，优雅的魔法师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红魔馆可不是小朋友可以随便来探险的地方，趁咲夜还没有发现你们之前，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不然美玲少不了要被飞刀多插几下。” 明明魔理沙和灵梦才是淘气的小朋友，最终被惩罚的大概只有红美铃，说不出其中的道理，不过大概和还像小孩子一样的大小姐脱不开关系，难免叫人有些唏嘘。 “我们可不是来探险的，我们可是来解决异变的！” 灵梦向温婉的少女宣告自己的来意。 “异变？你们是指？” 对于突然而来关于异变的指控，魔法使仍然处于状况以外。 “不用再装了！” 魔理沙指着眼前被爱丽丝称作“邪恶魔法使”的帕秋莉。 “就是你引发了这场异变，我和灵梦现在就要把你退治！”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凭空消失的字迹 “异变？” 帕秋莉环顾四周，最后才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我？姆Q……” 大概仍然处于状况之外，因此无意识地暴露了自己的口癖。 魔法使有些想不通异变到底能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如果是之前的‘红雾异变’，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红魔馆在此之后并没有参与任何异变的发展，唯一的例外应当是蕾咪作为解决异变的协助方参与了‘春雪异变’。” 作为蕾米莉亚的外置大脑，红魔馆指定智囊，大图书馆的主人，帕秋莉向来有将红魔馆发生的事情记录在册的习惯，在满是魔道法典，浩如烟海的藏书中，这样的记录册显得格格不入。 魔法使双手向两侧摊开，厚重的书册在她手中自动翻阅着，直到最新的一页才停了下来，那里的墨迹最为鲜艳，比起书页前半段那些依仗着魔法才没有被抹去的墨水，这些字迹显然是最新写下的记录。 “但是……我并没有写下这一页的印象啊……” 魔法使开始回忆自己的记忆是否出错，然而等到她回过神来仔细观察那一整页记录时，那些鲜艳的墨水仿若蒸发了一般，稀释在了光洁的书页上，似乎这页纸上并未出现过墨迹。 少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现了什么问题，但那满满一页消失的字迹确实在提醒她，某种不为人所察觉的异变正在悄然蔓延着…… 抑或是，察觉到怪异的自己又重新被抹去了相关的记忆。 帕秋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留意那些已经消失的文字，这也导致她错过了关键的线索。 “魔理沙，帕秋莉姐姐似乎对于异变并不知情。” 趁着魔法使沉默的间隙，小巫女扯了扯金发少女黑白的裙身。 她亲眼看着那些鲜活的字迹逐渐被空白稀释，在纸面上凭空蒸发。 不过，这至少证明了她们的猜想并不是空穴来风，确实有某种异变正在笼罩着幻想乡。 “帕琪，还有小灵梦和……爱丽丝小姐的魔法学徒？” 蕾米莉亚打着哈欠从楼梯上走下，头上的蕾丝边蓬蓬帽稍微有些倾斜，看上去应当是刚刚起床的样子。 虽然在宴会上有过几次印象，但蕾米莉亚并没有去可以了解魔理沙的名字，不过，还好，她记住了爱丽丝的名字，毕竟对方和帕秋莉似乎天生不和气场，这样的称呼虽然不算礼貌，但也只是略微有些尴尬而已。 “雾雨魔理沙，叫我魔理沙就好。” 只有在自我介绍时，魔理沙才会想起爱丽丝教授自己的魔法使的礼仪，严格而言，她对于蕾米莉亚而言还是完全的陌生人。 “所以你们来到红魔馆有什么事情吗？” 在小朋友面前，蕾米并不打算摆出大妖怪的面孔，她的威严无需向弱者展现。 “异变！幻想乡有异变发生！” 小魔女嚷嚷着，向红魔馆的馆主示警。 这样的发展让蕾米莉亚觉得眼前的少女只是在进行着过家家的游戏，然而，未等自己开口，她便看到自己的闺蜜缓缓点头。 “虽然不想承认，我们确实不如这两个孩子敏锐，有一股力量正在阻碍我感知时间。” 帕秋莉很少会开玩笑，这样的语气足够让蕾米莉亚感到严肃，尤其是她起床后感知到的怪异，连带着无法诉说的头绪。 “明明上一场异变才刚刚结束没多久吧，今天可是庆祝异变解决的宴会啊……” 蕾米感叹着不省心的日常。 “宴会？” 似乎由此触发了某段记忆，遗失的记忆正在缓缓回笼，肇事者只能在每日的零点将记忆重置，魔女正是利用这一点在脑海中埋下了触发回忆的引线。 咲夜今天并没有来催促自己，因此也失去了触发的先决条件，异变的发起者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惜魔理沙和灵梦的举动在她的意料之外。 该说不愧是博丽巫女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 执念 小巫女的造访不仅在魔女小姐的计划之外，也不在萃香的考量之内。 “欸，明明已经避过了女仆长向魔女小姐提醒的可能了……” 暗处的影子飘忽不定，头顶的犄角是相当显眼的标志。 萃香为此特意在昨日潜入了红魔馆，既然 “这样下去的话，宴会很难再进行下去了啊……” 千年的鬼王感到有些苦恼，她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是从原本的一天，到两天，再到现在…… 将近一周的时间悄然流逝，八云紫和阿妈倒是出奇地没有干涉异变的打算，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两位大结界内的管理者这么好说话。 “不过，只要熬过了今天，灵梦还是会忘记的吧……” 当夜幕重新占据这片天空，今天的太阳仍然会照常升起，老实说，萃香并没有那么担心，毕竟就算灵梦已经意识到了如今的状况，这并不能表示小巫女能够以今天为期限结束这场由她引发的异变。 即使解决异变的条件已经被放得十分宽松，只要小巫女能够认识到异变的根源，知晓异变的元凶，这场闹剧便可以落下帷幕，对于尚未完全掌握博丽巫女传承的小巫女，这已经是相当超标的要求，但正因为被博丽选中的少女，这样的要求似乎并不算太难，甚至她还有一位骄傲的魔女作为共同探险的伙伴。 “年轻的巫女哟～” 想到这里，萃香又悄悄哼起了家乡的小调，这是曾几何时大江山时的乐声，那些陈年往事已经被埋藏在岁月的深处，被大结界阻隔在现世，被外面的世界所遗忘。 只要令人愉快的宴会仍在继续，她便不会停止吟唱。 “所以帕秋莉姐姐有什么关于异变的线索嘛。” 和毛糙的魔理沙不同，小巫女的声音软软糯糯，这让帕秋莉很受用。 “姆Q……” 今天暴露的口癖有些多了，帕秋莉在内心告诫自己。 “如你们所想，这场异变背后的根源很可能是时间……” 魔法使的语言在此处停顿，那么转折将要来临。 “但我很肯定，异变与时间无关。” 魔法使的身份给予了她充足的底气。 “天空中的星星仍然保持着原定的轨迹，图书馆的红茶每天都在减少，时间依旧在流动，客观的世界并没有因此停下急切的湍流。 “凭空消失的记忆与文字，不断重复的宴会与日常，虽然不知晓其中的共同点，但可以肯定的这其中藏着不断重复的秘密，以及不得不日复一日沉浸在宴会中的理由。” 脱离了刚才记忆回笼时的慌乱，魔女依旧冷静。 这些话或许过于高深，灵梦还不太能理解，但小姑娘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模样，她能听懂其中的含义。 异变很多时候起于执念，譬如吸血鬼之于阳光，譬如亡灵之于西行妖，在温尧给她叙述的故事里，王子与公主因为复国与救世的执念形同陌路，自诩正义的御主因为童年的阴影最终家破人亡…… 其中多少带了些温尧个人的修饰，其最后的结果大多也是以喜人的结局收场，用温尧的话来说，“小孩子接触悲剧还是早了一些”。 如今的异变，不像是恶意的侵染，反而像是被某种过去所束缚。 “那会是谁呢？” 灵梦只是记住了幻想乡每个势力的分布。 红魔馆来自于西方世界，那里盛行着狼人与吸血鬼的传说。 如今的妖怪之山汇聚了许多族群，但宴会并不是鸦天狗与河童的传统。 三途川驻扎了是非曲直厅，那是阎魔与死神居住的地方，温尧哥哥和四季姐姐都在那里，不过灵梦不打算向他们寻求帮助。 旧地狱留下的是地灵殿与鬼族，前者被“觉”妖怪统领，处置了旧地狱的许多事物，后者的历史追溯到许多年前的大江山，灵梦听阿妈提起过，那是鬼族与阴阳师的时代，是瀛洲最鼎盛的时代。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与永远亭无关 萃香很少想起大江山的往事。 并非遗忘，而是不想。 荒川生机枯竭，大江山地脉湮灭，那段人鬼妖盛世来得快，去得也快，匆匆百年，天道便不再向异族奇人投以注视，神明隐世，大妖遁藏，传承断绝，世界正在排除异常。 就和系统突然要修复bug一样，而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些bug原本并没有被标记为异常。 鬼族的运气其实很好，最后也只有茨木华扇折了一条胳膊，大部分族人都顺利移居到了幻想乡，这在许多妖怪族群绝灭的时代，已经是难得的馈赠，于情于理，萃香都没有伤春悲秋的理由，毕竟真正需要感慨的族群已然化为了一抔黄土，它们或许只能在三途川路上为自己留下一座坟茔，期待着路过的死神或是阎魔在将来为自己斟上一杯清酒。 “真是无聊的午后……” 屋顶上的姑娘翻了个身，阳光并不灼烈，萃香双手枕在背后。 红魔馆的房檐比神社参差的砖瓦平整很多，她已经在这里享受整整两天的日光浴。 萃香丝毫不担心自己引发的异变会在今天被瓦解，即便是最有经验的巫女也难以想象抹去记忆的方式与时间无关，思考的进程早早陷入了死结，这样的过程至少还需要重复三到四次，萃香才打算可以露出一些提示，这些偷来的时间足够让她在未来几个月不去想宴会的事情。 “或许我们需要从其他方向获得灵感。” 魔女揉了揉眉心，自从红雾异变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魔法之外的琐事如此劳神过了。 “既然无法从现有的表象寻得端倪，从结果去回推目的应当也是不错的解法。” 吸血鬼小姐在这种时候往往贡献不了太多的力量，她只是抱着柔软的妹妹静静躺在椅子上，享受着午后温暖的阳光。 “帕秋莉大人，大小姐和二小姐，以及灵梦和魔理沙，请慢用。” 红茶散发着沁人的方向被依次端上桌面，两份被加了料的红茶被女仆长特意摆在了蕾米与芙兰旁边，吸血鬼对于日常的饮品总有一些奇怪的条件。 原本提前到达的神社的计划被打断，帕秋莉希望可以在宴会到来之前 “红美玲！” 下一个眨眼，飞刀再次被插在了门卫的头上。 “实在是有些过于怠惰了。” 有客人在场，咲夜也不打算让懒散的门卫太丢面子，不过，美玲大概也不会太在意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该丢的面子早就丢完了，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了。 美玲生无可恋地想着。 “蕾米能够看到命运的红线吗？” “我想这应当不是我这两天第一次这样做……” 蕾米拨弄着只有她能看到的丝线。 “红线的彼方被白雾覆盖，异变的发起者能力在我之上。” 大小姐有些无奈地耸了耸翅膀，端起瓷杯饮下温和的红茶，B型血的调剂让她感到舒适。 聊胜于无的举措。 “灵梦就没有想过告诉阿妈吗？” 幻想乡内没有妖怪的力量可以超过博丽巫女，只要是由大结界内部的妖怪发起的异变，博丽巫女决然没有沉溺其中的道理。 这也是帕秋莉最为不解的地方。 “可是连我和魔理沙都能意识到的异变，阿妈没有拖着不去退治的道理。” 小巫女摇了摇头。 “魔理沙说的没错，博丽巫女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也是博丽巫女……” 这或许是阿妈给予自己的考验。 继续停留在这里显然没有了后续。 “不过，至少算是排除了一种可能……” 红魔馆并不是发起异变的对象，帕秋莉也不是邪恶的魔法使，这让魔理沙好受了许多。 “魔理沙记得以后要常来红魔馆哦，我想无论如何，爱丽丝小姐也不会比我这位大图书馆的主人拥有更多的藏书了。” 帕秋莉很看好少女的未来。 “人偶学终究不会是你的归宿，崇尚火力的魔法使需要更多的是关于法术的知识。” 术业有专攻，人偶使并不擅长常规且具有破坏力的大型法术，而以上这些，都可以见于这座宅邸下庞大且种类齐全的大图书馆。 魔理沙可耻地心动了。 “或许你们可以找一下迷途竹林的那位公主。” 这是在灵梦与魔理沙离开前魔女给予的建议。 不论对方是否为异变的始作俑者，“永恒”绝对是最为棘手的目标。 流动的时空趋于静止，日升月落，觥筹交错间，新的一天又将是过去的重演，这至少符合“永恒”字面上的意义。 或许是沉湎于往日的繁华的月都，被放逐的公主只得借此重演昔日的纷扰，这样的推测对于那位守序的贤者而言并不妥当，但为了完成公主的念想，没有什么界限是不能跨越的。 过往的愧疚与日俱增，月之贤者的界限对于蓬莱山辉夜而言或许只是让步的起点，毕竟谁也没有规定贤者便不能用两种标准衡量不同的人，当对象是曾经的月之公主的时候，更是如此。 “很抱歉，作为异变的知情者，我们并不能给予更多的提示。” 蓬莱山辉夜亲自接待了来访的灵梦与魔理沙，即便是未来的博丽巫女，永远亭同样没有怠慢的意思。 “永琳这几天都在她的房间里进行药物的开发，异变对我们的影响仅限于永远亭的兔子，以铃仙和帝这几天的状态，她们很难再帮助永琳推进药物的研发。” 月之贤者也有苦恼的时候。 “永恒的力量足以做到天衣无缝的程度……很遗憾，这并不是出自永远亭的手笔。” 辉夜微微欠身，柔和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 “如果有机会的话，妾身会向你们展示何为真正的永恒。” 幽深的竹林灯火明灭，只是怔神的功夫，时空得以延伸又迅速恢复原状，灵梦与魔理沙已经被送回到了竹林的入口处。 几只雪白的兔子无辜地眨着眼睛，迅速遁入了竹林深处，不见踪迹。 第三百三十八章 西瓜，抓住你了！ 从永远亭得到的答案并不足以让灵梦解开疑惑，对于这场异变的发生，小巫女不能说是一头雾水，只能说是一无所知。 宴会时间将近，小姑娘们也不打算继续在外逗留，不仅发现不了引发异变的犯人，甚至会让阿妈生气，最终通过隙间将不听话的小姑娘抓回神社。 穿越隙间的体验并不美妙，在幽暗的环境中接受无数双眼睛的注视的感觉，令人作呕。 相比之下，灵梦更愿意消耗灵力飞回神社。 “如果是为了参加宴会的话，对方也一定不会错过今晚神社举行的宴会的吧。” 两人并没有前几次轮回的记忆，甚至于如果不是从魔女小姐处获得了肯定的消息，异变是否存在也只是停留于她们脑海中的猜想与推断。 “灵梦！今晚的宴会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异变的发起者必然会与欢欣的人群共同品尝宴会的欢愉。 灵梦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地面上不断靠近的神社。 不同于往常朴实的殿宇，沿着一节节阶梯，两侧树梢上的灯笼渐次亮起，光亮从山脚蔓延至神社的鸟居，在庭院走动的人影逐渐汇入房间，伴随着闪烁的灯光，宴会在妖怪们的欢呼中拉开帷幕。 回到神社的小姑娘并没有受到巫女的责备，今日的调查并不算一无所获，小姑娘愉快地啃食着酥脆的烤串，权当是忙碌了一天的回报。 只有灵梦和魔理沙手测摆放着酒精微量的饮品，对她们而言，酒水还是有些为时过早，即便如此，这些掺杂着酒味的饮品也只是让她们浅尝辄止。 “灵梦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嘛？” 小姑娘并没有因为眼花缭乱的宴会而陷入欢愉的潮水，她要趁此机会寻找到异变的犯人。 已经醉倒的妖怪们首先被排除在外，如此大范围的异变显然不是已经瘫倒的醉鬼有能力办到的。 八云紫此时已经不知去向，不过灵梦很肯定这场异变与这位妖怪贤者无关，红魔馆中帕秋莉还保持着清醒，魔女的脸颊只是微红程度，大概并没有摄入太多的酒精，身旁的酒杯中蒸腾着白气，盏中的清酒不知何时被替换为了浓郁的红茶。 受邀的鸦天狗七零八落地倒在房间的角落，萃香的清酒对于鬼族以外的妖怪拥有着不俗的杀伤力，射命丸文已经完全醉得不省人事，纤细的指尖不知从何处掏出记事的册子与水笔，嘴里不停念叨着无法忘却的“大新闻”，倒是萃香自己还游荡在宴会的各处，趁着其他妖怪不注意，在她们的酒盏中偷偷加入只有鬼族才能够咽下的烈酒。 河城荷取捣鼓着自己手中的模型，即便是在宴会上，河童也不会忘记研究正待研发的器械。 永远亭的公主正与月之贤者窃窃私语，反而是服侍公主的铃仙与帝已经醉倒在了桌面上，兔子大概并不擅长饮酒，不论是月兔抑或是幻想乡的兔子。 “不过，真的没有问题吗？？” 灵梦有些好奇地看着即便醉倒后依旧不忘拉扯的人两只兔子，铃仙的一只兔耳被扯落在了地面上，接下去是另一只……不过，很快，灵梦便不再担心铃仙的身体状况，被扯掉的兔耳朵又被铃仙粘了回去，这让小巫女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地灵殿的姐妹以及她们带来的扈从是最早离开的客人，她们平常很少出现在幻想乡，这次也是受到了温尧的邀请才出现在了这场宴会上，觉妖怪并不是受欢迎的妖怪，没有人愿意和能够轻易窥探自己内心的妖怪说话，相反，存在感薄弱的妹妹并没有遭到明显的排斥，有很多妖怪愿意和恋搭话。 藤原妹红与上白泽慧音也先一步离开了神社，人里的治安由她们负责，宴会并不是旷工或是休假的理由，稗田出资，妹红训练的护卫队同样需要她自己来负责指挥调度。 温尧正与阿妈相谈甚欢，四季则坐在原位无奈地看着已经醉倒的小町，露米娅和八云蓝已经开始收拾狼藉的现场，女仆长在安顿好蕾米和芙兰后也加入了整理的行列，三位经验丰富的管家很快便能够将神社打扫干净。另一位经验丰富的庭师需要照顾自己的吃货主人，短时间内应当不会返回宴会现场。 至于未到场的大妖怪，太阳花田的花之暴君并未到场，旧地狱的鬼族也只有萃香来到了宴会现场，大妖怪也不是每一次宴会到会在场。 宴会的进程已经过半，小姑娘有些不堪疲惫，打了个重重的哈欠。 身边的魔理沙已经睡了过去，宽大的巫女帽将整张脸遮住，从帽檐下传出有序的呼噜声。 即便没有酒精作为催化，喧嚣的宴会本身就是相当消耗体力的活动。 “小灵梦今天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有心事吗？” 小巫女瞥了身侧的温尧一眼，摇了摇头。 在灵梦看来，这更像是明知故问，温尧绝对是这场异变的知情人，连带着地狱的阎魔也是。 “温尧哥哥这样显得太刻意了……” 小姑娘嘟起了嘴，显得有些不满。 “呐呐，小灵梦也不要太过沮丧，或许解开谜团的关键就在眼前也说不定呢？” 对于小姑娘的态度，温尧也不生气，这毕竟是小巫女第一次独立面对异变。 月色渐渐暗淡，浓墨的云彩将月光掩盖，灯火明灭之间，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模糊起来。 隐约间，幼小的身影在宴会各处游荡，乳白色的雾气在神社中弥漫，似乎下一秒便要如同镜花水月般消散。 “沉眠罢，沉眠罢，年轻的巫女哟～” 寂静中响起过去的歌谣，这是旧时大江山的乐调。 空气中浮动着幻影，周遭不断有醉倒的客人被白色的迷雾吞噬。 直到身前浮动着莫名的酒香，雾气将身形掩盖却无法藏住气息，看似沉湎其中的巫女突然睁开了眼睛，右手自信地向前拽住了看不见的身躯。 时间停滞在零点前的一刻。 “西瓜，抓住你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小萃香，你也不想…… “喂喂喂，犯规了欸……” 白色的雾气渐渐消散，萃香的身影缓缓浮现在灵梦的眼前。 稚嫩的小手抓住了少女的衣角。 “小灵梦居然是在装睡啊……真是诡计多端的博丽巫女……” 可以明显感受到萃香的沮丧，虽然已经远远超出了原本计划的日期，但如果能够再延长一段时间便再好不过了。 “灵梦之前就已经猜到是萃香了，操纵密与疏程度的能力，理论上也是能够稀释脑海里的记忆的吧。” 大江山的鬼族拥有着相当辉煌繁荣的过去，闲暇时的宴会更是频繁。 “怀念过去的鬼族少女发起关于宴会的异变，这在幻想乡也不是什么太让人难以接受的理由。” 这里的妖怪真的会因为这些看上去荒谬的理由完成自己的愿望与执念。 咔嚓！咔嚓！ 苍茫的高光将这一幕收入匣子，下一秒便有成型的照片被相机吞吐而出，白光在夜幕中格外耀眼，只是在场大部分妖怪都已经陷入了迷醉的幻梦，因此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大新闻，果然是大新闻！不枉我一直等到现在！” 射命丸文抑制不住不断上扬的嘴角，将相片夹在记录本的扉页，便快速开始记录现场的状况。 错过春雪异变的文文一度感到十分挫败，因此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寻找新的契机，在幻想乡，任何新闻都没有报道一场异变来得深入人心，也只有在涉及大妖怪的八卦时，还有读者愿意关注一二。 射命丸文一直想要成为一个引导热度的记者。 “我要做的从来不是追踪热点，而是走在热点的前面，用敏锐的嗅觉提前发现爆炸性的大新闻！” 以上是射命丸文身为记者所秉承的信条。 “这次居然连文文都没有醉倒吗，看起来是我太大意了。” 萃香大概也没想到被自己亲自灌酒的鸦天狗现在还能如此精神抖擞地站在她的面前拍照。 “呐呐，毕竟之前已经醉倒过好几次了，每天起来都这么腰酸背疼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啊！” 射命丸文翻了个白眼。 “不要太看不起幻想乡嗅觉最敏锐的记者啊！” “那文文就再和我一起喝几口吧！” 趁着文文滔滔不绝自己的间隙，萃香一个小跳，强硬地将手中的酒葫芦塞进文文正在上下翻飞的嘴皮，得意忘形的鸦天狗还想着异变的题材该如何发挥，便已经被萃香堵上了嘴巴。 “咕噜咕噜，呼～咕噜咕噜！！” 葫芦中的酒水涌入射命丸文的口腔，求救的呼声窜入酒水转化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正想要逃跑的身体早早被萃香逮住，鸦天狗与鬼族在力气方面确实没有可比性，文文只得认命躺平，感受着灼烧的烈酒灌入干涩的喉咙，白净的脸颊很快被红晕塞满。 “意料之中的结果，不过能够这么快结束还是挺出乎我的意料的，姆Q……” 魔女也是在最后才意识到异变的真凶。 “那些白雾的密度一直在不断变化，我就已经猜到了这是伊吹小姐的手笔，不过，我很好奇，如果灵梦并没有发现的话，你会怎么搞定仍然保持着清醒的七曜魔法使呢。” 魔女小姐对此十分好奇。 “这应当不是帕秋莉小姐第一次向我询问类似的问题了，不过，前两次结果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吧。” 少女将葫芦的嘴巴从文文的嘴中抽离，醉醺醺的鸦天狗胡言乱语着关于异变的消息，萃香将夹在扉页里的相片销毁，再捡起掉落的相机删去其中的留档，这才有空回复帕秋莉的问题。 既然萃香到现在才被灵梦抓到，不出意外，自己与萃香的前两次对决都是以失败告终，这实在不是一个听上去让人高兴的消息。 “帕秋莉小姐的符卡确实很巧妙，如果只是单纯的符卡对决我应当不会是你的对手。” 即便是被符卡约束了威力的七曜魔法依旧威力十足，帕秋莉从来不怀疑自己在魔道上的造诣。 但符卡对决并不只是单纯意义上符卡的对轰，弹幕游戏主张在进攻的同时能够最大可能躲避对方的弹幕，这也是身体虚弱的魔女唯一的弱项。 “使用符卡兼备进攻与防守的职能便很容易被我抓到动作的漏洞与间隙。” 魔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提出疑问。 “看吧，我说的没错，灵梦的才能可比你们想的要厉害得多。” 从房间里传出温尧的声音。 “阿拉阿拉，这次姑且算是温小哥赢了吧，我会亲自为你在人里布置一间住宅。”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妖怪贤者的预期，至于赌注只是无关紧要的添头而已，对于幻想乡来说，这并不是坏事，博丽巫女的天赋越高，也将意味着幻想乡的未来多上一份可靠的保险。 稗田家主的成长并不能以正常人的生长过程类比，在补全了灵魂以后，阿求的成长速度只会比之前更快，有关常识以及《幻想乡缘起》有关的事情将会被记下，而上一世结下的羁绊与遗留下来的琐碎则会被遗忘。 温尧并没有忘记与阿弥的约定，那位在是非曲直厅担任书记官的少女给他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 “灵梦这次的表现确实很不错。” 阿妈走到小巫女的身边，轻轻抚摸着小姑娘的发顶。 “作为博丽巫女的考核标准而言，这两年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 “至于小萃香，你也不想自己擅自发起异变的事情被整个幻想乡的妖怪们知道吧……” 狼藉的现场已经被打扫干净，这场闹剧般的宴会伴随着高天上的月光悄然逝去，午夜已经走过一刻有余，灵梦为这场异变的结束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 “永琳，今晚的月亮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 踩在松软的沙石上，辉夜向天空望去，遮掩月色的云层早已消散，月色如水般倾泻在这片妖怪的乐园中。 两只醉醺醺的兔子仍旧激烈地撕扯着，辉夜不忘借用射命丸文的相机为她们留下一些难忘的回忆。 “月都那边，有消息了吗？” 第六卷 野良的归宿 null 第三百四十章 希望不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身体已经基本修复完毕，只要你与是非曲直厅的契约存在，地狱的法则就会维持你的身形在这个世界的稳定。”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安娜身躯中神性的遗失，身为美杜莎的神性在脱离原本的灵基后被剥夺，重铸的身躯也只能维持此前现界后的模样。 “死神的工作并不繁重，空余的时间也没有过于严恪的要求，四季大人把你安排到了艾蕾的名下，你们来自同一个世界，相处起来应该也会比较愉快。” 阎魔与其所属的死神并不是胡乱搭配的，搭档间的相性也是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寡言的少女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能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机遇，作为被救赎的那个人，她不敢奢望更多。不过是相熟的神明的话，她的情绪应该会更加轻松一些。 “至于有关幻想乡的注意事项，我已经妖怪贤者与博丽巫女说明，她们也准许了你以死神的身份在幻想乡行走的请求，那里应该有很多你感兴趣的东西才对。” 在地狱中修复灵魂的时候，少女便不止一次听到过往的死神与阎魔提及“幻想乡”“博丽巫女”与“妖怪贤者”的名号。 一如月世界的权威被盖亚与阿赖耶掌握，这方名为“幻想乡”的土壤同样有独属于它的监管者。 “咿呀！” 少女覆盖着头顶的兜帽被温尧摘下，讶异的紫眸在慌乱间瞥见了男人沉静的目光。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时间不会给你纠正谬误的机会，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那个背负着仇恨的美杜莎，那些过往的不幸将伴随着腐朽的身躯消散在时间与命运的湍流中，现在的你将以安娜的身份在新的世界继续生活下去，我相信这也是你的姐姐们所希望看到的。” 温尧轻笑了一声，便不再做停留。 “露米娅在博丽神社等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她，自从你跟随我们来到幻想乡之后，她可一直有在担心你呢。” …… “不管怎么说，尧在这方面确实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程度。” 四季映姬嘴角微微上挑，略带着调侃的意味。 “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因此对命运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单论语言与话术，我也远远达不到人类中那些被称作鸡汤文的程度。” 温尧并不介意四季的揶揄。 “不论是妖怪还是人类，抑或位次更高的神明，终究都是需要向前看的，浑浑噩噩的生活既不轻松也不美好，沉湎于过去留下的疮疤，不如将视线投向现在与未来…… 譬如曾经的我，主动或被动地离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世界，又再次在新的世界认识不同的伙伴，继而开始下一个轮回，生如逆旅 一苇以航，再贴切不过。 不过，好在我遇到了映姬，若是现在让我重走一遍来时的路，我也会讶异曾经的我到底是如何度过如此深切的绝望。” 我本不惧怕黑暗，如果不曾见过光明。 温尧很少当着四季的面单独称呼她的名字，这让阎魔感到一阵燥热。 她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是捏了捏握住自己的手指，回应着自己的情谊。 三途川的水照常流淌着，举止亲密的两人交谈着有关近段时间地狱的情报，混浊的流水泛起波浪，一柄几近崩裂的腰刀突兀地浮现在苍黄的水面上。 呜呜呜…… 他们能听到其中灵魂的呜咽与呻吟。 只有在摆渡亡灵的船只上，三途川的河水才有可能呈现出另一种色彩，它汇聚了人世间的苍凉与不幸，映照着这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心。 “这条河水已经带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喜。” 四季面无表情，三途川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被她所讨厌过。 老实说，前往其他世界的经历并不是轻松的过程，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眼前已经被温尧吸附到手心的腰刀承载着纯净的亡灵，这并不是她认知中那些阴阳师所能做到的事情。 刀鞘古朴而光滑，没有多余的纹饰，只在尽头处看到略显复杂的金边花纹，对比一般的腰刀，摇摇欲坠的断刃完全感觉不到重量，似乎下一秒便要随着其中将要消逝的亡魂失去形体。 穿越来此不仅有异世的神明，也有无火的余晖，这次承载着亡灵的器物反而让四季产生了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毕竟地狱本身就亡者该来的地方。 “腰刀连带着刀鞘被拦腰斩断……” 温尧小心地将刀身翻转。 “并未见到过的术式，类似的纹理在契约式神以及施加封印中都有出现过，推测应当是对亡灵加以利用的术式。” 即便从未接触过手中兵器所使用的术式，温尧也能凭借着丰富的经验推出个大概。 刀鞘大抵已经被三途川浸泡太久，只是勉强能够从中看出一个“樱”字，这或许是这把刀的称呼，亦或是刀中寄宿的亡魂的名字 “如果其中的灵魂与所契约的主人心意相通，两者可以发挥出数倍个人的实力。” 就好比幽幽子与妖梦合体，不仅提升了幽幽子的食量，甚至连带着吃饭的效率也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种事情还是算了，想想就很恐怖。 温尧打断了不妙的联想。 “不论如何，还是先按照修复灵魂的方式将她先修复一下吧。” 四季从温尧手中结果小巧的腰刀，暗绿色的光亮沿着细致的纹路向腰刀内部延伸，断裂的地方逐渐得到修复，至少不再像刚从三途川中捞出来时那样破碎。 “灵魂与刀身之间的联系比想象中更加密切，灵魂得以修复的同时，这柄腰刀恢复到了折断前的样子。” 但刀身中灵魂还很虚弱，四季能够感受到来自深处的悸动，那是都属于是灵魂的脉搏。 “希望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总觉得尧是那种经常会被怪事困扰的体质。” 四季预感到贴合在手心的腰刀带来的绝对不仅仅是一把承载着魂魄的腰刀而已。 “不过这次姑且放过你吧，我对这种术式很感兴趣。” 希望不会是一个太过悲伤的故事 第三百四十一章 阿弥是阿弥，阿求是阿求 “家主大人这段时间就先拜托您了！” 厚重的门扉缓缓合拢，紫发少女回过头，只来得及瞥见宅邸最后一缕光景。 少女天生就讨厌那处宅子，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厌恶，如今有人能够暂时带自己离开了那处令人窒息的樊笼，少女也乐意顺水推舟，总之应当不会又更糟糕的情况。 阿求记得很多事情，身为稗田家主的职责，便是长久地记录下幻想乡的历史，眼前正牵着自己向外走的是温尧，是非曲直厅的死神。 这位死神的来历神秘，在《幻想乡缘起》中的记载也并不完整。 “我们之前的关系很不错吗？” 阿求仰视着身边的男人，从他身上阿求可以感受到久违的安全感，她猜想自己与这位死神的关系，至少是相当不错的友人。 “同样是四季大人手下的下属，书记官与死神，说是朋友也未尝不可。” 温尧温声解释道，他不介意给小姑娘更多的时间了解现状。 “那我们的关系一定很不错。” 阿求并没有关于阿弥人际关系或是日常琐事的记忆，即便她的灵魂已经修复完整，御阿礼之子的转生仪式也会将这些无关幻想乡历史的记忆剔除，这是自初代稗田家主开始便延续下来的契约。 “家族里的那些长辈们总是告诉我，阿弥是个人缘很好的人，不过，阿弥就是阿弥，阿求就是阿求，我不会是阿弥，阿弥也不会是我。这应该是我们之间达成的共识。” 小姑娘嘟囔着嘴，她很讨厌从别人的眼中看到别人的影子，即便那个人是过去的自己，对于她来说，转生之前的稗田家主应该好好地被铭刻在碑文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处不在。 “那些老头子根本没有把我当成独立的人来看待，御阿礼之子远远不止我这一代，很难想象曾经的我是如何生活下去的，她一定很累。” 少女说着与自己的外表不相符合的话。 “或许你来接我出去就是曾经的我安排下来的也说不定。” 少女的直觉很准，温尧挑了挑眉，感到一丝诧异。 眼前的少女活泼、灵动、神采飞扬，和当初他在地狱共事的少女判若两人，或许最初的稗田阿弥也是这副模样，只是当时并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将少女从压抑的束缚中解脱出来。 由于稗田家的老宅要修缮的关系，温尧并没有按照原定的约定入住稗田家的宅院，不过，这几个月并没有在人里听说有关稗田家将要修缮的传闻，那几位老者不愿意让温尧长住在稗田家的目的便又显得可疑了起来。 甚至应允了将稗田阿求接到人里另一处住宅的要求我，这意味着稗田家主在短期内将会完全脱离家族的控制与监视。 人里就是这样，各家之间的消息总是能快速传遍整个镇子，铁了心要验证消息的真伪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幕后黑手或许已经注意到了灵魂完整的稗田阿求，因此打算暂时收手，又或许是稗田家主对于他而言已经可有可无，对方没有必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进行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些长老中有不少已经成为了一具空壳，索性稗田家族的异样并没有向人里各处扩散的迹象，温尧才放心没有采取过激的举动。 “嘻嘻，看起来是我猜对了！” 少女对此感到骄傲，神情也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八云紫为温尧准备的宅子位置有些偏僻，与铃奈庵挨着边。 “人里的住宅可不好找，这栋院子已经花费了我不少力气了。” 此乃谎言。 就在隔着稗田家一条街的拐角就有一处闲置的宅院，住宅原本的所有者是一位绝代的老人，温尧在几个月前就在是非曲直厅看到了那位老者的亡魂，这处宅院已经空闲了很长一段时间。 八云紫有意促成本居小铃与稗田阿求之间的关系，温尧对此并无异议，铃奈庵已经由小铃完全接手，本居宜昌只是偶尔回到店里参与管理。 人里的小孩子总是早熟得很，本居小铃只是其中的缩影而已。 温尧后来也有过几次去过本居小铃完全接手后的铃奈庵，妖魔书已经被光明正大地摆在了显眼的地方，这是本居家不可避免的宿命，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本居宜昌才放心让小铃接过铃奈庵的责任。 她远比自己这个懦弱的父亲更加适合幻想乡。 “这几个月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人里，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寺子屋。” 温尧当然清楚，以稗田阿求的学识是无需教导的，但和同龄人接触在他看来仍然是有必要的，生活在人里的居民总是将稗田家主妖魔化为神秘莫测的存在，这对于阿求而言并不是好事情。作为直接参与人里管理的决策者，她还是应该更加亲民一些。 “寺子屋，上白泽老师居然会同意外人来参与她的教学吗？” 小姑娘跟着温尧走进宽阔的院子，院子中间的梧桐树格外显眼，这是接下去几个月阿求将要居住的地方。 “上白泽小姐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外界的历史，人类世界的知识迭代得很快，我只是恰好能够将这些知识留在这里而已。” 即便是白泽，也不能无中生有，大结界阻断白泽向外界获取信息的可能。 “旁边就是铃奈庵，我想你会对此很感兴趣，里面有许多有意思的东西，你和小铃应该可以成为不错的玩伴。” 这一代御阿礼之子不会受到寿命的限制，而小铃将是人里最适合陪伴阿求的友人，温尧已经能够窥见命运的一角，那些妖魔书会让铃奈庵里现在的小姑娘更加深入地接触到长生种的世界。 “看起来你很希望我和本居小铃成为朋友……” 小姑娘眯着眼睛，目光狡黠。 “可不是我的主意，人里的宅邸还轮不到我挑三拣四。” 温尧耸了耸肩。 “我只是给你的闲暇时光提供一个不错的选项。” 书屋最适合消磨时间。 “顺带，不要感到奇怪，四季大人应该会时常光顾这处院子，我建议你不要在她来到这里时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不然免不了一顿说教。” 第三百四十二章 亲历者编纂的故事 “喂！那边冰妖精！ “对！就是你，琪露诺！ “给我上课认真一点啊！” 粉笔精准地砸在了冰妖精的头上。 “哎呀！” 琪露诺吃痛地捂住头，抬眼看到讲台上新老师，委屈的话又憋了回去。 “琪露诺酱，上课是要认真听讲的哦。” 大妖精温和地揉了揉琪露诺的痛处，淡绿色的发丝随着微风飘扬，透明的翅膀微微震动又迅速收起。 “可是大酱，琪露诺想到外面抓蝴蝶……” 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窗外的世界。 “不行，笨蛋琪露诺酱必须要先学会⑨以上的算术，不然慧音老师不会让琪露诺毕业的。” 大妖精将琪露诺向着窗外的头扭了回来。 冰妖精是被慧音强行要求在寺子屋上课，甚至连人里的孩子们也知道幻想乡有一只叫做琪露诺的冰妖精不太聪明。 寺子屋在人里的名声极好，居民们对于妖精与自己的孩子一起上课这种事情的接受度很高，现在已经成长为人里中流砥柱的青年人也都有过与妖精同堂的少年时代。 有上白泽慧音的约束，寺子屋自创办至今并没有出过乱子，这大概也是人们默许妖精进入学堂上课的原因。 温尧的课程并不枯燥，除了必要的算数以外，温尧还为他们预留半个小时左右的故事时间，其中大多是他旅行途中的见闻，他会筛选出适合孩子们的一部分，改编为更加符合人类逻辑的故事，这也是孩子们对温尧的课程更感兴趣的原因。 “看起来，你比我想象中更适合这份工作。” 慧音捂嘴轻笑着，看着孩子们簇拥在温尧身边，温尧的讲述往往带着相当浓厚的个人色彩，这并不是坏事，只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才有着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可饶我了吧，我可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 待到孩子们散去，温尧才摇了摇头。 “只是看在映姬的面子上，又恰好这段时间会在人里逗留才想着来寺子屋体验一下生活，慧音老师可不要想着让我留下来，我可是有正经工作的。” 死神的工作算不上忙碌，但温尧并不想自己的生活被工作填满，更加惬意的生活才是他现在的人生目标。 一般在这种时候，阿求才会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课程的内容对她来说算不上无趣，看着小孩子们艰难地运算着不过几位数的算数，本身也是不错的恶趣味。 唯有在温尧的故事时间，阿求才能稍微打起精神，收敛一些懒散的神情，有一搭没一搭听着那些似假还真的志怪轶闻。 “你说的那些故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回去的路上，阿求忍不住好奇询问道。 “这需要看你怎么去定义真实，这些故事确实真实发生在我过往的旅行中，只是其中的主角或许并不是人类，如果完全代入人类的视角，有些故事仍旧会显得怪异。” 少年时期父母被迫分离，最终历经磨难才自地狱杀至人间，只为父母团聚；部落蜷居世界一隅，青年为部落崛起与神明对弈，最终与伴侣以生命为注，战平神明；爱人身死，男人布局五百年，抹除自身痕迹，重铸新的命运…… 这些俗套的故事却有着难以揣度的过程以及匪夷所思的桥段，比起故事，阿求觉得这些更像是真实发生的历史被以故事的方式所演绎。 “不过这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那些故事中的人物甚至一辈子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只是当做故事就好，那些英雄的事迹在他们的世界口口相传，那些得以拯救的人才应该缅怀他们。” 从寺子屋步行回到宅邸有些路程，等到温尧带着少女路过将要打烊的铃奈庵时，夕阳的光亮已经被深邃的黑夜几近吞没，一道人影清晰地逆光站在禁闭的门扉前，头顶着高高的帽子，很容易让温尧辨认出来人的身份。 是四季大人。 “尧回来得好晚……” 等到温尧急匆匆走到门前，四季才开口道，听不出情绪，但看样子已经在门前等了许久。 “呐呐，四季大人来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先说一下。” 阎魔被心上人牵着走进了院子，跟在身后的阿求识趣地轻轻关上院门，转身便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可不是什么不解风情的人。 “那样会打扰尧上课的吧？” 少女被搂着坐在梧桐树下，趁着晚霞的余晖，微风拂过少女的发丝，带来秋的气息。 …… 厨房升起袅袅炊烟，烟火的气息扑面而来，住在人里最大的好处便是不用一口气囤积过量的食材，每日采购的新鲜食材足够温尧做出一顿丰盛的大餐。 将餐盘摆放完毕，温尧才招呼屋子里的少女出来吃饭，四季和阿求从房间里结伴走出，看得出来，她们之间相谈甚欢。 将特意准备好的炸虾移到四季的面前，加之以精心准备的蘸酱，这才算大功告成。 “我有些好奇你们能够聊些什么，不过我想你们大概不会和我说。” 温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只是少女之间的秘密而已，和你说了也不会懂！” 阿求不客气地怼了温尧一句，有了四季撑腰，少女显得更加肆无忌惮。 温尧也不理会小姑娘的挑衅，转而向四季询问那柄腰刀的状况。 “我离开是非曲直厅的时候，腰刀内的灵魂似乎已经有苏醒的征兆，不知道后来是否还有发生过变化。” 地狱的气息可以帮助亡灵修补自身，腰刀内的亡魂质地纯粹，这大概也是她能够在三途川中安然漂浮至此的原因。 “有醒过来一段时间，但很快又沉睡了过去，不过当时我正在是非曲直厅审判，关于亡魂苏醒过来的消息是小町告诉我的。” 四季仔细思索了片刻。 “不过按照小町的说法，腰刀不单单是承载灵魂的器具，当其中的灵魂苏醒过来时，腰刀本身便幻化成了人形，这更像是用灵魂塑造的器具。” …… 昏暗的房间里，少女从茫然中苏醒。 “樱……” 少女似乎听到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回想。 “我叫樱……吗？” 第三百四十三章 黄泉之间，亦有差距 “欸！你终于醒了吗？” 听到屋内的动静，小町打开了房门。 “恭喜你，这里是地狱的是非曲直厅，我是地狱的死神，你已经死了。” 扛着镰刀宽大镰刀的死神用力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以庆祝自己枯燥的值守生涯宣告结束。 这无疑是比引导三途川上的亡灵更加坐牢的活计，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小町宁可去三途川上盯着那些船上的亡灵。 “你安心在这里待着吧，我已经通知四季大人了，她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四季和温尧往是非曲直厅捡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町已经习惯了自家大人的脾性。 “四季……大人？” 樱一脸疑惑，脑海中的记忆已经模糊，但常识的部分并没有收到影响。 “这里是黄泉吗？” 她向四周望去，紧闭的窗户与门扉，头顶上悬挂着明亮的灯泡，不远处的烛台已经许久没用，其上肉眼可见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让少女觉得眼前自称死神的家伙或许是个骗子，但直觉告诉她，自己确实已经死去了。 大抵上触碰到了记忆丢失的部分，少女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自己的魂体在潜意识拒绝回忆起过去。 樱皱着眉头，小心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灵魂在地狱中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存在，他们能够触碰到自己的实体。 黄泉的别称就是地狱，但少女知晓的黄泉与眼前的景象并无相像之处。 “这里就是地狱，如果你是在说三途川的别称的话，外面流淌着便是你口中的的黄泉。” 人类社会对地狱的称呼五花八门，地狱、黄泉、地府、阴间、三途川都是相当常见的词汇，眼前的少女对于“黄泉”的反应这么大，也被小町归为了难以接受“自己已经死亡”这样的状况，这在来到是非曲直厅的亡灵中并不算少见，甚至有的亡魂会吵闹着要回到现世，最终才接受自己已经失去了肉体的事实。 “四季大人是我的上司，是非曲直厅的阎魔之一，地狱的裁判长，对于你这样以特殊方式进入地狱的亡灵，她应该会有更好的安排。” 非常规途径进入地狱的亡灵 并不会出现在四季的悔悟之棒上，亦不在阎魔能否审判的亡灵之列，对于这些亡灵，阎魔大多数也会将她们收作死神，至于其中的罪大恶极者，同样难逃湮灭的下场。 “可是我所知晓的黄泉之主，是叫做伊邪那美的神祇。” 即便已经堕落到了黄泉深处，化作了丑陋的白骨，依旧改变不了其至高的神格。 少女只记得有人与她说过黄泉的景象，破败到不堪入目的地步，恶心而粘稠的液体在其中流淌，被吞噬其中的灵魂不仅不会进入轮回，反而会被伊邪那美所影响，堕落为完全邪物也未可知。 “我所知的黄泉，并不是我现在所见到的秩序井然的地狱，更没有专门的机构管辖亡灵的轮回，至于电器这类的科技产物就更不可能出现在黄泉之中，人界的亡灵因此大量滞留，其中少数成为了妖魔的口粮，亦或是自甘堕落为妖魔的群体。” 少女不曾记得自己的身份，亦无从确认自己的姓名，但她能感受到自己曾经作为斩断妖魔的兵器，以那一线作为分割人与妖的边界。 “老实说，我看到电灯以后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进入某个诈骗组织。” 因为这确实很不可思议。 “这很正常，从三途川的尽头飘荡而来的亡魂，很多时候并不是此界生灵。” 四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门前。 少女率先走了进来，温尧则紧随其后。 “把阿求一个人留在人里，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嘁，比起待在院子里，她应该更想住在铃奈庵。” 温尧在跟随四季回到地狱前已经和本居小铃打过招呼，即便是已经打烊的铃奈庵，也不会限制阿求的进入。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大概更喜欢在一起玩耍，更何况那些妖魔书对她的吸引可比我大多了。” 温尧对此很是感慨…… “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所存在的世界，黄泉已经不再是亡灵的归宿，而对于我们的世界而言，同样没有能够将亡灵转化为兵器的契约或是术式。” 四季将净玻璃之镜对准盘腿坐在床上的少女，镜面上少女的过往支离破碎，最终停留于一把绯色的腰刀之上。 腰刀的样式与此前所见一致，只是褪去了绯色，显得朴素了许多。 “是非曲直厅并不能审判异世的魂灵，我们会尝试将你送回曾经的世界，如果你的记忆中有留下什么关于世界坐标的信息与线索，也可以告诉我们，在此之前，你可以在是非曲直厅自由活动，小町会告诉你哪些东西是不能触碰的禁区。” 四季仔细端详着镜面上的腰刀，那应当是未被折断前“樱”的模样。 说完以上这一切，四季与温尧便退出了房间，剩下的事情需要少女自己先消化一下。 “术式赋予了兵器于灵魂般的韧性，一般来说，这样的兵器是很难通过常规手段被折断成我们遇见过的样子。” 在少女与四季对话的间隙，温尧已经大致能够勾画出术式的大致轮廓，灵魂的恢复程度如此快速，不仅仅由于魂体本身的韧性，那些神奇的术式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这种情况下，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她的主人与另一位掌握了同样术式的持有者发生了战斗，只有更加坚韧的灵魂铸成的兵器才有可能折断她的身躯。” 不过，少女关于自身的记忆已经遗失，未来能否恢复也是一个未知数，这些讨论也仅仅能够停留在猜测的层面。 “相比之下，我更在意她口中所描绘的黄泉，被恶臭的粘液所污染，成为了堕落神祇的领地，不仅无法为亡灵提供庇护与转生的条件，反而促成了更多妖魔生成的可能……” 言及此处，四季也沉默了下去。 那真是无法想象的可怕光景。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知名者记述的见闻 三途川的河水几乎将樱身上有关原本世界的痕迹完全洗去，零碎的记忆，大多是关于世界内的情报，于定位位面坐标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与灰烬的状况不同，濒亡的世界意志只能将所有希望压在灰烬身上，以期待灰烬能够延续世界的火种，或是待会救世的良方，最终得以被温尧与四季遇见，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这种本身就已经被世界的气息所浸染，想要循着痕迹追溯其源头自然是轻而易举。 而樱是机缘巧合下进入了三途川，更大可能是遭受了某些不可预知的危险被迫脱离了原本的位面，在本身记忆受损，且除了本身以外周遭不再能有证明了其存在的物件的状况下，即便是温尧想要追溯起来也有不小的难度。 “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将亡灵转化为可以被御使的器具的能力，以及据说被堕落的至高神祇污染的黄泉……” 这应当是樱所存在的世界独有的特征。 “在找到那个位面之前，映姬或许可以让她先顶替死神的位置。” 与亡灵之间的短期协定不用经过地狱意志的审查，阎魔本人就可以做主，死神一直是非曲直厅的稀缺资源，阎魔们从不会有嫌死神太多的心思。 …… “这样说起来，三途川似乎可以和很多地方连接，我有些好奇它的源头在哪里。” 温尧并没有对阿求隐瞒自己在昨晚离开的原因，这并不是死神工作上的事务，更像是生活中偶然遇到的乐子。 “表面看上去是这样，不过我猜结果会让你很失望。” 温尧揉了揉阿求的小脑袋。 “三途川的存在很特殊，其本身就是少数能沟通其他世界的通道。” 理论上来说，只要存在地狱的地方，就必然会有三途川流淌。 “它代表了现世与地狱，生者与死者的分界线，是物质宇宙不可分离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也是为什么温尧当初会出现在四季的审判面前，而后续的几次穿越温尧也都选择了地狱作为绿城的**。 生与死的交界处，最为坚固，却也最为薄弱，规则限定了生者与亡者的归宿，却也因此造成了三途川的尽头汇聚至此生机与死气不断碰撞消磨。 这是地狱最为薄弱的地方。 “那和我说的有什么区别，这种地方应该很容易完成穿越才对吧。” 阿求显然有些不服气，小姑娘爬到椅子上和温尧对视着，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哈哈，阿求把穿越位面壁垒想得太简单了。” 温尧有些好笑地看着想法天真的少女。 “从三途川的尽头向未知的另一端走去，人类的身体将会同时受到死气与生机的冲刷，细胞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稍有失衡便会成为一堆无人问津的尸骨。” 对于偌大的现世与地狱而言，这些汇聚至此的生机与死气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然而，只是对于脆弱的人体或是稍微强大一点的妖怪来说，这么一点生机与死气也足够要了他们的命。 “能够被我和映姬遇到的异界来客中，吉尔伽美什王是以灵魂形态误入此处，灰烬身负不死人的咒诅，生与死于他而言并无影响，樱的状况自不必分说，在我和映姬捡到她时，那还是一柄朴实无华的腰刀……唯一例外的或许只有月世界的世界意志，不过世界意志总是有特权的，他们能够强行跨越位面壁垒并不显得奇怪。” 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已经被规则判定为“不能被生死所约束”的存在，才有可能在经过那个节点时逃过一劫。 意外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温尧相信，有更多不幸的人甚至没有看到最后一缕光便倒在了那里，真正能否被自己和四季大人捡到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从这点来看，樱无疑是幸运的。 “不过，说到将死灵转化为器物的术式，我似乎在铃奈庵那里看到过类似的妖魔书。” 阿求抓了抓前额稀碎的发丝，似乎正在努力回想书中的内容。 “好了好了，想要铃奈庵就不要找这种拙劣的借口了……” 温尧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惨无人道的演出。 “真的，我之前真的有看到！” 少女笃定地回应道，双手拖着温尧朝门外走去。 “是一本关于死灵、神器以及神祇的见闻录，名为《野良见闻录》，作者的笔名叫作竹井久，看起来应该是人类的名字，但写下的文字更接近月人或是阎魔的字迹。” 铃奈庵中藏书众多，同样也有月都或是地狱的书籍收藏其中，比对书中字迹，确认妖魔书的作者也是本居小铃的本职工作。 “书中同样记录了关于亡灵转化为神器的术式，与主人有着深刻羁绊的神器可以升格为祝器，而频繁更换主人的神器则会堕落为野良，只是书中有关地狱的记载并无异常，只有少部分有深刻执念的死灵才会选择成为神器……” 正因为书中的内容与温尧所说的并不完全一样，少女才没有第一时间提出两者可能为同一世界的猜想。 “竹井久……” 温尧下意识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古怪。 “好吧好吧，我承认你提起了我的兴趣。” 温尧隐隐觉得其中应当有一些联系，毕竟将死灵转化为器物的术式，不太可能再出现于其他世界。 但是，幻想乡真的存在过能够突破位面壁垒，穿越到其他世界甚至专门为此留下记载的存在吗，温尧对此还是保留意见。 …… “温尧大人，阿求小姐，欢迎光临铃奈庵。” 门前的侍者为两人打开了通向书屋内的店门。 这是由妖魔书中诞生的妖怪烟烟罗，受到温尧的“邀请”担任守护铃奈庵的式神。 待到两人进入店中，烟烟罗便又重新化为无形的烟雾。 前门的帘子旁挂上了风铃，入口处的晴天娃娃伴随着门扉开启与闭合随风摇摆，风铃因此发出清脆的铃声。 “温尧哥哥！阿求！好久不见！” 小姑娘穿着红白方格相间的和服，双马尾搭在肩上，暗红色的双眸承载着清澈的目光。 第三百四十五章 希望鸦天狗没事 门口的侍者是由名叫“烟烟罗”的妖怪转变而来，这与铃奈庵前不久爆发的食字虫大危机有着不小的关系。 食字虫擅长蛀食书中的字迹，被食字虫寄生的书册就像是经过蝗虫啃食的稻田一样，只会留下零星的墨迹，铃奈庵中丰富的藏书为食字虫的寄生提供了肥沃的土壤，而对于经营铃奈庵的小铃而言，这无疑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多亏了温尧哥哥的帮忙，烟烟罗没再惹出什么幺蛾子。” 小铃在存放妖魔书的书架上翻找着阿求印象里的妖魔书，那本书她有见到过，只是当初因为其作者并不在《幻想乡缘起》便没有太过在意其中的内容，如果只是妖怪臆想中的故事，这本书本身也就不具备什么参考价值。 “只是恰好在附近而已，烟烟罗对于幻想乡的大妖怪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妖怪，你能想到用烟烟罗来解决食字虫这点反而是让我最感到惊讶的。” 幻想乡内的发生的异变一般都会选择让博丽巫女来处理，而本居小铃却选择释放了被封印的烟烟罗来驱散那些食字虫，这已经是人里的普通人无法达到的高度，其中涉及解除封印的术式以及关于烟烟罗与食字虫的知识，虽然最终由于封印术式的失误差点放跑了烟烟罗而引起了一阵骚乱，但也被正好被从寺子屋返回的温尧碰了个正找，将异变的苗头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天生便拥有读懂任何文字的能力，甚至可以变相复苏一些特定被封印在书册中的妖怪的小铃，可能在立场上更偏向于妖怪的阵营，本居家族的血脉并不纯粹，这大概也是铃奈庵一直开在人里偏僻处的原因。 “野良……见闻录……呐，应该就是这本了！” 厚重的书册复归原位，小铃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册跳下了踮脚的板凳。 封面上的字迹并不难认，这是地狱通用的字体，看起来是某位阎魔或是死神的手笔。 书面的右下角标注着“竹井久”的名字。 “这应该并不是真名。” 书页的边缘明显泛黄，有些页面的角落出现了细微粘连的迹象，即使是在妖魔书中，这也是相当有年代感的一本。 书册的扉页大致简述了异世的状况，其中便有多次提及对于滞留于现世的死灵转化为“神器”这一说法，后续也有对异世的神明以及妖怪的说明。 “……天界由‘天照’之神明管辖，幽冥则由‘伊邪那美’之神明统领，秩序井然，妖魔诞生于人类恶意，人界神可御使神器斩断恶念，诛杀妖魔……” 这段描述与樱所说的大致能对应上，只是期间黄泉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变故，才导致了出现了亡魂不再愿意在进入其中的局面。 “小铃，这本书我就暂时收下了，借阅的条件我会在下次归还时给你的。” 本居宜昌不再管理铃奈庵之后，妖魔书便被小铃明面上摆上了书架。 和普通的书册以金钱借阅的方式不同，小铃为妖魔书定下了“以书换书”的规矩，借阅者需要提供自己写作的故事或是书册作为筹码来交换需要的书籍，这是小铃想到的能够持续扩张铃奈庵经营规模的办法，大多数妖魔书的借阅者都是非人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流行于人里的交易货币则完全没有实际意义。 “那一定会是个相当不错的故事。” 这并不是温尧第一次在铃奈庵借阅书籍，温尧用异界的字符撰写的故事同样被小铃摆上了书架。 原本闲置的书架上已经摆上了许多新书，其中部分的墨迹甚至并未完全干涸，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铃奈庵近日的生意越发不错，小铃作为铃奈庵的新主人不仅不再像从前一样排斥妖怪，反而一改其父亲所在时的规矩，与妖怪之间的接触也更加频繁，这其中也离不开某位鸦天狗记者的努力。 “咚咚咚！” 屈指敲击在厚重的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小铃若有所思，手指在店门上连敲三下。 店门被快速打开，猛然一阵疾风贯入店内，台面上的书册被疾风翻动，沙沙作响。 “文文最近总是这样，你们不要在意。” 今日是《文文·周报》的出稿期，将“日报”改为“周报”，在很大程度上免去了许多潜在的麻烦，小铃负责将射命丸文一周以内的稿件筛选成册，最终以《文文·周报》的形式刊发，这也使得《文文·新闻》的可信度大大加强。 “温小哥和阿求也在啊。” 文文这才注意到店内的温尧与阿求，她向两人招了招手。 “前两天偶然拍到了红魔馆那位魔法使与魔法森林中人偶使发生的争执。” 文文喘了一口气，从上衣的口袋处掏出一份整理好的相片。 “我猜应该是为了争夺魔理沙的教育权，之前宴会的时候，这两位魔法使之间的氛围便一直剑拔弩张着……” 古灵精怪的记者话锋一转，声音便低沉了下来。 “不过，在我看来，她们也只是名义上说的好听，其实暗地里龌龊的心思一样不少，说不得便是想提早和魔理沙培养感情，真是……连小姑娘都不放过。” 文文不知自己的猜测已经十分接触到真相。 立地的窗外隐隐看到有人影走过，其中一人身穿宽大的衣裙，另一人身后跟随着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偶，温尧记得那叫上海和蓬莱。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这副样子的原因？” 少女眼前的模样的像极了情报工作者，将属于天狗的特征全数遮掩，才敢在外面行走。 “那位魔法使确实有那么一点本事，明明我已经隐藏得很完美了，还是被她发现了我的位置，我可是逃了好久才拜托她们的追踪。” 想起被紧随其后的法术以及随时都会出现在眼前的人偶追杀的景象，射命丸文抹了抹前额渗出的虚汗，即便自诩幻想乡最速面对魔法使与人偶使的联合追杀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稿子和照片就先放在小铃你这里了，我得先回妖怪之山再躲几天。” 鸦天狗悄悄关上了门，温尧与阿求对视了一眼，投以祝福的目光…… 希望鸦天狗没事。 第三百四十六章 八云紫，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八云紫的拜访总是来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譬如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隙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空旷的院中央。 临近黄昏时间的造访，温尧自觉不是什么好事。 阿求连忙躲到了温尧的背后，有些害怕地从温尧身后探出头，小心地打量起突然造访的妖怪贤者，这是转世后的御阿礼之子与妖怪贤者的第一次见面。 “所以贤者大人什么时候可以提前打个招呼，我才可以好好准备招待贤者大人。” 温尧合上手中的《野良见闻录》，无奈地看着眼前擅长民居却依旧好不心虚的妖怪贤者。 “提前通知你？” 八云紫掩面冷笑。 “呵呵，那可能我现在见到的就不只是温小哥和小阿求了。” 要说幻想乡中能够让八云紫害怕的人，大概也只有四季映姬和风见幽香，她可不想来拜访温尧的时候还要被四季映姬抓住说教。 “小映姬前段时间才来过我的八云邸，她最近应该没有说教我的兴趣。” “紫小姐不妨好好想想，上周这个时候的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八云邸见到过四季大人，我觉得蓝小姐应该对此很有发言权。” 在八云紫不在的场合，八云蓝便会代为承受说教的对象，在经历几个小时的折磨后，已经晕头转向的狐狸小姐还会被要求向自家主人转告这些内容。 温尧是在米斯蒂娅的烧烤摊知晓的这些事情，那里是白玉楼的庭师、八云紫的式神以及四季映姬的死神经常聚会的地方，偶尔也会撞见上白泽慧音与藤原妹红的组合，抑或是更多温尧并不熟悉的小妖怪，那些清酒并不会使妖怪喝醉，最多只是让她们借着酒劲吐槽自家不省心的上司与主人。 当然，上述中的死神并不包括温尧，他确信只是恰巧路过听到了这些八卦消息而已。 八云紫选择性忽略了来自背后幽怨的目光，很快转移了话题。 “阿拉阿拉，我今天可不是和温小哥讨论这些的……既然御阿礼之子已经回归，我想《幻想乡缘起》也应该可以重新开始编纂了。” 在阿求刚刚完成转生仪式的这几年，《幻想乡缘起》将会全权交给稗田家族的专人负责，她们并不会直接对《幻想乡缘起》本身进行修改，而是会负责在御阿礼之子不具备自主行动能力期间发生的事件以及新出现在幻想乡的人或妖怪记录下来，直到新一任御阿礼之子成长完全后交接到她的手中。 “我叫橙从稗田家族中带来了原书以及近两年的手稿，希望阿求可以尽快补齐遗落的部分，这对幻想乡来说很重要。” 有关当初稗田阿礼与妖怪贤者签下的契约已不可考，但八云紫对幻想乡历史的维护确实是有目共睹。 人类是最适合在幻想乡中记录历史的群体，妖怪们眼中的历史往往会带有浓厚的种族色彩，即便是上白泽慧音，也不可避免会带有主观的倾向。 在妖怪之间的争斗中，人类永远是没有利益关联的一方，这应当也是八云紫当初愿意让稗田家主负责历史记录的原因，他们最多只会在传言中将妖怪之间的凶恶程度夸大，却不会刻意颠倒是非，歪曲事件，因此才会留下最为客观的历史。 事实证明，八云紫的选择并没有错，《幻想乡缘起》能够延续至今便是最好的证明。 “啊～现在就要重新开始了吗？” 阿求发出哀鸣。 “紫姐姐，能不能再宽限一段时间。” 阿求悄悄揉着裙角，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阿弥比你还早一个月便完全接收了御阿礼之子的全部事务，越晚接手，你的工作反而越不好做。” 整理核对这两年的事件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不用说还有不少新的人与妖在幻想乡各处定居，将这些内容准确无误地写进《幻想乡缘起》已经是相当浩大的工程了。 “不过，如果你的温尧哥哥愿意帮你一起的话，这个过程应该会缩短很多，毕竟这几年的异变，温小哥应该或多或少都有参加吧？” 八云紫眉头一挑，温尧便知道这家伙指不定有什么坏主意。 看着小姑娘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温尧揉了揉眉头，感到前所未有的头疼。 八云紫还真是会给自己制造麻烦。 “紫小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温尧毫不客气地职责着八云紫这种坑人的行为。 “温小哥，幻想乡内讨厌我的妖怪能绕雾之湖一圈，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八云紫随意坐在石桌边的凳子上，身体斜倚在圆桌的边缘，右手拿出折扇遮挡在面前，这是妖怪贤者心虚的表现。 地平线上方的夕阳正在缓缓落下，高空上的云层被渲染成绚丽的霞光。 猫又蜷缩在高高的梧桐树上享受着傍晚的微风，狐狸小姐刚才出门去了人里的小吃店，那里有她最喜欢吃的油豆腐，紫小姐则百无聊赖地坐在凳子上，等着自家式神回来便离开人里。 阿求正苦哈哈地将桌上的材料搬进自己的房间，撰写《幻想乡缘起》的使命刻入了每一代御阿礼之子的内心深处，阿求再不愿意也知道其中的内容孰轻孰重。 “看起来阿求被你养得不错，我很少能看到那时候的阿弥能有开心的时候。” 更早的御阿礼之子，温尧并不熟识，于温尧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八云紫初衷并不想看到历代御阿礼之子被责任所束缚，然而三十岁的寿命对于普通人来说无异于绝路，即便是稗田家主也不得不将有限的时间用于撰写《幻想乡缘起》以及管理家族与人里。 “不过更关键的还是隐藏在稗田家族内部的秘密，能够瞒过是非曲直厅与你这位妖怪贤者，那家伙不管怎样也不会太好对付。” …… “咿呀！” 院门从外被推开。 “四季大人，紫大人今天就在这里，拜托您了！” 八云紫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家伙，当她想要通过隙间逃离时，四季已经抓到了八云紫的身体。 “蓝，你怎么可以……” “八云紫，或许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关于你最近犯下的诸多罪状！” 四季用悔悟之棒敲打着紫小姐的脑袋，打断了她接下去的发言。 真是美好的下午时光啊，狐狸小姐咽下一块油豆腐，若有所思着。 第三百四十七章 阎魔的信仰 “希望紫小姐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好走不送。” 只有在这种时候，温尧才会表现出恶劣的一面。 …… 四季的说教其实并没有持续很久，只是对于八云紫而言，这样的说教格外折磨，阎魔并不会理会说教的对象所在进行的事情，只是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令人不厌其烦。 “好了好了，映姬，该吃饭了。” 温尧的催促声将原本要继续下去的说教打断，阎魔歪了歪脑袋，在炸虾与说教之间艰难地做出了抉择，踩着轻快的步伐向餐桌走去。 还是炸虾更重要一些。 紫小姐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原处，一脸庆幸地看着四季离开的背影。 “喂，紫小姐，还有蓝和橙，要一起用餐吗？” 温尧向八云紫以及她的式神发出邀请。 “阿拉阿拉，这是给我的补偿吗，还是说因为小映姬的关系，随意感到过意不去？” 八云紫遮脸轻笑道。 “紫小姐未免有些太自信了。” 温尧向后退了一步。 “蓝小姐在我来到幻想乡后为我提供了许多帮助，请她的家人吃一顿饭是应该的。” 这倒也不是温尧故意呛声，如果只是八云紫一人到访，温尧大概也不会留她吃饭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八云紫反而是沾了自家式神的光。 油豆腐的气息已经将狐狸小姐勾引到了餐桌旁，橙安安静静地窝在蓝的腿上，狐狸松软的尾巴将猫又环绕，橙发出舒适的声音。 温尧将八云紫伸向炸虾的筷子敲落。 “除了这个，其他随便你们吃。” 温尧将装满了炸虾的盘子直接移到了四季的面前。 八云紫还想尝试着用隙间抢夺被四季护在面前的食物，但温尧明显已经发现了她的坏心思，提前将她打开隙间的方式截断。 狐狸小姐将嘴巴塞得鼓鼓的，嘴角残留着刚刚才被唇齿挤压而溢出嘴角的油渍，橙则是对桌面上的红烧鱼更感兴趣，她干脆变回了猫又的状态爬上了桌子，将鱼身拖到自己的盘子里开始大快朵颐。 猫又形态下的橙牙口很小，原本几口就会被吃个精光的鱼身可以让橙享受更多的时间，身后的两条尾巴摇了又摇。 “喵～” 这是小猫猫正在享受独属于自己的美味。 “纸……纸大人，真的……谮的很好吃。” 八云紫有些无奈地看着已经完全陷进饭菜的式神，莫名感到无力，这样想着，又不由自主往嘴里塞进一块排骨。 八云紫叹了一口气，也加入了抢食的行列。 即便是妖怪贤者，也难以抵挡美食的诱惑…… “吱呀！” 送别完妖怪贤者的温尧关上了院门，阿求被温尧要求去房间内继续完善《幻想乡缘起》的内容，院子里很寂静，只有梧桐树的叶子在风中飘摇的声响。 “尧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四季翻了翻桌边的《野良见闻录》，这本书在这几天被温尧反复翻阅，书中清晰可见留下由多次翻阅留下的褶皱。 “作者在书中并没有提及关于自己的信息，内容则更偏向于游记外加上其本人的一些评论。” 温尧将手轻轻覆盖在四季的手背上，缓缓翻动着轻薄的纸张。 “我基本可以确定樱应当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书上说，神器只会被神器所折断，这是只有在战斗中才会遭遇的风险。 “我们见到她时，她已经是一柄折断的腰刀，如她所说，那个世界的地狱已经被侵蚀的千疮百孔，那么无意识状态下通过了那个危险的交汇处穿越至此并非不可能。” 被幸运与不幸同时眷顾的少女，因此得以保留下一线生机。 “不过，书中也有提及……” 温尧握着软软的小手将书页翻到最后几页。 “倘若提及神器身为人时的真名，这些已经故去的亡魂便会想起生前的记忆，回想起令人痛苦的过往，有很多神器便是因为其持有者有意或无意提及了自己的名姓，最后选择了让持有者了结祂们的存在……” 这可真是可怕的诅咒。 “我无法想象这些化身神器的亡魂在忆起早已被遗忘的过去时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不过从书中举出的例子来看，大部分回忆起生前记忆的神器都已经消失在了那个世界上。” 那么，樱变成如今沦落到这种状态便又多了一种可能。 然而，不论是哪个结果，对于樱来说都是痛苦的记忆。 “书里有去往那个世界的方法吗？” 四季的左手摩挲着书册的封面。 “那可能要让映姬失望了，撰写本书的作者大概并不想后来者知晓如何去往其他世界的方法，目录与正文之间被损毁了几页内容，这里面应当就是关于如何去往那个世界的记载。” 不过温尧并没有露出沮丧的神情。 “尧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对吗？” 四季转身趴在温尧的肩上，嘴唇凑在耳边轻轻吐露着湿润的气息。 “欸欸欸！映姬完全犯规了啊！” 温尧有些受不了突然温软下来的伴侣，耳垂上泛起肉眼可见的红霞。 “其实映姬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啊！” 那是是非曲直厅管辖不到的世界，如果真的违背了规则与秩序，自然有那个世界的意志给予纠正。 “这个世界并没有像灰烬的家乡那样已经无力到只能向其他世界求援的地步，四季大人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可是那里的亡魂亟待求救，从来没有置亡魂于不顾的阎魔，即便那些亡灵并不在这个世界，这是我身为阎魔的职责。” 四季向温尧解释道。 这是阎魔的本能。 现世的人们畏惧死亡，因此在他们的故事里，死神凶恶，阎魔可怖，很少有人会选择信仰阎魔，这也是大部分阎魔的神性难以积累的缘由。 然而，在人类不知晓的地方，阎魔是人类灵魂的守护者，是确保这个世界能够正常运转最为关键的环节，祂们会去维护他们所能顾及的所有灵魂，也会将罪孽深重的亡灵湮灭在苍茫的河川上，祂们是最为公正的天平，将善行与恶念放置于两端。 “果然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发展，四季大人的决定我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温尧搂着少女，沐浴着漏过树梢的斑驳月光。 “或许我们无法直接知晓如何前往那个世界的方法，但我们可以找到那位‘竹井久’的作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映姬你也是认识的哦。” 第三百四十八章 伊邪那美的坚决 将今天手头最后一批亡灵带到冥界的入口，樱就可以收工了。 对于樱来说，和这些预备进入冥界转生的亡灵接触起来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明明同样被归为死者的行列，自己却能引导他们步入命定的轮回。 三途川的河水平静地流向不可知的远方，这是少女的来路亦将成为少女的归途。 在工作结束后，小町会在稍晚的时候接她回到是非曲直厅，因此，少女通常会将时间浪费在三途川上，看着平静的水流静静淌过，她心中的惶恐才会上去一些。 “小樱！小樱！” 扛着巨大镰刀的死神呼唤着少女的名字，正坐在河岸边发呆的少女如梦惊醒，回过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小町。 “欸……小町姐！” 今天的小町来得格外早。 少女匆忙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尘土，墨色的土地充斥着那些被地狱意志抹去的亡灵飘零的怨念，借此诞生妖艳的花。 地狱的土壤对亡灵而言只是带着负面情绪的碎片，而对现世的生命而言，这些黑土无疑是催命的符箓，是通向死亡的镇魂歌。 “看起来小樱你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份工作。” 小町并没有带樱离开的意思，反而拉着少女重新坐回到了地上。 “我听四季大人说，你是从另一个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来的，对吗？她还说，你失去了过去的所有记忆。” 死神将沉重的镰刀卸下，“轰”，伴随着沉闷的响声，镰刀厚重的材质激起一层轻薄的扬尘。 樱缓缓点头，时至此刻，她仍然没有想起半点有关过去所经历的记忆，萦绕在心头的空虚让她感到不安与惶恐。 人一旦没有了回忆，便不再拥有完整的灵魂，那些过去所经历所留下的痕迹，如今在脑海中无处找寻，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只是模糊的符号，对于一个独立的灵魂来说，这无疑是可怕的。 她找不到自己的过去，也看不清自己的未来。 “可是你还存在着，不是吗？” 往常吊儿郎当的小町也有温柔的一面，她收起不正经的笑容，将瘦弱的少女拥入自己的怀中。 “我接触过许多失去记忆的魂灵，他们其中有许多只记得记忆中的某个片段，有些则将过往彻底遗忘，然而，他们在最终步入轮回前唯一希冀的便是找回曾经的记忆，以在终末的时刻留下一丝慰籍。” 小町是追随四季一同来到是非曲直厅的，她也是死神中阅历最为丰富的一批。 如今被无数妖怪恐惧，在是非曲直厅享有相当高声望的四季映姬，彼时还是温婉善良的性子。 “将痛苦的回忆暂时抛去，将腐朽的过往尘封于灵魂深处，直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你终将寻回那些遗落在灵魂深处的记忆……留给你的时间还很漫长……” 怀抱中的余温缓缓消散，少女眼中的死神幻化为细碎的幻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小樱！小樱！”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少女回过神时，看到小町焦急地呼唤着自己。 刚才的是梦吗？ 少女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但那个“小町”所说的话却足够引起她的冥思。 …… “没想到连赫卡提亚大人会为了这个小姑娘花费那么多心思，那我们应该没有找错人，您说对吗，《野良见闻录》的作者竹井久小姐。” 能同时扯上月都与地狱，并且具备着能够穿越世界壁垒的能力，这样的存在地狱只有一位，便是地狱女神赫卡提亚。 “其实这一点也不难猜，或者说，赫卡提亚大人是刻意留下了这些线索等待有人来发现的。” 温尧也是在偶然中捕捉到了赫卡提亚微弱的神思，才知晓这位地狱女神居然会放下身段去接触一位来历不明的亡灵，这其中的优待不言而喻。 “这是我与伊邪那美的约定，她早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窘况，却在我提出要帮忙的建议时拒绝了我。” 赫卡提亚对此颇为感慨。 “她告知我，未来有更加适合的人来救赎这个世界，我也未想到这会与你和映姬有关。” 温尧的降临是不在任何人预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我早该想到的，穿越位面壁垒这种事情目前整个幻想乡也只有你能够轻易做到。” “您说，那位女神早已经预料到未来的自己会与黄泉共同堕落这样的事吗？那她为什么不选择亲自改写这既定的命途呢？” 神明能够观测到未来并不是奇怪的事情，那多半是世界给予的权柄，祂们是世界意志的执行者，也是世界规则的维稳者，这就和月世界的英灵是一样的道理，拥有“千里眼”的英灵可以预先洞察未来，提前做好防备。 “因为那是连神明都无法扭转的命途，即便以某种方式规避，也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对于那个世界而言，保持原状反而是最好的情况。” 黄泉腐化的进程无法扭转，神明的堕落无法规避，伴随着现世的妖魔不断滋生，流浪的亡魂无处可归，人间的崩溃将成必然。 “连世界意志本身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吗？” 温尧沉吟片刻。 “难道是来自虚空的麻烦吗？” 这与魂世界当初的状况一样，世界本身无力扭转的局面只能寄希望于外部的力量。 “这我已经无从得知了，不过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伊邪那美告诉过我，那个小姑娘和你们同样关键。” …… 幽邃的黄泉深处，污浊的河水裹挟着蛆虫肆意横流，晦暗的角落，一具干枯的人形微微耸动。 “伊邪那美，我能感受到你的削弱，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虚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恶意，黑暗似乎随时会淹没摇摇欲坠的身体。 “给我把嘴闭上吧，老东西，这些小把戏就不要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虚弱中带着坚决，神明的意志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哼，不要再嘴硬了，伊邪那美，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你这具身体有多虚弱，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早把你忘记了，我不明白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其中的意义，你只需要知道，只要我仍然存在，你就只能被困在黄泉里” 第三百四十九章 幽香小姐渴望战斗 子夜时分，死神终于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三途川上的摆渡人终究是累人的活计，听上去是相当高大上的称号，实际上称之为“船夫”也并没有谬误。 这几天需要引渡的亡魂来到了一个恐怖的数量，为此地狱里的阎魔与死神不得不加班加点完成工作，原本就紧俏的岗位便完全没有了休息的时间。 “真是让人感到疲惫的工作。” 少女有气无力地拖着背后的镰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划痕。 红色的长发延伸至与肩平齐的地方分叉处两条马尾，蓝粉色的一群带着泡泡衫的边角，腰间的裙带余出三分之一的长度，厚厚的木屐深沉地踩在地面上，这副疲态在小町身上并不多见，大概是真的累了。 透过树丛，已经隐隐能看到原处明灭的灯光，以及难以忘怀的烟火气息，熟悉的摊位下，隐约能看到几个看不清的身影，米斯蒂娅的烧烤摊已经近在眼前。 看来起来今夜的摊位并不算热闹。 “老板娘，一瓶清酒，五串炸酥肉，老规矩，要最刺激的味道。” 将大洋拍在捡漏的摊位上，找到为自己预留的位置坐下。 “是小町啊？” 米斯蒂娅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老顾客了。 “很少能看到小町这么长时间不来关照我的生意，我这几天都有些不习惯了。” 老板娘将鸡胸肉切成均匀的长条，裹上一层面粉，在滚烫的油温下渐渐炸至金黄。 “我听说最近是非曲直厅似乎很忙碌，是地狱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老板娘有她自己的消息网络，对幻想乡各处的消息也算比较灵通。 “只是最近又到了那个日子了，每隔六十年外界涌入幻想乡的亡魂就会暴增，只是这次的规模比往年还要大不少，就算四季大人也已经有些处理不过来了。” 小町摇了摇头，从米斯蒂娅手中结果清酒和炸酥肉。 “地狱可不会这么轻易出事情，老板娘这个猜测多少是有些不合理了。” 小町笑了笑，便打算埋头于到手的清酒与美食。 “咦……你就是小野冢小町？” 昏暗的角落有人影站起，伴随着疑问的语气，一股可怕的威压将整个摊位笼罩。 只有老板娘还在勤勤恳恳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打妖怪的压力非常巧妙地绕过了摊位所在的位置。 小町正打算仔细看看到底是谁打搅了自己的性质，然而待到角落中的人影完全现出了面容，这位胆大包天的死神便完全打消了与对方进行符卡交流的打算。 会死人的！ 小町确信。 黑线分割的红格子肩带裙，干净得过分的白色衬衣，绿色的短发微微蜷曲，赤色的双眸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杀气，长裙只露出小腿部分的袋袜，褐色的玛丽珍鞋大概是其最后一点淑女的仁慈。 “风见幽香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总归算是四季大人的友人，虽然与自己并不相熟，但仍然需要兼顾合适的礼仪。 “听说映姬最近和一个男人靠得很近，八云紫告诉我那个男人很不一般，那应该很擅长战斗才对吧。” 风见幽香渴望战斗，然而幻想乡中有资格与她一战的人除了那几位贤者便只有博丽巫女。 她不想找博丽巫女的麻烦，那几位贤者个个都难找得很，思来想去，温尧反而成为了最合适的目标。 她不知道八云紫透露给自己这些情报有什么目的，也不关心这其中是否存在的利害关系。 “想要成为映姬的伴侣，强大的实力是不可或缺的条件之一，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我的邀请吧。” 风见幽香眯着眼，流露出危险的目光。 “温小弟他最近不在地狱啊……我也不清楚他这几天到哪里去了，要不您去问问四季大人，他一定知道温小弟去哪儿了。” 小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嘴上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因为要照顾阿求的缘故，温尧并没有住在是非曲直厅，连带着四季大人在休息时间也不见了踪影，虽然猜测是住在人里的某个位置，但让眼前这位大妖怪走到人里邀战，小町还是担心会出现一些无法控制的情况。 小町正在努力想着可以脱身的借口，背后的小径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板娘，老样子，三串炸虾和一瓶清酒，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给我准备一串小碎骨。” 小町匆忙回过头，便看到带着四季大人的温尧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明明是尧今晚记错了时间，所以炸虾的事情才不怪我……” 四季摇晃着温尧的手臂，少有露出娇羞的神情。 几人目光互相对视了片刻，很快便从尴尬中脱离了出来。 “咳咳！” 故作威严的阎魔盯着当在自己面前的死神。 “小町!你又旷工来米斯蒂娅这喝酒！” 这大概是身为阎魔最后的挣扎。 “温尧？” 小町的背后传来恶劣的声音。 沉闷的响声已经近在咫尺，拳风呼啸而过，似乎想要将温尧一击毙命。 “喂喂喂，美丽的小姐，我应该和你互不相识才对吧，一上来就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吗？” 温尧轻松将风见幽香的拳头轻松拿捏，他有些疑惑对方的恶意从何而来。 然而不等温尧继续询问，绿色的魔光直直朝着面门而来。 这次是符卡的力量。 温尧轻巧地侧过头，魔光擦着发丝将背后粗壮的树干砸出一个大洞。 符卡是将魔道削弱后的产物，然而眼前的女人似乎是个例外，她的魔道即便在副卡规则下依旧具备着难以想象的杀伤力。 “如果你不打算辩解的话，我会将刚才的行为理解为挑衅。” 与对象无关，无缘无故遭受到了攻击，温尧感到了冒犯。 “你很强。” 短短三个字的评价，这是风见幽香对温尧的认可。 “但你还没有拿出全力。” 蓬！ 女人向后退去，暗夜下撑起的伞发出可怕的魔力波动。 依旧是符卡的力量，却比刚才的魔光更加夸张。 轰！ 粗壮的绿色光柱将温尧的身体完全淹没。 第三百五十章 地狱死神力压花之暴君 战斗发生得很快。 四季只能险而又险避过风见幽香的魔炮。 剧烈的空气对流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暴，震落了一地的树叶。 “幽香，我应该很早就和你说过，不要热衷于战斗，你答应过我的……” 四季对温尧的气息很敏感，在刚才的魔炮降临之前，温尧便已经离开了原地。 “那是因为幻想乡里没有像样的对手。” 察觉到对方极大可能仍旧安然无恙，风见幽香松了松因为许久没有进行像样的战斗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胳臂。 “想要成为你的伴侣，至少也需要拿出像样的实力才行。” 树梢间划过一道轻风，头顶的叶片纷纷落下，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风见幽香却对此视若无物，执伞的左手微微向后转动，右手做掌状向前伸去，身体微微前倾，伴随着空气中的一连串爆鸣声，背靠着伞消弭背后的诱饵，风见幽香的身体向后激退了十数米，直到靠着一课厚重的古木才止住了退势，鞋子与地面摩擦出激烈的火花。 来源于背后的劲风只是吸引注意力的陷阱，而真正的杀招则来自于少有能够预见到的正面。 “真是可怕的力道，我还以为可以一击把你掀翻了，这就当作刚才那一拳的回礼吧。” 一身常服的男人重新站在了四季的身边，墨色的瞳孔如常，并没有因为风见幽香刚才的突袭而产生慌乱，洁白的衬衫被浮动在空气中的烟尘隐约可见一道深刻的印记，这应当刚才的魔炮带来的效果。 有人在正面将太阳花田的花之暴君击退，这绝对是大新闻。 闪光灯在黑夜中不时闪过，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文文与战场中心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其中的间隔足够这位鸦天狗记者反应过来，利用速度拜托难缠的追踪者。 “嘁——” 风见幽香看向自己有些麻痹的右手，刚才那一拳的回击她差点没有接下，赤红的双眸染上一层更加狂暴的血色，温尧的言语被默认为是对他的挑衅。 脚下用力向后蹬去，她的身体凌空划过一道弯弧，伞如同花朵般在高空中绽放，无数道柱状的光圈向温尧站立的地方倾泻而来。 花符【幻想乡的开花】 风见幽香宣言着自己交战中使用的第一张正式符卡。 原本烧烤摊的位置已经被清空，妖怪们躲在树林的掩体背后，观赏着这场来自幻想乡顶层力量的决斗。 米斯蒂娅好奇地注视着天空中华丽的符卡，耸了耸黑色的小翅膀，无奈叹了口气，将烧烤摊收拾好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空地。 “居然需要花之暴君动用符卡的战斗，对面的家伙是什么来头。” 大概是消息不太灵通的妖怪，很快便受到了周围妖怪们的群嘲。 “你的消息太滞后了，河童到底有没有在你的树洞里安放好网线，那是阎魔四季大人手下的死神，听说是四季大人指定的伴侣。” 回话的是一只狼妖，能够化成完整的人形。 “你们猜最后到底谁能赢？” “那肯定是风见幽香大人，那可是幻想乡内数得上号的大妖怪，之前有传闻妖怪贤者也不是这位花之暴君的对手。” 传闻的始作俑者正在更原远努力拍摄着战况，这多半也是捕风捉影的报道。 “不对不对，那位新来的死神显然更强一点，你们难道没看到刚才他轻易将风见大人击退的那一拳吗，那少说也是几千年的功力。” 熊妖用原型挡住两人交战时溢出的强风，皮糙肉厚的身体也耐不住劲风的冲击，厚实的皮毛下渗出些许血丝。 幻想乡的妖怪们至今未曾听闻过风见幽香的败绩，树林深处穿出许多嘈杂的讨论声。 “四季大人，你不打算去稍微组织一下吗？” 小町悻悻地靠在四季的耳边，回去说教是免不了的，不过，她更担心温尧与风见幽香的战斗，两边都是自己人，万一有一边受了重伤反而不好。 “他们并没有使出全力，更多则是倚仗体术和符卡战斗，尧的实力我是知道的，幽香可能并不是尧的对手。” 光符【神圣棱镜】 暗绿色的光柱将整片空地淹没，只有温尧的周身环绕着淡黄色的光幕将绿色的光柱隔绝。 光幕由游离的光元素构成，游星般的光点汇聚成线条将温尧护卫在其中，弹幕互相抵消，始终无法逼近温尧本体。 直到花伞的迸射出来的光线暗淡，也没有击破温尧构筑的防线。 惨烈的现场只余下温尧的脚下得以完好无损，焦黑一片的空地昭示着刚才激烈的战况。 “你很强，期待你能到我的花田与我战斗。” 风见幽香优雅地从空中落下，花伞向后旋转，很快便隐没与黑暗，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感觉好像惹到了不小的麻烦啊。” 温尧苦笑着将周身的光幕解除，那些精灵般光点融入烧焦的大地，很快黑色的阴霾退去，空地焕然一新，似乎此前激烈的战斗只是妖怪们眼中的错觉。 “看吧看吧！我就说，四季大人的下属要比花之暴君要强！” 温尧的胜利为他招徕了一票妖怪群体的崇拜者，他们正在向刚才反对自己的妖怪炫耀自己的眼光。 “可是风见大人并没有在花田中作战，她的能力也并没有完全展现出来。” 有妖怪反对道，他们是风见幽香的忠实拥趸。 “只有在太阳花田的风见大人才是最强的形态！” 操纵鲜花的能力，其本身少有攻击性，但被风见幽香赋予了远超常规意义的操作空间，太阳花田的存在便是风见幽香力量的源泉，在花越多的地方，风见幽香的实力将是几何倍数量级的增长。 关于四季大人的死神与风见大人之间的实力争论不休的间隙，机灵的鸦天狗记者已经飞出了遥远的距离。 “大新闻！大新闻！这绝对是最劲爆的新闻了！” 地狱死神力压花之暴君！ 射命丸文已经想好了新闻的标题，这样的报道足够让整个幻想乡为之沸腾。 第三百五十一章 传遍幻想乡的黑历史 “听说你昨晚狠狠教训了那位太阳花田的花之暴君？” 当温尧处理完死神的工作回到人里的宅院时，阿求已经坐在梧桐树下正对着大门的位置，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怎么连你都知道这种事情了。” 温尧抹了抹额上的虚汗。 清凉的早晨，和煦的阳光穿透云层，被树叶的末梢掩映着，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小姑娘素净的浅绿色裙装被点缀上淡金色的光点，随着微风的浮动变换着绚烂的色彩。 “地狱死神大战花之暴君！” 阿求从身后抽出一份报纸，模仿着完完全全的小孩子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将新闻的标题读了出来。 新闻的标题用红色的字体着重渲染，写在了报纸上最醒目的地方。 “报道里说你昨晚在米斯蒂娅的烧烤摊与风见幽香战斗，起因是关于阎魔四季映姬的择偶权，这场战斗打得惊天地，泣鬼神，连大道都磨……欸欸欸！” 阿求还没读完手中的新闻，便被温尧黑着脸从手中抽走了报纸。 “小孩子少看一点玄幻小说。” 温尧大概觉得这应当是自己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可是，这是新闻报道！” 阿求再次强调了这篇文章的本质。 “众所周知，新闻报道记录的都是真真实可靠的事件。” 小姑娘踮起脚，双手高举着，试图从温尧手中夺回被抢走的报纸。 “你看着这篇文章的记者再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阿求，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温尧将那篇报道的题目怼到了小姑娘眼前用力指了指标题后的记者。 射命丸文！ “风见幽香邀请温尧在太阳花田大战三百……喂喂，等我看完再拿走啊！” 受不了小姑娘的恶趣味，报纸在温尧手中引燃，很快便在风中散作飞灰。 “温尧哥哥～” 小姑娘掐着喉咙，来回摇晃着温尧的手臂。 “你要学会接受现实，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情，这样做和掩耳盗铃没什么区别。” 大概已经预料到正常时间寄送报纸会当事人抓到现行的可能，射命丸文特意提前了寄送报纸的时间节点，这才在温尧来到人里之前完成了工作。 剩余的报纸会送到其他妖怪的手中，过不了一天，这篇明显不实的报道就会传遍幻想乡的大街小巷，成为绝对的黑历史。 “可别恶心我了，你叫我哥哥也太怪了，不如直接叫我名字。” 都是千年的老不死，谁比谁年轻。 “嘿嘿，先不谈这个了，昨天你走之后有稗田家的人来找我，让我回去取一下遗落在那边的手稿。” 阿求戳了戳温尧的手背。 “不过我没答应他，明明之前妖怪贤者都已经把东西送过来了，我感觉他们就是想趁着你不在把我骗回去。” 小姑娘非常自豪地挺了挺平摊的胸脯。 “快夸我聪明，才没有被他们骗走。” “好好好，你聪明，阿求最聪明了。” 温尧翻了个白眼，绕过阿求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可不可不要这么敷衍啊，另外，你突然进我房间干嘛，不知道少女的房间是不能随便进的吗？” “少女，就你？” 温尧晃了晃脑袋，开始在桌面上翻找起来。 “来通知你的人有没有说是缺了哪部分手稿。” “他们说是关于我的部分，神神叨叨的，我不太能理解他们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桌面上堆放的手稿按页码排列，并没有缺页漏页的情况。 “御阿礼之子的轮回从来没有记录过的先例，最多只是在稗田家主的词条下延续一代的记录。” 这也是阿求无法理解其中言语的原因。 御阿礼之子的转生并不需要记录，但这并不代表在这期间御阿礼之子没有发生值得记录的大事。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 在稗田阿弥转生的过程中，是非曲直厅找回了御阿礼之子从初代开始就被割离的另一半灵魂，对方暗示的便是这个意思。 “？” 阿求一脸懵逼地看着已经恍然大悟的温尧。 “我有什么值得记录的事情吗？” “阿求或许还不知道，关于稗田家主，即御阿礼之子不得活过30岁的诅咒已经在你的身上得以终止。” 没有管小姑娘放大的瞳孔，温尧干脆将所有真相进行了披露。 “从第一代御阿礼之子开始，得以转生的灵魂便被人为分成了两半，施术者绕过了是非曲直厅的视野放人其中一半灵魂在三途川此岸的河滩上流浪，另一半则进行正常的轮回，这也是历代于阿礼之子身体虚弱的直接原因。” 阿求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虽然温尧这样讲已经证明诅咒已经与自己无关，但想到曾经的自己被这么可恶的诅咒折磨，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 “幸亏那些水子将她收留，我和四季大人才得以在阿弥转生时进行灵魂的修补仪式。” 温尧将桌上的手稿复原，又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手中捏着一张已经激发符卡，梧桐树下缓缓打开一道口子，其中是充斥着妖异与不安的隙间。 “哦？” 慵懒的声音格外熟悉，八云紫与八云蓝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一个眨眼的功夫，温尧与阿求就已经到达了八云邸，这还是阿求第一次来到妖怪贤者色住所。 橙正趴在床上睡觉，两根尾巴不自觉地在空中摇晃着。 “温小哥怎么突然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 这是八云紫为温尧预留的符卡，可以在特殊状况下直接穿梭隙间，到达八云邸。 “我打算亲自去稗田家探探虚实，阿求就先留在你这里了。” “阿拉阿拉，藏在那里的家伙终于要出手了吗？” 八云紫慵懒的眼神透着一丝杀气，那是自己的领地被冒犯时才会露出的神情。 “今天想要趁着我去地狱的功夫带走阿求，看起来已经知道了御阿礼之子灵魂修复的秘密，我担心把阿求留在人里有危险。” 如果涉及到战斗，温尧也不能保证阿求的安全。 “说起来，温小哥你昨晚……啧啧！” …… 温尧通过隙间离开了八云邸。 “蓝，去人里看着，如果发生大规模的战斗，第一时间通知我。” 第三百五十二章 光鲜背后的丑恶 “废物！” 暗室中，稗田家族的两位长老正瑟瑟发抖地跪倒在人影面前。 “让你们带回来一个小姑娘都带不回来，你们这些老家伙怕是已经活腻了。” 烛火只照亮了半边暗室，苍老的声音在室内回响，隐约间可以看到鬓边的白发露在稍显光亮的一角。 这应当视为上了岁数的老人。 “稗田阿一失去的那一半藏着我们存在至今的秘密，如果稗田阿求想起那些藏在灵魂深处的隐秘并告诉那些妖怪们，我们谁都逃不掉。” 阴影中的人声音有些急迫，言辞间捏着长老的把柄，言辞间隐隐有威胁的意思。 “我们也不想的，阿求不从院子里出来，我们也不好直接进院子里抢人。” 不用说来自玲奈庵的目光从未有过间断，来往书屋的读者也对两人的行为感到警觉。 “那毕竟是死神的宅邸，阿弥在地狱里将一部分抚养权交给了他，我们的话不算数的。” 稗田家族的族长拥有着相当的权柄，家族长老也无法否决由家主做出的既定的事实，这是日本家族的通病，一族族长往往占据着相当一部分的话语权，族长的决策无法被家族其他人驳回。 除非阿求主动跟他们离开温尧的宅邸，不然他们是不可能带走她的。 其中一位长老辩解道。 “看来在稗田阿弥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警觉，没有察觉到这点确实是我自己的疏忽了。” 人影沉下气，片刻后才从背后掏出几张轻薄的手稿，那是稗田阿弥遗留在此的记录。 “已经有人过来了，应该是那个死神，你们出去后不要提及关于阿求的事情，如果问到手稿的事情，就把这两份有关亡灵暴涨的记录交上去，后面的事情我会来亲自想办法解决。” 人影遣散了眼前的两位长老，手中掂量着有关稗田阿求灵魂记录的记载，暗室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 “温尧先生，您来稗田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门人合上大门，带着温尧走进稗田家族内部，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宅邸，但这次的稗田家给了他一种与以往并不相同的气息。 “之前稗田家族的长老来通知阿求有《幻想乡缘起》的手稿遗落在这里，我来代她取一下。” “您是说阿求小姐的手稿吗，这东西要问那些老家伙才知道，我们可不知道他们会把那些东西放在哪里。” 温尧仔细观察着眼前的门人，他确实属于不知情的仆从。 “看起来你似乎对那些长老并不满意？” 温尧有些好奇地询问着眼前的仆从，稗田家族在人里的名声一直以来都非常不错，对于仆从的态度，温尧略感疑惑。 门人向四周观察了片刻，确定周边并没有其他稗田家族的人后冰，才故意缓了缓脚步，与温尧小声说道。 “和您说句实在话，人里的大家都是看的稗田家主的面子，至于那些家族长老，经常会暗地里做着一些腌臜勾当，大伙儿对他们的印象并不好。” 这是温尧并不曾听说的事情。 “看起来，我还是对人里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 如果不是今天注意到门人的并不恭敬的语气，温尧大概也不会想到稗田家族，这个在人里颇具名望的家族原来背地里还有这样恶劣的一面。 “害，瞧您说的，您最近在寺子屋教书，我儿子都说您是学识渊博的老师，您和四季大人也不常住在人里，说这些阴私只会污了你们耳朵……”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稗田家族的年轻人与两人交错而过。 门人非常识趣地闭上了嘴巴，直到脚步声走远，门人回身窥视了一眼再次空空荡荡的回廊，才继续悄声说道。 “平日里很少能见到稗田家族的年轻人，也不知道都在干些什么事情。” 稗田家族在人里的事务一般都是相关的长老负责接洽，除去每年例行的庆典，稗田家族似乎很少有让年轻人抛头露面过。 除了寿命曾经不过三十岁的稗田家主。 门人嘀嘀咕咕着带温尧走到了会客的房间。 “就是这里了，温尧先生。” 房门敞开着，里面坐着两位老者，应当就是阿求所说此前来接她回到这里的两人，茶几上已经摆好了冒着热气的茶水，显然是刚刚准备好的，两位老者均是正坐在坐垫上，等待着客人的来临。 引路的工作到此为止，门人便原路返回，消失在了温尧的视野之中。 “温尧先生，请问您这次来是为了？” 老者面露疑惑，似乎对温尧为何突然造访的原因并不知情。 “哼！二位都已经备好了茶水，温某不来岂不是浪费了二位的一番好意。” 温尧冷哼一声。 “我是来取御阿礼之子遗留在这里的手稿的。” “哦哦！之前妖怪贤者座下的式神并没有整理完全，我们家的仆从在清扫时找到了遗落在柜中角落的手稿，所以才想着让御阿礼之子亲自来取一下。” 老者将几张泛黄的纸张递给了温尧。是近年来有关历次亡灵暴涨的记录，这也确实在《幻想乡缘起》的编纂范围之内。 “可是我听说之前你们说的是有关‘御阿礼之子灵魂状况’的记录，怎么现在交给我的确实亡灵暴涨的手稿，怕不是你们搞错了。” 温尧看着手中泛黄的纸张，装出疑惑的表情。 “这……大概是家主大人听错了吧，我们一直都是在说亡灵相关的事务，家主大人除了转生与死亡外并不会有太多东西有必要收录进《幻想乡缘起》中。” 作为日常辅助御阿礼之子完成《幻想乡缘起》编写的人，他们都对《幻想乡缘起》收录的范围非常清楚，稗田家主一般无大事发生，只会在书中留下一个名字，她的时代便算是过去了。 温尧大致将手中的纸张翻阅了一遍，便打算起身告辞。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多打扰了。” 温尧起身，那两位老者便也紧跟着站起了身子，看得出来身子骨少有的健朗。 “不过希望下一次二位来找阿求，最好是我在的时候，不然万一发生什么误会，造成一些流血冲突，就不太好收场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有风险的旅程 温尧最终没有选择直接在人里动手。 “温小哥的意思是，敌人或许有相当厉害的隐匿手段。” 八云紫的右手绕着自己落在肩上的发丝，有迅速松开，如此重复几个来回，她才继续说道。 “理论上，隙间的存在已经杜绝了有外来的生命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进入幻想乡的可能，小哥的想法我能理解，但如果没有实质上的证据，很难让咱相信啊。” 妖怪贤者生平最相信的便是帮她渡过无数次生死危机的隙间，她断然不会相信能够有人可以在完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进入幻想乡。 “紫小姐，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思考，如果敌人一直存在于内部呢？” 隙间监视着任何一个能够进入幻想乡的裂隙，却不能完全将整个幻想乡的动态尽收眼底，据温尧所知，幻想乡的大妖怪们多少都有一些能够避开隙间查探的方法，这点对于人里来说也不例外。 “贤者大人，您是否还记得在幻想乡建立之初，妖怪之山还是被鬼族统治与人里的术士对峙的时代，那些当时与人里共同遁入幻想乡的术士同样有着不少奇异的能力。” 《幻想乡缘起》对那部分历史的记载并不清晰，但在尚存久远的记忆里，人里的术士算不上特别强大，却也有着近乎现在大妖怪级别的能力，受限于人类短暂的寿命，那些术士无法像长生种一样存续至今，其留下的传承也在妖怪们潜移默化的干扰下渐渐流失，但这并不代表那些法术便完全消失在了历史中，总有漏网之鱼藏在只言片语中藏在人里的某个角落，等待着有人去发现其中的奥秘。 “稗田家族一直以来都是人里中的名门望族，得到那些零星佚散的术法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而可惜我对于过往的记忆仍然模糊，但我直觉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秘密，或许便是稗田家族急于将我带回的真相。” 紫发的少女靠在梧桐树下，静静聆听着风中的声音。 不得不说，阿求的直觉确实相当准确。 “我的记忆中藏着一些连我自己都已经遗忘的秘密，却搞得那些老家伙那么紧张，不过，那些老家伙可不敢在你们的地盘动手，那只会是他们居心拨测的证明。” 小孩子的大脑里装着的依旧是成年人的学识与思维，这是御阿礼之子传承至今的智慧。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请两位多多关照了。” …… “从三途川的尽头出发，深入其中找到生机与死气碰撞最为激烈地方，那里是地狱的禁地，却也是最容易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地方。” 赫卡提亚望着有条不紊运作着的是非曲直厅，又将视线移到了平静流淌着的三途川上，对于四季与温尧试图从那里穿越去野良界的决定，地狱女神并不像表面那样放心。 “穿越地狱节点的尝试并不一定能成功，即便是我自己，也很难再次重现过去那样的奇迹，映姬，这样的方式太危险了……我觉得，维持现在这样的状况，小樱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温尧与四季赐予了其第二条生命，只要告知其中存在的风险，她大概也不会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因为自己的事情再涉险境，这是赫卡提亚的考量。 对于自己看重的阎魔，地狱女神不希望四季陷入可能致命的境地，这对于整个地狱的稳定而言都将会是沉重的打击。 “但是赫卡提亚大人答应了那位黄泉的神祗不是吗？” 四季平静地说出这段戳心窝子的话。 “有时候还真是挺好奇的……” 赫卡提亚扶额感叹。 “36度的嘴是怎么说出如此冰冷的言语的……映姬，在这方面你或许需要向你的伴侣学一学，他比你会装糊涂得多。” “但总有人需要来扮演那个恶人，即便赫卡提亚大人也不例外……我认为您现在的担忧在很大程度上并不会成为现实，尧的能力或需要比您所想的还要更加夸张一些。” 四季对温尧的实力认知其实算不上深刻，事实上，自从温尧自愿接受四季的招揽成为死神后，他就再没有真正使出过权力，但作为与温尧在幻想乡接触最多，关系最密切的人，阎魔确信温尧掌握着相当可怕的力量，那些从符卡或是圣光体现出来的力量只是冰山一角。 这大概也是温尧认为自己能够从那些已经盯上了幻想乡的邪神与虚空大君注视下保下幻想乡的底气。 等到幻想乡升格为更高阶的世界，现在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大妖怪们都将获得巨大的飞跃，一个小世界能够凑出如此多种类的妖怪，本身已经是一件相当可怕的奇迹。 “我已经在考虑如何与那位黄泉女神沟通了，或许我应该向艾蕾学一些有用的经验。” 月世界的冥界女神在是非曲直厅的人缘很好，没几个月就已经混熟了一大半阎魔与死神，四季并不疑惑对方能有这么好的人缘，毕竟开朗的性格与美好的外貌是相当吸引人的特质。 “当然，这并不妨碍我向她学习一些用于日常交流的技巧，那应该可以让我可以更好的接触那位自愿堕入黄泉的神祗。” “嘁！那家伙，你愿意和她说几句话就足够让她开心了，她的那些‘儿女’都不和她亲近，而高位的神格又隔断了她与那些低位神交流的通道，在我还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她一直试图改变自己的形象，但最终的结果似乎并不理想，至少她在我离开的时候还是没有交到可以互相倾诉的友善神明。” 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地狱女神少有露出追忆的神思。 “那里的神明既不宽容，也不友善，他们不敢动我的原因更多是忌惮于我的神格与实力，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外来的神祗，相比之下，你们就不一定有这个好运了。” “那他们应当沾满了污泥与罪恶，阎魔的悔悟之棒从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发生偏移。” 四季语气带着认真的口吻。 请假一日 家中长辈身体状况出了点问题，今日请假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三百五十四章 旅程总有隐患 “阿求阿求！” 分散的神思渐渐收拢，最终收束于涣散的视线。 “嗯……啊……欸——” 经历漫长的反射弧，阿求才回过神来。 面前的少女穿了一件枫红色的衬衣，外面系着一条浅色的围裙。 本居小铃似乎格外偏爱红色，她的衣柜里塞满了许多同色系的衣服，这是热情的少女喜欢的颜色。 “是小铃啊，你有什么事吗？” “什么叫‘我有什么事吗’，阿求你现在待的地方是我的玲奈庵啊喂！” 对于阿求这种理当如此的神情，小铃毫不犹豫地发出了指责，主人家还是需要适当保持一定的威严，本居小铃深以为然。 小姑娘坐到了阿求的身边，栗色的发丝与缱绻的紫发交错连结，少女之间的亲昵在此刻格外甜腻。 “阿求今天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心思的细腻的小姑娘早早发现了自己的小伙伴似乎心情不太好，不过，让她疑惑的是，最近阿求身上应当没有发生让人困扰的事情才对。 “没有，我只是在回忆，当两条原以为不会再有交集的人生重新回归正途时，我渴望找回埋藏于灵魂深处的记忆。” 本居小铃：？ 转生的过程会将前世的记忆的洗去，只留下无关日常的历史与常识，这是地狱轮回运行的法则，不可更改，无可违逆。 然而，以上的状况在稗田阿弥这一代被打破，当稗田阿一的灵魂与稗田阿弥的灵魂共同进行仪式时，相隔数代的灵魂既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却又出自同源，如此阴差阳错造成了如今奇怪的状况。 阿求的脑海中不时会浮现出稗田阿一的记忆，不过御阿礼之子的灵魂经历数代的磨洗，早已不是最初那脆弱的人类模样。因此接受这些记忆也只是感到些许困顿而已。 从这个角度来看，御阿礼之子早已经不能用人类来轻易将囊括定义，大概和博丽巫女已经是同样的存在，其中存在的区别大概便是阿求不具备术法的才能。 “所以说，阿求你是在回忆前世的记忆？” 小铃对于御阿礼之子存在的形式也仅仅知晓一些流于表面的信息，因此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无不妥之处。 不过，能想起前世记忆这种事情，还是蛮恐怖的。 “只是分离的命途留在脑海中的残像，也不存在完整的脉络。” 阿求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突然多出来的记忆，只是关于稗田阿一的生平，与现在的她无关。 “温尧过两天要带我出一趟远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形式，但大概是要去其他世界的那种，我还是第一次有过期待的感觉。” 温尧能够离开幻想乡这种事情对本居小铃来说不是秘密，那些用来交换的书籍中许多便是温尧记录下来的异世界游记。 “欸欸欸，这段时间就要走吗，之前完全没有听阿求你提起过。” “emmm……大概是那位花之暴君的关系，当然其中也有我的原因。” 阿求绕着指尖的发丝，将摊在膝盖的妖魔书合上，塞回整齐的书架，她特意换了一个摆放的姿势，以便自己在下一次来到铃奈庵时不会遗忘了上一次来所翻阅的内容。 “我会记得给你带新的故事来，那个世界的妖魔书一定有你感兴趣的故事。” …… “总感觉四季大人最近越来越疏于公务了。” 四季在温尧身边待了半天，温尧才意识到事情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这个时间四季大人不应该在是非曲直厅工作才对嘛！” 在谈论有关工作的事情时，温尧还是会沿用“四季大人”的称呼，只有到了伴侣间的私事，他才会用更加亲昵的选项。 “艾蕾分担了我大部分的工作，我可以乘此机会多休息一段时间。” 冥界女神的工作热情比四季想得消退速度要慢很多，大概是对过去千百年的补偿，她将与那些被裁决的亡灵对话视作一种乐趣。 “她应当是审判的阎魔中画风最为古怪的那个。” 毕竟没有哪个阎魔会在审判时与那些将要进入冥界等待转生的亡灵大谈人生哲理，世界真相。 不过按她的话来说，“只有能在那些灵魂深处哪怕残留下一点印象，也足够让他们在转生以后步入正途”。 这是来自冥界女神的仁慈。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体系下诞生的神明，她们的想法与我映姬不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温尧顿了顿，又继续手上的工作。 “尧这是在做什么？” 四季在一旁看了温尧做了大半天的手工，却不知道那些被裁剪成方块状，画着怪异花纹的黄纸有什么用途。 “嘿嘿，这是我在另一个世界，从一位来自华国的道士手中学到的技巧。” 温尧说着，从一旁的架子上笔直地拾起毛笔，笔触在黄纸上轻轻勾勒出顺滑的纹路。 “如果阿求和我们一起去‘野良界’的话，她不像露米娅那样有自保的能力，我在这些符箓中注入了我的能量，可以给阿求防身用。” 阿求是纯粹的凡人，而温尧与四季此行的目的多半要与那个世界的妖魔乃至神明想悖，发生战斗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讲桌上的一沓黄符整齐叠放后收起，温尧将一旁的四季拉到自己的怀里，拉着四季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映姬已经决定好了要一起去吗，其实这种事情映姬不一定要一起过去的，太危险了。” 这是四季第一次听到从温尧口中说出“危险”二字。 “毕竟不是由我亲自控制的裂缝，时空间隙的不稳定性有时候是很预料的，庞大的生机与死气冲击空间壁垒，除了更容易穿越以外，也可能存在坍缩的可能，如果不小心放逐进虚空的话，我也不能保证我们能不能安全到达我们想要去的地方。” 一般意义上的物质世界的生物是很难在虚空中生存的，即便到了温尧这种程度澡虚空中求生也是举步维艰。 “那里没有能量，没有时间，只有深邃的绝望。” 第三百五十五章 前路未知 “就是这里了吗？” 温尧指了指眼前虚幻的空洞，底下是漆黑不见底层的虚空，三途川的流水 “和我想象中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这里是三途川的尽头，也是生机衍生的地方。 “生机自此而始，向现世流淌，死气自此而终，往地狱蔓延。” 没有地狱女神的指引，即便是温尧也无法轻易定位到这里的位置，尽头的位置既不隐蔽，也不神秘只是被庞大的规则所遮掩，不易为死神与阎魔发现。 赫卡提亚为温尧此行特意在是非曲直厅多带了两天，不然，她现在应当已经在纯狐的地界。 地狱女神并不介入月都的事务，但这并不影响她和纯狐之间的关系，月见夜也曾亲自拜访赫卡提亚，希望对方可以减少与纯狐的往来，最终也只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与其说三途川是现世与地狱的分界，不如说这里，三途川的尽头才是生与死的起点与终点。” 地狱女神将手伸进另一个空间，几条活鱼被依次投入湍急的流水中，鱼并没有如预料中失去生命，反而在生机与死气的共同作用下转化为了奇异的生命形态，它们的身体长出白斑，泛白的鱼眼露出诡异的光，身体的骨骼逐渐畸形，牙齿愈发尖利，鳞片与表皮却逐渐泛起褶皱显得更加苍老。 “这些鱼就会变成这样，没有呼吸，无需能量，却仍然可以进行本能的运动，然而…！” 话音未落，又有几条活鱼被放入水中。 噗呲！噗呲！ 还未等那些新来的活鱼转化完全，原本待在水中的“活死鱼”便迅速将它们分食殆尽。 “我似乎在某本妖魔书中见到过类似的描述，那里的人将这样的症状称为‘丧尸’，即能行动且对活体生命拥有较强攻击性的尸体。” 阿求回忆着书中有关“丧尸”的描述。 “那里的人将起因归溯到某种奇异的病毒导致尸体发生了某种异变，现在看起来这应当是处于人类了解之外的事物。” 对于现世的人类来说，将无法理解的异常归因为类似病毒或是细菌这样的东西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即便在大多数时候，人类的科学家们并没有从那些样本中找到疑似病毒的存在。 “阿求口中的那个世界，还有后续吗？” 这种故事讲到一半戛然而止的感觉，让小樱感到有些不适，樱的身材比阿求还有搞上一些，但两人的相处中，阿求反而更像是两者中的姐姐。 “没有了，记录者只是记述了这种异常的存在，至于那个世界最后的归宿，书中并没有提及，不过我并不看好那些硕果仅存的生者可以重新建立文明。” 这是客观的判断，当一个世界人类连自己赖以生存的陆地都丧失掉的时候，他们基本上也不在能够有机会延续自己的文明。 “听起来似乎是地狱崩溃引发的危机，死气脱离地狱的束缚蔓延至地表，而被死气附着的人类将成为其继续扩散的有一个源头。” 赫卡提亚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即便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这个世界也不会存续太久，一个世界的地狱如果已经崩溃的话，世界整体的分崩离析也只是时间问题。” 死气以及无孔不入的虚空将会为苟延残喘的世界画上终末的休止符，其中的一切物质都将伴随着整个世界在虚空中消亡。 小樱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即便是第三方叙述的故事，她还是能感受到某种名为恐惧的情。 “好了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吧。” 阿求急迫地扯了扯温尧的袖口，她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前往与幻想乡完全不同的异世界。 能够去到结界以外的地方，几乎是历代御阿礼之子毕生的夙愿，如今这个愿望将在阿求的时代勾勒上完整的句号。 “那么，赫卡提亚大人，感谢您为我们提供的路径。” 温尧回身示以敬意。 “我们会尽量小心您提供的那些危险地带。” 在计划拟订之后，赫卡提亚向温尧提及了其中几处需要注意的地方。 “位面与虚空的交界处格外薄弱，那些脆弱的壁垒会渗出特殊的虚空能量，尽量不要靠近那里，不然很难说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是来自地狱女神的警告。 “离我第一次穿越这个地方已经过去了上千年，我也不能保证里面会不会出现我不知道的危险，切记小心。” 看着几人的身影被深邃的黑暗浸没，赫卡提亚挥了挥手便将附近的所有痕迹抹去，通向位面外侧的门再次被合上。 …… “咳咳，突然这么暗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阿求环顾四周，入眼是深邃的幽暗，要不是脚底下踩着坚实的地面，阿求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跌入了无底深渊。。 “神说，要有光……” 温润的男声在幽暗的空间内响起，伴随着温尧的声音，光线逐渐穿透黑暗，在温尧周围形成一层光圈。 光照驱散了幽暗。 第三百五十六章 坍塌并非偶然 幽邃的黑暗中，璀璨的亮光宛若夜空中的明星，带着几人继续前行。 这里是地狱的最深处，也是世界最接近虚空的地方。 没有阳光，没有生命，唯有死寂。 “这里……就是三途川的终点吗？” 温尧撑开的屏障挡住了生机与死气带来的侵蚀，那些不断碎裂又重新修复的痕迹清晰可见。 “阿求，小樱，你们跟在我的后面，小心一些，不要脱离了屏障的范围。” 温尧的语气有些严厉，额头上隐隐渗出些许汗珠，他紧紧握住四季的手掌，尽力维持屏障的稳定。 即使事先已经有了相当充分的预期，以这种方式穿越世界带来的压力还是要更加可怖一些，相比在两个稳定的空间强行撕开一道口子，付出短暂失神的代价，这种在世界与虚空之间走钢丝的感觉还是太过疲惫。 前方不断涌来更加强大的生机与死气，周边的环境也快速向破碎与虚化转变，这里是物质界面与虚空最为薄弱的去处，也是温尧此行最为危险的地方。 “很难想象我是经过了这样的历程才来到了你们的世界，这或许将是我此生绝无仅有的体验。” 樱紧紧捏着阿求的袖口，这周围深邃的黑暗领她感到本能上的害怕，似乎下一秒自己的灵魂便会被虚空吞噬。 “尧，真的没有问题吗？” 感受着伴侣逐渐艰难的呼吸，以及艰难维持的脚步，四季有些担心地看着紧紧握住自己的温尧。 “或许你可以先休息一下，让我……” “四季大人！” 温尧打断了四季的发言。 “这里是世界交汇之处，你的力量会被那些庞大的生机洪流瞬间侵蚀殆尽。” 阎魔的力量来源于地狱的意志，死神的镰刀代表这死亡意志的裁决，在生者的世界，她们的力量会被相对削弱，而在这样庞大的生机面前，再强大的的阎魔搭建的屏障也很难捱过哪怕一秒的冲击。 “混乱的死气不会为您所用，但庞大的生机却能轻而易举将您摧毁……所以，相信我就好。” 温尧现在操纵的力量并不从属于生与死的序列，也正因此，他会受到两种力量共同作用的压力，这也是导致他的脚步越发沉重的原因。 不远处，破碎的边界被虚空扭曲形成骇人的涡旋，这应当就是赫卡提亚所说的危险。 “我们遇到漩涡的位置比赫卡提亚女神所说要更早一些，空间也更加脆弱，看来她的预感没有错，这条由两个世界的地狱与黄泉勾连的道路会在不久的将来分崩离析。” 在此之后，又会有新的世界与地狱重新建立联系，那就不是温尧和四季所要操心的事情了。 “我们要离那边远一点，尽量避开虚空的触手，小樱，阿求，跟紧我们！” 这里不是小朋友可以磨磨蹭蹭的地方，在这里多待一分，出现危险的概率就增加一分。 “不要去看那个空洞，那里面可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漩涡向外激发着虚空能量，也将不可名状的可怖知识散步在这条前年未曾有人踏足的走廊，这些禁忌知识足够让整个世界的人类发疯，这也是虚空侵蚀世界的途径之一。 然而，到了近处才发现，漩涡几乎挤占了通道的大半位置，即便在是在最边缘处也很难不被漩涡溢出的虚空能量影响。 然而回望来时的路径已然是一片虚无，行至此处，便已然没有了退路。 溢散的虚空能量密集地打在温尧左侧的屏障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碎响，肉眼可以窥见那些黯淡的光斑不断地侵蚀着看似脆弱的屏障，但屏障很快又会重新修复完毕。 虚空粒子掀起一轮又一轮风暴，却始终无法咬下这块硬骨头，暗色的粒子不断扑向屏障的表面，有迅速被屏障上附着的力量驱散，屏障的光芒宛若明灯将漆黑的通道电亮。 为了保证尽量小的受到影响，温尧缩小了屏障所覆盖的范围，四人挤在一个拥挤的圈子里，继续谨慎地向彼端走去。 这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然而战场的双方在实力上有着相当大的差异。 一方是永远不会缺少能量的虚空，另一方则是同是面临着三重威胁的普通人类，如果这场拉锯战一直进行到最后，那么落败的一方毋庸置疑。 好在，漩涡也有尽头，几人已经度过了最为混乱的位置，从身后屏障上只能隐约看到少许被侵蚀造成的污点。 “嘘……” 温尧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老实说，刚才离漩涡最接近的时候，那种压力几乎让他发狂，屏障阻挡了虚空的能量，也连带着将回荡在广袤虚空中的低语映射至此。 在维持屏障的同时，温尧在精神上也在经受着折磨，那些古神与虚空大君的低语不至于让意志坚定的他堕落，却避免不了令人烦躁，就像鸟儿叽叽喳喳不断在你的耳边回响。 “接下去的路应该不会那么难走了。” 远处已然透露出一丝微弱的亮光，那是隧道的终点，屏障外的风暴已然失去了此前的威风，只余下死气与生机仍然锲而不舍蚕食着坚韧的屏障。 即便温尧这样说，他的语气并没有轻松的意思，已经远离最危险的地带，并不代表着他们的处境绝对安全。 “在这种脆弱的通道走动，随时要提防可能发生坍塌……” 大概是为了衬托温尧言辞的准确性，身后的漩涡处传来巨响，回身便可以看到通道正在快速坍塌，虚空正在快速侵蚀这条孱弱的通道，再过几分钟便足以延伸到温尧如今所站立的地方。 “艹！” 温尧大概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警告能够应验，如今想要走到终点至少还需要半个时辰的跋涉，在这么走下去唯一的可能便是葬身于深渊般的虚空，连尸体也不会留下。 “真**倒了大霉！” 身体中的能量不计后果地快速释放，身前不稳定的传送门逐渐成型。 “映姬，你先带这两个孩子进去，我为你们开辟了传送的空间……” 温尧小樱和阿求的手塞进了四季的手心。 “不用担心我，到时候我会来找你们汇合……” 不等四季询问，温尧便将少女推进了传送门。 “不要欺人太甚啊，藏头露尾的家伙……” 第三百五十七章 现世与彼岸的夹缝 滋——！ 尖锐的刹车声响彻闹市的街道。 伴随着吵嚷的声音，熙熙攘攘的人群向传来的声音的那段汇聚。 “好像是一个女孩儿出事了……” “是发生了车祸吗？” “医生！这里需要医生！快叫120！” 突如其来的交通事故吸引了人们的视线，这大概可以成为不少人一天的谈资。 “映姬大……姐姐，我们不过去那边看一看吗？” 阿求并不能很好的适应这个新称呼，反而与四季没有太多相识时间的小樱更喜欢这样亲切的称呼。 威严的阎魔是留在幻想乡的妖怪与人类的刻板印象，即便已经知道四季映姬在日常中并不是那种时时刻刻强调规矩和戒律的人，阿求也不能马上适应这样的亲昵的叫法。 “没有必要，只是一起起因没有那么单纯的车祸而已，那个小姑娘不会有危险的。” 少女们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现代化的大都市与幻想乡内的境况完全不同，即便在地狱里无数次听说过人类繁华的现世，真正接触到又是另一种感觉。 “夜……卜神营业中，只需五元，实现您的所有愿望？” 樱有些奇怪地念着墙上类似涂鸦的文字。 “真的可以实现愿望吗？” “呐呐，樱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一看就是唬人的骗术，虽然映姬姐姐给了我们足够的钱，也不能随便用来做这种事情……而且神明的字怎么会这么丑。” 钱财的问题反而是不需要担心，这个同样被称作瀛洲的国度使用着与幻想乡外侧同样流通的货币，在四季漫长的审判生涯中，她也有着不少的积累，支撑着几个月的食宿倒是不成问题。 自从在前两天隐隐能够感受到温尧的气息，四季便一改前几日居家的状态，经常性出门，阿求与小樱则是找了一份图书管理员的差事，店主是一对慈祥的老夫妻，以为她们是跟随着姐姐来此谋生的年轻少女，因此对她们格外优待。 由于没有按照原定的历程行进，因此三人并没有如愿出现在樱口中的黄泉中，而是跌到了偏僻的城郊。 她们在靠近城郊的地方租了一套宽敞的房间，就在老夫妻经营的书店楼上，白日里附近的往来还算频繁，一到晚上便几乎看不到路过这里的人影。 在四季看来，没有直接出现在黄泉反而是最好的情况，现世的妖魔已经肆虐至此，黄泉会是什么景象，阎魔也无法想象。 “阿求，小樱，你们今晚就待在家里吧，把灯开着，将尧给你们的符箓贴在窗户上。” 纯洁的少女灵魂对于那些肮脏的妖魔来说充满着致命的诱惑，更不用说两个小姑娘各有各的优势，一个是转身数代的魂魄，另一个则是无主的神器。 “把这面镜子放在你们的房间里，如果那些妖怪太猖狂，就用这面镜子对准它们。” 四季又觉得不放心，将净玻璃之镜一并交给了阿求。 这座城市也有人清理着妖怪，每天凌晨时分，她都能在灵视下看到无数妖魔的尸体，伴随着阳光的初升被消解净化，这些妖魔中的绝大部分惧怕光照，因此除非是对它们来说特别有诱惑力的事物，它们不会进入亮着灯的住宅。 只有少数完全凭借着怨念与恐惧凝聚而成的妖魔能够在光线下活动，这样的妖怪一般体积巨大，是一众群体意识的复合体，四季之前路过附近的中学时边有看到一条巨大的类似与蛇类的妖魔横亘在校园中，只不过还没等她出手，便有这个世界的存在将其抹杀。 是夜，四季离开了屋子。 平常为了迎合人类的潮流，被迫放弃了阎魔的装束，晚上出门则会重新换上繁琐的服饰，只有看起来作为显眼的帽子被放在了家中。 怀揣着悔悟之棒，她便是审判罪孽的阎魔。 即使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样一顶怪异的帽子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恶心的味道……” 匍匐在阴暗处的妖魔此刻便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明处，它们向四季示威，喷发出的具有腐蚀性的液体被四季轻松躲过。 “现世有现世的规矩，彼岸有彼岸的发着玩，尔等逾矩了。” 淡绿色的荧光将整条街道淹没，待到光雾散去，妖魔连尸体也不曾留下。 四季站在原地等到了片刻，便随意选择了一个妖魔气息更浓的方向移动，直到少女离开了许久，残留的妖魔才缓缓从藏身的地方浮现，它们用着自己的语言交流了片刻，便相继离开了这条被基本肃清的街道。 …… “味道好棒！” 灯光从暖黄变作暗红色，墙体上，空气中，地面上，各处阴暗的角落冒出无数骇人的眼珠，它们聚合成流淌着泛黄到令人恶心的粘液的怪物，向他们盯上的目标扑去。 “殿下，你到底招惹了些什么东西。” 一身黑色着装的男人安抚着怀中好不容易找回的小猫“殿下”，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愿望，因此值得他呵护，既然拟订了契约，便要执行到底，这是夜斗身为神的守则。 “伴器……” 习惯性地想要召唤自己的神器，却堪堪意识到自己的神器在之前已经抛弃自己离去，夜斗有些尴尬地甩手，一跃而起，挣脱了妖魔的包围。 “好棒的味道～～” 落脚点的地下再次传来妖魔的低喃。 巨大的蓝色癞蛤蟆爬至地面，示威般向夜斗张开大嘴，随后被夜斗一脚踹开。 失去了神器的神明是脆弱的，即便是曾经叱咤风云的神明也不能没有伴身的神器。 蛤蟆显然知道眼前是神明最虚弱的时候，它继续张开大嘴，灵活的舌头向夜斗抓去，不等夜斗反应，一位少女的身影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并试图快速逃离癞蛤蟆的追击。 夜斗认得这是之前在十字路口前推开自己的少女，壹歧日和，明明昨晚在医院已经让少女遗忘了有关自己的记忆，没想到对方通过某种感应找到了这里。 不过，少女的身体似乎…… 冲动的行为往往不会有太好的结果，少女试图带走夜斗的行为激怒了蛤蟆，它开始疯狂攻击正在逃跑的两人。 “嘁，真是讨厌，只能先……” 不等一斗思考完毕，远方闪过一道凌厉的绿芒。 “湮灭吧，如此深重的罪孽。” 第三百五十八章 野良神 古朴的令牌被放大到夸张的程度，直接占据了视野中的大半天空。 绿色的荧光附着在悔悟之棒的表面，伴随着四季的动作下砸在地面上，由怨念与恶意诞生的妖魔，蓝色的表皮在触碰到绿色荧光的刹那便分崩离析，这是天然的克制关系，审判的规则在任何时候都是粉碎恶意的最佳手段，在这个世界也不会例外。 轻松将面前的癞蛤蟆抹去，四季才有功夫打量身后呆愣在原地的男人和少女。 “不管怎么说，感谢您的救助。” 壹歧日和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向四季表达自己的谢意，刚才的场面对于一个高中生少女来说还是太过震撼，因此一时间还有一些接受不能。 四季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少女的道谢，少女的身上气息纯净，几乎察觉不到罪孽的痕迹，置于那种瞒着父母喜欢格斗的爱好，更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她的灵魂甚至比樱与阿求还有空灵。 “不过，你现在的状况，还是快点回到自己的身体比较好，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灵魂脱离身体太久，总归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四季指了指日和背后摆动的尾巴，那是灵魂与身体连接的维系。 “欸欸欸！！！” 慢半拍的少女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灵魂体的事实，她的身体应当正躺在某处不起眼的街道角落亦或是挂在某个栅网上，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体验。 “你手上的好像不是神器。” 夜斗的声音从一旁插入，他皱着眉头，有些看不懂面前少女的来历。 “我的记忆里，强大的神明并没有与你相符的存在，还是说你是某位大神的转生。” “无可奉告。” 四季对于这位邋遢的神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恶意与善念同行，罪孽与正义并存，栖身于光明与黑暗之间，有利于彼岸与现世的夹缝，比起我，你的身份才更加耐人寻味啊。” 阎魔的视角足够看到很多其他人无法发现的东西，譬如缠绕在男人周身的冤魂以及让那些冤魂无法近身的戾气与功德。 这个男人简直是世间一切矛盾的聚合体。 这让四季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 大概是四季的话一下子完全戳穿了夜斗的身份，一向伶牙俐齿的夜斗一时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不论如何，他的身份也绝对属于敏感的那一类。 “先回去吧，你的身体应该在那边，为了防止意外，我可以先陪你们一起过去。” 四季下意识便把面前的两人当作了一伙人，毕竟向刚才那种情况，也只有关系要好或是熟识的友人才会伸出援手。 不过小姑娘显然有些低估了身边人的实力，即便没有神器傍身，只要夜斗愿意的话，刚才那些杂碎也只是稍微用力就可以清理掉的妖魔。 “才不要和来历不明的家伙一起啊喂！我现在更加关心的是应该怎么才能恢复原状！” 知晓了自身状况的少女已经再发狂的边缘，如果情况允许，日和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起身给那个自称“神明”的男人一个回旋踢！ “明明不想掺和进这些奇奇怪怪的的事情的的说。” 少女有些魂不守舍，连带着神情也是少见的沮丧。 “都说了会负责帮你恢复原状的，明明已经达成契约了啊！” 夜斗认为少女的抱怨来自于对他的不信任，这位始终有着迷之自信的神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着难以让人相信自己的体质。 毕竟穷到这种程度的神明已经是相当罕见的存在，更不用说五日元达成的契约本身就让人觉得很扯淡，被人怀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尤其是夜斗的承诺并不能立竿见影的兑现，这让日和对于这位神明的信用大打折扣，如果再来一次一样的事情，她绝不会充当英雄的觉得去推开这个可恶的家伙。 只是让灵魂与身体契合，这种事情对于阎魔来说是再简单不过，但四季只是静静看着男人与少女之间的争执，有些事情她是不能插手的，少女与神明的羁绊将以此为始。 …… 最后，日和还是和四季交换了电话，如果后续会有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日和会优先考虑看起来更加靠谱的四季。 “四季小姐应该也是神明这类的角色吧，平常潜伏在人间，只有在妖魔肆虐的时候才会出来救场。” 隐士高人的设定扑面而来，这让四季想到了这几天阿求和樱带回家里的小说故事，味儿简直一模一样。 “并不神明哦，我是阎魔……审判罪恶的阎魔……” …… “所以映姬姐姐昨晚遇到了这个世界神明，以及一个能够灵魂出窍的女孩子？” 阿求对于这些故事很感兴趣，她答应过小铃会带一个故事回去，就把这个当作故事的起点好了。 “少女遇见了陌生的神明，这样的剧情虽然俗套但后续却可以有相当大的发挥空间，小说的名字……不如就叫做《野良神》好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新世界的日常 至少还算见到了本土的神明，虽然看上去并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姑且可以算作一定的进展。 四季这样想到。 虽然依旧没有温尧的线索，连如何进入黄泉也没有什么头绪。 阎魔无法进入地狱，听上去简直是失败的典范，当然，四季不会是失败无能的阎魔，她更倾向于这个世界的黄泉存在着某种特殊的打开方式。 “真是让人有些头疼。” 四季甩了甩头，将这段时间总结的情报放在了一边。 “不过暂时应该还不需要着急。” 妖魔大多只能在夜间出没，而对于那些不具备灵视能力的普通人来说，妖魔对他们造成的困扰十分有限。 有时候还是完全不知道的普通人会少很多烦恼，毕竟整天担心这些妖魔的话，日常生活或许也会被影响到。 只是妖魔还没有光明正大地袭击普通人，那么也可以反映出黄泉的情况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四季瘫倒在软绵绵的座椅上，自从有了温尧，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伤脑筋过了，不仅需要自己在陌生的世界搜集处理情报，还有将这些情报统一整合进行分析，实际情况会比想象中疲劳也是情有可原。 “映姬姐姐，我们先出去了！” 门口传来阿求的声音，已经到了工作的时间，她们也不能因为那对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老夫妻的纵容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是原则问题，接受了工作的需求就应该全力以赴。 “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四季勉强在靠椅上直立起身体回应道，伴随着关门声又恢复到了颓废的状态，这在四季映姬身上很少能见到。 在新的世界自然需要遵循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入乡随俗，不外如是。 买菜煮饭一类的事情交给了阿求负责，四季则更多维持一定的社交，伪造的证件足够通行大部分场所，毕竟是要暂时定居下来，有很多事情只能是四季来办。 索性地狱的阎魔同样精通人性，大抵上见到过太多的灵魂，少女相当擅长把控与人之间社交距离，这也使得她需要办理的事情没有太多的阻力。偶尔也会遇到几个不太好说话的人，最终却会被四季“好言相劝”，在不可描述的力量胁迫下选择了屈服。 “接下去就是找到尧，以及解决黄泉的问题……” 四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办完了最后的琐事，也拿到了确保能够暂时居住在这座城市的许可，那么主线任务就需要提上日程，不管出于情感还是理智考量，找回尧是四季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温尧的气息早在几天前便已经被感知到，但对方的状态似乎很奇怪，大概率又进入了宕机的状态，而且由于是直接在虚空中穿行，这次的状况应该会比以往要严重许多。 “不过，尧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作为温尧穿越以来最亲近的人，四季对于温尧身体里的秘密了解得最多，处于宕机状态下的温尧会主动隐藏自己的存在，以避免在身体与精神无法反抗的状态遭受不可逆转的伤害与攻击。 换一句话来说，温尧的醒来并找到自己只是时间问题，那么如何进入黄泉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四季并没有因为旅途中发生的波澜与阻挠而忘记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来，而对于虚空中那些莫名敌意以及最后的崩塌，她同样有着自己的看法。 或许虚空阻挠甚至试图将他们埋葬的缘由便是为了谋夺这个世界，那么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这是属于阎魔的正义感，以及夹杂在其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情绪。 振奋精神的阎魔大人说干就干，她打算先找到一位靠谱的当地神明了解情况。 “至少需要直到黄泉的位置，以及其中出现的问题，四季才好对症下药。” 决不能是像昨晚遇到的那位神明，邋遢的外表已经足以让四季对其印象大打折扣，尽管并不在乎神明的形象，但少女还是无法接受那种形象的神明，称职的神明应当维持基本的体面，就算香火廖廖，也不该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四季觉得自己已经搞懂了为什么夜斗会如此贫穷的原因。 “不过，那种诡异的状况，还是很难不让人在意啊。” 阅历宽广到四季这种程度，却在这两年接连见到了许多超出认识的事物，譬如无法侦测生命形态的不死人，纯粹由恶意构成的亵渎之兽，或是能够让善恶共存的奇怪神明，就算是最亲近的死神也是个相当让人看不懂的家伙，掌握着非人的能力却始终以人类的方式来生存。 该说不说，自从接触了温尧以后，自己身边奇怪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 四季甩了甩脑袋，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排除在外，现在还是找到靠谱的神明比较重要一些。 神明的气息在以凡人为主的世界显得格外明显，四季稍微感知了一下，便决定朝着神性更加厚重的方向走去。 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三百六十章 神社与神明 “原来只是神社这样的地方吗？” 春夏之交的世界，山上的梅花已经凋零，干枯的枝头少了一抹粉色点缀，显得有些单调。 高大的鸟居上端庄气派，屋檐上垂挂下红色的绸缎，以及醒目的红色灯笼，因为是白天的关系，这些灯笼现在只是无用的装饰品，大概只有晚上或是节日时才会有亮起的时候。 这个时节来祭拜神明的人并不多，从山底穿过稀疏的人群，沿着修整过的台阶走到神社坐落的山腰上，老人或是带着孩子的母亲占了人流中的绝大部分。 对于信仰科学的普通人来说，来到神社祭拜更多是为了心理安慰，烟火缭绕的神社内，四处走动的巫女负责接待进入的香客，这是学问之神的神社，其中大部分祈愿都是关于考试或是高升之类的事宜。 “不过，在这里真的能遇到神明吗？” 四季继续向神社内深入，瑰丽的房间内放置着学问之神的石像，下方则相当工整地刻上了这位神明的名字，菅原道真，红白配色的巫女服相当眼熟，只是相比起博丽巫女的服饰，这里的巫女服白色的部分占据了更大的空间，只有边角配上了艳丽的红色。 老人家会选择在石像前跪拜三轮，寄以虔诚的愿景，而小孩子来到这里更加没有约束，用这里巫女的话来说，学问之神并不希望孩子们被学问灌满脑子，适当的嬉戏是必要的。 祈愿会在空气中汇聚为醒目的光点，最终没入神像之中，只是这样的景象常人并不能看到。 从殿内走出去，山腰上的神社不知何时已经起了大雾，回身看去，刚才还近在咫尺的神像此刻已经遥不可及，周边不再有攒动的人影，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耳边还回响着老人们念诵的祷告词，身体却仿佛置身于幻梦。 “何人来访——” 空灵的女声在空空荡荡的神社回荡，屋檐上，鸟居下，神社内，闪现出几道模糊的人影，伴随着金属敲击的声音，迷雾散去，干枯的枝头转瞬便被梅花淹没，巫女聚集到神像两侧，其中隐约浮现出一道身影。 头顶带着古制的帽子，黑红配色的袍子留下宽大的袖口，手执金制的烟斗，举手投足便是神明的仪态。 学问之神通常以老者的姿态出现，这是学识渊博的象征。 只是神明降临便有这样的排场，四季挑了挑眉，有些后悔没有穿着自己那身阎魔的制服，这样会显得自己有些轻慢。 “不知名的神明，你来到老朽的神社可有何事？” 老人慈祥的面容，下巴处蓄着灰白的小胡子在微风中飘荡，这是他未曾在记录中见过的神明，然而四季身上透出的神性并不作假。 “我不是神明，我是阎魔四季映姬。” 四季不想向对方透露太多有关自己来历的信息，关于这个世界的神明对于外来人的态度，四季一时半会也无从得知，但是只有关于阎魔的身份，是万万不能被神明的概念所混淆的，这也是她一再强调的原因。 “阎魔？” 学识之神笑了笑。 “大可不必太拘谨，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来历，只有是在这片天地出现过的事物，便没有不被我所知的可能，所谓阎魔，即地狱的管理者与审判者，我犹记得与那位赫卡提亚女神把酒言欢的时光，那些我闻所未闻的知识足足让我大开眼界。” 此乃实话。 阎魔悄悄动用了自己的权能，对方曾经确实与赫卡提亚有着相当密切的联系。 “赫卡提亚女神确实有向我提及未来会有人回到这个世界，可能是她，也可能是其他人，现在看来就是四季小姐你了。” “事实上同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还有另外三个人，只不过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们在虚空的通道遭到了袭击，我的伴侣与我仍然处于失散的状态。” 这只是其中的一件事。 “不过，赫卡提亚大人告诉过我这里的黄泉或许正在遭受不明意志的侵蚀，这也是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小樱的事情应当与眼前的神明无关，四季也不打算拿那种小事来麻烦对方，毕竟学识之神，光是其名讳听上去就应当十分忙碌才对。 “原来黄泉的问题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老者似乎也感到了苦恼。 “伊邪那美大人遁入其中后便没有了讯息，我们一度以为那位大人已经解决了黄泉的问题。” 并不能怪责眼前这位天神的迟钝，黄泉在过去几百年确实有过相当一大段时间的正常期，这也是天神们懈怠的原因。 “妖魔的问题在这几年才重新显露出来，然而天上对此的态度确实让人有些琢磨不清。” 对于那些天神们的做法，学识之神的疑惑一直存在。 “我们还没有讨论出可靠的提议，目前只有排自己的下属与神器维持现状，保证妖魔的问题不会被现世的大部分人看见。” 然而，只要黄泉的问题一日不解决，妖魔的问题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被世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情，部分地区的“时化”已经到了威胁到过往行人的地步，恶劣的想法一旦形成，便会催生出更加可怖的妖魔。 “置于四季小姐您所求的进入黄泉的办法，即便是身为天神的我也没有打开通道的权限，这是需要专业人士才能完成的工作。” 雾气渐渐散去，下一秒，当少女的意识重归身躯，神社来往的人流重新映入眼帘。 这让人怀念的烟火气息。 “这位小姐，您已经在这里站了将近半个时辰，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年轻的巫女温和地询问着四季的请求，毕竟一直待在神像前确实有些怪异，如果再这样下去，指不定会有什么对神社不利的都市传说，巫女小姐还不想失去这份宝贵的工作。 “嗯，没事了，我想我已经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了。” 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四季向巫女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神社。 这个世界，还真是有趣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可知的黄泉 澄澈的天空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风平浪静。 “时化”的现象正在蔓延，空中浮动着许多太多常人无法观测的妖魔，它们寄居在人类的身上，游荡在人群的间隙中，伺机蛊惑那些被负面想法所干扰的人们做出更加过激的行为。 它们在负面情绪的作用下壮大，在执念的影响下成长，最终到了需要神明或是术士来才能解决的地步。 “咿呀咿呀，书店里来往的客人中也有很多是被妖魔困扰的人，不过老婆婆是很好的人，她愿意去倾听那些并不美好的故事，并为之提出解决的途径，那些妖怪会凶神恶煞地盯着老婆婆，最后也只能消弭的空气中。” 妖魔赖以生存的负面情绪消散，那些尚未成型的寄生于宿主身上的妖魔也只能迎来消散的命运，这也现世的妖魔需要蛊惑人们制造负面情绪的原因。 餐桌上，樱摆弄着筷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在书店的琐事，少女的声音很温柔，因此并没有人会觉得吵闹。 “樱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世界，真好啊。” 阿求将最后一盆菜端上了餐桌，解开身上系着的围裙，才在樱的对面坐下。 “老实说，阿求还是不要看到那些妖怪比较好，又丑又恶心，还会招来许多麻烦，我会保护好你的。” 樱随意地用手抹了抹嘴，然后在四季严厉的目光下将手上的污渍擦在了触手可及的餐巾纸上，所以带孩子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理论上，没有主人的神器相当脆弱，甚至随时有腐化堕落为妖魔的风险，但樱现在的状况与通常的神器不同，在经历地狱气息的洗涤后，她自身能够使用的能量已经到了完全自给自足的程度，这应该是神器中的独一份。 “映姬姐姐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猜出四季出过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看到门口不再像自己离开时那样排列有序的鞋子，大概就可以作为判定的证据。 阎魔的自律似乎并没有带到新的世界，四季映姬也会在充实的物质世界放弃一些没有必要遵守的规矩，现世有现世的生活法则，这里不是幻想乡，也不是是非曲直厅。 “见到了一位非常有趣的神明，对方给了一些不错的建议，似乎还是赫卡提亚女神的老朋友。” 四季细数对方的身份。 “这个世界的学识之神大概是我们可靠的盟友，不过就算是这样，有关黄泉的事宜还是由我来亲自过问。” 天神的视线不再能投射到黄泉，对于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外界更是无从得知。 “学识之神的眼界也仅限于他所能触及到的事物，而如今的黄泉确实不在他所能了解的范围之内。” 四季对此有着相当清醒的认识。 “说起来，今天有一个很奇怪的大姐姐，明明是人类，却能看穿我的身份。” 樱露出疑惑的神情。 “她好像很希望我去做……对！夜斗，夜斗神的神器，不过看到阿求后，她又莫名其妙放弃了。” 人类能看到神器的本质已经是相当怪异的事情，而那位夜斗神，樱更是闻所未闻。 “感觉像是一些不知名的神祇吧。” 阿求猜测道。 “不过那个大姐姐其实还是蛮不错的，店主婆婆说那是经常光临书店的客人，是品学兼优的那种。” “这样啊，我大概知道你们说的是谁了。” 和被称作“夜斗”的神明有牵扯的大概也只有那个国中生少女了，到处寻找神器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这里的神明只有在持有神器时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你们口中的大姐姐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需要那位夜斗神持有神器才能解决的麻烦。” 灵魂与肉体分离，现世与彼岸模糊不清，这样的案例并不少见，过度的惊吓或是恐惧都会导致这样的状况，体质偏弱或是偏阴的人，也很容易产生灵魂离体的意外。 “欸？映姬姐姐也认识日和姐姐吗？” 似乎没有想到四季会和进入书店的少女相识，阿求露出好奇的目光。 “嗯，就是那晚我遇到的不靠谱的神明和少女，我对那个小姑娘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阎魔对纯净的灵魂不会产生太多的恶感。 “那映姬姐姐为什么不帮一帮日和姐姐呢？” 樱记得四季提及过的少女似乎有丢魂的毛病，这应当是阎魔擅长的区间。 “小樱，有很多事情，作为外来者的我们是无法改变的。” 虽然不及幻想乡里那个吸血鬼领主，阎魔姑且也能窥见命运的一角，少女的命运与那位古怪的神明纠缠不清，如果自己强行介入其中，破坏两者的羁绊，很难说未来会发生怎样的变易。 窗外的天空中浮动着灰蒙蒙的雾气，远处的铁道与公路的交界处，闪烁着的红灯显得格外醒目。 刺耳的鸣笛声响起，那是“时化”的前兆。 第三百六十二章 退治是备选方案 壹歧日和最近很苦恼。 从一场意外中救下邋遢的神明开始，她的日常也逐渐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先是时不时变得精神不振，由此导致了嗜睡，自己的灵魂还会经常脱离自己的身体，看到一些恶心怪异的妖魔或是死灵，那个收了自己供奉的神明也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明明已经有了雪音，到现在也没有把自己的灵魂容易离开身体的病症治好。 唯一值得欣慰的应当是遇到了一位看起来非常厉害的绿发少女，似乎也是神明的样子。 少女回想着那一晚四季救下自己的场景，感觉只是令牌的轻轻一拍，之前追逐着自己的庞大妖魔就轻而易举地变成了泡影。 “可惜没有问到那位神明的名字与联系方法，不然或许可以向她求助，这个废物神明真的一点用也没有！” 少女苦恼地碎碎念着，前边夜斗正和他的前神器“伴音”，哦不，现在应该称呼其为“真喻”争执，即使已经变更了自己的主人，神明与神器之间的矛盾还是相当尖锐，大概只能用相性不合来解释了。 “日和在说什么？” 少年带着日和赠送的绒毛帽子，身体被厚实的衣物包裹，料峭的春寒并未走远，这两天的寒冷的天气有反攻的迹象，这大概和民间常言的“秋老虎”是一个状态。 “没什么，只是在想夜斗什么时候会帮我稳固灵魂和身体之间的链接。” 神器与神明心意相通，因此关于自己说对方坏话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妙。 “好了，就是这段路了。” 真喻将几人带到了闸道的路口。 “这一带这段时间经常发生时化现象，尤其是之前在告示牌处挂出的绘马，经过我们调查才发现，短短一周的时间已经有两个人是在了这条路上。” 轨道远处传来列车的长鸣，又是一辆列车飞驰而过。 “鬼迷心窍的人们很容易被蛊惑做出一些无意识下的决定，频繁的时化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人类的怨恨与执念可以滋养成型的妖魔，更不用说在这样的事故高发地段，一旦妖魔成了气候，想要根治便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 “那真喻小姐，你们就没有想过把这些妖怪处理掉吗？” 日和有些疑惑，这种事情为什么还需要特意找其他神明来代劳。 “大人司掌学识，战斗于我们而言是绝对的弱项。” 神器的强度与偏向取决于神明本身，这也是“伴音”擅长战斗而“真喻”却需要求助的原因。 “在这点上，我们更希望专业人士来处理麻烦。” 真喻向并不熟悉神明业务的人类少女解释道。 “明明是如此宝贵的生命，却就这样死去……唉，真是可惜啊。” 神器生前也是人类，她具备人类的感情，也会为死去的人类感到惋惜。 “那么，只要打倒妖怪就可以了吧！” 只要失去了蛊惑的源头，也就不会有人继续在这里送命。 “想死的家伙……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身后的夜斗却说出了大煞风景的话，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让少女少有感到气愤。 “明明这也是夜斗的职责吧！” 在少女看来，这样的态度不应该出现在神明身上。 粉色的瞳孔倒映出某种失望与愤怒交杂的情绪，使得与之对视的蓝眸为之一颤。 夜斗从不是悲悯的神明。 蹭着列车的尾巴，少女一跃而上，将夜斗甩在了身后…… “这就是时化吗？” 闸口蔓延着黑气，被聚集在此的负面情绪滋养着潜伏在轨道底部的妖魔，它们需要更多怨恨与鲜血作为食物。 “这个世界的妖魔还真是不友善呢。” 樱将自己的能力与阿求共享，闸口的景象便能够完整呈现在阿求的眼中。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丑的妖怪。” 毕竟幻想乡里，能够做到化成人形的妖怪基本没有丑陋的个体，这让阿求产生了妖怪都应该是那样的错觉。 “映姬姐姐不打算出手吗？” 站在楼房的高处，地面上的状况可以尽收眼底。 妖魔正在蛊惑着又一个人跨过栏杆，远处驶来的列车将永远埋葬少年身为人的过往。 那只自地下伸出的大手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而这场事故也只会在最后被定义为“一位失意少年抑郁自杀”这类的新闻。 “我在等待……” 追随着列车而来的气息是熟悉的味道，是那天晚上的少女与神明。 右手仅仅捏着悔悟之棒，如果悲剧并未被神明阻止，四季时刻打算动手将妖魔退治。 迫近的列车上，寒光趁着黑影一跃而起又迅速斩落，招摇的巨手仿若虚幻的影像泯灭，大概是用力过猛，连带着栏杆与告示牌也裂开了一道明显的豁口。 将要寻死的少年猛然回过神，只感受到身体周边若有若无的轻风，便向后跌去，惊出一身冷汗。 “看起来已经用不到我们出手了。” 四季将悔悟之棒重新收了起来，看起来那个神明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少女紧接着越下列车，站在了神明的身侧，一抬头，便瞥见了楼顶上正打算离开的四季几人，便向她们挥了挥手。 “看那边，是之前我们遇到的大姐姐，她在向我们打招呼！” 樱兴奋地摇了摇身边阿求的手。 “映姬姐姐，那边向我们招手的就是那天我和樱在书店遇到的姐姐。” 对于能在这里遇到对方这件事，阿求也有种缘分使然的奇妙直觉。 “哦，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我们，既然如此，便带你们一起去见一见吧。” 身体渐渐离开屋顶，向地面缓缓降落下去，四季为几人施加了隐身的术法，毕竟这样一幕被人类拍下来足以成为相当轰动的都市传说。 “日和姐姐好，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映姬姐姐。” 小樱对日和的印象不错，因此她很高兴日和可以和四季认识。 “小樱提到的姐姐居然是您吗？” 少女显得有些惊讶。 “有这么了不起的姐姐在啊，小樱说得果然没有错啊……” 少女的交流并没有影响到夜斗的目光。 他从一开始便注意到了那个本质是神器的少女。 第三百六十三章 藕断丝连的羁绊 神器的本质是亡魂，因此被摧毁的神器不会复生。 神器的陨殁是比人类的肉体死亡更加难以改变或是逆转的事情，后者只是物质意义上的人失去了生命，前者则是连人之概念存在的基础都已经抹去。 这样的结果大概和那些在三途川上就直接被地狱意志选择性吞噬的亡魂一样，他们的灵魂被转化为最为基础的能量，重新开始在世界上流转。 即便已经相隔了许多个年头，夜斗依旧没有忘记自己亲手斩落那柄短刀的感觉，年幼的自己在绯的诱导下说出了樱的真名——珠音，那是很好听的名字，却成为了已经是神器的少女的催命符。 被告知的真名的少女回忆起生前的记忆，那些和母亲一起被凌辱的记忆重新灌入脑海，那是她成为神器以来的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哭泣。 亡魂之所以能成为神器，便是因为他们遗忘了生前种种，只有没有怨恨，不被憎恶所笼罩的亡魂才有资格成为神器。 少女的身躯泛起黑色的气息，那似乎是时化的征兆，豆大的泪珠沿着面颊的凹陷处向下流淌，继而滴落，在空气中快速挥发，纯净的气息正在衰落，执念与怨恨近乎凝结为实质。 年幼的夜斗尚且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何等过错，等到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时，樱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还记得少女在妖魔化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将无法再次相见了……” …… “夜斗？夜斗？” 日和摇晃着神思不定的神明。 “老是盯着人家女孩子看，是不礼貌的啊喂！” 神明堪堪回过神来，他从记忆深处看清了音珠的面貌，两者的容貌在某一刻发生了重叠，夜斗一时间竟看不出其中的分别。 只是眼前被阿求牵着的少女年岁更加幼稚，远远不是当初他所见到的“樱”那般已经张成年轻少女的模样。 “抱歉……” 向来活跃的神明少有的消沉。 “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夜斗勉强撑起笑脸，但瞳孔之后的落寞还是被少女轻而易举地发现。 “原来是四季小姐吗？大人托我向您问安。” 真喻此刻姗姗来迟，她并没有搭乘便捷的交通工具，因此出现在这里的时间比夜斗和日和慢了些许。 “看起来，即便大人不向夜斗神发布这项委托，您应该也会出手干涉。” 大抵是在四季离去后，学识之神告知了自己的神器与扈从有关阎魔的事项，因此真喻对四季出现在这里并不感到意外。 阎魔是爱人的。 “你果然是天上的某位神祇！” 夜斗注意到了真喻对四季恭敬的称呼，他刻意地大声喊叫着，连带着将少女的注意力也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开来。 “夜斗神想太多了，我与天神大人另有渊源，与那些高天原的神祇并无关系。” 四季本能地厌恶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现世发展到如今这般模样，那些神明应该负绝大部分的责任。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淡，迅速撇清了自己与那些未曾谋面的神明的关系。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向大人复命了，之前四季小姐提到的事情，大人已经嘱托各个神社好好留意了。” 真喻微微俯身，身形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空气之中。 “那我们也先离开了。” 只是简单的会面，四季不打算继续更加深入的交流，她隐隐觉得樱与眼前的神明身上应当存在着某种存在过的羁绊，但这也只是感觉而已，事实的真相有待以后发掘。 “映姬小姐！” 日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明显的犹豫，却又难掩激动的心情，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身旁的夜斗，才继续询问道。 “您有没有办法解决我身体上的问题。” 失魂并不是好的现象，如果可以，少女还是尽量向远离妖魔与神明的世界，这是那位司掌学识的神明赠予的告诫。 夜斗的心思在少女问话的那一刻莫名漏了一拍，他隐隐觉得如果对方应下了承诺，自己或许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这让一直没有做声的雪音直翻白眼。 “这……或许并不是我擅长的方向。” 四季看了一眼远处朦胧的天际，少有地说了违心的话。 “相信你身边的神明吧，毕竟你已经交过供奉了不是吗？” 伴随着四季的言语落下，夜斗莫名悬着的心又再次放下。 “喂喂喂，明明都已经委托给我了好吧，我可是要在未来成为人们信仰的神明，怎么可能会违背约定啊！” 他似乎对少女擅自将委托给自己的事情向其他人寻求帮助的事情感到十分不满，这时候的他又再次恢复了某种说不出的气质。 “还不是某位神明到现在还没有为我解决身体上的麻烦，四季小姐在怎么样看上去也比某位说大话的神明靠谱！” 少女凌厉地回怼道。 雪音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神再次炒作一团，只能蹲下身子捂紧耳朵，然而即便如此，争吵的声音还沿着内心的通道穿到少年的脑海中，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 “映姬姐姐为什么不帮帮日和姐姐呢？明明您也是有那种能力的吧。” 由阿求亲自编纂的《幻想乡缘起》中便有相关的记述。 作为日常便在彼岸与亡灵们打交道的阎魔，不擅长安抚灵魂的能力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 “日和的事情应该交由夜斗神来解决，那是他们之间拟订的契约。” 四季摇了摇头。 “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这段介于人与妖之间，处于彼岸与现世的夹缝中的经历，将是她此生最难得也最不可或缺的体验与回忆。” 命数与轨迹不可随意更改，更不用说还是因为自己这样的外来者，这是对于世界意志的挑衅。 现实不是穿越与重生的话本，那些随意更改命数的违规操作在现实中自然无法复现。 “小樱，你也有感觉到吧……” 小姑娘懵懂地看着身边的四季。 夜斗神与你之间断而未绝的某种羁绊。 第三百六十四章 假借惠比寿名义的穷神 新世界的日常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温尧仍然没有讯息，关于黄泉的下落则有了进展。 “真喻小姐，天神的意思是，那位惠比寿小福知晓如何去往黄泉的途径吗？” 大概是赫卡提亚给对方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以至于这位学识之神对四季也一直颇为关照，双方的关系往来日益密切，而作为答谢，四季也提对方解决几期困扰已久的“时化”事件，总的来说，这是对于双方而言都划得来的交易。 “映姬小姐，准确来说，这位神明拥有打开‘风穴’，即打开通往黄泉道路的能力。” 在高天原中登记的无数神明中，能够打开‘风穴’的神明可以说是少数中的少数，只是现在天上与黄泉之间的关系不在像曾经那样紧密，不然寿比惠小福也不至于受到太多的排挤。 “不过，这位神明的权能与她特意为自己选择的名姓代表的含义相反。” 真喻的表情突然古怪起来。 “特意为自己选择的名姓？” 四季对于这样意义不明的操作感到不解。 “没错，寿比惠的神名通常代表了好运与祝福，然而事实上，这位神明大人是一位完完全全的穷神。” 大概是提及其他神明的坏话，真喻特意放低了声音。 “起这样的名字单纯是想掩盖自己做为穷神的神职，这样才会有廖廖的信徒向她供奉自己的信仰。” 大概也是神明的自尊心作祟，小福向来不希望其他神称呼其为“穷神”，但对于大多数神明对于她的排挤，小福也没有太多的抗拒与沮丧。 “既然如此，映姬小姐，真喻先离开了。” 巫女样子的真喻缓缓起身。 “感谢真喻小姐带来的情报，为我向天神大人表示感谢。” 四季与真喻相视一笑，神器小姐的身影便迅速隐没于空气中。 这将是四季下一个将要拜访的对象。 …… 事实证明，太快定下拜访的时间并不是太好的决定。 从天而降的瓢泼大雨有些打乱四季的部署，阎魔不会轻易更改已经做好的决定，因此四季还是拿上较为宽大的雨伞离开了家向城市更外围的方向走去。 过往的车辆溅起水花，不时改变的风向让雨水的方向有些无常，还有莫名赶路的人从四季身旁窜过…… 暗处的妖魔则完全不受天气的影响，阴郁的天气往往能激发出人们的负面情绪，这样的天气对它们而言反而是有益的。 在多次将打算袭击自己的妖魔碾碎后，四季干脆驱使着悔悟之棒，将途径街道上的妖魔清理了一遍，脆弱的个体只需悔悟之棒靠近便化作飞灰，稍微强一点的这需要将其在灵魂意义上碾碎才算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那位将要拜访的神明的影响，四季下午的运气似乎并不太好。 水花尚未迸溅到四季的身上，便被稀薄的灵气隔离在了衣物以外，拜访其他神明应当保持一定的体面，四季也不想对方见到自己时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迷蒙的雨幕将少女周身的异常淹没，行色匆匆的路人并没有心思在这样的雨季去观察孤身行走的少女，自然也无法注意到少女无法被泥泞与雨水浸湿的诡异景象。 等到四季到达目的地时，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从高空落下，真喻指定的位置是一处偏僻的小屋，周边也都是些低矮的楼房，各处蔓延的藤蔓爬满了墙壁与屋檐，灌木丛掩映着松木，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 很难想象这里居住着一位神明。 四季探头向屋内打量，这应当是一处类似于便利店的地方，只是从败落的程度看，便利店已经有许久未曾营业。摆放在柜台上的物品并未有腐烂变质的迹象，倒是破损严重的地面上还残留着并未被鸟雀吃尽的面包糠。 看起来是少女的到来才惊走了在这里躲雨的鸟儿。 另一侧的房间内传来脚步声，推门被拉开，与四季差不多高的樱发少女映入眼帘。 周身缠绕代表着不详的黯淡气质，四季猜测这代表了对方的权能，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灰色的气质并没有如意料中随意乱窜，而是井然有序地环绕在少女周围。 “你是？” 樱发的少女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不请自来的“神明”，四季身上溢散这微弱的神性。 然而，脑海中并未有四季的印象，这让少女感到疑惑。 “我并非神明，而是阎魔四季映姬，寿比惠小姐。” 四季向疑惑的少女解释道。 “学识之神告知了我你的住处，我来这里找你是有其他的要事。” 少女探头向外忘了，便将四季拉进了房间，迅速合上了推门。 …… “居然会有‘神’专程来找小福，真是相当奇怪的事情。” 说话的是小福的神器，大黑。 粗犷的声线配合上硬朗的身躯，很难把眼前的神器和娇小的神明联系在一起。 四季微微抿了抿滚烫的茶水才有空打量房间内的环境，算不上破落，虽然有些家具已经有些年头，但完全不能用穷困来形容。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如果能帮的上忙的话。” 大概是因为鲜少有神明与她交流或是寻求帮助，小福对待四季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热情。 大黑将沏好的热茶摆好，也坐到了小福的身边，不论是作为“神器”，还是“丈夫”，他都有必要搞清楚具体需要求助的事情。 “我从学问之神那里得知，寿比惠小姐拥有打开‘风穴’，即通向黄泉通道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让我进入其中。” “打开‘风穴’ 你想要做什么？” 这样的请求未免有些惊世骇俗，这也让这位贫穷神没有第一时间应下。 “四季小姐可能有所不知 ，‘风穴’并不是能够随随便便打开的通道，这样的事情往往需要背负巨大的风险。” 大黑从旁解释道。 “更不用说近百年来，黄泉的形式并不明朗，我很难想象您进入其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三百六十五章 神明生来孤独 相比于看上去并不稳重的神明，眼前面容粗犷的神器反而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进行了详细的阐述，明明看上去像是一副黑道帮主的凶残模样，现在看起来却相当稳重的大叔。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神明也有神明的难处，擅自开启“风穴”所导致的结果，四季也无法保证一定会向好的方向发展，黄泉的治理从不是一朝一夕的活计，更不用说其中或许还潜藏着四季无法解决的麻烦。 那是来自虚空或是别处的恶意。 “我此行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便是受人委托，解决此处黄泉存在的隐患，既然黄泉暂时不便开启，我也不好强行要求你们为我打开‘风穴’。” 现在进入黄泉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四季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待到时机成熟，我会再来……” “小福在吗？小福！” 四季手中的杯子正打算放下，门外便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那位夜斗神，他正在呼唤面前神明的名字。 “咦？是夜斗！” 少女突然兴奋了起来，不等大黑拦下便向外跑去，推开门扑到了夜斗的身上。 “真是不省心，让四季小姐见笑了。” 大概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大黑只能无奈地向四季解释道，趁着外面的访客还没有误会更多之前，他站起身子，向屋外走去，临出去前，微微带上了推门。 “你这混蛋啊！” 有力的脚步快速落在平台上，紧接着身形腾空而起，狠狠踹在了夜斗的身上。 “不要太过分了啊，你这家伙，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对我老婆出手！” 已经到手的钱飘飞在半空中，被大黑重新攥到了掌心。 门外紧接着一阵骚动。 四季有些麻木地听着门外的动静，最终只能给出一个“贵圈真乱”的评价，待到风平浪静以后，玄关处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推门再次被拉开，大黑的身后跟着熟悉的少女与神明。 “原来你们认识啊。” 小福有些不老实地趴在日和的背上，少女纯净的灵魂让她感到高兴，她希望自己可以和少女再亲近一点。 “嗯，四季小姐也是非常厉害的神明，那些妖魔在四季小姐面前都只是一棒的事情。” 大抵是四季留给少女的印象太过深刻，高出落下的悔悟之棒将巨大的妖魔碾成残渣，至少从视觉效果来看相当有冲击力，夜斗少有的没有反驳日和的言辞。 “小日和，是阎魔，不是神明。” 四季微微抿了抿已经消去了灼热气息的茶水，再次强调了自己“阎魔”的身份。 “说起来，夜斗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福有些从日和的背后窜出来，有些好奇地向夜斗询问道。 “突然来到我们这里确实不像你的风格。” 大黑的目光游离在日和与雪音之间。 “喂，那边的少年，你就是夜斗的神器吗？” 突然被点名的雪音有些拘谨，他特意端正了坐姿，认真回答道。 “是的，我还是第一次成为神明的神器。” “明明还是个小屁孩啊。” 男人的眼眸中流露出思索的目光。 “只是带雪音认识一下你们而已，神器也是需要社交的嘛。” 夜斗随意地靠在推拉门上，邋遢的坐姿继承了一如既往的风格，脖子上不合适的围脖在这种时候特别引人注目，实在是无法理解的审美着装。 “不过，雪音，可不要太靠近那个大叔哦。” 夜斗沉下脸，语气突然认真了起来。 “因为那个家伙，可是相当喜欢小孩子的可怕大叔啊！”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大黑便黑着脸起身将夜斗踹飞了出去，即便是神明，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到这里。 “小日和，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吧。” 一直趴在日和背后的小福突然把头伸到了日和的肩上，余光可以瞥见少女晶莹的瞳孔，粉色的短发在日和的耳垂旁摩擦着，断断续续的痒意刺挠着少女的神经。 “居然会和夜斗认识，神明和凡人，还真是相当稀有的缘分。” 很少有神明与凡人产生羁绊的案例，虽然是调侃的语气，却能感受到小福语气中的某种认真。 “才……才不是，我和他才不熟。” 少女涨红着脸为自己辩解道，这显然让自己的言辞更没有了说服力。 “不过，小日和也要想清楚哦，我听说过有关夜斗不太好的传闻的哦，夜斗以前可是超级恐怖的说。” 这大概可以归类于忠告。 “太过接近神明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是日和第二次听到类似的劝告。 “煞气与善念相互纠缠，夜斗神的过往我无从得知，但小日和倒也不用太担心他现在会做出什么事情，他身上缠绕的恶念已然是相当远古的事情。” 这是只有阎魔才有的权能，再第一次见到夜斗的时候，四季便已经看到了那些纠缠在夜斗周身的丝丝缕缕。 “孤独的神明鲜少拥有自己的信徒，即便再高洁的神性，倘若无法稳固自己的形体，再多的作为也只是无用功。” 由愿望诞生的神明生来孤独，在这个世界的这段时日，四季已经渐渐弄清了这个世界的神明所代表的意义。 言尽于此，四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便起身告辞。 “那么我先离开了，之前说的事情，我们下一次再来商讨吧。” “四季小姐！” 少女勉强从地上站起来。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四季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言语。 “小日和以后会知道的，映姬现在就告诉你的话，那些既定的命运可能就不会再发生了。” 樱发的神明在少女身边耳语着。 “好了，现在你们该走了，夜斗要来找你们了。” 大黑开始收拾狼藉的地面，夜斗如预料中出现在了门外。 “好消息，有工作来了！” 夜斗拖着雪音快速离开了小福的宅邸。 “喂！等等我啊！” 日和快速起身，整理好自己被神明搞的有些凌乱的着装。 “感谢你们招待，我也要先离开了。” 少女急匆匆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第三百六十六章 绯与樱 “樱器，我从未想过，我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再次见到你。” 入眼是无边的旷野，阴沉的乌云压得很低，狂风席卷着地面上的沙粒，隐隐能听到云层中激烈的雷鸣。 眼前的少女头戴天冠，纯白的和服只在腰间缠绕着不合身的宽大飘带，不如说更像是通常所见到的寿衣，仔细看去，裸露的皮肤上写满了诸多名姓，这代表了少女野良的身份。 “你是？” 樱捂着脑袋，剧烈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回忆泛起波澜又迅速落下，眼前模样的少女在记忆中一闪而过，那是已经被樱封藏于记忆深处的回忆。 “看起来已经不记得我了吗？难怪之前你遇到夜卜神没什么反应。真是无聊啊，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复仇的啊。” 神秘的少女一步步向樱逼近，手上渐渐浮现出一把太刀的虚影，其上并没有任何纹路与装饰，只在刀柄上刻着“绯”的字样，隐隐可以窥见刀刃上浮动着惊人的煞气。 “虽然已经记不得大姐姐你是谁了，但也不要看不起人啊！” 强忍着记忆带来的不适，樱的手中浮现出腰刀的影子，历经这段时间的修复，腰刀已经不再像最初被温尧与四季捡到时那般黯淡，沾染了是非曲直厅的法则，死神所给予的庇护更容易让亡灵忌惮。 樱深吸一口气，抑制住不断后退的脚步，短刃横在身前，反而向绯的方向冲去，即便是临时的死神，也不能堕了是非曲直厅的威名。 锵！ 太刀架住了腰刀，发出清脆的响声，短刃沿着太刀的刀刃向里侧划去，试图逼迫绯收回握刀的手，然而这只是樱的一厢情愿。 几经易手的野良拥有的战斗经验远远不是樱所能比拟，太刀不进反退，强硬地顶开樱的动作，下一秒刀尖向前刺去，对准着樱的心脏。 神器并没有心脏，但心脏部位同样是维系神器性命最重要的所在，绯这一刀，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樱的性命去的。 “何处的妖魔，在此肆虐！” 透过阴沉的天空，从天而降的绿色荧光化作悔悟之棒的模样，挡在了樱的胸口处，刀刃触及令牌激发出璀璨的绿光，被辐照到的少女向后迅速退去。 受伤不是摔了一个踉跄的樱，而是抱着杀念的绯，嘴角流淌着的血迹便是最好的证明。 “哎呀，原来是救兵来了……” 绯忌惮地注视着飘浮在空中的令牌，刚才如果她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会儿，绿色的荧光便足以让她丧失行动能力。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樱，记住，你逃不掉了。” 伴随着寿衣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梦境的天空一寸寸碎裂，无边的旷野被雾气迷蒙的白雾笼罩，樱向前抓住了散发着绿光的悔悟之棒…… “嗐！” 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欲发而止的惊叫，使得樱发出的声音略显怪异。 紫发的少女靠在床头沉沉睡去，直到樱醒来，阿求又立刻清醒过来。 小樱已经睡过去了整整一天，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 “映姬姐姐！小樱醒过来了！” 陷落于梦魇中的少女还没缓过神来，只是任凭阿求摆弄自己的身体。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穿着一层薄薄衬衣的四季走进了房间，手中的悔悟之棒仍旧闪烁着余光，神情略显疲惫，看得出来，刚才干涉樱梦境的正是这位阎魔大人。 “映姬姐姐，阿求，我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大姐姐，她的身上写满了名字，她想杀我……” 刚从梦魇中脱离的少女还有木讷。 “樱肯定见过那个大姐姐，可是樱想不起来了。” 少女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记忆的驳杂，那些似是而非的景象将恐惧填满了她的心脏，但真要回忆起来，那些景象又仿佛是镜花水月的幻象。 “映姬姐姐，樱这是……” 阿求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有野良想要在梦中解决小樱，这也是我们一开始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小樱的原因。” 四季摇了摇头。 被困在梦魇中的少女是无法在现实世界被唤醒的，可惜八云紫并不在身边，不然通过境界的能力抓到那位不速之客完全不用费什么力气。 “对方应当是相当古老的神器，大概和小樱此前漂流到地狱有不小的关联。” 四季还没有说出最坏的可能，那位神器上被刻上了“绯”的少女，很有可能便是折断“樱”的始作俑者。 “阿求，你先陪小樱一会儿，我到外面看看。” 深入梦境的法术，往往要求施术者不能离被施加者距离过于遥远，再加上对方刚刚悔悟之棒伤到，四季希望能够找到有关施术者的一些线索。 黑魆魆的夜晚，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四季站在屋顶的制高点向四周望去。 没有掩饰自己的威压，那些妖魔非常识趣地避开了四季所在范围，也有不长眼的妖魔会试图接近四季，下一刻便会被来历不明的绿色射线就地蒸发。 自从四季在这片地狱定居下来以后，明里暗里的妖魔正在不断减少，其中不仅有被四季消灭的部分，也有许多妖魔主动离开了这片区域。 趋利避害的并不只有生灵，亡魂与妖魔同样也有自己生存的需求。 “找到了，在那里！” 少女的身影在墙体之间移动，如果这种时候有人在地面上向上看去，便能够看到悬浮在空中的少女正在缓慢移动着，四季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身形。 地面上残留着尚未来得及清理的血迹，其本质是神器体内的力量，很快便会在空气中挥发。 夜幕下蔓延的煞气被四季抹去，这些野良留下的煞气如果被人类吸收，很可能发生一些暴力事件。 施术者走得很匆忙，看得出来，悔悟之棒上施加的规则对她造成了相当不利的影响。 四季抿了抿嘴唇，将残留的血迹收拢起来，装进一个密封的小瓶。 “绯器吗？” 四季记住了那柄太刀上唯一的痕迹，这代表着野良最初的名字。 第三百六十七章 少女与阎魔的羁绊 几个月相安无事，一晃暑热已经到了消退的时节，红叶自空中飘落，空气中已经能够感受到一丝寒意。 “这么一想，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好几个月了。” 阿求用手拄着脑袋，望着有些凄清的窗外，被大海包裹着的岛屿国家天气正在平稳地过度，再有两个月，寒流将会再度笼罩这个国度。 “不知道温尧先生怎么样了，到现在还是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 随着失联的时间逐渐拉长，阿求也感到了些许担忧，反倒是四季放下了初来这个世界时的忧虑，完全融入了现世的生活。 “阿求阿求，温尧哥哥那么厉害，樱觉得完全不需要担心哦。” 小樱乖巧地蹭了蹭阿求的身子，劝慰着发愁的少女，比起阿求，樱对于温尧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那日梦中的野良再没有出现在樱的面前，不知道是因为四季的存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倒是寿比惠小福会经常来这里喝茶，四季也是做了不少准备准备才让穷神的气息不向外界扩散。 “之前在街上遇到了那个差点因为小福姐姐轻生的大哥哥，他现在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可惜他没有认出我。” 当初夜斗斩断对方与小福之间的命线的时候，几人也到了现场，小樱私心觉得对方十个非常不错的男人。 “神器斩断‘缘’的时候，连带着有关神明与我们的记忆也一并消解，常人还是不要接触有关神明的领域，这样完全不记得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阿求轻轻揉着小樱薄薄的脸皮，等到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才放手，把小樱抱起来拥到自己怀里。 簌簌的秋风裹挟着零碎的叶片敲打着窗户，远处氤氲着黯淡的黑雾，那并不是天将下雨的提示，而是时化的预兆。 …… 靛青色的光芒将遮挡着交通灯的妖魔撕扯成两半，然而下一秒，妖魔好似被激怒一般重新聚拢成狰狞的巨人，伴随着更加强烈的怨气向少女挥舞着巨大的拳头。 少女灵巧地向后闪避，借助着自己相比巨人而言灵活的身体，快速向街道两侧的高楼跃去。 青色的射线汇聚成涓涓细流，不断侵蚀着巨人的身体，少女的力量显然还是有所不足，对于引起时化的妖魔只是能将其激怒的程度。 十字路口川流不息的车流，无一注意到对峙的一幕，路过的行人倒是隐隐感觉到气流的怪异，不远处的婴儿车里的孩子指着虚无的空气大声欢笑着，一旁的母亲朝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空气。 “小日和，下来吧，你的力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四季持着悔悟之棒走到了日和的身前。 巨人本能感到一丝胆怯，盘踞于街上的身形没来由地向后退去，审判的法则伴随着暗绿色的光雾从天而降，将巨人的身形完全笼罩其中，接触到光雾，晦暗的雾气便透明几分。 巨人无奈地发出嘶吼，最终在不断缩小的包围圈中消逝不见。 “小日和，这次你做得很好，只不过遇到了一个棘手的家伙而已。” 闲暇的日子里，日和除了和夜斗与雪音待在一起，便是用灵魂的状态跟随四季学习一些术法。 生者并不具备死神的才能，但半妖的形态也足够日和学习很多人类不具备的术式与能力。 夜斗一开始也表示了反对，直到日和当着他的面解决了一次妖魔导致的时化后，夜斗也就不再继续抗议了。 人类涉及神明的领域便已经是大忌，更遑论掌握神明的力量，不过四季授予的术式与这个世界的力量并不从属于一个体系，夜斗也就不在意了。 “到此为止吧，至少你已经能够熟练运用这些力量，而不是用拳头来尝试向妖怪证明自己的力气。” 四季初见日和一度以为是温和的国中少女，直到发现少女喜欢借助半妖状态下的体质与技巧和妖魔肉搏，四季才算认清了少女体内流淌着的暴力因子。 “利用对于规则浅薄的理解，你已经足够做到大部分人，乃至弱小的妖魔与神器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姑且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至于在一些纷乱的战斗中只有逃跑的选择。” 少女很和四季的眼缘，因此四季并不介意在少女身上留下自己的祝福与印记，即使与少女真正有缘的是夜斗神。 “我这样子就算是修炼结束了吗？” 对于四季突然公布自己出师的消息，日和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半妖的极限就是这种程度了，而对规则的领悟也不是我能左右，在一朝一夕间就能达成的，接下去的路，小日和就需要自己努力了。” 巨人的残骸在空中飘飞，四季将这些残渣清理，净化，便带着日和离开了路口，城市并不只有四季在清理时化，专门司职的惩戒或是以邪恶为目标的神明也会经常性清理遍布于各处的妖魔。 “小日和先回家吧，雪音和夜斗神应该在等你才对。” 大抵是在上个月，日和以夜斗无法照顾雪音为由将雪音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其间发生了诸多事故与矛盾虽然都得到了妥善解决，但关于雪音的住处问题还是让日和放心不下。 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不消片刻，一头狮子降落在四季的身后，其上同样是一位神明。 “四季映姬，我想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和祸津神以及他身边的人靠得太近，他斩断过神器，也杀过许多人，你迟早有一天会发现他那张伪善的面孔下到底藏着多么恶劣的灵魂。” 毘沙门天从狮子背上下来，严厉地向四季发出警告。 “毘沙门天，关于夜斗神的问题，我想我已经回复过你了，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 远古的恶念早已经被历史掩埋，四季想来不会以一整段神生来要求一位神明。 “我尊重你与他之间的愁怨，但这并不代表我需要顾及你的警告而忽略我与夜斗神之间的关联。” 四季毫不掩盖散发着自己的气势，隐隐与毘沙门天分庭抗拒。 第三百六十八章 志同道合的践行者 “毘沙门大人，请不要意气用事。” 耳垂上佩戴着的樱花耳钉闪闪发光，伴随着华光散落，温文尔雅的眼镜小哥出现在了毘沙门天的身侧。 “四季小姐，我想您也不希望和大人为敌才对，毕竟从某种程度而言想，你们的理念是相近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伴随着兆麻的出现得以缓解，作为毘沙门天的祝器兼道标，也只有他的劝阻能起到效果。 “能不战斗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一步了。” 无意继续与毘沙门天扯皮，涉及神明之间的愁怨，四季也没有染指其中的打算，当初的对与错不仅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逐渐清明，反而更加混浊，堆积至今的愁怨一旦爆发，很有可能导致更加不可控制的事情发生。 “真是让人有些头疼呢，要是尧在我身边就好了。” 少女并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从天台缓缓降落到地面，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四季缓缓朝着自己的住宅走去。 “毘沙门大人，您刚才太冲动了。” 男人安抚着有些受惊的狮子，这是困巴，同样是隶属于毘沙门的神器。 “如果您与四季小姐发生冲突的话，这座城市针对妖魔的惩戒力量又会恢复到原本无人管制的水平。” 兆麻平静地向面前的毘沙门分析道，镜片折射着冷静的光。 “兆麻难道也认为我会输给那个固执的家伙吗？” 身为七福神之一的武神的骄傲，毘沙门天从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任何人或是神明。 “威娜！” 男人不觉抬高了声量。 “我想你应该要意识到，这并不是简单的谁输谁赢的问题，神明要做的是扫荡妖魔，维护人界的稳定，你与四季映姬一旦发生战斗，最后只有那些正在现世肆虐的妖魔是最终的得利者！” 毘沙门天与兆麻对视了片刻，大抵知道是自己理亏，便不觉弱了声量，被被兆麻说教是常有的事，作为毘沙门天的神器，兆麻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对于武神而言，智囊统筹型的角色不可或缺。 “况且，老实说，即便大人动用全部的力量，我有预感那位四季小姐也绝对是有办法应对下来的。在我看来，她应允不插手您与夜斗神之间的事情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我想您也不会忘记我们刚见到四季小姐的晚上，到底发生怎样的事情吧。” 兆麻的判断很少有失误的时候，即便是毘沙门天也不得不承认兆麻的推测。 “困巴，先带大人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去找四季小姐确认一下。” …… 四季与毘沙门天的相识纯属巧合，只是被卷进了同一场剿灭妖魔的战斗中才互相知悉了对方的存在。 夏天的夜晚充斥着燥热，灯红酒绿的都市人声鼎沸，然而暗处滋生的妖怪并不会因此而有所收敛，它们潜藏在无光的小巷，依附于颓废的醉客，吸食着路过者的恐惧与沮丧。 热闹的夜市，永远少不了失意的流浪者，他们咒骂这个世界，抱怨自己的人生，在现实与幻觉中度过难捱的一晚，在周而复始中走向自我毁灭。 “这样的地方一般只会出现许多小妖魔，他们应当不会导致时化的现象才对。” 兆麻扶了扶眼镜，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所获取的情报并不符合常理，这让这位团队中充当智囊的角色陷入沉思。 “如果只是那些小妖魔的话，实际上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弱小的妖魔并不足以引起更大范围的波折，它们甚至会因为人群中某个人突然爆发的喜悦消散不见。 “再确认一段时间吧。” 毘沙门天同样感到怪异。 “或许是路过此处的妖魔，顺带引发了时化的反应。” 并不是所有妖魔都只会在一个地方游荡，一个地方发生时化的状况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意外事件。 自高处向地面望去，灯火通明的街市确实看不到时化的迹象。 喧闹的人群中，迷路的小姑娘正在路边大哭，然而，人群中行走的人们似乎都并没有注意到她，这样的场景显得相当怪异。 “呐呐，小朋友，你怎么了？” 日和大概是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人，陪伴而来的阿求与小樱正在章鱼小丸子的摊贩前驻足，四季不知道注意到了什么，只是匆匆与阿求说了几句便离开了人流。 “姐姐，我找不到妈妈在……在哪里了！” 小姑娘揪着日和的裙角，微微抽泣着。 “姐姐，姐姐可以带我去找到妈妈吗？” 大概是日和给予的安全感，小姑娘的抽泣声稍微止住了一些。 日和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事情，她环顾了四周，蹲下身子，正对着眼前的小女孩儿。 “可以告诉姐姐你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吗？” 少女将小女孩儿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右手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安抚着女孩儿的情绪。 就在少女抱住女孩儿的那一刻，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消退，背后的人流似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头顶的灯光闪烁着，暗处的妖魔露出猩红的瞳孔向少女的方向倾吐着恶意。 正当少女想带着怀中的女孩儿逃跑时，怀中的女孩儿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日和推到了地上，腐烂的半边脸颊昭示着其同样为妖魔的身份。 “妈妈——姐姐答应我，要帮我找妈妈——” 翻涌的恶意顷刻间将女孩儿吞没，庞大的恶意在少女面前聚集为庞大的个体，仿若肉瘤拼接而成的身躯，蓝紫色的肉块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它们此刻无一不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少女上。 “姐姐，美味——” 无数道声音重叠交错着传入少女的耳廓，眼前怪异的景象比之魂世界的某些产物更是有过之而无及，少女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灵魂的半妖状态，向后跃去避开怪物的攻击，才有功夫打量自己的处境。 大概是被拉入由执念制造的空间，肉眼可见的灰色雾气将更远处的街巷覆盖，可以让日和闪避的位置相当有限。 庞大的肉瘤继续向前滚动，试图将纯净的灵魂一口吞下。 “妖魔，给我退下！” 白光与更远处的绿光应声而起，前者将怪物击退，后者则将少女拉到了四季映姬的身边。 第三百六十九章 净化污秽的方法 “映姬姐姐！” 微微颤抖的语气夹杂着惊喜与恐惧，日和指着远处被击退的肉瘤，向四季投以希冀的目光。。 “能救一救那个被吞噬的小女孩吗？” 净玻璃之镜并没有带在身上，四季只能用阎魔的权能加持双目，目光穿透妖魔的表皮，窥探其中的真实。 女孩儿已经被动地成为了肉瘤的一部分，无意识的亡魂正在低沉地吟唱着，夹杂着被母亲抛弃的恶念，向被裹挟进来的少女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恶意。 四季紧锁着眉头，摇了摇头，这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分割的个体。 女孩儿的亡魂已经嵌入了肉瘤中，成了妖魔身体的一部分，不同的恶念在肉瘤体内杂糅交融，最终汇聚成眼前这个庞然大物。 “不要对我报什么希望，这种情况只要将其消灭才是让她解脱的结局。” 如果真要比喻的话，大概可以理解为阿弥、阿一与阿求的关系，在阿求诞生之前，阿弥与阿一仍然是互不相同的个体，然而在两者融合转生成稗田阿求后，想要再将阿弥或是阿一的部分从阿求的身体中掰扯开，大概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这次还有其他的神明插手，事情的进展未必会如我所愿。” 飞舞的长鞭以及在空中呼啸而过的子弹，一身轻便的着装，在闪躲中保持进攻的节奏，诸多神器在调度中维持着相当一致的步调。 肉瘤似乎被激怒了，发出令人惊恐的怒吼，分布着粘液的身体长出无数狰狞的面孔，被恶念腐蚀的脸颊之上，空洞的眼眶无神地注视着前方，光是看到这样的画面就足够让人感到身体不适。 庞大的球体向毘沙门天碾压过去，被毘沙门天用鞭子缠住，激起一地烟尘。 “切，真是麻烦。” 神明的身影从烟尘中向后退去，紧随其后的便是巨大的肉瘤，鞭子只是暂时扼住了它进攻的势头，担当牵制的力量消逝后，肉瘤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毘沙门大人，已经逼近结界的边界了。” 耳垂上樱花状的耳钉微微发亮，伴随着其指令，身下的狮子坐骑踩着近处的楼房转换了方向。 罪·彷徨的大罪 远处绿色的荧光向毘沙门的方向滑落，未等神明有所措施，流光便悉数穿过了，女人与坐骑，将肉瘤的全身覆盖而去。 审判的规则是一位邪崇的催命符，绿光将肉瘤的嘶吼声压制，晦暗的气体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肉瘤的体表向外挥发。 “毘沙门大人，是我从未记录过的波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与我们友善的一方。” 神器的感知范围很广，而作为偏向于指挥统筹的神器，兆麻甚至可以观察到那些令人作呕的肉瘤正在快速融化脱落，最终消解于空气。 闪烁着的荧光将肉瘤分离，数十张亡魂的面孔哀嚎着，最终相继离开了肉瘤，由亡灵与执念形成的妖魔在四季的解剖下土崩瓦解。 被侵蚀严重的亡魂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他们的脸部已经不再完整灵魂也在崩解的边缘，四季没有更多想挽救的意思，那些亡魂便应声而碎。 而对于那些尚未侵蚀完全，或是只有灵魂上部分位置沾染了晦气的亡魂，四季却陷入了纠结，其中便包括那个之前被日和撞见的女孩儿。 “妖魔借助女孩儿的身形与记忆示之以弱，借此捕杀更多被执念缠身的人类或是纯净的灵魂，在我看来，这些已经沾染了晦气的亡魂已经没有什么拯救的必要了。” 纯净的灵魂沾染了晦气，便不再能够成为神器，在这个世界的神明看来，这样的亡魂已经没有了救赎的必要。 毘沙门天说着，便想如往常一样将这些被四季拘住的亡魂一并清理。 锵！ 不等日和阻拦，四季的悔悟之棒便挡在了毘沙门天子弹的必经之路上，强大的冲击力让阎魔也挡了个踉跄，但姑且没有让子弹射穿被自己留下来的亡魂。 “这是我解决的妖魔，怎么处理也是我的事情。” 阎魔不想与面前的神明多嘴，倒是日和有些担心地看着不知名的神明与四季之间逐渐尴尬的氛围显得有些着急。 “毘沙门大人，我觉得可以先让对方尝试着处理，我们在这次时化中起到的作用确实不算关键。” 温和的男声将毘沙门天劝住，继而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毘沙门天的身侧。 “不知小姐是谁，我们大人是七福神之一的武神，毘沙门天。” 兆麻先报上了自家名号，这可以视作一种友好的信号，同时也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四季映姬，是个阎魔。” 四季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有所退让，手中的悔悟之棒闪烁着绿光，与之相对的，那些被控制的亡魂身上也燃起绿色的冷焰。 晦气附着的顽固斑点难以去除，这是执念赋予的韧性，光焰与污秽在亡魂身上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拉锯战，跳动的火苗每祓除一点污秽，这些灵魂的色泽便晶莹一分。 然而污秽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制的手段，它们试图通过空气或是灵魂的介质转移自己的位置或是隐藏在常人难以发现的地方，以期待能够留下自己的火种。 炙烤的火焰无孔不入，终于在将近半个小时的精华下将灵魂上的斑点尽数移除，剩余的亡魂重新恢复成亡魂最初始的状态，忘却仇恨与执念，他们尚有转生的可能。 “毘沙门大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技巧。” 即便是武神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自称什么“阎魔”的家伙做到了这个世界数百千来没有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完全的净化一个已经沾染了污秽的亡魂。 四季将净化过的灵魂收入悔悟之棒内置的空间，那里被规则庇护，很难有污秽在其中滋生，也是再没有地狱的情况下，这些亡魂最好的去处。 亡魂被尽数解决，由执念构成的空间也逐渐破碎，重新露出现世的景象，四季正打算离开，背后便传来毘沙门天的呼唤。 “四季映姬小姐，您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 第三百七十章 毘沙门天的想法 妖魔由执念构筑的特殊空间伴随着其陨落而破裂，人潮往来的街道上，一切如常，并没有行人因为突然出现在路上的几人感到突兀与怪异。 时化会模糊大部分普通人的感知，对于刚才发生在那片未知空间中的一切，现世的人类并不会有任何的印象，即便物理意义上他们理应看到战斗的宏大场面。 妖魔与神明的概念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那是来自地狱的规则，对悼亡者的哀歌，并非天神所握持的祝福。” 黄泉与天界，本就是两个极端的概念，前者代表寂灭与死亡，后者则是福泽与生灵的代名词。 “这是天神们无法理解的权能。” 不远处，阿求与小樱正在街边东张西望着，日和朝她们挥了挥手，两个小姑娘便拿着几串刚刚出炉的章鱼小丸子穿过拥挤的人潮走了过来。 “四季小姐的意思是，你是黄泉那边的人对吗？” 儒雅的男士指了指地面，那是通常意义上人们表达黄泉位置的方式，就想人们对于天界的认知也是处于高天之上，然而事实上，不论黄泉还是天界，都并不与现世位于同一个界面。 “或许可以这么理解。” 毕竟幻想乡的地狱也是地狱。 “不论如何，还是感谢四季小姐的帮助，冒昧地问一个小问题，那些被收集的亡魂最终的归宿是哪里呢？” 兆麻扶了扶有些滑落的眼镜，这也是毘沙门天最关心的问题，毕竟此前并没有这样的先例。 “等到黄泉的秩序恢复正常后，我会亲自送这些被净化过的亡魂进入新的轮回。” 阎魔总是在这种方面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守。 “既然如此，毘沙门大人也就放心了，四季小姐，我们就此别过。” 神明重新坐上神器化身的狮子，男人的形象缓慢消逝，与之相对应的，樱花耳钉再次出现在了毘沙门天的耳垂上。 “四季映姬吗？这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神明俯身留下这样一句言语，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泯然于人海中的阎魔，狮子载着自己的神明在城市的大楼间跳跃，最终消逝于晴朗的夜空。 “那种力量，兆麻，你也有感觉到吧。” 神明与自己的神器心意相通，感触相连，作为与毘沙门天羁绊最深的兆麻自然也不能例外。 “神圣而高洁的力量，对于污秽与妖魔具备绝对的杀伤力，火焰并不会让肉体感到灼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剔除有关恶念与污秽的认知。” 这对于那些腐蚀程度并不完全的亡灵而言，四季的能力具备着难以想象的非凡意义。 “兆麻，回去之后调查一下四季映姬的身份，我需要确认她的来历，这影响到我们未来的计划。” …… “咦，刚才离开这里的，是映姬姐姐的朋友吗？” 小樱有些遗憾地说道，眼看着神明骑着狮子攀上高楼，明明已经过来得很快了，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那只大狮子！樱还有机会见到吗？” 小姑娘期待的眼神让四季有些不知所措。 “欸欸欸！所以说刚才日和你和映姬姐姐又遇到妖魔引发的‘时化’了吗？” 另一边的阿求发出讶异的惊叫，毕竟只是在街边的小吃摊消磨了一会儿时间，自己的同伴便运气非常不好地遭遇了妖魔的攻击。 “这样看起来，果然还是被映姬姐姐轻松解决了吧！” 阿求完全不担心有四季在的场合自己等人会身陷险境，阎魔所持有的法则对于那些自恶念中诞生的妖魔而言，是完完全全的克制关系。 “不过，之前和四季小姐一起出现还有一位自称毘沙门天的神明，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那确实是传说中七福神里战斗力最强的武神。” 之前因为被侵蚀的女孩儿便没有太在意突然降临的神明，直到刚才四季与对方侍从的对话中才留意到神明的名号。 “相比起学问之神菅原道真大人那样倾向于智者的形象，同为七福神的武神毘沙门天则是代表了绝对的武力，这样说来，我们会在这种场合遇到毘沙门大人似乎也是相当合乎情理的事情。” 古时候的战争，对垒双方便有在战前祭拜武神的仪式，而发展到如今这个时代，武神的锋芒则完全指向了妖魔与污秽，神明终究是爱着人类的，当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不再需要过多的武力解决时，妖魔的问题便已经提升了日程。 “黄泉的事情一日不解决，这妖魔与亡魂的问题便一日没有终结的可能。” 第三百七十一章 氤氲着野良的气息 “四季小姐……” 背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唤。 四季回身望去，并未在拥挤的人群找到目标。 这里是城市的中心地带，过于宽阔的行车道挤占了一部分原本应当划分给人行道的面积，即便如此，拥堵的交通状况并没有得到改善，反而因为抢夺新加的车道出现了更多突发状况，车喇叭刺耳地长鸣着，似乎只要一直散布着令人烦躁的噪音，前面的车辆便会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车道。 “是听错了吗……” 四季甩了甩头，最近确实有些忙碌，她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随手从擦肩而过的行人身上揪下一条粉色的虫子，那是嫉妒化身的妖魔，蛊惑着女孩儿对身旁的闺蜜施以恶意，转身的间隙又从路过的男孩儿身上拍散了一只缠绕着男人周身的怪物，那些恐怖的触手压迫着男人的大脑与心脏，似乎下一秒便要让男人窒息死亡…… 这个世界上的妖魔多如牛毛，而造成问题的根源黄泉，四季暂时也没有办法深入，尽量将自己所见的妖魔净化或是消灭，便是四季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四季小姐！” 声音由远及近，和之前飘渺的声音不同，这次四季终于辨识出了呼唤自己的对象。 即便是已经是亡魂的神器，一旦使用人形的化身行走世间，被人类所观测到，便具备了与人类无异的状态，因此，兆麻也需要穿越拥挤的人潮才能够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四季面前。 “嗯？兆麻，你没有跟随毘沙门回去吗？” 对于追随自己而来的神器，四季表现出好奇的神情。 “四季小姐，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向您再确认一下，毘沙门大人身体略有不适，已经先行返回府邸了。” 稍稍整理了自己因为赶路而凌乱的发型，兆麻又恢复到了他一贯以来儒雅的形象。 “是关于夜斗神的事情？” 四季基本了然了对方的心思。 “就像我第一次与你们见到时说过的那样，地狱赋予了阎魔裁断罪孽的权柄，比起毘沙门天的意见，我更在我所能看到的更加本质的东西。”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夜斗都无法算作是纯粹的恶神。 “如果只是以‘祸津神’的身份去假定其神格，这无疑是一种偏见，罪孽与功德在我的审视中泾渭分明，而在夜斗神身上，我所能观察到的，便是今天的功德正在覆盖远古的恶念，我无意知晓你的神明与夜斗神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令人唏嘘的过往，但这并不能成为我所背弃夜斗神的理由。” 寡言的阎魔很少一次性讲完这么多话，此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这就是我所能告知于你的答案，希望你也可以向毘沙门转告。” 不再理来寻找自己的神器，四季转身继续向住处的方向走去，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她不打算继续接受更多祓除妖魔的委托，将新买的触屏手机调整到静音的状态，四季心有所感望向高处。 “真是让人烦恼的世界啊……” …… “映姬姐姐，今天也是关于妖魔的委托吗？” 阿求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小樱则是准时打开了魔法少女的动画节目，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不可错过的日常。 “嗯，这次是比较官方的委托，顺便带日和去见识了一下。” 现世除了神明以外，也有专门负责处理妖魔的官方机构，那处路口近日车祸频发，官方派去的术士不仅没有解决问题，还将自己也送进了医院。 “人类的本体还是太过孱弱，那些术士体内所包含的灵力并不算少，但由于人类身体脆弱的构造，经由血脉流淌的灵力实在太过有限，一旦面对实力过于强大的妖魔，难以战胜也是正常的事情。” 四季将小樱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她的身体陷进松软的沙发里。 电视里播放着魔法少女与怪物战斗的画面，下一秒反而作为正义一方的魔法少女掉下了脑袋，物理意义上的。 这样的一幕略显血腥与诡异，正在聚精会神观看动画的小樱感到些许不适。 “这可不是小樱你应该看到的东西。” 怪诞的画面让无意间瞥见的四季皱了皱眉头。 “这个世界对于动画的容忍度还真是高得出奇。” 坐起身子，在目光所及处找到了控制器，随机电视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好了，我想我们应该吃饭了……” 话音未落，阿求便从厨房中探出头来。 “映姬姐姐，小樱，可以过来吃饭了！” 在吃饭的时候看电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怀里的小姑娘听话地奔向餐桌，该说不说，阿求的饭菜确实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不过四季更在意的是弥漫在窗外的戾气。 那是野良的气息。 第三百七十二章 神明之间的仇怨 “黄昏是白天与黑夜的分界线。 “现世之物，都畏惧黑暗，隐匿自身。 “而永世之物，则混迹于黑暗，飞扬跋扈。” 落日映照出深邃的幻影，街灯逐渐亮起，然而被辐照的光明终究抵不上沉沦的边际。 十字路口上的交通灯有序地变换着，来往的行人与车辆正在快速消失在街道上，伴随着阴影在城市中不断扩张，暗处滋生的扭曲逐渐将现世覆盖，在难以为常人发觉的角落，妖魔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夕阳将一切染成红色……” 境界因此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夜晚的影子开始变得深邃浓厚……” 光正在退散，暗则无限延伸，而此刻处于这两者之间的任何人或事物，也是最容易穿过境界线的时候。 夜斗眯着眼望向不断消沉的天际线，昏黄的阳光摇摇欲坠，伴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氛围，似乎连脚底下的影子也开始扭曲起来。 此乃，逢魔之时！ 鞭子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夜斗似乎早有预料，将正沉浸于感受的环境的雪音一把推开，自己也顺势向后跌去。 长鞭击落在他们此前站立的地方，留下一道骇人的痕迹，激起的碎石在空中四散而来，却诡异地略了站在旁边的日和。 “壹歧日和？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就让你先离开吧。” 高处的毘沙门天一如往常那般驾临于威武的雄狮之上，收起长鞭也能感受到碎发被狂风吹拂的触感。 “毘沙门小姐，我是……” 不等日和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夜斗便打断了她继续发言的可能。 “没什么好说的，日和你先走吧，这是我和毘沙门之间的仇怨。” 夜斗站起身子，回身做了一个眼色，日和便非常识趣地放弃了继续辩驳的打算。 凡人是无法改变神明的意见的，尤其是眼前这位追杀了夜斗无数年的武神，其中的执念郁结于心口，隐隐已经成为了心魔，这是即便神明很难以迈过的坎。 “怎么回事？” 雪音还处于状况之外，他抬起头便看到电线杆上耸立的伟岸的身影，散发着远超自家神明如今的气势。 “还真是，祸从口出啊，遇到相当麻烦的家伙。” 夜斗湛蓝的瞳孔映射出让人有些看不懂的情绪，这让上方的毘沙门感到烦躁。 “终于让我逮到你了，祸津神。” 长鞭卷起狂风，雄狮的怒吼穿破空气，甚至让周围的墙体有了龟裂的痕迹。 长鞭再次落下，激荡起一地尘埃，淡绿色的流光向远处逃逸，毘沙门不为所动，其中并没有祸津神的气息，大概只是对方的障眼法而已。 待到尘埃散去，只有少女不在原地，夜斗一跃而起，纯白的刀光破有分寸地将毘沙门天逼退，自己则携带着雪音快速向反方向逃离。 “困巴，追上去，这次千万别让祸津神跑了。” 女人咬牙切齿地挡开刀光，驱使着座下的狮子紧紧跟随着夜斗的气息。 “毘沙门大人……” 兆麻并不觉得自家神明的追杀能够如愿。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刚才逃逸的流光应当是日和的气息。 暂且不论人类的身体缘何能掌握那种神奇的力量，日和如此急迫的离开绝对不是为了单纯的逃离神明之间的争端，更有可能是寻求其他人的求助。 不过事情倒也不会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兆麻深切地知晓自家神明正在追杀的家伙是个曾经相当凶煞的祸津神，他丝毫不怀疑倘若对方真的打算与自家主人决斗，其结果大概也不是毘沙门占到便宜，况且，当初斩断神器的状况也并非夜斗神有意为之，其中的内情即便是毘沙门自己也不甚了解。 “兆麻！帮我锁定一下那个家伙的位置！” 女人的指令打断了兆麻继续的思考，借助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波动，它能够大致定位出夜斗神的位置。 逢魔之时的环境相当混沌，神明与妖魔的气质在城市中相互交杂，即便是兆麻也只能提供大概的状况。 “在东北方向，毘沙门大人！” 冷静地向毘沙门继续提供情报，同时也不忘留意是否其他强大的气息靠近。 …… 流光在屋顶与电线杆上穿梭，身后晃动的尾巴隐约闪烁着，少女借助半妖的灵魂质地可以短暂地驱使空气中的灵力，这是四季教授的技巧，少女大概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有地方应用。 城郊的空气在黄昏时刻最为浑浊，树木掩映的阴影间，弱小的妖魔正在四处游荡。 “呀～呀！好像是小日和来了呢！” 粉发的少女心有所感，推开了关闭的推拉门，正巧看到少女从墙上跳跃到地面，无处安放的尾巴伴随着身体着地便重新隐没了起来。 “小福！夜斗他……他正在被毘沙门追杀！” 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因为强行借用灵力而感到疲惫，幸好自身的灵魂并没有离体，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啊嘞啊嘞！毘沙门居然还没有放过夜斗啊！” 小福晃了晃脑袋，煞有介事地说道。 “毕竟是斩断过神器的仇怨，就算是我们也是不能随便插手的哦！” 粉发少女又重新坐了回去。 “确实，这种事情已经是神明之间的私怨了。” 大黑附和道。 “欸！可是……可是夜斗和我说过，如果出事的话，一定要来拜托你们！” 日和将上半身压低。 “求求你们帮帮夜斗吧!” “呀呀呀，小日和还真是在意夜斗啊……” 粉法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日和的面前，借着平台与地面的高度差，她拥着少女的脖子，身体轻轻贴了上去。 “既然是小日和的请求，那我就破例答应了哦……不过，香油钱要在后续补上！另外……” 小福不忘捏出一道法决，晦暗的流光在不经意间向窗外流去。 …… 晚餐后的四季正坐在沙发上消食，电视屏幕上再次投射出魔法少女的影像，这次的画面要正常很多，她也跟着看了看了起来。 “嗯？” 一阵明显的法术波动从窗外传来，最终汇聚到她的手心。 “阿求，小樱，注意安全，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这次四季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净玻璃之镜，有关风穴开启的可能，容不得阎魔马虎。 “那些符箓应该足够了，如果真的出现了意外状况的话……” 第三百七十三章 跨越彼岸与现世 “还真是个疯女人啊，居然追了这么久。” 夜斗疲惫地靠坐在树干旁，被毘沙门天追杀的路途足足跨越了半个城市，高强度的战斗让夜斗有些力不从心，直到躲到郊区的树林，才勉强能缓过一口气。 “所以说，你真的砍了那个武神的神器吗？” 地平线残留着的最后一缕微光即将熄灭，幽闭的丛林将成为夜斗掩盖气息最为合适的屏障，只有在夜晚才会四处游荡的妖魔会扰乱追踪的气息，这将是夜斗脱身的最好机会。 少年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并不愿意相信自己信任的神明会做出斩断神器的暴行。 “嗯……” 夜斗稍微撇了撇头，不做任何的辩解，那些已经被岁月与历史掩埋的过往不值得再翻出来仔细讨论，到头来只能徒增烦恼。 当真是一笔糊涂账。 “为什么？” 雪音的的余光可以瞥见自家神明如今狼狈的样子，那位神明口中的祸津神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眼下这个为了五块钱就能做任何事的邋遢神明。 “想斩就斩咯，仅此而已，雪音，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也不能有理由的。” 夜斗满不在乎的语气让雪音感到愤怒，心下却又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么轻易就斩掉了吗？那如果我做错了事情，也会这么被斩杀吗？” 少年陷入了迷茫，神器对神明的不信任让夜斗的脖子后感到刺痛，这对于如今已经伤痕累累的神明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喂喂喂！从刚才开始有些害怕过头了啊！” 少年的恐惧让夜斗的状态越发差劲起来。 “你不是也在害怕吗？连出的手汗也是平常五倍的量，神明都害怕到这种程度到底有什么资格指责神器啊！” “现在这种时候提到手汗是什么意思啊！笨蛋！” 夜斗企图抢回争吵的主动权。 “手汗就是手汗啊，不要以为我感受不到你的情绪啊！笨蛋神明！” 雪音同样不甘示弱回怼。 两人之间的争吵冲淡了此前僵硬的氛围，对于夜斗斩落神器的事情，雪音也暂时抛到了脑后，总之在吵架不能输给对方这件事上，两人保持了相当一致的意见。 “居然还有心思和自己的神器吵架，祸津神的心态还真是相当不错啊。” 宽阔的单刃大剑将周边的树木拦腰截断，稠密的丛林硬生生被清理出了一块适合作战的空地，趁着黄昏终末的最后一缕阳光，毘沙门天打算就此清算过往的仇怨，将追杀了几百年的祸津神伏诛。 狂躁的气流在空地周围流转，形成与外界相互隔绝的壁垒，漩涡将雪音掀飞，伴随着夜斗的召唤才重新化作雪器被夜斗牢牢握在掌心。 “还真是人形武器库的配置，连现世的存在也遭殃了吗，这样下去这片森林没准也要毁于一旦了。” “如果可以借此驱除你的话，以适当的不义作为代价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毘沙门天消灭夜斗的坚决有些超乎想象。 “不亏是以消灭邪恶作为动力的武神，对不义的容忍度也是出乎意料的高。” 即便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夜斗也不愿在嘴上认输，然而这样的言语不仅没有让毘沙门天有所收敛，反而被其认为是挑衅的行径。 “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吗？祸—津—神！” 被激怒的武神扛起宽阔的大剑向夜斗的方向只冲了过来。 “喂喂喂，你不要再激怒她了啊，这样一刀下来，我也吃不消的啊！” 夜斗咬了咬牙，环顾四周，这种情况下和眼前这个疯女人搏命绝对是想不开的举动，终于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有缘人，夜斗还希望自己能够多活一段时间。 “小夜斗，找到你了！” 声音从空地以外的空中传来，粉色系的少女大概太有区分度，让地面上正打算交战的两位神明不约而同停下了步伐。 “小福？！” “小福大人！” 不等两位神明表达惊讶，小福已经打算用强制的手段让其拉开距离。 “黑器！” 身旁魁梧的男人化作墨色的流光，最终收拢为扇子状态法器。 “给我分开啊！” 扇子刮起粉色的风暴，通向黄泉的风穴被打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不过与想象中的景象不同，风暴喷发到高空便被一道透明的屏障阻隔了下来，隐隐可以窥见暗绿色的荧光微微闪烁着。 “幸亏赶上了。” 四季平复了一下赶路带来的心跳 她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交战双方的中间。 “这片树林周边已经被我布上了结界，不用担心从黄泉逃窜的妖魔影响到现世的稳定，至于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来处理了……另外托你们向小福道谢，等我从黄泉回来我会来找她的。” 言毕，不等两人反应，四季便化作绿色的光点，陷入风穴之中。 …… 咚！咚！咚！ 窗外传来无序的敲击声，自从四季离开后，房间的氛围也开始诡异起来。 窗帘外闪过一道黑影，有迅速消失，让人分不清是不是幻觉。 “樱器，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现在那位大人已经保护不了你了，你还以为自己能够继续在这里带下去吗？” 绯不再隐藏身形，漂浮在窗外的少女试图破窗而入，却又有些忌惮那些贴在墙壁与床上的黄符。 “你们不会以为凭借这种东西可以保护你们吧。” 梦境里的太刀浮现在少女手中，寒光划破深邃的夜空，然而想象中玻璃破碎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反而是少女凄厉的尖叫在月色格外刺耳。 第三百七十四章 被遗忘的过往 深邃的黑夜，淡黄色的符箓闪烁着醒目的光亮，绯红的刀光被静止在空气中，它离玻璃只剩下遥遥一寸间距。 半空中隐隐可以看到模糊的人影自高处降临，伴随着他的出现，那些附着在窗户与墙体上的黄符剧烈地翻飞起来，最终被其收拢于掌心。 下一刹那，绯色的刀光凭空消逝，与之相对的少女的气息也迅速衰败下去，苍白的肤色无法掩盖绯如今的虚弱，嘴角不可控制地渗出血液，自古以来最为天界所忌惮的野良在突然出现的男人面前完全不是一合之敌。 “阿求，那好像是温尧哥哥！” 小樱指了指窗外悬浮在空中的人影。 扰人视线的光雾散去，男人熟悉的面目终于清晰地出现在了阿求与小樱眼前，正是在她们来到这个世界便在没见到过的温尧。 “你又是谁？” 绯的语气中包含着惊惧与愤怒，原本以为四季的离开是她动手的最好机会，直到现在才发现暗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人在保护樱器，这让她有些不能接受。 稍稍分析局势便能够得出一个马上需要撤退的结论，对方能够轻松湮灭她的攻击，便意味着对方具备着制服她的能力，然而，绯并不想就这么草草撤退，至少她需要先搞清楚，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打算袭击别人家的小朋友之前甚至连对方的家长都没有认全吗？还是已经狂妄到认为已经没有人能拿你怎么样了？” 温尧啧啧地感慨这面前的野良，裸露的皮肤上写满了曾经的主人们赐予她的名字，也正因如此，她才得以成长到现在这种程度，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来都来了，就不要想这么轻易离开这里了！” 汇聚在其手心的黄符被温尧操控着在周身环绕成一圈，灵力引导着符箓向绯的方向包围过去，在空中闪烁留下无数残影，不等绯反应过来，就将她困在了由符箓环绕的法阵之内。 相邻的符箓之间延伸出灿金的连线，同时向上下勾勒出曲线汇聚于中心一点，最终构成金线勾画的囚笼。 神圣的光辉在金线上流转，隐隐透着淡绿色的荧光，少女的衣角只是贴到了一丝囚笼的边缘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化为灰烬。 “对于罪孽深重的亡魂，这些能量足够让你人间蒸发一百回了。” 深夜光景的天空少见地映出一轮圆月，远处冲天而起的紫色光柱只是持续了几秒钟时间便被结界屏蔽了下去，不至于引起新的恐慌，不知何处刮来一阵狂风，连带着整个世界的气息也浑浊了不少，那些从黄泉涌出的污秽与妖魔尽管被局限在结界之内，同样会为这个世界的倒计时缩短至关重要的一秒。 当异常的能量积累过多时，彼岸与现世的分界线也会模糊起来，人类的视觉将不得不捕捉到那些原本并不能在人类世界中出现的奇观，这对于世界上大部分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而言，实在谈不上是一件好事。 黑夜中的战斗很快消沉了下去，以常人的视角，大概只能看到天空中闪过一刹那的光华，或许会因此痛骂不知名的住户。 战斗结束得太过迅速，在少女看来远远强于自己的野良被突然出现的温尧截断，无疑是值得庆幸的事情，毕竟小樱已经做好了情况不对就掩护阿求离开这里的准备，现在的状况比之前预想之中要好得多。 “老实说，温尧哥哥出现得还真是恰到好处，让我绝对你是不是一直在偷窥我们的日常。” 小樱煞有介事地评价道，毕竟这种关键场合的救场，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蓄谋已久的计划。 囚笼的中的少女被安置在房间的角落，淡金色的丝线相互勾连着，慑于其中的威压，绯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楚楚可怜的神情可以成为打动对方的本钱。 “倒也不是一直待在这边，我和映姬在这个世界重见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如果你们还有印象的话，就是你们第一次见到毘沙门天的时候。” 温尧将凌乱的房间恢复原状，顺带将掉落了一地的情报重新整理完毕，温尧的动作很熟练，显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屋子。 “果然是一直有瞒着我们行动，阿求之前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对于四季映姬其实已经找到了温尧这个假设，阿求私下里也和小樱有过几次交流，只是因为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因此话题大多至此告终。 “毕竟想要请人入瓮，不演得像一点，大概也找不到太好的机会……不得不说，绯器真的隐蔽躲藏起来，就算是我也很难在这个世界揪出她的踪迹。” 毕竟是土生土长的野良，连天上的神明也忌惮绯的存在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好在映姬为我创造了这次机会，我也好确保小樱你的安全，毕竟以你和她之间的矛盾，如果你能回忆起你作为神器的过去，你也不会轻易饶恕她对你所做的一切……” 即便这背后的主谋是另一个居心不轨的人。 “不过，我倒是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会对小樱起杀心，不管怎么说，当初的事情与小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从我调查的情报来看，你似乎完全没有冒着风险再次动手的理由啊，绯器……” 第三百七十五章 小福的见解 自闭的少女拒绝进行沟通。 看上去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这应该还是她第一次这样狼狈收场，这么沮丧倒也是正常情况。 “等什么时候你想起来要说什么时候再来告诉我吧，我也不是现在就要知道那些对我来说无关痛痒的故事。” 温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向正在不远处沙发上窃窃私语的少女公布接下去的安排。 “这段时间将由我来照顾你们，如果情况顺利，你们的映姬姐姐应该已经在黄泉深处了。” …… 风穴爆发出来的乱流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抑制，只剩下微弱的光柱仍然在试图冲击厚重的结界。 黄泉中窜逃出不少妖魔潜藏在了这片深林之中，保险起见，在场的神明还是决定暂时放下争端，解决那些可能危及现世的妖魔。 四季映姬设置下的结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散，这些从黄泉中逃窜出来的妖魔经过地狱气息的洗礼，制造麻烦的能力也是比地面上的妖魔强了一大截，不趁着还有约束的情况下解决掉的话，后续可能更不好收场。 黄泉既是审判与净化污秽的地方，也是事件恶意汇聚的终极，当净化的系统宕机时，汇聚于此的恶意将会充斥黄泉各处，最终滋生出更加可怕的妖魔。 “那我也要加入消灭妖魔的队伍！” 日和积极的提议迅速被夜斗否决。 “人类还是不要掺乎进有关黄泉的禁忌为好。” 这是夜斗少有不想让少女参与的事宜。 “那些家伙可不是你之前在地面上见到的那些妖魔可以比的。” “其实小日和想要参与进来也是没问题的吧。” 小福的脑袋突然出现在了日和的肩上。 “喂喂喂，小福你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夜斗瞪大了眼睛，不由分说想去揪住神明粉色的发丝，有迅速被眼前出现的大黑逼退。 “说话就说话，不要对我的老婆的动手动脚。” 魁梧的男人一脸阴沉地注视着邋遢的神明，夜斗急忙向后闪去，才算避开了男人粗暴的拳头。 “小福既然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只要去清理那些妖魔就好了。” “对哦，那些四处逃窜的妖魔如果都让毘沙门去解决的话，还是非常吃力的啊。” 即使身为七福神之中的武神，一身装备也是华丽中的华丽，想要独自履行自己的指责实在是太过艰难。 “明明小福你才是始作俑者啊，结果现在我还需要帮那个家伙收拾残局！” 幽邃的树林中徘徊着诡异的妖魔，他正注视着不自知的神明落入自己的陷阱。 下一秒，剑气斩落，妖魔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永久消逝在了这片陌生的地域。 “明明是小日和一脸慌乱的跑过来找我，我才会来救你的，不要你们刚才那种‘拼到你死我活’的气势，我也只有打开风穴才能勉强将你们分开了。” 黄泉的妖魔是所有神明的敌人，神明之间的愁怨比起其所行使的指责不值一提，小福此举既能暂时缓和夜斗与毘沙门之间的矛盾，也顺带缓解了黄泉长久以来的压力，送了四季映姬一个顺水人情。 “黄泉的问题终究是需要有人解决的，近几年现世的状况因为妖魔的问题每况愈下，高天原的神明已经发现这个世界有了衰退的征兆，很有可能就由黄泉的问题导致。” 既然那些天神们商议不出太好的解决办法，小福也不介意让四季映姬进去一试。 结界的边界传来战斗的声音，狂风在树林之间穿梭，耳边回响着飓风的怒吼，如此熟悉的战斗风格，也都不想切身体会第二次。 “嘁，那个疯女人，还真是不要命了。” 作为那场事件的亲历者，夜斗非常清楚长久以来一直被困绕的问题。 如果再这么暴力地战斗下去，七福神中的武神或许会提早换人也说不定。 “先说好，我可不是为了帮她才去解决那些麻烦的妖魔的，还有日和，你好好跟着小福……总之还是尽量不要直接和那些烦人的妖魔解除。” 雪器的光芒一闪而过，夜斗向着战斗爆发的地点冲去，快速消失在了日和的视野中。 “夜斗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少女隐隐有些担心，夜幕下的深林，带着某种令人恐惧的魔力，似乎随时会有恐怖的妖魔从中跳脱出来袭击众人。 “呐呐，好歹是祸津神，就算是打算完全抛弃过去，在那悠久的岁月中磨练出来的技巧与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小日和的话，就先拿这些小妖怪练练手吧……” 第三百七十六章 破败不堪的黄泉 阴暗的地下潮湿而混沌，抬起头还能看到正在不断缩小的通道，紫色的风暴中心尚且能瞥见夜空的一角，很快便会随着维持风穴能量的消逝而不在能够窥见。 借着风穴洞开逃窜出去的妖魔并不多，这种在随机位置连通地面与黄泉的通道出现的时间与位置一概不固定，这些已经在黄泉游荡了成百上千年的妖魔大多也都熄了能够逃脱的心思。 直到现在，大概是风穴的波动传遍了整片黄泉，四处游荡的妖魔也开始躁动起来，妖魔的洪流向唯一的出口汹涌而来，明明都是没有重量的灵魂产物，却能感受到物质世界正在发生震动。 净玻璃之镜的镜面朝着正在快速萎缩的风穴出口铺满暗绿色的荧光，弱小的妖怪尚未靠近通道的口子便被辐照的射线重创甚至完全蒸发。 虽然无法在穿梭隧道的中途拦截那些动作迅速的妖魔，但在地狱中保护隧道直至关闭，四季还是有这种能力的。 净玻璃之镜的光华让闻讯蜂拥而至的妖魔感到忌惮，在四季的视野中，那些扭曲且不可名状的灵魂体正徘徊在光线的边缘。 不过，阎魔还是低估了外界对于这些久久无法离开黄泉的妖魔们的吸引力，风穴正在加速缩小，伴随着现世的气息越发淡泊，妖魔们彻底疯狂起来。 对于现世的渴望是摧毁本能恐惧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便是满身污秽的妖魔也开始不要命地向荧光覆盖的范围冲击，净玻璃之镜的光芒甚至因为净化了太多污秽而逐渐黯淡，到了需要四季注入能量维持的地步。 混沌的爪牙向四季的身体铺盖而下，尚未接触到四季周身便融化为了虚无，连带着爪牙的本体也在哀嚎与嘶吼中回归为纯粹的恶意。 四季维持净玻璃之镜的能量在混沌的黄泉显得更外明显，一部分妖魔开始向四季发起攻击，周身的规则足够应付大部分妖魔，他们虚幻的躯体受到规则的反噬而溶解，又会有新的妖魔接替它们的位置继续向四季发起攻击。 也会有特殊的妖魔在黄泉拥有了一部分实体，这些家伙需要四季分心才能够应付，真实存在的躯体并不能依靠规则来完成净化与驱散，这些亡灵已经初步具备了成为“死神”的条件，然而早已经污染腐败的灵魂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黄泉的腐败与污染比四季预想中要更加严重，阴湿的地面流淌着泛黄发臭的流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名副其实的“黄泉”。 这里的空间极度闭塞，不像幻想乡的地狱是完全开放的空间，四周被岩石包裹成洞穴的模样，只有嶙峋的怪路通向不可知的深处。 黄泉的意志始终存在，但似乎处于休眠状态，自己的到来也只是让黄泉的气息稍显活跃了一会儿便再次冷静了下去。 四季更倾向于黄泉的意志没某种存在压制才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至少能否察觉到法则的存续，黄泉还不至于被判处死刑。 狰狞的面孔以及痛苦的哀嚎重新拉回了四季的注意力，顶上的风穴已经完全收拢，不再有现世的气味引导，那些聚集于此的亡灵再次失去了目标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 少女将周身仍在攻击她的阎魔净化，身形便融入黄泉的气息，隐匿不见。 …… 洞窟四周布满了湿漉漉的蛛丝，高处的岩石滴落下水滴，将女人从梦魇中惊醒。 “看起来，你似乎还没有成功。” 伊邪那美试着操控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身体中的另一个灵魂正在抗拒她的挣扎。 “别以为我知道，伊邪那美，你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代表着你快要撑不下去了。” 尖锐的声线令人感到不适，但女人不得不听完他说的话。 “我知道为什么你现在会醒过来，不知道哪位地面上的神明打开了风穴，有一个小家伙闯了进来，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有机会找到这里的……即便她大概也没有办法拿我们怎么样。” 充满恶意的声音回响在神明的脑海中，然而得到的只是伊邪那美的嗤笑与不屑。 “如果这是你布置的后手的话，那也未免太令我失望了，你应该很清楚，想要脱离我的控制，至少需要一位与你同样位次的存在来辅助你，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有可能诞生像你这样的神祇。” 来自体内的声音发出怪异而扭曲的大笑，尽管无法控制眼下的身体，他的情绪还是让这副身体的表情显得诡异又滑稽。 “这个世界确实不可能再诞生如我这般的神明……” 温和的声音沉默了半晌，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那如果是其他世界的旅客呢？” 第三百七十七章 背后即世界 阴湿的洞窟七拐八弯，只有借助着净玻璃之镜微弱的光线，四季才得以勉强辨认清前方的道路。 不断有面目狰狞的亡魂与恶鬼从四季的身边漂浮而过，他们在黄泉的各处游荡着，互相撕扯着对方的灵魂，直到其中之一被完全吞噬。 这样宛如大鱼吃小鱼的食物链会在妖魔到达黄泉所能容纳的上限破裂，最终只会沉淀出更加深沉的恶意。 恶性循环在这处封闭的黄泉轮转了数百年，他们蛰伏着，等待一个可以冲破枷锁的机会。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耳边不知从何处呼啸而过的风声，仿若来自深渊的低语向她诉说着这个世界最为幽邃的恶意。 这里早已无药可救！ 无知的少女，投入黑暗与混沌神祇的怀抱！ 可笑！荒唐！ 阎魔第一次露出怪异的表情。 恶意试图侵蚀她的大脑，萦绕在耳畔的低语不断向她灌输绝望的语录。 然而，向一位持有法理的阎魔讲述绝望与恶意这件事本身就是荒谬的。 作为审判罪孽的存在，阎魔天生拥有对罪孽与恶意不可思议的抗性，这也是她们能够在无数个世代的审判中能否一直坚定自己意志的原因。 阎魔本身便不是一个单纯个人的概念，他们代表了世界运行的秩序，代表了轮回之理的存在。 当正体不明的邪恶意志试图染指四季时，地狱给予的庇护也在此刻开始运转，不在局限于个体间的碰撞，而是上升了到了概念乃至世界一级的碰撞。 “噗！” 伊邪那美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右半侧脸露出极度狰狞的表情，气势也因此萎靡了许多。 “看起来有的人已经失败了。” 脸部的分界线开始偏移，属于伊邪那美的部分逐渐夺回了右半侧脸将近一半的空间，这代表着未知存在数百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不过，可惜的是，伊邪那美并不具备将对方完全驱赶出自己身体的力量，不然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 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镇压世界意志的代言人进而腐蚀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的存在并不意味他真的有能力和概念或是更高的意志正面碰撞。 “我承认，我有些小看进来的小家伙了。” 尖锐的声音依旧令人厌恶，不过语气中可以听出一些凝重，四季的到来所引发的后果可能要比想象中严重得多，如果是同样背负了世界意志的存在，他也不得不放在心上。 “你应当知晓，只要这具身体不被那个小家伙找到，你的意志被我完全控制还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身体的控制权被收回了许多，但只要他还牢牢控制住伊邪那美的一部分，这位神明就不敢轻举妄动，伊邪那美很清楚，面对这样的诡异的存在，她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就足够对方重新组织侵蚀。 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现状，等到四季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切困境就会迎刃而解。 “同样的失误我不会犯第二次，你放心，伊邪那美，我不会让她活着见到我们的。” …… “所以接下去一段时间都是温尧哥哥来照顾我们吗？” 小樱歪着头，向一边正在勾画着符文的男人询问道。 “黄泉的事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映姬应该会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 温尧推测着大致的情况，虽然对这个世界的黄泉还了解不多，但光看现世妖魔遍地的状况，黄泉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大。 “那终于可以听温尧哥哥讲故事了！” 小姑娘有些兴奋地摇了摇阿求的胳膊。 每次阿求都会和她分享温尧的故事，对于少女经常提及的日常，小樱已经心驰神往了许久。 “欸欸欸，居然是为了听我讲故事吗？” 对于这样朴素的理由，温尧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不知晓自己的故事为什么对于小姑娘这么有吸引力，最开始是灵梦，后来是阿求，现在是小樱…… 哦，差点还忘记了四季大人，果然四季大人也还是小姑娘呢！ “妄图解决黄泉的事端，可笑！” 绯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轻描淡写的姿态张口便是要“解决黄泉的事端”。 “那些天神绞尽脑汁了数百年都没有结果的东西，凭着你们的几句话就能解决，未免有些太狂妄了。” 绯是真真正正接触过彼岸的亡魂，因此她很清楚这个世界正在面临怎样的侵蚀与危机。 “天神？噗！哈哈哈哈！” 听到被自己拘禁的绯提及天神，温尧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天神只是高天原那些神明自以为是的称呼，实际上他们并不能代表天，其中更有甚者不配称之为神。” 温尧的语气中显露出他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赤裸裸的不屑。 “只有那位亲自深入黄泉镇压不详的存在或许才当得起‘天神’的敬仰。”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与神同行的有缘之人 事实证明，能从黄泉逃脱而出的妖魔确实不是好应对的。 繁茂的山林被清理出许多片空地，被伐倒的林木肉眼可见留下了清晰且平整的痕迹，那是昨夜开辟的战场。 细碎的刀光以及呼呼作响的风声见证了繁盛到荒芜的变化，那些妖魔不仅擅长战斗，同样善于躲藏，即便有了毘沙门天的神器的引导，山林中仍然妖气冲天。 “大小姐，维稳的结界已经开始出现波动，但这片山林里还有多少妖魔我们还不得而知。” 兆麻的权能是掌控周边的事物，而对于其能力无法掌控的事物，他也能第一时间判断出其大概的属性，譬如四季布置的结界的留存时间。 “嘁！” 毘沙门天有些气恼，但更多则是对自己处理事态并不及时的自责。 “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反手鞭子卷起烈风，紧接着便是妖魔的惨叫，以及树木倒塌的声音。 “结界大概会在早上六点失去效用，我们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清理尽量多的妖魔。” 这片山林很少有人踏足，没有人便代表着没有支撑妖魔生存或是进化的怨念与恶意，阎魔的结界封锁了山林与外界的气场，因此就算是原本再难对付的妖魔，在这个夜晚也会因为自身实力的流失而变得弱小。 “这也是我同意小日和你掺和的原因，事实上到现在还隐蔽在山林中的妖魔可能都已经不太具备攻击性了……再弱小一些可能已经成为了空气中的浮沫也说不定。” 小福的话听上去有些冷漠，但对于神明与妖魔的立场而言，神明对于妖魔本身就是无情的。 “不过，现在看起来，从黄泉中逃出来的妖魔有些多，映姬的结界大概也撑不到我们把逃窜出来的所有妖魔都能够清理掉的程度。” “欸欸欸，那应该怎么办？这些妖魔一旦进入人们生活的城市的话，岂不是会造成很多困扰。” 日和也尝试消灭了零散的妖魔，其中就有依靠欲望无限增殖，或是吞噬感情使人陷入抑郁的妖魔，如果不是小福提醒，日和也不知道这些妖魔的能力，这些能力比现在盘根错节于城市阴暗面的妖怪要有杀伤力得多。 “可能要麻烦那些神社了，光是依靠我们个别神明的力量，很有可能会在不经意错过一些致命的妖魔，那些供奉着天神的神社也有不少擅长解决怪异的术士和巫女，趁着这些妖魔的虚弱期把他们解决掉就足够了。” 小福顺带向日和科普了一下关于神社与神明的常识。 “许多神明都是依赖信仰存在的，正是因为有人愿意信奉他们或是依赖他们，神明才得以拥有权能，福泽自己的信徒。” 扇子随手向前方抛去，锐利的边角带着贫穷神特有的“煞气”，将试图潜伏靠近日和的妖魔洞穿，扇子则沿着完美的轨迹回到了小福的手中。 “福神之所以是福神，便是因为他们本身便是由人类所相信的气运化身的存在，而像夜斗这样的祸津神，往往脱胎于某个人的强烈的年头，或是某场可怕的战争。” 在远古的时代，人类尚且还能通灵的年代里，这样的祸津神常有诞生，而伴随着纷争逐渐消弭，健全的法律与道德开始规范人类的言行，祸津神这样的神明生存环境便越发艰难。 “而关于祸津神的定义，大多数人乃至神明都存在着误解……从来不是祸津神带去灾祸，而是灾祸带来了祸津神，从头到尾，只有恶念才会招来不详的神明。 “我认识夜斗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凶狠的神明，至于他是如何诞生的，这样需要追溯到古代的东西我更不可能了解，不过他这些年走过来确实不太容易就是了。” 四季的结界隔绝了外界的窥视，正巧夜斗不在，小福才得以向少女讲述那些尘封于过去不为常人所知的故事。 “那夜斗不是……很可怜吗？” 少女有些犹豫，对于一位神明用“可怜”来描述似乎有些不妥。 “呐呐，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小福摊了摊手。 “总得需要有神明来为那些天灾人祸负责，人类总是不相信是自己的行为招致灾祸，而作为人类集体意识的测写，天神们的认知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偏向于人类，即便他们知晓其中的真相。” “那小福也是属于被误解的神明吗？” 既然祸津神并不会带来灾厄，那么同理也可以得知，贫穷神的出现或许只是贫穷的预兆而已。 “呃……” 这个问题让小福显得有些窘迫，她捋了捋发丝，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事实上像我这样天生便是由对立的概念衍生的神明便不需要太多香火的扶持，只要财神的神力没有衰退，我的实力也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某种意义上，我确实具备着影响一个人财运的能力。 “咳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小日和只需要知道的是，作为与神同行的有缘人，倘若你真的想要寻求某种改变的契机，那么最需要的便是你的……” 信仰。 第三百七十九章 神明的根基 信仰从来都是很飘渺的东西，不论是人类，亦或是神明，乃至更高阶层的存在，对于信仰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看法。 只是，对于这个世界的神明来说，信仰作为维持自身存在的介质格外重要。 “任何神明都是会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完全消逝的，不是神明个体因为创伤还被迫离开自己的神职，而是神位因为无人记忆而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 提及这些关于神明的真相，小福的声音也显得有些郁闷，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是受到其他人掣肘的，然而世界的规则并不是她们能否更改的。 “不论是曾经接下杀人的委托，或是如今愿意为五元折腰，夜斗一直所希望的大抵便是自己不会被人所遗忘…… “我们这些神明在你们看起来高高在上，实际上所受到的限制并不比人类少，高天原上早已经不是过去繁盛的模样，已经有不知凡几的神明被人类遗忘，在不知不觉中便消弭在了这个世界上。” 日和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附近的妖魔大概已经被清理干净，四处坍倒的树木横亘在林间小路上，真正激烈的战场还在更远处，她们则更像是收拾残局的人。 伴随着天际灿烂的阳光穿破云层的桎梏，隐约闪烁的结界终于完全破裂，少女目视着从天而降的碎片折射着绚烂的朝霞，继而穿过自己的掌心，融入地表，消失不见。 似乎是某种信号，山野间的妖气突然浓郁起来，几秒钟的静默后，残余的妖魔纷纷从山林各处现身，规模远不如昨日逃窜出黄泉时那般浩大，但可以确信城市在接下去几日或许会多上不少诡异的都市传说。 “黑器！” 小福宣告着自己的神器，黑色的旋风环绕在两人的周围，将试图从她们附近逃离的妖魔吸进漩涡，进而碾碎，同样的状况也发生在更远处，只是精通战斗的武神与祸津神在处理这些妖魔时手段更加凌厉一些。 “还真是伤脑筋啊，这段时间可能又要忙了。” 小福苦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抱着身边的少女用力蹭了蹭她的胳膊，日和纯净的气息非常讨人喜欢，不论是对于神明还是亡灵。 “其实也用不着我们来管吧，本来就不是司掌武力和秩序的神明。” 扇子重新化作人形大叔的模样，大黑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打量着周围被毁坏的山林。 “只要在它们壮大之前处理掉就好了，那些神社的巫女和术士足够应付大部分情况了。” 神社从来不应该是摆设，那些巫女与术士或许早已经不比曾经，但只要信仰的神明依旧存在，他们也同样具备解决异常的能力。 “交给那些天神就好，菅原应该很有兴趣去协调这些事情，毕竟他手下的巫女也是最多的。” 学问之神的神社开遍整个瀛洲，这点上，财神也不及他的气派。 “好了，小日和，该体验的都已经体验完了，我想你应该忘记了一件事情。” 小福戳了戳少女呆愣的脸颊。 被结界屏蔽的信号终于接通了口袋里的手机，此起彼伏的铃声中一大部分是来自父母的未接电话，完全忘记了晚上要回家这回事情，日和甚至觉得自己父母很有可能已经报警了也说不定。 唯一可以安慰的大概只有现在还是假期的时间，因此不会受到太过严厉的责骂。 少女有些崩溃地想着，浑浑噩噩告别了小福，灵活的身影穿梭在树林之间，一边奔跑着不忘播回未接的电话号码。 “还真是有活力的年纪啊……” …… “祸津神，这几天就暂时放过你。” 容许诸多神器同时讨伐妖魔，毘沙门天的精力也有耗尽的时候，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健康，常年操纵太多神器，以及过去那次她已经不太明晰的变故，给她的身体带来了太多负担。 她需要暂时回到神居修整，神居后院的温泉便是毘沙门天疗伤的地方。 她恶狠狠地瞪了夜斗一眼，特意在狮子上立直了身板，却难掩自己此刻的虚弱。 “真是啰嗦！” 夜斗解除了神器的形态，雪音得以恢复成人形，少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与妖魔战斗不仅要消耗神明的力量，同样会让神器陷入疲惫，作为新生的神器，雪音能够坚持至此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少年比外表看上去更具坚韧的品质，这让夜斗对自家神器改观不少。 “所以接下去我们还要去城市里消灭那些逃窜的妖魔吗？” 少年用力锤击着自己的颈部，远处的丛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树影背后是小福和大黑的身影。 …… 妖魔逃窜的方向并不固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人类的负面情绪永远是它们无法摆脱的诱惑。 “真是有趣的构造……” 温尧抓着一只从山林方向飘过的八爪鱼仔细观察着，手掌微微用力，妖魔便成了碎片。 “既然是四季大人的交换条件，这些妖魔就由我来代劳好了。” 第三百八十章 死神小町 哒！哒！ 踩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潮湿的空气让四季有些呼吸不畅，从头顶上不时滴落下豆大的水滴，打在透明的结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漆黑的恶意恣意飘散在黄泉的各处，没有了规则予以限制与转化，它们的浓度只会越来越高，更多的罪孽则是沉淀在了眼下的细流中，在审视功德与罪孽的视角下，流水近乎完全黑化的状态。 流水会把这些罪孽带向黄泉的深处，直到遍布偌大的空间。 沿着细流缓缓向更深处探寻，四季所迈出的每一步都十分小心谨慎，妖魔对于气息谈不上敏感，但将黄泉异化到这种程度的幕后黑手，四季并不知晓对方是否在黄泉中布置了陷阱或是施加术法。 敌暗我明的状况下，任何一步都需要绝对的耐心。 远处的拐角传来汩汩的水声，隐约可以从晦暗的空间瞥见一缕若有若无的亮光，随着四季逐渐向光源处走去，游荡的妖魔或是空气中散播的恶意明显出现了下降，连沉淀在水中的罪孽都消解了许多。 “咦？原来这片黄泉并没有完全沦陷吗？” 毕竟其他地方的境况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突然出现了可能仍然在运转的黄泉机关，对于四季而言反而是意外之喜。 四季加快了脚步，视线逐渐越过拐角，暗绿色的冥火依旧挥洒着黯淡的光辉，在光圈的边缘，妖魔试图蚕食着光亮，涓涓细流汇入黄泉的主流，勉强行驶着净化的职责。 神明的权柄并未旁落他手，这样的情报让四季松了一口气。 少女挥动着悔悟之棒，离散的荧光汇聚在冥火附近，黯淡的火光肉眼可见地浓烈起来，原本只在光圈边缘蚕食的妖魔瞬间被纳入了光圈的范畴，眨眼便燃成了灰烬。 向冥火注入规则的活力，以延续它燃烧的时间，即便处于恶意与罪孽的包围之下，这处机关还可以维持许久的工作。 这大概是四季进入黄泉以来见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然而，仅仅是确保一处机关运作必然是不够的，四季需要在黄泉寻找到伊邪那美的正体，将栖身期间的外来者驱散，这个世界的黄泉才会恢复正常的运作。 为此，少女需要帮手来帮助自己在腐蚀与罪孽的河流中得以穿行。 明艳的火光辟开穿行各处的妖魔，净玻璃之镜与悔悟之棒飘浮在四季周身，让罪孽与恶意不至于干扰她的动作。 地面上用手指上的灵力勾画出硕大的六芒星法阵，向其中注入自己的灵力，隐隐便浮现出虚浮的幻影。 “小野冢小町，听候我的差遣。” 法阵散发出微光，因为同为地狱，只要捕捉到空气中氤氲着类似的规则，降灵的术法依旧行得通，阎魔便有能力召唤自己的死神。 幻象逐渐凝实，已经能看出小町的轮廓，巨大的镰刀被抗在肩上，连带着死神专属的可以跨越三途川的船只也被带了过来。 氤氲着的烟雾逐渐散去，小町缓缓睁开眼睛。 “咳咳，四季大人，这里好臭！” 死神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恶劣的地狱，不由咳嗽起来，发出“呜呜”的悲鸣。 直到四季将她拉入自己设置的结界之中，将罪孽与恶意滤清的空气才让小町没有继续捏着鼻子。 “原来这就是四季大人现在待着的世界吗……呃……感觉和想象中差距好大……” 死神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嫌弃，这样的黄泉实在是在考验一位死神的忍耐上限。 “所以四季大人召唤我的目的是什么，怎么不见温小哥的人？” 自从温尧来到四季身边以后，原本由小町负责的私人事物大部分都交给了温尧，像今天这种场面，理论上温尧绝对是比自己更好的人选。 “尧在地面上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来做，毕竟在异世界召唤你过来我还是第一次，现在能成功看上去完全是运气成分占主导。” 四季向小町大致说明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现状，虽然对于黄泉变成这副样子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缘由，但大概也能得出是外来侵入导致了如今黄泉如此破败的状况。 “虽然还有些搞不懂，不过只要是四季大人的求助，小町我还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哦！” 少女兴奋地宣言着，将碍事的镰刀暂时收起。 “如果是要在黄泉的干流中航行的话……” 小町仔细观察了一下略微有些湍急的流水，近处的水流还算清澈，远处的黑水便肉眼可见地污浊起来，其中沉淀的罪孽到达了令人生畏的程度。 “我想这艘船应该足够应付这样的局面了。” 是非曲直厅提供的船只从来不只有行驶于三途川的能力，在深重的罪孽中航行而不被污染，这艘船同样能够做到。 今日请假 现实工作单位加班，请假一天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三百八十一章 抚慰人心的圣铃 白日里只会有少数妖魔会在城市各处游荡，但对于那些刚刚从黄泉逃蹿出来亟待恢复的妖魔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愈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妖魔的反应便越发强烈，只有操控更多的负面情绪，才能将它们饿了将近一天的肚子填饱。 “真是有些伤脑经啊，大白天居然会出现这么密集的时化现象……” 温尧站在天台的最上方，有些苦恼地向四周望去。 车站、交易所或是一些业务繁忙的写字楼，诡谲的黑雾甚至发生了扭曲的现象，这很容易导致大规模的集体性癔症，妖魔将负面情绪不断放大，最终淹没整个城市。 “也不知道四季大人在黄泉里有没有进展，还真是让人有些在意里面的情况。” 这个世界的布局与幻想乡不太一样，抑或是说，幻想乡才是世界构造中比较独特的一个，从来不会有地狱的方位会与现世仅仅依靠一条三途川连通，只是因为幻想乡是妖怪主导的土地，所以一切异常又会显得十分合理。 在这个世界，温尧做不到穿透互相隔断的结界去窥测另外一个空间，尤其是当风穴闭合的时候，这样的举措只会更加艰难， 车站往往是妖魔这类怪异聚居的高发地，每一列列车的进进出出都会带来巨大的人流，也带来了远超其他区域的负面情绪堆积，大概是因为强大的妖魔在场，往常只敢待在地下缓缓吸收怨念与仇恨的幼年体也纷纷钻出了地表。 血红色的妖魔游荡在人群之中，令人窒息的煞气燃起无明业火，所经之处，蒸腾的怨气冉冉升起，整个车站一时间被血色铺满。 “喂，小子，走路不长眼睛是吧！” 剽悍的大汉，右臂上纹着虬龙式样的纹身，看上去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带着耳机的少年大概并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骂声，他只是自顾自走着，直到肩膀被人按住，向前的身体被强制留在了原地。 啪！ 戴在头上的耳机被狠狠砸在了地面上，少年茫然地转过头，一脸莫名地看着暴起的大汉。 大汉确实如表面一般有着相当可怕的力量，砸在地面上的耳机终究逃不过“皮开肉绽”的命运，外壳被震开老远，零件完全散落一地，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耳机就在仓促之间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男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做出有些过头的举动，原本他也只是打算叫住对方和他讲讲规矩，但眼下的状况显然不能就这么了结，就算是为了面子，男人也不会在这件事情退让半步。 “神经病！你赔我耳机！” 少年有些无助地从地面上捡起零落的碎片，这幅耳机是他攒了半年多的时间才买下来的珍藏款，他平常甚至舍不得用它…… 与此同时，相似的事件在这处车站的各个角落发生，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发出的怨恨被无端地放大，引发争吵乃至更加粗暴剧烈的举动。 “人类还真是脆弱啊……” 妖异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回荡着，血红色的妖魔身躯不断膨胀。 推车里的婴儿哇哇大哭起来，这让车站的气氛更加糟糕，角落里甚至已经开始爆发冲突，隐隐有向流血冲突转化的趋势。 “只是稍微加了一点料，他们自己就会不断产生负面情绪。” 维持秩序的警察处境逐渐艰难，不仅没有劝下几桩事端，反而还遭到了来历不明的攻击，这让他们心里多少也有点恼火。 车次迟迟未到，头顶上悬挂着的显示牌车次到达的时间一再推迟，嘈杂的人群宛若一个不断塞进炸药的火药桶，只需一点火星就会彻底引燃。 “所以说，我处理不来这种状况啊。” 周遭传来空灵的铃音，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壁，便能够听到那颇具穿透力的铃声。 嘈杂的人群看上去并没有听到突兀的铃声，然而，伴随着铃声拂过，那些正在发生冲突的“战场”莫名开始平复下去，怨恨的力量正在快速抽离，这让刚才还自以为是的妖魔感到了恐慌。 “不过，姑且算是结晶圣铃的又一个妙用，没想到大贤者这样的法师居然还有这样适合圣职的收藏。” 男人说着妖魔听不懂的话缓缓步入它的视野，手中摇晃着的铃铛散发着神圣的辉光，将周遭由妖魔引发的恶念完全镇压了下去。 第三百八十二章 晦暗的黄泉 在人们无法注意到与现实重叠的次元中，自黄泉逃窜出来的妖魔正在被快速消灭。 “大小姐，先等一下！” 在高空中快速奔袭的狮子停在了宽阔的楼顶上，兆麻非常果断地叫停了接下去的路程。 “妖魔的反应……又消失了。” 这已经是今天发生的不知道第几起事件了，往往还是在路上，时化便已经莫名消弭了，赶到现场也只能看到漂浮在空中的残迹，那是妖魔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与地面上诞生的妖魔不同，自黄泉逃窜而出的妖魔有着相当多迥异的特点，这也是兆麻能否准确定位到对方位置的原因。 “有人在比我们更加高效地清理着风穴打开的后遗症。” 兆麻现出了人身，扶了扶自己的镜框。 半天只是清理了四个并不突出的时化地点，更多则是被不知名的家伙截了胡，虽然省了很多心思，但神明的尊严让毘沙门心理并不是舒服。 “大小姐，现在东北方向，离我们很近的方位，发生了时化现象，目测是昨晚和我们交手过的妖魔。” 兆麻追踪与控制的本事出神入化。 “不用你说，我也已经看到了，能从我们手中逃开的，果然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隔了两栋大楼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不断向外蔓延的黑雾，时化的现象格外明显，甚至隐隐有将整栋大楼吞没的意思。 “困巴，往那边走！” 毘沙门天将兆麻收起，拍了拍身下的身子，向时化的发生地跃去。 …… “这次是引起焦虑的妖魔？” 宽阔的写字楼里已经乱成一团，透过玻璃向里望去，焦虑的情绪正在由低层向高处不断扩散。 虽然妖魔散播的只是他们诞生之初的概念，为了方便起见，温尧打算用焦虑作为其特征的概括。 由一些小事成为焦虑的开端，继而借着嘈杂的声音以及环境的氛围不断向外蔓延，接踵而至的则是无止境的争吵，原本无关紧要的矛盾被一个个戳破最终引发更大范围的争端。 散布焦虑的妖魔本体并不好找，和此前所摆平的“愤怒”或是“妒忌”一类不同，温尧只能看到空气中散步着紫色的迷烟，这些人类看不到的烟雾正是妖魔影响人类的催化剂。 至少在智慧上，眼下不知躲藏在何处的妖魔与此前所遭遇的妖魔并不是一个量级。 温尧试图摇晃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结晶圣铃，铃声的波纹在遇到紫色雾气后便不再继续深入，反而往反方向扩散，这些看似虚幻的雾气宛如实体。 尝试着催动着风灌入保持着敞开状态的窗户，雾气快速稀释，又在片刻之后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争吵正在不断加剧，激烈的情绪使得其中的每个个体都成为了紫色雾气的散播源，发展到这般地步，妖魔甚至不用出面，单单依靠那些已经暴躁的人类就足够持续地收割足够多的负面意志，局面也就越发难以控制。 弱小的妖魔在紫雾的掩护下趴在人类的肩头啃食起来，他们引导着人们的潜意识，进一步诱发更深层的焦虑，促使这一恶性循环更加难以摧毁。 “还真是有些伤脑筋啊，不知道本地的神明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 贴在玻璃幕墙上的身体优雅地转了个身，下一秒，温尧便出现在了写字楼的顶端，遥遥正对着狮子上的神明。 “你的意见是什么呢？毘沙门小姐？” …… 地上逃窜的妖魔已经清理了大半，然而黄泉的进度依旧缓慢，木桨划开波浪，深邃的洞穴一眼望去尽是被黑暗吞没的空间。 船上的光火由四季维系住能量，周边仅有木桨的划水声在洞穴中回荡。 “很难想象好好的地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千年不腐的木桨已经有了隐隐发黑的趋势，流水中的恶意正在啃食着木桨，短短几个小时的啃咬甚至抵得上三途川成百上千年的侵蚀。 “这次回去之后四季大人要记得给我申请换一套装备，这船和桨大概是用不了了。” 小町甩了甩手中的工具，死神的力量沿着木桨注入其中，在船体外围形成了一层淡蓝色的薄膜，这是地狱意志授予死神的权柄，也是死神收割罪孽与恶意时最实用的武器。 “不过，我怎么感觉，这条河道没有尽头啊。” 小町的能力在这里同样适用，操纵距离程度的能力没道理换一个世界就无法使用了，本质上这些能力更偏向于概念而不是实质，因此并不会因为世界不同而改变实际结果。 四季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从离开安全的落脚点进入这条河道开始，两侧的景色便不再有过变化，虽然黑暗吞噬了大半景象，但借着冥火的光芒，四季还是勉强能看清一些周边的景致。 “小町，先把船停下吧……” 木桨不再滑动，而是平放在了船身上。 悔悟之棒燃起光焰，将周边的黑暗驱散，伴随着光圈的扩大，原本在两侧阻碍视线的墙体也完全消逝，反而出现在了更远的地方。 河流突然变成了湖泊，死神的小船此刻更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无根浮萍。 “异界的神明……” 空旷的水面回响着来源不明的声音，苍老的声线下难掩一丝虚弱的痕迹。 “不要再徒劳罢，你们是出不去由我精心布置的陷阱的。” 恶意正在编织着幻境，黑暗盖过了悔悟之棒的光焰，黄泉的深处再度陷入晦暗。 第三百八十三章 这不是她要来的地方 “四季大人？四季大人？” 耳畔传来小町的呼唤声，四季感到一阵头晕，勉强睁开的沉重的眼睛。 熟悉的地狱，熟悉的是非曲直厅。 桌面上摊放着一堆关于亡灵的名单，其中被明显分成了两摞，其中一叠是送往冥界转生的死灵，另一部分这需要暂时留在地狱接受惩罚，待到洗净罪孽才能送入往生。 “小町，我们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问题。 但这样的问题很奇怪，入眼的是熟悉的是非曲直厅，而地狱的工作最不在意的就是时间。 阎魔早已经习惯了没有昼夜的生活，只有在例行说教的时候，四季才会注意当天的时间，毕竟即便是说教也需要合适的时间进行。 脑海里空荡荡的，四季想不出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 但一定是重要的事情，阎魔确信。 “小町，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四季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其他的杂念，台面上整整齐齐的文件，大抵是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她趴在椅子上，仔细回忆着自己入睡前的记忆，脑海里却只有一片黑暗。 看起来是最近太过疲惫了吗？ “所有经过了审判的亡灵都已经去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小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沉重的镰刀在地面上拖动着，被小町缓缓抗在了肩上，红瞳红发的双马尾少女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 “四季大人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回去睡觉了。” 小町的日常大抵不过工作和睡觉，外加时不时去幻想乡的老板娘那儿邀一壶清酒，再配上几串烧烤，四季已经在那里逮住她不止一次，不过也顶多是一顿说教，不会有太大的惩罚。 三途川的工作实在算不上有趣，阎魔们也不会对下属的死神有太过分的要求。 昏睡的后遗症慢慢缓了过去，脑海中浮现出昏睡前的印象。 “原来是因为最近太累的缘故吗？” 印象里自己似乎一直坐在裁判长的位置上，直到底下排队的亡灵审理结束，在整理有关的卷宗时直接睡了过去。 虽然不会有身体上的疫病，但阎魔也不能完全忽略精神上的疲惫，高强度的工作同样会让阎魔倦怠，一定的休息是必要的。 小町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远处，空旷的大厅短时间不会再有“人”进来，四季站起身来，将身后的椅子后推了几步，转头拿起桌上的悔悟之棒，将净玻璃之镜收入袖中，做好这些，少女才将裁判的位置归位，留待下一位接替自己的阎魔。 三途川静静的流淌着，四季有些茫然地站在岸边，漫长的阎魔生涯让她很难有时间去放松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日复一日的工作让她的感情已经有些麻木。 河水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开始发黄发黑，进而发臭，波浪里泛起没有见到过的妖怪，四季有些惊恐地揉了揉眼睛，眼前依旧是平静的河水，死神们驾驭着船只将下一批死灵送达彼岸。 刚才的是幻觉吗？ 四季并不敢确认，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明明依旧能够驱使法则的力量，却并没有实感。 “或许我应该去幻想乡看看。” 八意永琳，或者博丽巫女，要么就是八云紫，虽然四季和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咸不淡，但姑且都是说得上话的人。 原本想从冥界的方向离开地狱，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穿过三途川，随意搭乘了一位死神前往现世的船只，那种朦胧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 直到船只靠岸，四季才回过神来，她已经隐隐能够察觉到某种异常，但她仍然需要验证。 鬼市依旧热闹，中有之道连接着妖怪之山，途径无缘冢的阎魔看着飘落的樱花，才恍然意识到已经是午后。 静谧的魔法森林，香霖堂的老板又不知去向，这片森林不应该这么安静，四季若有所思便继续沿着熟悉而陌生的道路向前行走。 人里是必经之路，没有看到上白泽慧音与藤原妹红的身影，这多少让四季有些失望。 顺着平缓的山道一直向上，博丽神社的鸟居映入眼帘，屋顶的伊吹萃香看到四季的到来连忙跳下了屋檐，神社的庭院里，博丽巫女正在清扫着满地的落叶。 萃香在博丽巫女的面前手舞足蹈着，被正好走上最后一节台阶的四季逮了个正着，不过四季并没有向对方说教的意思。 庭院清扫落叶的并不是印象里的博丽先代，而是灵梦，这让四季有些疑惑，她确信自己并没有记错博丽巫女的更迭。 “灵梦，博丽不在吗？” 四季想要确认的事情只有先代可以告知。 “博丽？博丽巫女不就是我吗？” 灵梦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阎魔，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四季映姬的话，她甚至觉得对方或许是来神社找茬的。 “如果您说阿妈的话，她已经去世很久了。” 少女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太多的起伏与波动。 现场的气压莫名的有些冷，萃香生怕自己会被说教，却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躲得远远的。 “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四季平静地转身离开博丽神社。 这不是她要来的地方。 第三百八十四章 月之贤者的建议 “四季大人……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 萃香远远地看着阎魔离开了神社，才从神社里走了出来，她轻轻摆弄着灵梦身后的蝴蝶结，疑惑地看着下山的小径。 “那不然呢，萃香是希望四季大人把你说教一顿才能安心吗？” 灵梦将聚成一堆的落叶倒在了树下，用土微微埋起，隆成一个小包，这些落叶将成为来年树木的养分。 少女仍然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了，萃香，你留在这里先看着神社吧，我还要有事要做，下午可能不回来了！” 巫女轻松地翱翔在高空。 阎魔的反应，终究让敏锐的巫女感受到了某种不安。 关于阿妈的记忆，灵梦只定格在那个神社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夜晚，等到第二天八云紫来访，她看到的只有失去了阿妈生机的身体。 再往后的事情，少女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灵梦完全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她失去了两位亲人即便她的记忆中已经失去了另外一位亲人的印象。 博丽巫女的葬礼还是由四季映姬来主持的，地狱的裁判长才有足够的威严来主持博丽巫女的葬礼，最后先代的身体化为纯粹的灵力与意志，融入了博丽大结界深处。 在此之后，灵梦才受到了大结界的认可，顺理成章地行使博丽巫女的职责。 四季映姬绝不可能不知晓博丽巫女的换代，灵梦确信，红白的身影向另一个方向飞去，最终的目的地不出意外便是八云邸。 迷途竹林的公主是温尧的学生，那段历史还牵扯到人里的警备队队长藤原妹红，温尧有细致地同四季讲述过其中的故事，月之公主的身份无疑是麻烦的事情。 不过，四季这次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见到蓬莱山辉夜，八意永琳才是她拜访的对象。 随便在路上抓了一只兔子作为传唤消息的对象，竹林的路径很快便清晰了起来，月之贤者对于药物与结界的研究在幻想乡无出其左，四季希望从八意永琳这儿得到想要的答案。 老实说，她不太希望见到八云紫，事情如果可以在月之贤者这里终结倒是再好不过。 静雅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药物，桌面上不乏有现代的器械，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河童重工的杰作，少部分则是永琳从香霖堂淘来的废品改装而成。 “铃仙，你先出去吧……” 四季的来访足够重量级，永琳暂时中断了自己的研究。 “让公主不要再缠着帝抽卡了，好运buff好歹有个适用范围。” 隔着好几个房间都能听到帝的哀嚎，铃仙听到死对头兔子倒霉的声音，嘴角轻轻上扬，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知道了，师匠，我会转告公主大人的。” 至于公主听不听自己的话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月兔和地面上的兔子多少是有些不对头的，只不过，在恶作剧方面，铃仙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受害者，既然是因幡帝被公主迫害，铃仙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 门被轻轻合上，房间里重归寂静，永琳研磨着药材，等待着眼前的阎魔发话。 “我想请月之贤者检查一下我的身体状况。” 来医生处自然是为求医而来，但将求医的对象换成从不会染病的阎魔，这又显得不合理起来。 “我想，这应该不是玩笑话才对。” 阎魔所罹患的病症，八意永琳也需要认真对待。 “我不知道是不是病症，但我最近确实神思不属，经常出现幻觉。” 四季皱了皱眉，认真地回复着医生的提问。 “脑袋昏昏沉沉的，经常冒出一些从未发生过的记忆，至少在这个幻想乡是这样。” 四季反复斟酌着言辞，最终也只是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描述。 理智而言，以月之贤者的见识，不应当有闻所未闻的病症，但四季的描述发生在阎魔身上，实在很难让人明晰其中的病因。 医生仔细检查了四季的身体，最终以灵魂的视角忖度这个问题的答案，才算是有了一些眉目。 “身体并不太大问题，这是精神与灵魂上的异变，这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或许您最终还是需要找那位妖怪贤者一问究竟。” 提到八云紫，八意永琳便一副便秘的表情，但身为医生的严谨还是让她说出了这个建议。 “在幻想乡中，只有境界的力量可以窥探灵魂中的奥秘，这点上，不论是掌控命运的吸血鬼，还是窥测魔法终极的魔女，都无法帮助您解开自己的困惑。” 这是来自月之贤者的建议。 …… “所以，灵梦，你觉得四季映姬身上发生了某种异变，是吗？” 八云紫靠在松软的沙发上，仔细抿了抿手中的红茶，这是她从红魔馆随手顺来的茶点。 “毕竟是提到了你的阿妈，看起来你还没有从先代的离世缓过来。” 八云紫摇了摇头，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博丽巫女。 “喂喂喂！不要这么懒散的样子啊，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八云紫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灵梦有些抓狂，很少有事情能让灵梦感到着急，这次一人一妖的角色反了过来。 “不要着急啊，灵梦，我已经感受到了阎魔的气息，她在向着八云邸而来。” 第三百八十五章 精神不佳的根源 妖怪贤者是幻想乡最坚实的后盾。 即便历代博丽巫女和八云紫都多少会有一些不对付，但灵梦也不得不承认，当巫女的力量不足以解决当前的问题时，妖怪贤者为幻想乡提供的保障便愈发重要起来。 “不过，在见到小映姬之前，我想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打听一下有关地狱最近的情报。” 八云紫身边出现了隙间，作为幻想乡内最便利的交通工具，可以赶在四季到来之前找到可靠的情报源。 “紫现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咦！灵梦居然也会在这里？” 标志性的天冠，以及一身蓝白色相间的和服，无疑是八云紫在幻想乡内最好的闺蜜，华胥的亡灵——西行寺幽幽子。 这位冥界的主人此刻正在用力咀嚼着嘴巴里的食物，亡灵并不知晓饱腹的感觉，幽幽子也只是习惯于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只是对于她的庭师而言，这大概是个相当辛苦的活计。 “幽幽子，在这样吃下去，妖梦要被你累死了。” 墙上悬挂着时钟，堪堪才是红魔馆下午茶的功夫，不过吸血鬼领主与魔法使的宴席大概只有红茶与少许糕点，不像幽幽子这样手上还端着一盘只是吃了一半的肉夹馍。 “幽幽子今天可比昨天少吃了一顿，紫也不能随便诬陷我！” 亡灵少女绕着八云紫飘了一圈，才缓缓落下，拥着八云紫的肩膀靠在她的身体上。 “好好好……幽幽子最乖了！” 八云紫抓住了亡灵少女乱动的小手，捏了捏肉嘟嘟的小脸。 “所以幽幽子知道最近地狱那边有发生过什么异变吗？” 冥界与地狱直接相连，经过是非曲直厅审判的亡灵会在冥界等待最后的转生轮回，因此，要论对地狱近况的了解，西行寺幽幽子应当是低于意外最合适的咨询对象了。 “地狱最近的状况吗？” 幽幽子把身体的重量完全靠在了八云紫身上，不过亡灵本身并不具备重量，即便是白玉楼的主人也不能例外。 “虽然不知道紫打听这些要做什么，不过地狱的近况的话，我也不太了解哦……” 亡灵少女有些苦恼地嘟了嘟嘴。 “妖梦应该知道地狱的状况，紫打开隙间把妖梦接过来吧，冥界和地狱之间的接洽，一般都是她来处理。” 幽幽子很少会过问地狱的事务，她更多时间应该都是在吃和睡之间度过，定期将一部分亡灵送入转生，便是幽幽子唯一的工作。 隙间缓缓浮现，妖梦的身影如期而至，她的手里还拿着修剪梅花的工具，看起来正在庭院工作。 “yooooo梦！” 幽幽子朝着妖梦招了招手。 “紫想知道最近地狱的一些状况哦，你应该知道的吧。” “地狱的话，最近是非曲直厅引导过来的亡灵一切正常，和以前没太大的区别。” 妖梦摇了摇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 “小町倒是和我提起过这几天四季映姬大人的精神不太好，总是忘记事情，不过大概是过度劳累的缘故，应该不是大事……” 庭师无意的一句话真是帮了大忙。 “阎魔的精神状况不佳吗？还真是一件稀罕事……” 八云紫终于不再是慵懒的状态，而是正襟危坐起来，皱了皱眉头，随即向身后的蓝询问道。 “蓝，小映姬上一次来到幻想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记忆有些久远，八云紫也不太能确认具体的时间。 “紫大人，四季大人上一次出现在幻想乡应该是博丽先代大人去世的时候，先代的葬礼是由四季大人亲自当场主持的。” 作为八云邸的管家，八云紫最信任式神，蓝对于这些发生在幻想乡的大事多少都有些具体的记录，只是不如上白泽慧音或是稗田阿求详尽罢了。 “怎么了，紫已经有什么头绪了吗？” 抛开妖怪与巫女对立的立场，灵梦和八云紫的关系还算不错。 “只是在求证一件事情，我们将要面对的，是否是我们熟知的阎魔，四季映姬。” “咦？！” 在场除了八云紫以外的客人都发出了惊疑的声音，八云紫提出的结论太过离奇以至于大家都不太敢接下这个话茬。 “阿拉阿拉，别紧张啊，各位，小映姬马上就要到了，我们等一会儿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八云紫的声音刚刚落下，伴随着空间的一阵震荡，隙间中出现了刚才众人议论中的主角。 “阿拉阿拉，小映姬终于来了吗，我们可是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境界力量的加持，四季身上的状况在妖怪贤者眼中无所遁形，两个看不出区别的灵魂缩在了四季映姬一个身体里面，当其中之一的四季映姬占据主导时，另一个灵魂便会陷入浑浑噩噩的沉睡，因此才导致了最近小町口中所说的“精神状况不佳”“老是遗忘一些事情”这样的症状。 正在占据着身体的四季映姬并不稳定，显然，她是那个外来者。 八云紫恍然，但随即便有陷入了更大的疑惑。 然而，不等妖怪贤者发问，四季映姬反而提出了疑问。 “八意永琳让我来找你，八云紫，她觉得境界的力量或许能解决困扰我现在的问题…… “这个世界和我认知的幻想乡并不一样，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知晓那些我被动遗忘掉的记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净化罪孽的可能 “阿拉阿拉，八意永琳这家伙居然会向自己的病人推荐我吗？还真是相当少见的状况。” 对于让八意永琳吃瘪这种事情，八云紫可以乐上半天，不过现在可并不是让八云紫来调侃的时候。 妖怪贤者难得正经起来，紫色的双眸散发着迷幻的色彩，境界的力量在八云邸内蔓延，这是妖怪贤者独有的检查方式。 境界是相当稀有的能力，而由境界这一概念化身的妖怪，其潜力更是无穷无尽。 四季可以感受体表正有奇怪的感觉闪过，那是八云紫能力的具现。 “小映姬，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灵魂似乎并不完整……” 话音未落，四季的身体快速瘫软下去，肉眼可见地黑色雾气从四季的全身向外涌出，其中掺杂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境界的力量接触到重要的关口，四季的视线再次模糊起来，她的眼中再次映入那副骇人的画面，恶臭的黄泉翻涌着无数妖魔的化身，无边无际的黑雾不断变换着形态将其笼罩，试图侵蚀她的心智。 “幽幽子大人小心！” “紫大人！不要靠太近！” 楼观剑站出一道华丽的弧线，隔在了八云紫与快速蔓延的黑雾之间，不过无形的剑气只能阻挡黑雾一时，在短暂的时间里，几人齐齐向后退了几步，避免沾染到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这就是造成异变的源头吗？” 巫女已经摆好了架势，不过对于如何对付这种莫名其妙的雾气，灵梦还没有什么头绪。 “紫老太婆，你有什么办法吗？” 这些雾气侵蚀的速度很快，剑气构筑的防线发出“滋滋”的声音，伴随着另一侧黑雾量不断攀升，透明地薄膜随时有被撕裂的可能。 隙间来也快去也快，八云紫截取了一小团黑雾控制在掌心。 结界【光明与黑暗的网目】 光与暗，黑与白的丝线交织于手心，黑雾被网格隔断，隐隐有同化的趋势。 “这些黑雾并不是幻想乡的原生物质，它们当中充斥着罪孽与恶意，代表着人性的暗面，是绝对黑暗的象征。” 被分割开来的雾气隐隐有漂白的迹象，这证明了这些物质并非不可转化。 境界是根源的力量之一，是亿万世界中绝对罕见的能力，这也是温尧对于八云紫能力的判定，“完全体的境界妖怪将拥有丝毫不逊色于虚空生物或是古神的可怕能力”，这并不是必然的结果，但绝对是合理的期望，这一切将要建立在幻想乡的升阶与以及八云紫不会夭折的前提之上。 不过，八云紫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已经逐渐漂白的灰雾似乎正在反抗她的操控，那跨越了空间与时间的意志潜入了灰雾，试图重新控制灰雾的变化。 意念上的对抗往往只是发生在短短的一瞬之间，然而，这其中的双方已然拼尽了全力，手中的雾气已经彻底褪去了罪孽的气息，但八云紫也不再拥有对剩余不断产生的黑雾净化的能力。 汗滴沿着颧骨滴落，急促的呼吸，连手中的扇子都无力为继。 “黑雾的意志和咱进行了对抗，咱能够感受到，对方短时间不再有操控黑雾的能力，但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咱暂时也做不到继续利用境界的力量转换这些充斥着罪孽的垃圾。” 八云紫有些虚脱的靠在狐狸小姐的怀里，享受着自家式神的抚慰。 既然八云紫已经和黑雾的实际操控者进行了短暂的“一换一”，那么清理这些雾气的担子便落到了在场的其他人身上。 樱花般的蝶群不知何时升起，越过妖梦构筑的屏障，引导死亡程度的能力，以粉蝶为载体，然而来历不明的雾气似乎有着相当的抗性，那些粉蝶与黑雾短暂地共存便消失无踪。 “雾气中同样弥漫着亡者的气息，我觉得，它们或许来自另一个地狱或是冥界也说不定。” 白玉楼的主人很少提出自己的看法，或者说，大部分时候，幽幽子并不需要提出太多的建议，她只要管理好冥界那些亡灵便足够了。 “但幽幽子的粉蝶做不到净化这些罪孽，在地狱与冥界的系统中，这些职能是由是非曲直厅统一承担的。” 审判是只有地狱的阎魔才具备的权限。 亡灵少女轻飘飘地落在八云紫身边。 梦【封魔阵】 【魔净闪结】 巫女手中的御币在空中刻画着符文，前者用以封印，后者则适用于净化，博丽巫女的巨大灵力灌注其中，巨大的符印在空气中缓缓成型。 剑气碎裂的瞬间，两道符文快速扩大，重新将蠢蠢欲动的黑雾再次压制，灵梦体内的灵力被快速调动起来，由四季体内渗出的黑雾正在被快速净化为无害的水雾。 “噗！” 伊邪那美的身体中，外来存在的气息再次削弱了一成。 “怎么会这样，明明我已经将外来神明的灵魂放逐到了一个低等位面！”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伊邪那美的体内传出。 那个世界同样有掌握了根源能力的存在，祂很不巧地和对方发生了正面冲突，虽然让对方也付出了代价，但祂自己的魂体也遭受到了不小创伤。 “好了，外来的神祗……” 伊邪那美的声音沉静而稳重，她缓缓夺回了自己身体全部的控制权。 “你……你什么时候……” 祂第一次觉得事态超出了自己的控制，祂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被自己几近控制的身躯又重归对方的怀抱。 “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悠长的声音从黄泉最深处传出。 身体不适，停更一天 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今日暂先停更，明天看情况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另一个幻想乡 仿佛突然失去了力量的支持，黑雾不再涌出，博丽巫女的符箓将空间封锁，黑色的雾气很快被净化成无害的水雾，在脱离本体后便快速挥发。 有着幻想乡的力量作为支撑，供以调度，【魔净闪结】净化的效率可谓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喂!紫老太婆，阎魔的身体我们该怎么办？嘶——哎呦，你干嘛？” 灵梦捂着脑袋，看着来到身边的八云紫，不满的抗议道。 “阿拉阿拉，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的扇子似乎自己动了一下，如果有妨碍到灵梦的话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紫小姐的精力回复了许多，她打开折扇，挡在面前，境界渗透过封魔阵，再次覆盖四季的全身。 “另一位四季映姬的灵魂似乎有渐渐淡去的征兆，大概是要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八云紫能够感受到空间与时间正在以某种不可窥测的方式快速愈合，将现实修正，这本就不该是出现在这个幻想乡的闹剧。 “无需担心。” 温柔的女声从四季的身体内传来，好似跨越了无尽的虚空，夹杂着某种“沙沙”的干扰声，使得声音听上去并不真切。 “侵蚀的根源已经被我抑制，她的灵魂也将重新回归原本的身躯，所幸并没有因此酿成大祸，那位神祗选择了你们的世界看起来只是在加速自己的失败而已。” 伊邪那美将黄泉的幻象抹除，雾气渐渐散去，露出坍圮的地下世界。 “嘭！” 神明牵引着木船缓缓靠岸，小船的长久地浸泡在满是罪孽与恶意的水中，底部已经是焦黑一片，已经处于支离破碎的边缘，伊邪那美随手捏出一块坚韧的木材投了进去，转瞬便化作了灰烬。 很难想象，异世界的地狱尽然有如此坚固的船只，内耐住这般黄泉十数个小时的侵蚀。 神明轻轻将船中昏迷过去的阎魔与死神抱到岸上，借用身体中恢复过来的神力稍微清理了一下岸边的空间，那些流淌着恶意的苔藓，已经被罪孽浸没的土地，缓缓褪去灰黑的色彩，伊邪那美才将两具身体放置在了岸上，试图将她们唤醒。 小町的状况并不算糟糕，死神的实力对于侵蚀这片黄泉的存在还是太过渺小，因此也只是简单陷入了昏迷，身体在恶意的侵蚀下会稍微虚弱，四季作为高位的阎魔，本身的神性流于表面，黑雾的主人只得将她的灵魂暂时放逐于其他世界，借此腐蚀她的身躯。 “只不过那个家伙还是太自大了，他试图通过阎魔的灵魂染指你们的净土，很不幸地在发作的第一时刻便遇到了这个世界掌握了根源力量的贤者，不过，这次运气显然并不站在他这一边。” 神明向八云邸的诸人稍微解释了当下的状况，她并没有倨傲的语气，不管怎么说，最终决定性的一击来自于这位紫小姐的帮助，那种境界的玄奥力量直接击溃了自己身体中侵占者的理智。 “时间快要到了，在这扇人为开启的大门被完全修正之前，我需要提醒你们，那些被净化的黑雾携带着行走于虚空的神祗部分规则，这是高位的知识，也是世界向上的阶梯……试图消化它们……你们的世界……” 声音缓缓淡出，直至不再有声音传来。 “小映姬身上已经看不到另一个灵魂的波动……” 境界的力量被收回，在一阵喧闹的环境中，四季映姬缓缓睁开了双眼。 阎魔先是确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才缓缓抬起头，观察着周边的环境，是熟悉的八云邸，身体的虚弱感向自己传达着此前所经历与感受的并非梦境，确实有另一个自己在这个身体共存，残留在脑海的记忆让她有些幻视，只是片刻，便足够阎魔调整自己的状态。 “八云紫，帮我接一下小町过来，这次的事情麻烦你们了。” 由于黑雾的影响，四季现在的身体仍然相当虚弱，看起来，接下去需要一些假期进行缓和。 “呐呐，小映姬这样讲就见外了哦！” 幽幽子的声音轻飘飘的浮动在空气中。 灵梦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便打算离开八云邸，博丽巫女长久待在妖怪贤者的家里多少是有些不合规矩的。 聚集在这里的人与妖怪逐渐散去，只剩下八云紫、八云蓝以及四季映姬的身影。 “蓝，你先出去吧，那个声音所说的事情，关于那些被转化的雾气，仍然需要严密的监控……” 八云紫将自己的式神支开，八云邸便彻底冷清了下来。 “映姬，你从那个与你近乎没有去别的灵魂中，窥见到了什么？” 紫小姐的嗅觉是绝对敏锐的，四季映姬迟迟不离开八云邸的原因便在于此。 “我在想……当初，博丽亡于宵暗的时候，或许事情不应该这么进行……” 虽然并没有参与到那次不为人所知的异变，但博丽巫女突然的换代还是引起了整个幻想乡的轩然大波，一夜长大的灵梦扛起了巫女的重担，但自从那一夜之后，小姑娘对妖怪的感情便也大不如前。 为了博丽巫女可以延续，妖怪贤者修改了灵梦的部分记忆，但也因此，少女也与妖怪的群体疏远了许多，远远不是曾经的融洽的环境所能比拟的。 “博丽巫女的亡魂不会进入地狱，而是消散于幻想乡中，成为大结界的养分，也因此，当我得知这件事时已经是在先代葬礼的前夕……” 八云邸陷入久久的沉寂。 第三百八十八章 净化黄泉的计划 “咳咳！咳……” 从梦魇中惊醒，四季勉力支撑起身体，环顾着周围的画面。 小町就躺在自己的身边，凸起明显的胸部伴随着呼吸上下浮动，嘴角还挂着明显的口水，即便是被动的昏迷，小町还是一如既往可以沉沉地睡去，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偷懒的表现。 “四季小姐，看起来你睡得还不错。” 四季开眼看到的是八云紫的面貌，如果不是声音差分过于明显，阎魔也难以确信面前到底是不是妖怪贤者真身。 “据说黄泉的主神会根据所见的对象幻化成面见者印象最亲近的女性，我觉得不论如何这也不应当是八云紫的面貌。” 阎魔面无表情的吐槽着怼在自己眼前那张惹人生厌的脸。 “况且，如果是为黄泉的现状进行探讨，那么我觉得您使用原本的面貌或许会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四季不太习惯对着八云紫的脸说话，这会让她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神祇也有神祇的难处，四季小姐，幻化容貌并非我本人可以决定，用人类的的话来说，这应当算是我的被动技能。” 伊邪那美轻笑着，眼前浮现出茶几和坐垫，一壶热茶刚刚温热便自动倒入盏中，这与黄泉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况且，我如今的面容确实不好示人，恢复的神力需要用来压制那个外来的虚空神祇，便没有更多的精力用以修复腐朽的残躯。” 皮囊自是身外之物，对于神明而言，黄泉能够恢复稳定才是头等大事。 四季双手捧起温柔的杯盏，缓缓吞咽下清冽的茶水，在正式开始关于黄泉的议题之前，四季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先弄清楚。 “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被放逐的灵魂并不会因此失掉其中的记忆，更不用说另一个自己的身躯与她的灵魂同样有着近乎百分之百的适配度，因此那个世界的状况四季多少有了解一些。 “虚空中的位面就好似叶片，找不出完全相似的脉络，原谅我在带回你的时候稍稍翻看了你的记忆，那个世界或许才是理所应当的模样。” 伊邪那美试图用更加通俗易懂的话语解释这一状况。 “以温尧先生的介入产生分歧，就此衍生出无限的可能，而你所进入的那个世界，反而是唯一没有被影响到，按着命运的原定计划一直前进的分支。不过，从结果来看，这个分支的情况确实令人有些沮丧。” 仔细观察着八云紫的脸，四季觉得大抵脸也是要分人使用的，眼前的神明便不会遭到自己的厌恶。 “看上去，尧的到来确实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至少有很多事不至于到达无可挽回的地步。” 最明显的便是关于博丽先代的生死，不论从那个角度来看，这件事都无法追责到任何一方参与的势力，妖怪贤者并不是没有努力过，阿妈与露米娅也试图挣脱命运的束缚…… 但终归需要更加强横的力量给予干涉，才能扭转当时的局面。 “那么，我的问题到此为止了，接下去是黄泉的时间。” 即使幕后黑手已经暂时被压制在了伊邪那美的体内，但被破坏彻底的黄泉还是一副破败的鬼样子，修复更是从何谈起的状态。 “黄泉沉淀的恶意来自那些不断自我毁灭又重新凝聚的妖魔，而由人类的意识产生的恶意也在源源不断地充斥着这个世界，渗透进满目疮痍的黄泉。” 既然已经失去了轮回转生的可能，那么对于那些被污染的亡魂，如此存在于这个世界或许是才是最为折磨的事情。 这是神明的怜悯，亦是阎魔的慈悲。 不过净化消解如此数量的妖魔，光凭现在的伊邪那美与四季是做不到的，前者的大部分力量无法使用，后者才刚刚经历完一场被动的魂穿，身体也正是虚弱的时候。 进行如此浩大的工程，仍需从长计议。 “那么您体内的虚空存在呢？” 四季皱了皱眉头，这种潜藏在暗处的威胁才是最让人忌惮的，谁也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在某个时刻突然跳出来，一口咬在计划的大动脉上。 这种难以揣度的家伙正是越早解决越好。 “或许，你的伴侣有能够一劳永逸的办法，光凭借我个人的力量，无法完全将其从我的身体与精神内割离开来。” 这是完全意料之中的事情，虚空与混沌对于大部分世界的神明或是世界意识而言都是相当难以根除的牛皮藓，更不用说这或许也只是对方万千意识的其中一缕罢了。 “希望他不会介意我的唐突到访……” 第三百八十九章 格外丰盛的晚宴 “所以，温尧哥哥就把退治妖魔的工作交给那位毘沙门姐姐了吗？” 阿求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嫌弃。 “还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呢……” “喂喂喂，我可是已经帮她清理了很多妖魔了，那已经是那片区域最后一个时化点了，毕竟是出来工作的，总要留给她一些工作体验才对。” 温尧躺在米黄色的沙发上，身体完全陷了进去，抗议着阿求的吐槽。 “况且，我还把自己的圣铃暂时借给了她，那个妖魔或许在掌控情绪和藏匿身形上是行家，但只要被逼显出原型的战斗，大概是连小樱都能够轻松解决的程度，更不用说这个世界本身就极为强横的武神，身上还带了这么多神器的情况下。” 对于这些妖怪的实力，温尧大抵上都有了比较靠谱的心理预期。 “咦，小樱也能够打过的妖魔吗？” 回到这个世界许久，作为神器的小樱却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甚至没有参与过什么战斗。 不过，其中的原因倒也不是小樱本身的问题，神器想要发挥出自己的实力需要适合的使用者，小樱暂时还是无主的神器，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也是相当有限。 “神器的存在状态过于特殊，一般情况下只有契约了自己的神明或是使用者才能发挥出全部的潜能……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譬如被困在角落的绯小姐，你不要以为自己不说话就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的小动作了。” 淡红色的灵力很快便缩了回去，金色的丝线上留下了难以抹去的腐蚀印记。 “嘁！” 桀骜不驯的野良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哼了哼声，对于她而言，被关押囚禁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多么屈辱的事情。 有安稳的居所遮风挡雨，还能蹭吃蹭喝还不用支付代价，比在外界风餐露宿要好上太多。 温尧挥了挥手，流出的灵力便缠绕在磨损的囚笼上，金色的丝线将破损的牢笼缠绕，淡红色的痕迹迅速被修复。 “不过，我也很好奇，作为野良的绯是如何不借助使用者的力量发挥出自己的实力的，甚至是可以威胁到神明的程度。” 温尧搓了搓下巴，流露出思索的目光。 或许在无数任主人的交接中发生了神奇的化学反应，抑或是其它什么原因，致使绯在没有使用者的状况下甚至可以独自行动很长一段时间而不受影响。 “当然，这并不是我现在需要关心的事情，你和樱之间的仇怨，应当由你们自己来终结。” 黄昏的余晖倾斜着探进客厅，从窗口向外望去，街上的妖魔再次从阴暗处探出了身子，自此而始，也是妖魔的狂欢。 大多都是一些小妖怪，温尧并没有将它们尽数湮灭的意思，黄泉的状况一日得不到改善，清理这些恶意与亡灵纠缠而产生的个体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行为，无用功的事情温尧并不是很想去做，有这个工夫不如自己现在做点饭菜，还能填饱肚子来得有意义。 事实上，温尧也确实是在做饭。 阿求实际上并不擅长与烹饪，只是四季和小樱并没有这项技能，阿求才得以一展自己厨艺上的天赋，实际做出来的菜品也只是在能吃的程度，远远达不到好吃或是更好的评价。 摆上餐桌的菜品比往常多了许多，这远远不是四个人用餐的分量。 今天还有多余的客人吗？ 阿求看着满满一桌的饭菜，显得十分疑惑。 终于，厨房门被合上，温尧拿着最后一盆精心制作的炸虾放在了桌面边缘的位置，这是四季的专属制作。 “多摆两张椅子吧，今天我们的晚宴应该会热闹很多才对。”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转动的锁钥发出“咔嚓”的声响。 是四季大人回来了…… 第三百九十章 跨过彼岸的一线 安无，是只有在神器犯错，忤逆神明的意志，或是被妖魔所伤到时，才可能染上的疾病，它会在神明和神器之间传染，即便是高天原上实力最为强大的天神，倘若错失了救治的机会致使传遍了全身，也只能走向消亡。 其本质仍然是怨念与恶意，只是对于神明而言，安无是相比于时化更加恶劣的状况。 因毘沙门天的言语起疑，被野良的劝诱动摇…… “雪音啊，还处在人类最为复杂也最为敏感的年纪。” 冬日的夕阳并不刺眼，反而让人感到温暖，放课的铃声响起，从教学楼涌出的人潮在旷野下放肆地嬉戏玩耍，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生活。 学校的角落，被欺凌许久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霸凌者的背后，他的口袋中怀揣着锋利的刀片，微微颤抖的右手紧紧攥着口袋的边缘，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 强大的怨念引发了剧烈的时化，但显然，同样正在这所学校的夜斗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人类的很多事情需要他们自己处理，神明回应他的期待，并不意味着神明能否解决他的诉求，如果他自己愿意为此越过一线，就此堕落，那么即便我这次将他救下，在未来的某刻，他依旧会重蹈覆辙。” 夜斗的想法其实从来没有改变过，有些人天生便不值得拯救。 “夜斗……就没想过和雪音解释清楚吗……关于你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 少女隐约担心的眼神在夜斗的脖颈附近徘徊，最近夜斗捂住后脖的时间越来越多，已经能够看到黑色的斑块正在向身体的各个方向蔓延，对于神明来说，这是个相当值得警醒的信号。 “虽然我还不是很清楚那些过去留下的残念，但是，至少现在的你并不是恶劣的祸津神……” 对于所谓斩断其他神器的真实，自从兆麻有一次将她可以隐藏后，传言的真实性便不攻自破，若是追溯到古代的历史，战国时期的瀛洲或许存在这样的状况，但是关于毘沙门天的仇怨，其中存在着太多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的谎言与遮掩，日和希望有朝一日，夜斗和毘沙门天坐下来，好好谈谈那些被历史尘封的记忆。 “没用的，日和……” 夜斗捂着半张脸，身体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如同我所说的那样，只有自己渴望回到正途，才值得被救赎，这句话不仅适用于人类，也同样适用于神器……” 夜斗从来不后悔手下这个叛逆的神器，而现在，则是他需要面临的最后一道门扉。 “尝试着接受神器的身份，而不是停留在人类的观念，一旦跨越了那条线，便代表着他再也回不到那边的世界了。” 许多神器早早夭折的原因不外如是，除却个别因为“名字”导致的死亡，更多则是无法从人类的身份转变为神器而自我堕落，最终也只是妖魔那样的存在罢了。 “日和，不用太担心我的问题，安无的问题并不是完全的无解，我现在在这里等待的，是雪音的态度，以及接下去的路。” …… “欸！” 伊邪那美看着被关在角落里的绯，惊吓之余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孩子的转生，该说不说，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神明只一眼，便看清了绯的过去，因此她并没有对温尧的做法提出异议。 “小朋友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我家孩子便暂时拜托你们管教了。” 伊邪那美轻笑着，隔着金色的丝线给了绯一个拥抱，这让野良对于面前的女人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你现在想不起来没有关系，这份属于你自己的因果总是需要你自己偿还的。” 伊邪那美孕育的生命，这或许也能解释绯能够以野良的姿态让高天原感到忌惮的原因。 “所以，您这次来是希望我来帮您解决身体内的隐患吗？” 温尧搭着伊邪那美的脉搏，静静感受着其中潜藏在深处的恶意。 “黄泉的修复需要消耗我大量灵力，而祂随时有可能趁虚而入，我需要保证这个世界不再留下祂的痕迹。” 伊邪那美莫名觉得眼前的男人有这个能力。 “处理起来有些麻烦，但还不到无法处理的地步。” 温尧感受着那丝若隐若现的雾气，这是外来的神祇，无名之雾的化身才存在的特征。 “遇上这种可怕的古神化身，您能够坚持至今，我确实该敬佩你的勇气与意志。” 第三百九十一章 驱散无名之雾气 “扎根在您体内的是名为‘无名之*’的虚空神祇化身，我和这些神祇化身打过几次交道，最后的结局无一不是世界的毁灭或是崩溃。” 温尧的之间萦绕着一抹从伊邪那美体内渗透出来的无名雾气，它们轻若无物，却拥有着最为可怕的力量。 “原谅我不能将那位古神的名姓公之于众，这将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不可避免的麻烦。” 淡灰色的雾气被温尧恰灭，温尧开始仔细感知无名之雾的化身寄居在伊邪那美体内的位置。 即便是稀薄的雾气，也总有核心的要点，古神影响人类的方式大多是在精神上植入自己的意志，以高维的知识回对人类尚未开发完全的大脑造成近乎摧毁的打击。 不论是信奉邪神的异教徒，还是半路出家的疯狂科学家，他们往往是在某个自己也不知情的状态下看到了古神的暗示，因此一步步踏入深渊。 而对于神明，或是说自身拥有强大的能力的存在，古神想要将其完全控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便需要更加高昂。 包括但不限于化身潜入对方的身体，或是借由营造的环境长久影响神明的心智，凡此种种，都需要它们花费更多的代价。 “当然，一旦被他们达成了目的，现在的黄泉应该是非常好的例子，不幸中的万幸，您还能坚持到赫卡提亚的承诺完成的时刻……啧，四季大人慢点吃，这些炸虾不会有人和你抢的。” 温尧揉了揉四季的发型，帽子被放在了一边，翠绿色的发丝被恶念腐蚀，失去了大半光泽，焦枯了许多。 四季抬头瞪了一眼温尧，便继续埋头吃着专属的炸虾，大概是这段时间嘴馋得厉害，四季甚至没空说话，只顾着咀嚼嘴里的美食。 “温小弟，我和你说，那些沉积在黄泉的恶念真的很恐怖，你小町姐的船已经用不了了。” 埋头苦吃的小町嘴里塞满了东西，仍不忘吐槽黄泉恶劣的环境，身为是非曲直厅的死神，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夸张的状况。 “那些妖魔可比我们地狱里那些恶鬼要可怕多了，那些混沌地狱游荡的恶魂也不会像这些妖魔一样四处散发着恶意。” 本质是秩序与混沌的较量，与这个世界黄泉的陷落状态大不相同。 “那确实是我待客不周了，等到黄泉修复完毕的时候，小町小姐或许可以再来见识一番。” 伊邪那美的语气很温和，对于小町的吐槽并没有感到不满，现在的黄泉确实是满目疮痍，那些大量分散在各处的妖魔，以及恶念与污秽的聚集体，即便是她自己也有些生理不适。 神是包容的，温尧深以为然。 “啧，该说不说无名之*计划得很周全呢，您无法自己揪出祂的原因大概便是因为您无法在体内找到雾气的源头吧。” 明明可以在体内可以感受恶意的蔓延，却无法找到蔓延的起始，因此导致的焦虑确实足够让人感到糟糕。 “潜藏于梦境，收敛自身的气息，这几乎是大部分人的思考盲区。” 梦境是另一个维度的世界，它独立于虚空与现实，是另一个难以揣度的世界。 “不过，我正好有在梦境经历过的经验，这把陪伴了我多年的慈悲之人也是那个梦境世界中带出来的宝物，这上面同样沾满了古神化身的血污。” 黑黢黢的刀刃，似乎吸纳了世间的一切光线，自从经历了魂世界的砥砺，这把强韧的尖刀便显得更加诡谲，温尧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它了。 “梦境世界的事物，自然需要脱胎于梦境世界的锋刃粉碎，虽然当下的时间有些不合时宜，但这种东西还是尽早隔断联系比较好。” 伊邪那美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应允了温尧的建议。 没有疼痛，也没有冰冷的触感，只是感觉从精神上拜托了某种意志的掣肘，头脑便也逐渐清明起来，盘根错节的思绪逐渐解放，连带着抑制体内恶意的灵力也完全释放了出来。 睁开眼，只看到停留在眼前的刀刃，其上隐约可见滴落的黑色液滴，那是古神与伊邪那美链接的纽带，被温尧完全抹去了在其体内的痕迹。 “那些仍旧流淌在您体内的残迹，便需要您自己来清理了，总之，那位古神的意志已经影响不到您分毫，清理黄泉的计划也可以尽早提上日程，我想四季大人应该不介意和您一起修复黄泉的生态……” 虚空 “有趣……” 空洞的世界传出人类无法解读的声音，继而重新归入沉寂。 防台需要请假 现实公司防台需要，近三日请假停更 东南沿海的朋友们也要小心台风预警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100100字100字100字字100字100字字100字100字 第三百九十二章 温尧的一己之见 关于净化黄泉的事宜需要尽快提上日程，四季与伊邪那美忙活了半个晚上，才浅浅拟订了一份大致的草案。 书房的灯亮了半宿，等到温尧拿着一杯刚刚泡好的红茶进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没有了伊邪那美的身影，大概已经回到黄泉开始布置了。 “嗯？是尧啊。” 靠在椅子上的少女揉了揉眉心，微微坐正了身子，顺理成章接过了温尧递过来的茶盏。 微微抿了一嘴，感受到其中细腻的甜味，便轻轻放下。 “尧在里面加了什么，红茶和以前比起来似乎好喝了很多。” 四季并不是热衷于喝茶的爱好者只是她并不忌口，一般温尧冲泡的茶水，她来者不拒，不过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平日里喝咖啡的时间要更多一些。 “只是之前向红魔馆的咲夜小姐学的小技巧，放了一些红魔馆调制的香精，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拿出来用，看映姬的反应似乎还不错？” 温尧挑了挑眉，轻轻合上了背后的门，书房的光会漏进小姑娘睡觉的房间，阿求和小樱正安静地沉于睡梦中，温尧无意将她们惊扰醒。 “倒是小町又不甘于寂寞到外面溜达去了，虽说是打着消灭妖魔的正当名义，不过还真是在这个世界也不得闲啊。” 温尧对此颇有感慨，毕竟在他来到幻想乡的时日，他和四季在米斯蒂娅的烧烤摊抓到小町的次数大概已经不止数十次。 “无碍，小町还是有分寸的，毕竟是我把她找过来的，在这个世界就不过分说教她了。” 四季晃了晃脑袋，站起身子，走到窗边，缓缓拉开窗帘。 夜色浓郁，摆在场的两人所赐，这片区域基本上已经被城市里的妖魔列为禁止出入的禁地之一，温尧也只能在犄角旮旯难以顾及的地方看到一些无害的妖怪。 “那么，映姬刚才又在思索什么呢，我看今天回来的时候，你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太好啊？” 对于伴侣头疼的烦恼，温尧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呐，原来尧下午就已经发现了吗？” 四季有些悻悻地看着面前的伴侣，微微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是关于我的灵魂被放逐到另外一个幻想乡的事情。 “那里有小町，有八云紫，有幽幽子，却没有你的存在，在那个世界，阿妈死于那场宵暗的异变，露米娅在之后失去了记忆被八云紫扔出了神社。 “灵梦早早接替了博丽巫女的位子，而和我们相熟被我们从异界带来的朋友们自然也是不存在的。” 说到另一个幻想乡，大概是灵魂的记忆有些过于深刻，四季甚至能够说清她在那短暂的前几天所度过的每分每秒，看着与她记忆中并不符的幻想乡，她的心头始终萦绕着某种说不出的郁结。 “起初我只是以为这是逼真的梦境或是环境，还时刻希望自己能够早些醒过来，但阎魔总是对灵魂这类物质表现得十分敏感，即便是与我这具身体近乎没有差别，我还是很快认清了自己存在于一个真实的世界。” 突然离开了那个世界，反而让四季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原来四季大人在烦恼的是这种事情吗？” 温尧挠了挠头。 “因为另外一个幻想乡看起来并不完美的结局而衍生出来的惆怅吗？” 温尧的总结很快厘清了四季情绪不佳的原因。 “自我开始延伸出不同的世界线，因此导致了幻想乡种种不同的变故，这样看起来，我对于幻想乡的变故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大啊。” 能够让命运单独拎出一条世界线来记录，温尧大概也知道自己降临的影响确实影响到了原本历史的进程。理论上两条世界线上的人物是永远无法见面的，但由于古神的干涉，四季阴差阳错的见到了另一条世界线的人物，这才导致了如今这样的状况。 “其实不妨这样想，我们现在的幻想乡便是那个幻想乡更好的一种可能罢了……” 抬手间，四季便感到扑面而来的凉风，再抬眼，便已经到了天台上，柔和的月光铺洒在楼顶上，衬得整个城市都明净起来。 “我能够来到幻想乡本就是意外，遇到四季大人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从那刻开始分化出的世界线便出现了相当的变数，我应当是和映姬说过的，从我来到幻想乡开始，这个世界的命运便开始混沌起来了……脱离了原定的轨迹，因此接触到了更多的世界以及虚空的危险，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直到少女靠在温尧的肩上的头微微变重，耳边传来轻微的鼾声，温尧才无奈地将四季抱在怀里，脸上却露出宠溺的神情。 不要想这么多…… 我们会一起和幻想乡走下去的，直到永远…… 第三百九十三章 被传承的公义 自从四季于黄泉返程，某种意义上的一家四口陷入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沉寂，具体表现为只有两小只还在底下的书店充当店员的角色，那对老夫妻是绝对的善人，阿求与小樱也不介意多帮衬他们一段时间。 “修复黄泉兹事体大，这般广阔的土地所需要耗费的精力即便是对黄泉最有把握的伊邪那美也无法在短短几日内厘清。” 温尧轻轻晃荡着躺椅，冬日的暖阳打在少女的身上，显得格外宁静。 “再者，那些高天原的神祇大概也没有做好黄泉回归的准备，黄泉自然会有黄泉的神明，对于已经习惯了一家独大的高天原而言，他们大概不会认为这是正常的权力交接，而更像是某种抢夺的行为。” 温尧见过太多因此而爆发的争端，对于这样的状况谈不上轻车熟路，也算是驾轻就熟。 “不过，映姬也不用担心，至高神站在黄泉这一边，即便是如今高天原最为强大的神祇也不过是依靠信仰维持存在的废物，和完全依仗自身的神明并没有可比性。” 温尧老神在在地评价道，看上去完全不担心伊邪那美会有失败的可能。 “绯这几天倒是老实了下来，前两天被伊邪那美带走之后，回来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大概和家里闹腾的宠物突然变得乖巧温顺起来差不多令人诧异。 “大概管教着实很有力度，毕竟是一直让人头疼的孩子，连天上的神明也束手无策，也只有伊邪那美的后辈才能做到了。” 温尧也不再将绯拘着，只是让她不要出门，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虽说是暂且安顿在此处，但绯对于一些神明而言终究是个麻烦，能少见到也算是好事。 “咿呀！” 四季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躺椅上端坐起来。 “尧介意陪我出去一下吗？说起来已经好久没去看过日和了。” 四季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恼完全将小姑娘的事情抛在脑后。 “壹歧日和？是之前经常出现在映姬身边的少女啊。” 温尧对温婉的少女有些印象，这还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获得了四季认可并给予祝福的人类少女。 “没错，尧应该也对她有些印象才对吧，不管是她的体质还是能够明辨是非的品性，都是最适合阎魔的类型。” 四季似乎对于自己能够在这个世界收获一枚小粉丝感到异常兴奋，禁不住向温尧炫耀起来。 “难道我就不算四季大人的眷顾了吗，凡事还是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比较好。” 温尧摸索着自己的下颔，四季并不喜欢毛糙的触感，因此为了方便偶尔无意识的亲热不至于被糟糕的触感打断，温尧的胡须总是被清理得很干净。 “咦，尧明明知道自己的性质和小日和的不一样。” 四季轻咬着嘴唇，一脸幽怨地看着眼前调侃意味甚浓的温尧。 “地狱的意志赋予尧死神的权能，但即便尧失去了地狱的眷顾，你那些从无数世界习得的技能也足够尧在任何一个世界生活了。” 从那些温尧向她讲述的无数故事中便可见一斑，更不用说在月世界，魂世界以及幻想乡，温尧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体系也是完全不同的氛围。 四季丝毫不怀疑温尧还有更多并未展现过的力量，那将是待由四季发现的秘密。 穿过繁华的城市中心，彼端的住宅区稍显冷清，日和的父母经营着一所医院，家境虽然算不上上流，但也足够殷实。 “小日和不一样，我告知她关于世界的真相，并赋予她开发自身的潜能，而她视我为老师，秉持我的念想。” 谈及此处，四季的眼睛便流露出愉快的神色，她大概是十分满意这个“弟子”的。 “那位夜卜神呢？映姬应该也能看到她和那位神明之间的纠葛才对吧。” 凌乱的命运交织着，缠绕着，壹歧日和与那位神明的故事远远未到尽头。 “这并不影响小日和成为夜卜神的信徒或是……恋人？原谅我也不能用未定的命线框定她的一生，但日和唯一与我关联的只是那份对于公道和是非的传承，即便在她化身亡灵后，地狱依旧会为她留下一席之地。” 阎魔的目的向来纯粹，她并不是为了传播自己的教义，只是单纯希望这个世界也能留下公正的法则。 临近日和家的别墅，除去熟悉的气息，四季还敏锐的感知到了某种古怪的味道，这让四季有些警觉起来。 少女正拿着水壶向院子里的花草浇水，四季一时间竟然感觉不到少女对于法则的感知，连带着半妖的体质不知何时也不再显露。 心下感到一阵奇怪，不等四季上前，一大一小的身影先一步出现在了日和面前。 第三百九十四章 被窃取的记忆 有些事情总归是始料未及的。 连四季也不曾想过，自己看好的小姑娘居然会被不知所谓的祸津神在记忆上动了手脚。 当然，这里的祸津神并不指代刚刚才狼狈离开的夜斗和雪音，据夜斗的说法，那是曾经与她同为祸津神的赢蚌所操纵的手笔。 “据说原本的合作对象是绯，不过因为绯太久没有出现在人前，这位不知好歹的神明干脆亲自动手。” 四季大概从夜斗那里获得一部分消息。 “利用庆典的间隙，将夜斗和雪音缠住，然后亲自将小日和的记忆取走。” 这并不能责怪到夜斗头上，没有人知晓这种时候会有另外的祸津神苏醒来找麻烦，发生这种事情更是完完全全的突发事件。 “所以，小日和还记得我吗？” 四季靠着园圃的围栏朝着里面的少女挥动着自己的手臂。 少女抬首走到近前，只是看着四季的脸，苦恼地捂着头。 “你们也是和刚才那两位客人一样来找我的吗？说实话，虽然不太相信，但我确实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些关键的记忆。” 那是一种悬而未决的感觉，但日和却莫名相信其中的直觉。 “您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但我确信在现存的记忆中找不到您的影子。” 少女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确实是这几个月来少女利用规则操纵灵力的动作。 四季和温尧皱了皱眉头，男人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暂且无能为力。 “这样就先叨扰了，或许未来某天日和你会想起来也说不定。” 继续交流下去并不存在意义，两人回身打算离开。 “喂！请等一下！” 少女望着四季的背影，咬了咬牙，出言挽留到。 “能在离开前，告诉我您的身份吗？这对我很重要。” “四季映姬，是个阎魔。” 四季还是温和地揉了揉少女的发顶，即便这样的姿势会显得很奇怪。 虽然日和只是国中的年纪，但她的身高确实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拔尖。 …… “所以最终的结果，即便是四季小姐也无法恢复小日和的记忆吗？” 粉色头发的少女挽着四季的手臂，脑袋蹭了蹭四季的肩膀，这让在一旁坐着的温尧有些无奈，他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会存在这样的神明。 不过四季并不介意小福亲昵的举动，她对可爱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面孔。 夜斗和雪音沮丧地坐在茶几的角落，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尝试了很多让日和恢复记忆的方法，但最终均以失败告终。 也得亏日和的性子足够好，才愿意一次又一次陪着昔日熟悉的陌生人尝试着一些看上去就不靠谱的办法，老实说，她也很好奇自己过的过去。 “又是神明，又是神器，甚至还有黄泉的阎魔给予我眷顾，旷野的妖魔投以我目光，就算是我自己说不好奇也是假的。” 这是壹歧日和的原话，在这方面，少女倒是意外的坦诚。 “日和的记忆并不是被删除，或是被封印，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可以非常轻松地解决。” 温尧与在场几人的关系并不密切，即便收敛了周身的气场，神明也能感受到来自温尧的压力，这是高位者才会赋予他们的感觉。 温尧摇了摇头，难得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表情很少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有关神明与妖魔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样的状况便只有一种可能能否解释……” 日和用以记忆这部分内容的“器官”被摘除了。 科学层面的记忆存储于大脑中，保存于复杂的海马体深处，然而从神明与妖怪的角度考虑，记忆则是人体内不断凝聚生成的晶体。 “每间隔一段时间，便有新的晶体生成并保存，同时新的回忆会产生新的晶体直到这颗晶体被回忆塞满为止。” 只要承载着神明与妖魔相关的晶体被剥夺，与之相关的记忆便永远不会再在大脑中找到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说脑震荡引起的失忆是让这些晶体破损的话，那么如今日和的状况便是她从未经历过这段时间，被赢蚌捏造的记忆将之覆盖，温尧想不到不找到晶体的情况下复原的可能。 “潜意识最深处的记录不会表露在记忆中，因此那些习惯与熟悉感才得以保留，而想要凭借这一丝熟悉感还原全部，其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是来自温尧的判断。 “这么说的话，只要打败赢蚌，找到被偷走的记忆结晶，日和的记忆就会恢复了吧。” 夜斗的声音有些激动，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某种杀意，这是小福自与其相识后没有见到过的神情。 “如果只是为了与没有软肋的我战斗这种可笑的借口，呵，我会如他所愿的……” “说起来，如果是那个赢蚌的话魈，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相关的线索。” 头戴天冠的恶劣少女少见地开口，她的嘴角划过一道笑意。 “不过作为交换，我今晚要和小樱一起睡！” “嗯……欸！？”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绯与樱的和解 斜阳倚靠着远山，落日的光景，四季已经不知道的第几次见到。 逢魔之时，灰扑扑的雾气四处飘散着，将绚烂的霞光蒙上一层尘灰，微弱的时化现象不需要去理会，大规模的时化自然会有神明去处理。 “有时候还蛮羡慕你的，不管是当初得到了夜卜的青睐，还是现在获得阎魔的庇护……” 野良并不畏惧阳光，绯望着远处即将消逝的天光眯了眯眼，才缓缓说道。 “珠音，不论在哪里，你似乎都能比我过得更好。” 绯是知道樱的名讳的，当初夜卜也是在她的引导下才无意识说出了樱器的真名，才导致了后续的悲剧。 只不过，对于当初的绯而言，这是那位夜斗的“父亲”授意的结果，于她本身而言，她对于樱器的存在并没有太浓烈的情绪，最多只是一点嫉妒。 只是一点点而已。 “大概是我遇到的好心人比较多吧，绯总是把人想得太坏了，以真心对真心，总归不会吃亏的。” 樱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此刻，她似乎不再是尚且懵懂的“小樱”，而是成为了那个有着过往的珠音。 恢复了生前痛苦回忆的神器被神明斩断，最终缺侥幸活了下来，这大抵是千百年来头一遭。 “关于过往的那些回忆，我也是这段时间才慢慢恢复的……” 对于虚无缥缈的过去，樱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些有关神明与神器的爱与恨也早早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泯灭。 “终究是已经死过两次的人了，从人到神器，从神器到亡魂，过去的事情我都已经不打算计较了，阴差阳错下摆脱了神器这层身份的束缚，我甚至觉得当初夜斗斩断我实在算不上一件坏事。” 樱还是喜欢“夜斗”这个称呼，这是她为那个当初还懵懂的孩子取下的名字，可以让她稍微怀恋一下遥远的过去。 “好了，总之……” 与山交界的地平线处，太阳的轮廓最终被完全蚕食殆尽，绚烂的霞光在绽放最后一点光亮后消失不见，温和的月色铺满地面，群星的光辉在墨色的夜空中交相辉映，夜晚将是妖魔的时间。 樱从天台的地面上站起身子，轻轻拍打着裙角沾上的灰尘，这是她第一次和绯坐在天台上谈心，大概曾经的她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一天。 “尽量去过好自己的生活吧，给予关心自己的人一些信任，也给予这个世界更多的善意，绯也可以不用过得那么辛苦才对吧。” 樱缓缓走下了漆黑的楼道，伴随着声控的灯光逐渐亮起，天台的晚风推得并不牢靠的铁门咿呀作响。 少女摘下了头顶的天冠，抬头望着浩如烟海的深空，繁星映入眼帘，却无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嘁，居然会需要她来给我做劝导，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同样的话，曾经那个樱也向她提起过，然而那个时候的绯满心想着变强，成为更强的野良，辗转于无数任主人之间，如今再听到和当初类似的话，反而有了很堵多新的念想。 将几只不老实的妖魔重新丢到了楼下，绯也不打算继续待在天台上，风中夹杂着某种不安的气息，这让少女感到一丝危险。 不论是那位武神，还是此前与之合作的赢蚌，绯都没有再与其见面的想法，沿着樱的步子，绯将楼道的门紧紧拉上，便也回到了屋子里。 …… 死神在外面游荡到半夜才回来，虽然名义上是去退治妖魔，但嘴角残留的油渍还是轻而易举地暴露了小町今夜的去处。 “去夜市也只是顺路，时化的地点就发生在夜市旁边的小巷里。” 死神向阎魔连忙着向四季解释着自己的去向，为此，小町特意亮了亮抗在肩上的镰刀，浊气与血气混杂，污秽与罪孽仍未消散，不管如何，死神确实有在消除时化的工作上尽到自己的一份力。 “不过，四季大人，我今晚遇到了一个怪人……” 小町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四季。 “他带着半边的面具，一头苍白的头发，在我斩杀了那几只妖魔后，他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盯着我看了许久。” 回忆起那透露着莫名杀意的眼眸，小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那足够让他作为一个死神也感到害怕。 “他的气息和夜小哥有几分相似，不过相比起来要更加凌厉，也更具攻击性，起初我也以为他是神明来着，不过后来我又觉得他似乎更偏向妖魔一些……” 小町仔细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哦，对了，他还与我说了他的名字，好像叫什么……赢蚌……” 请假一天 公司加班，今天停更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三百九十六章 赢蚌的目的 “哈？赢蚌！？” “小町你说你见到了赢蚌？” “……” 死神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有些一愣一愣地看着眼前因为自己聚集起来的人群。 这样的消息，尤其对于现在的夜斗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欸欸欸！大家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小町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面对着突然涌到面前的人群，死神有些惊慌地挥着手向后退去。 温尧将最激动的夜斗和雪音拉到了后面，小町才心有余悸地走到了房间的中央。 “还真是嚣张的做派，看起来确实是赢蚌的风格。” 声音略显刻薄，又带着绯特有的嘲弄，少女看了看写在自己胳膊上的“零”，有些嫌弃地说道。 “大概是他隶属的妖魔被你碰巧遇到斩杀了吧，不过看到你这把镰刀，赢蚌也不会轻易动手的。” 祸津神从来不是滑稽搞笑的代名词，在这点上，夜斗反而是例外的那个，得益于樱曾经的教导，夜斗的价值观反而和很多真正意义上的祸津神格格不入。 这样想着，绯撇了撇嘴，有些不自然地瞄了一眼身侧的樱，她正在和阿求说着悄悄话。 “赢蚌是在前段时间复苏过来的，原本应当是信仰消亡的宿命，不过由于一个不知深浅的小家伙的供奉，他成功醒了过来，他醒过来之后便第一个找到了我，希望得到夜斗你的踪迹……毕竟你可是少数和他并肩作战，被他放心将后背交给你的祸津神了。” 绯的表情透露出某种无奈，她实际上也并不是很想和这种神经病打交道，不过野良的生活实在太过无聊，绯总得是要找到一些乐子的，与赢蚌的合作也算是各取所需。 “所以他为什么会先来找你？” 夜斗有些不解。 “笨蛋，你当初就是拿着我和他一起作战的！” 绯有些无语地审视着眼前一根筋的祸津神。 “他可不知道后来我离开了你成了野良，在他眼里，大概我是你最佳的神器也不一定。” 绯故作轻浮地向雪音抛了一个媚眼，雪音有些害怕地躲到了夜斗的背后，虽然目前是友方势力，绯留给雪音的阴影也足够让他感到不安，就算是前段时间的“黑化”，也和绯留下的阴影脱不了关系。 “小日和大概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夜斗，你应当比我更了解他，他在什么地方等着你向他挑战，你自己在清楚不过了吧，这将是属于祸津神之间的战斗。” 绯很少有这样认真的眼神，其中代表的意味也更加沉重一些，这让夜斗也意识到了，眼前的抉择并非日常的琐事，而是一场真正关系到自己未来的抉择。 能遇到壹歧日和大概是他神生最幸福的事情，这是他至今为止唯一能够产生羁绊的人类，也是他完全间断与过去羁绊的契机，那个将他创造出来的“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真的会有能够与他这样的祸津神产生“缘”的人出现。 不论为了哪个理由，这场战斗，夜斗都是非去不可的。 不过，在离开之前，夜斗和雪音还是想再做最后一番努力，一个让唤起日和潜意识记忆的尝试。 …… “还真是伤脑经啊！” 伊邪那美有些头疼地站在黄泉岸边，显然，修复黄泉的计划又在某个方面出现了难题。 “不论采取哪种方案，似乎都绕不开这些游荡的妖魔……” 然而，光是清理这么庞大数量的妖魔便已经是相当费劲的事情，想要从中甄别出仍能恢复过来的个体也就更显得困难，其中耗费的精力与时间已经超出了伊邪那美的预算。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参考一下映姬的意见，管理黄泉对于我这样的神明来说还是太超纲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人选 苍白的冥火隐隐透着些幽蓝的光亮，这是黄泉仅剩的一方净土，四季此前也在此处休憩了片刻。 “冥土的规则仍在庇护这片土地，这是黄泉轮转唯一的门扉，因此得以在混沌侵蚀的土壤存续至今而不灭。” 四季隐隐能够感觉到黄泉的意志正在耳畔低语，作为地狱的阎魔，她比伊邪那美更适合与这片废土硕果仅存的意志对话。 “所以只要将黄泉中沉淀的恶意消解，那些肆虐各处的妖魔也会恢复成正常的亡魂吗？” 两侧的火苗更加旺盛了一些，黄泉的意志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身处黄泉的亡魂，即便被混沌与恶意侵染，但只要死水重新开始流动，亡者的法则将重新覆盖整个黄泉，那些妖魔化的亡魂也会褪去恶意，重归于纯粹的亡魂。 追随着光火飘摇的方向，映入眼帘的仍然是破败的黄泉景象，那些沉淀的恶意自河底浮出水面，将原本浑浊的河水彻底染为墨色。 深邃的洞穴中，妖魔们发出嘶吼，罪孽浮出水面，让他们莫名暴躁起来，甚至有黑色的阴影开始冲击的黄泉的法则，威胁这片仅存的净土，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被驱散，更有甚者也有被悔悟之棒或是伊邪那美的力量碾成灰屑。 虽然最终的目标便是对这些遭受了无妄之灾的亡魂的进行救赎，但这并不意味着四季与伊邪那美需要顾及每一个异化的妖魔，如果可以让这些家伙老实一点的话，四季也不介意多灭杀一些猖獗的个例，只要它们还没有回归亡魂的形态，她之所行并不会制造罪孽。 “看起来，它们对这些罪孽确实很敏感。” 神明双手拢在胸前，仔细观望着妖魔的疯狂。 “这些沉淀的恶意由它们亲自留下，那是它们得以维持疯狂与混沌的根源，黄泉的意志说得没错，这些恶意一旦被清除，黄泉自我的修复机制足够让环境逐渐恢复原状。” 虽然无法与黄泉的意志直接沟通，伊邪那美还是隐隐能够观测到黄泉的潜在的未来，直接釜底抽薪，将埋藏于水底，沉淀了数百年的恶意抹除，才是无限可能中最为可靠的那条道路。 “不过，要将如此深重的恶意消除，本身也是一件相当难以做到的事情，您或许可以考虑一步一步来，只要将冥火重新向深处延伸，这些沉淀的恶意也只能接受自己逐步消解的命运。” 黄泉该庆幸，自己还保留了一丝火苗，只要冥火的根源尚未黯淡，黄泉的恶意迟早会被扩散的火种烧成虚无的灰烬。 悔悟之棒将苍白的火焰接引到下一个的位点，恶意试图压制火焰，但很快便被连成一片的光亮许散，那些妖魔化的亡魂根本无法靠近这簇火光，它们身上的罪孽逐步凋零蒸发，自灵魂深处发出振聋发聩的吼声。 然而妖魔转变为亡魂依然是一个长期且复杂的过程，如此短时间试图接触冥火的力量，最终也只能将这些妖魔的形体蒸发，转化为纯粹的能量逸散与黄泉深处。 大抵是刚才几个妖魔的叫声太过惨烈，后续便不再能看到试图靠近的妖魔，它们都躲得远远的，直到火焰的光亮不再能辐射到的深处才回头观望着这边的景象。 “希望不要在出现一些幺蛾子吧，黄泉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 “咦？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四季抓了抓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对着虚空回应道。 “非常抱歉啊，我并不能回应你的请求，身为是非曲直厅的阎魔，我在此之前便已经身负另一个地狱意志的期许了……” 沉默了片刻，少女才抬头继续说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已经在未来给你选好人选了……相信我，她比我更加合适这个世界的法则……” 第三百九十八章 声势浩大的宣战 红到发黑的阴云将城市的天空笼罩，时化的风暴聚集着可怕的恶意与怨恨。 空气中充斥着瘴气，无孔不入的恶意将城市覆盖，阳光被遮掩，躲藏在阴暗角落的妖魔纷纷被恶念与罪孽吸引，在城市各处游荡着。 “啧！还真是声势浩大的战斗，即便相隔数个街区，我依旧能感觉到那种深入骨髓的恶意。” 温尧饶有趣味地观望着仍然在不断聚集的阴云，这样诡异的天气不亚于普通的奇观。 “温尧哥哥不打算去帮帮夜斗神吗？” 小樱也来到了窗边，她静静地看着高空盘旋着的阴云，那些在空气中游荡着的妖魔让她厌恶。 “这是夜斗一个人的战斗，更多的事情，等到四季大人回来再说吧。” 温尧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周身的力量无形中向外扩散，周边盘旋的妖魔在顷刻间粉碎，他便不再望向窗外。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在审阅文件的毘沙门天感受到了强烈的恶意正在快速蔓延，远方聚集起来的罪孽平生仅见。 “兆麻，我需要你去那边看看情况，希望不会又是小福惹出来的乱子。” 如此规模的时化风暴，大抵上要打开许多个风穴才能够形成。 “大小姐，我想这次应该和小福大人没什么关系。” 作为团队的智囊，兆麻很快得出了结论。 “您应该还记得当初潜入黄泉的四季小姐才对，据可靠消息，那位大神已经成功回归，即日起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净化黄泉一事。” 这属于绝对的辛密，知情者大抵不会超过两手之数，伊邪那美的归来并没有被宣扬，兆麻也是通过和夜斗的交情才得到了一些必要的情报。 “就目前来看，这或许是一场人为引发的灾厄也说不定。” 兆麻扶了扶眼镜，便向门外走去，他需要去确认一下现场的状况。 在高空的漩涡之下，刀剑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带着半张面具的白发男人将夜斗压制，这是属于祸津神之间的战斗，但显然，夜斗处于绝对的下风。 “哈哈哈哈！还真是脆弱啊，夜斗！” 充斥着恶意的嘲笑声，男人一刀将夜斗挡开，连雪音也因此发出痛苦的呻吟。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和这样的你战斗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啊。” 他轻轻擦拭着刀锋，留下一个睥睨的眼神。 “夜斗，如果你能够赢得了我的话，或许我会考虑将那个人类小姑娘的记忆还给她也说不定啊。我等着你来向我发起挑战的那天，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男人的周围刮起旋风，伴随着他的身影消逝，被聚集的恶意逐渐消散，天空才从混沌的模样逐渐恢复到常态。 “嘁！” 夜斗拄在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他已经不复曾经的实力，和赢蚌战斗实属勉强。 雪音也变回了人形，疲惫地躺在了地面上，即使对方手中并没有握持着神器，但赢蚌的威压以及那可怕的力量还让他感受到了实力与意念之间的差距。 “雪音，你先回去吧，赢蚌的事情，我要去找菅原道真确认一下。” 记忆太过久远，连他自己和有些记不清这位昔日的“战友”到底是何种模样。 寂寞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晦暗的天空，让人感到了压抑，雪音只是晃了晃还有些晕沉沉的脑袋，往小福的住所走去，那是他和夜斗临时落脚的地方。 …… “赢蚌吗？” 最富有学识的神明搓了搓自己稀疏的的胡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并未完全散去的阴云。 “也难怪你们之间可以打出如此可怕的场面，即便是我这样的天神，引发这样的异象还是太困难了。” 菅原满脸的皱纹扭动着，做出的表情也是格外滑稽，但夜斗现在可没有调侃的心思，涉及到日和的记忆，他很难完全平静下来。 “关于赢蚌的话，夜卜你自己应该更加清楚，不是吗？” 学识之神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鲜少以人类灵魂成神的典范，作为‘先驱’也就是类似于密探或是间谍之类的身份，最终被雇主因为封口的原因杀害，然而死后怨念与灵魂久久不能消散，最终在一些人狂热的祭拜下成为祸津神。” 对于赢蚌的出现，学识之神大概也没有更加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对方的崛起。 “这位祸津神在曾经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这些年反而沉寂了下来，现在一出手便引发了如此大的动作，该说不说这就是他的风格呢？” “但是这样强大的祸津神，其本身的存续也是严重的问题吧？” 随从的巫女提出了疑惑。 神明的力量越是强大，消耗的信仰也越发可怕，以现在贫瘠的信仰，赢蚌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才对。 “但完全放任不管的话，日和她……真的会忘记我的吧。” 夜斗此刻看起来有些沮丧。 “我很早便说过了……试着切断你们的缘看看罢，对她而言，以你为媒介了解这边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了……当然，如果你们当真是命运钦定的缘分，为什么不去相信日和呢？” 天空的阴云已经散去，露出皎洁的月光，神社陷入了沉寂，只剩下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防台请假 刚走一个台风，又来一个台风，人麻了/(ㄒoㄒ)/~~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三百九十九章 兆麻的教导 “那位夜斗神……总给我很怪异的感觉……” 透过玻璃向地面上看去，还能看到男人有些落魄孤寂的身影。 对于是否还要将日和引入妖魔鬼神的世界，夜斗显得很犹豫，虽然他来征求的温尧的意见，但旁听的阿求也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不会有人能够想到，藏在这具幼小躯体内的是轮转了数百载的灵魂，即便记忆已经曾经的经历被洗去，但留存在脑海中的知识，以及为人处世的常识不仅不会消失，反而会留存在潜意识里，构成新一代御阿礼之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不要用幻想乡的常识来代指其他的世界，很少有世界和幻想乡一样，人妖神鬼可以同处于一个天空之下而不发生激烈的冲突，贤者的位置不是人人能当的，能够让那个原本相当脆弱的平衡维持至今，那几位贤者所做的每一步决策都将是不可替代的一部分。” 不是每个世界都存在这样的贤者，也不是每个世界都需要这样的贤者。 “至少在这个世界，人类贸然涉足彼岸，还尚未有太多先例，而像日和这样与神明达成了某种羁绊的情况，大抵可以看作是史无前例了。” 少女的特殊性，温尧自见到她的那一刻便已经有了结论，被世界的意志所眷顾，甚至为其劈开了一条命运之外的道路，她的人生从来不是区区赢蚌就能够决定的。 “夜斗他会想明白的，即便日和当真要切断与彼岸的关联，那也不需要其他人为她做出这个决定。” 作为曾经杀伐果断的祸津神，即便行事已经缓和了下来，甚至因为关心的女孩儿而乱了心中方寸，但温尧相信，夜斗还是会继续走下去的，这是他躲不开的宿命。 “就算他想要放弃，映姬也不会允许这么好的料子淹没在苍茫的人海中，她的天赋即便在我的阅历中也不见得有多少能够与之相比肩的人类，只是由于不同世界之间的差异，日和才显得并不那么突出罢了。” 近可以提及博丽巫女与魔理沙，往远了说那些贤者、大法师或是圣骑士同样不是泛泛之辈，只是如果将日和放在一个与他们相当的环境，少女的成长应当会比他们更加迅速，以至于到令人吃惊的程度。 …… “原来如此吗？” 儒雅的男士扶了扶自己的镜框。 “原本还担心是小福大人的恶作剧，即便是毘沙门大人也没有预料到祸津神之间的战斗会如此可怕。” 不亚于同时打开数个庞大风穴的程度，其聚集起来的恶意与罪孽足够意志不坚定的神明堕落。 “赢蚌太强了，我和夜斗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少年双手抱在头上，苦恼地抓着自己的蓬松的头发，被卷入这样的事故，少年已经完全失了方寸。 “我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上向外辐射的杀意，那种恶意即便是他离开后我依然感觉如芒在背。” 少年还是有些后怕与赢蚌的战斗。 “赢蚌啊？好像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应该是非常古老的神明了吧……” 小福对于这个名字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曾经也是颇负凶名的祸津神了，战国时期也是许多江湖人士祭拜的神明，他的屠刀上不仅有人血，甚至不乏有弱小的神明被他盯上，最终死得不明不白。” 兆麻对于这些神明的历史如数家珍。 “曾经和夜斗应当有过相当时间的合作关系，直到乱世结束，祸津神失去了供奉，神力逐渐减弱，这位祸津神便不再出现在世间，现在想来应当是被迫沉睡了。” 毕竟，像夜斗这样能够从祸津神转而成为“善神”的神明，才是少数中的少数，神明的秉性基本是先天便定下的，这大抵和那时候的“樱”的影响有着不小的关联。 “既然已经了解了情况，我就要先回去汇报了，后续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务必同告知我……” 兆麻对于日和的映像很不错，他也不希望少女就这么不明不白丢了自己的一段记忆，浑浑噩噩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失去了‘绯器’的帮助，赢蚌能够使用的力量是相当有限的……” 在离开前，兆麻不忘告诫年轻的后辈。 “将自己完全交给神明，赢蚌未必会是你们的对手……” 第四百零章 绯的情报 夜已深，伴着秋风透过纱窗的缝隙，掀开晃动的窗帘，只有书房的门缝里露出一点光亮。 四季不在自己身边，温尧便没了睡觉的意思，睡眠从来不是超凡者生理需求，他们只是享受睡觉带来的静谧与亲昵。 他在白纸上微微勾勒出一点轮廓，那是他在虚空与不知名的对象搏杀中留下的印象，尽管有混沌作为掩护，温尧还是大概能够感知到对手的形状。 有些像软体生物，但温尧确信对方与克总无关，拥有潜行于的混沌的权能，然而奈亚拉托提普并不会主动攻击自己。 “下次可以找奈亚看看她认不认识吧。” 毕竟本身还是人类，对于虚空的了解也只是浅尝辄止，唯一可以称道的大概就是精神力，对于古神那些知识，他接受起来并不费劲，也不会留下疯狂的臆想。 在诸多履历中，调查员同样是温尧不得不提及的职业，那是他作为普通的穿越者最先接触到那些疯狂的知识的时候。 “哎呀呀，这么晚了居然还坐在这里吗？” 天冠少女推开了书房的门，缓缓飘了进来。 “窥视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进来了吗？” 温尧面无表情地说道，顺便收起了手中的画纸。 “只是好奇能有什么问题会困扰到你们这种人而已，看起来那些秘密就藏在这张画纸上。” 少女瞄着被温尧收起来的画纸，似乎打算趁着不注意抢夺下来一探究竟。 “我劝你最好还是收起这些心思，那上面的东西和这个世界无关，更不是你这种亡魂状态下的野良能看的。” 人类窥探古神的知识会让灵魂疯狂，而灵魂直接接受古神的冲击，大概也只有崩解这一条路了。 “就算你母亲来了也救不了你，不过保险起见……” 温尧说着，手中的画纸燃成了灰烬。 “还是彻底断了你的念头比较好……好奇心会害死猫，自然也会害死野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便不要妄图接触了。” 毕竟是伊邪那美委托照顾的，温尧也不想绯在自己手上出了意外。 “那还真是谢谢你……” 看着画纸最终化作飞灰，绯一时间有些语塞，大概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果断的人。 不过，她也算明白了温尧警告的意味，那上面的东西大概真的不是自己能接触的。 “切，不碰就不碰，我现在来找你本来也不是为了这种事情的。” 少女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不然也不会安然存在到现在，高天原并不是没有能够重创她的神明，只是绯行动谨慎，一般也不会招惹那些不好惹的神明，因此才能在这个世道如鱼得水。 “夜斗和你之间的对话，我可是都听到了，如果换成曾经那个祸津神夜斗，赢蚌别说胜过他，就是维持平衡也很难办到。” 绯与赢蚌的合作无疾而终，但在此之前，绯也基本摸清楚了赢蚌如今的实力。 “没有稳定的神力来源，无源之水，无根之木，赢蚌根本存在不了多少时间……况且，他原本的计划里，我也是非常关键的角色哦？” 第四百零一章 至少要尝试过 阁楼闪烁着微弱的灯光。 小福早早熄了楼下的灯火，在人间生活久了，她已经有些习惯人类的作息了。 “睡眠的静谧，对于神明而言，并不是坏事。” 高天原的天神们对于人类的态度总是带着一丝睥睨，即便他们其中也有曾经为人的神。 通向高天的路径已经断绝，天神们自恃身份，所思所想也逐渐与人世偏离了轨迹。 因此在那些“高贵”的神明看来，睡觉并不是神明应该享受的事情。 夜斗还没有回来，不过雪音并没有感受到徒增的疲劳或是伤痛，这证明夜斗大概是在找寻更多解救日和的建议与方法。 当然，少年也有自己的想法。 桌面上散落着涂鸦的彩笔，粗细不一的线条被组合在一起，虽然绘画的功底远远达不到精湛的水平，但包含了诚意与真心的画作不论如何也无法让人评价出劣等的印象。 这是一位神明偶遇少女与少年，最终成为共同前行的伙伴的故事，雪音将画好的一沓画纸订在了一起，抬眼便已经能隐隐看到远方的地平线透着一丝明艳的光亮。 “欸！所以小雪音就从昨晚一直画到了现在吗？” 小福好奇地翻看着少年绘就的话本，其中记录着从相识到如今几人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小福虽然是半途认识了雪音和日和，但画本中的故事还是让她颇有些感动的意味。 “嗯，我之前有询问过四季小姐身边的那位看上去很强的温尧先生，他告诉我，记忆从来不会被偷走，只要唤醒深层的意识，缺失的表层记忆就很容易被补全。” 窃取记忆从来都是伪命题，这些本身就相当概念性的事物，即便是强如神明或是大妖怪也搞不清楚，一般而言的篡改或是抹除也只是通过法术将人脑中的某些结构破坏，或者更加激进一些的则是直接将人脑的一些部位摧毁，单纯想要“窃取”记忆的话…… “大概也只有本体便是‘记忆’构成的概念性妖怪才有达成的可能，也只有这样的妖怪才能瞥见记忆的真实一角……” 这是温尧的原话，对于这位看起来就非常厉害的死神，雪音非常轻松地接受了他这样的说法。 “以我的看法，那颗由他向你们展示的所谓‘藏匿着珍贵记忆的玻璃珠’，更有可能是在少女脑海深处设下封印的信物，只要日和本身的潜意识里仍然愿意相信并为此而抗争，封印也持续不了太长时间……” 或许，在赢蚌的估算里，那正好对应着夜斗赴约的时间也说不定，毕竟，归根到底，赢蚌所想要完成的，就是自以为对夜斗的救赎，以祸津神的方式让记忆中的战友重新回归混沌的行列。 “所以小雪音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唤醒小日和的被封印的记忆吗？” 小福将画本合拢，放回到了少年的面前，不得不说，进行过反思后与绂除后的雪音确实有在向一个成熟的神器进行转变，这点让小福颇为感慨。 “没错，这些都是我们和日和一起经历的事情，虽然我也不知道日和看到这些会不会想起来什么，但如果不去尝试与努力的话，日和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忆起这些有趣的事情了……” 少年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雪音心里很明白，成功的概率并不高。 “我出发了！” 雪音整理好衣裳，从座位上站起来，打开推拉的木门。 朝阳的光芒撒了进来，有些晃眼，小福下意识挡住了有些刺目的阳光，望着少年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第四百零二章 让黄泉活起来 一抹金色的流光自敞开的风穴流转而下，最终化作一帖符箓停留在四季的手中。 流光覆盖了四季的周身，可以祓除四季一天下来积攒在周身的恶意，其中还开辟了方寸的内部空间，放了一盘四季最爱吃的炸虾。 黄泉的空间虽有进展，但在冥火遍布大半个黄泉之前，那些恶意与憎恨还是会萦绕在深处黄泉的人身边，神明，抑或阎魔都不会例外，只是神明的神力拥有相当完整的自肃手段，而阎魔想要清理周身沾染的恶念则需要动用更多的灵力，这对于四季而言并不划算。 符箓在空中被激活，自中心蔓延开来灰烬的痕迹，伴随着金色的流光缓缓延伸到四季的手心，男人的形象在耀眼的光芒后迅速成型。 “嗯？尧原来也是能到黄泉里来的吗？” 残缺的黄泉十分排斥外来者，只有四季和伊耶那美拥有黄泉赋予的许可，小町回到地面上后便在没有回到这出处黄泉的心思，大概是此前的经历给她留下些许不好的印象。 这几天，温尧送来的符箓都只是留下了关心的只言片语以及雷打不动的炸虾。 对于温尧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件事情，四季表现得同样疑惑。 “只是通过符箓暂时传达了我的精神力，短暂凝聚成了实体，这也是我这几天才想到的点子，只是在这张符箓上实验了一下这种操作的可行性。” 金色的光芒逐渐褪去，温尧的身体便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黄泉之中，与真实的人体相比，唯一有些异样的大概只有微微有些透明的身体。 “啧，这里的景象似乎要比我想得还要糟糕很多。” 这是温尧第一次将自己的视线投射向这个世界的彼岸，水质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恶臭，恶意肆意在这片被污染的土地恣肆地流淌，游荡的妖魔与恶魂不时能发出回荡在整个黄泉的咆哮与嘶吼，温尧的表情在这样的状况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即便四季与伊邪那美已经找到了卓有成效的治理方法，但糟糕的环境也不是短短几日便能有所改观的，这终归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看起来你们似乎打算用这些可以传递的冥火扩散秩序与规则。” 看这由明到暗在空气中摇曳的光火，温尧很快便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不过规程或许不会像你们预料中那样顺利也说不定呢……恶意与罪孽不断被冥火挤压占据的空间，最终导致的结果或许是更加猛烈的反弹也未可知。” 净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苍白的火焰炙烤着流淌在空气中的丝丝恶意，然而有更多积攒的恶意在黄泉的底部发酵，实际上，弥漫在黄泉中的罪孽并没有实质性的减少。 传火所带来的收益对比罪孽沉淀的产物实在是杯水车薪。 “所以，尧有什么建议呢？” 四季很快了解自己的伴侣，一般由他指出的问题往往便已经有了明确的解决办法，对于他并不擅长或是并无兴趣的领域，温尧甚至不会出声。 “空气中弥漫的罪孽便交由这些冥火来炙烤，游荡的妖魔冤鬼也不难处理，这些都是恶意侵蚀黄泉的表象……” 温尧看这混浊的水底，意有所指。 “扬汤止沸不过是权宜之计，釜底抽薪才是当务之急，既然黄泉的门户仍然是干净的，那么只要让贯穿整个冥界的流水活起来，讲这些污秽冲刷掉，没有沉淀的恶意作为供给，大环境的恶意是不能长久的。” 如今的黄泉更像是一摊死水，不会流动的水流很快就会腐败变质，滋生细菌，这个道理不论是放在人界还是用于黄泉都是通用的。 话音刚落下，温尧的身体便越发透明起来。 “切，看起来是时间到了。” 符箓的效果算不上长久，能够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温尧用嘴唇轻轻蹭了蹭四季的脸颊，才重新将目光头像深邃的黑暗深处。 “仔细找找吧，将堵塞的源头疏通，让这条黄泉重新活起来吧……” 第四百零三章 少年、少女与神明 “看起来还需要再改进一下。” 温尧瞥了一眼书房墙上挂着的钟表，仅仅只有分针划过了不到半个表盘。 索性该送达的零食与建议已经送到了，温尧也目睹了四季口中“惨不忍睹”的黄泉现状，倒也不算完全白跑一趟。 从书房推开门出去，便能看到播放着魔法少女相关的电视，小樱散漫地爬在沙发上，她对于这样的节目似乎乐此不疲，几天看下来不带重样。 阿求则是保持着大小姐的气度，将松软的靠枕垫在背后，沉甸甸的书册铺在她的膝盖上，这是她从近日工作的书店借来的书本，其中记载的大多是关于这个世界上的些许奇闻轶事，阿求对这类事情很感兴趣，她还要回去和小铃分享这个世界的所见所闻。 今天是休息日，少女们便没有去店里帮忙，而是待在了家里，这里不像幻想乡，仅有的娱乐方式便是读书，或是和友人谈天说地，如果你能操纵灵力或许还可以和妖怪或者魔女来一场紧张刺激的符卡战斗。 城市里的生活离不开互联网与电视，娱乐方式更是数之不尽，在幻想乡里，大抵只有在迷途丛林或是香霖堂才有可能体验到的可能。 河童重工对于研发生活与大众向的事物并不热衷，人里内分布的电线也是在历代博丽巫女和御阿礼之子的委托下才得以成功建立，河童愣是磨蹭了数十年之久。 这些小家伙显然更热衷于创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譬如光学迷彩服或是热能转换器，阿求也搞不懂这些东西到底能用来干嘛。 “温尧哥哥果然又去找映姬姐姐了。” 小樱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小腿向后叉开，支撑着身体向后靠着。 “不过映姬姐姐还真是忙啊，好几天居然还没有解决好地下的事情吗？一定是温尧哥哥偷懒了，对不对？” 小姑娘的印象里，还从来没有温尧解决不了的事情，大多困扰在温尧面前都不成问题，就算是当初来到这个世界，温尧也很快就从地狱女神手里要到了方法。 这次四季待在黄泉的时间明显太长了。 虽然是调侃的话，不过温尧还是决定解释一下，以在小孩子面前维持一下自己的面子。 “如果只是污染的话，并不难解决，黄泉如今的问题在于深入骨髓的恶意，如果不想办法一次性铲除的话，治理起来的麻烦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铸成神器的灵魂并未接触过那扇门扉，对于温尧所提及“深入骨髓的恶意”大概也只有想象的空间。 反倒是一旁看书的阿求若有所思。 “所以，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想必已经为四季大人找到了方向了才对。” 阿求还是习惯用“四季大人”的称呼指代四季，这大抵是她担任了许多届书记官留下的习惯，即便转世成了稗田阿求，也摆脱不了那种潜意识的直感。 温尧没有回复，只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他稍稍挪开了小樱的脚丫子，为自己腾出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 “希望这部魔法少女不会让我失望……” 温尧一侧风平浪静，但日和一边却已经暗流涌动。 夕阳下，金发的少年过着浅绿色的大衣出现在公园的草地上，远处的少女早早等在了长椅旁。 这是雪音与日和约定的地方。 少年提着一个朴素的帆布袋，匆匆来到了日和的面前。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少年气喘吁吁地赶到少女面前，原本雪音打算找到夜斗再一起来找日和，但夜斗却仿若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如果不是神明与神器之间的联系依旧稳固，雪音甚至觉得自家神明没准已经遭遇不测了。 他掏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画册，封面上便是由熟悉的少女，少年以及神明构成的画面。 “咦，是……连环画吗？” 看到熟悉的场面，日和的心底漏了一拍，但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刚才的情绪到底是为何。 “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一定要听我讲完！” 拜托了！ 第四百零四章 重新积攒的记忆 “万年运动衫的神明夜斗神与少女日和的故事，就正式开始了！” 雪音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认真的姿态，将自己手绘的连环画集立在了公园平直的长椅上。 少女则是饶有兴趣地蹲坐在草地上，看着画册的书页被稚嫩的小手一页页翻动过去。 雪音的讲述很流畅，从最初相遇时的茫然与彷徨，到天才神器划出第一道“一线”，三人并肩的热血，或是少年幡然的瞬间…… 当然，其中也缺少不了四季、小福或是绯的戏份，凡是雪音只晓的与半妖化后的日和有所关联的人物，雪音统统收录进了这本画册。 看得出来，雪音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完成了这一份看得见摸得着的礼物。 然而，令少年失望的是，眼前的少女虽然一直有给自己所叙述的故事捧场，但她的眼神并没有那种提及自己故事时候才有的触动。 透过晶莹的瞳孔，日和仿佛正在观赏仍然是他人的故事，即便少年完全没有避讳故事中日和的名字，但缺失的记忆确实很难让少女产生身临其境的代入感。 “原来我之前，一直有这么厉害吗？” 对于雪音所叙述的故事，日和倒不是完全没有感触，她很清楚眼前的少年并没有说谎，那些存在生活中角角落落的痕迹，以及潜意识里做出的动作并不是她自己的错觉。 “所以，日和……” 雪音和日和同时起身，伴随着愈发萎靡的夕阳，以及逐渐降低的气温，少年的眼角渗出一丝泪光。 “我们以前的关系一定很不错吧。” 即使没有了记忆，少女对于她曾经的朋友还是如此的温柔。 “虽然我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但这也不妨碍我和你们重新认识呢？” 既然遗忘了，那么便重新开始积攒记忆，直到这些记忆的重量可以胜过往昔，关系自然也会重新亲密起来。 日和向来不是一个会被困难束缚住的少女，既然已经明晰了自己的心中所想，那么她也会尝试着向那个方向迈出自己的一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但能够和神明，神器或是阎魔做朋友，怎么想也不会是会让人难过的事情吧。” 少女揉了揉少年的卷发，这样的动作仿佛下意识便做了出来，这让少女觉得是个不错的开始。 “能够重新开始？” 破败的神社内，环绕着凶煞的祸津神擦拭着刀刃，放置于其身侧的玻璃珠越发混沌起来。 “夜斗，你能做的……只有来与我战斗……” 为被面具覆盖的半张脸上露出扭曲而疯狂的表情。 “啊！” 正要结果少年手中画册的少女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其中传来隐隐的刺痛，似乎又有重要的事情正在快速逝去。 眼底的目光逐渐冰冷，热忱的眼神也重新冷却下去，连带着接过去书册的动作也僵硬在原处。 “我说过的，夜斗……” 在远处观望着少女与少年的神明突然察觉到背后突兀的凶煞之气，但他并没有急着动手。 “想要取回那个女孩儿的记忆，你只有和我战斗一个选择……” 赢蚌的声音显得格外疯狂。 “如果不像她变成一个空壳的话，就不要再试图用其他方法来打破我忍耐的底线了……你知道的，惹恼一个祸津神可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阴邪的声音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如他所说，少女的记忆又确实了一块。 回身望去已经看不到刚才出现在背后的身影，但留在原地的墨色印记，却已经隐隐滋生出邪恶的妖魔。 即便能够在世间活动的时间格外短暂，这位祸津神并不打算放弃来之不易享受生活的机会，他一定要将夜斗变回曾经那副嗜血而疯狂的模样。 …… 月色如霜，打在平静的海岸线上，白色的浪花溅到了少年的衣襟上，让人生出些许寒意。 久久未出现的夜斗站到了雪音面前，他的神色坚毅，目光流露出某种看不清的凶光，那是曾经身为祸津神的夜斗才具备的东西。 想要打败疯魔的祸津神，首先便要让自己进入祸津神的境界。 两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对视了良久，在心中达成了某个共识。 “这才对嘛！” 温尧端坐在城市的最高处，俯视着其中游荡的牛鬼蛇神。 “想要拯救自己爱着的人，或是爱着自己的人，不拿出一些决意来，自然是万万不能的。” 下一刻，高耸的屋顶上不再有了人影，温尧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周末加班，请假 现实最近工作太忙了，无奈再请假一天，非常抱歉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四百零五章 祸津神之间的战斗 破败的神社，腐朽的木板已经发黑发烂，支撑着神社的墙体布满了裂痕，似乎只要轻轻一碰便会碎成一滩粉屑，悬挂于门前梁上的木板已经看不清字迹，隐约还能辨别出繁杂的字样，与一般的神社不同，殿内供奉的并非祥瑞的事物，陈放其中的大多是已经陈旧的兵器，虽然如今已经腐朽，仍然可以从那些与铁锈混杂的血迹中感受到他们曾经的可怕。 毫无疑问，这里供奉的是一尊恶神。 沉重的脚步自殿外传来，一双发青枯瘦的手推开了陈腐的门扉，无法承受突然的压力，木门倒塌，连带着地面也凹陷了下去。 失去了供奉的神社，失去了信徒的神明，从来都只有衰败的下场。 这是祸津神赢蚌唯一的神社，也是他最后的神社。 男人坐在宽阔的门槛上，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幕，望向朦胧的入口处。 左手把玩着浑浊的玻璃珠，原本剔透的模样愈加混沌，少女的记忆也越发难以触及。 “啧，看起来客人已经到场了，不过似乎还有不请自来的小老鼠啊。” 赢蚌微微抬眸，隔着朦胧的雾气，神明、少年与少女的组合映入眼帘，即便用尽了方法，他似乎都难以将日和和夜斗之间的缘隔离开来，这让身为祸津神的赢蚌皱了皱眉头。 “哎呀！好痛！” 日和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抬眼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并不熟悉的神社，坐落于某个凹陷的山谷之中，背后生出的尾巴不自觉的摇晃着，湿漉漉的空气让它感到些许不适。 “咿呀！我怎么会有尾巴？！” 少女讶异地晃了晃自己的尾巴，但心下由对这个事实感到了某种认可，似乎尾巴本就应该存在一般。 “欸欸欸！日和怎么也会跟过来了！” 夜斗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突发状况，原本打算只是告知少女他们此行的去处，却没想到会把少女也卷进神明的战场。 “我只是碰到了夜斗君的肩膀，接下去就莫名其妙跟过来了……” 日和的接受能力非常强，对于自己莫名长出来的尾巴也不打算继续纠结。 “这应该就是你们之前和我说起过的，半妖状态下的我了吧，确实感觉到了体内充盈的力量呢。” 灵魂状态的日和冥冥中感觉到思维中的枷锁被剥除了许多，除去更加强大的力量，少女还能感受到一种不可言说的规则正在血脉与身体内涌动，雨幕中的恶意让她感受到不适，飘散于穹顶的罪孽更是让人有一种主动攻击的欲望。 “真是没有礼貌啊，希望你们接下去还能笑得出来！” 迷蒙的雾气中露出一抹刺眼的寒光，下一秒，赢蚌手握着长刀出现了夜斗的面前。 锋利的刀锋向下斩落，夜斗一把推开了身侧的日和，便急急向后退去，白光浮动，雪音化作神器在一声尖锐的脆响中将赢蚌格挡在了身前。 “还真是懦弱啊，身为神明竟然被区区人类的情感所束缚。” 赢蚌嗤笑着，振刀拉开与夜斗的距离。 “只是厌倦了以前打打杀杀的生活而已，都已经在棺材里待了这么久了，就不用你再爬出来提醒我了。” 夜斗不打算继续废话，挥动着雪器向前激射上去，刀剑之间摩擦出激烈的火星，刺耳的尖啸回响在凹陷的山谷内，原本并不牢靠的神社发出剧烈的震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瓦解。 “百年不见，你的剑越发软弱了，仅仅凭借这样的力量，你们是战胜不了我的！” 赢蚌的表情逐渐疯狂，与之相伴的，力量在他的刀尖汇聚，夜斗的抵抗也越发吃力起来。 汗水混杂着雨点，落在地面上，狰狞的表情在雨幕中显得更加可怖，劣势的一方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只能被动的防守。 “嗯？” 空气中传来破空的摩擦声，淡绿色的射线在半途分作无数细丝，穿透空气与雨丝的阻隔，，赢蚌快速拉开了身位，才躲过了被少女一招毙命的危险。 “咦？这是……” 情急之下才采取的动作，少女也不知晓如何运用自己体内的灵力，然而审判的规则会自己寻觅猎物。 “看起来，真正的战斗，现在才是开始哦？” 第四百零六章 日和的意志 “哦？看起来祸津神之间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罪孽吸引来承载的乌云，在城郊的山谷上空聚集，虚幻的雨幕流淌着恶意的沉淀，光是看着这样的一幕就足够让人心烦气躁。 这是一场关于理念的碰撞。 “诞生于恶意与罪孽的祸津神试图寻找解脱的可能，这是夜斗避无可避的一场战斗。” 而战斗的胜负，无非是双方对于各自理念的坚决。 “从某个角度来说，此战不论谁胜谁负，对双方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绯缓缓走到窗边，她太熟悉那抹流露而出的恶意了，甚至于她身上也曾有写下由其命名的“零”字，只是最后被伊邪那美抹除。 温尧微微点头，也算是认可了绯的说辞。 “我想应当不只有我们在关注这场战斗。” 远处蠢蠢欲动的神力，以及山上神社若有若无的目光，甚至于吸引了个别大妖魔的视线。 祸津神的历史，或许将在今日划上终止的符号也未可知。 “大小姐，您觉得最后谁能够走出那座山谷呢？” 兆麻拧着眉头观望着远方的阴云，那股子流淌而出的恶意让身为神器的他十分难受。 “兆麻，你要明白，能够走出那座山谷的只有夜斗神……” 毘沙门天微微翕动了一口温热的红茶。 “赢蚌是没有机会走出那座山谷的，而夜斗神的性命也只能由我来收下！” 神明的目光早早汇聚到了此处，即便最终的结果是赢蚌的胜出，他也将遭受来自诸神的审判，被绝对的力量碾做飞灰。 “他的出现太过张扬，那日波涛诡谲的气象不仅让我们这些居于人界的神明注目，也被高天原上的神明视作为宣战的信号，因此，兆麻，倒也不用担心赢蚌的事情，毕竟那些家伙在对待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存在时还是有点用处的。” 毘沙门天意有所指，此后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注视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天空。 …… “嗯？” 正在与伊邪那美寻找黄泉阻塞处的四季突然感受到了法则的流动，这是眷顾者的特权。 “映姬，是有什么发现吗？” 伊邪那美疑惑地转向四季的方向。 “嘘！” 少女食指比在了嘴唇的外侧，她笑眯眯地抬头，若有所感地望向日和的反向，那是规则流动的去除。 “小日和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即便记忆遗失在了某个角落，她的灵魂却从未变过……” 大抵像是操心孩子的家长，在知晓自己的孩子能够独立生活的欣慰，四季回过头向状况之外的黄泉女神回复到。 “我想……我已经为你物色了合格的管理者……” …… “夜斗，日和她……” 雪音的声音回荡在夜斗的耳廓，此刻夜斗的心情也有着不小的起伏，虽然此前被日和强调了许多次，两人也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日和所说的法则的力量。 夜斗承认，他有些小看了四季赋予的传承，即使如同人类版脆弱的灵魂，也借由纯粹与坚韧的意志释放出足以审判诸多的恶意的能量。 “不用你说，我看到了……” 绿色的射线划破恶意弥漫的雨幕，将赢蚌编织的境界撕开一道明显的豁口。 恶意被驱散，罪孽被净化，射线一往无前，甚至让赢蚌手中百十年未曾腐朽的刀刃歪曲，只此一击，惊世骇俗。 “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戴在脸上的面具有了些许的裂缝，眼神透露这位神明最后的疯狂。 第四百零七章 崩塌 掺杂着恶意的雨水沿着面具的边角滴落，顺着刀尖倾斜的方向滚动。 刀尖裹挟着肉眼可见的恶意，凝聚为墨色的外壳，割开了密不透风的雨幕。 锵！ 清脆的碰撞声在山谷间回响，沾染了凶煞气息的凶器与纯净的神器在空气中摩擦出鲜明的火花，业力与神力疯狂涌动着，甚至连从天而降的雨滴都慢了几分。 “咳咳！” 夜斗勉力抵开赢蚌的一击，快速向后激退，骨骼分明的下颔微微流淌着血水，虽然看不到体外明显的伤痕，那股可怕的凶煞之气足够一个神明染上癔症。 “看到了吗，夜斗，现在的你是多么弱小，曾经的你可是比我还要强大的祸津神！” 赢蚌的语气中充斥疯狂，他试图用实力“劝导”夜斗回归祸津神的序列。 “嘁！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废话有这么多啊！” 夜斗仍由嘴角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嚣张的态度与此前的夜斗判若两人。 只有祸津神才能打败祸津神，但夜斗显然不想再回到过去那样的状态，他要为祸津神的未来划定一条前所未有的出路。 “我……我也可以帮忙的！” 贸然插入神明之间的战斗，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日和的潜意识却驱使她说出了这句话。 即使在短暂的时间内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体内的能量具体的使用方法，但少女直觉这是克制赢蚌最佳的方式。 “小心保护好自己……赢蚌的力量已经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背后的神社已经摇摇欲坠，这是赢蚌最后的神社，神社的覆灭，代表着信仰的消散，这个世界上将不再有信徒为他提供信仰。 只要拖住这最后的疯狂，这场闹剧便会随着神社的坍塌烟消云散。 “一定是这个女孩儿，对吧，既然斩不断这条‘缘’，那我就只能毁掉她了！” 猩红的双眼流露出嗜血的欲望，神明杀人是不被允许的，然而祸津神伴随着欲望与杀戮诞生，他们天生就是嗜血的恶神。 躲开穿透雨幕的绿色弹幕，在数道绿光中穿梭，最终被夜斗再次拦在了神社的鸟居前。 “嘶！好痛！” 剧烈的震动让刀身为之一颤，隐隐可以察觉到雪器的刃补出现了不小的豁口。 与之相对应的，夜斗此刻也感受到了来自神器的痛觉，只是短暂的手软便被赢蚌抓住了机会，漆黑的刀光将夜斗击飞嵌进了山体的石壁，巨石滚落，激起一片尘埃。 然而雨幕又快速将激荡的尘埃压了下去，只见到崩塌的巨大石块将地面完全掩埋，已经看不到夜斗的身体，只有微弱的气息能够然人确信他确实被埋在了里面。 赢蚌右手做成爪状，快速向日和抓来，却被少女周身环绕的法则灼伤，快要抓到少女脖子的右手只得快速抽离。 稀疏的弹幕起不到效果，日和回头撇了一眼坍塌的方向，便借着半妖与灵魂状态带来的便利向后大跳了一步，警惕地与赢蚌拉开距离。 “你似乎抓不到我……” 少女很清楚刚才对方的动作，眼前的男人可不会讲究什么怜香惜玉。 “我承认，你周身的法则让我很头疼……所以我决定改变主意了……” 目露凶光，下一刻，骤雨顿止，仿佛所有罪孽都被寄于刀尖之上，山谷开始震颤，男人背后的神社正在快速地崩塌，这代表着眼前这位祸津神即将消散于这个世界。 “只要将你杀死，我一样可以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哈哈哈！这个世界总是需要有一位祸津神存在于世上的！” 赢蚌的身体逐渐虚化，只留下悬浮在半空的长刀逐渐燃烧自己的外壳，漆黑的刀光愈发凝练，誓要将日和，赢蚌所认为影响夜斗的罪魁祸首斩于其下。 请假一天 原神3.1容我先把主线和地图开完，今日请假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四百零八章 恰如其分的救场 混浊的玻璃珠摔落在地面上，隐隐可以嗅到某种危险的气机在空气中蔓延。 诅咒，来自神明的诅咒，顺着湿润的空气凝聚成紫黑色的液滴，向日和的方向快速蔓延。 既然祸津神的罪孽无法直接进行肉体上的接触，那么便通过精神上的力量，将少女的灵魂与记忆完全摧毁，即便最终能够幸存下来，多半也只能以残缺的灵魂度过浑噩的一生。 但这并不是赢蚌的重点，失去了所有记忆乃至智力残缺的少女将不再有能够维系与夜斗神“缘”的能力，与彼岸的事物接触从来不是没有条件，知性本身才是少女可以与神明沟通甚至自身掌握这份力量的关键。 而赢蚌的目的，便在于从根本上摧毁了日和的知性，也将彻底断绝夜斗获得救赎的可能。 日和快速向后退去，那些骇人的丝线向四周罗织，试图将少女包围在其中，淡绿色的射线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密密麻麻的罗网，诅咒本身并不携带罪孽，他只是施术者罪孽的延伸。 倘若是四季在场，审判的藤蔓尚且能够沿着咒诅的丝路追溯向恶意的根源，但日和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少女接触法则的时间还是太短太短，甚至失去记忆状态下的日和也只能下意识操纵法则的力量。 废墟中渗出一条伤痕累累的手臂，紧接着是一把略有磨损的神器，用力掀翻压在身上的巨大石块，神明拄着神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刀光斩落，“一线”向远处无限延伸，将彼岸与现世分割，纯净的力量将咒诅勉强挡在了少女的面前，仅仅一线的距离，对于罗网而言却仿若天堑。 “日和，快跑！离开这里！” 大抵上呐喊引起了伤口的撕裂，夜斗一个踉跄靠在了身边的石柱上，这实在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即便神明难以真正死亡，但全身上下少有见到完整皮肤的伤势还是太过严重，刚才挥出的一线已经是他与雪音最后的力量。 “哈哈哈哈！” 赢蚌大笑着鼓掌，却已经听不到鼓掌的声音，虚化的身体只剩下最后的头部隐隐可以窥见原本的轮廓，面具片片碎裂，脱落在地面上，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你对这个女孩儿的感情还是深厚啊，可惜这一线的力量，真的可以挡住神明的咒诅吗？” 一线的幕墙很快被紫黑色的裂纹爬满，墙体的厚度正在快速削弱，以这样的速度，少女甚至离不开这座坍塌的山谷。 “日和……” 神器显出了人身，比起夜斗，少年身上的伤痕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由神明刻意承受了更多的伤害，雪音身上的伤口倒显得没有那么骇人。 “可恶，我们什么都做不到了吗？” 雪音甚至无法抬起自己的手臂，力量消耗殆尽的神器，此刻就算是最低等的妖怪都能够将他完全污染，堕落。 索性赢蚌与夜斗的战斗散发的气息过于可怕，还没有不长眼的妖魔会选择在这种时候靠近这处坍圮的神社，毕竟，只是战斗的余威都足以让它们烟消云散。 “一线”被侵蚀得很快，当如同蛛丝一般的咒诅渗透进“一线”的每一个缝隙，这道阻隔现世与彼岸的壁垒便形同虚设，概念上的事务被赋予了神明的决心与意志，不论是好是坏，都将是相当可怕的事情。 或许实力强盛的夜斗可以阻挡诅咒的路径，但如今甚至无法站稳的曾经的祸津神也只能祈祷，日和有办法可以撑过这场危机。 有时候，即便是神明，也是需要被注视的啊。 诅咒如同跗骨之蛆，将日和逐渐收拢到自己的包围圈中，既然主动的攻击没有效果，逃跑也没了退路，日和干脆将绿光凝聚在自己的周身，构筑为护卫灵魂的屏障，淡绿色的护盾与紫黑色的诅咒发生激烈的反应，隐隐可以看到无数黑色的物质蒸发在空气中化作袅袅的白烟，绿光也逐渐变暗，直到一个细微的裂口不再能够维持屏障的稳定。 “看起来，你似乎为我物色了一个不错的继承人！” 时间仿佛于此刻静止，无形的手将即将侵蚀少女的诅咒一把抓住。 破碎的玻璃珠缓缓复原，重新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模样。 脑海中被尘封的故事缓缓流出，少女感受到自己的心脏重新开始有力的跳动，目光不自觉望向高处，圣洁的女神正在俯瞰着这片破碎的山谷。 “我想现在小日和应该有很多话和夜斗神和小雪音说吧，我和伊邪那美就不打扰你们了哦。” 第四百零九章 黄泉重启提上日程 “灵魂自然需要由黄泉掌管，即便是祸津神，你所积累的罪孽也不会任由你烟消云散，一死了之。” 法则在山谷间盘旋着，将赢蚌逸失的灵魂力量重新聚拢在了手心，伊邪那美观察着手中虚弱的魂体，核心的生火极其微弱，隐隐有熄灭的趋势。 将执念与神力完全倾注到诅咒中，这对于已经不在存在信仰的神明而言几乎与自杀无异。 但他身上所带有的罪孽却不能就这样一笔勾销，那未免有些太小看黄泉存在的意义了。 “不论是生前犯下了多少罪孽的灵魂，都不得以任何方式逃脱黄泉的审判，人类如是，妖魔如是，神明亦如是。” 神性的声音并不只是对于眼前的状况，伊邪那美的宣言响彻高天，在天神的耳廓间回荡，这是伊邪那美回归的宣言，也是这位至高神对于那些天神们的警告。 “黄泉重建的工程即将完毕，轮回将会正常重启。” 言毕，伊邪那美便带着赢蚌的灵魂与四季消失在了半空中。 大战后的山谷一片废墟，随处可见崩塌而下的落石，雨后泥泞的地面，堆积的恶意在伊邪那美现身的那一刻便完全被净化，因此日和也不会在感到不适。 坍塌的神社只能勉强看出原本的轮廓，那块腐朽的牌匾以及此前矗立在其中略有损毁的神像已经在赢蚌燃尽自己的信仰于神力时化作了虚无的灰烬。 “神社是神明收集信仰的载体，对于大部分拥有神社的神明而言，神社的存在便是他们维持自身存在的根基，而当神社与神像不复存在时，这也意味着这位神明的神明也走到了尽头，或是不再有人信仰，或是自身遭遇了某种浩劫，有关这位神明的记载也会逐渐淡出人类的视线……嘶！好痛！” 夜斗稍微直立起身体，便感受到从骨骼与灵魂深处的痛苦，这场大战伤筋动骨，即便神明有着强大的自愈能力，大概也需要修养不少的时间。 “夜斗!” 少女惊呼了一声，才匆忙去搀扶住走起来摇摇晃晃的神明，同时另一只手不忘将雪音扶着，少年的伤势没有夜斗那么重，姑且还能够进行一些独立活动，从神力耗尽的虚脱状态下解脱出来，雪音基本上不太需要特别的搀扶。 “日和……欢迎回来！” 夜斗少有如此和煦的神情，自从少女丢失记忆之后的时间，夜斗大多是苦恼的模样，如今日和的记忆终于恢复了过来，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夜斗……还真是辛苦你了……如果我当时的意志能够再坚定一点的话……” 日和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些委屈与愧疚，她能够想象到一位神明在弄丢了自己的信徒后那种懊悔与沮丧。 “但这不是你的错，日和，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像赢蚌那样的家伙想要针对人类的话，你是没有机会逃脱的，只不过，目前来看，他的计划应该是完全失败了。” 夜斗看着山谷中倒塌的神社，有了神明的授意，那些官方的术士会负责将这片区域修缮整顿，至于赢蚌留下的神社也将不再保留，这位强大的祸津神也算是完完全全退出历史舞台了。 第四百一十章 特殊的少女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伊邪那美并不擅长与探查与搜寻，她的目光聚焦于悬浮在黑色的漩涡之上的悔悟之棒，这是它最后悬停的地点，黄泉淤积罪孽的最深处。 周围的空气灰蒙蒙的，漂浮在四周的罪孽几乎液化，甚至可以在空气中捕捉到罪孽清晰的轨迹。 “嗯，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清亮的光华将黄泉的水面照亮，浑浊的水体让人有些看不清水下的状况，不过，四季还是很确定，这里就是堵塞住黄泉的区域。 “悔悟之棒不会骗人，此前在这周围游荡着的大量妖魔更不会说谎。” 在其他充斥着恶意与罪孽的区域尚且不至于到冥火都无法引燃的地步，水面不断冒出来的气泡更是让人确信的证据。 四季开始着手在黄泉两侧布置净化所用的符箓与法阵，这些泛着金光的符箓尽数由温尧提供，而伊邪那美与四季所要做的就是在法阵运行的时候保护它不至于被发狂的妖魔破坏。 纹路的完整性一旦受损，便只能重新布置，这也是在此之前，伊邪那美以神明的威慑将那些游荡在此处的妖魔尽数驱散的原因。 “说起来，映姬是怎么认识那个小姑娘的？” 布置符箓的间隙，伊邪那美有些好奇地向四季询问道。 “能够以人类的灵魂，承载审判的法则，神明的期盼，古往今来，这样的人都只是理论上的存在。” 正因为伊邪那美是今日诸神的起始，她也很清楚这样的人类出现的难度。 “事实上，我想你也注意到了……” 四季将金色的符纸贴在了一侧的河岸上，手心向其中注入着法则的力量，淡黄色的光环将符箓周围浮动的黑色雾气驱散，隐隐可以看到空气中暗黄色的连线，那是法阵的轮廓，而同样的步骤需要再重复九次。 “日和的灵魂可不是纯粹的人类这么简单，虽然不知道在遇到我之前究竟遭遇了怎样的事故，但她的灵魂已经是半妖的状态……” 正常情况下，人类的灵魂即便脱离了身体，也不会因此变得像日和那样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以及使用法则的能力，那条醒目的红色尾巴不仅仅是灵魂链接着身体的脉络，同时也是少女的灵魂与这个世界存在着联系的证明。 “我只是给了日和这样一个机会，她也确确实实把握住了机会，这就够了……至少你以后不会因为地狱的管理而头疼，她的理念很适合黄泉的工作。” 在这样的环境下谈论这种话题，莫名有一种人口贩子的感觉，在少女不知情的情况下，少女的未来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好了，这样的话，这里的符箓已经基本准备完毕了。” 十道金色的光圈在符箓各自贴合的地点展开，沿着既定的线路最终趋于闭合，光环最终汇聚为环绕着这段水域的结界，伊邪那美将神力浑浊的水面迅速沸腾起来，升腾起紫黑色的雾气，雾气经过两层结界，最终净化为纯粹的黄泉，重新进入水体中，对水下的罪孽进行进一步的稀释。 “这些罪孽已经凝结成絮状的液体，将黄泉的流动完全阻隔，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黄泉迟迟无法达到自我净化的原因。” 水源都是具备自净能力的，这点换作黄泉也不例外，流淌的水可以冲刷掉淤积其中的秽物，而被阻塞的水流却只能一步步走向“死亡”。 “只要黄泉重新恢复流动，我想我们的计划应该会推进得更快，等到长明的冥火重新点亮黄泉的每个角落，那扇将亡魂拒之门外的大门便可以重新打开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后日谈 由罪孽汇聚的漩涡散去，澄澈的雨水将流淌于地面的恶意洗去，掺杂着玻璃碎片的水流逐渐渗入泥土，最终消失不见。 “看起来夜斗神应该是赢了。” 赢蚌的气机就此消逝，连带着空气中污浊的气息也消散了许多。 兆麻松了一口气，他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才有心思继续整合手头的事务。 “不过，大小姐，那位突然出现宣言‘黄泉’即将修复完毕的神明，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那位？” 伊邪那美的声名响彻整个瀛洲，她是如今众神的母神，是真正持有神明权柄的存在，这样的一位存在在消失了数百年后突然出现，并宣布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这很难不让现在的神明们感到介意。 “兆麻，这些事情不需要我们来操心。” 毘沙门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几天的焦虑已经伴随着赢蚌的消亡一扫而空，她现在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该烦闷应该是那群自恃身份，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天神们，他们是最见不得这样的状况发生的。” 位子坐的久了，自然就会逐渐迷失了自我，原本以为原初的神明都已经销声匿迹，如今伊邪那美突然现世，无疑会打乱那些家伙的布局。 “看起来，大小姐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了。” 兆麻扶了扶自己的眼睛，便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 “啧啧，还真是声势浩大的回归，看起来那位你的母亲很清楚现在高天原的情况啊。” 电视里放映着魔法少女的片子，小樱已经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温尧把卧室里的小被子盖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在沙发上睡觉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虽然看起来神器似乎并不会着凉。” 灵魂或许会感到不适，但那绝对不是因为着凉的原因。 温尧无奈地耸了耸眉毛，看向正站在窗前观望着远处的绯。 “绯居然可以顶住魔法少女的诱惑，果然你已经过了少女的年纪了。” 温尧特意做出一副悲伤的表情，似乎不看电视里的画面是某种罪大恶极的事情。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那边的情况，虽然看起来，这件事情已经完美收场了。” 绯朝能够津津有够和小姑娘们一起看完动画的温尧翻了一个白眼，眼前的男人似乎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面孔，这让绯莫名有种变扭的感觉。 “一位即将消亡的神明试图对被阎魔与神明同时眷顾的少女动手，这件事情本身便不存在意外的可能。” 温尧很清楚世界对于日和的关照，这样的感觉在日和取得四季的眷顾更加强烈起来，世界意志不会让少女遭遇危险，即便之前的情况看起来确实很让人担心。 “我相信夜斗神的能力，再怎么样，他也不是会被赢蚌轻易击败的存在。” 无论如何，一位生存至今的祸津神，在不依靠神社的条件下能够维系自身的信仰，不至于向大多数神明一样消亡，这本身证明了夜斗的能力，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神格，才更不容易被敌人所击垮。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母亲快点将黄泉修复，我已经有些等不及想看到天上那些老家伙的嘴脸了。” 比起尘埃落定的事情，绯现在更关心自家母亲的出现在高天原引起的轩然大波。 “你似乎很笃定那些天神会对此引发的不满？” 温尧挑眉。 “切，那些老家伙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我们这些野良，或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而一旦黄泉恢复正常，规则重新开始轮转，神明的地位便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高贵，嘿嘿，我可是很迫不及待要看到那些虚伪的神明的嘴脸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最后的反扑 金色的丝线缓缓深入水底，隐隐可以看到金光编织成一张大网，似乎包裹住了什么东西。 水面沸腾的表现越发激烈起来，侵蚀性的水滴溅射到屏障上，留下了明显腐蚀的痕迹，兼具了黄泉与罪孽的二相性，在屏障内侧的表面上发生激烈的反应，贴合在地面上的符箓逐渐变黄发黑，这是效力耗尽的前兆。 “居然会失效得这么快吗？” 四季有些担心得看着开始变得脆弱的结界，淡绿色的荧光从指尖流出，那些略有破损的窗口又迅速愈合。 她有些低估了黄泉的侵蚀能力，现在甚至连结界外的罪孽与妖魔还没有开始冲击，结界就因此出现了破损的迹象。 回头看了一眼正维持着结界正常运转的伊邪那美，她需要把自己的力量完全投入对水中罪孽的消解，因此对于结界本身的稳定性，只有四季一人可以顾及。 净玻璃之镜与悔悟之棒漂浮在四季的两侧，这些承载了与四季同源的法则，同样可以用来弥补结界因为被攻击与侵蚀带来的损害，这样的情况大概需要持续几天时间，直到黄泉中的“大家伙”完全消失不见，黄泉重新开始流通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 黄泉中并不好感知时间的流逝，尤其这个世界的黄泉暂时与现世隔绝，四季也只能大概估计所流逝的时间，伴随着外侧的金光不断破碎又重新愈合，暗金色的符箓始终可以被维持在一个相对完整而不至于萎缩的状态，算算时间，大概已经又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原本反应激烈的水底反而平静了下来，说不清是在暗中蓄力，还是罪孽已经所剩无多，无力反抗。 兹拉兹拉！ 等到四季回神，原本壁垒外稀薄的雾气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为浓重的黑色，金色的壁垒外侧不断泛起涟漪，罪孽与净化的法则发生了如同水遇到浓硫酸才会出现的反应，只是一瞬间，为屏障提供能量的悔悟之棒便整整黯淡了一截。 这是预料之中的状况，作为黄泉中维系罪孽始终衍生的关键节点，罪孽在黄泉衍生多年，即便是无意识的状态下也进化出了一套自我的防卫机制，只是这样的机制在过去还从未使用过，这还是第一次让盘踞在黄泉的罪孽感受到了威胁。 黑雾聚合成各种形状，从四面八方向屏障发起冲击，涟漪也逐渐变大，甚至到最后到了难以抵消的程度，净玻璃之镜的光亮透过金色的外壳，也仅仅只能招抚到四分之一的方向，而更多的方位则完全暴露在罪孽的腐蚀之下。 但越是这样，就越代表着四季提供的方法行之有效，只有把恶意逼急了才会出现这样激烈的反抗，这往往意味着对方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边缘。 “不计损耗地冲击我布置的结界，仅仅是到目前损失的力量，就已经到了恐怖的量级。” 四季将已经完全黯淡下来的悔悟之棒收回，温养在地狱千百年的神器还是第一次出现了供给不足的情况，看起来为了冲破这个结界，罪孽已经到了完全不管不顾的地步。 四季隔着结界向外望去，透过扰人视线的黑雾，隐隐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妖魔聚集于此，他们同样受到了罪孽的感召，即使屏障灼人的金光会将他们的形体烧得灰飞烟灭，但仍然可以预见到会有更多妖魔加入冲击的行列。 实际情况显然比想象中要严峻许多，仅仅是过了大抵两日的光景，结界遭受的冲击就已经远远超出的原本的规模。 “再坚持半天，我能感受到河道的松动。” 已经许久没有说话的伊邪那美出言道。 她们合作的目标并不是为了将其中的罪孽完全消解，而是能够让黄泉重新流动起来。 “支撑着它外壳的触手已经所剩无几……” 话音落下，迎接四季的是更加疯狂的攻击。 家人住院了，暂时停更 如题，家里人荨麻疹，这几天需要在医院照顾，暂时停更，可能抽空更新，抱歉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关上噩兆的大门 如果现在站在黄泉的隘口向四周观望，大抵是看不到弥漫在各处的由罪孽与恶意聚合的黑雾。 跃动的冥火附近不再有恶意缠绕，缓缓开始流动的水面，罕见地没有观测到覆盖久矣的黑雾，黄泉深处，从外侧向里看，浓稠的黑色雾气凝聚成倒扣的碗装，试图将其中的金色屏障撕开一道裂口。 在黄泉中存在了成百上千年的恶念大概也是第一次如此团结，连带着那些被罪孽腐蚀了的妖魔也疯狂了起来。 从结界内向外看去，透明的屏障外侧燃起审判的火焰，那是圣光的力量与审判法则的结合，淡绿色的流光顺着地面上法阵的脉络渗入屏障的缝隙中，其作为强烈的催化剂，将圣光抹除罪孽，审判邪恶的力量完全激发了出来，这是温尧在符箓刻画之前就已经拟定的方案，原本只是用以保险的手段，然而在妖魔的疯狂攻势以及黑雾的腐蚀下，这项隐藏的后手也不得不提前被启用，四季甚至有些担心这样能不能支撑到伊邪那美净化结束。 作为阎魔，四季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疯狂的亡灵，这些本质仍然为灵魂的妖魔完全不顾自身的状况，发了疯似的用魂体撞击隔绝的屏障，偶尔有成功的漏网之鱼透过半个身体，但下一秒便会在火光的灼烧下化作飞灰，更多的则是在与屏障的不断接触中缓缓被融化，最终只留下一团虚弱的惨白色透明魂火附着在屏障上。 在这种时候，即使是阎魔也不打算给予更多的仁慈，对于随时可能中断净化的进程，乃至威胁自己的性命，阎魔也不得不拿出严肃的面孔，冷漠地看着那些沾染了恶念的灵魂或是灼烧为虚无，或是以黯淡的火苗等待漫无止境地重生。 黄泉的法则迟早会抚平留下的创口，那些留下了火种的亡魂也会在漫长的岁月中重新凝结成完整的魂灵。 然而，即便是如此，那些妖魔仍然选择了飞蛾扑火般靠近灼热的屏障，灵魂深处发出痛苦的**，然而魂灵却奋不顾身，试图用更多的孽力来填平这座沟壑。 黄泉自封闭发展至今，几乎少有存在其中的灵魂可以逃过罪孽的侵蚀，只是侵蚀程度的不同，却并不足以让大部分亡魂逃过恶念的控制。 屏障外密密麻麻的妖魔，几乎聚集了黄泉的大部分，看的让人有些发颤，或许其中最强的妖魔也不及四季百分之一的实力，但如此数量的妖魔聚集起来所产生的压迫感，却足够让阎魔动容。 屏障的破损逐渐赶不上弥补的速度，只能透支符箓本身的潜力才得以维持结界的完整。 裁决的火焰烧不尽浩浩荡荡的妖魔，也燃不完密不透风的罪孽，这些在往日看上去只是微微有些麻烦的黑雾，此刻彻底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他们的目的并不知在于摧毁净化的结界，甚至想要通过染指四季与伊邪那美的身躯卷土重来。 古神的意志已经被驱逐，古神的意志一直都存在。 由古神培育的黑雾，代表了此世恶念的聚合体，同样会遵循古神的法则，古神的意志，将黄泉维持在混沌的状态，而企图将平衡打破的四季和伊邪那美自然成为了它们攻击的对象。 透过屏障，袅袅的怪语以及常人难以理解的画面不断向内侵蚀，怪诞的景象让阎魔感到惊吓，但下一秒，清明的意识将这些映入脑海的怪诞驱逐，这是来自地狱意志的警告。 好在这些混沌的景象也有个极限，雾气的触手只能慎入第一层屏障，影响不到正在专心对付水下异常的伊邪那美。 金色的光芒快速轮转着，将外侧的雾气逼退了半分，过半的符箓已经燃为了灰烬，镌刻下的纹路逐渐减少，这代表结界已经在燃烧自身。 伊邪那美的工作也到了最后的时刻，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黄泉正在重新流淌起来，仿佛一颗阻塞着洞穴的巨石在不断的敲击中分崩离析，水流顺着缝隙逐渐向内渗透，只需要再一用力就能彻底将河道彻底疏通。 摇摇欲坠的结界破碎在即，四季已经分不出多余的力量观察结界外的情况，裂缝从一点开始向外扩散，伴随着最后几道符箓燃起火光，屏障闪烁着，似乎下一刻便会如泡影般消逝。 哗啦哗啦～ 似乎是关上恶兆的钥匙，锁上了罪孽的门扉，屏障维持在了最后将要消逝的时刻，黄泉被疏通，法则在此刻重新接管整片区域，恶念被压制，此前疯狂攻击结界的妖魔此刻也仿若如梦初醒，呆愣漂浮在原地，不知所措。 “哦？” 世界仿佛产生了某种变化，生与死的界限变得重新泾渭分明起来。 “看起来映姬已经成功了啊。” 温尧眯着眼，靠在躺椅上，缓缓享受着阴云散去的和煦阳光。 第四百一十四章 饯别的打算 法则重新完善，规则开始轮转，神明与术士都能感受到冥冥之中有什么缺失了许久的东西被补足。 淤积在出口的污秽被清除，重新开始流淌起来的水流裹挟着沉积在水底的恶意，涌入虚空，连带着弥漫在黄泉中各处的黑雾也稀薄了许多。 “黄泉的一切都在向好发展，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冥火便会将整个冥界重新点亮，而那些沉淀在其中的污秽与罪孽则会伴随着黄泉湍急的水流永远被留在混沌与虚空之中。” 这是四季可以预想到的未来。 “将人类的恶念聚集起来，排出这个世界，这本身就是黄泉亦或是说地狱所需要承担的职能，我想这应该也是这个世界亡灵妖魔化如此严重的原因之一。” 黄泉在自身难保的状况下关闭了与现世链接的门扉，那么现世的恶意便无处可去，只会不断积累在那些亡灵的身上，最终导致了妖魔化的整体趋势。 “不过，这还是要多亏了那些甘于留在现世的神明，这让现世的罪孽不至于积累的无法处理的地步。” 伊邪那美很清楚如果放任那些妖魔不管的话，人界到底会出现怎样的大问题，飙升的孽力会养出一个又一个更加可怕的妖魔，这对于人类而言无疑是相当可怕的灾难。 “不过，后面的事情就要交由你来完成了，尧和我能够做到这般地步，也算是完成赫卡提亚大人的约定了。” 漂流至地狱的小樱是链接两界的一柄钥匙，最终让这个世界得以免受虚空的劫难。 “你们完成得很出色，我也没有想到我的朋友会以这样的方式完成她当时的许诺。” 提及曾经与赫卡提亚的委托，伊邪那美反而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很庆幸能在那种时候遇到刚好跨界而来的神明。 “这大抵是我神生最幸运的时候了。” …… “大小姐，看起来那位自称所谓阎魔的四季小姐确实完成了自己的许诺……” 仪态端庄的男人上交了这几日的报告，他优雅地扶了扶自己略有些脱落的眼镜。 “整个现世所积蓄的恶意与罪孽正在快速被消化，亡灵转化为妖魔的概率大大降低，按照现在的状况，大概再过几个月妖魔化的亡灵将会成为相当稀有的品种。” 黄泉一旦重新开放，世间的一切浊流就会不由自主向其中流淌，看上去庞大的捏里去在黄泉的消化能力面前甚至不值一提。 “各处被封印的风穴也正在快速消退，此前由小福大人打开的风穴已经完全闭合，可以确认是从内部关上的，我已经差遣神社的女巫去揭开此前由您留下的印记。” 神明留下印记的地方会显得十分突兀，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里陡然出现一片不毛之地本身就会是一件怪事，因此兆麻在得知这样的状况后首先想到的便是将这些神印祛除。 “我能感受到，世界的规则重新趋于完整，伤口正在愈合，毒血也会随之排出，此后，现世的妖魔将不断减少，我们的工作倒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居于人界的天神大多就是为了消灭妖魔，驱散罪孽而来，黄泉复苏，他们这些为此而来的天神们倒是可以迎来一段相当闲适的休假期。 “大小姐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休整一下自己的身体，在这下去，我怕您身体会扛不住出现问题。” 此前已经隐隐有过不利的征兆，虽然通过神居的温泉得以压制神明的伤病，但长期的工作和战斗还是给予了这具身体极大的压力，兆麻的担心不无道理。 “好了，兆麻，你说的这些我知道，我确实打算在这件事情之后长久地调整一下自己，顺便还要追溯一下当初的真相……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才对吧？” 看得出来，这位七福神中的战神心情相当不错。 …… “小雪音和小夜斗，你们还真是有够狼狈的，说起来，小日和还是真是会照顾人啊。” 夜斗和雪音暂时还居留在小福的家中，与赢蚌一战算是消耗了夜斗全部的精力，即便有精心的料理，这段时间夜斗的状态还是相当低迷，反而是雪音恢复得很快，肉眼可见得重新红润了起来。 “说起来，之前小映姬可以是有和我透露过她们打算离开的时间哦，夜斗和雪音，还有日和，你们要一起去吗？” “咦？四季小姐他们已经打算走了吗？” 日和有些后知后觉。 “黄泉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好像也确实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了欸！” 日和拄着下巴，望向窗外澄澈的天空。 “朋友的践行，没有道理不去吧！” 第七卷 诡谲的异变 null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另一个幻想乡的猜想 “小樱最后为什么不选择留在那边呢？说起来，你应该就是那个夜斗神被蛊惑后看成两截的神器吧。” 古朴的神社内，小巫女双手拄着下巴，趴在榻榻米上，上下晃荡着细嫩的小腿，疑惑地询问着眼前的少女。 “夜斗神已经有了新的神器，而我也有了新的同伴，留在那个世界反而会让我感到不自在。” 小樱的第一段生命结束于一场人为的灾祸，第二段生命则陨殁于野良与野心家的恶意，这是她第三条生命，有幸于穿越时空的间隙，来到这处名为“幻想乡”的桃源，被地狱的阎魔与死神收留。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而且我还交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朋友，就算是为了阿求，我也会选择留在幻想乡。” 小灵梦非常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个新朋友，大抵是好看的女孩子都颇具亲和力，灵梦对幻想乡出现越来越多的奇怪的人也见怪不怪了。 因为复杂的亲属或是朋友关系，亦或是呼朋引伴，居家搬迁，幻想乡近些年所承载的势力已经远远超出了过去的总和，对于妖怪贤者而言，这是相当喜闻乐见的。 更不用说其中大部分都是安分守己的妖怪，各个势力之间存在的争斗也在可控的范围区间，紫小姐对此表示十分满意。 可惜阿求并没有到场，这段时间幻想乡积攒的情报足够她花费一段时间来整理了，紫小姐也不会允许御阿礼之子继续旷工下去，毕竟《幻想乡缘起》的编纂工作是万万不能被耽搁下来的。 这边的小姑娘还在说着有关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另一边的交流氛围就远远算不上轻松了。 “四季小姐的意识是，你的灵魂在昏迷期间还去到了另外一个幻想乡吗？” 阿妈并不太能够理解虚空中平行世界的概念，这样的结论对于长久守护着博丽大结界而言无疑是荒谬，反而是掌握着“境界”这一概念的八云紫认真思考了起来。 “看起来温小哥对我们的世界影响很大啊，居然需要秩序来重新塑造一个按照原定轨迹走下的幻想乡的程度。” 八云紫很清楚，如果当初露米娅的事情再发酵下去，四季口中，灵梦被自己删去一部分记忆提前继承博丽巫女的名号，露米娅则会被自己封印退化成和琪露诺那样的小妖精，这些确实是她曾经想过甚至已经进行了一半的方案。 只是温尧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及时将露米娅显露出无法抑制自身的状况前便用所谓的“圣杯”与“人类恶”塞满了露米娅的肚子，现在看来，紫小姐也深觉自己当初的想法还是太过简单了一些。 “博丽，阎魔是不屑于说谎的，因此那个平行于此世的幻想乡应当是必然存在的事物，那应当是没有外力的介入下，幻想乡将会变成的模样……切，还真是够无力的。” 大抵是四季叙述的经历让妖怪贤者想到了些许不好的事情，紫小姐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不过，理论上，我们是接触不到那个世界的事物的，即使他们与我们同样存在于这个世界，但命运会永远让两个世界的‘我们’发生错位，以避免再次发生一些超出原定轨迹的事情。” 八云紫或许不懂其中的原因，但包罗万象的境界足够让她找到合适的答案，对于四季的经历，妖怪贤者也只是给出了一些遗憾的评价，但其中透露的一些情报确实值得这位贤者大人好好思考自己的决策与理念。 “说起，我们之前过来的时候，迷途竹林的面积似乎削减了许多，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处俯瞰幻想乡，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其中的怪异，原本宽广的竹林如今不仅失去了结界的庇护，连带着永远亭也露出了一角，温尧猜测在自己和四季离开幻想乡的时候应当是发生了一些令人愉悦的事情。 “那个啊，只是那位永远亭的公主和月之贤者杞人忧天地创造了永夜，博丽巫女和妖怪贤者，联合了红魔馆和白玉楼给予了正义的制裁罢了。” 八云紫说得风轻云淡，但从出动的势力数也可以看出，这场异变解决得并不轻松。 毕竟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的贤者，以及掌握了须臾的月之公主，即便是贬谪逃脱至此，它们的力量仍然不输于这个幻想乡最顶尖的妖怪。 “还真是辉夜能干出来的事情。” 温尧失笑，他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六十年的异变 紫色的樱花泛起雾气，无缘冢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目光。 传说，当紫色的樱花盛开的时候，埋葬在这里的灵魂就会苏醒过来，直到这一天结束，那些灵魂便会重新陷入沉眠，等待下一次樱花绽放的时候。 “灵梦，你突然来这里做什么？” 魔理沙摇头晃脑的，晃荡着自己的扫帚，她有些疑惑自己的巫女好友来这里的目的。 博丽巫女很少会到妖怪之山的地界，只是最近因为山上突然多了一座陌生的神社才频繁了起来。 但无缘冢连带着中有之道也只是物理意义上属于妖怪之山的范围，一路走来，阴沉的迷雾逐渐将穹顶笼罩，天上灿烂的阳光辐照进这里也显得格外黯淡。 这就更显得灵梦奇怪了。 “八云紫……我知道你在看……” 灵梦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其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伤感，遇见魔理沙只是意外状况，她原本只想自己一个人到这里来，哦，不对，还有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着幻想乡的紫小姐。 隙间张开得很不情愿，八云紫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她走到紫色樱花树下，那里摆着一座无名的墓碑，没有碑文，但灵梦知道，这里埋着自己的阿妈的身体。 “有时候，我也在想，那些破碎的记忆到底是真实的过往，还是自己凭空的臆想，博丽巫女理所应当地保护着整个幻想乡，因此阿妈用自己的身体与血肉铸成黑暗的囚笼，她成功了，危及整个幻想乡的危机就此解除，但她也失败了，没有人会知晓曾经有一位巫女付出了如此的代价才保护了这个桃花源内的所有人与妖怪。”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与之一起破碎的还有那些经常午夜梦回的记忆以及虚假的谎言，灵梦从来不傻，她一直在做着正确的事情，承担着一位博丽巫女应当承担的责任。 雾雨家的小姑娘并不清楚这段过往，先代的时代，小姑娘还没有和家人因为魔法决裂，与香霖堂的老板森近霖之助结识更是相当后面的事情，在她的记忆里，确实有过这样一位慈善宽容的巫女，但似乎从那段时间开始，博丽巫女代指的便成了博丽灵梦，关于先代的故事逐渐淡出了人里的视线。 人里的人们并不关心博丽巫女具体是谁，即便博丽巫女是人里名义上的守护者，但强大的灵力也让两者之间划上了一条天然的鸿沟，他们尊敬巫女，他们畏惧巫女，这是人类的天性使然。 在妖怪环伺的幻想乡，博丽巫女是他们不可或缺但又十分抗拒的存在，自从那些流转于人里的最后一点阴阳术的断绝，人里与博丽巫女之间的关系便愈加遥远起来。 八云紫也时常会想起当初那个无光的深夜，她目睹了自己的好友心甘情愿被宵暗的妖怪撕成了碎片，而在最后，八云紫仍旧满足了好友的愿望，用博丽巫女残存的力量纺织成最为坚固的封印，将露米娅吞噬黑暗的欲望连带着记忆完全缩在了她的内心。 运筹帷幄的妖怪贤者也无数次思考过当初的情况是否存在更优的解法，一个让露米娅和博丽巫女都不受伤的方法，但那时候的幻想乡还不像现在这样有窥探命运的吸血鬼，学识广博的魔法使，年龄不详的月之贤者愿意放开迷途丛林的限制，高高在上的天人也乐意下凡嬉戏。 紫色的樱花在风中飘散着，连带着某种空间的异样也被宣泄的情感盖过。 …… 地狱的工作依旧忙碌，即便艾蕾已经承担了四季大部分审判的工作，但有关是非曲直厅本身的决策还是需要四季亲自处理，为了补偿小町的假期，温尧干脆重新捡起了许久没有进行的工作，黄泉上再次飘荡起了熟悉的小船，这让长期在河滩上生存的水子感到久违的亲切。 “说起来，最近又要到了那个日子了吧？” 等待的功夫，中有之道经营店铺的亡灵们议论纷纷。 “嗯？是有什么特殊的日子来了吗？” 温尧有些好奇他们口中的“那个日子”究竟是什么。 “温老弟不知道也正常，毕竟你来的太晚了，上一次发生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花之异变 “每隔六十年就会出现大量亡灵涌入地狱的状况吗？那还真是奇特的现象。” 面前的老鬼魂侃侃而谈着奇特的异变，作为在中有之道逗留时间最长的亡灵，老鬼魂知道的东西甚至比一些新人死神还要充分。 “地狱里的阎魔大人们都见怪不怪了，至于其中的原因到现在也是众说纷纭，据说最开始是非曲直厅还是有过调查的，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与其称作异变，或许用现象或是状况来描述更加准确，无害的异变并不会打乱是非曲直厅的步调，只是那几天会特别忙碌而已，阎魔们也不想浪费太多精力在这个并不会造成太多危害的现象上。 “好了，我的船已经满员了，下次再来和找老哥喝酒吧。” 温尧晃了晃手中仍旧满盛的酒杯，工作期间的死神是不能饮酒的，他要先把这一船亡灵送到彼岸。 …… “尧说的，应该是说的每隔六十年就会准时发生的‘花之异变’吧。” 四季停下手头仅剩不多的工作，拄着脑袋向自己的伴侣兼下属描述着这个奇妙的异变。 “‘花之异变’是近百来年才开始发生的异变，幻想乡每间隔六十年，便会有大量亡灵涌入大结界，由于是非曲直厅的转运能力不足，许许多多的亡灵会暂时依附在现世的花中，导致在这几天幻想乡中的所有花会完全忽视季节变化，绽放得格外明艳。” 老鬼魂在中有之道待了太久的时间，因此只是知晓了一部分状况，对于现世到底会因此发生什么，老鬼魂也并不知晓，异变之所以会被冠上“异变”的名号，不仅在于其怪异之处，更是因为异变拥有影响到整个幻想乡的能力。 “阎魔们最开始认为这和幽香有关，后续也曾怀疑过与妖精或是妖怪贤者之间的关联，当初我也和博丽巫女有过讨论，最终也只能归咎于外界可能发生了某些造成重大伤亡的事件，迫于异变带来的压力，每个六十年的这几天，是非曲直厅的所有阎魔和死神都会暂时取消轮班的制度，启用备用的审判厅以应对随时可能超出预期的亡灵数目。” 提及花之异变，四季也是一阵苦恼，毕竟很少有无法查清根源的异变，外界的人类大规模死亡的时间从来不在少数，疫病、水灾抑或是战争时有发生，没有道理稳定六十年才会循环一次，这其中大抵有一些四季她们所不了解的规则或是变故。 好在，由于是被认定为无害的异变，且由于是非曲直厅妥善的应对，后面几次花之异变的范围也没有超出无缘冢一带，“花之异变”的存在也渐渐淡出了幻想乡居民的耳畔。 “原来如此，但我还是有些好奇，是非曲直厅当初的调查结果，我相信偌大的地狱如果只是因为异变无害这样的理由便不再去理会，未免有些太过随意了。” 温尧凑近了四季的耳朵，呼出的热气让四季的耳廓周围出现明显的红晕，即便已经相处了几年，四季大人依旧经不起温尧的“调戏”。 “是非曲直厅当然不是这么不严谨的组织，当初包括我在内的数位阎魔也对那些来历不明的大量亡灵进行了溯源，最终结果也只能表明这些亡魂并没有不正常的地方，他们有着完整的生平轨迹，灵魂也没有明显的缺陷或是人工的痕迹，在送入冥界后，西行寺幽幽子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阎魔的工作想来以严谨著称，因此对于发生的异变，阎魔们也耗费了大量时间与精力进行评估，最终才选择了如今这样的方案加以妥善解决。 “尧想要知道更多的话，或许可以去人里拜访一下阿求，《幻想乡缘起》不对外公开的部分里应当是有对‘花之异变’更加详细且清晰的记述。” …… 无缘冢的紫樱在亡灵的滋润下悄然绽开，淡淡的紫色雾气向四周的蔓延。 明日复更 周末陪家里老人去杭州看病去了，今天回来，明天复更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四百一十八章 重叠的幻想乡 樱花的香气自无缘冢向外扩散，淡紫色的雾气在夜色的掩护下难以被察觉，甚至于无时无刻不在用隙间监察着幻想乡各处的妖怪贤者也并未发现其中的异常。 雾气将幻想乡的边界扭曲，倘若此刻深处无尽的虚空中，可以清晰地窥见一条由紫色的流光构成的通道将两个遥远的位面链接，恍惚间，身体裹挟着灵魂带来的失重感尤为明显。 高空的圆月被遮掩了一瞬，又迅速恢复了皎洁的光芒，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过。 …… “阿妈，阿妈！” 往常，小灵梦每天醒过来，都能见到在打扫庭院的博丽，但今天的神社似乎格外的清冷，空气中莫名少了些许熟悉的气息，反而可以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灵梦起身揉了揉眼睛向四周望去，神社周围的墙体简陋，地板倒是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即便有许多细节与小灵梦长久生活的神社一致，小灵梦还是确信自己身处的并不是熟悉的博丽神社。 索性，合身的巫女服仍然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塌边，小巫女换上了象征着博丽巫女的巫女服，拿着玉币走向门外。 环顾四周，灵梦一眼便认出了屋檐露出的崎岖的角，那是萃香独有的特征。 “萃香！萃香！” 听到熟悉的呼唤声，正在屋顶上酣睡的鬼族少女有些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右手捞着沉甸甸的酒葫芦，一身碎花的衣服因为睡在屋顶的关系显得格外凌乱，她似乎记得自己昨晚去拜访了妖怪之山上的好友，一起喝到了很晚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现在出现在神社的屋顶，这让她感到有些凌乱。 “灵梦？” 矮小的鬼王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掀起一阵轻微的尘土，神社的庭院打扫得远远称不上干净，连鸟居看上去也显得陈旧了许多，只一眼，萃香便觉得这并不是她熟悉的神社。 “阿妈和露米娅呢，怎么没有看到她们？” 虽然和小巫女的关系一直不错，但作为妖怪，萃香的关系和露米娅关系更好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灵梦也不知道哦，灵梦早上醒过来就没有看到。” 小巫女挥动着自己的玉币，缓缓飘浮在空中。 “而且这不是灵梦和阿妈的神社，萃香也能看出来的吧，这里的一切都和博丽神社不一样。” 破旧的鸟居，简陋的神社，已经遍地都是落叶与灰尘的庭院，甚至嗅不到一丝人的气息，只有让人不适的酒精味以及神社两侧规则大小不一的坑坑凹凹，那似乎是魔炮才能留下的痕迹。 倒是放置在神社门口的赛钱箱，显然有过不错的保养，只是其中并没有硬币滞留，显得格外空空荡荡。 “看起来，昨晚在我睡过去之后，幻想乡似乎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异变。” “就和萃香那次一样？” 看起来同样是能够造成改变现实状态的异变，小灵梦的倒是没有顾忌在萃香面前提及上次的事情。 “我只是想让宴会开得更加持久一些而已！” 萃香再次强调了自己清白的目的。 “虽然不知道引起这场异变的是谁，但看起来情况似乎很麻烦啊，我们或许可以先去人里看看，灵梦，我觉得待在神社可不会有什么答案。” …… 缓缓睁开眼睛，还是熟悉的天花板，巫女灵梦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脑海中会想起自己在无缘冢与八云紫对峙的场面，那绝对称不上美好的记忆。 她照常坐起身子，向四周望去，格外整洁的神社，修缮过的墙面与地板，庭院外翻新过的鸟居，她揉了揉眼睛，似乎正在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否真实，又格外认真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同感瞬间传遍了全身。 “难道是八云紫做的？她绝对没有那么大方吧。” 毕竟是平日里经常蹭饭的家伙，连神社的清茶也毫不忌讳的妖怪贤者，想要让她帮忙修缮神社，太阳大概要打西边出来。 洒扫的身影格外清晰，伴随着门外传来的交谈的声音，灵梦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那是阿妈的声音，沉睡了许久的记忆缓缓复苏，直到记忆中熟悉的脸庞出现在门口，映入眼帘的面貌却在她的注视缓缓变形。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不同的幻想乡 “露米娅，我有些难以想象，我的小巫女一夜之间居然长大了。” 当然，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让人一夜长大的法术，这无疑是一场发生在她眼皮底子下的异变。 “阿妈？” 巫女灵梦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她有些机械性地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场景，才试探地向门外的巫女喊道，对方有着和她一样款式的巫女服，以及与记忆中阿妈一样的容貌与声音，即便眼前的阿妈只是梦境的遐想，巫女灵梦也不介意在梦境里多待几秒。 然而，在巫女灵梦对眼前发生的变故还有些不知所措时，博丽背后出现的身影更让她有些发懵。 自从露米娅被八云紫封印了记忆与黑暗后，她只能偶尔在琪露诺和大妖精身边见到已经成为了幼年体的宵暗的妖怪，她的身上留下了只有八云紫才能解开的封印，这是她得以留在幻想乡生活下去的筹码，以及对因自己而逝去的先代唯一可以交换的东西。 只是，眼前的露米娅，既不幼小，也不烂漫，她还是那个能够做灵梦的姐姐的大妖怪，身体中涌动着深不见底的妖力，但她并没有发狂的症状，胳臂上的痛觉让巫女灵梦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梦境，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自己是否穿越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真是奇怪，她身上的气息与灵梦没有区别，似乎她们是同一个人……只是不是一个年纪的灵梦？” 妖怪对于气息十分敏感，更不用说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巫女，露米娅确信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问题。 那应当就是异变了，博丽巫女的第一感往往都是正确的。 “好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小姑娘，你看起来似乎并不那么开心。” 阿妈不会错认自己养大的小姑娘，眼前的少女同样是灵梦，只不过是长大了以后的样子，她并不介意将自己的爱分享给这个看起来生活并不如意的小巫女。 “阿妈！你真的是阿妈！” 手掌心传来真实的触感，萦绕在鼻尖的味道是如此的浓烈与熟悉，耳边回荡着声音与记忆中没有丝毫的偏差，眼前的博丽巫女正是她记忆中的阿妈，那个最终巫女灵梦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的博丽巫女。 眼角的泪珠仿若断了线一般滑落，巫女灵梦用力搂抱着再未谋面的阿妈，生怕自己一松手，眼前的亲人便会随风散去。 直到心情平复，巫女灵梦擦拭干净挂在脸上的泪珠，她才缓缓向博丽陈述自己的故事。 “嗯……听上去这可不是什么好故事……” 博丽摇了摇头，巫女灵梦的过往让阿妈并不是那么舒坦。 “不过，这听上完全是八云紫会干出来的事情，如果是当初的情况，我们大概也会是这样的结局。” 露米娅端坐在桌边，轻轻喝下一口茶水，对此她难免有些唏嘘。 “这个故事似乎和之前四季大人说到的‘另一个幻想乡’很相似啊，灵梦，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了解了自己的状况了吧，你应当是来到了和你的世界一样，却又并不那么一样的幻想乡。” 同样的人，同样的物，以及正在发生或是未来注定会发生的异变与故事，但同样，不同的世界线，阿妈和露米娅仍然生活在博丽神社，小灵梦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巫女，四季大人有了自己的人类伴侣，甚至迷途竹林的公主也有了一位学识渊博的老师。 “你们口中的四季大人，我似乎有一点印象……” 巫女灵梦弱弱地举起了手，在两位“家长”面前，即便已经成为了正式的博丽巫女，平日里强势的灵梦，声音还是弱了下去。 “那位阎魔大人似乎只是灵魂暂时替代了我们那个世界阎魔大人的身体，我们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外一个和我们如此相似的幻想乡。” 博丽巫女的直觉告诉她，这或许是解决这次异变的契机也说不定。 第四百二十章 妖怪贤者的想法 “紫大人，大结界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狐狸小姐似乎打了一个小盹，等她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作为恪尽职守的式神，以及实力强大的九尾狐，八云蓝很少会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比起自身的异常，隙间监察的下的幻想乡似乎是更需要关注的状况。 “哈——” 紫小姐缓缓张开了朦胧的睡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梦并不美好，她少有地做了一个噩梦，那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我大概是温小哥的话影响了，居然会梦到露米娅与博丽共同死在了树林里的场景。” 梦境中的景象太过逼真，甚至让人很难怀疑其中的真实性，但妖怪贤者的记忆清清楚楚地记得，一位来自地狱的死神制止了露米娅病情的恶化，虽然不知道后面温尧带着露米娅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但回归后的露米娅不仅保住了自己的理智，甚至对于能力的操控也更加炉火纯青。 “蓝怎么慌慌张张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很少可以见到狐狸小姐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或者说，到了八云蓝这种层次，已经很少能有事情可以让她失态了。 “紫大人，您用隙间观察一下幻想乡就会明白了。” 狐狸小姐大抵是觉得这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状况，与其自己来解释，不如让紫小姐亲自看看，或许还能发现异变的根源。 深邃探出一只又一只猩红的眼睛，它们散发着恶意，透露着来自妖怪贤者的意志，侦察着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 破旧的神社，妖怪之山上从未有过印象的神明，神社与巫女，以及突然消失的露米娅与博丽巫女的气息，这和她梦中幻想乡的恐怖景象完全一致。 但眼前的八云蓝确实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式神，这并不是发生在梦里的事情，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幻想乡的异变。 “大结界仍旧有我的控制权，但温小哥留下的符箓确实一张不剩……似乎，这个结界就像换了一张一样。” “或许并不是换了一个大结界，而是我们换了一个幻想乡也未尝可知……” 博丽大结界是八云紫与初代博丽巫女共同布置的结界，后来又陆续有几位贤者加入结界的维护工作，但真正有权利去调整结界的人只有历代博丽巫女和妖怪贤者本人，而调整结界的动作也必须两者同时在场，任何一方都没有擅自改动结界的权限，这是在博丽大结界设立之处便确定下来的铁律。 妖怪贤者的阅历让她很快想到了关键的节点，但关于如何回归原本的世界，她的脑子也是一头雾水，毕竟，醒来之后直接换了一个世界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大概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 当初，八云紫向大结界内添加了符卡规则的限制也是有博丽巫女在场的许可才能做到的，这其中的逻辑没有人会比八云紫本人更清楚。 “紫大人，我看到刚刚离开神社的灵梦和萃香，但并没有看到巫女大人和露米娅的踪影。” 明智的式神向自己大人建议道。 “或许我们可以先向小灵梦问一问情况，在解决异变方面，博丽巫女才是专家。” 八云紫对此并无异议，在解决异变方面，即便是妖怪贤者也不得不承认博丽巫女的重要性。 隙间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妖怪贤者带着她的狐狸式神消失在了八云邸。 …… 第四百二十一章 魔女的行动 “四季大人，四季大人……” 朦胧的睡梦中，隐约可以听到呼唤声，阎魔大人睁开了双眼。 空旷的大厅，是是非曲直厅阎魔用以审判亡灵的地方，高台之下已经不再有亡灵的踪影，大抵是一轮审判的进程已经结束，下一轮审判尚未开始。 四季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艾蕾的工作做得很好，四季没有什么可以指摘或是值得纠正的地方。 不过，对于自己为什么会睡倒在这里，四季也有些谁不太清，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四季并不记得有什么事情需要来到审判的大厅处理。 “四季大人，你没有问题吧？” 在耳畔呼唤自己的是小町，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这让四季感到一阵陌生。 “小町，尧去哪儿了？” 说着，便打算站起身子，只是长久趴在桌面的睡姿让双腿一阵发麻，四季又重新坐了回去。 “尧？” 死神的双眼显露出茫然的目光，小町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 “四季大人说的是哪位死神，还是亡灵吗？” 四季：？ 阎魔与死神在一片茫然的对视中迎来了嘈杂的喧哗声，四季放在桌边的悔悟之棒微微闪烁着绿光，这代表着接下去负责这些亡灵依旧是如今坐在高台的四季，虽然有些不情愿，但阎魔的本性还是让她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即便心下已经有了一些猜想，一切还是等到审判的工作结束再谈也不迟。 …… “帕琪！帕琪！” 小吸血鬼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呼唤自己的闺蜜，命运的丝线模糊不清，这让能够蕾米感到惶恐。 宽阔的地下图书馆，蕾米匆忙地推开厚实的大门，密密麻麻的书架遮挡住了她的视线，蕾米只能循着好友的气息在大图书馆的深处寻找到虚弱的魔法使小姐。 “帕琪！帕琪！” 魔法使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闺蜜神情憔悴，头顶的莲蓬帽微微有些倾斜，往日十分注重的蓬蓬裙显得有些凌乱，通红的双眼不仅，赤色的瞳孔，除却吸血鬼本身的特征，还夹杂着少女急切的心理。 “蕾米，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 少女将蕾米拥入怀中，手心绽放着淡蓝色的荧光，轻轻抚慰着蕾米的身体，蓝光让蕾米放松，这才能够让她好好思考自己所要面对的现状。 “帕琪！命运的线路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它们互相交错分出无数的可能，幻想乡一定发生了什么！” 窥测命运的能力，在很多时候帮了小吸血鬼大忙，红魔馆能达到如今的班底，蕾米的能力更是功不可没。 “我明明可以看到那些不断向未来的时间线延伸的命运，但它们似乎陷入了某种混乱，不再能够向我展示可能的未来。” 魔女脚下的六芒星闪烁着鲜明的光亮，帕秋莉的魔力沿着特定的纹路向外界无限延伸，伴随着魔力在六芒星的法阵中央不断倾泻，感知的范围也随之扩大，帕秋莉的眉头也逐渐拧了起来。 “还真是奇怪啊……” 魔女喃喃道。 “明明看不出区别，但这确实不是我们此前所在的幻想乡了。” 即便表面上看不出明显的区别，但关于元素的气息，不会再有人比“七曜的魔法使”更了解其中的奥秘。 “雾之湖的元素气息发生了相当明显的变化，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查明真相。” 图书馆浩瀚的图书是魔女的底气，帕秋莉确信，她曾经有在书上见到过同样的记录。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两届巫女的谈话 “看上去，似乎两个幻想乡的人与妖怪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置换吗？” 不仅仅是灵魂，甚至于肉体上也无法避免被替换的结果，这让博丽巫女感到费解。 “相比于灵魂这样趋于能量与意识层面的事物，肉体则是完全意义上的物质存在，这样的事物往往很难出现这样不同的世界发生交换的状况。” 不得不说，和温尧认识的时间久了，露米娅也学到了很多有关妖怪以外的“常识”。 “这绝对是不得了的异变。” “我想，我们有必要先去找到那位死神先生，如果他还在这个世界的话。” 博丽巫女力所能及的范围仅限于博丽大结界之内，对于这种明显处于巫女权限以外的突发异变，博丽巫女同样不会放弃寻求帮助的可能。 灵梦夹在露米娅与阿妈的中间，即便是已经独立了数年，解决了无数异变的大巫女，在自己的家长面前依旧和孩子一样腼腆。 “阿妈提到死神先生，是一位很厉害的人吗？” 巫女灵梦的幻想乡可没有这样一位无所不能的死神帮助解决问题，她对此感到十分好奇。 两位巫女与一位大妖怪正朝着妖怪之山的方向飞去，穿过中有之道抵达三途川的岸边，博丽巫女自然有办法可以联系地狱中的死神与阎魔。 “温尧先生可以说是一位相当神秘的人类了……” 露米娅赞叹的语气尤其在“人类”一词上加重了语气，在此之前，在此以后，她大概也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像温尧这样的人类。 “我们只是庆幸，温尧先生确实是站在秩序一侧的人类，如果是以敌人的姿态入侵幻想乡的话，整个幻想乡的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不是足够强大的实力令妖怪们认可，大妖怪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即便是公认的妖怪贤者八云紫，也不见得露米娅这样的大妖怪会惧怕对方，即便是在某些时候站在相反或是敌对的立场，也只是相互之间忌惮而已。 “能够穿越不同的世界，乃至窥测时间，自身拥有着强大的实力，是在幻想乡少数不会被大结界桎梏的人类与妖怪之一。” 阿妈正在向巫女灵梦介绍温尧的能力以及他来到幻想乡后的所作所为。 “说起来，当初露米娅能够完美渡过自己的危机，温尧先生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阿妈大概从未如此庆幸这位不速之客的出现，博丽神社才得以一直安宁地持续到现在。 “如果不适温尧先生那时正好来到神社拜访，并且注意到了露米娅的身体状况，我都想不到最后我和露米娅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博丽巫女的第一责任便是维持幻想乡的秩序，但长久的陪伴，已经让露米娅成为了家人一般的存在，让博丽向露米娅下手，即便知晓理应如此，博丽觉得自己大概还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您会死……” 大概阿妈的言语触动了巫女灵梦不好的记忆，即便那时候的自己被八云紫将记忆尘封，但如今能够回忆起的过往种种，她的语气有些哽咽。 “您会为了露米娅牺牲自己的血肉，最终八云紫会把您埋葬在无缘冢，露米娅则是连带着欲望与记忆一起封印，从此只能以类似妖精的形态在幻想乡生活。” 这是巫女灵梦那个世界的露米娅与博丽巫女的结局，没有了温尧的介入，最终灵梦不得不快速成长起来，接下了阿妈留下的担子，挑起博丽巫女的责任。 “那听上去可不是什么美妙的故事，这就是你所在的那个幻想乡所发生的故事吗？” 两人一妖缓缓降落在了中有之道的洞口面前，这里是通向三途川的去处，除去冥界以外唯一的通道。 “灵梦，我想紫或许没有告诉你。” 阿妈缓缓蹲下身子与已经长大的小姑娘平齐。 “博丽巫女的身体或许有逝去的一天，但博丽巫女的灵魂将永远与博丽大结界共存，那个世界的我，应当也在大结界的某个地方看着你吧。” 第四百二十三章 并不偏心的关爱 “这里的中有之道好像比我所在的幻想乡要热闹很多。” 巫女灵梦很少回到这里来，她和地狱的接触大多都是在躲避四季大人说教的路上，偶尔还会在山下过道的烧烤摊和小町有过只言片语的交流，作为幻想乡内最为守序的官方势力，是非曲直厅向来和异变挂不上钩，自然也少了和博丽巫女之间的联系。 灵梦关于中有之道的记忆大抵还停留在很早的时候，她跟着阿妈来过这里的鬼市，那些来来回回的亡灵不会像人里的居民一样，用让人不舒服的眼神盯着小姑娘，似乎博丽巫女在这里也只是路过的游客罢了，只是对比起记忆中稀稀疏疏的鬼市，这里的中有之道透露出繁华的气息。 “鬼市也在慢慢变好，灵梦应该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吧。” 阿妈说着，露出怀念的神情。 两个幻想乡分离的时点在于温尧到达幻想乡的时间，那么在此之前，巫女灵梦与小灵梦的轨迹将是完全重叠的，抑或是说，那个时候并没有产生第二种可能的幻想乡，更不存在巫女灵梦与小灵梦的分别。 “阿妈居然还记得吗？” 连灵梦自己都差不多遗忘在人生角落的记忆，那段童年带来的幸福并不比痛苦少，只是相比阿妈与露米娅的“离去”，这些曾经的美好也逐渐残忍了起来。 “当然不可能忘记了，那可是少数我还能够提溜起你来的时间了。” 博丽巫女的传承者大多是被遗弃的女婴，阿妈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更不清楚八云紫到底从哪里带来的孩子，只不过，在谈及灵梦时，妖怪贤者的态度格外的暧昧，阿妈大抵清楚灵梦的身世或许和她们这些巫女并不一样，但这并不妨碍她像对待亲生的孩子一样对待小灵梦。 “阿妈就没有担心过另一个我吗，听你们讲起来，那个我应该还没有正式成为博丽巫女吧。” 对于突如其来的关爱，巫女灵梦反而开始为另一个自己打抱不平起来。 只是，阿妈并没有因此生气，或是流露担忧的表情。 “每个幻想乡都会有一个博丽巫女，小灵梦迟早会顶替我的位置，那么，在此之前，早早经历这样的异变未必是一件坏事，如果她牢记我的教导，我想另一个幻想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吧……更何况，紫那家伙，会照顾好她的……” 不论是哪个八云紫。 穿过熙熙攘攘的亡灵，川流不息的三途川映入眼帘，浓厚的死气正在不断吞噬着生者的气息，水子最近又把家迁回到了渡口附近，岸边随处可见垒起的石堆。 巫女灵梦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些水子之灵进行着垒石的竞赛，直到不远处死神的船只靠岸，“嘭”一下的撞击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巫女小姐，露米娅还有……灵梦？” 小町有些迟疑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在她的印象里，灵梦应当还是小姑娘的体型，然而眼前的巫女显然已经是将将十几岁的年纪，只是穿着巫女服的外表实在很难让人错认，背后的大蝴蝶结更是灵梦特有的醒目标志。 “没错，这也是灵梦，其中或许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们今天是来找温尧先生的。” 阿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但眼前的死神似乎并没有以往那么好说话，反而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温小哥现在正忙着呢……” 小町思索了片刻，才悄悄贴近几人的圈子，向她们轻声说道。 “四季大人今天醒过来之后似乎变了个人一样，不仅认不得温小哥，连艾蕾小姐也不认识了，温小哥现现在还为这件事情发愁呢……” 小町大抵觉得这种时候打扰温尧或许并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 “我想，这也是我们来找温尧先生的原因，四季大人发生变化状况或许和灵梦一样呢……” 第四百二十四章 博丽巫女的基本素养 “真是让人困扰的异变啊，永琳。” 辉夜放下了手中紧握着的手柄，面前被ps5链接着的电视屏幕上弹出“winner”的字样，在游戏领域，辉夜姬是毋庸置疑的专家。 “公主大人，需要我去协助解决这场异变吗？” 永远亭并没有人，或是兔子受到异变的影响，大抵得益于月之贤者布置的结界，那些不可视的紫色流光并不能置换其中的灵魂，这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蓬莱山辉夜最讨厌的就是麻烦，这会浪费她游戏的时间。 “永琳，这场异变与我们无关，毕竟那些骚乱也不会影响到迷途竹林以内。” 月之公主优雅娴静地安坐在舒适的榻榻米上，如果是第一次看到辉夜这副模样的人，大概真的会认为她是一个典雅的公主。 “看好铃仙和帝就好，永远亭内的物资可以够我们消耗很久，暂时取消这段时间的义诊，大家尽量不要离开迷途竹林的结界。” 辉夜只有在宣布一些重要的事项时才会做出这样端庄的样子，用她的话来说，“这些仪式总得有用到它们的地方，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吃亏”，她并不是一个注重仪式感的人。 规范的礼仪在下一秒便烟消云散，重新摸到了放在榻榻米上的手柄，端庄的月之公主便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公主殿下，那我先离开了，记得不要一直玩游戏了。” “知道了知道了，永琳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月之贤者起身离开，合上了背后的推拉门，院子里的因幡帝和铃仙大概又是因为一些无聊的琐事发生了争吵，地面上的兔子与月兔之间的矛盾大抵是难以调和的，永琳也不打算多管，只是叮嘱了两只兔子不要离开永远亭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迷途竹林中的道路正在缓缓变化着，直到异变完全退治之前，大抵很难看到铃仙活跃在人里的身影了。 …… “咦？蓝姐姐和紫姐姐也发现了吗？我们现在待的幻想乡和原来的不一样欸！” 八云邸内，小灵梦坐在稍稍有些高的椅子上，两只小脚悬空摇晃着，玉币被小巫女倚靠在肩膀上，萃香则是飘到了房间的高处，八云邸的布局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馋酒的鬼王非常轻松地找到了被八云紫藏在柜子里的酒，其中大多是从红魔馆顺来的，一小部分则来自于白玉楼或是妖怪之山。 八云紫倒是没有阻止的打算，理论而言，这并不是她的资产，而是另一个她的珍藏，紫小姐现在的心情不好，并不打算为另一个自己保管珍贵与否的财产。 “看起来来到这个幻想乡的并不止我们，紫大人。” 狐狸小姐莫名松了一口气。 “只是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引起了这场异变，小灵梦和萃香什么头绪吗？” 隙间在八云蓝的操控下扫视着整个幻想乡的角角落落，但这并不能帮助蓝找到异变的源头。 “灵梦也不知道哦，灵梦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阿妈和露米娅姐姐也不见了。” 小姑娘身上倒没怎么见到害怕的情绪，大抵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巫女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跃跃欲试地想要尽快解决异变。 “但是，阿妈说过，博丽巫女是最不能向异变妥协的巫女，那样的话，灵梦也是解决过异变的博丽巫女了！” 几位大妖怪没有打算扫了小巫女的兴，对于博丽巫女而言，信任与奇迹从来都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蓝，最近幻想乡有发生过什么异变吗？” 既然无从得知如今即便的来龙去脉，紫小姐希望从最近发生的异变得到启发，无法搞清楚异变的诱因，相对应的计划也难以做出研判。 “不久前，迷途竹林的永远亭发动了永夜异变，那场异变紫大人也是亲历者，最终结果是以大半竹林被烧毁告终……还有大概会在这段时间出现的花之异变，具体时间并没有和是非曲直厅沟通，因此我们也只是知晓花之异变大概会发生的日期区间。” 蓝对每一场异变都有着相当清晰的记录。 “花之异变吗？不知不觉，又是六十年的时间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无缘冢的紫樱 “花之异变？是灵梦没有听说过的异变啊。” 小巫女有些好奇地盯着面前的面前的两位大妖怪，眼神中装满了求知欲。 “看起来博丽并没有和你提起过，这倒也是正常的，毕竟已经是全权交给是非曲直厅管辖的异变，我之前在鬼市还听那些老家伙们提到过最近地狱的布置。” 萃香在幻想乡的地面世界待的最多的地方，除却博丽神社，便只剩下中有之道的鬼市，那里的生气与死气调和得恰到好处，并不亚于旧地狱的旧都。 “这是幻想乡每隔六十年才会发生的异变，在这段时间，是非曲直厅涌入的亡魂将是往常的数倍，甚至远远超出了三途川的转运能力，溢出的亡魂飘散到幻想乡各处，附着在各处的花上，导致幻想乡诸多花种逆时节开放的状况。” 考虑到毫不知情的灵梦，狐狸小姐解释得很详细。 “你的阿妈大概自己也没有经历过花之异变，更不用说这次的异变与花之异变有没有关系还未可知。” 毕竟，从来没有听说过开花可以把妖怪和人的肉体和灵魂一起置换的事故，这其中绝对有一些连妖怪贤者与博丽巫女都尚且没有发现的端倪。 “紫大人，根据我的观察，这个世界存在的妖怪与人和我们的幻想乡几乎没有差别，只是这个世界的时间似乎已经到了相对于我们而言的“未来”，其中的命运轨迹也出现了相当明显的差分。” 这也是两个幻想乡产生了不同之处的根本性原因。 不得不说，妖怪贤者的隙间实在是再方便不过的能力，和后天缓慢领悟成长的境界不同，这是八云紫天生便烙印在本能中的能力，能够足不出户便在无人察觉的状况下看清整个幻想乡的状况，也规避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紫，不愧是妖怪贤者，你收藏的酒果然是相当不错的珍品。” 萃香歪着头，眯着眼睛，嘴角残留着酒渍，说出来的话带着淡淡的酒精味儿，看上又是一副喝醉了的模样。 当然，萃香并没有真正喝醉，只是八云邸的酒水实在让人享受，萃香只是用这种仪态表达她的酒水的赞许与享受。 少女从高处的柜台一跃而下，种种砸在地面上，只有在这种时候，萃香才会无端流露出一股鬼王才会有的气场，这是不是对自己酒量的自信。 “那么现在，我们要去哪儿？” 只一句话，便把刚刚酝酿的气场破坏殆尽，总的来说，萃香确实不是一个担得起气场的鬼王。 紫小姐目光放空，不得不说，遇到这种超出理解与能力的状况，有一位指望得上的朋友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或许我们可以去是非曲直厅一趟。”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两个世界的人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 “可惜尧并没有和我一起过来……” 四季站在三途川的滩头，些许轻微的风可以让她保持清醒，自从温尧来到了她的身边，她很久没有这么劳累的工作过了。 “小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毕竟这个世界，尧从未存在过。” 这大概也是温尧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只有两个幻想乡同时存在的人或妖怪才有可能被置换，温尧则是这个幻想乡从未有过记录的存在。 “那么，四季姐姐有什么可以提供给我们的情报吗，灵梦虽然不如阿妈，但是灵梦也是可以解决异变的，这个世界的我听说就是非常厉害的大巫女了！” 大抵是被小巫女乐观的情绪感染，四季也不打算继续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脸色。 “很抱歉哦，灵梦，四季姐姐这里也不知道这场异变的起因……不过，如果是花之异变的花，或许无缘冢那株经年不开的紫樱能给你们答案也说不定呢……” 第四百二十六章 线索 “真是抱歉啊，让你们久等了。” 大概是等了半个时辰，温尧才姗姗来迟，面容上清晰可见心累的表情。 “我需要重新带这位四季大人熟悉一下是非曲直厅的环境，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希望小町没有到处说我的坏话。” 温尧并没有更为习惯的亲昵称呼，不论两个四季映姬之间有多少共通的相似点，温尧都不可能将置换过来的四季当作自己的伴侣。 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现世的氛围要比彼岸好受一些。 对于交换到了这个世界的四季映姬而言，是非曲直厅无疑是完全陌生的，没有做不完的工作，就算是最后留给她敲定的有关是非曲直厅的事项，也因为完全不曾了解过“虚空与混沌”的灾厄而无法进行。 关于如何对抗那些来自于虚空的未知生物，地狱的诸多阎魔从未停止过讨论，每个季度还会由地狱女神赫卡提亚出面，与边界的另一侧联合构筑防线。 这应该是混沌地狱与秩序地狱之间少有能够达成共识的事项。 “看起来，这应该是另一个幻想乡的灵梦了，还真是映姬说的那样……” 温尧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他伸手揉了揉小巫女的发顶，掸了掸红色大蝴蝶结上的碎屑。 “小巫女，你的眼眶中，看不到光。” 作为博丽巫女，灵梦无疑是称职的，即便平常喜欢偷懒，但是至今为止的异变，灵梦都发挥了关键的作用，但作为一个少女而言，灵梦缺少了太多东西。 博丽巫女的身份，让她背负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艰辛，亲人的逝去更是让小灵梦快速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博丽巫女，她也因此彻底丧失了享受童年的权利。 “该说不说，那位妖怪贤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负责呢……” 妖怪贤者与博丽巫女，枝连同气，同为博丽大结界的守护者，妖怪贤者无疑是小巫女最合适的引路人。 “阿拉阿拉，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啊，不认识的人类先生。” 深邃的隙间在几人背后打开，同样的道服，同样的语调，乃至同样的折扇与动作，但温尧却能察觉出两位妖怪贤者之间显著的差别。 并非语言与称呼上的差异，更是一种气质沉淀出的不同，温尧熟悉的紫小姐，显然要更加……活泼一些？ 并不知道这样的形容词是否会损害妖怪贤者的威严，想必不是某位小吸血鬼，应当并不在意才对，只是最直观的感受，面前的妖怪贤者尽力想要掩盖的自己的慌张与狼狈，甚至为此选择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切入时机，但当八云紫如此轻易地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时候，她便已经输了。 “原谅我不合时宜的忖度，只是灵梦的状态实在让我很难接受，我想我认识的灵梦绝不会沮丧着脸来这里寻求异变的答案。” 对于博丽巫女而言，异变是工作，但对于身处大结界的所有生灵而言，异变更是生活。 “只是机械地赋予自己解决异变的使命，做人便少了太多的乐趣了。” 大概和四季大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温尧这种时候也带上了一些说教的语气，并不严厉，却恰到好处。 “好了，在我们讨论这些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先解决一下比较现实的问题，两个世界应该如何重回正轨呢？” 温尧对此也十分头疼，大部分异变的影响范围仅限于幻想乡的现世，不说是非曲直厅，就连旧地狱也少有波及，因此大多数时候，温尧往往不是异变最直接的受影响者。 当事人与旁观者的心态是不同的，温尧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像往日一样一眼窥见异变的本质。 “两个幻想乡在虚空中的位置间隔无数个位面，只有依靠某种特殊的事物才能产生如此夸张的链接，或许我们要从最近幻想乡本身发生的异变来找找线索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异变根源 虚空的介质是纯粹的混沌，无序且混乱，除了那些隐匿在深处的古神，以及在四处游荡的虚空大君，鲜少有物质世界的生命体在虚空中行走。 “只有精神或是灵魂层面的事物才能跨越无数个位面链接两个不同的幻想乡，以达到现在这样的异变结果。” 温尧的广博的见识为他的分析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持。 “想要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其中所需要耗费的能量大概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我们现在什么也不做，等到维持通道的能量被消耗殆尽，一切也会重新回到正轨……” 温尧的话在场的人和妖怪都松了一口气，置换不会是永久性的，那么他们解决异变也不会太束手束脚。 “小哥的意思是……我们这些被置换的妖怪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另一个世界的八云紫并不熟悉温尧，对于面前这个看起来深不可测的男人，她并不能完全相信对方说的话，这是妖怪贤者的生存之法，对于这种质疑，温尧倒是并没有那么抵触。 “这点我很确定，事实上，你们现在的状态更像是另一个幻想乡传过来的投影，只是投影的技巧相当高明，甚至完完全全将原本的身躯连带着体内的灵力一并复制了过来，你们现在能够存在于此也正是因为这条未知的链接的存在。” 在此前的对话中，温尧一直有在仔细观察巫女灵梦的身体，当他用自身的精神力去感受巫女灵梦所站立的地方时，只能感受到隐约灵魂的质感，她的身躯更像是一具空壳，仅仅用以短暂地承载灵魂而已。 “知道紫小姐与蓝小姐的出现，我才完全确信了我的判断……你们的存在，并不真实！” 巫女灵梦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明明有着明确的触感，但她却能感受到体内的空虚，被包装的躯壳并不能掩盖本人的知觉，细细感受自己的身体，便能够发现其中确实存在的不合理之处。 紫小姐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至少她确定了眼前被博丽巫女所请求的对象并不是如同外表那般的普通人类，在出面之前，她便已经有了一定的预期，不单单是由于温尧无法被揣测的实力，更是因为八云邸中许多她在自己的幻想乡从未见到过的事物，其中无一例外都沾染了眼前这个名叫“温尧”的男人的气息。 “我想，您或许应该学着和这个世界紫小姐一样，多给被人一些信任，这会让您的工作轻松很多。” 温尧不忘向这位妖怪贤者提出一些宝贵的建议，这是这注定是靠他无法改变的。 妖怪贤者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温尧，便遁入了隙间。 …… 无缘冢向来荒芜，鲜有人至，荒草丛生的小道上，只能偶尔看到亡灵飘荡的踪影。 空中飘荡着紫色的樱花，在并不明亮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妖异，光秃秃的空地上林立着无字的墓碑，其中之一埋葬在樱花树的正下方，似乎格外的郑重。 “映姬姐姐，灵梦看到了好多紫色的樱花飞在空中，好漂亮！这些就是我们要找的紫樱吗？” 四季摇了摇头，目光直视着樱花树的最高处，那里的紫光格外刺眼。 “普通的紫色樱花一年一开，每年这个时候无缘冢都是这副景象，我们要找的是这颗樱花树的最顶端，那里聚集着数百年死灵之气的精华。” 淡紫色的流光环绕着樱树，最终冲向高天，隐没入不知名的虚空之中，其中的颜色不显，甚至于不到无缘冢无法观测到这样的奇异现象。 “这或许就是这次异变的根源，只是不知晓这朵酝酿了数百年的紫樱为什么会在现在触发，两个世界的紫樱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链接，开辟出了让我们得以置换的异变。” 第四百二十八章 荒芜的坟冢 淡紫色的樱花在幻想乡并不算少见，在灵梦的印象里，到了樱花开放的时节，不管是神社还是人里，亦或是冷清的雾之湖畔，想要见到空中飘飞的紫樱并不是难事。 “在幻想乡的结界划定之前，无缘冢还只是无名的坟冢，埋葬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一些没有名姓的人，说是乱葬岗也不为过。” 在场的妖怪与人中，八云紫是最清楚这段过往的。 “在那段纷乱的时间里，有许许多多的亡者被埋葬在了这片废弃的土地之上，越来越多的亡魂在此处游荡着，因此还在附近的村寨中穿出了闹鬼的传闻。” 这片荒芜的坟冢并不引人注目，但八云紫还是给予了它不少的目光与关注。 “直到博丽大结界落成，坟冢与外界完全隔断，那些亡魂被是非曲直厅管辖，也彻底断掉了与外界的缘分，最初的博丽巫女因此起名‘无缘冢’……” 妖怪贤者将无缘冢的历史合盘托出，涉及到影响整个幻想乡的异变，任何的细枝末节都有可能成为破局的线索。 “那么，紫姐姐，这株紫樱树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呢？” 小灵梦准确抓住了重点，在刚才的叙述里，八云紫并没有提及眼前这株紫樱树的来历。 “阿拉阿拉，小灵梦不要急，你紫姐姐我正打算说呢……老实说，这株紫樱树在无缘冢扎根的时间很难界定，我是在大结界落成后才注意到这棵生长在遍地坟冢中的樱花树，具体她的来历，我也很难去追溯了。” 幻想乡刚刚建成的时候 妖怪贤者需要处理的问题还有很多，八云紫也不是现在这副慵懒的状态，更不可能从一大堆急需解决的繁杂事务中抽出空闲单独去观察一棵并无异常的樱花树。 “这点在两个世界应该是一样的，事实上，樱花树的来历并不重要，我们需要解决的是如何将紫樱正在扩散的能量截断。” 四季揉了揉小姑娘蓬松的发顶。 她当然不介意价用暴力的方式直接将紫樱斩断，切断两个世界的联系，但这样的方法显然并不能让在场的几人放心，即便是小灵梦也很清楚，暴力破坏本就称不上稳定的某种联系，所造成的影响是难以预测的。 “我可不希望回去让尧看到狼狈的模样，这有损我作为他上司的颜面。” 四季的语气并不像开玩笑，她大概确实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样做的后果，并不太符合她一直以来作为阎魔的定位。 “这点我是赞同小映姬的！” 这是八云紫的态度。 “就像没有人或是妖怪会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异变，同样没有人知晓我们用妖力强行摧毁这株紫樱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我们安然无恙地交换回自己的位置，但往坏处想，转换的途中发生某种意外带来的后果也将是毁灭性的。” 这让四季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体验，在去往伊邪那美所处的世界的路上，突然崩碎的通道致使他们不得不提前打破空间壁垒进入其中，为此与温尧分离了许久，这实在是令人难以忘怀的糟糕体验，四季实在不想在经历那样提心吊胆的旅程。 “实际上，我以为尧没准能够很快来到这个世界的，但现在看来，他的能力也不总是能够做到一些看起来并不可能的事情。” 当两个位面在虚空中的间隔实在太遥远时，温尧的能力也是存在一个理论上的极限的，更不用说，虚空中距离的概念本身就是模糊，如果知晓的坐标并不是那么准确，温尧也不敢贸然在虚空与混沌中穿梭。 不过，这并不代表四季就没了办法，她从袖口拿出自己的净玻璃之镜，淡绿色的灵力缓缓注入镜面，镜子的背后逐渐浮现出一道符箓，这是温尧为了避免四季与自己分开发生以外所改进的备用手段，四季大概也没有想到能够在这种启用这道符箓，还真是帮了大忙。 伴随着闪烁的绿光，模糊的镜面漾开涟漪，逐渐清晰，温尧的面庞映入眼帘。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另一个自己 “好吧，四季大人，我想您现在的状况一定称不上太好，您应该是到了另一个幻想乡？” 温尧轻轻擦拭着镜面，镜中映出漫天紫樱的倒影，背景里可以看到八云紫标志性的道袍一角以及蓬松的狐狸尾巴。 “看上去，紫小姐和蓝小姐已经和您汇合了，不知道您见到小灵梦了吗？” “温尧哥哥，灵梦在这里哦！” 小手从镜面的下方探了出来，还不忘把自己的小伙伴带上。 “萃香也和灵梦一起过来了！ 小灵梦的声音透露着兴奋。 “阿妈！露米娅！灵梦没事哦，你们不用担心了！” 与亲人之间的对话将此前酝酿在的心中的恐惧冲淡，小巫女朝着自己的家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状况良好，看吧，小姑娘也在慢慢成长着。 “阿拉阿拉，我好像可以看到另一个我，还真是有些相像啊……” 外表上几乎分不出区别，紫小姐打量着镜面中映出的另一个自己，在两位妖怪贤者的对视中，离开了镜子可以收纳的范围。 “蓝，你觉得我和那位妖怪贤者比起来，谁看上去更有贤者的风范呢……” 悉悉簌簌的讨论声不再是重点，温尧与四季选择性忽略了可能引起腥风血雨的对话。 “异变的根源大概和两个幻想乡的同时绽放的无缘冢紫樱有关，我没有看到我们那个世界的状况，这需要尧亲自确认一下，花之异变或许是紫樱绽放的导火索，但具体的原因还是有待查明。” 严谨的阎魔大人很少会下武断的判断，有关异变的事实仍需要经过调查后才能得出肯定的结论，这关系到两个幻想乡的稳定。 “无缘冢的紫樱吗？” 画面另一边传来巫女灵梦的声音，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似乎想到了什么。 小灵梦还是第一次看到另一个自己，那是她长大以后的样子，外貌看上去并没有明显的变化，还是熟悉的巫女服，差别最明显的便是身高，但也只是堪堪到了少女的身形。 “既然是有关异变的事项，我们这边会注意的。” 这种时候，阿妈的话是最管用的，对于两个幻想乡的人与妖怪而言，先代都是唯一的。 巫女灵梦当然知道眼前的巫女是另一个灵梦的母亲，另一个幻想乡的守护者，但她却贪恋温暖的怀抱，以及多年未曾再听到的声音，对于妖怪贤者而言，更多则出于某种被转移的愧疚，即便眼前的巫女并不是自己熟识的那一位，同样的容貌往往会承载很多情感。 简单的交流过后，四季切断了温尧之间的联系。 “净玻璃之镜能够承受这样的消耗次数有限，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退治异变的方法。” 四季更在意的是关于幻想乡的稳定，短时间内或许还能够维持一定的平衡，当更多的妖怪发觉自己或是自己的友人发生了置换，这带来的恐慌对于整个幻想乡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 博丽大结界的稳定除却需要巫女与妖怪贤者的维持，生存于其中的人与妖怪也是生态中最为重要的一环，人类与妖怪的情绪同样会造成大结界的波动，在巨大的恐慌下，就算是大结界由内而外的破碎融化，在妖怪贤者看来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索性，至今为止，还没有能够引起巨大骚动的异变。 这可能是第一个，但最好是最后一个。 “幻想乡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紫小姐撷取了空中飘飞的紫樱，在柔和的紫光中，隙间尝试着向中心靠近，试图窥见光团的真实，但诡异的外力甚至连境界的力量也能够一并瓦解，隙间在光团的半米距离便不得寸进，这让紫小姐暂时丧失了攻克难题的兴趣。 “等待另一个世界的情报吧，我想只有将两个世界的无缘冢进行比对，或许才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请假两天 这两天单位加班，周末复更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四百三十章 魔女与吸血鬼 “嘁，真是无趣。” 深邃的隙间迅速闭合，境界的力量在须臾之间消弭。 “紫光蕴含着未知的法则，能够摒退大部分的窥探，我从隙间之中只能看到的是一片虚无，似乎高处盛放的紫樱只是我们的幻觉而已……那里实际上空无一物。” 妖怪贤者大抵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境界”无法渗透的事物，即便此前温尧从“月世界”带回来的“圣杯残骸”，抑或是那把温尧一直用来战斗的“慈悲之刃”，紫小姐都尝试过用“境界”的能力进行结构，虽然其中的过程略微有些繁琐，但最终还是能够窥见其中的真实。 而紫樱的存在似乎完全将境界的法则排除在外，这让妖怪贤者感到十分挫败。 “能够跨越重天，在无垠的虚空中创造如此奇异的链接，紫樱可能原本就是不是幻想乡的事物，甚至不是物质世界的事物，尧说过，紫现在的能力还远远达不到顶点，无法理解紫樱的存在反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四季对此并不意外。 “阿拉阿拉，小映姬是在安慰我吗？” 八云紫话锋一转，身体便贴到了四季的身边，妖怪贤者变脸的速度确实堪称一绝，似乎此前沮丧的神情只是少女的幻觉，狐狸小姐则是对此见怪不怪，待在八云紫身边的时间里，足够她看清自己的主人到底是一个多么擅长伪装的大妖怪。 “并没有，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四季面无表情地将粘到自己身边的妖怪贤者推开，紫小姐这种故作亲昵的姿态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果然有很多人聚集到了这里，帕琪还真是可靠的魔女！” 蕾米莉亚收起宽大的蝠翼，与魔女缓缓降落到了地面。 “这里的元素非常混乱，我猜想应该是有人在这里制造了让我们被强制转移的异变，找到这里并不奇怪。” 魔女保留着自己的矜持，粉色的连衣裙款式睡衣，在帕秋莉身上与常服并无区别，甚至更显得魔女身段的优雅。 “我们可爱的蕾咪也来了吗，八云紫非常熟练地将隙间开到了小吸血鬼的背后，双手放在了蕾米莉亚的脸上开始揉搓起来。” “放肆……唔……八云紫，把你的手……唔唔！” 看起来，蕾米莉亚非常享受来自妖怪贤者的关照。 “帕秋莉姐姐，红魔馆也都来到幻想乡了吗？” 小灵梦蹿到了魔女身边。 “只有我和蕾咪来到了这个世界，因此我们很担心那个世界芙兰会不会受到影响，不过，既然同样是我们的话，芙兰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 对于妹妹的关照，这是刻入NDA般的自觉。 背后悬浮在半空中的镜子还没有动静，四季也不打算在无缘冢继续漫无目的的等待下去，既然与另一个自己交换了身份，那么暂时为她处理一些工作上的麻烦也没什么不好。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 紫小姐终于停下了对于蕾米莉亚的蹂躏，受惊的吸血鬼小姐挪开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快速躲到了帕秋莉的身边，比起红魔馆的吸血鬼领主，七曜的魔女对于妖怪贤者显得更有威慑，妖怪贤者讨厌太正经的家伙。 紫小姐没打算老老实实待在八云邸，对于另一条世界线上的幻想乡，她同样保留着相当的好奇心，来都来了，不多看看莫名感觉亏了些什么。 “刚好也可以看看还有谁也被交换到了这个世界。” 即便是在另一个幻想乡，紫小姐也没有忘记维护幻想乡秩序的职责。 这场异变注定将是一次奇妙的旅行。 就从妖怪之山开始吧…… 第四百三十一章 慌张的射命丸文 妖怪之山的日常稀松平常，天狗的巡逻队如往常一般在山麓间巡视，稠密的树林掩盖了天狗们的行踪，少有人能够在不被他们发现的状况下潜入山林之中。 当然，其中并不包括八云紫，隙间妖怪的能力让这位妖怪贤者可以在幻想乡的任何地方穿梭自如，譬如射命丸文的房间。 看来不论哪个幻想乡，紫小姐都对这位多事的鸦天狗记者做了着重的标记，八云紫对另一个自己的决策表示十分满意。 隙间的打开与闭合只在眨眼之间，正伏在桌面不知晓在记录着什么文文尚且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房间已经进入了一位她并不想见到的客人，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阿拉阿拉，看起来又会是什么大新闻呢。” 八云紫突然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了文文的肩上，伴随着略带着魔性与恐吓的嗓音，成功让鸦天狗小姐吓得一激灵，手中紧握的铅字笔滑落地面，甚至于仓皇起身坐着凳子也倒在了地上，木质的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妖怪贤者……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文文的声音带着莫名的颤抖，这让八云紫有些好奇。 射命丸文一向以胆大著称，那些登载在《文文·日报》里的新闻多少都沾点胆量，况且射命丸文也不是第一次被她逮到，即便被称为“幻想乡空中最速”，但比起隙间的跨度，即便是将风作为自身能力的射命丸文也不是每次都能够逃脱八云紫的“追杀”。 或许，是这个世界的射命丸文性格过于胆小了吗？ 八云紫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基本不可能的猜想。 按照温尧与四季的说法，两个幻想乡是从温尧降临开始发生了差分，八云紫并不觉得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足够让射命丸文变成胆小瑟缩的鸦天狗。 “阿拉拉，只是恰好路过妖怪之山，想要看看我们的鸦天狗小姐又会为明天的幻想乡送上哪些惊喜，不介意我看看你手中的笔记吧？” 虽然是征询的语气，文文却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但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射命丸文，手中的笔记也并非广义上的新闻，而是对于此次来到另一个幻想乡的记录，这是不足以向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告知的辛密。 “这……不太方便吧，贤者大人……” 文文略微有些颤抖地把小本子合上，塞到了上衣的口袋里，顶着十足的压力拒绝了妖怪贤者的要求。 “我今天还约了小铃，如果贤者大人不走的话，我就要先离开了……” 肉眼难以捕捉的身形试图快速离开房间，夺门而出，然而下一秒，深邃的隙间出现在文文的眼前，不得已只得停下离开的脚步。 寂静的房间落针可闻，文文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然而少女许久没有等到来自妖怪贤者的“裁决”，只是隐约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 文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口袋，厚实的记录册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她回过头只看到八云紫仔细翻阅着近两天记录的笔记，那是她对这个世界的一些记录与猜测。 “没必要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或许你还没有意识到，来到这个世界不止你一个大妖怪……” 八云紫没有继续絮絮叨叨的打算，文文记录的情报大多对她并无作用，只是对于山顶神社的观察让她感到有趣，很凑巧，她的幻想乡也正有两位神明打算入住，地点便定在了妖怪之山的顶部。 这实在是一次不可多得的预先观察机会。 “没问题的话，我就先离开了，关于这次异变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在新闻中刊载了……” 稍微叮嘱了两句，隙间便将妖怪贤者的身影完全吞噬。 第四百三十二章 守矢神社 妖怪之山顶端能够存在神社，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不合常理的事情。 “天狗一族的领地意识很强，其中的大妖怪们对付起那些外界的神明根本不是问题，在妖怪的领地建立起属于人与神的纽带，这本身就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不用说在妖怪之山的腹地建立神社，这很容易被理解为赤裸裸的挑衅。 “外界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起强大的神明，那两位神明找到我的原因便是如此，她们希望得到幻想乡庇护。” 在幻想乡中，人与妖怪的界限泾渭分明，即便博丽巫女想要进入妖怪之山也需要先行告知，不然很容易导致不必要的麻烦，紫小姐也很疑惑，这个世界的自己和这座神社中的神明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获取了这些天狗们的信任。 隙间跨越山腰与山顶只需刹那之间，再次从深邃的空间走至外界，山顶的光景确实与原来大相径庭。 稠密的森林被夷平了一角，用以安置宏伟的神社，高屋建瓴之间透露贵气，高大的鸟居依次排开，其上雕琢着神明专属的纹路，其为神明的威严。 踏着建设的台阶逐步向上，完整的神社便呈现在了八云紫的面前，即便是自己的世界中已经几度修缮的博丽神社也比不上眼前的神社来的瑰丽恢宏。 大门的高处悬挂着牌匾，“守矢神社”的字样映入眼帘，这倒是和八云紫知晓的情报有了对照。 宽阔的广场上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唯一的巫女正在清洁神社前的台阶，走近才能看到门口摆放着“今日休沐”的告示。 “八云紫？今天怎么有空来到我们守矢神社逛逛了？” 空阔的场地显得端坐于神社中央的神明声音格外威严，头上系着编制奇巧的稻草绳，一身艳丽的红色着装，金色的袖口卡住红色短袖，白色的宽松长衫挡住腰间的空白，深红色的长裙上绣着朴素的梅花图案，唯有胸口的真澄之镜最引人注意。 出现在眼前的家伙并不是货真价实的神明，虽然打着神社的名义，但信仰并不在她的身上聚集，这是名为神灵的种族。 神社中切实存在的信仰大多集中到了神像的高处，那里应当存在着另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信仰神。 “神奈子，怎么能这么说呢，妖怪贤者能够驾临我们守矢神社，自然是我们神社的运气。” 从阴影处现身的是守矢神社的另一位掌控者，矮小的身材被头顶的草帽遮掩，紫色的长裙没过膝盖，脚底下踩着的木屐嘎嘎作响。 直到见到这位取访子本身，八云紫此前的疑惑也才有了解答，妖怪之山实际上并不由天狗一族独占，相比于曾经鬼族的高压统治，天狗一族的管理可以算得上相当的宽松，山中存在着许多弱小或是并不那么弱小的自然神与信仰神。 只要笼络那些八百万神明的中的一部分的信任，即便是天狗也无权将守矢神社从妖怪之山中驱逐。 “阿拉阿拉，只是突然想到这里逛逛而已，可不要对咱抱有什么恶意哦。” 紫小姐可以听出对方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不过身为另一个世界的八云紫，她并不介意。 “早苗，沏茶。” 神明招呼着自己的巫女，一面又给小巫女留下了一个位子。 绿色的长发，白色的上衣搭配深蓝色的巫女裙袍，奇迹的力量在她的手中悄然浮现，片刻便已经泡好了温热的茶水在桌侧坐下。 看得出来，这位唯一的巫女深得神明的喜爱。 水汽缭绕，浮动的白雾让透明的空气变得混浊。 主座上的神奈子率先发话。 “妖怪贤者一般并不会亲自来到守矢神社，我很好奇今天你来访的理由是什么，亦或是说，你或许不是妖怪贤者，也说不定呢？” 请假一日 今天出差，明天更新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四百三十三章 无需验证 守矢神社，原名取访神社，最初也只供奉泄矢取访子这一位神明。 在外界灵气尚且繁盛的时期，取访子曾一度凭借着强大的信仰创立了泄矢王国，其掌管祟神，开辟荒土，实力自然不必分说，被称作“土著神的顶点”更是毫不夸张。 然而在其信仰最为繁盛的时候，外来的神灵八坂神奈子强势入主了取访的国度，两位强大的存在也曾爆发过一场骇人的大战，最终的结果并不明晰，只是此后取访神社更名为守矢神社，其中供奉的神明也从一位变作了两位。 直到灵气逐渐退散，各路神魔妖鬼隐没自己的踪影，神国的根基也随之动摇，最终只能以神社的存在维持自身。 信仰对于神奈子而言，更多是对实力的强化，神化的亡灵终究是存在实体的种族，而取访子则完完全全是信仰凝聚的造物，守矢神社最终决定整体搬迁到幻想乡中，更多也是考虑到取访子最终由于失去信仰被遗忘或是消散的可能。 外界的信仰与灵气终究无法再支撑一位完全的神明，科技的造物正在将信仰逐步摒弃至历史的尘埃之中。 也正因此，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神奈子都比取访子要强上不少，取访子无法注意到的问题与细节，神奈子却能察觉出其中的异常。 “抱歉，这样的言辞对于妖怪贤者而言或许有些冒犯，但你现在身上所散发的气息，比起八云紫少了些许的强势与猜疑，又填了几分莫名的愉悦，这很难和我认识中的妖怪贤者划上等号。” 掌控乾程度的能力，被誉为山丘与湖泊的化身，神奈子在气息一道有着自己独天得厚的优势，两位八云紫不论如何相似，始终存在着难以抹去的差异，只是紫小姐也没有预料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站便翻了车。 场面的氛围逐渐暧昧了起来，其中还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八云紫丝毫不会怀疑，如果自己和蓝有异动的话，面前的两位神明也会毫不客气地发动攻势，甚至于一旁的巫女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只是少了许多历练，终究还是差了点意思。 “阿拉阿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还真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紫小姐勉强做出了惊诧的表情，至少眼前的神明所拥有的实力确实超出了原本的预期。 “不过倒也不用对我过分警惕，本质上，我和你们认识的妖怪贤者大概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你们可以理解成你们现在见到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这样的解释不仅没有让眼前的神明放下戒心，反而在眼神中增添了一层不信任的光泽。 “另一个世界的妖怪贤者？” 矮小的神明提出质疑。 “或许是我和神奈子见识短浅，但即便是外界的科学也仅仅证实了平行世界存在的可能性，我想以这个世界妖怪的能力，也应当并不具备与所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交换的可能才对吧。” 取访子并不相信八云紫的陈述，这实在太过超出两位神明的认知。 “如果，你能提供一些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或许我们会考虑和你讨论接下去的话题。” “证据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 偌大的神社，隙间不断出现又不断消逝，其中深邃的黑暗做不得假，那是隙间妖怪才能掌控的权能。 “隙间诞生的妖怪，有且存在一个，我是隙间这一概念的化身与集合，更不用说境界的概念，即便是这个世界最擅长模仿的妖怪，也无法模仿出我身上所具备的权能。” 神社的环境正在快速的变幻，冷热生死似乎都只是妖怪贤者的一念之间。 模仿者的前一步便是理解，然而想要理解境界或是隙间的概念，这对于一般意义的存在而言，是难以实现的。 “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喝一杯茶，来谈一些我所好奇的问题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不速之客 八云紫与守矢神社的两位神明到底讨论了什么，暂且不得而知。 当神社的大门重新打开时，殿内已经看不到紫小姐和她的狐狸式神，唯一能够证明她们来过的，大概也只有桌上空空荡荡的茶杯。 “神奈子，你真相信她的话，这种与另一个幻想乡发生交错的异变，不管放到哪个妖怪深身上感觉都很不合实际吧。” 取访子有些不满地嘟囔着，老实说，即便八云紫展现了足够多的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能力和证据，固执的土著神仍然保持着应有的怀疑。 “取访子，讨论妖怪贤者的真伪是没有意义的。” 香火在空气中缭绕，让人看不清神奈子的表情。 “不论我们现在见到的八云紫是真是假，她的存在便说明了她拥有将妖怪贤者取而代之的能力，当她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她便是假的也已经是真的了。” 神奈子对此想得很清楚，身为守矢神社的神明，便没有掺和进这些事情中的意义。 “况且她询问我们的多是关于我们过去曾在外界的情报，这些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已经没有了意义，既然无损守矢神社的存在，不如当作无事发生的好。 ” 神奈子自忖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神明，这些事情即便要管，也应当是博丽巫女的事务。 “神奈子大人，取访子大人，所以这件事情我们……” 早苗还是有些迷糊，她姑且明白了刚才见到的妖怪贤者或许并不是一个真货。 “早苗酱！” 取访子扑到了小姑娘的身上。 “这件事情早苗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好了哦，就算以后有人问起，你也只说并没有见到，其他事情推到我和神奈子身上就可以了。” 这听上去并不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不过，如果八云紫说得没错的话，幻想乡如今被置换的人和妖怪应当不在少数，或许我们可以延长一下神社的休沐的时间。” 毕竟已经有了赖以生存的信仰与土地，她们倒也不急着去扩大自己的战果，博丽神社终究掌握着大结界的权限，守矢神社再怎么样也不能完全把人里的信仰完全收入囊中。 …… “萃香！萃香！我们接下去哪儿！” 眼见众人都打算离开，小灵梦却有些犯了难。 “先回神社去吧，总比我们随意在外面晃悠强。” 小灵梦还是第一次脱离阿妈和露米娅生活，即便对博丽巫女有着更高的要求，独立自主的能力还是需要逐渐培养的，作为成年的大妖怪，萃香肩负起了暂时照顾小灵梦的责任。 不过，作为妖怪，即便很长一段时间里生活在博丽神社，她对于人类的生活还是……一窍不通，以至于最后还是需要灵梦亲自动手。 索性阿妈教导得很不错，博丽神社虽然潦倒但也不至于养活不了一个小姑娘，储藏在库里的食物与日用品足够小姑娘度过一段相当漫长的日子，小姑娘的食量很小，况且真到了过下去日子的时候，八云紫和蕾米莉亚都是可以“蹭”的选择…… 看着开始忙活起来的小巫女，萃香甚是欣慰。 “灵梦……灵梦……” 若有若无的呼唤声从远处传来。 萃香抬头向外望去，依旧是平静的山林，看不到人影。 大概是错觉？ 破落的神社在风中瑟瑟而立，莫名感觉一阵邪乎。 “灵梦！灵梦！” 空中的黑点逐渐放大，伴随着越来越大的呼唤声，璀璨的魔光如约而至。 萃香：？ 这是什么新型的打招呼方式吗？ 一层淡淡的屏障将神社保护在内，及时挡住了强大的魔光，吓出了萃香一身冷汗。 请假一日 今天加班，明天复更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四百三十五章 目击者 少女的魔炮远远算不上威能强大，至少萃香的结界不至于产生动摇。 远处的黑点逐渐放大清晰，鬼王待在博丽神社久了，也认得这个小姑娘，即便比起原来那个魔理沙，眼前的少女长大的许多，唯独不变的是宽大的法师帽，以及黑白方格的肩带裙，只是用魔炮作为见面礼的方式实在是让萃香有些怀疑人生。 她回头看了看略带着焦黑痕迹的屋檐，以及被落叶掩盖只露出一些坍圮迹象的地面，突然觉得这里的博丽神社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即将骑着扫帚而来的魔法使大概功不可没。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灵梦是怎么忍受的了的……” 萃香小声嘟囔着，将被隔绝在外的魔法使放了进来。 即便如今的神社并非对方熟识的地方，但将来访的客人拒之门外，实在有些欲盖弥彰，说起来，比起自己所在的幻想乡，这里的博丽神社实在寒酸得过分可怜，甚至到现在为止她也并未见到一个来到博丽神社参拜的普通人。 或许是都被山上的守矢神社抢走了罢…… 虽说是神道教的神社，但博丽神社的巫女想来不重视信仰，其存在的意义也只是维持巫女的身份，守护大结界的稳定，给退治异变标榜一个合理的身份。 似是对萃香的存在****，魔理沙并没有对鬼王出现在博丽神社表现出太多的惊奇，只是等到她跨过神社的门槛，其中的景象还是让她惊吓了片刻。 自己的好友只是分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便从一个大巫女变成了一个小巫女，要不是眼前小巫女熟悉的装扮，以及只是稍显了些稚嫩的面貌，魔理沙甚至会以为博丽神社在短短两天内换了一位巫女。 “咦？是魔理沙来了，这个世界的魔理沙！” 小巫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幻想乡的朋友，魔理沙如今的样子很符合灵梦对于小魔理沙长大以后的想象，只是魔法使的衣服上留着许多污渍，说不清是因为居住的环境而不小心沾上，还是醉心魔法不拘小节，总之，眼前的魔理沙显得很邋遢。 “灵梦？这是异变吧！一定是异变！” 回过神来的魔法使突然兴奋了起来，直觉这是她大显身手的机会。 变小的博丽巫女一定没办法在她之前解决异变，鲁莽的魔法使确信。 魔法使说着，便打算马上离开神社，寻找异变的线索，但尚未离开神社便被一层透明的空气墙挡了下来。 高密度的空气被构成墙体，强大的气压将魔理沙组挡在了神社以内，这是萃香的能力。 “我想，你可能还没有搞清楚情况，这件事情可不是一个普通的魔法使能够解决的。” 对于调皮不服管教的小孩儿，萃香有些头疼。 索性灵梦可以拖着另一个世界自己的朋友，将异变的全貌描述清楚，魔理沙才堪堪坐了下来，露出沮丧的表情。 “还以为可以趁着灵梦变小了大显身手，结果你居然不是我认识的灵梦吗？” 平行世界，另一个幻想乡，对于只能算初窥魔法门径的小姑娘来说还是很新鲜的事物，能够以超位的魔法打开异界的通道，幻想乡中大概也只有那位七曜的魔女才有此能力。 “那我能够帮上什么忙吗？” 才蔫了没多久，魔理沙又兴致勃勃地提出了帮忙的想法。 “和我说说这个世界的我的故事吧，以及你之前说的，她和八云紫在那天傍晚无缘冢的会面。” 小灵梦打起了精神，她直觉，魔理沙会告诉她们这次异变的答案。 以唯一见证者的身份。 第四百三十六章 萃香陈述的过往 “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挠了挠头，象征性扶了扶有些歪斜的帽子，然而帽子很快就重新塌了下去，以更加夸张的角度。 “不过，我那天听灵梦说起过，无缘冢那株紫樱树的无名墓碑下，埋葬着的就是上一代博丽巫女，也就是灵梦阿妈的身体，甚至平常见不到人影的妖怪贤者也出现在了那里，后面我便只记得满目飘飞的樱花，浑浑噩噩便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那应当是异变的开端。 小巫女确信。 但巫女灵梦当初到底做了什么，便是当时在场的魔理沙也说不明白，记忆中被光怪陆离的景象填满，当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回到魔法森林的小屋里。 真是有些令人难以理解的现象。 “萃香有听说过关于无缘冢紫樱的传说吗？” 魔理沙提供的信息有用，但不多，不过至少弄清楚了当事人的状况。 “无非是一些关于地狱，或是灵魂的故事，那些拙劣的情节实在很难让人信服，况且，伴随着是非曲直厅将无缘冢纳入了地狱的监管之中，现世有关无缘冢的传说也越来越少，直至现在，灵梦你应该很少能够听到人里流传着有关无缘冢的故事了。” 鬼族尚且还在幻想乡活跃的年头，搬到新地狱里的是非曲直厅还在稳固自身的根基，旧地狱不乏收尾的死神与阎魔，无缘冢自然没有被囊括到地狱的管辖区间。 “那段时间里，人里还经常有人会到那里拾捡一些外界漏进来的废弃品。” 那时候的大结界远不如现在稳固，除却博丽神社这个人为打开的通道，无缘冢附近作为大结界的薄弱处经常会将外界的废弃品吸纳到结界中，其中不乏有一些仍旧十分有用的生活必需品，对于人里来说，外界的许多东西并不是能够经常见到的玩意儿。 “他们间隔一段时日便会组织起一小批队伍，由人里中强大的阴阳师护送，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段路程实在算不上安全，那时候的妖怪还不太能够服从妖怪贤者与博丽巫女的监管，那条路便极其容易出事，即便是有了阴阳师的保护，也时常会发生被妖怪掳走的事件。” 萃香回忆起鬼族与人里分庭抗礼的岁月。 “那个时候便有阴阳师的家族传出有关那株紫樱的流言，不论是令亡者复苏，或是其他一些关于灵魂的判传说，实则不过是那群阴阳师营造的噱头罢了。” 即便现在这株紫樱确实表露出了不凡的地方，也远远不是那种程度的阴阳师可以预测的事物。 “倘若让那平安京的安倍晴明来察看一二，或许还有看出其中端倪的可能。” 在外界妖怪鼎盛的大江山时代，人类一方能够逐渐扭转局势，其中大半多亏了这位不世出的天才，萃香曾经与其交手过，那还是她作为鬼王最具威严的时期，虽说最终的结果并未分出胜负，但萃香很清楚是对方不想对鬼族赶尽杀绝，为此，鬼族开始逐渐向大江山以外的地方迁移，最终消失在了人类的视线中。 “欸，萃香原来有这么多的故事吗？以前都没听萃香提起过……” 小灵梦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故事的时候。 “不过这样的话，那株紫樱前人所能提供的线索便极为有限了，还是需要从已经置换到另一个幻想乡的灵梦和紫姐姐身上找到答案。” 只有当事人才最有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目前来看，怕是当事人也不清楚自己引起异变的原因，还真是一桩再麻烦不过的事情了。 “哎呀，讨论这么多，不如我们直接把异变的源头轰掉吧。” 少女挂在腰间的八卦炉闪烁着光亮，其中蕴含着的巨大能量正在蠢蠢欲动。 “魔理沙！” 灵梦对于鲁莽的同伴有些无奈。 “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截然不同的走向 “说起来，小时候的灵梦还是很可爱的嘛！” 魔理沙不自禁地揉了揉小巫女的脸颊，还未完全张开的少女，还留着小小的酒窝，揉起来软乎乎的。 魔理沙莫名露出了痴女的表情。 “难道魔理沙没有见过小时候的我吗？” 灵梦倒也不排斥魔理沙亲昵的举动，只要她不要衣服上留下的污渍与粉末蹭到自己身上就好，对于同样一张脸，灵梦实在讨厌不起来。 “怎么会见过！？” 少女提及这件事情便气愤不已。 “老爹那时候可不让碰魔法，甚至后来直接把杂货铺里面有关魔法的道具全部废弃，为此支付了霖之助一笔高额的赔偿金。” 雾雨家族曾经也是有过魔道传承的，杂货铺主营的业务也是有关阴阳师与魔法使的符文与道具，只是后来传承逐渐被遗忘，人里的人们又十分排斥异常，雾雨杂货铺也逐渐放弃了有关魔法道具的售卖。 两个世界的轨迹在此之前并无区别，但这个世界并不会有路过的人偶使愿意收下少女，更不会有想管闲事的阎魔和死神愿意为少女发声。 “我学习魔法也是近几年的事情。” 魔理沙对此感到十分骄傲，虽然家里人铁了心想要她远离魔法，但倚仗着祖父传下来的笔记，她还是踏入了魔法使的世界，至于后来向帕秋莉和爱丽丝“借”书，那就是另外一桩故事了。 这个世界的灵梦和魔理沙，两人的轨迹直到这段时间才有了交集，不像小巫女在春雪异变更早一些便有了这位好朋友。 也难怪面前的魔法使身上带着一股明显的“野气”，小巫女想到自己的小伙伴，虽然同样争强好胜，但经过优雅的人偶使教导，还算是保持着岌岌可危的素养，不至于成长为用魔炮打招呼的魔法使。 温尧所带来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大很多，灵梦此刻才有了实实在在的感触。 虽然有着一样的人，一样的物，甚至于一样的关系，但其中发生的改变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既然目前的事态并不适合独立行动，魔理沙便打算跟着自己新认识的小伙伴一起解决异变。 “现在吗？” 小姑娘用筷子敲了敲桌上的瓷碗，清脆的碰撞声在神社内回响着。 桌上的饭菜还隐隐冒着热气，只是刚才被魔理沙打断，温度已经散去了许多，这并不影响小巫女先吃饭的心思，她已经很饿了。 “魔理沙要一起吗？” 相比于许多日常都需要自己摸索的巫女灵梦，小巫女接受阿妈教导的时间要长很多，因此对于日常的生活技能，小巫女的熟练度自然要更高一些，见惯了巫女灵梦平常敷衍了事的态度，吃到由灵梦亲自做出美味菜品还真是一件令人讶异的事情。 “这可比我在森林里炖蘑菇汤好吃多了。” 幻想乡大多数妖怪们很少会准备适合人类的饭菜，而相对重视口腹之欲的八云邸，或是红魔馆，魔理沙也不能腆着脸皮天天蹭饭，魔理沙大多数时候会用森林里的蘑菇将就将就，偶尔会在香霖堂吃到相对而言并不难吃的菜品。 魔理沙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能让她产生食欲的饭菜了。 小灵梦的烹饪技术显然比这个世界的巫女灵梦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灵梦要是……要是有你一半的手艺……” 魔理沙用力地吞咽着堆积在口中的食物，发出断断续续的回应。 “我也不用……天天在魔法森林喝蘑菇汤了。” …… 真是喧闹的一天啊。 萃香不知何时回到了屋檐上那个，右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靠在瓦片上，望向远处的妖怪之山，那是无缘冢的方向。 第四百三十八章 未曾出现的妖怪贤者 如妖怪贤者与温尧所料，幻想乡的骚乱比想象中要来得更快一些。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生轨迹，所构成的关系网络在异变发生的第三天便昭然若揭，人里各处充斥着无措与疑惑，仅仅是一夜之间，自己的亲人伙伴却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这是实实在在影响了整个幻想乡的异变。 妖怪之山也并不安生，只是慑于大天狗的威严，并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但下辖的各个族群多少都有被置换的案例，统计出来的数据已经是相当大的规模，这还并不包括那些餐风饮露，散居各处的自然神祇，不然数字或许会更大一些。 甚至于天狗族中也隐隐传出对大天狗真身的质疑，后续甚至传出了“大天狗大人不应该这么矮小”这样有辱威严的流言，这让一向保持着修养的灵鸠伊凛有些头疼。 作为最早意识到异变的存在，她早早去到了博丽神社拜访，但博丽巫女连带着常居神社的大妖怪都不见了踪影，空空荡荡的神社让彼时的灵鸠伊凛有些无所适从。 幻想乡内到处散步着博丽巫女的气息，这让她很难锁定博丽巫女的位置，于是不得已，碰壁的大天狗只能回到自己的族群想办法，但不等她召集天狗一族的大妖怪，事态便已经发酵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纲版，怎么文文还没有过来。” 天狗一族的会议室搭建在巨大的榕树上，这里很少被启用，当灵鸠伊凛打开尘封已久的大门，地面上已经落了整整一层灰。 榕树位于妖怪之山的山麓，天狗一族的村落环绕着这些苍古的大树修建，这点距离，对于自诩“幻想乡最速”的射命丸文而言，用分钟计数都算是羞辱。 会议室此刻已经汇集了天狗一族大半的大妖怪，其中也有几人并不是这个幻想乡的原住民，灵鸠伊凛并不介意让这些名义上的外来者才加自己的部署，至少她能够肯定的是，即便在另一个幻想乡，她们效忠的大天狗依然是自己。 这不仅没有让灵鸠伊凛膈应，反而有一种……***的快感？ 灵鸠伊凛觉得自己此刻的精神状态可能并不那么正常。 “大概通知不到了罢，不论是哪个世界的文文，发生这种大新闻，她能够待在宅子本身就是一件怪事了。” 纲版丸龙大概也见怪不怪了，这种时候想在天狗的村落找到文文大概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灵鸠伊凛本是想通过文文的速度达成快速传递消息的目的，既然暂时找不到文文，那只能更换策略。 经过灵鸠伊凛与被召集到此处天狗们的讨论，有关妖怪之山临时管理的方案火速推出，由各个巡山支队由上而下传递，天狗一族中的大妖怪则负责维稳目前的局面，不至于妖怪之山的各个族群陷入大规模的混乱，或是爆发难以遏制的冲突。 待到局面暂时稳定了下来，灵鸠伊凛松了一口气，才想到去探究这场异变引起的原因。 天狗一族最引人为傲的便是速度，射命丸文借了操控风的能力，自然比普通的天狗更快上一截，但这并不代表其他天狗的速度慢。 仅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灵鸠伊凛便已经飞到了博丽神社的山脚下，朴素的台阶上铺满了许多认不出的花瓣，那些经由花之异变绽开的花朵正在陆续凋谢，整个幻想乡弥漫着阵阵浓郁的花香。 目光约过清幽的竹林，空中飘起缕缕炊烟，这是神社巫女回归的信号。 似是到了这个时候，灵鸠伊凛才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最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缺席的重要人物却是实实在在未曾漏过一次面，那位她未曾看透过的妖怪贤者。 第四百三十九章 妖怪之山的态势 灵鸠伊凛的身材相对矮小，在幻想乡诸多大妖怪中，或许只有红魔馆的吸血鬼两姐妹在她面前更像个孩子，大部分妖怪在成长为大妖怪后，身形也会逐渐趋向成年人的体格，只是灵鸠伊凛的身体一直维持在少女的形体，反倒显得格外独特。 大天狗来访博丽神社属于私人行程，身边也没有同行的天狗，原本是想带射命丸文的，但这家伙一有这样的异变便没了踪影，灵鸠伊凛只得自己独自拜访博丽神社。 神社与她映像中的差异差异很大，据说有了某位死神的资助，博丽神社已经不再像曾经那样一贫如洗，不过大概是过惯了“苦日子”，神社的装修还是精简为主，算不上铺张浪费。 灵鸠伊凛降落在神社的庭院中央，阿妈似乎早有预料，闭合的推拉门被打开，似乎对于灵鸠伊凛的到来并不惊讶。 灵力强大者的触角可以延伸到相当遥远的地方，早在灵鸠伊凛进入神社管辖的区间，阿妈的灵力便已经和灵鸠伊凛进行了友好的会面，这也是大天狗会直接降落在神社中央的缘由。 人里的事情还是一团糟，居民们聚集在稗田家族的门口，还未等有人找寻到博丽神社，今日的参拜者自然是少得可怜，现在也不见有一颗硬币落入门前的收纳箱中。 “大天狗大人来的很快，看起来妖怪之山的状况比我和妖怪贤者想得要好很多。” 阿妈很明显松了一口气，博丽巫女最担心的就是妖怪之山发生难以控制的骚乱，那将会让本就难办的事情更复杂化。 “看起来巫女大人如我所料是知晓内情的，让我猜猜，昨日我来拜访时神社空空如也，想必当时博丽巫女也正在和妖怪贤者在处理异变的问题吧。” 只是问题似乎并没有处理好，异变的影响终究扩大到了整个幻想乡。 屋子里只有露米娅和阿妈两个人，一直为人所絮叨的小巫女反而不知去向，这让灵鸠伊凛感到有些疑惑。 “只是情况与往常不一样罢了，没有实体目标的异变一直是最难以退治的，现在的状况只是不同的幻想乡发生了某种意义上的叠加，而具体应当如何解决，这是我和妖怪贤者仍在商讨的问题。” 阿妈并没有向灵鸠伊凛承诺具体的时间，即便是博丽巫女也说不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让异变结束，关于紫樱的研究仍在继续，其中需要的时间实在不好估计。 “大天狗大人或许还需要安抚妖怪之山一段时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灵鸠伊凛并不是今天的第一位访客，在人里维护治安的上白泽慧音与藤原妹红，亦或是地灵殿古明地觉，乃至居住在魔法森林中的人偶使爱丽丝，都已经来过神社询问情况，红魔馆的状况几人已经知晓，倒是迷途竹林的公主殿下没了声息，那位不知生活了多少年岁的月之贤者大概早早察觉到了异样，提前布置了手段也说不定。 …… 神社的交谈仍在继续，人里的骚乱倒是暂时平息了下去，上白泽回音与稗田阿求的声望暂时安抚了居民心中的质疑，异变既然发生，那么这样无意义的喧哗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稗田阿求也不得不回到家族中处理各项事宜，以期望人力平稳过渡到异变结束，老实说，她对于这方宅子实在没什么好感。 小玲则是关闭了自己的书店，带了基本“有趣”的书籍跟着紧随阿求左右，这是温尧的稳妥，当然，温尧也不会白白叫人辛苦，他承诺事后会给予更加丰富的妖魔书作为担任“保镖”的报酬，这对小玲来说更多是顺带，毕竟是自己的闺蜜好友，稗田家族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今还是一幢未曾公开的悬案。 “希望异变能够快些结束吧……” 少女望着天空中不知何时遮起的阴云，无奈叹息道。 第四百四十章 成熟与叛逆 “所以，巫女小姐，你是否有想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呢？” 温尧与巫女灵梦并不相熟，他们现在仅仅维持着解决异变的盟友关系，因此温尧也只是用“巫女小姐”作为亲疏的区分，就像他对于现在正在是非曲直厅审判的“四季大人”一样，“映姬”是温尧对于自己伴侣的专属。 小灵梦托四季传回消息。 “魔理沙的记忆截止到你与八云紫在无缘冢对峙后便完全没了印象，而异变的根源也是自无缘冢的紫樱而起，我很好奇巫女小姐当时和妖怪贤者在无缘冢做了什么。” 所谓的“遗忘”更多是借口，提及巫女灵梦与八云紫之间的碰面，温尧能够感受到巫女灵梦那一瞬间的紧张，但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还需要躲在阿妈羽翼下庇护的小巫女了，对于情绪的隐藏与伪装，即便是温尧也只能抓住那一瞬的破绽。 但这并不能作为佐证其是始作俑者的证据。 “那天我的情绪确实有些失控，因为阿妈的事情，我和八云紫在无缘冢打了一架，后来也只是印象里有浓郁的紫光闪过，再醒过来便已经出现在这个幻想乡了。” 符卡战斗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至于后续来自巫女小姐的主观感受，温尧也很难深究出个所以然来，少女的回答冷静沉稳，双眸中闪烁着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神色，很难想象，在成长的过程中失去了阿妈的灵梦会成为这番模样。 并不是说这样不好，独自撑起博丽神社，用绝对的实力退治幻想乡内发生的任何异变，又需要谨慎地维持各个大妖怪势力之间的平衡，保证大结界正常的运转，岁月能改一个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温尧也无法将自己熟知的小灵梦和眼前成熟的巫女灵梦联系到一起。 “如果温尧先生没事的话，我就先回神社去了。” 也不等温尧允许，博丽巫女便腾空而起，在御币的环绕下消失在了眼前。 “叛逆的少女，还真是莫名感到难办啊。” 温尧并不擅长和这样的少女沟通，这让他想到了吉安娜，只是身为王女，她的素养以及自我要求起步要比灵梦高一些，因此叛逆期的王女没有让温尧太头疼。 “看上去你似乎很苦恼，解决异变是博丽巫女的事务，我……我不太理解作为死神的你是站在什么立场参与其中的。” 身后传来阎魔熟悉的声音，但这并不是温尧想听到的。 “人力有时尽，异变也从来没有指定博丽巫女来解决，能够将来个幻想乡改天换日，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博丽巫女能够解决的范畴。” 秉持着公正与中立的视角，甚至让人觉得有些不近人情，这是温尧最初见到映姬的看法，当然，这样的感觉早在朝夕相处中烟消云散，但眼前的阎魔显然同样是曾经的延续。 “抱歉……我可能还不太能理解你们的想法，不过看起来，这个世界的我似乎和你之间的关系很好。” 这几日老是能听到身边的同僚与属下提及“温尧”这个名字，即便是四季也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心。 “那是当然，我和映姬是伴侣，或许在未来的某一日，她能够安心卸下自己的工作的话，我们也会选择结婚……” 温尧并不想向她人分享太多自己的私事，即便面前站着的是另一个“她”。 听到陌生的男人声情并茂地提及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让四季感到陌生与奇怪，她知觉曾经的自己或许能够理解，但在地狱如此漫长的阎魔生涯，足够将地藏时期的情感消磨殆尽。 “希望你们可以早点解决异变吧……我在这个地狱……” 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啊。 请假 陪家人去杭州医院复检，请假到周三。 这场异变写完就剩最后一些主线和番外了。 回来争取一次性连着更新完。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四百四十一章 迷茫的阎魔 并不是说这个世界的是非曲直厅不好。 阎魔默默叹了口气。 只是地狱的氛围让她感到陌生与不安。 这个世界的地狱实在是好得有些过头了。 她担心在这样待下去，迟早会生出留下来的想法，这实在不是一个司掌裁决与公正的阎魔应该动的心思。 阎魔的语气里有一种说不清的疲惫。 三途川的水流冲刷着河滩，留下湿漉漉的痕迹，罪孽与恶意消解于其中，伴随着河水流向深邃的远方。 “四季大人？” 身后传来小町的呼唤，阎魔转过头，便看到扛着巨大镰刀的死神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不远处停靠着死神运送亡灵的小船，那大概是小町今天最后一班工作。 “自从温小弟来了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四季大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这是只有四季迷茫时才会流露出来的神情，倘若说曾经的四季映姬在是非曲直厅开疆拓土的时代还有许多想要完成的事，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在裁判长上忙碌了无数个甲子之后，阎魔也不可避免产生了厌倦的心态。 阎魔明白小町的意思，即便是身处异界的下属，但两位死神本质并没有差别，朝夕相处了无数个年头，小町能从四季眼神中读懂的东西甚至比其本人还要丰富。 “看起来那位死神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 阎魔挑了挑眉。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不曾想到过自己有喜欢上人类的可能。” 在无穷命运线中，这应当是唯一的一条。 “温小弟确实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人，大抵是从他降临到是非曲直厅开始，四季大人就很少露出这样的眼神了。” 阎魔的生活倘若只有审判与裁决的工作，那就未免太过枯燥乏味，小町的日子姑且还有幻想乡夜晚的清酒与烧烤调剂，她在老板娘的摊位上投入的情感不比自己的工作少，毕竟曾经的是非曲直厅并不像现在这样有人情味。 良久的沉默，在这无风的河岸显得尤其平常，但遥远处传来水子之灵的呼唤，中有之道氤氲着亡灵淤积的死气，却从隐约的叫骂声中生出几分鲜活，阎魔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认真审视过自己所出的世界了。 …… “妖怪贤者，我知道你的视线还停留在这里。” 温尧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不论是长大的灵梦，还是差异颇大的八云紫，都让人感到一丝烦闷，他并不能很好适应一套新的交流方式，博丽巫女和妖怪贤者并不信任他，这让他想要探亲清异变的全貌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即便名义上已经离开了无缘冢，但隙间实在是一项好用到过分的能力，温尧这边提及“八云紫”的名讳，便能隐隐察觉到来自虚空与秩序侧夹缝的目光，这是来自境界妖的注视。 “温小哥好强的观察力，没想到这都能够让你察觉到，我以为我已经够小心了。” 八云紫的双眸让人看不清情绪，面前的男人让她感到忌惮。 “紫小姐在几年前对我也是这个态度，只是比起贤者大人，紫小姐大概是没有那么惊讶的。” 八云紫已经足够克制自己的情绪了，但这对于温尧而言并不足以掩盖她的心路历程，情绪的波动非常清晰暴露了妖怪贤者的心态，在这点上来说，紫小姐反而是那个做得更好的人。 既然提防与隐藏并无作用，不如抛开那些虚伪的假面进行直接的交流，人与妖怪之间的信任一经建立了起来，后续的沟通反而不会让双方畏手畏脚。 显然，面前的妖怪贤者尚未意识到这一点，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人在面对比自己强大一些的存在时往往会试图反抗的，更何况温尧暂时并未在她面前表露超出理解范畴的能力，妖怪贤者心存幻想倒也并不奇怪。 “希望有一天您和灵梦可以和我说实话，当然，我希望这一天会尽快到来。” 面对叛逆的少女，温尧姑且还保留几分善意，但面对大妖怪，温尧则是完全没了耐心，他总是要把映姬找回来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 关键在于博丽巫女 “咱可没有不说实话哦，温尧小哥。” 八云紫的言辞中多了意义不明的语气，她将折扇收起，抵住自己的下颔，绕着无缘冢满地的荒凉与骸骨慢悠悠晃了一圈。 空中不断飘落的紫樱搭在她的发丝与衣裙上，朦胧的氛围反而让人更加看不透眼前这位看似年轻，实则已经经历了无数沧桑的大妖怪。 “这场异变还有许多我所想不通的地方，或许等我自己能够明白其中的关节的话，我没准会将给你听哦。” 扶在身后的右手在空气中划开一道缝隙，来自隙间的黑暗将妖怪贤者的身躯尽数吞没。 “紫大人，关于异变的事情，您真的不打算告诉那位温尧先生吗？” 八云蓝很少会质疑紫小姐的决定，但对于这种超出了尝试的异变，蓝小姐还是提出了疑问。 “并不是我不想说，事实上，当天的无缘冢到底发生了什么，咱实际上也没有搞清楚。” 妖怪贤者锁着眉头，身体倾斜地靠在软糯糯的沙发上，眼神略带着迷离，似乎被勾起了回忆，随即又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勾了勾狐狸小姐油光发亮的尾巴。 “紫大人……” 狐狸小姐有些气恼地看着眼前“不务正业”的主人，最终还是选择把自己的尾巴送了过去。 “幻想乡有关无缘冢的传闻不下百条，光是被御阿礼之子记录在《东方求闻史记》中的条目便已经难以厘清，更不用说还有许多伴随着时间一并消逝的内容，即便现在有些猜测，但对于灵梦到底从何处知晓了某条传闻的可行性，又是如何完成的异变，咱也得不出一个理想的结论。” 能够同时被阎魔博丽巫女，甚至这个世界的自己认可的人类，妖怪贤者实际早已经放下了大半芥蒂之心，也正因如此，那些不可靠的猜测她也并不打算透露。 “温小哥所掌握的能力，以及所持有的学识远在我们之上，咱也不想提出的猜测连带着他偏离了可能正确的方向。” 究其根本，妖怪贤者与温尧的利益是一致的，更没道理在这种时候勾心斗角。 “博丽巫女从来都是解决异变的一方，大结界建立以来，这是第一次有博丽巫女率先引发了异变……” 八云紫隐隐有些担忧。 幻想乡的气运从来都是站在博丽巫女一方的，每一位博丽巫女被大结界认可，接过前代的职责后，都会在无形中受到大结界的加护，这也是很多异变难以解决，但灵梦一到问题便迎刃而解的原因。 对于其中的本质，妖怪贤者一直看得非常透彻。 由巫女制造的异变，一旦受到了大结界的认可，那么其解决难度大概也会呈指数上升，只是此前并没有类似的先例，妖怪贤者也无法对这样的异变提出更多可用的预判。 “不过，这场异变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空子可钻，同一个幻想乡只会存在一个博丽巫女，这里的先代并没有退下巫女的职位，那么灵梦身为博丽巫女的气运便会一直削减，而在我们原本的世界，被置换过去的小巫女将会是最接近博丽巫女的人。” 当异变的发起者不再受到大结界的眷顾，异变中许多一时间无法突破的要点也会很快连贯起来。 那么，此刻身处另一个幻想乡的小巫女反而是这场异变中最关键的一环。 “虽然并没有见到过小灵梦，但经由先代几年的教导，即便如今的年岁并不足以她支撑起博丽巫女的职责，但身为巫女的继任者，她退治异变的能力也不会差的。” 妖怪贤者遍阅历代博丽巫女，能被大结界选中的姑娘从来不是庸碌之辈。 “就当作是一场为小灵梦准备的试炼好了，这或许是她继承先代衣钵最好的证明。”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于神社汇聚 “灵梦，灵梦！” 魔理沙已经在神社待了半个下午了，她百无聊赖地在松软的榻榻米上打滚，从身上簌簌地掉下许多蘑菇的碎屑，黑白魔法使总归是耐不住寂寞的，她现在迫切地希望有事可做。 “你们是完全不打算解决异变的嘛……” 魔理沙莫名有一种奇妙的幻视，巫女灵梦很多时候也会露出慵懒的神情，仿佛要懒死在神社一样，最后才慢悠悠地解决异变。 小灵梦也不回答，只是默默瞥了一眼门外的天光，起身将靠在墙边的玉币拿到了茶几旁，又心安理得地坐了回去。 空中飘落了几点“雨丝”，被风吹散，挥发开刺鼻的酒气，萃香从屋檐上翻落到地面，身影闪烁间便已经小灵梦身边。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小巫女微微点头，握持着玉币向门外走去，天色逐渐晦暗，天际线浮现出晚霞的雏形。 神社的庭院中心被隙间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深邃的黑暗中探出一柄折扇，紧接着便是标志性的紫色玄袍，以及每每跟在身后的狐狸小姐。 “看起来我并没有来晚……” 八云紫的折扇一下一下敲在了自己的手心。 “神社看起来还有客人呢，是这个世界的魔理沙啊。” 女人的眼神中流露出危险的目光，似乎下一秒，深邃的隙间就会把魔法使吞噬。 少女黑白的连衣裙，以及头顶宽大的法师帽实在太有辨识度，紫小姐或许对于那位人偶使并不熟悉，但有过几面之缘的魔法学徒还是很容易联想到已经长大的魔法使。 “妖怪贤者！” 见到了不请自来的妖怪贤者，魔理沙的眼神突然紧张了起来。 “你现在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是不是你把灵梦弄不见了？” 藏在宽大的衣袖中，右手已经触碰到了挂在腰间的八卦炉，高能量的弹幕足够让她和八云紫拉开距离。 这倒也怪不得魔理沙，妖怪贤者在她的印象确实没有干过太多好事，除却几次不曾缺席的宴会，也只有在永夜异变中，妖怪贤者少见地协助博丽巫女退治了永远亭的公主，此后的大多数时间，妖怪贤者更多都只是充当旁观者的视角，其中一些异变也不乏被认为是妖怪贤者在幕后操控。 “没事的，魔理沙，紫姐姐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哦。” 小手轻轻拂去少女的焦虑，将少女放在八卦路上的手轻轻拿开。 “紫姐姐就不要吓唬魔理沙了，不然四季大人没准又要说教了。” 灵梦的眼神朝外挪了挪，只是室内的光照并不好，昏暗的环境让紫小姐看不见小姑娘的暗示。 “咱已经很久没有被小映姬说交过了，这点还是多亏了温小哥……” 只是话未说到一半，背后便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鞋底踩到庭院中遍布地面的落叶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这个时候还会来到博丽神社的，大概也只有约定好的四季映姬了。 “看起来某位贤者大人已经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了，八云紫，我不介意在空闲的时候抽出时间让你重新回顾一下说教的感觉，我想这应该是贤者大人妖生少有的体验才对。” 清冷的声音从紫小姐的背后传来，让八云紫的身体为之一僵，狐狸小姐则是捂嘴笑着向后退了几步，示意事情与自己无关。 八云紫瞪了小巫女一眼，才讪讪地转过身子，只看到四季的身影登上远处的台阶，背着斜阳自山道方向走来。 “有一段时间没有工作了，审判略有些生疏，因此多浪费了一些时间，希望我还没有迟到。” 四季向几人稍稍解释了一下自己迟来的原因，便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魔理沙。 “来的路上有人和我说，让你把借来的书还一还了，魔理沙，你应当懂我的意思吧。” 四季把“借”字的语气咬得格外中，注视着眼前这个让人糟心的孩子。 第四百四十四章 魔女的思考 寂静的大图书馆，古朴的书桌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声，一摞摇摇欲坠的魔导书杂乱地堆叠在桌角处，桌面上摊放着许多蒙尘的书册，其中不乏关于时间与空间概念的法术构象，作为专精元素魔法的七曜魔法使，她很少会特意去研究与自己流派无关的书籍。 偌大的空间时常会响起间断的咳嗽声，即便肇事者特意压低了声音，但颇具穿透力的尖刺声线还是非常容易便渗透进了大图书馆的各个角落。 “小恶魔，把这些书都放回去吧。” 看着有些放不下的桌面，帕秋莉皱了皱眉头，吩咐“自己”的使魔将已经阅览过的书册整理干净。 帕秋莉在使魔面前是无法隐藏身份的，小恶魔无法感知到眼前的帕秋莉身上所带有的契约，这边是最好的证明，当然，蕾米莉亚和帕秋莉也不打算在自己的家人面前掩藏自己的身份，即便处于不同的世界，蕾米仍然愿意相信她们。 “我相信另一个蕾米莉亚会和我做出相同的抉择，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唯一的麻烦大概是这个世界的妹妹大人，并非经过专业的治疗，而是因为异变所发生的意外掌控了“破坏”的权柄，这让芙兰的人格收到了一些影响，情绪的不稳定性也更加难以预料，虽然没有和原先一样被关在地下室，但实际的情况也不会太好。 “可惜温尧先生并没有和我们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不然可以让他也帮忙看看这里的芙兰。” 不论在什么时候，妹妹的事情一定会被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是作为姐姐的蕾米莉亚向来都在做的事情。 “以情感的宣泄作为掌控能力的突破口，这实在是相当冒险的尝试。” 帕秋莉摸了摸芙兰金黄色的头发，将小姑娘重新推回到了蕾米莉亚的怀抱。 “这段时间我会尝试治疗的，但在此之前，我想我们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魔女敲了敲桌面上堆得一塌糊涂的书册，即便对于学识渊博的魔女而言，短时间接受大量的非专业知识也是相当难以消化的过程，帕秋莉靠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前额，疲倦的神色清晰可见。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一些让人非常无奈的事情，譬如魔女的记事本上看到了某位黑白魔法使借书的记录，至今的归还率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个位数，这让帕秋莉想到了许多次爱丽丝归还书册的记忆，在这方面，两个世界魔理沙一定有很多话题可聊。 只是顺手将某位魔法使的罪状交给了路过的阎魔，帕秋莉相信这两天便可以看到长大的魔理沙来自己的图书馆归还被借阅许久的书册。 “这里的图书馆与我自己的摆放顺序并不完全一致，大概是此前受了温尧先生的启发，这里许多书册的理论都是我曾经的研究，以我现在的眼界来看，其中有一大半的记录已经到了需要淘汰的地步，索性其中还有许多能用的知识，我正在尝试用它们构筑跨越时空的魔法。” 只要大魔法使才有构筑魔法的能力，除却必要的大量魔力以外，构筑魔法需要魔法使自身拥有极为丰富的学识以及相当高的见解，而设计时间与空间的法术难度则更是不可与七曜元素相提并论，因此帕秋莉近日的研究实在谈不上顺利。 “放心吧，帕琪，异变总是会被博丽巫女解决的……” 蕾米莉亚拍了拍闺蜜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进展过，但魔女摇了摇头。 “蕾咪，不要总把希望寄托在博丽巫女或是温尧先生身上，她们也并不是百分百就能成功，况且我猜测这场异变应当还有许多有关这个世界的变量，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快些回到原来的轨迹。” 第四百四十五章 姐姐陪你出去玩 “大小姐，帕秋莉小姐，这是您要的红茶。” 两个幻想乡的蕾米在红茶的品味上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相对于这个世界的小吸血鬼而言，受到温尧的关照，妹妹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的蕾米口味偏甜一些。 帕秋莉将其归咎于温尧解决吸血鬼畏光的问题，而蕾米莉亚确认为这完全归功于芙兰病情的缓解，这让她有心情去平常更加甜腻的味道。 女仆长将托盘上散发着热气的红茶平稳地放到了桌面上，即便已经知晓了眼前的帕秋莉和蕾米莉亚并不是她一直以来侍奉的领主，但咲夜倒也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 “我相信另一个世界的我应当也是如此对待大小姐和帕秋莉小姐的，不管怎么说，这是女仆长的工作……说起来，二小姐又开始嚷嚷着要出去玩了，大小姐的意思是？” 芙兰最近的情绪并不稳定，在此之前，她还被自己的姐姐强行要求留在了家里，芙兰为此和蕾米大闹了一通。 只是这个世界的蕾米莉亚并不在宅邸，陪同二小姐游玩的职责便需要重新征询一下意见。 “破坏的力量吗？还是真是有些麻烦，不过蕾米的话，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毕竟妹妹大人的要求，妹控的蕾米莉亚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毕竟在温尧治愈芙兰之初，芙兰的状况也算不上安宁，蕾米也在那段时间学会了很多和小芙兰相处的技巧。 “等会儿我亲自带芙兰出去玩儿吧，咲夜，你和美铃今天先休息吧。” 往常大多是由门卫和女仆长带小姑娘出去玩儿，美铃经常会被芙兰欺负得很惨，也得亏妖怪本体的体质强大，一些皮肉伤没两天便会恢复如初。 蕾米蹬了蹬腿，勉强够到了地面，帕秋莉便将魔导书一合，率先起身将自己的闺蜜抱了起来，微微掂量了一下，便很快放回到了地面，多亏了永琳的药剂，魔法使的体质改善了许多，虽然还不至于到达正常的水平，但稍稍抱一抱自己的闺蜜还是不成问题的。 “帕琪？” 蕾米有些奇怪地看着少女意义不明的举动。 “嗯……茶还是有些烫，我也来陪蕾米和芙兰一起走走吧。” 魔法使微微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 芙兰的病情实在算不上安全，有帕秋莉自己跟着，也算是多一道保险，毕竟整个红魔馆也只有帕秋莉的法术才能即使限制住可能发生在芙兰身上的意外状况。 素净的手将杯盏中的热气封存，厚重的大门隔断了外界的喧嚣，伴随着主人的离去，灯光暗下，寂静的大图书馆只留下魔法使设置的法术禁制仍在散发着微微的光亮。 …… 自从芙兰的状况略微好转以后，她的房间就从地下室搬到了蕾米的隔壁，只是姐妹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恢复到曾经，因为几百年来的囚禁，芙兰的心智并没有得到成长，渴望自由的少女时常会和自己的姐姐发生大大小小的争吵，有几次甚至爆发了相当激烈的战斗，经常需要帕秋莉来收拾残局。 芙兰照旧百无聊赖地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将自己的脸埋进松软的被子，房间内被设置了法阵，芙兰的能力因此得到了很好的限制，小姑娘只能尽力不去理会外界传来的喧嚣，毕竟自己的姐姐是不会让自己到外面去“胡闹”的。 “咿呀！” 门被打开，芙兰能够感受限制自己的法术正在消退，身体中略微的不适感逐渐驱散，小姑娘讶异地转头，便看到蕾米和帕秋莉做到了床尾的位置。 “姐姐？” 芙兰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蕾米莉亚的意思。 蕾米伸了伸自己的小短手，索性直接爬到了床铺上，揉了揉少女金色的发丝。 “姐姐亲自陪你出去玩哦。” 第四百四十六章 圣元素与补偿 雾之湖很少有放晴的时候，像现在这样阳光灿烂的日子，在蕾米的印象里也只有寥寥几次而已。 “还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蕾米轻声嘀咕着，努力将伞下的阴影多分一些给芙兰。 吸血鬼的族群衍生到她们这般地步便已经不太惧怕阳光的照拂，作为吸血鬼与人类的女儿，她们只是轻微表露出了对阳光的厌恶与不适，温尧此前已经帮蕾米解决了这个问题，但这个世界的芙兰显然还不能很好地适应阳光，这也是蕾米还打着伞的原因。 “咲夜平常还真是辛苦。” 长时间打伞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明明只是从红魔馆走至湖边的功夫，蕾米就能明显感受到手臂的酸痛，她大概确实做不来女仆长的工作。 “所以之前就和蕾米说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逞强了。” 帕秋莉掩嘴轻笑着看这试图在妹妹面前维持威严的闺蜜。 蕾米抬头白了一眼漂浮在身边的魔女，闺蜜的笑声让她有些苦恼。 “姐姐撑伞很累吗？” 闺蜜之间的窃窃私语并没有被芙兰错过，小姑娘眨巴着大大的眼睛，试图接过蕾米手里的遮阳伞。 “芙兰也可以撑伞的哦。” 身为姐姐的蕾米当然不会让芙兰撑伞，即便眼前的小姑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自己的妹妹，但这并不妨碍蕾米用对待妹妹的态度对待小姑娘，姐姐可没有让妹妹受累的道理。 说到底也只是手臂和肩膀酸一些而已，权当锻炼自己的体质也……不错？ 大概是看出了自家闺蜜的难处，浮在帕秋莉胸前的魔导书伴随着魔女手中魔力的牵引缓缓翻动，元素汇聚成奇异的光团，飘到了芙兰的身前，小姑娘只是好奇地点了一下，光团便迅速化作透明的薄膜延伸至芙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素手一挥，蕾米手中的阳伞便抹去了痕迹，完完全全暴露在阳光下，芙兰却没有感受到一点不适。 小姑娘有些茫然地感受着阳光的照射，这还是她第一次能够离开阴影直面太阳的光亮。 “咿呀，帕琪！” 蕾米先是感到慌乱，随即有些惊喜地看着自己的闺蜜，芙兰并没有因为阳光产生身体上的不适。 “是温尧先生的方法？” 蕾米歪过头有些疑惑，毕竟在以前帕秋莉做过的尝试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只是学习了其中的一些皮毛，温尧先生的方法大概只有他自己才有施展的能力。” 不论是圣洁的光华，还是各种奇怪的法术，在见到温尧之前，魔女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日产生如此挫败的感觉，她数百年的学识在温尧面前似乎也只是薄薄的一层砂纸。 “不过我后来在蕾米的身上稍微采样了一些温尧先生留下来的元素，将它纳入我的七曜魔法后，整个体系的框架不仅没有受到冲突，反而因此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缓和。” 这完完全全出乎了魔女的预料。 魔女的七曜魔法并非生来存在，从最初的三元素到后来的五元素，乃至最后成为现在的七曜魔法，帕秋莉的每一次试错之路都充满了艰辛，倒是从温尧处撷取的元素，反而格外的温和。 “我将其命名为圣元素，只要将圣元素和七曜元素结合，贴合在芙兰的皮肤上，就能暂时阻隔……嗯，说阻隔似乎并不恰当，圣元素的存在更像是一种包容的介质，它能够让芙兰的皮肤暂时接受阳光的照射而不产生严重的排异现象。” 魔女的解释并不是那么好懂，蕾米听到一半心思便不在帕秋莉的解释上了。 芙兰很少这样的机会去在阳光下肆意玩耍，不得不承认，蕾米也有些动心。 虽然是五百岁的高龄，但对于吸血鬼这一族群而言，五百岁实在算不上成熟的年纪，贪玩一些反而正常。 “蕾米肯定也很想和妹妹大人一起玩吧，帕琪就不打扰你们了哦。” 暂时代替那位失职的姐姐补偿妹妹大人吧。 第四百四十七章 先代的坟茔 “蕾米这几天也累了，让她休息一下好了。” 相比起只需要待在地下室的大图书馆整理与研究资料的魔法使，作为家主的蕾米莉亚需要快速适应新的时间线与环境，她所要做的事情比表面上看得要多得多。 帕秋莉眯了眯眼，回首望了望正在和妹妹一起玩耍的蕾米，便放心地飘向了远处，安全问题自然不需要她来担心，像【命运】或是【破坏】这样的概念性能力，幻想乡中能够威胁到她们的大妖怪也是相当有限。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些大妖怪也没有理由和红魔馆为敌。 以上也只是由于魔女来到了一个并不熟紫的幻想乡才衍生出的想法，只是在与四季的交流听说了这个幻想乡并不那么和谐的传闻，才隐隐产生的担忧。 当然，帕秋莉打算今天陪同蕾米和芙兰出来玩倒也不是完全的心血来潮，大图书馆的主人只会在办重要的事情才会离开红魔馆，譬如关于如何将错位的时空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这将是帕秋莉这段时间唯一的课题。 节省一些步行的力气，魔女仍然选择以漂浮的方式向无缘冢而去，纯粹以无形的魔力将自己的身体抬起，始终保持在一定的高度之上平稳行动而不会突然坠落或是上升，这对于魔法使本人而言需要相当强大的操控能力。 从雾之湖来到无缘冢仅仅需要穿过魔法之森的腹地，对于普通人类或是弱小的妖怪而言，这里是绝对的危险禁区，而强大的魔法使只需要用魔力激发威慑，就可以让那些隐藏迷雾与暗处虎视眈眈的妖怪自行退却。 大概来到路程的一半，樱色的光辉便十分耀眼了，无缘冢大概从没有这么显眼过，只是如今的幻想乡还沉沦在异变的影响中，加之妖怪贤者已经让妖怪之山封锁了相关消息，注意到无缘冢的妖怪并不多，据说太阳花田的大妖怪也来过一阵，很快便又离开了，这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帕秋莉到得很早，紫樱树下只有她一个人，魔女收纳了些许飘散在空中的樱花，又稍稍刮取了树皮的粉末以及樱树扎根的土壤，虽然并不擅长炼金魔法，但将这些东西进行元素分析，或许又有可能找到异变发生的原因。 待到帕秋莉做好了整理的工作，四季和小灵梦一行才姗姗来迟，帕秋莉非常显眼地便能看到人群中混杂着黑白的身影，即便换了个世界，魔理沙依旧钟爱她那套黑白的裙装。 “你们怎么把魔理沙也带来了，她应该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才对。” 帕秋莉认识的小姑娘要比眼前的魔理沙小一些，那还是个初窥门径的魔法学徒，眼前的少女体内酝酿着可怕的魔力，背后浮动的八卦炉则是完完全全放弃了防守的道具，至少这绝对不是爱丽丝的手笔。 “帕琪，又不是帕琪，真是奇怪感觉呢，daze！” 除却灵梦，魔理沙最熟悉的便是爱丽丝和帕秋莉，但眼前的魔女似乎也不是她熟知的帕琪。 “能够在红魔馆以外的地方见到帕琪，果然帕琪也是假的吧！” 魔理沙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大喊大叫道，直到身后八云紫的阴影覆上了肩头，少女才讪讪地停止了闹腾。 明明周围都是熟悉的面孔，但她们却并不是魔理沙熟悉的人，有一瞬间，魔理沙甚至觉得是自己出现了问题才对。 “魔理沙？魔理沙！” 小灵梦的呼唤将魔理沙游散的意识叫了回来，映入眼帘的则是妖怪贤者正和魔女环绕着紫樱树指指点点，萃香则是直接做到了树上，不断敲打着树皮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弱点。 “当时这个世界的紫姐姐和这我就是在这里引发争吵的吗？” 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一幕啊。 小姑娘努力想从中寻找到异变的答案。 “准确的来说，是在那个无名的坟冢处，那似乎是博丽先代的坟茔。” 第四百四十八章 收束的命运 有关这个世界阿妈的旧事，小灵梦多少已经了解了一些，阿妈失踪，露米娅被封印，博丽神社似乎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如果当初面临这样的困境，小灵梦感觉自己大概不会比这个世界的灵梦处理得更好。 无名的石碑下是先代破损的残躯，如今大概也已经成了白骨，一想到自己的亲人曾经处于如此险恶的十字路口处，小灵梦便感到一阵寒意，索性有一位可靠的人类及时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切闹剧从源头被截断了上映的可能。 “映……映姬……可以听到吗？” 净玻璃之镜之中传出的声音逐渐清晰，温尧敲了敲镜面，试图矫正其中传递的信号。 淡绿的荧光自四季掌心维持着符箓的力量投射到镜面之上，与温尧的对话才逐渐稳定了下来。 “尧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听到四季的询问，温尧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抵上已经弄清了八云紫与灵梦知情者，乃至主导者的身份，但她们看起来并不打算向我透露一些需要的情报，相比之下，紫小姐大概好说话得多，如果和我沟通的是紫小姐的话，我们大概已经知晓一部分真相了。” 温尧摊了摊手，表示着自己的无奈。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作是对我的夸奖吗，温小哥。” 大概听到了提及自己的名字，紫突然凑了镜面前，自己和自己比较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八云紫却对此非常受用。 “妖怪贤者的信任可不好获取，温小哥不如想想怎么去说法灵梦吧，如果是先代和露米娅的话，应该还是有办法的。” “让她和博丽多呆一会儿吧，小灵梦有你们照顾，博丽和露米娅倒也不太担心。” 紫小姐捂嘴轻笑，离开了镜面。 对于自己的建议未被采纳，紫小姐反而是一脸意料之中的神情。 “所以，映姬，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他并没有在无缘冢发现太多有用的信息，直觉线索应当在另一个幻想乡中。 “无缘冢下掩埋着博丽先代的尸骸，妖怪贤者似乎在当年便留下了无名坟茔，这是魔理沙告诉我们的消息。” 作为当前明确的唯一目击者，魔理沙提供的情报至关重要，这将直接关系到异变能否尽快结束。 “在异变发生前，这个世界灵梦和妖怪贤者在无缘冢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这是魔理沙记忆中残留的最后印象。” “与异变相关的元素分析，帕秋莉会在回到红魔馆后得出结论，希望能对异变的退治起到效果。” 实际上可以总结的线索并不多，最为关键的线索则是在魔理沙这里完全截断，没了下文，这让四季感到很憋屈。 “在异变发生前发生的争吵吗？” 这似乎是一个疑点。 “或许争吵的内容诱发了异变也说不定，因为争吵能够引发异变这一点本身就很让人意外。” 将其解释为内容导致的诱因反而合理了许多，只是魔理沙对于内容的复述并不准确，几人也很难根据现有信息得出更多有用的结论。 “帕琪！帕琪！” 远远地可以听到呼唤声，从魔法森林的深处传来。 “是蕾米的声音……” 魔女很熟悉蕾米莉亚的身影。 “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帕秋莉有些疑惑，明明打算陪妹妹好好玩的。 森林中的身影逐渐清晰，少女在看到了帕秋莉后才将身后的翅膀收起，快步走到了好闺蜜的身边。 “这么重要的事情，帕琪居然不加我一起来。” 蕾米莉亚有些不高兴地捏了捏帕秋莉的手心。 “妹妹大人呢？蕾米不会把芙兰一个人留在雾之湖了吧……” 这样质疑并不是空穴来风。 “怎么会，在帕琪眼里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刚好在湖边遇到了琪露诺和大妖精，她们似乎和芙兰很熟悉的样子，我就让芙兰去和她们一起玩了。” 游玩的前提是不耽误正事。 “我能感受自己的能力正在重新收束，让我来看看这株上所维系的命运吧。” 第四百四十九章 命运的指引 “那个笨蛋妖精和大酱吗，如果是小芙兰的话，她们肯定是非常好的玩伴啊。” 魔理沙的口吻带着熟稔。 “我经常会带着琪露诺和大酱溜进红魔馆找小芙兰玩，她们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貌似是非常平静地说出了让人惊讶的言语。 “那个房间为芙兰设置的结界只具备识别芙兰的能力，如果是有人能够进入红魔馆内部的话，理论上是完全不担心进不去房间的。” 甚至结界还自带了隔音的能力，几个小姑娘在房间里再怎么闹腾，外面大抵也是察觉不到的。 …… 红美铃的含金量！ 当然，这其中也必定有魔女的默许，红魔馆各处充斥着感应和攻击性质的法阵，能够安然无恙进入芙兰的房间，又能悄无声息地离开，除了魔理沙精湛的潜入技术以外，这个世界的帕秋莉大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程度。 至于蕾米的话，她或许真的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索性眼下的帕秋莉和蕾米并不是这个幻想乡的原住民，她们也只当无事发生，无关乎自己的威严，这位小吸血鬼大多时候并不会有意见。 从被置换到这个世界开始，蕾米的能力便一直处于低迷的状态，命运的丝线不知何时已经被揉成了一团乱麻，无限延伸的彼端是一片空白与虚无，不论如何集中精力，命运似乎不再愿意向小吸血鬼透露更多的情报，索性这样的状况正在逐渐好转，大概是已经稍微熟悉了这片土壤，命运在蕾米眼中的轨迹也重新清晰了起来。 少女张开蝠翼，缓缓升到半空，【神枪】冈格尼尔之枪。 不再是以符卡的状态，一柄介于物质与虚无之间的长枪出现在蕾米的手中，幼小的身体向外掷去，却并不觉得突兀，北欧神话中的神器在被掷出便化为虚无，在蕾米的视角里，长枪穿透血红的世界，循着纠缠不清的红线盘绕在紫樱的顶端，最终似乎确定了方向，落到了树荫下的墓碑上，这是来自命运的指引。 少女收回掷出的神枪，严重的世界才恢复正常。 “命运在樱树的光球中环绕了很久，但最终却指向了那里的坟墓，我不太懂其中的含义。” 蕾米来得有些晚，并不知晓这出坟茔对于这个世界的灵梦而言所存在的意义，这或许才是异变的开端也未可知。 “看起来小蕾米还是有点本事的嘛，轻松帮助我们锁定了最终需要解决的目标。” 八云紫亲昵地靠了过去，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摸了摸蕾米的后脑勺，蕾米倒也没有反抗，只是白了一眼紫小姐，反而享受起了妖怪贤者的轻抚，大概真的很舒服罢。 帕秋莉轻轻掩嘴，没有让自己的闺蜜看到一闪而过的笑意。 “和我们刚才的猜测一样，到头来的关键并不是这棵绽放的紫樱，反而是紫樱树下先代的坟墓。” 镜面中传来温尧的声音。 “那么我这里找不到线索也就很合理了。” 只是单向的源头出发了另一个幻想乡的反应，最终导致了被置换的结果，那么想要快点结束这场闹剧，还是需要四季这边想办法破解命运指向坟茔的意义。 所谓“操纵命运的能力”，对于现在的蕾米莉亚而言，更倾向于预测或是指定目标的攻击，或许当小吸血鬼成长为大吸血鬼后，蕾米或许才能够真正拥有一定程度左右命运的能力。 “蓝，把所有关于无缘冢紫樱相关的传闻收集起来。” 紫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提醒着自己的式神。 “紫大人的意思是？” 狐狸小姐歪了歪头。 “阿拉阿拉，咱可不是空想的专家，与其在这里干站着思考，不如大海捞针，没准能够有所启发也说不定呢。” 第四百五十章 《东方求闻史记》 传闻并非完全没有参考价值，譬如找不到路径的竹林，或是浓雾中的巨大“妖怪”，即便与事实并不一致，但多少有些原型的参考，将其中无关的加以排除，遴选出符合当下情况的传闻，或许可以找寻到引发异变的根源。 “紫大人，大多数传闻都会被收录在御阿礼之子撰写的《东方求闻史记》中，只是我们和这个世界的御阿礼之子并不熟悉，我怕她并不会轻易借给我们……” 《东方求闻史记》由御阿礼之子撰写，除却文本本体由稗田家族保管，备份则封存于铃奈庵中，由本居家族收纳在专门的收藏阁中。 能够为外界所流传的大多是无需保密的信息，而有关幻想乡中诸多妖怪与地域的核心资料则是完全的保密状态，其中有关无缘冢的部分也有相当的封存内容，只有博丽巫女与几位贤者才拥有申请查阅的权能，其他大妖怪或是人类想要查询首先也需要征求到博丽巫女与其中一位贤者的许可。 这代的御阿礼之子尚未换代，仍然是几人熟悉的稗田阿求，只是逐渐临近生命的终点，阿求的心态也逐渐无欲无求起来。 蓝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尤其在这样混乱的当口，更难从阿求的手中成功借到《东方求闻史记》。 “如果是紫姐姐去借呢？” 小灵梦皱了皱眉头，提出了她的想法。 妖怪贤者在幻想乡中一向以神秘著称，她和稗田阿求的接触更多时候仅限于历代家主的交接，平日里妖怪贤者很少会造访人里，更不用说见到稗田阿求了，况且妖怪贤者也是为数不多有权利直接借阅《东方求闻史记》的存在，八云紫直接去借阅，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行不通的……” 说话的是另一边的四季。 “我和历代御阿礼之子都有过共事的时候，她们的观察力经过数代的积累，即便是大妖怪的异常也很难逃过她们的眼睛。” 轮回删去的只是关于日常与生活的记忆，技巧与学识不会有半分的影响。 “尧和我说起过，阿求的观察力很强，甚至到了能够凭借简单的神情揣测心理的程度，就算是八云紫去，怕是也很难不会让她放下疑虑。” 最了解御阿礼之子的不是妖怪贤者，而是地狱的阎魔，担任书记官的这么多年，四季也算是亲眼见证了一位普通人从无到有的变化。 “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直接拿出来不就好了吗？” 黑白魔法使的想法相当简单粗暴，但后续会引起的麻烦与争端大概会比现在更糟心，在场的几人都不想让这件事情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东方求闻史记》的重要程度几乎是幻想乡最高一级的程度，我们也不是非要这本书不可，本身只是希望得到更加完整的有关无缘冢的情报罢了。” 帕秋莉向魔理沙摇了摇头，从某种程度上，两个世界的魔理沙在追求高效这方面有着相当共通的特点。 “其实映姬和紫小姐一起去向阿求说明实情的话，我想那位稗田小姐应该也想尽快解决异变才对吧。” 异变少有地对人里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作为人里的名门望族，稗田家族这两天也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快点解决异变同样是稗田家主亟待的诉求。 “或许你们可以带上魔理沙，有她作证明的话，阿求应该会相信你们的。” 正因为御阿礼之子擅长思考，她才能够分清当下的利弊得失，允许借阅《东方求闻史记》反而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第四百五十一章 稗田阿求讨厌麻烦 “你确定另一个世界的稗田阿求也和你一样好说话？” 温尧表示质疑。 气候逐渐有入冬的迹象，在暂时安抚了人里的居民后，阿求还是搬回到了温尧留下的宅子，家族里实在不是一个让人安心的地方，阿求对此表示抗拒。 花之异变的影响并不没有因此受挫，渐凉的冷风与枝头上繁盛的花叶显得格格不入，这样的异况将会持续到花之异变结束。 “我可不好说话，作为稗田家主，我每天都会拒绝很多请求，能够从我手里批准的案例才是少数才对。” 小姑娘这几天很忙，即便安抚好了人里的居民，但由此引发的各种事件便不曾断绝过，即便有寺子屋的上白泽慧音老师帮助解决，但许多事情还是需要阿求亲自过目。 “真希望这场异变可以早点结束，温尧哥哥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小姑娘特意俏皮地拉长的音调，温尧则是揉了揉少女的发髻。 “别胡闹，你不适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温尧似乎还认真品味了一下少女的语气，才煞有介事地得出了结论。 “想要异变快点结束的话，希望映姬那边能够一切顺利吧。” 异变的症结并不在温尧所处的幻想乡，而两位当事人各有各的想法，拒不配合的温尧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不得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武力是最没必要的方案。 “所以阿求你还没解释，为什么你觉得另一个幻想乡的稗田阿求会这么轻松地答应紫小姐的要求呢？” “因为她肯定和我想的一样，希望异变能够尽快结束啊。” …… 虽然人里的氛围暂时得以缓解，但异变只要一天不解决，下一次骚动绝对不会离得太远，少女有些苦闷地挠了挠脑袋，翻遍了幻想乡至今的诸多异变，也没有能找出一个可以对应的解决方法。 博丽巫女和妖怪贤者同时失联，妖怪之山似乎也陷入混乱，是非曲直厅还是老样子不见动静，这让作为稗田家主的阿求格外烦躁。 “嗯？” 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突然传来的异动，少女转过身子便看到空气正在裂开一道口子，其中向外渗透这令人捉摸不透的黑暗，猩红的瞳孔迅速遍布四周，四季和八云紫的身影从中走出。 熟悉的出场，在经历了两天的空档的迷茫期后，不知所踪的妖怪贤者带着四季映姬站在了稗田阿求的面前，这样的组合很难不让人在意。 和妖怪贤者勾连的大多是她的两位式神，偶尔也可以见到黏在她身边的西行寺幽幽子，能够让阎魔和妖怪贤者同时出现的场合，少女的映像里只有说教的时候。 昏暗的房间，只有烛光仍在闪耀。 “请问贤者大人有什么计划吗？” “阿拉阿拉，具体的安排还是不要问我了，我只是带小映姬来和小阿求好好说明现在的状况而已。” 气氛莫名凝重，这让八云紫很不习惯。 “不知道稗田家主是否发现了我和妖怪贤者的异常。” 不管八云紫的调侃，阎魔上来便是开门见山。 “事实上不仅仅是人里，整个幻想乡都受到了异变的影响，包括我和八云紫，以及灵梦并不是你所熟知的四季映姬，妖怪贤者和博丽巫女。” 正直的阎魔不打算隐瞒什么，而是将如今的情况和几人的身份和盘托出。 “所以，贤者大人和四季大人也是另外一个幻想乡的存在吗？” 阿求眨了眨眼睛，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但数百年的积累还是很快让少女适应了眼前的状况。 毕竟，即便是八云紫这样的大妖怪，面对这样的状况第一时间也愣神了许久，这是远远超出物质位面的知识。 “我们需要向你借阅一下《东方求闻史记》，这或许可以帮助我们尽快解决异变。” 四季微微躬身，言辞诚恳。 “在我的印象里，似乎并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录，我想知道两位大人借阅的理由。” 既然面前的人并不是原本的妖怪贤者，在做下决定之前，四季需要了解清楚其中的缘由。 “关于无缘冢的传闻中，或许有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老实说，我们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 合情合理的缘由。 “我也有些厌烦这场异变了，希望两位大人可以尽快解决异变吧，不然我觉得我可能要先一步猝死了。” 少女苦笑着摇了摇头，从身侧的暗格中陆续抽出一叠厚重的书册，叠起来大概有半个人的高度。 “都在这里了，希望明天我可以看到正常的幻想乡……” 第四百五十二章 回应祈愿的能力 午夜时分游荡的亡魂…… 莫名会在附近遗留的尸骨…… 绽放的樱花将会为幻想乡带来灾厄…… 关于无缘冢的传言整整占了其中的好几页，光是相关的注释以及著作者的猜测便有了相当的篇幅。 “亡魂与幽灵相关的大多是是非曲直厅的工作……” 在无缘冢尚未被地狱接管时，滞留在这里的亡魂将会由死神来亲自引导，接引的时间一般都是现世的午夜，被好奇心重的人发现并不奇怪。 “我想另一部分传闻大概和大结界最初不稳定有关。” 八云紫接着四季的猜测说道。 在结界尚未完全稳固的年头，有不少外界的人类会迷失其中，其中有部分成了幻想乡如今的原住民，另一部分则是葬身在了小妖怪的口中。 结界建立之初的幻想乡，八云紫的威严还远远不到如今这般稳固，有不少小妖怪总会忍不住胃口偷偷猎杀外来的人类，妖怪贤者那时也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幻想乡不断稳固，才在物理意义上断绝了那些小妖怪们的念想。 许多传言都源自不知内情的居民以讹传讹，而作为幻想乡的核心人物，四季映姬与八云紫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关联，因此便有许多传言被轻松排除。 剩余的传闻大部分都是空穴来风的臆想，其中只有几项可以和那株常年不开的紫樱树扯上关系。 “看起来这些传闻并没有太大的可靠性。” 四季对这样的结果有些失望，显然，紫樱的绽放既不会让人里毁灭，更不使幻想乡破碎，与现在所发生的的异变更是没有半点关联。 “阿拉阿拉，小映姬，蕾米莉亚说了，命运的指向并不是这棵紫樱树，而是博丽先代的墓地，咱倒是觉得可以看看有关无缘冢本身的传闻。” 坟冢的功能回归本质，还是用于埋葬死者，抚慰亡灵，这点在幻想乡中显得更加现实，超现实的魔幻世界，人类看到亡灵反而并不奇怪，毕竟连死神与阎魔也时常能在幻想乡见到。 例如“血月时刻的无缘冢有僵尸出没”“无缘冢的无字碑将会实现祈愿者的愿望”…… 此前被四季所忽略的传闻此刻映入眼帘，这是一条来自于第四代御阿礼之子的记载，特殊的材质将字迹保存得很完好，其下的注释频繁提及了“疑似”“可能”的字样，这是来自当时一位人里居民的叙述，其中记载了他无意进入无缘冢后向当中的无字碑许愿并最终实现的故事。 正因为被定义为故事，则是当初的御阿礼之子认为其愿望的实现更多出于巧合，无缘冢的应当并不具备回应人类愿望的权力，那位当事人最后也放弃了自己最初的坚持，毕竟在一片荒冢中对着空寂的墓碑许愿，怎么想也不会是意见吉利的事情。 “当初看起来的意外，现在看来或许是事实也未可知。” 只要将紫樱树定义为实现愿望的媒介…… “那么只要将想要再次见到先代的愿望奉上，紫樱树便被强行赋予了转换时空的能力。” 本质并不是紫樱树具备着置换的功能，而是无缘冢能力的体现。 “咱们只是把目光停留在紫樱树上自然找不出结果了。” 八云紫不清楚这是无缘冢的选择，还是巫女灵梦布置的错误引导，但这确确实实为她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人死不能复生，作为博丽巫女，她更应该接受先代死去的现实，这个世界的八云紫似乎并没有教会她这样简单的道理。” 四季相信巫女灵梦的初衷大抵是要让死者死而复生，这是阎魔绝对不能允许的恶劣罪行，更不用说博丽先代的灵魂并未进入地狱，巫女灵梦所做的抉择从一开始就在向错误的道路与结果上狂奔。 第四百五十三章 以魔法打败魔法 灵力渗入地脉，由妖力和灵力共同编织的网络将这片土地罗织，无名的坟茔嵌入土地，与地脉勾连，源自土地深处的力量支撑着紫樱树绽放，链接着另一个世界。 “地下涌动着的力量很复杂，其中有与我同源的力量，也有博丽巫女的灵力，但这些能量的存在似乎并不是主角。” 隙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各个链接的节点，那些隐藏于地下的关节被打散，吞噬，灵气与妖力逐渐涣散，妖气完全依靠灵气连成一片，一旦巫女的力量产生动摇，与八云紫同源的妖力便会快速流失，这些妖力更像是被人收集串联起来，共通稳定这片区域，当灵力与妖力离散，最终只留下一团散漫的紫光在地下游离，它们规则地分布在紫樱的根系，另一端则与无缘冢中的诸多墓碑接壤。 八云紫缬留一部分和自己完全相似的妖力，只一眼，便能看出其中拙劣的痕迹，巫女对于操纵妖力是完全的门外汉，因此其中留下了许多再明显不过的痕迹。 “呵呵，咱还真是有些看不起这个世界我呢，居然会被小巫女截留了妖力而不自知。” 八云紫的声音教人听不出情绪，但毫无疑问的，这样的行为让妖怪贤者感到冒犯，甚至厌烦。 大妖怪的领地意识和归属意识是相当高的，尤其是自身的妖力，更加不能随意被他人所获取利用，对于八云紫而言，即便是灵梦，也不行。 “所以，那些渗透与土壤之中，与这片无缘冢融为一体的紫色光晕是什么？” 四季试图提取其中的未知能量，但光晕一旦脱离地面，便迅速崩解为无用的碎屑，然而当碎屑接触到无缘冢的土地，那些紫色的光点又能重新汇聚到一起，灵梦好奇地接过空中的碎屑，用灵力托着试图离开无缘冢的范围，不多时，光点自树林深处闪烁，迅速沉入地下，重新回到了无缘冢的土壤中。 “这些能量似乎天生与无缘冢融为一体，不论以何种方式试图将两者分离，能量很快都会返回到这里，最终融入这片满是荒芜与坟冢的土地。” 魔女将魔力探入地下，好奇地拨弄着这些令人好奇的能量，这是她数百年研习生涯中未曾见到过的能量载体，其中的神秘度更在从温尧身上所得到的圣元素之上。 “正是它们的存在维系着两个世界的异变，目前来看，这些能量还没有衰退的迹象。” 紫色的光斑依旧明亮，这代表着异变所能维持的时间或许远超几人原本的预计，如果异变持续太久的时间，幻想乡大概远远不会像现在一样平静了。 七曜元素非常轻易地从这些元素中间穿透，土壤的状态并不影响它们的存在，而提取的步骤从最开始便宣告失败，对于无法拿到炼金器材下进行仔细研究的物质，魔女也无法单凭感官给出有用的答案。 退治异变的进程被莫名的难题卡住，现场的氛围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与祈愿有关的力量，灵梦也可以许愿吗？” 小巫女并不太理解大人们的想法，她的想法最为简单纯粹。 “有趣，你们几个魔法使，大妖怪还有阎魔，居然还比不过小姑娘。” 萃香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几人，仰面饮下一大口清酒。 对于小灵梦的发言，萃香与有荣焉，不管怎么说，灵梦的教育自然是有她一份功劳在的。 “阿拉阿拉，好像还真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如果传闻里面关于祈愿方面的传闻是真实的话，那么只要再许一次愿望，异变就自然会消退了，灵梦这次还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啊。” 今明加班，请假 年末工作收尾了，这两天加班，请假一下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四百五十四章 愿力 倚靠在桌上的镜子突然震动起来，这是另一端请求通讯时才会出现的反应。 “看起来已经有结果了，比我想象中还要来得还要快一些。” 右手抚过镜面，继而向空中投射出影像。 “该说不愧是映姬的效率吗，我还以为至少也要过一天才能有结果。” 温尧缓缓合上手中的书册，封面上赫然也是《东方求闻史记》的字样。 背后的书架上存放着一列《东方求闻史记》的原稿，这里俨然成为了阿求办公的场所，看似无害的书架被温尧放置了许多法术，只有通过被依附在房间内的符文识别的对象才能靠近书架。 “他们绝对不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我想阿求也不会想知道的。” 虽然温尧并没有和阿求明说，但对于未来可能的盗窃者而言，书房或许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温尧稍稍扶正了书架上坍塌的书册，将自己手头的书册插入原位，整齐排列的书册记载着幻想系漫长的历史，其中包含着数代御阿礼之子的心血。 “啧啧，温小哥对小映姬还真是有自信呢。” 镜面另一侧传来令人有些讨厌的声音，其中带着的酸味快要溢出的程度。 “紫小姐这么羡慕的话，或许也可以找一位像我一样妥帖的伴侣，而不是像这样隔着一面镜子无能狂怒。” “嘁——” 八云紫不再说话，只是把狐狸小姐的尾巴塞到了自己怀里，寻求一些心理安慰，一旁传来蓝小姐的惊呼，这已经与温尧无关了。 “我们已经找到了异变的根源，无缘冢的地底盘踞着可以实现许愿者愿望的神奇力量，这些能量被牢牢束缚在无缘冢的地下，维持着由紫樱树打开的通道，只是那些能量似乎无法离开无缘冢的土壤，强行提取的结果只会导致这些能量化为飞灰，帕秋莉小姐还在研究它们，但现在看起来希望并不大。” 四季将镜面向下倾斜，借助着净玻璃之镜独特的力量，温尧可以直接看到这片土地之下正在奔腾不息的力量，淡紫色的光斑遍及根部的脉络，与无缘冢的坟茔连成一片。 “尧有见到过这样的力量吗？” 温尧的阅历应当是整个幻想乡最为广阔的，这也是四季在发现无法解决问题后马上联系温尧的原因，能够联系上的人与妖怪里面，大概也只有温尧存在相关的知识框架。 “这应该是愿力，四季大人。” 温尧少有的使用了认真的称呼，这代表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怨力？” 作为阎魔，四季的第一反应是有关亡灵的怨念之力。 “这些力量可没有怨念或是污秽之类的脏东西，四季大人，它们是由愿望汇聚而成的力量，也是整个宇宙乃至虚空中最为纯粹的力量。” 虽然不知道另一个幻想乡为什么会有愿力聚集，但这无疑引起了温尧的兴趣，在其对于那些神祇与虚空大君而言渺小的时间线中，温尧也仅仅在两个世界见到过愿力的出现，其一是在一个以游戏作为根基的大陆，十条盟约构筑的铁律之下，众生的愿力最终抚平世界的伤口；其二则是弱小的精灵，燃烧自己的愿力复活好友，照亮森林。 遑论其中到底怎样曲折的故事，愿力如何诞生又如何消亡，即便如温尧也未曾知悉其中的奥秘，但如今却能够在另一个幻想乡的无缘冢地下看到愿力的影子，这多少会让人感到惊诧。 “只是与我此前看到的愿力想比，这些流转于无缘冢地下的愿力并不似我曾经所见皎洁，不知道其中是否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差别……”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大结界的认可 “四季大人，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个**烦。” 放在以往，温尧自然可以好好驻留在发现愿力的场合，仔细研究其中的奥秘，但对于目前正困窘于异变的两个幻想乡而言，这显然是个不能再坏的消息。 “愿力难以触碰，无法提取，离开受到眷顾的“土壤”只会变作无用的渣滓与废料，其中能量却会以种种方式回归受到眷顾的土地。” 四季微微点头，这与目前所认知的状况完全吻合。 “愿力大多是由强烈的群体意志诞生，在危机时刻创造绝不仅有的奇迹，我还未曾见到过像现在这样孤独却并没有消散的愿力，这大概是某个世界愿力诞生的一角逸散漂流至此的缘故，它会无条件实现被眷顾者的愿望，直到它的能量消耗殆尽……” 很显然，愿力的光斑依旧明亮，这代表着等待并不是能够解决问题的方式，只会让幻想乡内部的态势逐渐滑落向失控的边缘。 “尧的意思是，我们没有办法掐断这些愿力和紫樱之间的关联吗？” 四季大抵听明白了温尧的意思。 “阿拉阿拉，小灵梦刚才可是和我们分享了一个不错的想法，既然愿力能够实现许愿者愿望的话，只要我们也向这片无缘冢许愿，是不是同样也可以将异变提前结束退治了？” 这大概并不是一个成熟的想法，异变插话的八云紫也仅仅是想参考一下温尧的意见。 “愿力只会完成被眷顾者所唤醒，紫小姐……” 温尧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言辞。 “不过，说到灵梦的话，你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可以成功的办法。” 隔着镜面，可以听到温尧的指骨敲打着木质桌面的声音，清脆且富有节奏，这代表着他正在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 “紫小姐，在此之前，我想先向你确认一件事情……” 他淡定地咽了口水，继续说道。 “幻想乡只能同时存在一位博丽巫女，没错吗？” 这是他想法想要实现的大前提。 “确实不存在两位博丽巫女同时存在的情况……” 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可能会引起误解，紫小姐又加上了一句解释。 “通常情况下，只有上一代博丽巫女退休后，下一代博丽巫女才会接替上来，幻想乡的眷顾者也会在那时候被转移。” 事实上，幻想乡的历史上也少有两代巫女交接的情况，因为当初的各种原因，博丽巫女算是高位职业，不稳定的大结界随时会出现预料之外的麻烦，博丽巫女从来是第一个直面危险的那个。 像现在这样，阿妈可以看着灵梦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时候其实是相当少见的。 “不知道紫小姐是否考虑过一个非常怪异的问题，当这个世界的博丽灵梦去到我们的幻想乡后，博丽巫女的数量是否发生奇怪的变化。” 温尧所在的幻想乡同时存在了两个受到大结界眷顾的博丽巫女，而四季所待的幻想乡却因此失去了巫女的庇护，无论怎么看，其中都存在的非常明显的漏洞。 “我刚才说过，愿力只会被眷顾者唤醒，两个灵梦本质上并不存在气息上的差别，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是否得到了博丽大结界的眷顾。” 温尧并没有把话说完，但通过镜子沟通的几人都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只要小灵梦可以在巫女暂时确实的幻想乡得到博丽大结界的认可，便可以使用同样的方式使用愿力让幻想乡回归正常。 “这只是我提供的大概可行的一种方法，至于如何得到大结界的眷顾，就要看映姬你们想办法了。” 关于大结界的运行机制，妖怪贤者显然比温尧更清楚。 “愿力的审核机制并没有那么严格，这或许是我们能够尽早结束异变的机会。” 第四百五十六章 遗漏的消息 博丽大结界只会眷顾一位在任的博丽巫女，这是自大结界创立之初延续至今的规则。 符箓的“电量”将将耗尽，四季关闭了已经有些闪烁的镜面，保留最后一些用以应急的能量。 “看起来符箓的制作还需要改进一下，仅仅是维持这样的消耗，也仅仅够用不到半天。” 温尧有些苦恼于这种状况。 “你这个家伙是完全不工作的吗？” 趴在阿求肩上的小玲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已经待在院子里好几天的死神，以前还是“温尧前辈”“温尧先生”用以恭敬的称呼，熟悉以后便肆无忌惮了起来。 地狱的状况暂时不需要他回去，被置换的阎魔和死神少得可怜，是非曲直厅的法则足够应付这些小麻烦。 “那位四季大人暂时还没有到需要我来协助的时候，不如在人里待着来得舒坦。” 温尧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享受着阳光透过树荫的缝隙的温暖。 这两天的天气很不错，原本应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温尧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摇了摇头，抬头望向了山上的神社。 树丛掩映之间，露出高大鸟居的一角。 “也是时候去找找那位巫女小姐。” 温尧起身，顺势将椅子向后推到了小玲的身边。 “午饭阿求去铃奈庵解决吧吧，我要上山一趟。” “想好和那位固执的巫女小姐怎么说了吗，按照现在的状况，我觉得温尧先生大概是要白跑一趟了。” 虽然没有见到过巫女灵梦，阿求还是在温尧的叙述中明晰了少女的性格，大概是真的不好相处罢，毕竟能让温尧这样温和的人感到麻烦而无从下手，其中的“恶劣”可想而知。 人里的状况还能维持一段时间，总之面对相似的人，居民也很难恶语相向，阿求对于解决的态度并不是那么的迫切。 “事态的发展已经无关于她的态度，我也只是因为她作为当事人而知会她一声而已，当然，如果她愿意配合自然再好不过了，映姬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句话用在温尧身上再合适不过，这是阿求一直以来的认知。 “我有听到你们提到那位妖怪贤者，她或许会比博丽巫女更好沟通？” 从阅历来看，妖怪贤者应当比巫女灵梦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真正的决策者往往更容易进行交涉，站在稗田家主的角度，这样的观点无可厚非。 “妖怪贤者知道得很有限，我猜巫女灵梦当时把她引到无缘冢也有过这层考虑。” 用妖怪贤者逸散的妖力进一步遮掩地下的怪异，为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加上一层保险。 “只是她大概也没想到，愿力实现愿望的方式是让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阿妈，我想她最初想地大概是复活自己那个世界的先代才对。” 然而，愿力再强大，也不可能真的复活各种意义上已经不存在于世界上的博丽先代，更不用说先代死去得非常彻底，那些身为人的遗骸甚至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被露米娅消化成了黑暗的一部分。 墙角处的空间微微波动，又迅速被抹平，那是无处不在的隙间，妖怪贤者八云紫的耳目。 “嘁，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吗？” 八云邸，八云紫抱怨了一声，关闭了与隙间的联系，一旦被对方察觉，隙间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真是有些难办呢……” 八云紫大概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搅进这么麻烦的事情，不论出于哪个层面，她似乎都不应该是期待异变继续的那方，但有一点温尧说得没错，对于灵梦引发的异变，她其实到现在也没有太搞清楚状况，大多数情报也都是通过隙间从温尧口中听到的。 有时候，妖怪贤者会觉得，温尧甚至是故意给自己透露了这些情报也说不定，其中的可以程度实在很难让人不在意。 第四百五十七章 以人类的准则 “这样是为了欺骗那位精明的妖怪贤者？” 感知到注视的目光离去，四周构筑的结界也逐渐崩解。 阿求有些不解于温尧的动机，这样的做法对于八云紫而言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我所透露的情报都是真实无误的消息，可不存在欺骗的说辞，至于这些话到底是不是我故意流露给妖怪贤者的，那就要看贤者本身的判断了。” 不论最终结果导向何处，温尧的目的已经达成。 “我仅仅需要的只是八云紫知晓了这些消息的结果，仅此而已，至于后续她是选择提前告知灵梦，还是作壁上观，静观其变都影响不了我最终的结果。” 博丽灵梦的态度并不能左右温尧打破异变的意志，对于被强迫与四季分开的死神而言，这点更是如此，几天抱不到四季大人，让温尧感到十分的不适，尤其抱着小只的四季入睡已然成为了这对伴侣的日常。 索性睡眠并不是温尧的必须，他闯荡其他世界的时候，几周乃至几个月不睡觉都是家常便饭。 “我要先去神社了，希望灵梦看到我不要太过厌烦，不然我可能没这么好脾气和她说话。” 温尧并不打算惯着这位叛逆期的巫女。 他朝背后挥了挥手，便推开门消失了踪影。 “有时候还真是看不到这家伙啊，明明很有能力，却很少倚仗着自己的力量做事，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小铃对温尧没什么恶感，更多则是对他的不理解。 事实上，长久生活在幻想乡内的人们在各种意义上的理念早已经出现了不得了的偏差，即便是小铃这样颇具创造力的年轻人，也同样会下意识遵从残酷的丛林法则进行判断。 大妖怪可以轻松碾压小妖怪，小妖怪可以肆无忌惮地侵犯人类，而强大的博丽巫女则是人里的保障，因为强大，所以无人侵犯。 即便八云紫和博丽巫女正在努力改善妖怪和人类之间的关系，但两者之间存在的根本性差异就注定了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关系只能维持某种程度的缓和，尤其在人里不再拥有阴阳师的传承以后，两者的差异拉开得更加迅速。 “或许温尧先生只是更希望我们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人吧……” 以数个轮回的学识与阅历作为根基，即便许多精力在岁月的冲刷与灵魂的重生中飞灰烟灭，阿求还是非常轻易地理解了温尧的想法。 “或许他甚至无需我们的认知，只要他按照人类的准则行事，他便永远不会被自己超脱的实力蒙住双眼。” 强大的力量握在手中容易失去控制，人类的准则与道德将是衡量力量是否被滥用的标杆与量尺。 “让我猜猜今天铃奈庵的午餐是什么？” “咦？” 对于好友突然转移了话题，小铃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明明刚才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吧，阿求，非常突兀地就转移了话题呢……” 少女递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只是觉得小铃大概不会有更多的见解，你应该多看看那些有趣的妖魔书，尽管大人们并不赞成，但不可否认，里面的许多知识都是相当的弥足珍贵。” 阿求很少会去劝别人该做什么，除非这件事情真的很有必要。 “与其操心温尧先生的动机，不如考虑今天的午餐来得更实在一点，嗯，让我想想，已经有多久没有尝试过小铃的手艺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无法挽回的悲剧 少女们还在纠结午餐的选择，温尧则是开始考虑见到那位叛逆少女后的说辞。 “明明有着一副相似的面孔，却完全是不同的性格，还真是伤脑筋啊。” 温尧自以为已经非常擅长应付小孩子了，毕竟不管是红魔馆的两姐妹，还是经常在雾之湖和魔法之森游荡的妖精们，都非常乐意遇见他，即便最调皮的魔理沙也会在他到访爱丽丝的小屋时摆出一副乖巧的表现。 过往的经历差距太大，以至于少女出现了完全不符合那个年龄的成熟，想要实现愿望的意志非常坚决，面对的确实生死这样难以逾越的壁垒。 他也只能对此表示哀悼与遗憾，因为即便是他，也做不到复活消逝的灵魂，至于挽回希望的另一种办法…… 温尧不愿意多想，时间是世间最难以透彻的东西，这是最为底层也最为不可感动的法则之一，甚至于连生与死的命运都被容纳其中。 任何触及到时间的存在都将是某个位面甚至于虚空之中的主宰，然而即便是他们，也只是被赋予了时间法则中某些细枝末节的能力。 温尧不曾忘记过艾泽拉斯那些青铜龙如何走向终末，也不愿想起无数轮回中不断纠正未来最终得以解脱的少年，在无尽的世界里，被时间困住的大有人在。 跨越时间，救赎过去，听上去是相当浪漫的故事，然而这样的故事往往伴随着惨烈的结局，试图纠正过去，往往会带来更加不好的后果。 “欸，还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即便已经不需要再在各个位面流浪寻找，找到了适合自己定居的理想乡，还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试图侵扰他的生活，异变充当生活的调剂或许可行，但像这样无法揣测的异变实在让温尧感到有些厌烦。 “拯救叛逆少女可不应该是我要考虑的事情，希望阿妈可以好好教育小姑娘吧。” 不同的灵梦，同一个阿妈，少女本就是为了重新见到自己的亲人许下愿景，大概也只有阿妈的话，灵梦才听得进去了。 走上山的阶梯今天感觉格外漫长，待到温尧来到阶梯的高处，目视到鸟居的地方，便能够看到少女明艳的身影矗立于此，这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情况。 “看起来你似乎并不想让我见到博丽？” 温尧还是保持着温和的口吻。 “让我猜猜，是八云紫带给你的消息吗？我知道她一直在听。” 这也算是打消了八云紫的猜疑，在通风报信这方面，八云紫应当是整个幻想乡最佳的选择。 “就算我不说，阿妈应该也能察觉到吧，作为异变的始作俑者，即便你已经在尽力掩盖自己的慌乱，但日常中的刻意应该很难逃过阿妈的双眼才对。” 只有博丽巫女才了解博丽巫女，巫女灵梦的行为从未真正瞒过阿妈的眼睛。 少女紧咬着嘴唇，甚至可以看到因此而显露出的血丝，温尧所说的，灵梦一直清楚，但她并不想如此简单地放弃已经抓住的希望，尽管这并不符合巫女的立场。 “不过，我今天来倒也不是为了揭露什么罪行，这些事情从来都与我无关。” 温尧摊了摊手，表示遗憾。 “四季大人和紫小姐已经发现了你隐藏在无缘冢地下的秘密，我承认你的手段很高明，但这显然无法逃过命运的指引，置换所引起的余波连缀了太多的事外之人，这应当是你唯一没有预料到的。” “或许你连那股力量到底是为何物都没有参透，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灵梦，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拥有逆转的手段，这点八云紫应该也很清楚了才对。”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触即溃的战斗 温尧不打算对面前“可怜”的少女有所隐瞒，又或者说，温尧并不屑于在暗处动作，对于已经有所把握的事情，温尧更喜欢把它们放到明面上来谈，这大概是实力赋予其的自信。 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既然已经通知到位，温尧转身打算离开。 神社内气息已经回应了温尧的拜访，等到小巫女回来再来一趟也不迟，阿妈和露米娅是不会溜走的，他期待自己下一次来会有一个好心情，叛逆的少女确实让他有些气恼。 譬如此刻从背后飞来的魔光，不再以符卡的样子，而是实质性的攻击。 恶意是无法在温尧面前隐藏的，即便所要对阵的人是被幻想乡眷顾的博丽巫女。 魔弹擦着发丝从头顶略过，在远处的石阶上炸出一个小窟窿。 “想好了，巫女阁下，如果这只是你的无心之失的话，我不想看到有第二次。” 感受到了冒犯，这是温尧不悦的前兆。 “我不会放任一个可能破坏我计划的人离开，我想您也许需要在紫的隙间待上一段时间了。” 隙间不知何时已经为战斗开辟了战场，少女挥动着手中玉币，庞大的灵力转换为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这来自于博丽巫女的底蕴。 严格来说，隙间属于独立于幻想乡外的私人空间，因此也可以不再遵从最底层的符卡规则，八云紫构筑空间的时间卡得很凑巧，甚至于那个时刻，灵梦刚刚发出第一道魔光。 凭借妖怪贤者和博丽巫女的合力战胜温尧？这样的笑话大概也只会出现在萃香的醉语中，只是初来乍到的少女和“老家伙”并不知其中的危险性，才会设陷出如此低劣的陷阱企图限制他的自由。 荒缪可笑！ 温和的人很难被激怒，但这并不代表温尧打算代替先代交易一下叛逆而不懂事的少女。 迎着飞花般的魔光，在攻势的死角恰到好处避开灵梦的攻击，那些颇具进攻性的道术在温尧面前更像是能够被随意操控的事物，靠近灵梦的每一步都是如此无懈可击。 这是经常会出现在灵梦退治异变上的名场面，而今天的灵梦反而成为了亲历者。 梦符·二重结界 空间在此刻倒转，又似乎并未改变，隙间的境界线在不断收缩中不断向前逼近，看似完全两种极端的状况却如此和谐地试图压缩温尧的活动范围。 “有趣的道术，这是小灵梦还未学会的术法，看起来似乎很有难度。” 博丽巫女的传承中包含了许多非常难以练习与领悟的术式，其中除却初代巫女的创造，也兼具了历代巫女的补充，这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术式。 “境界变得仿佛不存在一般，这样的术式有了隙间的加持显然更有威力了啊。” 温尧此刻有些理解巫女的用意，当大结界不再能够限制对手的能力，那边将战场限定在对自己绝对有利的场合，因为博丽巫女的特权对于温尧毫无意义。 “只是这样的伎俩对我来说还是太过稚嫩，短暂的人生阅历注定了你无法真正使用出术式的精髓。” 无声的波纹自温尧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击碎了没一个结界赖以延伸的节点，巫女和贤者的力量是如此无力，只能感受着黑黢黢的空间不断传来空气的爆鸣声。 直到乐章落幕，隙间重归平静，空荡荡的世界只剩下温尧和巫女，以及被迫现身的妖怪贤者。 场面陷入了沉默中的僵持 “该说，不愧是温尧吗，紫和灵梦在你面前的崩溃未免有些太快了一些。” 温柔的嗓音很容易让人想到声音的主人，这个世界真正的博丽巫女赫然出现在了这片虚无的空间之中。 请假 身体不适，周一舒服的话复更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四百六十章 坦白与训诫 从四季映姬带着这位看上去年轻的人类死神出现在博丽的面前起，博丽就知道，这是一个无法被幻想乡的规则束缚的人类。 大结界的力量在温尧面前形同虚设，这是常人与寻常妖怪都无法到达的境界。 “不要试图去招惹那个人类死神，更不要试图挑衅裁判长的权威，这将会引发可怕的后果，在一般情况下，温尧先生是个相当温和的人类。” 这是经由博丽巫女和妖怪贤者一同填写于《东方求闻史记》中的记录，作为幻想乡中最重要的守护者，她们对温尧讳莫如深。 巫女灵梦的来历有异，是博丽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已经得到的感觉，那是博丽巫女独有的直觉，只是出于同情，以及在短暂的时间中弥补少女在另一个世界的遗憾，博丽也默许了少女在神社的活动与生活。 这姑且也是对小灵梦的一种历练。 “其实您只需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就算出于对另一个幻想乡的考量，我也不会对她们使用太严厉的手段。” 在温尧看来，这种事情并不需要阿妈出面。 “这不一样，作为博丽巫女，我有义务去阻止妖怪贤者的不义，也有义务将我的继任者导向正途。” 阿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确实留下了一坨相当的烂摊子，这些烦心事阴差阳错落到了她的手中，清闲的日系总是需要一些事情来忙碌，阿妈并不打算给妖怪贤者和巫女灵梦什么好脸色。 破碎的境界线恢复如初，被击落的玉币窜到了阿妈的手中，隙间逐渐消退，熟悉的鸟居与石梯重新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 狐狸小姐与露米娅正在神社的庭院打扫落叶，两个大妖怪交流的氛围并不压抑，看的出来是相当轻松的话题。 “好了，都到神社里去吧，让我好好听听另一个世界的灵梦到底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 隙间转瞬将贤者吞噬，有迅速在神社内的茶几旁显出缝隙，灵梦则默不作声地跟在阿妈的身后，温尧似乎正在思考某些事情，落在了几人的最后。 蓝和露米娅是最后进入神社的，她们挑了一个靠边的角落跪坐着，并无掺和进讨论的打算，八云紫慵懒地磕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瓜子，她的表情又恢复了难以揣测的模样，似乎此前的攻击与她无关。 阿妈给每个人都泡了好了温热的茶水，才在灵梦的身边坐下，独属于博丽巫女威严的气场让灵梦感到更加心虚。 “传闻中无缘冢拥有实现愿望的奇异力量，我也只是想再见到阿妈一面而已，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少女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怪异，她并不想因此惊扰到阿妈。 “但是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实现我的愿望。” 年轻的巫女在这方面显得经验不足，生与死的轮回界限显然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愿望就足以跨越的。 “愿力亦存在极限，我尚且不知多么庞大的愿力足以重塑亡者的灵魂与躯壳，但生死轮回之间的法则是绝对不能被动摇的，你作为博丽巫女，同样需要明白这样浅显的道理。” 温尧说着，瞥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妖怪贤者，作为先代托付的引导者，这位妖怪贤者显然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既然如此，灵梦现在有办法复原两个世界吗？” 阿妈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 灵梦低头沉默了片刻，艰难地摇了摇头。 “无缘冢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感受不到之间的联系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恢复正常的秩序。” 这实在是远超出灵梦预料的事情。 “这倒不是问题，我想我之前与你说过，我们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阎魔与魔女 生与死的哲学是每一位阎魔的必修课，掌管轮回的机构除了需要明晰善恶的观念，生死的理念自然不可或缺。 四季拨弄着地面上的丛生的杂草，教导灵梦逐渐获取博丽大结界认可这件事，则是由八云紫全权负责，这是阎魔不了解的内容。 先代的坟茔就在眼前，无字的墓碑上镌刻着岁月留下的伤痕，青苔在背阳处为墓碑悄悄覆上一层浅色的外衣，已经风干的土壤粘在方正的碑体各处，轻轻一碰便会脱落，在远处留下淡淡的痕迹。 地下氤氲的愿力散发着奇异的紫光，在抹去妖怪贤者与博丽巫女的力量遮掩后逐渐暴露在地表，墓碑在紫光中显得诡谲而神圣，这是一种矛盾而奇特的感觉，四季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四季小姐在看什么呢？” 魔女蹲下身子，脚底接触到松软的泥土，裹挟着散落在空气中清甜的樱香，裙边微微飘浮，准确地不碰触到地面泥泞。 试图分析验证的实验并不成功，那些被撷取的泥土、枝叶、花瓣并没有预料中掺杂着特殊的成分，平常到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发生在如此的环境下，是相当让人不可置信的结论。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关于死亡，关于时间，关于地狱基础的法则，四季并不打算向魔女分享自己的胡思乱想，欲言又止的神情被魔女注视着却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所想。 “这个世界的博丽先代死了，这应该是让人惋惜的事情吗？” 帕秋莉轻轻掸去石碑上的尘土，在面对为了稳定与安宁而付出生命的巫女时，她同样保有纯粹的敬意，无关信仰与职业，只是单纯对救赎者的崇敬。 “我猜四季小姐所想的或许与之相关，只是关于亡者与轮回的概念，作为阎魔的你应当比我这位研究了一辈子元素的魔女要懂得多才对。” 在毫无交集的领域进行对话只会显露自己的无知，帕秋莉并不想染指只有亡灵法师才会触碰的禁忌，这样的对话将会毫无意义。 “这个世界产生分歧的起源便是尧的出现，而最直接的差异便在于先代的生与死，后续发生的一切包括这场有关愿力的异变无不与之相关，我只是在试图追溯命运产生分歧的起源。” 这样的问题似乎更适合与蕾米莉亚讨论，但年轻的吸血鬼正试图以自己的经验教导小巫女，虽然其中掺杂着一些怪异的言论，但四季并不打算打断蕾米莉亚的教授，五百年的积累同样难能可贵。 “这是命运的必然，也是对于这个世界的灵梦所必须承受的历练，或许这个世界正需要一位这样的博丽巫女也说不定。” 魔法的发展遵从世界的法则，正因如此，当大结界外的魔力逐渐消退时，魔法所能产生的作用便逐渐削弱，魔女并不专精与法则与命运的研习，但自己所追随的少女却是少有能够受到命运真正眷顾的吸血鬼族裔，这让魔女有了了解命运与法则最基础的渠道。 “再聊下去或许已经是哲学问题了，我觉得四季小姐这样的问题大概也只有温尧先生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了。” 只有超出命运辖制的人，才拥有定义与解析命运的权利，就如同蕾米莉亚所说，她难以看清温尧周身的迷雾，那是命运难以宰治的土壤。 魔女顺带着四季起身，不再将目光聚焦于地上的无字坟茔。 “四季大人如果真的无事可做，也可以尝试教导一些能够让小灵梦得到承认的知识，不得不说，八云紫总是让人难以信任……” 第四百六十二章 可疑的变化 妖怪贤者与魔女之间存在着不小的龃龉，其中不仅有理念间的差别，也夹杂着一些红魔馆刚搬进幻想乡时与之发生的误会，这让帕秋莉一直很难对妖怪贤者有好脸色，不信任自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教导博丽巫女这方面，妖怪贤者确实是行家中的行家，这倒是不需要太过质疑。” 四季也不担心八云紫会在这种时候乱搞，毕竟也关系到自己所在的幻想乡的状况，她比任何人都要关心。 历代博丽巫女大都离不开八云紫的教导，在四季接触下来的诸多案例中，她不得不承认的便是，即便八云紫本人时常会做出不那么靠谱或是常人难以忖度的想法来攫取利益，但对于博丽巫女与大结界的维护，确实是在幻想乡中无出其左。 “不会有人会比她更担心幻想乡的未来，也不会有人比她更在意幻想乡的过去，尽管她的做法有许多是以我们的思维无法理解的，但也不必太过对其苛责。” 四季多少也知道一些有关八云紫与红魔馆之间的矛盾，她倒是不希望两者之间存在太过明显的隔阂。 “不过，这样的方法真的可行吗？我实在很难想象小灵梦要怎样才能做到将眷顾了另一位巫女十数年的眷顾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魔女的传承只有被指定的继任者，或是通过考研的传承者才能继承，这其中所需要耗费的时间与心力都不是短短几天能够完成的，更不用说谋夺一位在任的巫女的眷顾，这实在是有些挑战帕秋莉的想象力。 “博丽大结界的认可不比传承，本质是为了幻想乡的稳定寻找合适的人选，因此得到博丽大结界的承认并没有想象中条件那么苛刻。” 紫小姐似乎已经结束了她的发言，剩下的时间则完全交给了蕾米莉亚和萃香发挥 魔理沙最初也十分好奇地旁听了许久，最后大概也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份天赋，便一个人到一旁捣鼓起了漫天的紫樱。 “得到博丽巫女的传承确实需要花费一番心力，其中的许多道法包含着历代巫女的智慧，未被指定的传人无图入门亦是情理之中，但得到大结界的承认与之无关，博丽巫女从来不是因为‘博丽巫女’这层身份得到大结界的认可。” 八云紫摇了摇头，并不打算细说其中的奥妙，她现在还需要确认一下大结界的状态，对于整个计划的成功与否，这同样是关键的一步。 “小映姬愿意陪咱去一趟大结界的核心吗，这里交给蕾米和帕琪处理就好。” 妖怪贤者眯起了双眼，四季难以从中揣测出更多的意味，但多一个人去的决定多半是没错的，四季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 隙间将阎魔与妖怪贤者吞没，魔女则无奈地摇了摇头，向闺蜜教授“威严”的理论方向走去。 博丽巫女实在没有学习“威严”的必要，这样比起来，似乎自家的闺蜜要不靠谱得多。 …… “紫似乎很不放心大结界的状况？” 四季能从八云紫的动作中感受到仓促，这并不符合她对妖怪贤者的一贯了解。 “我也是刚才才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们所使用的符卡规则来源于温小哥提供的样本，即便两个世界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如出一辙，但其底层的逻辑有很多时候都会对整体造成影响。” 这正是八云紫突然意识到的不稳定因素。 就像一个庞大的程序，因为底层逻辑的细微差别，所需要输入的代码与命令也会出现天差地别，不会有人会比八云紫更了解这个屹立了上千年的大结界到底如何运作，这也是ta把四季带在身边的原因。 “如果当真出现了差别，温小哥或许是我们能够顺利解决问题的最后一根稻草……” 希望不会有这样的时候。 请假两天 家里老人羊了，请假一下，希望安全度过 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100字 第四百六十三章 殊途同归的符卡规则 各色的符文凭依空中，漆黑的空间中，点点荧光自上而下渐次闪烁着，各色光点最终以各种形式汇聚为稳定的溪流，在触碰到与外界接壤的屏障时消弭无踪，相比起紫小姐在自己的幻想乡中的布置，这里所包含的东西要复杂许多。 当然，这些外围的符文并不重要，八云紫随便召来几道符文进行渗透，所呈现出的大多都是可有可无的功能，偶有两条看起来有些作用的符文，对比起真正支撑着大结界运转的底层逻辑而言，仔细观摩也只是锦上添花的效用。 “这里的时间线比我们的世界平添了几年岁月，其中经历的异变以及增加的住客也是不知凡几，这些符文中的一多半都是因此而设置于此。” 这是紫小姐认真审度其中的符文得出的结论，她说得很有把握，这大概来自于同为妖怪贤者的自觉，许多她还未曾设置的符文也被记录了下来，这或许也将成为未来幻想乡的一部分。 譬如一些禁制，守则，其中也掺杂着不少看上去滑稽可笑的条款。 “这些还不是幻想乡的全部吗？” 阎魔也是第一次来到幻想乡的核心，当初八云紫与初代博丽巫女以博丽神社为中心设下大结界时，便将大结界的最核心处隐匿了起来，以道术与妖力将其遮掩在隙间与现实的交界处，除却几位贤者以及博丽巫女外，至今能够不在妖怪贤者的带领下进入核心的也仅有温尧这一个例外而已。 少有能够勾起阎魔好奇的事物，四季第一次对所能承载自己出现的幻想乡产生了疑问。 “咱可没说过哦，这还远远不是幻想乡的真实，小映姬还真是有些小看这片妖怪与神秘仅存的了乐土了。” 隙间的缝隙在这片领域内不断穿梭，每次出现的点位都恰好规避了环绕在四周的符文。 “从这里通向真正的核心还有一些距离，其中设置的保护性法术只有幻想乡的贤者与博丽巫女知晓明确的位置，即便是阎魔，想要完全依靠自己毫发无伤地出入基本也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从未有人突破过这道防线，这里的设置与八云紫映像中自己的设置并无区别，跨过光与暗的交界，漆黑的外表褪去，展现在四季眼前的则是纯白的空间，这是幻想乡真正的核心。 宽阔的结界中心只漂浮着零星的字符，其中凝聚的便是构筑幻想乡最为核心的法则。 “其实大多数时候，修改大结界的规则并不需要进入这里，只要向大结界的表面融入设置好的法则碎片，被结界缓慢消化的碎片便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或是刚才的外部区域。” 八云紫将“符卡规则”的字符调到了面前，其上是只有幻想乡的管理者才能明晰的概念，紫小姐如同早有预料一般划过最顶上的字符，而是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中间的位置，起先是疑惑，继而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但眼底的凝重始终不曾消散，直至“符卡规则”收尾，紫小姐才挥手将法则返回了结界的中心。 “这个世界的符卡规则和我们所维系的符卡本质相同，大抵是由于灵感的来源并不一致，因此虽然导出的结果可以通用，但通向结果的路径并不一样。” 这也是她们可以在这个幻想乡可以使用符卡，但总会觉得略有怪异的原因，只是因为符卡并无区别，因此以错误的路径走到了正确的结果，逃过了大结界的审查机制。 “影响大吗？” 四季隐隐有些不安。 妖怪贤者摇了摇头。 “很难推测变量导致的影响……” “但这应该无关博丽巫女的认可……大概……” 妖怪贤者的肯定带着少有的迟疑。 请假几日 还以为自己是天选打工人，结果昨晚开始还是阳了，发烧到39℃，家里人全阳了，下周休息几天，等恢复过来了继续更新。 明明感觉自己防护很到位了，但家里人阳了稍微接触到就感染了，新冠的传染性实在是强得过分。 大家也注意身体，希望有朋友可以闯进决赛圈 第四百六十四章 最后的交流 即便妖怪贤者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但阎魔还是投以了狐疑的目光，八云紫很少有迟疑的时候，这实则代表她也无法确认符卡规则的差别是否会导致大结界整体运行逻辑的变易，这其中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至少大结界的基本法则并没有什么不同。” 妖怪贤者将另一串悬浮在中心处的字符调到了眼前，比起符卡规则的相对简单的叙述，大结界的基础规则明显要加上一截的长度，伴随着紫小姐的滑动与拉伸，可以非常明确地观察到其中存在着大量修改的痕迹，这是幻想乡自设立之初延续至今的条文，也是大结界得以存在的凭证。 丏“自从春雪异变后，大结界的运行便没有再进行过修改，这个世界的轨迹在这一方面倒是与我们完全重合了。” 此后的异变更多都是由于发起者的个人能力导致的事故，而像幽幽子那样使用冥界的权能试图撬动整个幻想乡春度这样的离谱的事情后续也不再有发生过。 “大结界的基本运行规则并没有发生超出预料的变化，咱觉得，计划还是完全可行的，巫女与大结界的联系仅仅只是通过基础的运行法则进行认可与绑定，符卡规则应该是完全无法影响到博丽巫女方面的法则。” 后续补充的程序优先级往往是不及原先的，作为幻想乡辅助以战斗的规则，其重要性与优先级也是远远低于大结界本身的，这基本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四季倒也不是想刻意质疑八云紫对于幻想乡问题上的绝对权威，但出于更加稳妥的考虑，她还是用仅剩的能量连通了与温尧的联系，镜面背后原本金灿灿的符箓逐渐化作枯黄的稿纸，闪烁的镜面隐隐伴随着雪花般的纹理，这是信号将要丢失前的征兆。 “咦？四季大人还有什么要紧事吗？” 温尧此刻正跪坐在神社的榻榻米上，与阿妈商议着异变结束后的收尾工作。 “我想先要打断一下，四季大人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 屏幕闪过几到并不清晰的波纹，继而便看到了四季与妖怪贤者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之中。 “好吧，让我想想，四季大人现在应该和紫小姐处于幻想乡的核心处对吧？” 幻想乡的核心并不向楚贤者与巫女外的人物开放，但温尧非常凑巧地有过一次美妙的经历，他甚至因此结识了大结界中另外两位负责博丽大结界运行的贤者。 “符卡规则的差异是已经考虑在内的因素，虽然它被安置在幻想乡的最核心处，但这并不代表着符卡规则的地位可以和博丽大结界的底层法则等同，你们大可以不必担心。” 镜面在隐约的闪烁间告罄最后一缕光辉，温尧非常简明地告知了自己的意见，在能量耗尽之前。 形容枯槁的符箓掉落在虚无的地面上，漾起一阵阵涟漪，耗尽了能量的符箓将不会为镜面提供更多能量，刚才的联系将是两个世界在回归正常秩序之前最后的交汇。 “看起来温小哥早就想得很周全了，有时候还真是有些羡慕小映姬呢。” “尧应该很乐意听到您的夸赞，回去后我会转告他的。” 四季倒也不至于把紫小姐的戏言当真，阎魔也不至于因此而兴师问罪，她被以同样的方式在隙间穿梭着离开了幻想乡的核心，得到了明确的答案，她们将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譬如将两个世界重新回归应该存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