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华夏咕哒来到迦勒底 作者：Dr.生命调济者

简介：
今天的人理，也是一如既往地不做人。
这个反派太弱了，少派几个英灵下去吧；这个反派有点厉害，没事儿，我就喜欢看极限；这次派下去的人太多了，要不叛变几个吧；这次加强一下反派，不能让过程太轻松……
在无数个平行宇宙中，无数的人理游戏般看着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各种咕哒。纵然故事的结尾并非全然悲惨，但这么有良心的人理，在浩如烟海的平行宇宙中又有几个呢？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凄惨与孤独地在背叛中挣扎着死去，这才是大多数咕哒的结局。很不幸，我们的主角摊上了最没良心的一个。
不过，这次的咕哒，来自华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我们对神最低的要求，在往下，就是应该被诛杀的妖魔。”
ps:美国特异点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跳到卡美诺，当时写的心态崩了。

第一章 这还不如地狱
咕哒迷迷糊糊地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嗯，好的，自己在做梦，继续睡吧。
周围尽是燃烧的建筑，暗红色的光芒让咕哒很不舒服，那只叫芙芙的奇妙生物还在一旁挠着自己的脸，这一定又是一个令人反胃的怪梦。
“前辈，快醒醒前辈。”
嗯，还有一个在叫她前辈的女生，真可怜，估计是逃难的时候遭遇不幸了吧。咕哒想着，翻了个身，不过是个梦，别给我这么逼真。
“好吧，现在是不是应该用正式一点的称呼啊。御主，御主快起来了，在不起来我就杀了你哦。”
咕哒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站起来，看见面前那个用平静语气说出了什么恐怖的话的女生，慢慢好像回想起来了，自己好像是想趁着暑假出去旅游的，结果被连蒙带骗的来了一个叫迦勒底的地方，然后，就爆炸了，然后，自己就去救人了，然后，就到这儿了……
“玛修，是吧，等一下，我现在有点头晕……你刚刚是不是说要杀了我？”
“呃……不是前辈，先不要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不过你再不起来的话，真的是会被杀的。”
“有那么夸张吗……我去那是什么东西！”咕哒才看见，周围有几架骷髅正怪叫着向他们走来，本能告诉咕哒，这些家伙不是来找他们玩的。
“玛修，到我身后，这些家伙不是善类。”“前辈，到我身后，指挥我战斗。”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喊话，咕哒本来还想坚持，可突然发现玛修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大的吓人的盾牌，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样式奇怪的铠甲时，咕哒还是乖乖的躲在了马修身后。
“现在看起来好像你比较厉害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辈还是第一次接触到魔术世界吧，有保护我念头的前辈还真是勇敢。”
“哈哈，就当你是在夸我吧。”咕哒擦了擦汗，指挥着玛修去砸倒那些歪来扭去的骷髅，不由得有些觉得不真实。
“总算是全部打到了，那个前辈，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什么的？”
“不，我没事，不过玛修，那些家伙是什么东西？还有，刚刚你说要杀了我是怎么回事？”咕哒揉了揉太阳穴，好让自己几乎要裂开的脑袋冷静一点。
“前辈！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在意啊，玛修，我只是一个无辜的普通高中生，无辜的在暑假旅行中被骗到了迦勒底，无辜的碰见了一个可爱的后辈，无辜的被爆破……等等我们现在是在地狱吗？我们不会是已经死了吧玛修？不是吧我可没有做什么坏事啊，倒不如说我这一辈子就没有什么值得我快乐的事啊，我第一次出省城怎么就发生这种是事啊！除了小学排队，我几乎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碰过啊……”认定自己已经死了的咕哒终于崩溃了，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整张脸像是一块被蹂躏殆尽的破布，痛苦，绝望，愤怒，悲伤，快乐，狂热……几乎一切情感都奇迹般的挤在了那个小的可怜的面积上。
“冷静，冷静前辈，我们没有死，我们现在是在特异点，不是地狱，请乐观一点前辈！”
“特异点？”玛修抓着咕哒的手使劲摇晃，迫使咕哒把头发松开，随即看了看玛修。
“玛修你是不是在可怜我没有碰过女孩子的手？”
“不是了前辈！不要这么悲观啊。”
“不，我觉得我这不叫悲观。好了玛修，我觉得你需要给我解释的事情怕是有点多。”
“这个，前辈……”
“不想解释就算了，我也不能把你嘴撬开。”
“不是，那个前辈，我只是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随便了，说不说无所谓的，我早就习惯了。”咕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用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补了一句“***，就算是死了也还是这样。”
“前辈……”
“喂喂喂？听得见吗？这里是迦勒底管制室，你们听得见吗？我的天总算是接通了，你们听得见吗？”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却也打破了此时尴尬的场景，“医生，你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们就听见了，A组成员玛修·基列莱特，协同候补御主一员符达古，已到达特异点F，身心暂时未发现异常，就是……”
“就是什么啊玛修，出现了问题要报告啊，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那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问题，前辈的精神状态非常的消极，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在地狱而不是我说的特异点，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的。”
“你，我那么小的声音都听见了？那个，对不起，我是在骂自己，我不该说脏话。”
“不是，前辈不用道歉的，毕竟这件事对没有接触过魔术世界的你刺激可能还是太大了。”
“不，如果让自己的行为被发现并成为了错误，那就要修改，死了也一样，对不起，玛修。”
“啊~前辈！医生你看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之前前辈还认为我是要瞒着他了解情况。”
“额，确实啊，我真的第一次看见比我自己还要悲观的人，这确实很可能是被灵子转移影响到精神了呢。”罗曼也显得有些担心，毕竟坚持自己已经死了的情况真的不多见。
“我没有问题，我的精神状态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倒是你，罗曼医生，不打算向我说明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我是不是死了？什么是特异点？我这么在这里？玛修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刚刚那些骷髅是什么东西？你们迦勒底到底是什么组织？魔术世界是什么？你们为什么把我连蒙带骗的带到这里来？”
“你的问题好像有点多，不过从各种数据来看，你现在确实是还活着。这些问题嘛……能不能等你回来之后告诉你？”罗曼医生擦了擦汗，这么多问题，一则他也无从下手，二则是现在的情况也没有什么时间让他向咕哒作出解释。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咕哒像是也没有什么兴趣，摆摆手表示算了，之后眼睛朝着无物，不再看二人一眼。
“认为我是在编谎唬他吗？”罗曼心想，看来这个御主是极度的不相信他人。虽然说一般的人都不会去相信一个刚刚认识几个小时的人，但是像咕哒这样抱有明显敌意的，又好像是听之任之的，他也只是从理论上了解过，真人还是第一次见。
“算了，你不愿意相信我也没有办法马上让你相信，但是第一，你真的没有死，第二，我检查了一下玛修现在的状态，她的各项数值显示她现在已经成为了从者，通俗的说，她现在是你的使魔，你是她的主人，她听你指挥，嗯，就先这样吧，剩下的慢慢说。”
“可惜，你说的话我一个词语都没有听懂。”
“好吧，毕竟我们连御主从者是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你，那么…”
“还有医生，通讯现在已经开始混乱了，估计是马上要断开了。”
“没事，距离你们大概两公里的地方检测到有灵脉反应，坐标我已经发送给玛修了，只要建立了召唤阵就可以维持稳定的通讯了，我们这边也会…”
逐渐的，清晰的声音变成了刺耳的电子杂音，接着，就是一阵静默，看来是通讯断了。
“那，前辈…”
“有什么办法？走吧，去那个什么灵脉。”
“前辈？”玛修有点诧异，或许，这个咕哒前辈其实意外的好说话？
“怎么了？快点啊，我又找不到路。”
“嗯，只是觉得，前辈有点出乎意料的可靠呢，刚才我还在为前辈的状态而担心，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芙呜，芙”
“谢谢芙芙，我刚才都忘了芙芙也被一起传送过来了，就没有给医生说这件事。”
“这种事情就不用管了。”
“芙芙呜”
“看吧，它也同意我。”
“也是，那就以后有机会再报告吧，我们出发吧，前辈。”
……
“就快要到了，前辈，那个，我刚刚向你解释的都还好吧。”
“谢谢了，总算是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了，什么从者御主特异点圣杯战争的，我们那里好像也有一些类似的…传说，还算是可以理解。”
“那就好，理解了这些情况，前辈就可以更顺利的适应魔术世界了吧。”
“应该吧，我觉得还好了。”咕哒总算是没有了一开始的那般敌意与烦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认了命，不过玛修现在觉得，咕哒前辈就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刚才还在一直做笔记，应该也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吧。
“不过前辈，这里怎么看都是一片火海啊，冬木在2004年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大气里的魔力浓度也高的吓人…”
“呀——”
“什么声音！”咕哒立刻警觉了起来，架起那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断钢筋，进入了备战状态。
“好像是女人的惨叫声，前辈，我们去快去看看吧。”
“额，玛修你看看是不是那边那个？”咕哒指了指，玛修顺着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群骷髅架子正围成一片，在围攻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眼熟。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总是会遇见这些倒霉的事情啊！我真的是受够了啊！雷夫快来救我啊！不就只有你会来救我吗？真的要死啊！”
“奥尔加玛丽所长？”
“啊？你，你们…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我不是雷夫还真是对不起啊，所长。”咕哒不知是在调侃还是在阴阳怪气，或者两者兼有，“玛修，她没叫我们，我们可以走了。”
“前辈！不要开这么恶劣的玩笑啊！”
“知道是开玩笑就好，玛修，准备战斗！”咕哒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断钢筋，一声令下，玛修便举着大盾攻了上去。
“那个，谁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跟我一样的情况啊，让我看一下啊。玛修，后面有一个家伙。”咕哒一边指挥着战斗，一边掏出了那个记笔记的小本本，“要从哪里开始？特异点吗？还是玛修…”
“这些东西我迦勒底所长能不知道吗？英灵融合虽然现在才成功但是我也可以理解，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啊！你这个在我讲话的时候迟到睡觉的普通人啊！”
“我？我有什么问题？我自觉人畜无害的。玛修，那个家伙要不行了，省点力打下一个。”
“你这种普通人是怎么当上御主的啊！只有卓越的魔术师才可以成为御主！你究竟是怎样强迫她，威胁她的才成为御主的！”
“额…刚才玛修没有告诉我这个问题，但是我没有强迫她，还有，一般都只有我是会用这种程度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的。”
“哈？怎么可能？你这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从那个鬼地方来的乡巴佬怎么可能…”
“所长，你确实是误会了，不如说，是我强迫前辈缔结契约的。”“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所长有些诧异刚刚战斗完赶来玛修刚刚说的话，却忽略了咕哒也在同一时间也说了话。
“所长，其实是…”“我说你**刚刚说什么？”
“前辈？”玛修的话被咕哒用更高的声音盖了过去，此时她有点被吓到了，咕哒现在嘴角咧出了一个弧度，好像是在笑，却又没有任何的笑意，眉眼扭曲的叫人分辨不清，在露出的那两排牙齿的缝隙里，钻出来的是不可名状的嘶哑与不逊于地鸣般的低沉。那简直不像是人类脸部肌肉可以做出的表情，那样子让玛修回忆起了以前看到的动物相关的影像，对了，前辈现在的样子就像，就像那个…
像一头展露獠牙的猛兽。
“你，你要干什么？”刚刚站起来的所长腿不自觉的一软，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害怕了，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如同一只面对狮子而忘记了逃跑的可怜小兽。
“我说，你，刚刚，说了，什么？”咕哒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笑”的像一个疯子，手里的铁棍也不知不觉微微抬起，并且由于太用力的原因，那铁棍正躁动不安的颤动摇晃着。
“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的，我不该对刚刚救了我的命的人这么说话，对不起，不要杀我…”
“前辈，这是不是有点太…”
“知道错了就好，我也不想和死人太计较。”咕哒撂下这句话，拍了一下所长的背后就走到不远处的一处断石上坐下了，“玛修，你刚刚要给所长说什么就说吧。”
“死，死人？”
“额，所长，前辈刚刚以为这里是死后的世界，看来现在还没有接受，我先给你讲一下现在的情况吧。还有所长，没事的，御主就是有点心情阴晴不定的，没有坏心眼，不用太害怕。”
“嗯，嗯。谢谢你玛修。”所长有点惊魂未定，双手环膝的不敢去看咕哒。
“其实所长，前辈很温柔的，刚刚一定是所长一不小心触到了前辈的什么逆鳞吧。”
“温，温柔？”所长看了看玛修，她根本不敢相信那个“青面獠牙”的咕哒可以用温柔来形容。“逆鳞吗？虽然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唉算了，玛修你还是解释一下刚刚你说的情况吧。”
……
“所以就是这个情况，所长你明白了吗？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的御主适任者，不过，既然所长来了，那么其他人也应该…”
“没有别人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确实，只有我跟那个家伙被转移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所长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活下来吗？”
“是，我们三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没有进入灵子框体，也就是说，我们是以肉身活人的形态被转移到这里的，再者当时的情况，框体的电源已经被强制性的切断了吧，所以这里只有我们几个。”
“说好了吗？我觉得我们的时间应该不太多，下一步该怎么做，玛修？”咕哒伸了个懒腰，走了过来，他显然一直在关注这边。
“嗯，所长现在已经基本上了解情况了。”
“哼嗯，咕哒，我现在已经掌握了情况，现在是特殊情况，所以我就承认你与玛修的契约，之后的一切行动都听从我的指挥，毕竟我原来就是司令官，是最适合指挥的人。”说完，所长偷偷看了看咕哒，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说，“现在先建立据点，据点要建立在灵脉的终端，也就是魔力收束的地方，这个地方就在…”
“这里，就在所长的脚底下。”
“哎？对，对，就是这里，我当然知道，哈哈。那个，玛修，把盾放在地上建立召唤阵。”
“前辈，所长是这个意思，可以吗？”
“听司令官的，照办吧。”咕哒对玛修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这一笑却让所长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白了前辈，那我开始了。”玛修还是对咕哒的态度转变有点奇怪，但是还是照着御主的指示做了。
随着光芒的亮起，召唤阵建立完毕。“虽然以前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见，这跟迦勒底的召唤试验场一样啊…”
“太好了，通讯恢复了，喂喂，听得见吗？真是辛苦你们了，这样就可以通讯，也可以传送补给…”
“罗曼？怎么是你？你怎么在管事？雷夫他人呢？把他叫出来！”
“安静！”咕哒的声音又变得嘶哑低沉，对所长低鸣一声。
“好，好。”所长像一只被击中了的雀儿，躲在了玛修的身后。
“额，那个，这是什么情况？”罗曼看见这一幕，有一点摸不着头脑，“唉，算了，所长，我也不想啊，现在迦勒底幸存的正式员工不到20个，没有比我职位更高的了。至于雷夫教授，他当时的位置距离爆炸太近了，恐怕是…”
“什么？雷夫他…等等，你说，幸存者不到20人？那那些御主适任者呢？他们什么情况？”
“他们，他们全部处于濒死状态，医疗器械也…”
“干什么啊你！赶快冷冻保存！先把命留下，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啊！好，马上，真是的，我竟然刚刚没想到。”
“真是果断，我对你的印象好一点了，所长。”咕哒笑着看向所长，所长又打了个抖，刚刚探出来的半个身子又缩回了玛修背后，“我不讨厌重视生命的人。”
“那个所长，咕哒他笑起来很可怕吗？我感觉挺好的啊。”罗曼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多了，“玛修，咕哒，你有什么头绪吗？”
“是这样…”“没有，医生你继续。”咕哒打断了玛修，并且对她微笑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玛修见状，就闭了嘴。
“好吧，那我也不深究了。”罗曼扶着额头，感觉十分疲惫。
……
“报告结束，所长，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唉，只能这样了，罗马尼·阿其曼，虽然是没有办法，但是在我回去之前，迦勒底就交给你了，请你优先把灵子转移修理好，我们这边继续调查这个特异点，那个，玛修，咕哒，你们同意…咕哒人呢？”
“不用在意我，你做决定就好，我再研究一下这个召唤阵。”
“有什么好研究的，你又不懂。”所长嘟囔了一句，“那就这么定了吧，因为咕哒是刚刚接触魔术世界的新人，所以我们去调查形成特异点的原因旧可以了，解除修复就等迦勒底重建后开始吧。话说咕哒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念叨什么呢？”
“…天平的守护者啊！”
“！”
只见召唤阵中升起了飞速旋转的光点，光点变成光圈，最后发出了刺眼的强光。
“喂，你不会是在…”
“我只是给前辈说了一下这个咒语，前辈怎么就会一下子成功啊！”
“不会吧，咕哒你真的是第一次接触魔术世界吗？”
英灵召唤，这种魔术绝对不是一般人有个召唤阵念个咒语就可以成功的，但是咕哒刚才确确实实做到了。光芒渐渐散去，一个中等身材，身穿中山装，头戴圆礼帽，腰间挎着短刀的壮年男子显出身形。
“Servant，Assassin，应召唤而来，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第二章 高尚不是我的墓志铭
“Servant，Assassin，应召唤而来，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那中山装男子微微一笑，看向咕哒，咕哒盯着那男子，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居然真的召唤出来了。”
“所以你根本就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成功是吗？”三个人同时叫了起来，那个被召唤出来的从者倒是一脸淡定。
“嘛，毕竟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从者，初学者也可以…”
“那个，他不是初学者，他完全就是一个门外汉啊。”
“啊这…”
“嗯哼，”咕哒清了一下嗓子，“关于我成功召唤了英灵这件事，我以后再说。那个，Assassin，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好，我的真名，李…”Assassin顿了顿，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子，继续说，“master如果不建议的话，叫我李书文就好了。”
“李书文？！”三人又大吃一惊，那李书文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那可是民国，不，甚至可以说当时世界的最强者之一，如果是真的的话…
“你不是李书文吧。”
……
“李书文是八极拳宗师，武器主要是拳头，肘，肩，以及靠腰马发力，而你的肌肉主要是体现在你那长的吓人的双腿，腿脚功夫不差吧，而且，李书文是个用枪的好手，却没听过会用匕首。还有，你身上的匪气太重了，李书文可不会…”
“停停停，master我错了，其实我的真名是燕…”
“如果你想的话，我就叫你李书文吧。”
“…master你这样搞的我很尴尬诶。”
“…对不起了，我疏忽了，我只是考虑到万一司令官真的把你当成李书文，要你去干李书文做得到你却做不到的事就很麻烦了，但是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应该有你的理由，我就不强迫你说出来了。”
“…考虑问题还挺周全的嘛。”所长小声BB，“多了一个从者战力也终归是好事，总算是不用担心无功而返了。”
“讲真，我召唤这个从者只是出于实验心理，所长，从我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来看，现在固守待援才是最稳妥的吧，毕竟我只是一个刚刚接触魔术世界的普通人，就算是多了一个从者，也比不了48个人一起来吧，所长。”
“不，不行。”所长摇摇头，“如你所说咕哒，固守待援确实是现在最稳妥的办法，但是我们如果无功而返，迦勒底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就什么也没有干成，资源倒是小事，主要是协会那边，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如果我们不拿出一点成果，那就真的是万事休矣了。”
“…明白了所长，祝你万事顺利，我先去安排工作去了，发生情况请尽管联络。”
“嗯，好好工作，我先切断通讯吧。”所长切断了通讯，叹了一口气，转向咕哒他们，“真是不好意思，玛修，咕哒，还有那个‘李书文’，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协助，总之先四处看看吧，应该能找到什么线索。”
“嗯，她是这么说的，master你觉得呢？我听你的。”Assassin征求咕哒的意见，毕竟刚刚两人态度相左，自己还是要听御主的。
“听司令官安排。”咕哒又是微微一笑，所长一个激灵，这才想到自己刚才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玛修姑且不论，现在他手下又多了一骑从者，是拥有绝对的强权的，如果自己再有什么冒犯，或者是触了他的哪片逆鳞，自己怕是真的要小命不保，现在咕哒虽然笑起来没有露出牙齿，但是咕哒笑的时候眼睛一直是眯着的，叫人不可从眼里看见一点笑意，所以所长还是害怕的不行。
“…玛修，我那次是不是把她吓到了？感觉她现在有点战战兢兢的。”
玛修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个，所长，你不用这么怕我的，不如说，现在你是总指挥，我要听你的话，其实刚才是特殊情况，我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的。”咕哒诚恳的看着所长，所长却更害怕了，仿佛咕哒是一个笑面的阎罗。
“前辈，我想如果你给所长道一下歉的话，所长应该不会那么小肚鸡肠吧。”
“不行，有些底线我必须要坚守，这件事是所长错了，我不能妥协。”
“前辈，所长已经向你道歉了，要不，你就原谅所长吧。”见咕哒一时不打算退让，玛修就换了一下话术，想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
“她说自己真的错了的时候我就原谅她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咕哒拍拍玛修的背，又转向所长，“我不是太记仇的，估计过两天就忘了，所长你不用害怕我。”
“怎么，怎么可能…”
“所长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不怕你啊！当时你的样子根本就是要杀了我啊！再说现在你是两个从者的御主，玛修就算不动手也会站在你那边，那个连真名的不知道的Assassin可是你召唤出来的，你要杀我不是就一句话的事吗！你不要装了！你就是在嘲笑我！我没有御主资质，我不是灵子转移适应者，迦勒底亚斯也在我手里出了问题，好不容易主持这次特异点调查，却又发生了这种事，我就是一个一直失败一事无成的家伙！笑吧！好好笑我吧！呜……”所长终于忍不住冲咕哒大叫起来，越说越激动，都忘记了害怕，最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啊这，”咕哒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所长竟会做出这种举动，一时被眼前的情况搞的有点不知所措，“玛修，我是不是…”
“前辈，我从来没有看见所长哭过，那个时候，在我看来，前辈确实，确实有一点过分了。”玛修小心翼翼地说，生怕给咕哒火上浇油。
“…好像是有点过头了。”咕哒苦笑一下，蹲在了所长旁边，“嗯~所长，那个，我当时可能做得确实是有一点过了，当时我确实太生气了，救了人被骂，又加上侮辱我的家乡什么的，不过，当时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而已，绝对没有要杀你的意思，还有，我保证，除非你要伤害我，我绝不会用从者做出伤害你的事，我不会用强权强迫别人的——不如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行为了，所以，所长能原谅我当时过激行为吗？”咕哒一边说，一边抚着所长的后背，眼神和话语中流露出的满是温和，Assassin默默地转过头去，而玛修却有些看呆了，果然，咕哒还是那个会陪伴自己到最后一刻的温柔的前辈。
就是，现在感觉心里有点酸酸的。
“那，那你发誓，不会用从者威胁我。”所长抬起头，用有一点红的眼睛看着咕哒，样子可怜兮兮的，咕哒苦笑，所长本就生的貌美，这个样子更是有些惹人怜爱。
“我是真的不擅长对付女孩子哭的情况啊。”咕哒想着，说：“好好好，我发誓，我不会在未被伤害的情况下用从者威胁你的，别生气了好吗？”
“我不会伤害你的，真是的。”所长嘟囔着，在咕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那我们走吧，一骑从者和一骑亚从者，可以说我们现在是非常的安全了，还，还有，把我刚刚的行为忘了，现在立刻马上。”
“你刚才有做什么吗？”咕哒笑着，这次他没有眯眼睛，表情看上去非常温和，所长松了一口气，这家伙，真的笑起来，还是挺温暖的，就是好像有点轴，自己有点应付不了。
“那么我们先走吧，去调查一下这里的情况，现在战力比预计有所增加，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意外收获，那个，咕哒，让Assassin在前面探路，你跟我一起走，我还有事要说。”所长招了招手，示意咕哒他们跟上来。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Master，我感觉不对。”Assassin十分警惕，生怕所长对咕哒不利。
“李书文，就按所长说的去做，现在她是司令官，做士兵就要好好服从命令，明白？”咕哒语气有点严厉，却又感觉有一点戏谑，脸上的表情又有些变化：他斜视着Assassin，瞳仁移到那被拉长的眼角，几乎看不见，一半的嘴咧开，似乎是刻意的露出一颗尖牙，倒是苦了所长，她又想起了咕哒当时吓人的表情，又打了个哆嗦。
“听你的master，还有就是，我想了一下，你还是叫我Assassin吧，都被戳穿了还叫我李书文，感觉还是有点难为情的。”Assassin说完，就走到了队伍前面，只是他一直散漫惯了，步子忽快忽慢的，所长和咕哒好一会儿才适应了他的节奏。
“那个前辈，慢一点，这里到处都是坑洼，小心不要被绊倒了。”玛修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牵住咕哒的手，“还是这样，这样放心一点。”
“…玛修你不会是还在同情我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
“前辈！”
……
“所以说，在来的时候，玛修都给你把什么从者，御主，特异点，迦勒底什么的全给你讲了一遍，你还做了那么详细的笔记？”所长有点惊讶，这家伙真的是那个在自己讲话的时候睡觉的散漫的家伙吗？本以为这家伙会想是一只迷路的猫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结果没想到他的求知欲居然那么强烈，把基本上该知道的都了解了一遍，虽然不算完美，但是作为一个门外汉，他已经算是博学了。所长有点小情绪，本来想借此机会好好提高一下自己的权威与地位的，结果却是这样。
“所长的话非常好理解，也为我涨了不少知识，也是考虑到我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吧，我对你的印象更好了。”咕哒显得十分谦虚，要不是这家伙之前那种举动，所长几乎都要认为这家伙就是一个少见的，对自己好的人了。
“别给我戴高帽，真是的。”所长双手环抱，像是不为所动。
Assassin暗暗抚掌，这一路上他们也没少被袭击，几乎全是他在战斗，那个叫玛修的女孩子明明也是从者——亚从者也算吧，却战斗力极低，后来才知道是连自己的真名的不知道，就只能给自己打打辅助，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让自己的master在那里跟所长打情骂俏（至少在Assassin眼里是这样的）。
“真是的，圣杯战争，怎么说也不应该变成这样啊，连抑制力都控制不了，真是毫无头绪…”
“很抱歉打断你们，但是现在马上离开那个地方，检测到了敌对反应，不是你们原来碰见的骷髅，而是…”罗曼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而他话音未落，一个漆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内。
“那，那个是…”所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从者，”Assassin倒是冷静一些，“御主对不起，刚才有点分心了，不过别担心，我和玛修可以对付。”
“Assassin，有自信是好事，可是咕哒可是第一次面对从者战，这里还是建议你们赶紧撤离…”
“就算这么说，我们也逃不了啊！”所长打断了医生的话，“咕哒，玛修，Assassin，千万不要输啊！”
“该死的。”Assassin暗想，作为Assassin，自然对各种气息十分敏感，此时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除却眼前的一个，附近其实还有一个从者，但是自己不能说，不然御主乱了阵脚，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知道了，Assassin，这次由玛修做前锋，你趁机行事。”咕哒也不含糊，立马下达了指令。
“什么？御主，这个小姑娘可是连自己的宝具真名都不知道…”
“你们的战斗我都看见了，你主要是以快攻和一击致命为主要攻击方式，虽然也精于躲闪与轻功，但是根本就没有玛修的正面作战能力强吧，本来让暗杀者刚正面就很不明智吧。”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了，这是现在最稳妥的方法，相信玛修吧，刚刚的战斗里面，我看见她的战斗能力已经有长足的进步了。”
“前辈…放心好了，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玛修本来因为被Assassin数落而有点自责，听了咕哒的话，又重新燃起了信心，举起盾牌冲了上去。
“抱歉master，是我僭越了，也是我冲动了。”Assassin冷静下来，现在咕哒的指令确实是最佳战略，刚才是自己有点慌了。
“呵呵，真是，有意思，还有，第二个，Assassin。”那敌对从者嗤嗤地笑着，仿佛已经没有了理智，可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个Assassin突然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但是她也来不及去寻找那个家伙，玛修的盾牌就几乎已经拍到了她的脸上。
“呼呼，来吧，都要杀掉！”敌对从者见状，开始对玛修展开疯狂的进攻，玛修举起盾防御，链刃密集的向她袭来，把她逼得有些站不稳了。
“要速战速决。”咕哒紧张的盯着战局，突然发问，“所长，这家伙，好像没有理智？”
“好像是，按理说，如果不是狂战士阶的，不会这样的。”
“那就好办了。”咕哒一笑，仿佛是胜利在望，“玛修，把盾稍微偏一下。”
“诶？好的。”玛修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移动了一下盾，露出了一点空隙。
“诶？是急着送死…”“就是现在！”
见玛修露出破绽，敌对从者没有多想，直接挥刀，想直接结束战斗，而刀刃还没挥出，一支利刃就捅穿了她的灵核。
“我说，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当我不存在吗？”Assassin抽出利刃，又把那个从者的脖子扭了个回转补刀，那从者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倒了，化作了一片黑雾消失了。
“看不出来，你小子指挥还是挺厉害。”所长没有想到，咕哒第一次对从者作战居然会这么干净利落的结束。
“很抱歉以这么仓促的方式结束，虽然我在Assassin之前的战斗过程中确认了他的攻击速度远远高于那个从者，但是应该有更稳妥的方式的。”咕哒前去捋了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玛修的后背，“对不起玛修，只是情况实在是急迫。罗曼医生，附近，是不是还有其他敌对反应？”
“诶？你怎么…算了先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快逃，数据显示，这可能又是一个从者！”
“不，不是吧，咕哒，快，玛修刚刚战斗完，现在要尽量避免…你干什么！”咕哒直接扛起了所长跑到玛修身边，“玛修，现在没有时间让我强化我自己了，你抱着所长，快跑！”
“诶，嗯！”玛修接过所长，三人正准备逃走，Assassin却挡在了三人的面前。
“来不及了御主，准备战斗。”
“哈哈，该说不愧是Assassin吗？”一旁的建筑废墟中，响起了一阵拍手声，接着就走出来了一个拿着木杖，带着头巾的男子。见状，Assassin摆开抱架，进入了战斗姿态。
“哈哈，别那么紧张嘛小哥，”男子摆摆手，打着哈哈，“那个，你看，如果我是敌人的话，刚才我为什么没有出来跟那个家伙一起对付你们呢？是吧。”
“你也没有出来帮我们，说不定你和她素来不和，狗咬狗的事情我见多了！”
“啊这，”那从者嘴角抽搐两下，“小哥，那个，一会儿误会解除了，我们能打一架吗？”
“那也要先解除误会！”
“那，那你看，现在你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那个小姑娘还没回复过来，你也不是最佳状态，我是敌人的话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可能你只是暂时没有万全的把握而已。”
“那我把法杖丢到地上，我是个魔术师，没有法杖就是没有了武器，现在任你宰割，你总该信我了吧。”
“谁知道你那根法杖是不是摆设，反正我们那边施法的没一个用法杖的。”
“你是哪儿的人啊…这样小哥，我把我的真名告诉你们，行吗，我是爱尔兰的光之子，库丘林。”魔术师几乎要抓狂了，这个Assassin怎么这么一根筋？
“不行，谁知道你的真名是不是真的？我连我的真名都没有告诉御主呢。”
“哪有你这样的从者啊！”库丘林简直是崩溃了，他见过轴的，没见过这么轴的。
“很遗憾，只有强大且正直的人才会相信其他人和自己一样强大且正直，并且不对他人设防，可惜我既不强大，也不正直。”
“所以为什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么骄傲啊！”
“…那个，咕哒，你觉得他是敌是友？”所长见陷入了僵局，就用胳膊肘捅了咕哒，想听听他的意见。
“不知道，总感觉很可疑，但是他身上确实是没有上一个家伙和其他敌人身上的那种瘴气。”
“瘴气？”
“哎呀我也不知道那东西在你们那里叫什么，但是这家伙确实和之前的那些敌人不一样，不过这不能作为他是朋友的证据。”
“不同？等等，我先仔细看看这个家伙的数据。”医生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过了一会儿，通讯器又亮了起来，“咕哒，你身上的谜真是越来越多了，无论是之前的那一个敌人，他们的数据上都有一定程度的魔力污染，这家伙的身上是没有的，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他是不是敌人？”咕哒没有接过医生的话茬，继续问结论。
“暂时没有敌性反应，而且没有被魔力污染，理智也在线，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落单从者吧。”
“是啊小哥，我就只是一个普通弱小可怜无助想要找人结盟的普通落单从者啊，终于碰见个明事理的了。”库丘林欲哭无泪，见终于来了一个为自己说话的，竟然激动的连法杖都不捡，直接扑了上去，结果被Assassin直接一个擒拿压在了地上。
“我收回刚刚的话，这家伙绝对很可疑。”罗曼被这突如其来的吓了一跳，忙改口说。
“唉，真是的，Assassin，先放开他吧，无论他是敌是友，都应该是一条关键的线索，就算是敌人，假线索也总比没有线索好，就姑且暂时相信他一下吧。”咕哒扶额叹息，现在也就只有这样了，那个一根筋的Assassin，还有观点随便摇摆的罗曼都让他很头疼，既然现在想不到一个万全之策，那不如相信他，如果是朋友自然好，如果是敌人，自己也要看看这个家伙要搞什么幺蛾子。

第三章 抓牌,看牌,弃牌,藏牌
“御主，这样真的好吗？”
“也是没办法啊，在不能一直这样吧，我觉得，现在相信他比和他对战更有利于我们。”
“好吧，我听您的。”说罢，Assassin放开了库丘林，“看在御主的份上，我姑且放了你，但是如果你想对御主不利，最好有被扭断脖子的觉悟。”
“知道了，真是的，警戒也要有一个限度啊。”库丘林揉了揉肩膀，又对咕哒说，“谢谢了小哥，要不是你这么果断，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从那家伙的下面出来。”
“别套近乎，你应该知道，世界上不会有谁会完全相信一个刚刚见面几分钟的人，我只能尽我的最大限度相信你而已，现在，把你的情报分享一下吧。”
“虽然很不讨喜，但是你的坦诚倒是让我讨厌不起来。”库丘林伸了个懒腰，他这副散漫的样子却是有些让咕哒不太开心，“那我就说了，我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参加者，Caster，本来是这样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圣杯战争变了样…”
……
“也就是说，你已经打到了暗杀者和枪兵，狂战士不用去管，现在只要打倒剑士和看门的弓兵，这场圣杯战争就会结束，但是特异点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还有，你认为这次的特异点的元凶是那个大圣杯，是吗？”
“是了小哥，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痛快，只用说一次就理解了，不想某些人，总是轴着一根筋的，怎么都说不通。”库丘林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去瞟了Assassin一眼，见他正靠在一支铁梁上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听见，就继续说，“说不通也就算了，还是个迫害妄想症，暴力狂，你说哪个地方施法不用法杖…”
“咳咳，”咕哒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库丘林的碎碎念，“好了，现在大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那所长，你怎么看？”
“就算是你这么问我，”所长有点为难，刚刚一直都是咕哒和库丘林在交谈，她也没想到这家伙理解居然这么快，而且看样子，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谁知咕哒这个时候居然问自己的意见，“那就先按他说的去做吧，现在暂时也没有别的线索，与其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还不如跟他走。不过库丘林，谁来做你的御主？”
“你这话说的，当然是这个小哥了，你又没有御主资质。真是奇怪，明明有那么优秀的魔术回路，却完全没有御主资质，真的不是受到了什么诅咒？”
“这种事情要你管！”
“更奇怪的是，小哥你有两骑从者，居然不是站在主导地位，对那个跟你战力差那么多女人言听计从，在魔术世界可真是少见…”
“要和我缔结契约就给我少说两句，莫不是你们魔术世界那么野蛮未开，还在以强者为尊？告诉你，评价一个人的能力不是单单只取决于那个人的出身，地位，强弱，所长她比我更加博学，决策也更加稳妥，魔术生涯的经验比我丰富，而且魔术造诣比我高了不知多少，所以我现在听她指挥有什么不妥？难道说世界上只有强权霸权才是真理？变强只是为了凌驾于众生？库丘林，如果你的思维那么野蛮落后，那我想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咕哒冷漠的打断了他，一手把所长护住，面容严肃地呵斥着库丘林，这倒是让库丘林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小家伙的思维跟自己以前见过的人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那个，小哥，莫非你是刚刚接触魔术世界？”
“是，也不是。”
“那真是，你还是太天真了，你这么天真，可是会被上面的那些大人吃干抹净的哦。”
“正直不是天真，正道不是软弱，如果真的是这么原始的社会思想，无论它存在了多久，它都是畸形的，错误的，应该被推翻的。自以为聪明而随波逐流，那只是为自己的软弱找的借口！”
“不是，你这…”库丘林有点崩溃，刚刚还以为这个小哥是个聪明伶俐，圆滑好处的人，结果居然是一个比那个Assassin还轴还认死理的人。自己自由散漫惯了，真的是很不擅长跟这种人相处的啊。
“好好好小哥，你这样也好，我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纯洁的心灵，但是事实总是残酷的，你真的能在那些恶意中一直保持下去吗？”
“你错了，我可不纯洁。”
“我错了我错了，你说的算。”库丘林感觉有点累了，不想去反驳了。“小哥，我们先把契约缔结了吧，我保证，保证不怀疑那位女士的能力了好吗？”
“保持这样，库丘林，因为现在我对你的印象非常不好。”
“知道了小哥，缔结契约吧，我真的累了，拜托了。”
……
“Assassin，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与库丘林缔结了契约后，几人走了一段路程，咕哒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一样叫住了正在探路的Assassin。
“什么事御主？”
“过来。”咕哒把Assassin拉到一边，扯住他的手臂，对他耳语了几句。
“御主，虽然你是我的御主，但是这件事我还是不太同意。”Assassin突然说，“如果我现在离开了，你的安全怎么办？”
“这里有玛修在，在加上库丘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担心的就是库丘林。”Assassin看着那个正在一边吹口哨的家伙，“御主，说实话，我一直都怀疑那个家伙心怀不轨，之所以他还没有动手，可能就是因为这里有一个暗杀偷袭的行家在，御主你现在把我支走，我担心…”
“没事的。”咕哒又对他耳语一阵，下来又说，“你是Assassin，暗杀，进攻，出其不意才是你的强项，你是我的一张暗处的底牌，相信我，我不会有事。”
“你…唉，我知道了，有时候确实需要一点的剑走偏锋。御主，我去了，祝你武运昌隆。”说完，Assassin说完，就倏地一下消失了。
“真是的，还不放心我。”库丘林流里流气的靠过来，“你们刚刚在谈论什么？”
“我让他去看看那个狂战士，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你疯了吗？”库丘林大叫，“狂战士阶的从者一个个都是炸药包，如果不是必要，圣杯战争绝对要回避他们的。”
“我给他说了，如果感觉不行，就立刻撤退…”
“那也不行！那可是狂战士，暗杀者怎么可能逃的掉！”
“库丘林，你知道人家的真名吗？就在这里乱说。别的不说，要是论潜行跟脱身，不说是数一数二，他也是排的上号。”咕哒不经意的一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你，你已经知道他的真名了？”所长有点迷糊，Assassin自始至终没有使用过任何宝具，咕哒是怎么知道他的真名的？
“我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而且从他的战斗方式，服装特点，以及一开始暴露出来的姓氏与外号来看，是第二个人可能性几乎为零。”咕哒看上去十分肯定。
“那，他是谁？”
“如果你听见了他的真名，就不会奇怪他为什么隐藏自己的真名了，很抱歉，我不能说，不过你们可以猜猜看。”
“真是的，还给我卖关子…那个，你先去关心一下玛修吧，那孩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起来很沮丧的样子。”
“玛修？”咕哒试探着叫了她一声，玛修抬起头，“前辈，怎么了？”
“一直在走神吗？是因为那件事吗？”
“是的，虽然有一点丢人，但是…尽管在前辈的指示下，我现在已经适应了一般的战斗，但是我还是无法使用宝具，就像是，就像是有缺陷一样。”
“这种事情啊，玛修可真是有责任心。不过，我觉得这种事倒是不能一蹴而就，毕竟是相当于必杀技一样的存在，一开始就会反而不正常吧。”罗曼安慰道。
“哈？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从者不会使用宝具吧？从者跟宝具不是一体的吗？”
“你闭嘴。”咕哒瞪了库丘林一眼。
“不是啊小哥，这个问题有点严重啊，小妹妹不会用宝具，应该只是魔力阻塞了吧。我看，就只是差那么临门一脚吧。”
“你不阴阳怪气直接说人话不行吗？”
“那库丘林先生，你知道我怎么才可以使用宝具吗？”玛修见状，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问库丘林。
“这个简单，小妹妹，接下来我来做你的对手，跟我战斗吧。”
“哈？”
“是这样的，小妹妹，如果你输了，你的御主，还有那个女人可都是会被杀的哦！”
“你果然心怀不轨！”所长大叫，“Assassin一走你就要动手，卑鄙！”
“就当是这样吧，弱者无法完成我的目的。小哥，你有什么遗言就趁现在吧。”
“前辈，对不起，如果我强一点的话…”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玛修，现在我们可就全靠你了！”所长实在有点紧张了，浑身止不住的发抖。相比之下，咕哒就从容了许多，他抚了抚玛修，轻声说：“别这么说玛修，你知道我为什么敢支开Assassin吗？”
“为什么？”
“因为你在，玛修，你手里的武器是盾牌，是为守护而生的武器，而守护者，在我们那里就几乎从来没有输过。我相信你，玛修，你一定可以守护好我们的，放心，我一直在这里。”
“说完了了吗？那就下地狱吧！吾之魔术为炽焰牢笼，如荆棘般的绿之巨人…”
“不行，不行的，这是宝具，我能防御下来吗？就算有宝具，我…”
“我相信你，玛修。”
咕哒的温和话语此时像一记子弹击中了她，把那些杂念全部驱除出了她的脑海。“不可以，不可以让前辈被伤害，不然，不然的话…”
“不然我现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啊！”
“破坏之祭品（WickerMan）！”
巨大的火之巨人探出身形，玛修的盾牌中也在同时展开了蓝光形成的巨大的城墙，城墙与火焰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鸣声，火焰的巨人张牙舞爪，却始终无法再向着蓝光前进一步，最终在无力中慢慢消散去了。
“哈，哈，我，我真的做到了吗？”玛修紧绷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了下来，落到了身后咕哒的怀里，又慢慢的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库丘林。
“喝啊，你真的展开宝具了，我以为你只能勉强护住自己，没想到连御主都毫发无伤啊。好好的夸奖她吧，小哥，这位小妹妹寻找可是很厉害的，一线的从者哦。”
“漂亮，玛修。”咕哒摸了摸玛修的头，而玛修则是害羞地把头埋进了咕哒的胸脯里。
“哈哈，小哥怎么样？我这下子，可是洗清我的嫌疑了吧，还帮小妹妹觉醒了宝具。”
“呵，这倒是要谢谢你，你这小算盘打的，不过有一点你没有算到。”
“哪一点？”
“Assassin他啊，我可是吩咐他要五步一回头了的。”
“……你说什么？”
又是突然的一下，Assassin从天而降，一个裸绞固定住了库丘林，“好家伙，我都没走几步你就对御主下手，好大的胆子！”
“咕咕咕咕！咕咕咕！（看着干什么？救我啊！）”库丘林徒劳的挣扎着，望着嗤嗤笑着的咕哒语无伦次的求助。
“活该，Assassin，别放开他，注意别让他一个不小心死了就好。”
“遵命！”
“咕咕咕咕咕咕！（你个没人性的！）”
“嘿嘿，前辈还真是坏心眼啊。不过前辈，现在我虽然可以使用宝具了，但是还是不知道宝具的真名，英灵的真名也是……”
“这种事暂时不用担心啦，玛修你现在已经是跨了一大步了，”所长把玛修从咕哒怀里拉了出来，“不过没有真名还是很麻烦啊，这样，我帮你想一个不错的咒文吧，就叫假想宝具拟似展开（LordChaldeas）吧，是个响亮的名字吧。”
“嗯，谢谢所长。”
“那个，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但是这家伙好像有点不行了，御主你看…”
“啊这，差点把这家伙忘了，松开他吧，这家伙不是敌人，而且他应该已经知道错了。”咕哒一边笑一边说，好像心情很好。
……
“所以你是真的让那个家伙去看狂战士的情况啊。”看见Assassin在咕哒的指示下又突然一下子消失，库丘林忍不住问道。
“是啊，你以为是让他埋伏起来看着你啊？那只是顺便而已。不然你刚刚要攻击我们的时候他就出现了吧。”
“好吧，你有你的打算，能直接道出小妹妹的特性，你也是个有两把刷子的。不过那个Assassin，他的真名到底是什么？”
“我说了我不会说的，真的感兴趣就自己猜一下吧。”
“讲真确实我也挺感兴趣的，可是你这家伙就喜欢买关子。玛修你有什么头绪吗？”所长问。
“那个，Assassin先生一开始自称李书文，后来被前辈识破后又改口，只说了燕字就被前辈打断了，他会不会是信燕？”玛修推论道。
“燕？民国时期好像没有什么信燕的名人吧，我倒是知道一个燕双鹰…”所长抚着下巴，思考着。
“燕双鹰？”
“哦，不必在意，是原来看过的一个电视剧，可是就算是燕双鹰，也应该是弓兵而不是暗杀者，至少武器应该是手枪才对。”
“那个所长，燕双鹰是纯虚构的人物。”咕哒笑了，在一边提醒着所长。
“这，这我当然知道！真是的。”所长打了一下咕哒，娇嗔道。
“那还会是谁？真是的，姓燕，又认识李书文，真是想不到这个人啊。”库丘林挠着头，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
“算了，我提示一下吧，你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啊？一开始？那是什么…”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库丘林，你跟那个剑士交过手吧，有什么关于他身份的线索吗？”咕哒又突然打断几人的思维，似乎本来也就没想让他们多想。
“她的身份就好猜了，那个宝具，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错不了吧。”库丘林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耸了耸肩膀，“毫无疑问，她是那个亚瑟王。”
“亚瑟王？传说中的那个威尔士的赤龙，传说中曾经基督教世界最强国家的王？”
“是啦小哥，就是她，没什么问题吧。”
“亚瑟的宝具，无疑就是他的宝剑吧，一把是石中剑，一把则是湖上仙女赠予的，艾克森凯勒博，斩铁断钢的宝剑。不过，我担心的事情不是这个。”
“小哥你还挺博学，要知道有不少人都把这两把宝剑混为一谈啊。你担心的东西，应该是剑鞘吧。”
“不过是看过一点相关的传说罢了。是的，剑鞘，那个梅林曾经就提醒过亚瑟王剑鞘比宝剑更加珍贵，有剑鞘在，亚瑟王就不会受伤，虽然他没听进去就是了。”
“是啊，这么重要的话，这么重要东西，却没有放在心上。或者我们应该庆幸才是，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我并没有看见过她使用剑鞘的痕迹，应该是没有这个东西吧。”库丘林爽朗一笑。
“亚瑟王吗？前辈，就算是没有那个剑鞘，我，我是说我真的，可以防御住亚瑟的…”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咕哒歪下去的脑袋突然出现在了玛修垂下的视野里，倒是把她吓到了。
“莫~前辈你吓我干嘛？”
“有吗？那对不起。”咕哒眨了眨眼睛，比起一开始他似乎已经变得活泼了许多，“不过玛修，你不用怀疑自己，现在我们都觉得你做得到，否则我们不会走到这里。”
“可是前辈，我才刚刚…”
“如果你自己都觉得不行，那可是真的不行了。”库丘林插上话来，“不如说，小妹妹你的盾牌是不会损坏的，如果是输了，那也只会是你心境的问题。”
“到时候我就站在你背后，魔力问题不用担心的。”
“可是前辈，那不是太危险了？”
“你在我前面才是最危险的，我又怕什么？不过怎么说呢，我的命确实是在你手上啊，你要保护好我哦，不然我变成鬼天天晚上吓你。”咕哒似乎一脸微笑的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前辈不要逗我了，真是的。”玛修锤了一下咕哒，却在第二下的时候停下了，“前辈，你的脸色怎么…”
“医生，好好检查一下咕哒的身体状况，你是不是松懈了？”所长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向医生问道。
“咦？我看看…这可不妙啊，咕哒他初来乍到就突然的与从者签订契约，还召唤了一个英灵，魔术回路已经给大脑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了，再加上他一直在提供魔力，恐怕他一直都在强撑着，我看看，真是的这么勉强…什么情况！”突然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随后传来了罗曼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医生？”所长和玛修同时问道，她们都担心这次行动的主心骨咕哒有什么意外情况。
“不，不，不可能吧，咕哒，你到底是什么人？数据显示，你直到与库丘林签订契约之前，魔力消耗仅仅只是比提供给一个从者多一点点，也就是说，你几乎只为Assassin提供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魔力就已经供他的全部行动了，咕哒，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有必要问吗？这不是很基础的事情吗？不如说什么事情都要从自己身上抽取灵…你们叫魔力的话，怕是吃不消吧，但是我只是训练过一阵子在混沌里抽取魔力，还是不太熟练罢了。”咕哒回答，仿佛在说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混沌？基础？你在说什么？你是哪里的？你是什么人？”所长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大，这个咕哒明明是刚刚接触到魔术世界，对魔术世界体系有那么多的疑问，可是，可是这家伙又绝对不是什么门外汉那么简单，他好像是一个异界来客，明明很厉害，却对这个世界的，“新的”体系充满了好奇。
“这…要从这里开始说起吗？话说我是哪里的人，你们这里拐人连他的履历都没有吗？”
“哦对了，我都差点忘了，马上，我看看，你是…”罗曼咽了一口口水，“所长，你们怎么把中国人都叫来了？”
“什么？中国？那个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信息的国家？那些家伙在干什么！”
“不是所长，你怕不是有点夸张了，中国别的不说，光是那么大的体量，你们一点信息都没有？”这次轮到咕哒惊讶了，“你在逗我吗？”
“是真的，中国虽然是一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势力，”所长说，“但是在魔术世界，祂总是神秘的难以琢磨，像是蒙着一团迷雾，难以窥其一斑。而自从新政府成立后，我们就更没有关于中国魔术的消息了，你们自己不是也说吗，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唯物主义，我们就以为…”
“你们好像对唯物主义有什么误解。”咕哒狠狠地用力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重新露出五官时，已是将半边嘴角咧成奇诡的弧度，露出两排骇人的牙齿，咬肌畏惧般的缩成球型，双目亵渎一般呲开一个几乎完整的圆，头也歪向一边，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几乎是一个人类无法想象，无法模仿的表情，“真正的唯物主义者，在发现神鬼怪力的确切存在之后，就会立刻承认其物质性，并将其运用于生产生活当中。”
“道理我都懂，你不要做出那个恐怖的表情好吗？”所长用双臂挡住了脸，眼睛紧紧闭着，她好像已经产生心理阴影了，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咕哒与什么恶鬼邪神签订了什么契约的错觉。
“啊？有吗？抱歉，情不自禁，哈哈。”咕哒脸上的肌肉松弛了下来笑着挠了挠头表示歉意，恢复成正常的表情几乎只用了一瞬间，快到几乎让众人怀疑是不是刚刚出现了幻觉。
“算了咕哒，无论如何，先休息一下吧，现在应该来一杯蜂蜜茶恢复体力了，咕哒，休息的时候我们慢慢谈吧。”罗曼好像有点疲劳，咕哒给他的震撼实在是有一点大，他不得不花一点时间去消化。
“明白了，医生，我也赞成现在来一杯下午茶。”
“诶？下午茶啊，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就尝一下加了蜂蜜的茶是什么味道吧。”
“前辈？我记得茶不是中国的特产吗？”
“是啊，但是下午茶，往茶里面加蜂蜜牛奶什么的可是西方搞出来的。我们一般没有这个习惯。”咕哒说着，又似乎是随手用铁棍在地上画了画。
“原来如此…”
“也是啊，决战之前可是要吃饱喝足的，要不要我去弄头野猪？咕哒，要等我回来再讲哦。”
“得了吧，现在你能抓的到那东西才怪，还有就是拜托少吃点肉吧，多吃点水果吧。”所长摸出一个袋子，“要吃的话自己拿吧。”
“喝，你居然还带了这个，考虑的真是周到啊，不愧是所长，谢谢。”咕哒也不客气，随手掏出一片干果，就吃了起来。
“嗯，所长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好了好了，真是的，拍马屁就到这里吧，只是凑巧而已。我平时有头疼的毛病嘛。”所长似乎是不耐烦般摆了摆手，“那么咕哒，说说吧，你了解的，瘴气，混沌，你的训练，越详细越好。”

第四章 有时候有些人就是以为自己有剧本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最近几年在学业之于跟你乡下的叔叔学了一点基础，而你还认识比你叔叔还要厉害的高人？”
“不是啦所长，我的叔叔只是一个普通乡野的神汉，他没有多厉害的，比他厉害的也不算是高人。真是的，明明说好这次旅行回去之后他们就一起教我一些厉害些的法术的，结果就被你们拐到这里来了。”咕哒吹了吹热茶，还不忘抱怨道。
“虽然是我们的不对啦…但是你刚才说的，真的仅仅只是基础？”所长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沟通天地，请神邀鬼，驱魔纳祥，号令亡魂…这些居然只是基础？
沟通天地，就已经是多少参透了一些自然的真谛，这还没有什么门槛；请神邀鬼，咕哒一开始就是用这个“法术”——按咕哒的说法——与刚刚了解到的英灵召唤术式相结合，召唤出来了Assassin；驱魔纳祥，按他的说法就已经是可以御使较高级别的使魔了；号令亡魂…那就是死灵魔术啊，而且听咕哒描述，他们号令的对象还是灵魂而不是尸体——咕哒说一般没人看得上指挥尸体的法术——那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还有那个“混沌”，虽然咕哒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但是已经可以确定的事是那个“混沌”不是大气，不是大地，甚至不是星辰——咕哒说确实有在向星辰抽取魔力的方式，但是他只了解一点，他叔叔还没来得及教他具体的——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如果“混沌”是…所长不敢想下去，咕哒说自己只是不熟练，才无法从混沌中抽取太多的魔力，要是熟练了…那个“瘴气”，咕哒说一般用瘴气的都是邪门歪道，但是所有会法术的人都或多或少的会操控一点“瘴气”。所长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那个人。
“厉害啊小哥，不过我还是有一个问题。”库丘林像一个学生一样举起手，得到咕哒同意之后说：“你们那里真的没有人用法杖吗？”
“你这种法杖一般很少的，但是如果说施法的媒介的话，倒是多的是，什么剑啦，符咒啦，拂尘啦，鸡蛋啦，琴啦，鼓啦，扇子啦，笛子啦，荷花包啦，花啦，葫芦啦，竹板啦……什么都可以的。就算没有这些手上的媒介，衣服甚至是空气都可以用的。”
“那怪不得。”库丘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不过你们真是厉害啊，那么多门派方式居然都可以去学，可惜Assassin那家伙不在，把这么精彩的故事错过了。”
“他？他处处不在，又无处不在。”咕哒笑了笑，他很难找到一个人跟他交流这些东西，现在他心情很好。“这没什么啦。其实一开始我有一段时间想就跟我叔叔去当一个神汉，但是我叔叔说这没有什么前途，他不想我以后就像他一样只能在乡下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让我好好学习，以后有出息，为国家做贡献，我就只把这当作业余爱好和防身术的。”
“你是说，你叔叔主业还是个农民？”
“是啊，光给乡里人办法事可不行。其实我想，如果以后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就回去种地，嘿嘿。”
“前辈…”玛修一时竟一时看的有些痴了，她从未想到过人的脸可以做出那么美丽的表情。那不是礼貌，不是温柔，不是愉悦，那是因美好而诞生的美好。她也没有想到，前辈的表情居然可以有那么大的反差。
“真的，很美好…”所长似乎也被感染到，痴痴的说，旋即又使劲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咕哒，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跑题了。”
“是吗？哈哈，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不过，”所长似乎有些难为情，“看的出来，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家乡呢，只要一提起你的家乡，你就非常开心，还有一股藏不住的自豪。”
“是啊，我的家乡，是我为数不多的骄傲，所以，如果有什么东西想对人类世界，想对我的家乡做什么，我绝对不会姑息。”说着，咕哒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铁棍。
“这样啊，对不起…”所长低着头，发出了蚊子一样的声音。
“什么？”咕哒没有听清。
“没，没什么啦。”所长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我是说，你，你直到现在的表现都不错，我表扬表扬你不行吗？虽然只是个三流人物，但是也算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
“哇，所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会夸人的吗？居然承认咕哒可以独当一面了啊。”罗曼似乎是学坏了一般，调侃起了所长。
“罗马尼，你要在这里说闲话，还不如去给咕哒多送点物质支援他。那么优秀又勤奋的人，要是因为装备问题失败了，不是很可怜吗？”
“我的天，您居然还会关心他，咕哒，你有点厉害啊，看起来所长的心里已经是冬去春来了啊。”
“啊够啦罗曼！我只是把他当做道具而已啊！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
“还说不是关心人家？所长，还是坦诚一点吧。”
“就是，小哥就算是当时怀疑我是敌人，也对我那么坦率，你该向他学习啊。”
“够了够了，不要欺负我了…”所长抱着头蹲了下来，试图逃避。直到感觉自己被抚了抚背，抬起头时，她看见了咕哒的笑脸。见所长抬起了头，他举了举茶杯。
“要来一杯吗？玛丽？”
“不，不用了，我更喜欢咖啡来着…等一下玛丽是什么意思啊！”所长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咕哒却还是蹲在地上，笑着看着所长。
“咖啡啊，这个我不太会喝，但是我的行李有金银花茶，回去要来一份吗？叫上玛修，还有医生。”
“不要回避问题啊你！”所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还没抓几下，她停下了，“说好了，不许反悔。”
“拉钩？”
“拉钩。”
“狡猾啊小哥，有机会也请我一次呗？”
“你闭嘴。”
“呵，重色轻友。”库丘林轻嘲，全然不顾罗曼也是一个男人。
……
“那个东西，就是大圣杯？”看见大圣杯之后，所长有些惊讶，“那个不就是超高级的魔术炉心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一会儿再说，我们好像是被发现了。”库丘林摆出战斗的架势，玛修见了，也忙架起盾牌。只见高台之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像是已经恭候多时了。
“那就是亚瑟王吗？好强大的魔力反应。”
“喂，小哥，都决战了，Assassin那个家伙死哪里去了？”库丘林有些着急，虽然只有两个人也可以勉强一战，但是多一骑战力就多一份胜算。
“不对，不是她，还不是时候。”咕哒自言自语着，被库丘林叫到之后，他会回应道，“库丘林，计划出了一点小差错，Assassin暂时赶不过来了，不过，你们两个人也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别告诉我那家伙被狂战士给干掉了。”
“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比你还精神！不过真是没有想到，亚瑟王居然是个女人啊。”
“接受的快是好事，但是可不要因此而小看她，这家伙简直强的不像话，那个小妹妹，你要用全力防御。还有，只要把她打倒，这座城市的异变就会消失，包括我和她，之后就要你们自己努力了。”
“毕竟她的原型之一就是女人嘛。放心，我们会的。”
“——哦？真是有趣呢，那个女孩。”剑士开口了，全部人的神经都紧了一下。
“什么？！你这家伙居然会说话！为什么之前完全一言不发！”
“呵，魔术师，现在的一言一行的在监视之下，说话又有什么意义？不过嘛，”剑士慵懒地看向玛修，“你的宝具倒是有意思，看一看吧，你的盾，究竟是不是坚不可摧。”
“御主，她要来了！”
“没事的，我在这里，我在你身后。”
“…嗯！”
“一定要好好守护我哦，不然我变成鬼天天在你厕所里，让你不敢去上厕所。”
“前辈！！！”
……
剑士输了。
并没有出咕哒的预料，玛修防御住了剑士的宝具，库丘林乘机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真是的，没想到我居然会不知不觉的手下留情。真是，命运啊，总会迎来一样的结果吗？”
“喂！你这家伙输了就是了！在那里打什么哑谜！你还知道什么吗？！”
“没什么，爱尔兰的光之子，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GrandOrder，才刚刚开始。”
“喂，说话别只说半句啊…就这么消失了！那我不是也…小哥，下面的事情就靠你们了。还有，下次以Lancer的身份召唤我吧。”话音刚落，库丘林也变成一片金光，消失了。
“呼，终于结束了吗？干得漂亮，玛修，咕哒。所长一定也很高兴…所长呢？咕哒你怎么了？”罗曼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场面气氛不太对劲，咕哒扳着手指，显得心神不宁，而所长也在一旁走神。
“GrandOrder，为什么她会说出这个？”
“不，医生，还没有结束。”
“诶？”
“哎呀呀哎呀呀，真是精彩啊，能走到这一步，真是厉害，真是超出了我的错预期啊，”一个人影渐渐浮现了出来，“真是，超出我的容忍底线了啊。第48号御主适任者，我本来因为你只是一个用来凑数，毫无潜质的废物，这才好心放过你，看来，是我看错了啊。”
“雷夫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我真的是没想到，雷夫，居然是你。”咕哒的目光变得冷峻起来，却又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轻快了些许。
“没想到？你能想到什么？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人类为什么总是这样，要偏离既定的命运呢？但是又怎样？迦勒底以外的外界已经全部毁灭了哦。”雷夫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同时露出利齿，雷夫的表情比起咕哒多了几分狰狞与恐怖，其中的情感更是比起咕哒更加丰富：厌恶，嘲讽，不屑，轻蔑，傲慢…却没有咕哒的愤怒与威慑，如果说咕哒当时的样子像一头愤怒的狮子，那么雷夫现在就如一条吐信弹牙的毒蛇。所长本来看见雷夫，是要向他跑过去的，但是当看见那似曾相识却又平添阴险的笑脸后，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前辈，退后，这个人很危险，他，他不是那个我们认识的雷夫教授。”
“我知道，这家伙身上的的瘴气出了奇的重，恐怕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一直联系不到外界，原来是外界，所有的通讯对象全部消失了啊。”
“哟，奥尔加，你看上去还挺精神嘛，”雷夫似乎刚刚发现所长一样，露出一副平时的标准的笑容，“那真是太好，太，”没两句话，他又露出了狰狞，“太令人火大了啊。奥尔加，我明明是把炸弹设置在你脚下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什么？雷…雷夫？你，你在说什么？”
“不，也不能说你还活着吧，你已经是死了，毕竟你的肉体已经死了嘛，真是讽刺啊奥尔加，你居然在死了以后获得了你一直以来渴望的，灵子转移的资质啊。”雷夫说着话，表情也越发的狰狞可怖，“所以你现在是回不去迦勒底了啊，因为你一回去，你的意识就会消亡啊！”
“什么？消亡，我，我死了？不能回迦勒底了？”所长好似有些失神，也是，任谁也无法接受这种事实，一开始咕哒说他不想跟死人计较，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等等，或许不是一语成谶？
“是啊，可是这样也真是太可怜了，为了将一生都奉献给迦勒底的你，我就让你看看吧，看看现在的迦勒底是一个什么样子吧。”雷夫打断了所长的思考，一挥手，身后的“大圣杯”便出现了一副画面，仿佛直接连通了迦勒底亚斯的房间，只是那曾经泛着蓝光的地球模型，如今已被赤红的火光所包裹，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肃杀气息。
“那，那是什么？迦勒底亚斯变得通红，这么回事？那不是真的吧雷夫！”
“是真的，是真的，我可是特意为了你把时空连接起来的，嘛，只要圣杯，这种事情能做到也是理所当然的。”雷夫语气十分轻蔑，“来，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愚蠢行为的下场！人类已经灭绝了，只剩下火光了。现在啊，除却迦勒底因为磁场的缘故保住了一下之外，外面的世界，已经全部毁灭了！变成一片火海了！这就是你所引起的结果！真是太好了，因为你的过失，酿成了这样的悲剧！”
“所长，别听他的，这家伙在扰乱你的心神，稳住丹田，不要乱了阵脚。”咕哒张开手臂，护住了所长，又对雷夫喊话，“剑士说的监视她的人，就是你吧。”
“你还算有一点脑子，不光是她，连你们的一举一动，也完全在我，在我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的眼皮子下面！”雷夫傲慢的说，但是心里却又一点没底气，还把全名报了出来。毕竟在决战之前，他们曾脱离过一小段时间他的观测。
嘛，这么一点时间，也无所谓的吧。
“果然是你啊…”
“别开玩笑了！”咕哒低沉的话语还未说完，所长的尖叫就响了起来，“不是，不是我的责任！我没有失败！我没有死！你到底是谁！，你对我的迦勒底亚斯做了什么！”
“你的？那不是你的东西，死到临头还要烦人的小丫头。”雷夫嘁了一声，显得十分不屑与厌恶，他打了一个响指，顿时一股气流凭空出现。
“什么？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我怎么飞起来了啊！”
“直接杀了你太无聊了！我说过这里与迦勒底亚斯是连着的吧，那就让你去触碰你的宝物吧！哈哈哈哈！触摸太阳吧，好好感受一下无限死亡的滋味吧！”雷夫笑的竟有些癫狂，以至于他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一副狂妄的样子。
“什么？要我去…不要！救命！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在这种地方！还没有什么人夸奖我，没有什么人认可我！大家都不喜欢我！我不要…”
“不会让你死的。”
咕哒的话传入了所长的耳中，同一时间，毫无征兆的，所长的身体，不，不如说是灵魂在半空中顿住了，所长似乎也发现了，扭头一看，是自己后背上——背上居然有一张不知何时贴上去的符咒正拉扯着自己，与那强烈的气流拔起了河，咕哒也不知何时用那铁棍也在半空中击中了一张符咒，另一只手作拈花状，口中念念有词。
“雷夫教授，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话音未落，被眼前的一幕惊住的雷夫看见一个白色影子冲着自己的面门飞来，他下意识地一抓，却吐出一口血来——一支利刃不偏不倚地从他心脏的位置穿了出来。他实在是没有察觉到，那个Assassin居然早就瞄准了他的背心窝，只待咕哒的一声令下。雷夫慢慢松开了手，那个白色的物件也慢慢滑落：那是一只被捏坏了的，用纸折成的飞燕子。
“什么？Assassin，你不是应该已经被狂战士消灭了吗？为什么？”
“你个儿板儿锹，爷爷我就没去狂战士那儿。”
“不可能，就算当时你跟咕哒耳语，我也明明的听见了，他确实下了让你去对付狂战士的命令！”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可惜啊可惜，可惜我的御主，真是谨慎的让我也难以置信啊。”Assassin微微一笑，“你光顾着去听我们的耳语，却没有注意到我们袍袖里的手指吧，这早市里用的东西居然被他用来发信号，连我当时也吃了一惊呢。”
“手指？你们居然，居然…”
“居你个大头鬼然，有遗言赶紧的。”Assassin抽出刀刃，又往他后颈捅了一刀，一脚把雷夫踹倒在地上。
“可，可恶，别，别忘了，圣杯还…”倒在地上的雷夫还在叫嚣着，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圣杯呢？圣杯哪儿去了！”
“你是说这个玩意儿？小姑娘接着！”Assassin掏出那个金色的小杯子，抛给了玛修，“你这家伙，就你这点比下水道耗子冬眠的粮仓还要松懈的防备，比起北洋的那些官老爷，还有那段大总统的宅子，都差太远太远了！”
“可恶！你这家伙，不过，不过是…我，我，哼，算了，这个特异点马上就要崩溃了，我就先不陪你们玩了，你们就被扭曲的时空撕成碎片吧！”雷夫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栽了，本来只是想在办下一件事情之前先跟他们消遣消遣，没想到居然会变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不堪，现在自己只好选择撤退。他在走之前还不忘记放两句狠话，就化做一团黑雾消失了。
“…跑的还挺快。”Assassin摇摇头，似乎有点可惜，“那个那边的，叫什么什么…哦，罗曼医生，你准备好把他们接出去了没？我马上就要走……被召回了，这里马上要崩溃了，你快一点！”
“啊，好，好，已经好了，咕哒，玛修，保持意识清醒，灵子转移马上开始。”一串连珠炮把医生一时说的有点懵，立刻开始着手实行灵子转移的操作。
“总算是靠谱了一回，医生。”玛修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纸飞燕，窃贼，北洋政府，段祺瑞，Assassin先生，难道你是…”她感觉有一点吃惊，因为之前自己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而咕哒也成功把所长的灵魂给拉了回来，暂时收到了符咒里面——所长的灵魂，现在太虚弱了。
“没错，虽然御主早就猜到了我是谁，但是，真的谢谢你，御主，谢谢你满足我那一点小小的私心与虚荣。”Assassin擦了擦刀刃，身体四周也升起了即将被召回的金光，他满是感激的看着咕哒，微微一笑，“Assassin，燕子李三，参上，愿为御主，赴汤蹈火！”

第五章 人倒霉被买了都要帮着数钱
“芙，芙芙呜~”
“好好好，你真乖~想要吃什么？水果？还是鱼？真是奇异的小动物，你到底是猫还是松鼠啊，嘛，无所谓了，反正你都很可爱就是了。”
“芙，啾芙~”
“这是…”咕哒迷迷糊糊的醒来，看见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上还坐在一个标致的美女正在逗芙芙玩。
“阿拉，关键人物醒了吗？嗯，很好，这才配得上是主人公。”美女见咕哒醒了，放下芙芙，对咕哒莞尔一笑，“你好啊咕哒，现在意识清楚了吗？”
“嗯，还好，你是…”
“哎呀，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和你正面对话呢。怎么，一睡醒就看见绝世大美女，被吓到了吗？哈哈，我懂的，不过你还是快适应一下吧，以后我们共事的时间可是长着呢。”美人笑着，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是达芬奇亲，是迦勒底的协助者，或者说是英灵召唤第三号…什么的？哎算了，这种事情暂时无关紧要，先去管制室吧，有人在等你哦。”
“达，达芬奇亲？”咕哒的眉毛跳了两下，不会是…不不不，不可能，达芬奇不是男人吗？等等，既然亚瑟王都是女人，那达芬奇有没有可能…不不不，想想都不可能这么巧合吧，应该恰好只是同名而已，嗯，一定是的。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咕哒理了理睡乱的衣服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思绪，问道：“现在有人等我？医生吗？”
“罗曼？他这种人根本就无关紧要吧。”
“达芬奇亲你说话好残忍。”
“有吗？”达芬奇亲歪着脑袋，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这个女人绝对很可怕！
幸好达芬奇亲没有发现咕哒在想什么，继续自顾自的说话，“你的主人公直觉还是差了一些啊，不是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小姑娘吗？”
“芙芙！”
“你看，它也这么说来着。现在该振作起来了，咕哒。你可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哦。去吧，拯救世界，这可是你被赋予的职责啊。”
“是是是，算我活该。”咕哒从床上下来，对着镜子草草捋了捋被睡皱的衣服，“主人公什么的，听起来好麻烦。”他嘀嘀咕咕着走向门口，在关门前，他又转向达芬奇亲，见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便也回了一个微笑。
“Ciao!”
“Ciao!”
……
“所长，一直不出来不说话，我还以为是你还没睡醒。怎么，闹脾气了？”走在路上，咕哒把衣服敞开，露出了宽厚的胸膛，以及一张贴在左边胸口上的符咒。
“怎么可能不闹脾气啊！这么突然就死了，还有，为什么我会被你贴到胸上啊！”所长的声音突然响起，那符咒也随着那声音冒出来了缕缕白烟，最后那白烟竟聚成了所长面庞的模样。
“没办法嘛，当时情况紧急，我带的装备也有限，只能让你跟我共享生命力啦。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分离的道具都放在家里了，所以所长，委屈你咯。”咕哒挠头笑笑，看着所长的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飘在自己眼前。咕哒莫名的感觉这个样子的所长有点可爱。
“所以你为什么要给我道歉啊，老好人。”所长把脸转过去，后脑勺对着咕哒，似乎有一点嗫嚅的说，“谢，谢谢你，咕哒，真是的，搞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什么？所长你声音太小我没有听见。”
“没什么啦笨蛋！”所长大叫一声，钻回了符咒里面，倒是把一个路过的迦勒底员工吓了一跳。咕哒对他微笑一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口技，口技而已，别在意，别在意。”
“那个，没事，能先把衣服扣上吗？”
“哦，对不起，对不起，忘了。”咕哒爽朗地哈哈笑了出来，拢起了衣服，向管制室跑去。
……
“前辈，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刚刚进管制室，玛修就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咕哒，像是久别重逢一样。
“好了好了，玛修，不用这么热情的。”咕哒摸了摸玛修的头，像是在摸一只小猫。
“嗯哼，那个玛修，你们重逢的心理我可以理解，但是还是注意一下形象的。”罗曼医生咳了两声，好让自己的发言显得不那么的尴尬。
“不要，要不是医生你开启灵子转移要那么长的时间，我们也不会九死一生的逃出来了。”玛修闹起了脾气，抱着咕哒不放。
是的，灵子转移的启动时间有一点长了，直到特异点崩溃，两人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千钧一发的把他们给拉了回来。
“…这是我的不是啦，两位，但是那么可以先看过来一下吗？”罗曼拍了拍额头，没办法，这确实是自己的不是，“首先，恭喜你生还，咕哒。然后，辛苦了。多亏了你，玛修和迦勒底才可以获救。关于所长的事…对不起，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祭奠她了，但是…听好了咕哒，我们要代替所长去守护全人类，也算是告慰她的在天之灵了。对了咕哒，刚刚我就一直想问，你的胸口怎么一直在冒白烟？这又是什么魔术？还是身体出现了什么异常？”
“啊这，这就尴尬了啊医生，你先回头看看吧。”
“回头？哈哈，怎么，我后面难不成还有鬼不成…”
“我~好~恨~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罗曼还没说完，就看见所长的头飘在空中，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哀怨的嘶叫叫着，着实吧罗曼给吓的不轻。
“玛修，你就没有告诉医生我把所长给拉回来了吗？”
“没有，就当是小小的惩罚他一下。不过前辈，我确实没有想到所长会以这种形象出现。”
“学坏倒是挺快。”咕哒笑着刮了一下玛修的鼻子，自己的这个小学妹，或许还有着小恶魔的潜质？
“活该，我还没死就在咒我，略。”所长飘回咕哒旁边，还不忘调皮的对被吓到坐到地上的罗曼医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感觉性格比原来开朗了不少，“那个咕哒，你先跟玛修放开一下，我也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
“人类已经灭亡了吗？”
“是的，雷夫他恐怕没有说错，只有迦勒底现在处于没有正常的时间轴的状态，也就是说，我们正停留在崩坏前夕的历史边缘。就像是漂流在宇宙里的一个空间站。”罗曼医生把目前的情况简要的说了一下，他直到刚才才接受了咕哒硬是把只剩下一个灵魂的所长给拉了回来的事实，但是他还是一时不敢去看那个在咕哒旁边飘来飘去的脑袋。
不说刚刚是给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单说这个景象，就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这简直就是整个一飞头蛮啊，还是幽灵版的。
医生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万一所长想为了报复半夜三更在他睡觉的时候吓他一下，那他就别想睡踏实了。
“那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
“问的好，咕哒，你看这里。”医生指了指迦勒底亚斯，“我们在示巴修复好后扫描了地球的形态，冬木的特异点已经被你们消灭了，但是未来没有改变，所以我们假设应该有其他的原因，结果嘛，你们看，这是过去的地球。”
“我滴个乖乖。”全息影像展开，咕哒咽了一口口水，几块大陆有如在水里疯狂搅拌过的面包片，破碎而无序，海洋这里波涛汹涌，那里干涸见底，整个地球就像是一个悬浮在无尽空间中的一具长满霉菌的腐败巨尸，无疑，那是是一个混乱不堪，千疮百孔的世界地图。
“嗯，这是我们刚才发现的，它的时空混乱程度完全不能和冬木相提并论。虽然有蝴蝶效应这种说法，但是一般来说，历史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多时候，仅仅是救下几个人，杀死几个人都是无法改变历史的。但是特异点不一样，它们都是人类史上的非常重要的转折点，如果被破坏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确实，就像是没有欧西里斯，埃及的人们也会驯服牲畜，种植粮食一样，但是如果钓鱼城之战失败了，世界就会陷入文明倒退数百年，完全崩盘的的境地，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了，咕哒你还真是聪明。”医生很高兴省去了大量的时间来解释问题，甚至咕哒的观点比自己阐述的还要准确具体，还要感叹一下咕哒的广识，虽然这次的这些特异点里面没有钓鱼城就是了。“当这些特异点发生的时候，未来就已经决定了。但是我们不一样，迦勒底并没有进入那个被终结的未来，所以我们是可以去修复这些特异点的，也只有我们可以，去把这些历史纠正过来。”
“任务艰巨啊。”咕哒笑着说，他的脸上没有显出难色，反而是藏着一点玩笑。
“是啊咕哒，任务艰巨，我知道，可能我接下来说的话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我必须说，第48号御主适任者，咕哒，如果你想要拯救人类，拯救未来，你必须独自一人，去与这七个特异点战斗，持有的从者也只有玛修一人而已，你可以吗？你有能力去拯救世界吗？”
“拯救世界？医生，我只是被你们稀里糊涂连蒙带骗拐到这里的，现在又一下子让我……讲真，拯救世界我没想过，我倒是想过毁灭世界。”
“什么？这……”医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是壮志凌云的答应下来吗？现在，谁怪迦勒底连政省的没有呢？不过要是有的话，恐怕这个机构几乎是招不到人的吧。“咕哒，你真的不在考虑一下吗？拯救世界诶，真的就这么……”
“医生，且不说我算是半个疯子，就说如果是你，你稀里糊涂地被一群不怀好意的家伙一路拐骗到南极洲，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被炸到那个什么冬木，然后又九死一生地，而且有个一看就吊儿郎当，但是又也可能是城府极深的家伙在最后关头差点把你搞死，你会相信这种组织吗？”
“啊这……”罗曼医生一时哑口无言，因为经咕哒这么一说，他才发现原来可疑分子竟是我自己。
“那个，这个，咕哒，对不起，不分青红皂白把你拐来这里，我会尽力去补偿你的，但是现在情况十万火急，所以……”所长说话的时候有些吃力，毕竟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并不是什么可以握在自己手上的工具，或者是一个学生，一个下级，而是一个救命恩人，更是一个鲜活的人——她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个人，如此鲜活的站立在自己的面前。“你有什么要求，我，我们会竭尽所能去完成的，无论是拯救世界的时候，还是你完成了这项伟业之后。”说完，她似乎感觉还少了些什么，停顿了一下后，她似乎是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我以阿尼姆斯菲亚家族的名义发誓。”
“别给我在这画大饼。”咕哒不耐烦的挥挥手，“拯救世界什么的，我没有兴趣，”他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待这沉默的光景恰好让众人的大脑开始微微发白，他却又开口了。
“不过你们应该感到幸运，这个垃圾世界对于我来说还是有那么一点我舍不得的东西的。”
“所以，你答应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所长没有松口，立马问道。
“算是吧，就算是为了那么几个对于这个垃圾世界来说无关紧要的人与事吧，这应该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吧，该死的老天爷。”
咕哒坏笑着，他揉了揉所长的头发，又走过去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该死的老天爷让我走到这里，我有什么办法？该死的。”他说话的语气戏谑又无奈，如狐一般的媚眼里面藏着一点笑意。明明是那么无可奈何，却又有一种另类的潇洒，就像是……
像是一头势必要撕碎囚笼的困兽。
这番反转着实让所有人嗡了一下，就像是即将溺亡的人突然就被甩到了高空，大脑一时无法去适应这突然间的改变与奇异的喜悦。
“咳，嗯哼，咕哒，你真的有这个觉悟？我刚刚说清楚了吗？特异点里，可是凶险异常，是你刚刚去的冬木所不能比拟的。”医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问道。
“我也没有办法啊，现在我想什么还重要吗？这种事情，是我必须去做的啊，垃圾世界，还要我去救，麻烦。”咕哒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渐渐带上了几分不屑的嘲讽——天知道他为什么笑，又在笑什么，“先说，我不择手段哦。”
“好，好，谢谢你咕哒，你的话决定了我们的命运。各位，我们的目标，是保护并夺回人类史，我们对抗的，是历史的本身，我们的敌人，是无数的英灵与传说。为了活下来，为了夺回未来，我们只能这么做，也只有这么做！根据上述决定，作战名不再是FirstOrder，而是GrandOrder。赌上魔术世界最高位使命之名，我等必然夺回未来！”
“好！”咕哒现在看上去有一点随意，甚至做出一副要鼓掌起哄的样子，却被所长叫住了。
“咕哒，罗马尼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轮到我发问了。”
“？所长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那个Assassin的真名是什么？”
“燕子李三，民国时期的侠盗。”
“原来如此，那家伙，那么神秘。那你们刚刚说的，Assassin说的盘古，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感觉不太可能是神话里的那个创世神。”
“连你都不知道？那线索是真的断了。”医生摇摇头，除了那个创世神盘古，他真的不知道还又什么叫盘古。
“那最后一件事，咕哒，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我不是活人了？所以就在那个时候给我贴了符咒？”
“是。”
“那你为什么吧告诉我？”
“我告诉你了啊。”
“就是一开始说不想和一个死人计较？我还以为你在向我置气！”
“确实有啦，而且看你的状态，就算是告诉你，你也无法接受吧。”咕哒显得非常无辜。
“那你也…啊~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事情！真是的你这家伙。”所长摆了摆头，虽然现在只有一个头的她这个动作显得有些奇怪，“我问你，你当时是怎么发现我当时已经死了的？”
“对啊，所长你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咕哒，当时所长身上的数据显示的是一切正常，你是从哪里发现异常的？”医生一拍脑门，也跟着问道。
“这…这很基础的吧。”咕哒露出一个像是囫囵吞了一个乌龟壳一样的表情，心情十分复杂，“你们要我从这么开始的地方讲起吗？”
“基础？”这回医生所长玛修他们再一次愣住了，“你管这个叫基础？所长这样身体已经死去但是灵魂还活着并且保持心智的情况，真的是几乎没有发生过。”
“几乎没有发生？”咕哒嘴角抽搐着，眼珠子止不住的颤抖，“你们啊你们，不要求你们对中国的官方魔术体系了解多少，《子不语》，《搜神记》，《聊斋志异》总看过吧，实在没有《西游记》总知道吧，《倩女幽魂》名气也不小吧。”
“可是那些不是小说，电影…”医生说了一半不说话了，他才想起来，很多小说都是不仅仅是单纯的小说。
“知道了吧，这种情况在中国是很普遍的，在加上我以前跟着叔叔去办白事的时候见多了，也就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
几人都在沉默，他们没想到少见多怪的居然是自己。
“…所以呢，我能一眼就分辨出人和鬼魂，虽然当时所长在特异点特点不想平时那么特征鲜明，”咕哒继续说，“当时也有一些非常明显的特点，像是阴气过重，生命力过弱，灵气汲取过快…在我们那里，如果分不清楚的话，是很危险的。”
“危险？这有什么危险的？”医生不解。
“有啊，比如说，鬼魂阴气重，接…万一被采阳补阴怎么办？如果跟鬼魂上了床，那可是要命的事。”咕哒说了一半突然改口，好像是讳莫如深的样子，好在几人似乎没有发现这一点。
“这样啊，那还真是…你说谁要跟你采阳补阴啊！”所长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然后突然对咕哒大叫起来，那样子就像是要咬他一口，就差没喷出火来。
“所长所长，我没有说你啊。”咕哒用手挡住脸，哈哈大笑着，医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有玛修脸羞的通红，管制室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
“对不起了吉尔，让你把时间给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烈火褪去，白发黑甲的女子看了看眼前空落落的地板，说出道歉的话语，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刚刚她所做的事情，明明应该是自己一直以来渴望的，现在却感觉自己的心里面跟这眼前的地板一样，依然是空荡荡的，丝毫没有想象当中复仇成功的快感将心脏充满的感觉。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用那最残忍的方式手刃了仇雠，我已经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痛苦，我已狠狠地羞辱了他的信仰是多么可笑，多么不堪一击。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一点满足？为什么我的仇恨没有一点消退，反而变得更加饥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您这是哪里的话？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裁决。”那个被呼作吉尔的男人向女子深鞠一躬，却发现女子神色有些不对，“贞德啊，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复仇的快乐并没有像甘泉之水一样解去您内心的干渴吗？难道你的心里产生动摇了吗？哦，我的贞德，你总是太善良了，一个人的死去是无法抹去我们的仇恨的，我们要让整个法兰西赎罪，要让整个世界都变成地狱！哦哦哦哦哦哦~”
“停下，吉尔，你以为我不清楚吗？”贞德恶狠狠地打断了吉尔近乎狂热的吼叫，“这些事情需要你告诉我吗？你在怀疑我的愤怒吗？！”
是的，一定是这个样子，一定是这个原因，一定是我还不够残忍，我还没有完成我的复仇，一定是，一定是这样的！
“抱歉，贞德，是我僭越了。”吉尔又深深的鞠了一个躬，仿佛是一个宠辱不惊的老仆。“那么，贞德啊，那些还在苟延残喘的圣职者该怎么处置？”
“一个一个的去审问实在是太麻烦了，还是直接喂给他们做养料吧。”贞德摆了摆手，显得毫不在乎，现在她心烦意乱，暂时还没有完全说服自己，但是旋即，她又露出了疯狂的表情，对着面前的那一众人等发话，“雀跃吧，我的卑微的猎犬们，这些恶心的圣职者是属于你们的了，我贞德，作为你们的御主，允许这一切。残忍的撕碎他们吧！无论肉体还是灵魂，像饥渴的豺狼舔舐麋鹿的血迹一样，嚼烂肉体，敲开骨头，就连一点渣滓都不要剩下！因为我们是以此世恶魔而出现于此！现在，我的命令只有一个，灭绝这个国家！肃清这个名叫法兰西的错误！一视同仁的杀死所以见到的人吧！让你们的身后化作一片焦土！为此，我将你们狂化，让这个罪恶的世界接受审判！让目之所及的一切土地化作地狱的硫磺火海！让天启重新降临于此！”
一众从者接到命令，或嗤笑，或冷嘲，或微靥，皆个个退去，偌大的厅堂瞬间空了下来，只余下了吉尔和那个名叫贞德的女子。
“呼——真是的。”贞德吐了一口气，“吉尔，你先退下吧，我想…我需要仔细想一想该如何去完成我的复仇。”
“是，我的圣女。”吉尔从始至终都是毕恭毕敬的态度，现在也是，他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吱呀~”
门关上了，贞德在原地站了几许，待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后，她立刻冲上去贴着门。在确定门外已经没有人之后，她好似脱了线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脸沮丧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复仇没有让我好受一点，为什么我现在更加渴望复仇？我的心没有被一点填充，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平静，反而更加狂躁了？难道说，我的复仇，是没有意义的吗？可是，可是我不就是为了复仇才出现在这里的吗？难道我的存在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吗？”女子越想越沮丧，最后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
“芙啾，芙，芙呜！”
“啊，哈~啊，早啊，芙芙。”咕哒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膀子，打了个哈欠，枕头边的芙芙摇了摇尾巴，跳到了床头柜上。
“话说我记得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关了门啊，你是怎么进来的？”
“芙？芙呜~”芙芙歪了歪头，好像是在卖萌。
“算了算了，准是我记错了。”咕哒摸了摸芙芙的耳朵，说起昨天晚上，自己好像是做了个噩梦来着，是什么…
咕哒越是回忆，却越是想不起来，干脆摇摇头，忘了那个梦，“所长，该醒醒了。”
“真是的，为什么我没法离开你三十六步以内啊。”所长从咕哒胸口的符咒钻出来，鼓着脸颊，看上去非常不满。
“没办法，太远了你就不能共享我的生命力了，对不起。”
“你没必要道歉啊笨蛋，”所长一头撞向咕哒，“就是，就是连睡觉都不能分开什么的，有点太羞耻了。”
事实上，昨天咕哒告诉他们这件事的时候，玛修甚至当场就这个问题发出了抗议，但是抗议无效。
“你昨天晚上一直呆在符咒里面，也不算是跟我一起睡觉吧。”
“可是还是感觉怪怪的啊，你想啊，以后我们不是吃饭睡觉，还有那些…隐私时间，都要在一起了。”
“所长你现在是鬼魂，没有什么生理需求的。至于我，三十六步这个距离不算短吧，到时候你离得远一点就好了。”
“你怎么这么随便啊！就算是这样，心里面也，也是会害羞的啊。”
“那就没办法了，只有委屈你一下了。”
“够了够了！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就由着我耍性子，不对我发脾气啊！明明是救了我这个没有用的鬼魂，我还对你耍性子，发脾气，你怎么脾气那么好，你怎么不骂我啊！”
“你干什么啊？我为什么要骂你啊？这个要求我还没听过…”咕哒被所长这下一子搞得有点懵逼，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是…，“那个，所长，我虽然不太清楚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是有一点，所长，绝对不是什么没有什么用的人。”
“诶？”
“所长的记性真是差，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变成鬼魂的副作用，但是我不是在跟库丘林缔结契约的时候就说了吗？所长，不说别的，你非常的好，就算是对我这个半吊子，你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当时你的意见对于我也是不可或缺的，你的经验是无法替代的，而且虽然所长嘴上不说，但是所长还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停！！！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自然的说出这么羞耻话啊！”所长直接把头埋在咕哒怀里转来转去，真是的，这个男人，居然把她心里给搞的五味杂陈的，明明只是刚刚见面没两天。
“好了好了，乖，乖。”咕哒摸着所长的头，就像摸芙芙一样。
“前辈，起床…所长前辈你们在干什么啊！”
在玛修的强烈抗议之下，咕哒的床被移到了墙边上，并且要求所长每天晚上必须到隔壁房间去过夜，所长不用担心一不小心看见咕哒的隐私了，咕哒不用担心因为被所长看见隐私而被所长耍脾气了，玛修不用担心所长和咕哒做什么不知廉耻的事了，医生能安安稳稳的睡觉了，所有人的愿望都达成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第一特异点邪龙百年战争 ★

第六章 大威天龙
“哈哈哈哈，在继续颤抖吧，孩子们，在恐惧之中成为吾的养料吧！哈哈哈哈！”
在充满血腥气的城市之中，女人发出癫狂的笑声，她的皮肤惨白的不像话，头发也是雪白雪白的，带着一副黑色的面具，高高立起的后领，血般鲜红的长裙与高筒靴让她的穿着打扮有如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可如果仔细观察，她的衣物其实暴露度极高，很多地方仅仅只是以荆棘样的金属束住，有些感觉非礼勿视。
但是如有人看见此时此刻的她，却绝对没有这种念头，此时女人在手上敲打着金杖，笑地有些毛骨悚然，打量着地上瘫坐着的那些已经被吓得腿软的无法站立的少女们。
“真是美妙啊，可以不受限制的杀戮，完全不用担心有什么忧虑，可能是我已经狂化的缘故吧，我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美妙的快感，”她那血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把身后那个一人高余的物件提起，重重的顿在面前的土地上：那是一个黄铜色的人型棺椁，那棺椁上塑着的人像，突出部分被擦的铮亮，反射着刺眼的阳光，照在少女落满恐惧的脸上，恰似那穷凶极恶猎犬垂涎的视线；凹下来的地方锈满了漆黑，一道道影的纹路有如铁索勒紧了那棺椁，从那没有瞳仁的双目和那铸成诡异弧度的嘴角上，亵渎般的淌下一行夜色，像是还可以嗅到余下的血腥气。
“那么，就进入我的铁处女中，成为我的养料吧，哈哈哈哈~”
贵妇人粗暴地去抓一个少女的胳膊，可怜的少女已经吓的不敢挣扎，却又被贵妇人尖锐的指甲刺破了血管，剧烈的疼痛使她不禁尖叫起来。贵妇人听着着叫声，露出了癫狂的笑容，仿佛是获得了极大满足。黄铜色泽的棺椁好像是看见了食物，竟慢慢的打开了棺盖，发出金属之间摩擦的刺耳吱呀声，随着它的打开，一股肃杀之气有形似的缓缓从中流出，在地上如液体般的蔓延开来。原来之前的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不是幻觉，并且还随着棺椁的打开愈来愈浓烈了。
终于，那棺椁完全张开了它的血色之口，那重黑色的内部，竟布满了尖锐的铁齿。无数铁齿冒着森森寒气，还挂着将凝未干的，深红的血光——那棺椁的漆黑，净是凝固血液！
“不，不要，不要杀…这是梦，这一定是我的一个噩梦！哈哈，哈哈哈哈…”少女已经被吓的精神失常，不承想最后痴痴地笑了起来，双目裂到几乎让眼球逃脱，泪水打湿了上衣也毫无自觉。看见这一幕的贵妇人，眼中的欢喜几乎溢出，继续把少女往铁处女里面拉。
“哈哈哈哈，少女的哀嚎是最美妙的乐曲，处女的鲜血是最解渴的饮料，成为我的养分吧！放心，你不会一下子就死去的，直到你的血液流干为止。”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音毫无征兆的响起，贵妇人突然放开了手：她的手上被炸的血肉模糊，还冒着一丝丝的白烟。
“谁？！”贵妇人出离愤怒了，四处寻找那个胆敢在她狩猎用餐时打搅她的，想死的小虫子，不一会儿，她就在旁边的房脊上找到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躲藏。
“阿弥陀佛，女施主竟已造下如此杀孽，贫僧实在不忍，我佛慈悲，就请您放过那几位女施主吧。”房脊上，正站着一个年轻的和尚，那和尚生得颇是俊朗，剑眉星目，鼻悬如胆，面如冠玉，明眸皓齿，气宇轩昂。此时，那和尚正一手置于胸前捻着佛珠，一手持着九环金锡，颈项上挂着一串更长的佛珠，身披白色的袈裟，头上似有隐隐约约的彩霞之气。
“哦？你这个光头，是在故意惹我发笑吗？”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
“那，你凭什么让我，或者说，我为什么要放了她们？”
“阿弥陀佛，若是女施主放过她们，贫僧自然会在超度女施主时，多念经书，使女施主的魂魄更快升入极乐世界，善哉，善哉。”
“…哈哈哈哈—”贵妇人愣了一下，竟哈哈大笑了起来，她从未见过如此滑稽之人，用那么严肃的语气还能说出那么滑稽的话，“你这个光头真是不知好歹啊，居然可以把我气笑了。看在你能让我笑出来的份上，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幻想铁处女！”
那贵妇人笑过，拎起了铁处女顶上的铁链，一跃而起，将其向那个呆和尚甩去。那铁处女竟在空中迅速膨胀，最后变得比那两个和尚脚下的民舍还大。巨大的棺椁打开，露出里面的森森利齿，势要将那呆和尚连同民舍一同嚼碎。
“阿弥陀佛，女施主竟如此执迷不悟，只恐会堕入阿鼻地狱，不得翻身。我佛慈悲，就让贫僧送你一程吧。”那和尚见巨大的铁处女向自己袭来，没有露出丝毫的惧色，反而在叹惋那贵妇，刹那间，和尚双目一瞪，似放出两道逼人金光，手中结印，念起口诀来。
“雷电风火，夜叉恶鬼，魔尊妖孽，地狱鬼使，金刚诸佛，众神护法，杀！”
……
“我*…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可犯嗔戒，罪过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和尚站在战后的废墟上，四周尽是被连根拔起或被拦腰折断的树木以及房屋被摧毁后的残砖断石，地上也是一片片坑坑洼洼，就算是暴风肆虐也不过如此。可见当时战斗是何其的激烈，而那和尚竟一点伤也未受，还有余力用袈裟护住那几位少女。此时和尚正不断为自己刚刚一不小心冒出的嗔念止不住地念着佛，“不过没想到，居然让她逃了，看来是刚刚现界，还不太适应啊，失策失策，阿弥陀佛…”
“那个…”一位少女壮着胆子叫住和尚，“请，请问，您是基督大人吗？还是来拯救我们的天使？”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不过一佛门子弟，天使之名，愧不敢当…你们这里的天使好像跟我们那里不是一个意思是不是？”
“佛门？无论如何，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们，您想要什么报酬？虽然我们这里…”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不是为了答谢而来，几位施主不必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我们…”未待少女说完，和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微微一笑。
“阿弥陀佛，看来贫僧等的人快来了，几位施主，这串佛珠可驱邪避凶，上面以沾染了我的法力，带着它，可保几位平安。贫僧去也。”那和尚从袖袍中摸出一串佛珠交给几位少女，而后化做一团彩云飞走了，只留下几位少女不停地向着他离去的方向跪拜祈祷。
……
“…以上两点，就是本次作战行动的主要任务了，咕哒，明白了吗？”
“明白了。”
“嗯，非常好，不用我在复述第二遍了。”罗曼医生非常满意，谁都喜欢聪明的孩子。“还有最后一件事，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到达特异点之后要记得找到灵脉，建立召唤阵，就像是在冬木的那个时候一样，这样我们就可以向你们输送物质补给了，你也可以在那里召唤从者了。不过我建议先不要这么做，就算你可以在你说的混沌中抽取魔力，也无法一下子就可以承受的了与太多从者缔结契约的魔力供应，就算迦勒底这边也可以帮你分担一点，也存在魔术回路的适应问题，毕竟你不是跟我们一个体系的。”
“嗯，设立召唤阵的工作就交给我了。”玛修点点头，“总之，要先建立一个据点，我们要有一个能安心的场所，一个有屋顶的建筑，一个可以回的家…对吗，前辈？”
“没错，玛修真是可靠。”咕哒摸了摸玛修的头发。
“谢，谢谢前辈，”玛修满脸通红，“那个，虽然作为一个从者我还不够成熟，但是这些事情就请放心的交给我吧！我绝对不会让前辈失望的！”
“嗯嗯嗯，那个沉默寡言，乖巧懂事，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玛修终于长大了。”
“医生你这样有点像老爸诶。”
“有吗？哈哈。”
“好了好了，我说，你这个得意忘形的家伙到底是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出来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咕哒感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是没等他想太多，他就看见了达芬奇亲。
“哦，我都忘了，应该是本来就不想介绍你这家伙的缘故吧。”罗曼医生抱歉时还不忘嘲讽一句，“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个家伙…”
“迦勒底英灵召唤第三号，第三个被成功召唤的英灵，莱昂纳多·达·芬奇。”未等医生开始介绍，所长就从咕哒胸口钻了出来，“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东西？”咕哒脸部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
“前辈，不得了啦，这是一位从者啊！”
“随便了，我也不知道她算不算是正经从者。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达芬奇本人。”所长无奈的说，“毕竟你想，因为太喜欢蒙娜丽莎就以蒙娜丽莎的形象现界什么的，这理由听起来就不靠谱吧…咕哒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咕哒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没事，没事，亚瑟王不也是女人吗？没事的…”
“他正在努力说服自己所接受到的事实。”罗曼医生抿了一口咖啡，“如果说接受到亚瑟王是女性的事实还可以用‘这只不过是极少数的个例’‘历史的记载总不可能是完全正确的’‘那只不过是虚拟人物’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的话，现在有看见那个达芬奇也是女人（？）而且还是因为这种奇怪的理由，一般人都不太能接受的了吧。”
“没事，没事，艺术家的思维是我这个凡人理解不了的，没什么，没什么…”
“前辈不要放弃思考啊！”
“阿拉啦，没事的，一般人确实是很难理解天才的想法的，这个时候天才就应该理解一般人，不过有一点咕哒你应该是能理解的吧。”
“哪一点？”
“这个身体（灵基），美吗？”
“你是说，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能看见，能思考，就都有对美丽事物的追求？”
“悟性还挺高。”达芬奇好像非常满意咕哒的回答，“看来用不着我重复去解释这一点了。好了，现在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莱昂纳多·达·芬奇，你们可以叫我达芬奇亲，迦勒底技术部特别名誉顾问，接下来，我主要负责支援物资的提供，开发，与英灵契约的更新之类的后勤工作。虽然作为迦勒底召唤的从者不能随便跟你们穿越各个时空，但是如果咕哒与我签订契约就另说了。再见~”
“真的是，真就只做了个自我介绍就走，也就猜不透他（？）是真的了…你怎么又回来了？”罗曼医生刚吐槽一句，就看见达芬奇突然折返回来。达芬奇没有理他，倒是一直盯着所长飘来飘去的脑袋。
“刚刚都差点忘了，咕哒，能把这个飞头蛮借给我研究研究一下吗？”
“谁是飞头蛮啊！不对，谁要被你研究啊！还有为什么问他不问我这个当事人啊！”所长吓了一个哆嗦，躲在了咕哒身后。
“抱歉，所长现在不能跟我离太远，不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
“诶？真是可惜啊，可是真的不在考虑考虑了吗？为科学献身可是非常光荣的事哦！”
“我拒绝！你明显已经在想怎么解剖我了吧！”
“达芬奇亲，还是算了吧，所长现在的内在结构是一团灵气组成的，没什么好研究的。”
“这样啊，真是失望，那再见咯~”
“那个，刚才谢谢你啊咕哒，不过，你怎么这么了解我的内在结构？”所长有点在意。
“所有鬼魂都是这样的。”出乎意料平淡的回答。
“是吗？”
“我解剖过几个恶鬼，就只是多了一点瘴气或者是戾气，跟我直接观察活体的结论没有什么区别，就得出这个结论了。”
“咳咳，咕哒，这次我们准备了你的专用框体，所有这次的灵子转移应该是安全快速，没有任何问题的。”罗曼医生显然不想让咕哒在这个问题上花太多时间，不然以他们对咕哒所掌握魔术体系的了解程度，要他解释清楚可不容易。
“还有，我们一共观察到了七个特异点，这次选择的是其中波动最小的时代。等你们到了之后，我们能做的事情就只有联络了，祝你们武运昌隆。”
……
“英法百年战争？到了一个我不太了解的时代啊。”转移完成后，咕哒听完玛修的汇报后感叹道，“除了那个奥尔良少女贞德以外，我知道的也就只有火炮和鲱鱼…”咕哒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前辈？”
“你看天上。”
“天上？天上怎…”
“呼，一切顺利，通讯成功接上了，虽然画质不太好，但是已经可以传送…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医生，我不太好描述，还是把画面传给你吧。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这…”图像传了过去，罗曼医生看着天空中的光环也陷入了错愕，“这，不会是在卫星轨道上的魔术术式…吧？不过这也太大了，搞不好有美洲大陆那么大啊，这东西无疑与特异点有关，就交给我们分析吧，你们先专注于现场调查，先把灵脉找到吧。”
“医生，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咕哒面色有点凝重，“我们那里有一个传说，直到刚才看见那个光环前我还以为那是传说。但是医生，那个东西，搞不好有恒星级别的能量规模。”
“传说？你们那里居然有关于这种魔术术式的传说？什么传说？说不定可以找到一点线索。”
“你应该知道的，只是暂时没想起来。”咕哒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是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开了口，“羿落九日。”
“羿？不是咕哒你确定？如果大羿真的射落的是那个东西，那问题就不是这个特异点上空的光环了，而是那个大羿到底是什么生物啊！”
“谁知道，我以前一直以为那是个传说来着。”
“算了算了，我这边尽力去调查，你们就先完成自己的任务吧。咕哒，你刚刚提供的线索，我们会做关于其的分析的。这里先切断了，看来通讯还需要改进。”说着，罗曼医生切断了通讯，却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羿落九日吗？以前我也一直以为这是一个传说，就是没有想到这个上面去，如果是真的…”罗曼医生没有注意到，自己耳垂下居然滴落了一滴冷汗。
“中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
“前辈，医生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光环的事情还是交给医生他们吧。”
“说的没错。”咕哒用力去做了两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光环的事情。
“放心吧，虽然罗曼这个人给别人的印象总是有点不靠谱，但是他认真起来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所长飘了出来，安慰道。
“芙，芙呜~”
“谢谢所长，还有芙芙，话说你这个小东西居然也跟来了。”咕哒伸出手，刚从玛修盾牌里面钻出来的芙芙就跳了过去。咕哒很喜欢这个毛茸茸的可爱动物。
“是的，好像是悄悄进了我的框体，所以我们回去的时候，芙芙也会跟着。”
“那就算是为了芙芙，我们也要平安回去啊。”
“怎么？为了芙芙?那我呢？”
“所长，”咕哒笑了，“你几岁了，怎么还吃芙芙的醋？”
“谁，谁吃醋了！”
“好了好了，前辈不要欺负所长了。”玛修笑着调解到，“哦，前方出现了法兰西的侦查部队，要不要去接触一下了解情况？”
“玛修，万事小心为上。”
“放心吧前辈，他们看上去都是正常的人形生物，只要好好沟通，一定可以和平解决。”说着，玛修走上前去打招呼，“Hey！Excuseme.我们是旅行者…”
“……”
“……”
“……”
“啊前辈对不起我忘了我应该用法语的…”玛修突然反应过来，慌张的向咕哒道歉，本来是想在咕哒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结果却搞砸了。
“话说我就离线了一小会儿，你们怎么就被包围了！”
“医生，你现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比如说什么这个时候适用的，可以缓和气氛法国笑话什么的？”
“这我怎么知道啊！等等，我想想，这个应该可以，比如说这些法国兵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手…”
“是因为他们要投降？”
“…前辈？”
“你不是说要法国笑话吗？”
“不，我想玛修不是这个意思。”所长叹了口气，感觉有点心累。
“这些家伙在说什么！还有那个轻佻的声音是哪来的！全员戒备！这群家伙简直太可疑了！”
“…玛修对不起。”
“没，没事，前辈，我也没有表达清楚。总之先以压制为目的战斗吧。”
“压制？现在…也只有这样了，辛苦你了玛修，用盾背打吧。”
“收到，玛修·基列莱特，准备…”
“阿弥陀佛，施主，你可让贫僧好找啊。”
玛修未说完，一个沉稳如钟的声音响起，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见一个年轻俊朗好和尚正向这边走来。“难得二位施主有好生之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就让贫僧祝你们一臂之力吧。”
“咕哒，是从者反应，那个和尚是个从者，还是极高规模的灵基。”
“现在的情况只要帮忙就都是朋友了，那方丈，你对付左边的一半，玛修，我们对付右边的一半，有什么事情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行吗？”
“阿弥陀佛，就按施主说的去办吧。”那和尚从袖袍了抽出一柄拂尘掸了掸，“诸位施主，若再不投降，就莫要怪贫僧路见不平了。”
“所以不要说投降啊！”
……
“呼，终于完毕了，肉体上不论，精神上真的是很疲劳呢。”
“咕哒不错，辛苦你了玛修。”咕哒摸了摸玛修的头，“不过…”
“施主？怎么总是看着贫僧这边？”和尚挠了挠光秃秃的头顶，有些不解。
“这还用说吗？”咕哒想，他看着那些被无数白线捆成各种奇形怪状姿势的法国兵，摇了摇头，“不，没什么。玛修，那些法国兵叽叽喳喳地在说什么？”
“…前辈，这，说出来恐怕不太好吧？”
“怎么了？难道他们在说什么很不雅的脏话？”
“不是，他们说，他们投降，别杀他们。”
“…不愧是你们。”咕哒摇摇头，不过那个和尚居然那么厉害，只是一瞬间就把那些法国兵制服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扫地恐伤蝼蚁命，是不会杀你们的，那边的施主也甚是面善，想必也不会为难你们。”那和尚闻罢，煞有其事的在安慰那些法国士兵，而那些法国士兵却被吓的更紧，这个光头绝对不是正常人类，甚至可能比他们见过的那些双足飞龙，不，那些恶魔还厉害。这么厉害的人没有站在他们那边，肯定是恶魔他们一伙的，现在来安慰他们，谁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当然，他们只是这么想，没有敢说出来。
“阿弥陀佛，贫僧一向慈航普度，降妖除魔，怎么会是什么恶魔？”
“！！！”
“你会读心术？”
“非也非也，只是贫僧来此处已有几日，这些法国兵——应该不是同一批——总是向贫僧攻击，将贫僧视为恶徒，这些人的表情和那些人的一样。贫僧也是不明所以，明明贫僧救了那么多城镇和人命，却被称为恶魔，真是讽刺。”
“不用放在心上，野蛮的家伙没有什么教化，指望不得他们文明。”咕哒嘁了一声，感觉他有点情绪，“对他们果然不该期望太高。”
“算了算了，就当是为了拯救世界，忍一忍吧。”所长飘出来安慰咕哒。
“没事，我早就开始试着去习惯这些事情。”咕哒揉了下所长头发，不再看那些狼狈的法国兵，走向那个和尚，双手抱拳，“多谢这位高僧出手相助，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哎呀，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孤魂野鬼，阿弥陀佛，真是可怜，贫僧这就将您超度，愿您往生极乐…”
“咕哒你快阻止他啊！”所长又被吓到了，躲到了咕哒后面。燕子李三谨慎到无以复加，库丘林是一个流里流气的流氓，达芬奇想要解剖她，这个和尚又想超度她，难道从者里面就没有一个正常一点的吗？
“那个，不用的，她是有机会复活的。不过，能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可以复活？原来如此，失敬失敬。至于贫僧，贫僧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落单从者，说来惭愧，贫僧暂时还未能适应这副灵基（身体）。至于贫僧的真名…”和尚顿了顿，“贫僧法号，法海。”

第七章 我自问心无愧
“贫僧法号，法海。”
“法海？”
“什么？他说法海？就是那个《白蛇传》里的那个法海？”医生拍桌子站了起来，似乎非常激动，“不可能！那个法海怎么会有这么高的灵基规模！咕哒，这家伙简直就是超一流的从者！他说他是那个被白蛇水淹成变成螃蟹的法海？想想都不可能吧。再说法海不是小说里的角色…”
“医生，法海是唐朝人，历史上确有其人的。”咕哒说，“而且变成螃蟹什么的都是近代的文学创作，下次查资料仔细一点。”
“是啊，谁知道贫僧只是把盘踞在金山寺门口害人的白蛇赶到了江里，就演变成了这个地步。”法海笑了，“真的是，什么变成螃蟹什么的，想起来贫僧的忍不住发笑啊。”
“嗯，医生，一直到清朝，法海的形象都还是正面的，所以不要什么事情都只看一本书。”
“…那也不对劲啊，就算法海是正面人物，那怎么会拥有这么高规格的灵基？”医生被这一连串的认知冲击后一时间没有缓过来，冷静下来又说。
“这个问题你就算问我，我也解释不了啊。”法海苦笑，“出家人不打妄语，我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盘…英灵座就给了我这个定义与这个规模的灵基，我不觉得我生前有什么不得了的功绩，对不起。”
“是吗？虽然有疑点，但是你的态度诚恳的让人简直怀疑不起来。”医生放弃了思考，“咕哒，无论他是不是法海，你们应该可以相信他，如果他是敌人的话，想要收拾掉我们可以说是易如反掌，现在他没有向我们发起进攻就是最好的证明。”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贫僧确实是法海。不过贫僧知道，兵不厌诈，小心总是好的。”
“感谢你的理解，不过就像那个不正经的声音说的，我也觉得你应该是我们的友军。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是法海吧，毕竟我不觉得你没有什么理由假扮法海。”
“谢谢。”法海道谢后，却话锋一转，“可是人理最后的御主，你是否真的有让我辅助的价值？贫僧虽是从者，但就算是在圣杯战争中被召唤出来，就算是与贫僧已经签订了契约的御主，若是行道之不正，贫僧自会与其决裂，哪怕，玉石俱焚。”说话时，法海的表情似乎是换成了另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儒雅随和的僧人。他的目光变得冷峻，面上毫无半点笑意，语气严肃，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任何智慧辩驳的绝对真理。“人理最后的御主，你究竟，是善还是恶？”
“法海先生，前辈绝对是一个好人…”
“是吗？你不过是一个与他亲近的人罢了，女施主，我的法眼可以看见，你的灵魂纯净无暇，但是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呢？我虽然并没有看见他的恶念，但是这不是因为他是友善纯良之辈，而是因为他的灵魂深不见底，就连我也畏惧那无底的深渊。我无法猜透这样的人。哪怕是你站在人理大义的大旗之下，我也不愿抛弃我的正道。”
“我说你这个秃子怎么这么死脑筋？咕哒他…”所长生了怒气，这个和尚未免也太过死板，人理与正道，这两者孰轻孰重，在她眼里一目了然。可是她未说完，咕哒便拦住了她。
“所长，不要有太多的戾气，不然你现在的状态是很容易变成恶鬼的。”咕哒劝道。
“可是他这个家伙…”
“我确实无法说我自己是良善之徒，与之相反，我早已接纳了我心中的恶意，与祂共存。何况，肆意评价一个并不了解的人的善恶，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种傲慢，哪怕那个人是我自己。我早已习惯于这种傲慢，却也排斥着祂，我有着我此生此世都无法了却的愤怒与仇恨，也有哪怕堕入魔道也无法舍弃的信念。”
咕哒长叹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我不认为我是什么好人，我只知道自己绝不亏心，但所作所为并不一定是正确。法海，你走吧，无论如何，有缘再见。”
“矛盾吗？阿弥陀佛，施主竟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真是…”法海没有说完话，只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收去了束缚那些法国兵的拂尘，头也不会的走了。
“走了…”直到看见法海消失在地平线，咕哒才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真是幸运，这种对于正义的偏执，他果然是法海。”
“前辈…”
“对不起玛修，让你失望了，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个鬼啊！你这个烂好人！”所长愤怒了，她狠狠地撞向咕哒的头，“你就不知道，你拒绝那个和尚就是因为你的善良吗？如若是我，就算是骗，也绝对是不会放弃那种超一流的战力的，你这家伙，明显就是因为没有自信又不想欺骗那个和尚吧，明明那么温柔，为什么对自己没有一点自信啊！”
“啊？所长你高看我了，我可真的不是…”
“嗯，我同意所长的观点，前辈确实是太过于不自信了，明明前辈是难得一见的好人，或者就是因为太善良温柔了，所以才对自己要求那么苛刻，才会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吧。”
“玛修你也…”
“是啊咕哒，严于律己虽然是优点，但是也要有个限度啊，这么不自信可是不会交到女朋友的。”
“医生你这么不正经才找不到女朋友吧。”咕哒毫不客气的回击道。
“好无情！不过你们真的不用去管那些法国兵吗？他们已经跑了哦。”
“不是还有三个动不了的吗？”咕哒懒洋洋的说，确实，有三个法国兵从一开始就完全一动不动。
“他们的额头…咕哒你还会定身术？”那三个法国兵额头上，无一例外的粘了一张符咒。但符咒似乎只是限制了他们的身体运动，此时那些人表情像是被一只苍蝇吃了一样滑稽，着实把几个人都逗笑了。
“这东西十分钟之后失效，我一般随身携带一些自卫，因为真的很好用。”咕哒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贴着符咒的绳子，他把那三个法国兵分别绑住，摘下了他们额头上的符咒。那几个法国兵就一下子像是回了魂儿一样，叽哩哇啦的说着咕哒听不懂的话，还徒劳的扭动着身体，好似想要挣脱那绳索。咕哒知道，他们是还在惊恐中。
“玛修，他们说什么？”
“他们在求饶，前辈，你哪里来的绳子？”
“那是用来缚鬼的，这次我把我觉得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全带上了。”咕哒轻描淡写的说，“玛修，去套他们些话出来，现在他们被吓的不轻，应该不会说谎。对了，记得说法语，你白我黑。”
……
“走了吗？”树林中，一个女人躲在树上，那女人手持一把弓箭，新绿色的头发中间有一段削瘦的枯黄，面容姣好，身材轻盈，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头顶上的一对兽耳和身后缓缓摇动的尾巴，此时她正大气也不敢出地看着法海离开，直到看不见法海的背影为止，她才敢稍微松一口气，“真是，真是一个可怕的从者，光是在这里看着，我就感觉一阵的发憷，如果是面对面起冲突的话，恐怕我会比卡米拉还要狼狈吧。虽然说当时我还嘲笑她来着。”她看着咕哒，手中的箭矢缓缓抬起，瞄准了咕哒的后背，“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必须服从命令。”
“阿弥陀佛，女施主在这里一直看着，如若不是贫僧刚才与他们在一起，怕是已经出手了吧。”
“什么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女人吓得手一抖，箭矢落到了另一棵树上。女人跳离了树冠，轻巧地落在地面上，她想举弓瞄准树冠上的人，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阿弥陀佛，不想女施主已是一只惊弓之鸟，贫僧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声音又从女人身后传来，她忙回头，却看见法海正站着她身后不足五步距离的位置，一手念佛，一手捻着佛珠，脸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正是这点，让女人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恐怖。她见过各种各样的表情，或者疯狂，或者平静，或者喜悦，或者忧愁，或者愤怒，或者泰然，或者悲痛，或者仇恨，就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没有任何情绪的表情，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甚至不是一个生命，一个从者，而是一尊没有雕刻面容的石像。
“你现在的表情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我听迪昂说过，没有旁人在场时，你就会变成这样的表情。”女人架着弓，目不转睛的举箭瞄准了法海，而法海却有如没有看见一般，还向女人一步步的走去，女人见了，也不自觉的一步步的后退。
“是了，阿弥陀佛，不用担心吓到旁人，不用担心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贫僧自然不用遮遮掩掩，只是可惜贫僧不是以裁定者的职阶现界，心性还不完全达到完满，否则也不必顾虑那么多。”
“别过来！再前进我就放箭了！”女人威胁到，本来被施加了狂化的她应该不假思索的把面前这个看起来不知死活的和尚射成筛子，但是自己的手却像是中了邪一样抖个不停。她也知道，就算是自己射出箭矢，也不会起任何作用：这个和尚，听卡米拉说，他居然只用拳头就在内部打碎了幻想铁处女！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魔术师职阶的家伙！
“女施主，不必这样，适才我已经杀了你三次了，只不过我没有动手而已。”法海继续前进，直到把女人逼退到靠在一棵树上，才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快一点！反正我也不想以这种形态存在一秒了！”女人大叫，她所幸放下了弓箭，放弃了抵抗，面对这个和尚，她根本看不见半点的胜算，索性脖子一横等死，反正这次现界以来，自己因为狂化，总是在做让自己违心的事情，这下子倒也好，干脆一了百了。
“阿弥陀佛，贫僧不是来超度施主的。”法海摇了摇头。
“哈？”
“贫僧虽为出家人，但是若想将邪魔超度，贫僧根本不用去顾什么体面，也就不会在此与你交谈。虽然我确实一开始打算将施主超度，但是，贫僧刚才想到了一个方案，一个可以让贫僧放心的方案。”法海说着，从袖袍里面掏出了一个钵盂，将钵盂口对着女人，念起了咒来，“大威天龙，金刚诸佛，无量金光，咤！”
话音未落，钵里照出一道刺眼的金光，女人下意识的用手去挡，却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在金光之下，她身上冒出来丝丝黑烟。一直到黑烟完全消失，法海才收起了钵盂，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什么？”女人看见这就结束了，感到有点吃惊，不多时，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吃惊的看着法海。
“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贫僧解除了施主你身上的狂化，现在，施主你就去帮助那些来到此地的御主他们吧，话说贫僧刚才居然忘记问他们名字了，好像是叫什么，咕哒？惭愧，惭愧。”
“你居然可以……不不不，你让我去帮助他们？”女人不解，这个和尚做事好没来由，“明明你比我强那么多，明明可以自己去的，既然要帮助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又为何要拒绝他们？为何要让我去？”
“施主的问题可真多，其实，当贫僧看见那位御主身上的鬼魂时，贫僧就已经确认了那位施主是也位本性良善之人。如若不了解鬼魂，便也使用不了那种法术；如若了解鬼魂，那使出那种法术的后果他也必然知道，可他却这么做了，明知道后果也这么做了，那鬼魂也没有什么化作恶鬼的迹象，相反，那施主还在阻止这一情况的发生，那鬼魂也不太了解他。能救下那么一个人，可见那施主必然是良善之辈。”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他们？”
“仇恨。”法海说，“那施主虽是良善之辈，可心中却有深不见底的仇恨，那仇恨甚至不亚于那个魔女。贫僧实在是不知道究竟那是什么仇恨，而仇恨，却是最会腐蚀灵魂的毒药，贫僧要知道，他的良善是否可以战胜那仇恨，毕竟，这种被一直压抑着的仇恨，爆发出来时的威力，往往会吞没一切。”
“所以，我不方便直接去帮助他们，也不方便与那御主签订契约，我需要做假如那个御主失控之后的一个反制器。但是那孩子确实是好人，确实是大义，我实在是不忍放着他们不管，就只有拜托女施主你了。”法海说完，便走了。那女人似石雕的一般立在那里，直到法海离开，腿如失了筋骨一样软了下来，拄着长弓气喘吁吁。
“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还有一件事。”
“喵啊！！！！！！！！！！！！！！！！”阿塔兰忒炸毛了。
“这个给你，如果他们不相信你，就给他们看这个，还有，不要给那个御主说我的目的是什么。对了，这佛珠有点不禁摔，小心一点。”法海递给那女人一串佛珠，就又消失不见了。
“你是和尚还是鬼啊！”
……
“前辈，他们说他们只是普通的法国士兵，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叫我们放了他们。”
“没有情报？接着省！你会相信侦察兵没有情报？是不是以为我们不会下狠手？”咕哒磨了磨指甲，没看一眼那些法国兵，当然，这些话都被玛修“同声翻译”给了那些法国兵。
“不是啊老爷，我们真的是不知道什么情报了。”一个法国兵的脸上被涂满了咕哒用来画符的浆糊，在太阳的暴晒下，五官缩成了一团，身体被绑成了一个平地版的“仙人指路”，支支吾吾的求饶。
“是啊老爷，我们已经从我们的据点到自己家里有几亩地都说了，饶了我们吧。”另一个法国兵脸上被几根红线狠狠勒住，突出一脸的横肉，嘴唇和耳朵刻意的被勒出脸面，恰如一个猪头。
“闭嘴，谁要听你们说这些！关门，放所长！”
“我~好~恨…你小子把我当什么了！”所长刚刚钻出来准备要吓人，下一秒却直接冲着咕哒咬去，却被咕哒抢先一步抵住额头，疯狂在空气里乱咬。咕哒抚着额头，摇了摇头，“你们看见了吧，她这么狂躁，连我都管不了，就快招了吧。”
“我，我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老爷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婴儿我真的不能死啊！更何况我还没有娶老婆啊！”一个法国兵被夹住了嘴唇，耳朵根和头发被绑在一起，后面的头发被绑在衣领上，头只能仰着，说话都生怕夹子掉下来那一下的剧痛。
“没有老婆哪里来的三岁婴儿？一看就不老实！玛修，上刑！”
“前辈，不太好吧…”
“上~！”咕哒故意把尾音拖的很长，把所长的头转过去对着那几个法国兵。一个美人的头颅被男子拿在手中，还在疯狂的乱咬着面前的空气，那场面着实是诡异至极，把那几个法国兵吓的不轻。
“好的，前辈。”玛修微笑着，转过头来，只是手上多了一个咕哒的水杯和一个夹着火棉球的镊子，“你们快招啊，前辈要是上了瘾，你们谁都别想完整。”
“我们真的什么事情都招了啊！就差我底裤是什么…呜呜，呜！”那倒霉的猪头法国兵被玛修放到在地上，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最啃了一大口青草，说不出话来。玛修扒开他的后领，把被烧热的水杯狠狠摁在了他的背上。
“呜———~~~”
“哎呀，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不过没有关系了，因为你现在已经什么都说不了了。”玛修一边笑着，一边扭着那个水杯，反差极大，一度让咕哒怀疑他们到底谁是红脸谁是黑脸。
“我们真的都不知道啊老爷，饶了我们吧，就算是把我们交给那些英国兵也好啊！虽然他们都逃出去了，谁知道打个仗会这样啊！碰见那些根本无法交流的魔鬼，还有那个复活的魔女把国王杀了，现在又碰见了你们，让我们跟英国人打吧！”
……
“玛修你这样好像还挺有用。”咕哒凑过去，端起那个哀嚎的法国兵的脸，使劲的去挤一个双下巴，用低沉到地下的声音跟那个倒霉蛋说，“嘿，你也不想惹我生气吧，那么现在回答我吧，你说的国王是哪一个？怎么又被烧死了？”
“这…”
“我给你一个，你绝对不会拒绝的条件。”咕哒嘴咧出一个诡异，露出的齿隙中，气流嘶嘶的流动，像是一条吐信惨笑的毒蛇，“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我就放你走。”
“……”
“放你们走？”
“……”
“三？”
“……”
“二？”
“……”
“一？”
“好了玛修他们不说杀了他们吧。”咕哒放下那个法国兵的脸，一拍手作势要走。那法国兵虽然听不懂咕哒最后那一句没有玛修翻译的话，但是他突然产生了一种野性放直觉——也可能是求生的本能——他大叫了起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国王是查理王！他已经被那个明明应该早就被烧死，现在变成龙之魔女的贞德给烧死了！英国人全部都跑回去了，那个魔女贞德带着一批魔鬼四处乱杀，还搞出来了一堆飞龙，最近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袭击的频率下降了一大截，这些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老爷不要杀我啊！”
“早这样不就行了？”听了玛修的翻译，咕哒面容松弛了下来，“把他们放了吧。”
“前辈，这样真的好吗？”
“那些个家伙已经被吓成这个样子了，我估计你解开他们，他们也要好一会儿才站的起来。这些信息已经够了吧。”
“可是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法王被那个圣女贞德烧死了？而且他们说那个贞德是龙之魔女，这也太……”
“他们说了贞德本来应该是已经烧死了的吧？那么也没有可能是贞德作为从者在这里现界？再说，被自己的国人所背叛，被自己的信仰活活烧死，如果没有仇恨才会显得奇怪吧。可能这个特异点就是她造成的吧。”咕哒分析到，“这些家伙知道这些已经可以了，而且再继续拷问下去，这些家伙怕是撑不住了。”
其实还有一点，是怕你一不小心觉醒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属性。
……
咕哒说的没错，那几个法国兵被解开了绳索之后，腿软的有如泡了半夜的方便面，站了三次全部跌坐在了地上，最后三人互相拖着彼此，站起来一个却也被另外两个立即拖倒在地上，三个人互相纠缠像一个不可名状的蠕动的触手柱，结果就是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
“我该怎么说呢？三人成众？”三人连同连着线的罗曼医生都不禁笑出声来，那三个可怜的法国兵听不懂也搞不懂他们在笑什么，动作也就变得更加慌乱了，你扯着我的衣领，我拉着你的袖口，倒在地上，纠缠不清。
“我们先走吧，这些家伙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的，我们的事情还不少。”咕哒一挥手，不再去管那几个滑稽演员，“首先，我们要先找到灵脉建立召唤阵，然后，如果能够碰见法海那样的落单从者并且让他们加入我们就更好了。”
“比如说我？”
“对，总之我们要尽量……你谁？”咕哒正要继续说下去，却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跳开，抽出临时准备的长剑对着刚才听见人声的地方，玛修架起盾牌把咕哒护在身后。那发声的女子连连摆了摆手。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叫阿塔兰忒，职阶是弓兵，你们不相信我的话，诺，这个是法海给我证明身份的佛珠，能相信我了吗？”阿塔兰忒摸出那一串佛珠，抛给了咕哒他们。
“我看看，嗯，这确实是法海的佛珠，上面有他的魔力痕迹，甚至浓度已经高到了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被检测到的地步。”罗曼医生检测了一下那佛珠的数据说道，“而且这佛珠上面术式结构真的是太精妙了，只有在离开被认定的持有者时才会发出这股魔力，还可以遮断持有者的气息。也就是说，是法海把阿塔兰忒设定成了这个佛珠的持有者，这也排除了这佛珠是她从法海那里抢或者是偷的。”
“我哪有那个本事去抢去偷那个法海的东西啊。”阿塔兰忒有些哭笑不得，“我说怎么回事，最近每个城市了都有法海的魔力痕迹，搞的原来我们的战略都变了。”
“你们？战略？”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其实我本来应该是你们的敌对从者才是。我和其他的六名从者被那个龙之魔女贞德召唤出来的，都被她所施加了狂化，我们本来是按照她的命令去……去屠杀这里的人，破坏城镇。但是那个和尚，法海的出现，他几乎与我们每一个人交过手，每次都是让我们狼狈而逃，甚至打跑了那条邪龙。这让我们不得不将战略改为以防御据点为主，外出侵略为辅。”阿塔兰忒回答道，显得十分坦诚。

第八章 新伙伴
“结果又发现几乎到哪个城镇就会发现法海的气息，我们以为是他掌握了我们的行踪，就让我们全部收回据点防御，还让那些在外破坏的双足飞龙也回防了。就连刚才我前来狙杀你们，也是战术上的临时改变。”
“这么说来，你原来还是敌方从者，那怎么就来协助我们了？还拿到了法海的佛珠？你的狂化呢？”咕哒听完，一口气问道。
“你不要一次性问那么多。”阿塔兰忒有点为难，“是法海让我来帮助你们的，他已经解除了我的狂化。就是刚才，被下令来狙杀你们的我被法海阻止，他解除我的狂化之后就交给了我这个任务，也算是，我为这次现界所做的赎罪吧。”
“法海？他这个人怎么回事？不是刚刚才离开吗？怎么又要你来？”
“他也没告诉我，只是说天机不可泄露，这个人神秘兮兮的。”阿塔兰忒撒了个谎，眼神有些飘忽，好在咕哒他们好像没有发现，“不过，他那么厉害的英灵，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先签订契约吧，人理最后的御主。”
“知道这么多，你早出来该多好，这样我们就不用费那个劲去省那几个倒霉东西了。”咕哒同意了阿塔兰忒提出的建议，与她建立了契约之后，瞥了一眼那几个连滚带爬的法国兵，向阿塔兰忒抱怨。
“没办法啊，你们刚才省理他们的景象太有意思了，谁会那么不识趣的出来打断啊？”阿塔兰忒一想起来刚才的场景，就有些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刚才我们可是很辛苦的，而且我差一点就被咬了！”
“哈哈哈，关门，放所长…哈哈哈哈……”咕哒不说还好，一说这事，就戳破了阿塔兰忒这个气球。她一下子没憋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而所长这时候也乘机一口咬住了咕哒的手掌，痛的咕哒倒吸一口凉气。
“玛修，快来帮忙！真的很疼啊！”咕哒咬着牙，一点点的把自己的手上的肉从两排咬死的牙齿里挤出来，却又不敢用力，就像对付一只宠物螃蟹。
“好了所长，前辈当时也是顺势而为，乖，不要发脾气了，要不我让前辈给你道歉？”玛修抚摸着所长的头发，轻言细语的安慰着所长。
“所长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放开吧，真的很痛。”
听见道歉后，咕哒明显感觉自己手上的力道轻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在终于感觉不到牙齿的挤压感后，所长慢慢的松开了口，离开了咕哒的手，拉断了一条银丝，缓缓飘到咕哒头的高度，闭着眼睛仰着头，一副还没消气的样子，“看在玛修的份上就原谅你这次，知道错了就好，以后记住就行。”
“你们关系可真好。”阿塔兰忒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去，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各位，我很高兴你们现在的心态这么好，而且还增加了阿塔兰忒这一骑战力，但是现在应该要警觉起来了，刚才我们这边检测到了你们附近的从者反应，但是…”医生皱了一下眉头，“这个从者反应也太弱了吧，虽然离你们的距离不算远，但是真的是很弱，直到刚才我们才发现。”
“或许是刚刚跟法海遭遇了吧，”阿塔兰忒举起弓箭，玛修架起盾牌，“出来吧！我们已经发现你了！”
“那个，各位，我不是敌人啦。”一个声音从石头后面传出来，石头后面慢慢走出一个举起双手的女子。那女子举起的手上拿着一面镶着金边的，上面绣有十字架与鸢尾花相结合的图案，金色的头发扎着一个长长的麻花辫，深青色的衣物上套着银白色的铠甲，前额上戴着一片倒三叉戟样的银白色头饰，长相甜美，身材姣好，宝石蓝的双眸中映射出纯净的光芒，整个人给别人一种圣洁的感觉。
“那个，为了表示我的无害，我先向你们投降好吗？”女子微笑着，她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难以把她当做敌人。
“贞德？”阿塔兰忒有些诧异，虽然发色和瞳色完全不同，但是她还是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从者。“你怎么…不，你不是那个召唤我的龙之魔女贞德，你是谁？”
“嗯~果然还是有第二个我啊。”贞德无奈笑笑，“虽然我只是刚刚现界没多久的从者，但是一直被错认为是那个到处杀戮的贞德，还真是让我头疼。”
“第二个贞德？医生你知道些什么线索吗？”
“嘛，是有这种情况啦，在以前的圣杯战争了也发生过，”罗曼医生说，“同一个人物在同一时间以不同的职阶或者是形态现界什么的，确实是有的。嚼嚼”
“那如果你不是敌人，一开始躲什么躲？”
“其实我早就在观察你们了，从那个…是叫法海吗？就是那个和尚跟你分开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但是你们拷问那几个倒霉蛋的场景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就……”贞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仿佛又想起了刚刚的场景，笑了出来。
“我说你们从者一个个都是小孩子吗？玩心这么大。”咕哒感到一阵无奈，转头问向阿塔兰忒，“你说，她不是那个召唤你的魔女贞德？为什么？”
“怎么说呢？”阿塔兰忒歪着头，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虽然发色，衣物，瞳色和旗帜完全不一样，但是她确实是贞德，但是却又跟那个龙之魔女不是一个人。魔女贞德的杀意太重，而且她的仇恨和愤怒怎么看都不是可以被刻意的压制下来的，不可能会变的那么圣洁。而且那个魔女贞德看上去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就算是那个魔术师出谋划策，也不可能来执行伪装接近我们的这种具有一定难度的任务。”
“评价你以前的御主可真是不留情啊。”咕哒嘴角抽搐了两下。
“那么这个从者可以相信吗？”所长问咕哒。
“暂且相信她吧，阿塔兰忒都这么说了，再说我不觉得法海离开的时候没有发现她，如果她是罪魁祸首的话，绝对逃不掉法海的法眼，而且以法海对于正邪的偏执来说，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魔女贞德的。”
“我说了我不是另一个贞德嘛。估计她应该是我的黑暗面之类什么的存在。”贞德嘟起了嘴，显得有些不满，“不过阿塔兰忒你说那个作为魔女的我居然把所有的龙都调去回防了，怪不得我一直被叫作龙之魔女，一路上却没有见到一条龙。”
“召唤双足飞龙是一种高级魔术，现代的魔术师不可能做得到，你们那个时代的魔术师也很难办到，难道说是……嚼嚼”
“嗯，召唤我出来的那个魔女贞德是拥有圣杯的。”阿塔兰忒肯定了医生的猜想，“她就是用圣杯把我们召唤出来的，还有那些飞龙和邪龙，都是她召唤出来的。”
“邪龙？”
“嗯，是一条非常有名的家伙，邪龙法夫纳。”
“那还真是麻烦啊…嚼嚼…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法海把那条邪龙打跑了？”罗曼医生突然捕捉到了重点。
“嗯，据魔女贞德说，邪龙的火焰完完全全被那个和尚的袈裟防住了，当时他的拂尘像是蛛网困在了她和邪龙像缠着飞蛾一样，最后是那个魔女完全解放宝具，再加上邪龙的全力吐息，把这个城镇和周边地带包括全部点燃，连那拂尘也被烧起，那和尚才放开拂尘施法降雨，她和邪龙才逃了出去。”阿塔兰忒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后怕，“当时我们谁都没有……不，是不敢去相信那个魔女说的，毕竟她一直都在发脾气，而且这也太不靠谱了，真的我见到了法海，我才理解了，他确实可能有这种实力。”
“这家伙这么厉害？那他怎么不直接把魔女贞德的大本营直接端了？”咕哒问。
“我估计，他应该是忌惮那个圣杯，还有我们全部人，飞龙，邪龙加在一起的战力。”
“嗯，那什么，我可以把手放下了吗？虽然是从者，但是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肩膀还是会酸的。”贞德弱弱的说，刚才那几个人一直在讨论魔女贞德的事情，好像是一不小心把自己忘了。
“可以了可以了，对不起刚才一不小心把你忘了。”咕哒连忙走过去，帮贞德把旗帜放下来，并且下意识的伸出手，却又在半空中缩了回去。
“怎么，不帮我揉揉肩吗？”贞德笑的很明媚，抓住了咕哒那只缩了一半的手。
“这，不好吧。”咕哒笑着推辞，想把手抽出来，结果这才体验到从者的力气有多大，就算是贞德说自己现在十分虚弱，就算是自己全力去挣脱，也动不了分毫，更可怕的是，贞德此时还一脸笑眯眯的，咕哒现在非常怀疑这家伙是一个白切黑。
“不好吗？那你怎么不把手拿开啊？莫非说你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谁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啊！”咕哒第一次感到了无力感，这个女人，绝对是个白切黑！“放开，放开好吗？我帮你还不行吗？”
“早这样就好了嘛。”贞德放开了咕哒，闭着眼睛坐了下来，一副期待的样子。咕哒咬牙切齿，眼眶几乎要从两边裂开，露出一副恨不得吃了这个女人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十根手指几乎变成了扭来扭去的触手，揉碎了几缕无形的空气，最后吐了一口气，终于屈服地把手放在贞德的肩膀上，开始按摩。
“那个，前辈好像很不甘心的样子，那个贞德小姐也没有做什么啊。”
“唉，玛修。”阿塔兰忒搭住玛修的肩膀，叹息一声，“某种意义上，魔女贞德是很单纯的，但是这个贞德，搞不好是那种最不好对付的女人。”
……
“嗯~舒服，就是…嘶—你的劲儿有点大啊。”贞德显得十分惬意，舒服的不禁发出了声音，不得不说，这个人理最后的御主的按摩技术还是很好的。
“你是从者，我还能把你弄疼了？”咕哒用力地说，手上的力气也不自觉加大了一点，真是的，明明是自己一开始的多余的念头，结果居然会演变成这个局面。
“嗯~谢谢，那个，有件事虽然说起来有一点丢人，但是能给我说一下你们的境地吗？”贞德享受的脸上浮出霞似的晕染，“这次我作为从者现界非常虚弱，而且本来应该具有的从者的知识都没有，真的是非常失职…嗯~右边一点…那个看不见的人，你可以告诉我一下你们的情况吗？…嗯~可以不用那么大的力气~”
“我的荣幸…嚼嚼…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罗马尼·阿奇曼，你可以叫我罗曼。”
“罗曼啊，这个名字真好，你一定是一个想象力丰富，喜欢做梦的人吧…啊~就是那里，用力~”
“是吗？虽然你好像是在夸奖我，但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啊…嚼嚼”
“话说医生我从刚才开始就注意了，”咕哒对医生说，“你一直在吃什么东西啊？”
“哦，你是说这个啊，嚼嚼，是我在管制室里发现的芝麻包哦，真的是，上天真的是会眷顾善于观察的人啊，谁知道管制室里面居然会有甜点……”
“那是我准备的芝麻包吧，医生！”玛修大叫起来，“这是我为了犒劳这次的任务完成之后在前线努力的前辈的，不是给你准备的！”
“这样啊？呜呜，玛修你终于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嚼嚼”
“前辈，看来下一次任务的物质要我们自己先准备好了，因为我现在又多了一个想用盾背砸的对象。”
“没事没事，这种没有触及到根本利益的事情不用太在意。”
“哎呦，咕哒，你刚才的手劲儿有点太大了。”贞德转过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咕哒，“有点弄疼我了。但是，又好舒服~”
“我的力气算是小的了。话说你的肩膀早就不酸了吧。”
“嗯~确实早就已经舒展开了，但是被你这么揉捏着，实在是太舒服了~”贞德扭了扭肩膀，轻轻抚住咕哒的手，把那只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咕哒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就知道这个女人是没有打算放自己走了，干脆放弃了思考。
“我还没有满足，你就要走？不好吧。”
“已经好了就放开前辈吧！不要一直独占啊！”玛修发出了抗议，抱着咕哒的腰想把咕哒抢过去。
“真是…我该说贞德太难对付，还是说咕哒你罪孽深重啊。”阿塔兰忒捂着额头叹气，她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
“原来如此，你们外面的时间都被烧毁了啊，这么比起来我的那一点烦恼还真是微不足道啊，还有玛修你好了没有？阿塔兰忒该等急了。”
“没有，刚才你都享受了那么久，我这还没焐热呢。”玛修眯着眼睛，看也不看贞德。再说，自己才是刚刚结束战斗的那一个，自己才是应该享受的那一个。“不过前辈，如果累了的话，就先休息一下吧。”
嗯，以后有机会，每次都要让前辈这样。
“我可没有在等，明明是你们强行把我拉进来的。”阿塔兰忒面色冷淡，却不知道自己的尾巴在不自觉的摇来摇去，“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情况啊。”她一边抱怨，一边瞥了一眼贞德——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但是贞德似乎没有去看她，只是盯着帮玛修捏肩膀的咕哒，不知道为什么，贞德的目光总是让阿塔兰忒联想到了觊觎猎物的野兽。
“真的是，有那么舒服吗？”
“其实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啦。”咕哒倒是一脸平淡，他一开始有点抗拒为贞德服务是因为他不太喜欢贞德那种强硬行为，但是说到底还是自己挖的坑。
嘛，都是自己的从者，自己不对她们好，谁会？
人家女生的没说什么，自己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现在的我真是太弱了，就连作为一个从者都不完善，讲真，我自己的不信任自己，”贞德倒也没有去跟玛修争，顺着罗曼医生的话说了下去，“但是现在，我想朝着奥尔良出发，去排除那个身为障碍的魔女贞德，就算是没有主的启示，我也要这么做，虽然由于法海先生的缘故，那个我袭扰的频率降低了，但是我还是不能坐视不管，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故乡被这么蹂躏。”
“倒是还有些英雄的样子。”咕哒的眼神中露出几分赞许，“就算是只身一人，前程未卜，也要扛起家国大业，奋斗到底，我非常喜欢这种人。”
“不要这么说，我，还是会害羞的。”
“咕哒，我明白了。”所长飘在咕哒耳边，有些羡慕的看着玛修，要是自己的身体还在，也一定要好好体验一把，“这次我们的战略目标与贞德小姐大致一致，所以我建议，这次的行动方针以协助贞德小姐为主，可以吗？”
“所长，这种事情不是一目了然吗？于公于私，我都没有不这么做的理由。”咕哒说，“贞德小姐，虽然我们也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不说别的，就看在我刚才伺候了你那么久的份上，让我们加入你，与你并肩作战吧。”
“咕哒，你这话说的，”贞德脸上一红，明明是咕哒他们的实力要强一些，现在却说出了加入自己的话，自己的灵基明明是不完整的，但是咕哒的这番话，无疑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你真是，真是个巧嘴的夜莺。”
“你说我是喜鹊我会更开心一点。”
“喜鹊？”
“咳咳，玛修，御主，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阿塔兰忒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倒不是自己有多感兴趣，不过玛修舒服的哼哼声实在是让她太过于好奇，自己只不过是想体验一下而已。
嗯，就是这样的。
说服自己后的阿塔兰忒提醒玛修该让位置了。玛修虽然一脸不情愿，但是当时为了反制贞德，自己就把阿塔兰忒拉了进来，结果被贞德给绕进去了，最后稀里糊涂地达成了让前辈轮流给他们三个人按摩，说到底还是自己跳自己挖的坑。
也不算吧，不然自己怎么会知道前辈居然会有这样的技术，从长远来看自己还是赚的。
“那好吧。”玛修把位子让给了阿塔兰忒。阿塔兰忒移到咕哒前面的石头上，闭着眼睛正襟危坐，看上去不动声色，可是那双兽耳却一直在微微颤动。
“……”
“……怎，怎么了？”咕哒迟迟没有下手，这倒是让早就准备好了的阿塔兰忒有些急了，转过头来问咕哒，“累了吗？你不要刚刚到我就……”
话说了一半，阿塔兰忒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因为她抬起头看见了咕哒的脸，此时咕哒的表情极为诡异，可以说是……高兴？期待？什么的。
此时咕哒的嘴角微微地剌开，但是这显然是因为他的笑肌已经有点僵了，才把嘴划出这种弧度，甚至可以听见咕哒略有急促的出气声，几根手指的尖端微微抖动着，而最让阿塔兰忒感到违和的是他的眼睛，那秀气到甚至有些妩媚的双眼之中没有半点的杂念。
满满的都是欲望！
“那个，御主，你要干嘛？先说好，虽然我现在是你的从者，但是你别想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是用令咒命令我，我也不会屈服的。”阿塔兰忒像是被踩到尾巴了一样跳了起来，紧张的看着咕哒。飘到高处所长过来人一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毕竟，咕哒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很多时候会不受控制的露出一些，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表情。
“哈？被看出来了？不是，阿塔，我想，那个，可能一会儿我也会忍不住，现在直接就给你说吧。”
“你要干什么!在这样我叫人了！就算你是御主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个，虽然说出来有点羞耻，但是，阿塔，能……”
“不行御主你再这样……”
“能不能让我顺便摸一下你的耳朵？”
“啊？”

第九章 被恶魔祝福之人
“想起来，我被处以火刑到现在，也不过是区区几天的时间而已，我就在此显界，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贞德托着下巴，语气抱怨，像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自己的死亡一样，“一开始，我还担心我们的贸然行动会刺激到英格兰那边会有所行动，但是现在看来这种顾虑已经没有了。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打败那个魔女贞德，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直接进攻实在是太过鲁莽，所以我们还是先到周边的地区去侦查情报，再去考虑进攻的事宜吧。”
“同意…咕噜咕噜…现在魔女贞德那边还有至少七骑从者…咕噜咕噜…在加上那些双足飞龙和邪龙法夫纳…咕噜咕噜…我们的战力确实显得有些太过单薄…咕噜咕噜…要知道，那可是可能让那个法海都有些忌惮…咕噜咕噜…的战力啊。”
“不愧是贞德，行军打仗这种事情手到擒来。现在我们的目标很明确了，”罗曼医生开始分析，“建立我们的据点，收集对方的一切情报，以及那个魔女贞德，最好是调查一下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从者，最后一点就是要尽量去扩充我们的战力，最好还是争取一下法海吧，如果他可以帮助我们，那么力量的天平也将会被改变，当然，其他的协助者也要去尽力要他们加入。”
“说道协助者，贞德小姐，你现在可以感受到除了我们以外的其他从者的反应吗？”玛修问道，罗曼医生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责任。”贞德低下了头，“虽然我确实是裁定者职阶的，但是可能是由于过于虚弱，我无法使用裁定者所拥有的从者探知能力，如果不在一定的距离内就无法察觉到……”
“停一下停一下，我刚才是不是听见了什么非常重要的情报？”咕哒连忙打断贞德的话，“贞德，你是说，裁定者拥有从者探知的能力？”
“是啊，虽然我现在很虚弱，无法使用……”贞德正打算再给咕哒解释一遍，可是话说到一半，她的表情就僵了起来，“主啊！我居然刚才一直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说那个贞德也是我，那么她也应该是裁定者的职阶，这样的话我们现在的位置也会被她们探知到！各位，我们必须要小心行事了。”
“咕噜咕噜……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咕噜咕噜…不然我怎么找到位置…咕噜咕噜…去狙杀咕哒他们…咕噜咕噜…的？”阿塔兰忒“好奇”的看着贞德，总好像是在嘲讽。“不过多亏了法海，现在她以龟缩防御为主，但是也拜他所赐，那个贞德既然会让我来暗杀你们，就有可能派来第二个从者，或者直接来直捣我们的黄龙，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
“所谓奇正相倚，现在只希望那个魔女贞德真的就像是你说的一样不太聪明，想不到这一点了。”咕哒叹息一声，面露愁容，“我们需要随时提高警惕啊。”
“…咕噜咕噜…摸着我的耳朵就…咕噜咕噜…就不要那么愁眉苦脸的了…咕噜咕噜…我可是做了…咕噜咕噜…好久（指1.5秒）的心理斗争…咕噜咕噜…才同意的，给我…咕噜咕噜…开心一点啊…咕噜咕噜…”阿塔兰忒抓住了咕哒那不安分的右手，语气里似乎有几分不满，“给我振作…咕噜咕噜…一点啊。”
“我可没有不自信阿塔，就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麻烦的事情罢了。”咕哒的手腕被固定住了，可是手指却活动的更加放肆了，不断地撩拨着阿塔兰忒耳朵里细小的绒毛，阿塔兰忒只觉一阵酥麻，抓着咕哒的手也不禁松了下来。咕哒倒是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把手放在了阿塔兰忒肩上，给她按摩了起来。
“狡猾的家伙。”阿塔兰忒哔哔。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了，对了，现在天都黑了，要不你先去睡觉吧，我们从者是不需要睡眠的，有我们负责守夜你就放心吧，再说，你的手现在已经很累了吧，给我按摩的事情就明天在说吧，好了好了快睡快睡。”
阿塔兰忒连推带拉的把咕哒搞到一开始她铺的床上，随便用被子把咕哒捂了的严实，咕哒挣扎无果，便沉沉睡去——今天他确实有些累了。
“这家伙入睡的这么快的吗？上次我睡的早，都不知道。”所长倒是没有钻回符咒里同咕哒一起休息，“不过，今天他确实被你们给折腾惨了，由其是你阿塔兰忒，拷问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咕哒他不擅长，你还在那里看戏，他可是费了不少精力。”
“？是吗？可是我看御主当时兴致很高啊。”
“那孩子是为了好好的去演一个黑脸才这么干的，这孩子，嘴上说着什么最怕麻烦，但是哪一件事情他不是都在尽心尽力？不都是深思熟虑？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的话……”说着说着，所长的声音小了下来，“……如果不是，那我现在就已经完全被迦勒底亚斯烧成一个个正负电子了吧。”
“这样的啊……对不起所长，是我没有考虑到，还在前辈心力憔悴的时候……”
“玛修，你下次注意一点就行了，毕竟你这个年纪了，碰见了咕哒这个奇葩，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心理还是很正常的。”所长用下巴顿了顿玛修的额头，就当是弹了一下玛修脑瓜崩儿。
“所长你不要欺负我……”玛修捂着额头说，却也没有否认。
“等等，那个……飞头蛮？”贞德有点纠结到底该叫这个飘着的头颅一样的（其实也确实只是个飘着的头颅）奇妙生物什么，就脱口而出了这个词语。
“我叫奥尔加玛丽，不要叫我飞头蛮。你嘛……”所长飘了两圈，贞德不是她的下级，也叫她所长怕是有点不合适，自己全名又太长，那就……
“那能叫你玛丽吗?”
“不行，至少这次不行，我有一种预感，在这个地方叫我玛丽会有非常麻烦的事情发生的，而且这也不是刚刚见面的人就可以叫的，你还是叫我奥尔加吧。”所长不知怎的，提起玛丽这两个字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至少，在这个特异点先不要这么说吧。
“好的，奥尔加小姐。”贞德点点头，又看向熟睡中的咕哒，“真是，可能你还不算是成熟，但是要加油啊，你肩膀上的担子，可是有史以来最沉的。”
“呼————”
“他真的睡着了？”
“所以你刚才是在试探御主他真的睡着了吗？”阿塔兰忒无语，要不是现在御主睡着了，她都有一种想拍桌子（虽然这里也没有桌子）的冲动。
“虽然有这个原因啦，但是咕哒他真的很让我……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了。”贞德笑了，火光中，她的侧脸温暖而柔和。阿塔兰忒见了这场景，嘁了一声转过头去，好像很不喜欢这个女人。
“不过贞德小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玛修问道，“贞德小姐从刚才开始就有些欲言又止的。当然，如果不想说就算了，但是如果与战斗有关的话，还是请不要隐瞒的好。”
“还是被发现了吗？对不起。”贞德显得有些失落，“其实这也是我自己的问题吧。可能是因为这个时间我才刚刚被处决的缘故——虽然我也知道，英灵座上应该是没有时间这个概念的——但是我却连这么作为英灵战斗都不熟悉，连现界所应当具有的知识的是缺乏的，还无法使用裁定者的固有技能，简直就是一个刚刚上战场的新兵，一个新手一样的从者，所以我应该才是那个拖你们后腿的人”
“关于这一点，贞德小姐其实不用感到不安的。”玛修安慰说，“毕竟说起来，我才更像是那个新手，毕竟我才刚刚成为从者不久，也是刚刚才勉强习惯了战斗，甚至直到现在，我连与我融合的那位英灵的真名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但是我体内的那个英灵也还是对我说，‘没有关系的’，还有前辈，御主他也给予了充分的信任，还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我。虽然我现在还不太清楚前辈的想法，但是前辈，他并不是因为‘强大’而去战斗的，他只是因为事情在他的面前，他就去完成，就好像是理所应当一样。所以我们是不会嫌弃战斗小姐你的——至少这一点，您不用去担心。”
“玛修说的没错，那小子做事情好像根本就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一样，但是他仅仅只是去挑起他认为应该属于他的担子而已，他的包容性级广，只要习惯了他那根本不受控制的表情，他可是一个难得的……”所长说着，本来想说好人，却又觉得这个词语太过于稀疏平常，到最后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咕哒这个人了。
“是这样吗？那我的顾虑还真是杞人忧天了。”
“那是他们，我可没有说不会不管拖后腿的你。”阿塔兰忒对贞德的好感好像很低，确实，她们的相性简直是糟糕。“嘛，只要御主不发话，我是绝对不会去管你的。”
“阿塔兰忒你能不能看一下场合啊。”
“我说的没错，战斗的时候我会首先去顾及御主的安危，看他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子，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好了吧。”
“保护御主是我的任务，我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到御主的。”玛修鼓起脸颊，“还有第二个问题，阿塔兰忒小姐，你为什么对御主那么亲近？”
“有吗？”
“你都让他摸耳朵了诶！”所长小声的叫道，生怕把咕哒吵醒了，“还是说这件事情本来在你看来就很平常啊！”
“这倒是没有了……随随便便就让人摸耳朵什么的。”阿塔兰忒的脸上不知何时涂上了一层苹果红，“硬要说的话，咕哒那孩子身上，有一股让我非常安心的气味，所以我就不知不觉的……当然也不全是这个原因，那个法……他的头发也很漂亮，而且也让我在解除狂化之后第一次笑了出来，嗯，就这些吧，应该够了。”
“就这？”
“嗯，就这。”阿塔兰忒清清嗓子，不由得坐的端正了一些，但是好在其他人也没有起疑。所长感觉无聊，就飘回咕哒胸口的符咒里面休息去了。玛修和贞德也没有一问到底。可是就算如此，阿塔兰忒却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
“法海说，你的心里面有着深不见底的仇恨，可是，可是我知道无法想象像你这样的孩子的心里面，究竟会有怎样的仇恨？我根本看不出你的仇恨，还是像法海说的一样，这一直被你刻意掩埋的仇恨最后会毁灭一切？可是，我现在切实的感受到了你的善良与温柔，而你的心中怎么却有着不亚于那个魔女的仇恨。”
“我真的是好好奇，却又绝对不只是好奇。”
……
“前面就是拉沙里泰了，在前往奥尔良之前，我们先去那里去收集一下情报吧，如果没有什么情报的话，就只能硬着头皮去靠近奥尔良了，但愿事情不要发展到那种地步，以我们现在的战力，强攻是万万不可取的。”
“但愿如此，最好可以扩充一下我们的战斗力。什么的，话说贞德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慌。”
“其实也没有的啦，没有人不会在绝对优势的力量与那么强大的怨恨面前泰然自若，那一个我，怎么看都不太正常，虽然以我的经历来看，会有怨恨虽然很正常，但是我感觉她还是有些不正常，我不敢去想象，要是让她成功了的话，世界会变成什么样。”贞德坦白道，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没有底，以她的思维，是无法想象一个人的怨恨怎么可以达到这样一种的地步。
“不对的，贞德，这是正常的事。”咕哒回道，“仇恨是不会被填满的，不如说，一切的情感皆是如此，或许她一开始的仇恨没有这么严重，但是，这情感就像是狂泉之水一样，无法解除她的干渴，却让她变得更加疯狂，更加饥渴，然后继续喝下那狂泉，继续疯狂，继续干渴。”
“嗯？你怎么这么清楚？不是说仇恨是消耗品，越用越稀薄吗？为什么会越来越疯狂？”阿塔兰忒歪过头，这是咕哒好不容易主动提起仇恨这个话题，她可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其实所有的情感都是这样的，你爱一个东西与恨一个东西本质上并无太大区别，都是会越来越难以满足，欲望只会越来越膨胀。其实，我也是……算了，有些事情不说也罢。”咕哒叹息一声，他不太想去回忆。
“诶？那就算了吧，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吧。”阿塔兰忒没有穷追猛打，她看见咕哒的脸色相当的难看，那一段回忆一定是相当难以启齿的。阿塔兰忒虽然好奇，但是她不想跟咕哒闹翻，她想先慢慢的和咕哒把关系一步一步的变得亲密，然后在他向自己敞开心扉的时候自己说出来，这样才是上上策，不然要是起了反效果……她可不想捅这个娄子。
“不过贞德，有一点我确实是有一点好奇，”所长问贞德，“为什么你和另一个贞德的表现完全不同？还有，虽然有一点失礼，明明你的经历那么……可是你怎么好像一点恨意也……唔唔唔”
“所长，你知道失礼你还问。”咕哒捂住所长的嘴，强行把刚要出口的话塞回了所长舌头里，“抱歉贞德，人变成鬼魂之后，说话有时候会有点欠考虑。”
“没事的，毕竟我的事情确实是有些让人感觉悲惨。”贞德苦笑，毕竟是活生生的经历了那种事情，“但是我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仇恨，就算是经历了那些事情，我也是……这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没事，这是正常的。”
“诶？你之前不是说那个魔女贞德所表现出来的仇恨才是正常……唔唔唔……咕哒你老是捂我嘴干什么！”
“怪我怪我，怪我没有给你说清楚，晚上休息的时候我慢慢给你说好不好？你现在直接问别人很不礼貌，先放一下你的好奇心吧。”咕哒双手捧着所长脑袋，心想所长以前不是这么一根筋的人啊，难道说共享生命力还会影响到一个人的性格？没道理啊，莫非是连接时间太久了的原因？
“可是咕哒，这种事情……”
“很抱歉打断了你们，但是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了！”罗曼医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突然一下子响起来了，“在你们附近检测到了复数的从者反应，这里建议你们赶快撤退。”
“罗曼你总算是帮了一个忙。”咕哒双臂交叉猛的一碰，暗想到，就差喊一声“NICE！！！！！”了。当然，当时没有人看清楚他的表情，也没有人知道咕哒当时在想什么，甚至她们觉得咕哒其实是在扼腕叹息。
“……虽然咕哒你可能不太愿意一开始就逃跑，但是你们中国那个什么三十六计不是说那个……抱歉，现在要更正一下情报了，一共是有五骑从者，还有一个大的离谱的魔力反应，估计应该就是阿塔兰忒你说的那个邪龙法夫纳了。他们已经把你们所有的路都封死了，现在你们还是尽力去突围吧。”
“哈？”咕哒眉毛抖动了两下，突然想起来对面的魔女贞德可能可以探查到他们的位置，虽然原来只是是有一点心存侥幸，但是看现在的情况，自己还是太松懈了，虽然自己准备了一张底牌，但是现在几方只有三骑从者，对面的从者数量是几乎自己的两倍，再加上那条邪龙，他真的不觉得自己的这张底牌有没有用。
“医生，把那些你检测到的从者反应都发给我，快。”咕哒的语气看起来非常沉稳，但是其实现在已经有点着急了。
“诶？你……”
“废话少说！现在立刻马上！不要延误战机！”咕哒一改平日里的温和，直接吼了出来，时间每过去一秒，他就越不安。
“是！我现在发给你了！”罗曼医生显然也被咕哒态度突然的改变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把数据都发给了咕哒。咕哒看着数据，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疙瘩，在场的所有人的不敢说一句话，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傻子也看的出来现在千万不要去打扰咕哒。只见咕哒这个人那一时间竟有如石头刻的一样半点不动，唯有一双闪着光的双瞳一秒不停的转动着，谁也不知道他那张标致的五官下面的那个脑子在思考什么。但是，这种状态并没有在咕哒的身上持续太久，几乎是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间，咕哒用指甲猛地在图像上划了一下，然后用有些高的音量喊了出来：
“好了，我们就从这里突围！”
“这里？”罗曼医生看了看咕哒所指着的位置：那个是剑士的所在的位置，“咕哒，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后勤部门就可以了。那里不是我们选定的最佳突围地点，你们应该向那个反应最弱的暗杀者那里……”
“你先仔细看看地图！如果只是找那个最弱我看不出来吗？原因等我们突围成功了再解释，战场上的时机转瞬即逝，不要在解释战术这种事情上面浪费时间！”咕哒非常着急，他知道，每耽误一刻，那些从者的包围圈就会缩紧一点，如果真的完全包围了他们，那他们的旅途就要在这里GameOver了。
“可是……”
“没有可是！”罗曼医生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咕哒直接打断了他，只有一会儿逃掉了再给他道歉了，“一个直接就让阿塔兰忒来堵我们的家门的家伙就不该认为她脑子不好使，各位，这次就先听我的，以后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现在就先不要耽误战机了！”
“……好吧，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着急。”罗曼医生说，这个咕哒确实做过一些让别人不理解的事情，比如在特异点F支开燕子李三，又比如说支开李三时候做的双保险，但是每次她都做对了，罗曼医生想，自己应该可以去相信他。

第十章 战争靠的是脑子
“你们居然向我这边突围，难道说我的实力在你们看来比那个暗杀者还弱吗？”剑士看着前方二话不说就向Ta袭来的三骑从者，心中暗暗不爽，那个叫吉尔的魔术师简直就是一个狗头军师，明明说的有模有样的，结果……一开始让阿塔兰忒去狙杀那些外来者，结果居然被那个法海截胡了，现在她就在对面朝着自己射箭；这次也是，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一定会向暗杀者那边突围，还煞有其事的说什么为了保险起见让暗杀者隐去一部分的气息，让她看起来更弱，结果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
“我就不该对你的战术抱有半点信心。”剑士挥舞着武器招架着向自己劈头盖脸砸过来的盾牌和旗帜，还要去提防远处时不时射来的暗箭，以一敌三，Ta实在是力不从心，唯一的依仗便只有自己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术让对方不敢太过于深入进攻，让自己还要一点点回旋的余地。
“这家伙，真是有够难缠的。”咕哒神色焦急，生怕后面的那些追兵追上来，对方的魔女贞德可是有探查从者踪迹的能力，也就是说自己这边的行动情报完全是透明的，想必现在其他的从者都在加急赶紧的往这边跑吧。
“御主，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要不要我直接解放宝具赶快跑过去！”阿塔兰忒一边放箭一边问，三打一，如果在一般情况下面是稳赢不输的，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必须要速战速决。
“放手去干吧，阿塔兰忒，你的情报对面掌握的比我还多，不用担心暴露。”咕哒点点头，拳头也不觉握紧了些。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但是额头上还是冒出了几粒汗珠。
“……为你分忧，我的御主。”见咕哒这个样子，阿塔兰忒有些不忍，不自觉的把宝具的输出功率上调了一个等级。
“献给二大神祇，”阿塔兰忒催动箭矢，将本来的大范围攻击的宝具调整为了单一支的箭矢，以免误伤到前方作战的玛修和贞德，“【诉状箭书】！”
宝具放出，苦于鏖战的剑士根本就无力去招架这突然袭来的一击宝具，本来想向旁边躲一下的，结果硬生生的把脑袋撞到了玛修挥舞的雪花盾牌上面，竟然直接被撞晕了。而相应的，本来瞄准心脏的利箭，也因此而偏离了原来的目标，但是还是插在了剑士的胸口，剑士身受重伤，一个趔阙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声。
“好了，现在没时间补刀了，快跑！”咕哒下意识的拉起旁边刚刚把弓箭收起来的阿塔兰忒拔腿就跑，结果反而被对方拖着跑了起来。没跑两步，阿塔兰忒刹住脚步，看了看咕哒。
“对不起，我跑的没有你那么快，等我……你干什么！”
“跑不快的人就先给我闭嘴！”阿塔兰忒抱起咕哒，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容咕哒去置疑。咕哒见她这样，也只好乖乖地的闭上嘴。其实咕哒一开始也有过这个念头，毕竟阿塔兰忒是以速度见长的英雄，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类，速度上自然是拖了三个人的后腿。他也想到让阿塔兰忒带一下自己，但是这个念头下一秒就被他驱散了。
难道说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吗？
咕哒喘着气，正好这会儿也好好休息一下，他敢打包票，刚才那段路是绝对是他自出生以来跑出来的最快的速度，与剑士遭遇之后又根本不敢松懈，搞的他只有现在才开始稍微放松一下。
不过，原来被抱在女孩子的怀里是这种感觉吗？软软的，香香的……
“前辈！”
、“诶诶诶！什么事情！”咕哒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几人早已停下，他们现在正处于一片树林当中，玛修的脸就在自己面前，双颊气鼓鼓地；所长飘在上空，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咕哒，就是眼神怪怪的，表情微妙；贞德就站在旁边，一如既往地微笑着，气氛一度非常微妙。
“不是，你们在干什么？”咕哒笑着说着，把环在阿塔兰忒脖子上的双手放……
……
咕哒的动作僵住了，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像一只树懒一样用四肢把阿塔兰忒的身体牢牢地捆扎住，而且自己好像是在阿塔兰忒的怀里面……
“那个，刚才，我是不是睡着了？”
“是的，而且睡得非常香甜，要不是她们强烈要求，我都不会把你叫醒。”阿塔兰忒说，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可是咕哒却感觉到脊背一阵恶寒。
这不会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咕哒连忙要从阿塔兰忒的怀里跳出来，却被她硬生生的按住了。这下子轮到咕哒一脸诡异了。
“阿塔，兰忒？”
“累了就好好休息，我确实是没想到你居然会直接睡着了，应该是刚才撤退的时候你已经做了超负荷的运动，现在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动。”
“不是，这么一直被你抱着……”
“如果是你一开始的速度，你已经可以赶得上一般状态的我了，而绝不是被我在加速的时候就被我拖着跑，第二段的时候你的速度就已经下去了，还不止一个程度。”
“阿塔你误会了，我是用了神行符，所以……”
“你这个家伙怎么就不听劝，如果你还要逞强的话，”阿塔兰忒打断咕哒，她现在才发现咕哒好像是有些固执的家伙，“喂，那边那个轻浮的声音，你能看一看御主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吗？”
“诶？说我吗？马上，”罗曼医生在咕哒睡过去之后就一直在指挥他们的突围路线，毕竟他是最方便看大地图的那个人，就是分不出身去检测咕哒他们的身体情况，阿塔兰忒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他的本职工作，他赶忙把屏幕切换到咕哒的身体情况上面。
……
“医生？”
“咕哒，你的那个神行符，你知道它的运作原理吗？”
“知道，加速自身新陈代谢速率，分解自身的能量，临时扩张肺换气面积……”
“好家伙，说的比我这个医生都深奥，”罗曼医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情绪，“那知道这些话可以总结成一个词语吗？”
“透支嘛，真当我不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拼！”医生终于忍不住了，“你知道吗？刚才你的身体居然有一段时间已经是处于休克与生物学意义上的冬眠……虽然人不会冬眠但是先这么说吧……简单说，你就差一点人就没了！”
“这么严重？”阿塔兰忒倒是吃了一惊，她只是看出了咕哒的疲惫不堪，却不知道这家伙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怪不得他的体温一开始有些高，后来却又渐渐的让她产生了一瞬间自己在抱着一具冰凉的尸体的错觉，但是当时她却也没有想那么多，因为不一会儿咕哒的体温就开始回升了。
“不是医生，这是我不太适应第一次长时间使用神行符的结果，现在我已经恢复好了。”
“你没有，现在你的身体数据还是没有到达正常的水平，这里建议你继续休息，最好今天就先不要动。”
“你这话说的……玛修你干什么？”
没有言语，玛修只是把他按住，不让他再企图站起。小姑娘什么也没说，咕哒看不见她藏在刘海下面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心力体力去反抗，也就不再挣扎。
“其实没事的，刚才医生你说的那个状态没有那么严重，那是龟息，可以快速帮助我恢复体力，没有你说的快没了那么夸张。”他还在为自己辩解着，但是心里面却有些发虚，这次是他第一次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进入龟息状态，以前也听他那个叔叔说过，龟息不能用的太频繁，而且，如果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进入龟息状态，那就说明身体已经进入了一个危险的状态，要小心了，看来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那你也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罗曼医生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就算你会龟息，这也还是太乱来了，你必须休息一下。”
“前辈，请就这样，不要再动了，对不起，打断了你的恢复，请不要再动了。”
“不是玛修，如果我处于龟息状态是不会被外界吵醒的，你没有……”
“不要在这个时候还安慰别人啊！”玛修看着咕哒，几乎是要哭了出来，由其是知道咕哒为了跑快一些差点把命丢了的时候，“明明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吧！你到底是有多不在乎自己啊！”
咕哒见玛修这个样子，只好保持沉默了，把“我说的明明是实话”这句喉咙眼里的话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改成了“我错了，对不起。”
“所以你不要再认错了好吗？”所长一头向咕哒撞去，却在要碰上的时候减了速，落在了咕哒的胸口，“明明那么努力，做出了这种结果，就不要再道歉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总是让你陷入这种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境地，咕哒，以后我们会更加小心的，不能让你再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了。”
“你这么说……唉，算了。那我现在问一下，我们为什么这里停下来？林中驻扎可是兵家大忌。”
“诶？是吗？不见得吧，这么深的树林，他们应该找不到我们才对吧。”
“……”
“怎么了？”
“医生，你是不是没有考虑他们放火烧山的可能性？”
“……”
“怪我，怪我没有指挥你们该去哪里，跑吧各位。”咕哒一脸生无可恋，“我们往城镇那边跑，那里有法海留下的气息，他们不敢进去的。”
“……对不起咕哒，是我欠考虑了。”
“没事，以后注意一点。”
“不过咕哒，你当时为什么要向剑士方向突围？明明是暗杀者的数据最低。”
“你再好好看看地图，当时离暗杀者最近的从者是骑兵和裁定者——应该就是那个魔女贞德——跟那个魔女贞德一起的还有邪龙法夫纳的反应。再者，暗杀者为什么会明目张胆的过来而不隐蔽气息？而且这三个暗杀者旁边的反应还是移动速度最快的。医生，这简直就只差在脸上写：这里是陷阱，快点跳进来。而且你看，连枪兵的位置也那么近，估计应该是为了保险，可是剑士那边反而和其他的从者离的忒远，也是其他从者来驰援最后到达的位置，自然就从那里去突围。”咕哒躺在阿塔兰忒的怀里，不紧不慢的向医生解释道，最后还不忘记吐槽一句，“不过话说回来，这种顾头不顾尾的战术还真是有法兰西的特色。”
“特色？”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咕哒疲惫的笑笑，又转向贞德，“贞德，你以前有没有布置过这种战术？”
“这个……倒是没有。”贞德听见咕哒在叫她，加快了脚步，阿塔兰忒也放慢了一点步伐。
“那你会使用这种战术吗？”
“一般来说不会吧，我一般来说都会采取比较稳妥的战术吧。”贞德答道。
“那好，现在问题来了，”咕哒一拍手，“那么是为什么，会让那边的那个贞德采取这种破绽极大的战术呢？”
“会不会是她急了？”
“不，你们这么一说，我才发觉刚才的暗杀者属性有些偏低了，”阿塔兰忒反驳道，“她的属性之所以低了一些，我估计应该是被要求进行了一部分的气息遮断，好让这个诱饵看起来更诱人一些。”
“是啦，阿塔兰忒说的没错，答案就在这个有些画蛇添足的不完全气息遮断上面。”咕哒刚才还在猜想，阿塔兰忒的话彻底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因为如果真的是着急了，是不会在这种几乎没有必要的地方费这种心思，对面只是单纯的菜罢了。”
“菜？明明就是你……”
“那么现在一共有三种可能性，”贞德正想说什么，咕哒却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念头，继续说，“第一，那个魔女贞德身边有一个很菜的狗头军师；第二，那个魔女贞德可能与你不是一个人，而是另一个很菜的家伙；第三，第一第二都占了，两个人都很菜。”
“……为什么你这么强调他们很菜……不对，你为什么总是能考虑到那么多？”
“习惯，习惯。”咕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但是也就这些了，暂时没有想到其他的东西，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一声。”他打了哈欠，便再没了声响，只有小腹还在随着呼吸微微的起伏。
……
“真是，没有想到啊，吉尔那家伙的计谋居然一下子就被识破了。”魔女贞德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剑士，不禁说道。
“看来，还真是一群狡猾的狐狸啊。”白发的贵妇人拄着铁处女，猩红的眼眸中似乎已经压不住想要把剑士吃掉的欲望了。
“呵，依余看，他们不过仅仅是一群恰好撞到出口的没头苍蝇罢了，根本不足为惧。”同样苍白的枪兵对此不以为然，或者说，他仅仅只是单纯的看不惯暗杀者而怼回去而已。
“呵呵，陛下，请你还是不要那么傲慢，他们可以从我们的眼皮子低下活生生地溜走了，还把剑士击败了，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吧。”贵妇人嘲弄的看向那个苍白的男人。
“是吗？余觉得，他们的威胁甚至还比不上那个和尚的万一，何必如此穷追不舍？”枪兵抚摸了一下手中造型怪异的长枪，显得有些不屑一顾，“还不如好好在奥尔良韬光养晦，只要把那个和尚解决掉，他们也只不过是区区的饭后甜品罢了。”
“够啦，弗拉德公，怎么行动不必你来指点我。”魔女贞德瞪了一眼枪兵，也道出了他的真名。
“抱歉，是我僭越了，可能是狂化的原因吧，我总是忍不住说出来。”弗拉德向魔女贞德优雅地行了一个礼，贞德却厌恶的转过头去，她实在是看不惯弗拉德这副模样，明明是以反英雄的身份被召唤的，却不肯放下英雄的骄傲，明明已经被狂化，却还是至少在表面上保持风度，她觉得这是一种虚伪，而且刚才，他还在不经意间把锅甩给了给他施加狂化的自己！但是魔女贞德还在克制着自己，因为诚如弗拉德所说，那个法海已经完全将他们一开始的计划——虽然也不知道那么狂野算不算计划——自己也认为应该将那个秃子作为首要目标，但是实在是哟不过吉尔一天到晚在自己耳朵边念叨要干掉这几个外来者，再加上自己也实在是闲不住韬光养晦，就答应了先去干掉咕哒他们。
“算了，弗拉德公，既然你觉得那个秃子才是正餐，那就把那些个外来者当做餐前的开胃汤吧。”魔女贞德扶着额头，这几天都呆在奥尔良，她都要生锈了，更让她感到烦躁的是那个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对她一顿叨叨不要忘记仇恨，一定要杀光法兰西什么的，再加上吉尔那狂热的表情和根本没有理智可言的声音，魔女贞德简直是要崩溃，甚至产生了一种要先把吉尔烧了的冲动。你行你上啊！外面那个法海神出鬼没的你去杀光法兰西啊！一天天的就只是重复那么几句话，你是复读机成精吗？烦死了！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太闲的原因，自己的脑海里面总是会不自觉的回忆起自己曾经被背叛，被处以火刑的一切，这些事情让她头痛欲裂，这些回忆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她感觉自己几乎随时随地都在被那火焰所灼烧着——那在她的思维里面，无限升温的地狱之火。
就是因为实在是受不了吉尔一天到晚的叨叨，还有自己那些回忆的折磨，所以当他提出要去干掉那几个外来者的时候，自己才会那么快答应，甚至觉得自己就算是被法海抓住也比被关在奥尔良的强。
“那么，这个剑士应该怎么处理？”弗拉德点点头，算是赞同了魔女贞德的说法，又用枪尖指了指地上重伤的剑士，“要不要把ta交给我们？”
“不，枪兵，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这么做，但是现在，我们不可以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战力，剑士还是将ta回收吧。”魔女贞德说，她让法夫纳把剑士驼在背脊的两根骨刺之间，准备把ta运回去，看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是吗？真是可惜，我还以为终于可以见血了。”贵妇人一脸失望，虽然说她并不打算听话一直呆在奥尔良，但是可惜法海着实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使得她虽然想，却终究没有擅自出城狩猎。弗拉德也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些没有鲜血的日子，对于这两个被狂化的吸血鬼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煎熬。
“好了好了，别抱怨了，等到我们把威胁排除了，我们爱怎么杀怎么杀。我先跟法夫纳把剑士送回奥尔良，你们现在原地安顿，不要四处走动，万一撞见法海那就不妙了，我们已经不能再减员了。”魔女贞德嘱咐了剩下的四个从者几句，就乘着法夫纳向奥尔良飞去。
是的，四个从者，除了暗杀者，枪兵和那个始终未发一言的骑兵外，这里分明还有一骑从者，他面容枯槁，四肢瘦长，长发干枯，踮脚驼背如蓄势待发，恰如一具活骷髅，半边脸上带着骷髅鬼面，十根手指前端，白生生骨头硬是从皮肉里面戳了出来，只有几根惨淡黄色的肌腱连着，形成了十根锋利的刀子，他眼神呆滞，一言不发，仿佛是一具空壳……不，应该说，就像是一个孤零零鬼魂。
“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她回来？”暗杀者把铁处女顿在地上，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一只玉臂托着下巴，“真是无聊啊，我都想去狩猎了。”
“别乱跑，万一碰见了法海，不，现在我们的战斗力只比那些外来者多一个从者，而且他们里面有一个御主。就算是碰到那些外来者，我们也没有完全的胜算。”紫发的骑兵出言阻止，虽然她对那个暗杀者也没有什么好感，但还是出于义务提醒了她一下。
“法海……”提起这个名字，暗杀者有些咬牙切齿，那个和尚曾把她搞的非常难堪，自己对那家伙是又恨又怕。“不过，就算我们不乱跑，如果那个法海要是找到我们了怎么办？”
……
“对呀，我们怎么刚才没有想到啊！”

第十一章 入教?怎么可能
“……医生，现在前辈的情况怎么样？”
“不用担心，他再也没有进入过……是叫龟息吧……那种状态了，只不过是在普普通通的睡觉而已。”
“我也没有感觉到御主的体温像上一次那样突然降低了，不过，也真是辛苦他了，睡的这么香，之前一定是累坏了吧。”
“那我们等他自己睡醒吧，这里离有法海气息的城镇不远，他们应该是不会追到这里的。”
“真是个顽强的孩子，就让他暂时好好享受一下吧。”贞德轻轻的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看来他是真的睡着了。”
“你够了。”阿塔兰忒刺了贞德一眼，“贞德，你怎么就这么纠结御主也没有睡着呢？”
“习惯，习惯。”贞德笑着一下子跳开，仿佛是要躲开阿塔兰忒的巴掌——虽然阿塔兰忒没有动手。
“你们也别闹了，现在进城吧。”
……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刚，”咕哒咂了咂嘴，有些睡眼朦胧的，“进城之前先伪装一下，毕竟贞德现在你这张脸有点不妙；还有阿塔兰忒，最好把你的耳朵和尾巴也藏一下，我不确定这个时代的人有没有这种萌点，耳朵还可以说是头饰，尾巴就算了；所长你就呆在符咒里面别出来了。”
“前辈，那我呢？”
“你就不用了，毕竟我们是以异乡人的身份进去的，衣着打扮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长相。”咕哒说，“那么就这样吧，阿塔你现在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好吧，慢一点，你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玛修，你也来扶一下御主。”
“我哪有那么脆……玛修你来吧。”咕哒正想反驳，却又瞥见了玛修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以及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就立马改了口。
我这个学妹，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好好帮上忙而烦恼吗？还是先不要戳破了吧。
……
“好了，现在我们进城吧。”贞德的头发上面裹起了厚厚的布条，面庞用一片薄纱遮住，手腕上和脚踝上也松松的缠了几圈咕哒给的红丝线，丝线上还系着几个精致的，樱桃大小的小铜铃铛，这个造型让她感觉很新奇，总是时不时地把手抬起来，或者是把脚翘一下，几个铃铛也发出轻灵的声音。
“话说，我这个打扮真的合适吗？”阿塔兰忒扯着自己的裙摆，看着自己的手腕，此时她的尾巴缠在腰下，这倒是把她的裙子给拉起来了一节，头上戴了一顶橙色的毛线帽，两个垂耳各吊着一个毛线球，正好掩饰了她的兽耳，同样的，她的手腕和脚踝上也缠着带着铃铛的红丝线。
“如果不建议那东西是我用来晚上防鬼的就行了。”咕哒靠在树上，双手环抱与胸前，轻轻摇了摇头，明明是自己在整理道具的时候拿出来清查的，结果先被一旁因为没有事情干的玛修看见了，就非要要一个，然后，贞德和阿塔也来这里“打秋风”了。
“防鬼的？那不就是辟邪的吗？有什么好介意的？”贞德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丝线，逗的小铜铃清脆的笑了出来。
“是可以这么理解，但是贞德，我这铃铛可没有什么神圣的属性。”咕哒打了个哈欠，再次看向贞德时，眼中的神色已经变的严肃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在靠别西卜（Beelzebub）赶鬼呢？”
……
“你无法让撒旦（Satan）去驱逐撒旦，也不能让别西卜去赶鬼。”短暂的沉默之后，贞德总算是反应过来咕哒是在说什么了，她莞尔一笑，去抓咕哒本来就有些乱蓬蓬的头发，“御主，莫非也信教？”
“不可能的，我只是对一些故事稍有涉猎罢了。”咕哒身体下潜，想要躲开贞德的手，却被贞德一把揽入怀中，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御主，要不，你就趁这个机会，信仰上帝吧。”
“算了算了，放开我吧。”咕哒挣扎着，这个贞德，怎么还传起教来了？
“为什么不呢？御主也对《圣经》故事很感兴趣吧，再说，如果御主入了教，那我们的相性也会变的更好哦。”
“首先，我对《圣经》故事感兴趣不是对基督教感兴趣，其实我对所有故事都有些兴趣；其次，基督教的那些教义有很多跟我的原则相悖，我就是入教是不会信教的，所以不会有相性上的提升的，快放开我！”咕哒推搡着贞德，却始终无法逃离那股怪力。
“为什么？不要那么绝对嘛，你加入一下又不亏……”
“我已经明显的拒绝你了，再纠缠下去只会适得其反，贞德，放开我。”
“不要，御主是异教徒什么的，我好歹也是圣女啊。再说，你可是亲自被我……”
“够了！贞德，你再坚持下去我就让玛修和阿塔动粗了！”咕哒大喊，似乎是真的生气了，“玛修，阿塔兰忒，我数到三，她再不放手，就向她攻击!”
“不要，除非你……”
“一。”
玛修举起了盾牌，她知道前辈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却又不想伤害贞德，便只是举起盾牌，想吓唬一下贞德。
“二。”
阿塔兰忒用弓箭瞄准了贞德，她虽感觉御主的怒气是真切的，却不知御主是为何而发怒，虽然她也觉得贞德这样子有些恼人，但是以御主那温和的脾气，怎会因贞德的这一点举动而发怒？会不会是贞德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s……”
“给我等一下！”
“三”还没有说出口，所长突然飘了出来，阿塔兰忒的箭矢险些脱手，幸好及时刹住了弓；玛修长舒一口气，把盾牌放下；贞德也一下子松开了咕哒，这时候她才知道，咕哒没有在开玩笑。“这是怎么回事！我才进去几分钟，你们就变得剑拔弩张的，咕哒，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呼~”咕哒长出一口气，一下子躺在地上，双手抱头，也没有直接回答，好一会儿，他才说了起来，“为什么要入教，为了六块北洋造，花完再找神甫要，神甫不给就退教。”
“……”
谁也没有说话，贞德脸有点羞红，这句顺口溜一样的话让她稍微知道一点御主为什么那么大的怒气了。为了钱而入教，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信与不信，而这种花钱拉人入教的行为，还有那个时代的专有名词“北洋造”，就是自己在没有被赋予多少现世的知识，也知道了一二。
阿塔兰忒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等着御主发话，她也听出了一些端倪，但是她没有说话，那个时代，在她被赋予的知识当中只不过是浮光掠影般的一撇，其实，在从者被赋予的知识中，除了圣杯战争相关，其他就已经是寥寥无几。她静静的看着御主，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前辈……”玛修想要安抚这个看上去有些疲惫的男人，却不知道如何去开口。在迦勒底的时间里，因为活动范围有限，她阅读了大量的书籍以消磨时间，满足自己对外界的好奇，但是其中关于那一个国家，她虽然看过，却也是一知半解，因为她发现那个国家，那段历史好像和其他的国家，其他的历史有着很大的违和感，甚至有些难以理解的逻辑，她就没有对其有太多的涉猎，她把了解这件事放在了去理解世界的后面。
“贞德，如果是你，应该知道吧，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去侍奉上帝与玛门（Mammon）？”咕哒眼睛看向无物，神色有些哀伤，“可是那教，却是这么自相矛盾的来到了我的家乡，使我厌恶，再加上祂的所作所为，祂带来的东西，我根本对祂没有任何好感。”
“世界上，几乎所有宗教，都会偏离原有的教旨，”咕哒叹了一口气，“祂们一个一个沦为了别有用心的人的工具，要么服务于统治，要么横征暴敛，要么两者兼有，五毒俱全。”
“若仅仅如此，那我便单是厌恶了。可不止，因为厌恶与所有感情一样，不被使用，便自会消磨。我去阅读那些宗教的典籍，翻看那些他人的资料，去主观的，看那厌恶之下的东西，看那智慧的，愚昧的，继续汲取，继续成长。”
“我只是吸收那些极少的，还经过自己一遍又一遍筛选的知识，用我的主管去理解祂们，成为我的一部分。也仅此而已。我不愿喝下那没药（myrrh）调过的酒，让自己忘记伤痛，忘记愤怒，忘记仇恨。若是入了这潭，我知道自己无法抵抗那万应药为我止痛带来的安逸，我痛恨那个忘记了疼痛的自己。”
没有人言语了，咕哒这段既像驳诘，有如自白的话，每个人都在努力的去理解着，这是符达古他自己的哲学，不仅仅是宗教，而是关于他的存在。
“好了，不要去想那么多，我只不过是一直找不到人来说话，这次也是一不小心，就给你们说了那么多。别往心里去，不过贞德，以后不要这么固执了，会讨人厌的。”咕哒伸了一个懒腰，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轻快，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御主，那个，对不起，我只是想，御主那么好的孩子，一定要有好的引导，好的结局才是。”贞德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低着头不敢去看咕哒。她听出来一点，咕哒要走的，是他自己看见的路，旁人可以指点建议，但是绝不能强迫。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是在主管的选择引导自己的话语，并且主管的理解，所以你不必刻意。至于结局嘛，”咕哒捂住脸，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将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便这样遮着，免得那狰狞吓到他人，“我早就准备好了，下地狱的准备。”
“不行！”贞德急了，她有些失态的大喊起来，“御主，你绝对不会下地狱，贞德（我）就在这里。”
“谢谢。”咕哒仰起头，柔和的，礼貌的微笑着，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位圣女的祝福，就像是一个普通行人接受路边的一碗水一般。他知道贞德是真心祝福他的，却不在意那祝福会如何。
“……使我作你和平之子，在宽恕中我们便得赦免，在献出时我们反有所得，在死亡时便进入永生……”
而贞德却在祝福之后，开始了无比虔诚的祈祷。虽然咕哒是个异教徒，也不是帕勒弥德斯那样已经将身心献给基督的，在完成功绩后才入教的虔诚。他只是一个不愿入教的异教徒，但是他的灵魂是透彻的，胸膛是宽厚的，性情是温良的，信念是坚定的，觉悟是理所当然的，底线是难以践踏的。这样美丽的人儿，若真的是下了地狱，那只怕是，那些层层叠叠的天堂之上，唯剩下的，只有空空荡荡的黄金栅罢。
谁也没有言语，那林鸟的啼鸣也似停了下来，无论是谁，都无法去打扰贞德的此时表现出来的虔诚。咕哒闭上了眼睛，他不再看祈祷的贞德，只是感到心里的矛盾撞上了，他不觉得祈祷会有什么益处，却也被贞德的虔诚沉默在那里。
以罗伊，以罗伊，拉马撒巴各大尼？！

第十二章 平静总是不长久
城市内一片安逸，似乎这里是普通的时代，而不是凶险的特异点，唯有那些正在重建的废墟和城墙上的爪印烧痕还在彰示着这里正在发生的异变。以及，一座烧焦的民宅显得格外突兀。街上的市民们好奇的打量着这几个打扮奇异的异乡人，纷纷议论着他们的来历与身份。
“你说，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就是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看他们的衣服，那个男的应该是外来的老爷吧，那个穿铠甲你女人应该是他的护卫吧？”
“女人来当护卫？”
“说不定他那个地方的风俗就是这样呢？不过你看，那个缠着头巾的女人还带着面纱，我好像是听说过，她那个打扮好像是表示她已经结婚了啊。”
“诶？是吗？是不是我记错了，我记得是没有带面纱的才是结了婚啊？”
“不管怎么样，那个男人可真是让人羡慕啊，有那么漂亮的老婆。”
“嘿，我听说那个地方是可以娶不止一个老婆，说不定剩下都是他的未婚妻呢？”
“羡慕啊~~”（齐声）
咕哒听不懂法语，只当那些人仅仅是对他们这些外乡人的身份的好奇罢了，只是感觉落在身上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阿塔兰忒没有做声，只是稍微加快了脚步，这更让咕哒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玛修听见了，害羞却让好奇压了下去，前辈是不是故意让贞德这么打扮的？可是看前辈的样子，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在意？不，说不定他只是把心情藏起来了？不对，为什么自己会想这个事情？贞德听见了这些议论，脸上唯一可以看见的眼睛呼闪呼闪的，面纱下面也微微泛起了些微的潮红。
“贞德，他们在叽里呱啦说什么？”走了一段路之后，咕哒终于忍不住了，用胳膊肘捅了捅贞德。他发现这些目光几乎全部落在了自己身上。如果说他们是在看玛修她们，那还算是人之常情，只是走的快些，早点找一个落脚点罢了；可是为什么全在看我？你们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没，没什么。”贞德支支吾吾的，这却让咕哒更紧张了，不会是自己的猜想是真的吧。
“你告诉我啊，你这样我害怕！”
“真，真的没什么，御主你别紧张。”
“你……算了，玛修，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他们没有说什么，前辈，就是……算了吧。”玛修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咕哒感觉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加扎人了。
“说吧，我可以接受。”咕哒脸色非常难看，这倒是让玛修一头雾水，难道前辈是误解了什么？
“他们说，”一直沉默的阿塔兰忒终于开口了，她说出了一个词后，又清了清嗓子，毕竟就算是再不在意旁人的说辞，自己要说出来还是有点害羞的，“他们说，贞德是，是你的妻子，我和玛修是，是你的未婚妻。”
“……”
咕哒的脸上慢慢爬满了黑线，他听了阿塔兰忒的话，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当时他指导贞德她们进行伪装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虽然幸好那些法国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原因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糟糕，但是这种情况也没有比自己想的情况少尴尬多少。他快步移到路边，尽量压低声音。
“是我的疏忽。我们还是赶快找一个地方落下脚吧。”
“诶？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这怎么就算是好……您哪位？”咕哒正头疼的时候，一个轻盈的声音传来，咕哒一时不耐烦回了半句，却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位认识的女性的声音，忙抬起头来，但见一个白发蓝眼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身着鲜艳的玫瑰色的短裙，身材娇美，头顶一座大的不成比例的，镶嵌着宝石与丝绸的冠冕，奶油般的白发长长的束着两个辫子。她的笑容非常的明媚动人，惹人怜爱。
“小心，”阿塔兰忒把咕哒拉到身后护住，“御主，是从者反应，那个女人是个从者。”
“从者？为什么这里会有从者？”咕哒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慌乱，但是也马上恢复了镇定，“阿塔，你见过这个从者吗？”
“没有，我也不觉得她是魔女贞德那边的从者，她那边的从者都被狂化过，是不会在这个有这么多人的城市里面克制住自己杀戮的欲望的。而没有被狂化的从者一般是不会去服从那个已经疯了的贞德的。”阿塔兰忒说，但是她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刚才所说的，不过是基本排除了她不是魔女贞德那边的人，但是却还不清楚她是不是敌人。
“嗯，答对了，可是猫咪小姐，为什么还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呢？”那女孩似知道阿塔兰忒帽下的秘密，仍笑盈盈的，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敌意，与眼中满是警戒的阿塔兰忒截然相反。咕哒看着两人，阿塔兰忒的手一直横在他与那个女孩之间，那个女孩则是一直笑着，双手背在身后。他一时无法判断这个眼前的从者是否是敌人。阿塔兰忒的话他也想到了，但是他也不太知道这个女孩是否是敌人。
终于，他放下了疑心，轻轻拨下阿塔兰忒的手臂，阿塔兰忒心领神会，也放下了防备的臂膀。确实，在这种情况下，太大的疑心反而是自找烦恼。咕哒的疑心本就没有那个燕子李三重，而在冬木，那个有如地狱的环境，还有那高度紧张的神经是与现在所完全不同的——事实上，在从冬木返回后，咕哒也反省过自己那被被李三带偏的过度多疑，刚才只是一下子还没有缓过来。
“对不起，刚才事发突然，失礼了。”咕哒礼貌的伸出右手，“我叫符达古，你可以叫我咕哒，女士，如果你是我们的友军，那么是否可以告知我您的名字？”
“你就是人理最后御主吗？真是个有风度的孩子。”那女孩笑着，却没有去接咕哒那伸出的手，而是颇有些好奇的样子看着他。这举动让咕哒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作为一位风度翩翩的骑士，仅仅是这样可是还不够的哦？”
“？我不是在问你我的风度，而是……”
“啾~”
……
“诶？”
咕哒愣了一下，女孩大胆（在咕哒看来）的行为竟直接把他的大脑宕机了一两秒，手本能的捂上了自己的脸颊，这一行为发生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只有玛修第一时间把咕哒拉了回来，警惕的看着女孩。
“天哪！玛丽你又在干什么！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吓到可就坏了。”一个男子突然跑出来，语气有些绝望的喊着，他那高亢回转的独特的声音引的不少旁人侧目。几人看向他，那男子的衣着看上去十分荒唐，紫色的乐袍上缀着宝石绿的，让人联想到蝴蝶的图案。头上戴着冠冕，整体形象不知为何让咕哒联想到了小丑。
“你是……你也是一个从者？”咕哒猜想，毕竟这种无论在什么时间地点都看起来绝对属于奇装异服的打扮，绝对不会是当地的普通居民吧。
“是的，御主，这家伙也是从者。”阿塔兰忒眯了一下眼睛，“没有气息，是暗杀者……不对，魔术师吗？你是把气息屏蔽了吧，还有那个女孩，也是跟他一起的吧，不然不会离我们这么近才发现。”
“所以把通讯关掉是个错误吗？”咕哒想着，为了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咕哒就先把与迦勒底的通讯关闭了，下次问一下这种通讯设备有没有耳机好了。
“真是对不起，这是玛丽的坏习惯了，”男子无奈的摇摇头，“她总是这个样子，有事没事就喜欢去亲吻别人，甚至还在王宫内引发过骚乱。还有隐蔽气息的事情，也是她给我说要保持神秘感才……总之各位，是真的很对不起。”
“呵呵，阿马德乌斯，你说的真好，不知不觉的，你把麻烦全都推给我了啊。”女孩微笑的看着那个被称作阿马德乌斯的男人，让他打了个寒颤。
明明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阿马德乌斯？你们谁知道阿马德乌斯是谁？”咕哒问道，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有些陌生，不如说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点长了。
“阿马德乌斯的话，应该是那个音乐家吧，前辈，就是莫扎特。”玛修回答道，并且换了一个名字去称呼阿马德乌斯。
“莫扎特啊。还是这个名字的知名度大一些。”咕哒苦笑，他怎会不知道这个名字？就是不清楚那位音乐家的全名叫什么。
“是啦，那也是我的名字。御主先生。说实话，当我听见你说不知道我的时候，我还是稍微吓了一跳的。”阿马德乌斯·莫扎特握了一下咕哒的手，“至于那位女士，她……”
“说到我了吗？我叫玛丽，玛丽·安托瓦内特。”女孩听见说到她了，就凑了过来，迫不及待的自我介绍起来。
“……玛修，这又是谁？”现在的咕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玛丽这种热情的行为让他有一种碰见了两个老朋友之后，人家一眼就认出你了，你却完全想不起来这个人是哪位一样尴尬。
“这位玛丽小姐，应该就是法兰西最后的那位王后了，前辈。”玛修对已经趴在她肩膀上的前辈解释道。咕哒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更多的细节就想不太起来了，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这个姑娘好像在自己看的一本杂志什么上面提到过，好像是什么，什么……
法国大革命？
咕哒使劲摇了摇头，把那个不礼貌的问题甩出脑海。毕竟面前的这位女孩是那么天真烂漫，如果问起这种事情来，虽然不见得她一定会生气，但是这总归是失礼放行为。
或许，就是因为她这样的性格，才会留下那个如“何不食肉糜”般荒唐的传闻吧。

第十三章 意料之外
“阿马德乌斯，你说，那孩子他正在想什么呢？”见咕哒这个状态，玛丽不禁有些好奇，转头去询问阿马德乌斯。
“可能是他自己的要求有点高？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我来，听见了你的名字有是一幅完全没有印象的样子，现在估计在怀疑自己吧。”阿马德乌斯耸耸肩，表示无奈，“没办法，这不怪他，玛丽你的知名度本来就没有太高的。”
“哦？虽然听起来不太开心，但是问题在我吗？”玛丽歪着头，并没有太在意阿马德乌斯的怪语气。其实，阿马德乌斯也只是说对了一半，咕哒此时的心态其实是非常复杂。确实也有阿马德乌斯所说的原因，但是更多的……
“没事，没事，我没事。”咕哒尴尬笑笑，“抱歉两位，刚才是我失态了。两位，莫扎特先生和玛丽小姐是吧，是这样的，我们……”
“咕哒，你居然叫我玛丽小姐？”
“抱歉，我的状态现在不太好，没有考虑周全，”咕哒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现在还是不擅长和人打交到，“是应该称呼为您为王后殿下吗，抱歉，我刚才……”
“没问题！就这么称呼我吧！真是非常令人愉快的叫法，就像软绵绵的小羊一样！”玛丽咯咯的笑了起来，她几乎是要蹦起来，这把咕哒惊了一下。
看来我果然不太擅长和人交流。
“小哥……叫你咕哒是吧，其实你不必感到挫败的。”阿马德乌斯见咕哒一时僵了一下，便安慰道，“玛丽亚她的活力有时候确实会让旁人难以应付，虽然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就是了。”
“前辈……”玛修拉住了咕哒的衣角，咕哒此时的脸色有点差，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一样。她想起来，前辈好像只是在某一个阶段才会很健谈，初次见面时她就发现咕哒很拘谨，在冬木的时候好一些，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喜怒无常，但是总是很努力在克制着。给了她一种前辈很好相处的感觉，但是到了这里却又显得有些怪怪的，这才让她想起来，那个一开始在特异点F登陆时，那个状态可以说的上是差到极点的前辈。
“没事的，我没事的，玛修。”咕哒张开拇指和中指，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对玛修笑了一下，又看向微笑的玛丽，“好的，玛丽小姐，现在我们需要在这座城市中尽可能多的去收集情报，现在有你们两个本地人加入我们，我先在这里谢过了。”
“情报吗？可是这里不是有一个刚刚到我们这边的猫咪小姐吗？”玛丽疑问的看了看阿塔兰忒，“如果直接问这位猫咪小姐的话，应该可以获得更多的情报吧。”
“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御主了。”阿塔兰忒回答道，“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们仍然有很多的疑问。”阿塔兰忒说，“那个魔女贞德，就仅仅是给我们下达了肆意杀戮，首先杀掉神职人员的命令，当法海出现后，她就下达了让我去狙杀你们的命令。后面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我被法海解除了狂化，成为了你们的助力。”
“从被召唤以来，魔女贞德就仅仅是给我下了这两个命令，我和其他的几骑从者也是各顾各的，基本上没有什么接触，结果就是虽然我原来是他们那边的从者，却对他们的情报知之甚少，抱歉。”阿塔兰忒面露难色，那个魔女贞德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难以概括出什么逻辑，完完全全就是在单纯的疯狂宣泄自己的仇恨。
“综上，我们实在是难以从阿塔兰忒所掌握的线索里面去推论出更多的结论，只能暂时假定那个魔女贞德仅仅是在以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在复仇，但是有一点，如果她是这种莽撞的人的话，是绝不会去有心思设计什么陷阱的，虽然那个陷阱漏洞百出就是了。”咕哒接着补充到，“但是我们也没有对能在这里获得多少情报有太大的期望，因为我们来这里主要目的是避难的。”
“你说的有道理啊。”玛丽挠了挠耳鬓，“真是的，明明就是应该只是一个到处闹脾气的女生而已，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啊。就像是周日花圃旁边的少女一样才不透。”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那个魔女贞德的行为有些违和感。”咕哒选择性地忽略了玛丽的那个奇怪的比喻，“现在我还看不太清楚，可能要等到见到本人之后才知道吧。”
“嗯，刚才在路上御主也分析过了，”贞德这个时候开口了，“那个魔女贞德（我）的战术风格与我（贞德）有很大的差别，有很大的可能与我不是同一个个体，现在只能希望问题不要像御主分析的那么复杂了。”
“那么这些就是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全部情报了，请问二位也没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情报呢？”
“没有哦。”
……
咕哒沉默了，他有些不敢去看那个笑的一脸明媚的玛丽。他搭着玛修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没一会儿，他总算是说话了，“那么情报交流就先到这里，大家先分头去收集情报吧，玛修你跟我一起行动，毕竟我不懂法语，而且你也是跟我相处最久的人，应该会好翻译一点吧。”
“嗯，这样我也好照顾前辈一点。”玛修说，前辈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状态都是肉眼可见的疲惫，本来说是要休息一天的，但是时间不允许，最好还是要自己好好照顾一下，现在咕哒的身体状态，就是随时倒了也不奇怪。
“贞德你就去教堂那边，你应该懂他们那里的行话。”咕哒继续安排，“玛丽小姐和莫扎特先生就去酒馆了面打听一下，一般来说那里是一个城市的情报中心。”
“行话？”
“额，就是你们教里面的说话习惯。”咕哒解释了一下，又继续说，“阿塔你去市场逛逛，说不定会有什么有用的情报，你只需要把他们无意间的抱怨记下来就好，分析就交给我了。现在暂时就这样吧，一个小时之后在这里汇合，有任何问题吗？”
“没有！没有任何问题！阿马德乌斯，你呢？”
“您不用询问我的意见，玛利亚。”他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
“我单独行动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阿塔兰忒也同意了，虽然她也想趁此机会从咕哒身上套些情报出来，但是看御主这个状态，还是没有任性地去为难咕哒。
“我也没有问题，不过咕哒，你可不要勉强啊。”贞德也接受了安排，没有再去纠缠什么。但是她一点担心咕哒的状态。咕哒也看了出来，他一只手扶在玛修的肩膀上，努力的笑笑，另一只手翘起拇指，表示让她放心。贞德见了，似乎是无奈似的轻叹一声，就默默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各位就出发吧，玛修，我们到那条路看看。”咕哒见几位都没有问题，便下达了出发的指令。玛丽兴致勃勃地拉着阿马德乌斯向酒馆跑去，她把这件事当作一次新奇的体验；阿塔兰忒走向前去，摸了摸咕哒的头发，也走向了市场；贞德走了两步，无心间抚动了手上系着的红丝，她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来一眼咕哒，回头后，继续走向教堂。
“搞什么，搞的像是我要去炸碉堡一样。”咕哒苦笑，“一个个的，我是回不来了吗？”
“没事的，前辈，大家也都是担心你才这样的。”玛修微笑着回答咕哒，只是感觉自己肩膀上面的重量一点一点的增加，是自己的错觉吗？
“呼，玛修，我们先到那里去一下吧。”咕哒指向一个拐角，缓缓地挪出步伐，玛修也一步一步地适应着咕哒那有些缓慢的速度，两人慢慢的走动着，短短的路程却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到达。
“那么，以贞德的话来说，玛修，他们走远了吗？”
“……前辈？”到了拐角，咕哒的第一句话让玛修有些疑惑，但是她还是探出头去看了看，确定几人都已经走远之后，向咕哒点点头。
“那就好，玛修，来扶着我一下。”咕哒说着，身体便像玛修倾去，伸出的双手把住了玛修的臂弯，把没有准备充分玛修扑地有些没有站稳，双臂箍住再玛修的后背，那个样子，让人毫不怀疑，若是没有玛修，他一定会重重摔在地上。
“前辈！怎么回事？”玛修被咕哒这一扑吓住了，但是咕哒没有回答她，只是打开了迦勒底的通讯装置。
“医生，听得见吗？”
“听得见听得见，你们现在任务完成了吗？那我们来……”
“别说话，有些事情比我想象的，要不好，现在你马上，开始监测并且，记录我接下来，5分钟的，身体状态变化，机会可能就只有这一次。”咕哒打断了医生，他的耳垂滴下几滴汗珠，说起话来也有些吃力。

第十四章 自掘坟墓
“诶？马上，马上就好。”罗曼医生显然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还是立刻打开了检测咕哒生命体征的页面，“咕哒，你现在的状况还是太虚弱了，这里建议……”
“先不要说话。玛修，扶我坐下。”咕哒显然想听的不是这个，他再一次打断了罗曼医生，并且在玛修的帮助下坐在了地上，解开上衣，“所长，你暂时出来一下，不然的话，作为鬼魂的你可能会感觉有些不好受。”
“怎么回事？突然说这些？”所长也有疑问，但是她还是立马钻了出来，咕哒语气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弄的她也有些紧张。
“呼——”咕哒没有接话，只是长长的吁出一口气，闭目打坐了起来，谁也没有理。几乎没有让玛修和所长察觉的时间，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已经变成了鲜红色，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他身上在冒出丝丝缕缕的白汽。
“咕”另一边的罗曼医生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此时咕哒的体温正在以一种极不正常的速度快速上升，温度最高处，则是他肚脐周围的一片区域。而且伴随着体温的身高，此时咕哒的魔力消耗也变高了不少。
“这……玛修，咕哒他这是怎么了？”所长见此情况，不觉有些紧张，此时从咕哒口鼻中呼出的阳气虽然没有灼伤她，却也让她感觉到了正坐在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旁的滚烫。
玛修则是有些手足无措，咕哒进入这种状态是她没有见过的，至少，正常人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么快就发烫了。
咕哒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深深的呼吸着，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头年迈的雄狮。
而这体温极高的阶段，不一会儿就过去了。当咕哒的身体维持了一会儿高热后，体温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下降，很快就回到了正常范围。可就当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咕哒的体温却没有停止下降。
“医生，现在前辈的状况怎么样了？”玛修急切的询问，她感觉自己有些无力，咕哒虽然说过不用担心，但是这个状态下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罗曼，把他的身体情况发过来！他刚才身上的温度几乎把我烫伤，现在又变得凉冰冰的，把迦勒底资料库里面的全部资料都翻出来，我们绝对不能失去这个家伙！”可能是变成鬼魂的缘故，所长对温度和气息特别敏感，她也被咕哒的这个状态吓到了。
“不用你说我也在做啊！”医生手忙脚乱的检索着各种各样的条目，现在他恨不得多长三个脑袋，一般来说，正常人像咕哒那样被折腾一下，怕是不死也会落半条命。但是渐渐地，医生检索条目的速度慢了下来，接着，他打开了一个奇怪的页面。
“在魔法☆梅丽的页面中输入，‘如何控制体温在短时间内急速上升下降的情况’，嗯，回复‘那你怎么不去死呢？’，啊，好无情啊。”
“？”
“？”
“？”
“罗马尼，你是不是皮痒了？”所长一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原以为你在需要认真的时候还是有用的，没想到你……”
“医生，我果然不该对你抱有什么希望。”玛修一脸坏掉的表情，她甚至在反省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向医生求助。
“就是啊罗曼，毕竟当时我都是那个样子了，好歹不要这么无情啊。”咕哒也抱着头向医生抱怨起来。
……
“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刚才咕哒的身体数值已经恢复正常了，所以我才这样的。”罗曼的语气有些无辜。
“前，前辈？”玛修也没有反应过来，刚才明明是站都站不稳的前辈，现在怎么又变成这副精神奕奕的样子了。她的身体向咕哒的方向前倾一下，想要抱住咕哒，却有些担心咕哒的身体状况，又停了下来。
咕哒倒是撑着地爬了起来，咂了咂嘴，似乎刚才自己只是睡了个回笼觉，现在还有点迷糊，“医生，我那段时间的身体数据都记录下来了吧，回去之后我找你要的。”
“都记录下来了，确实是不得了的数据，不过你要这些干什么？”
“神行符我要改改，用的上，麻烦啊。”咕哒环抱双手摇摇头，像是真的在抱怨，但是语气却轻松的有些戏谑的感觉。
“你啊你……唉，你没事就好。”所长感觉咕哒一直这个样子的话，自己说不定会习惯他那总是出人意料的状态——各种方面上的状态。
“所长你现在还是回符咒里面吧，一会儿被什么人发现了，我怕是要被当做什么异端被烧死了。虽然我确实是异端。”
“那有你这么说话的……那我先回去了，照顾好自己就行。”
所长钻回了符咒，咕哒也一弹背，从墙上起来，“玛修，现在我们也该走了，总不能一直停在这里吧。”
“咕哒，这里还是建议你休息一下，现在你的身体依然有些虚弱，不适合太剧烈的运动。”
“走个路还成剧烈运动了？医生，我们不可能在任何时候都是万全的状态的，如果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停下，不就是因噎废食吗？”咕哒说，“再说现在我的状态比起之前已经非常好了，不用担心了。好了，如果附近有从者反应就告诉我们，先挂了啊。”
“不就是因为你突然来这么一出我才会这么操心吗？”医生无语，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不再言语，专心的去搞自己的工作去了。
“那么我们走吧玛修，不过话说回来，贞德去的教堂那边看起来好热闹啊。”咕哒探了一下头，只见往教堂那边走的人好像有些多，人声也变得嘈杂了起来。
“嗯，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人多口杂，这种情况下贞德可以更顺利的完成她的任务，不如说我倒是因此松了口气。”
“可是前辈，会不会是贞德小姐一不小心暴露身份了？”
“怎么可能……你不说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咕哒一拍脑门，“虽然从者被人类伤害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以贞德的性格，搞不好要出大事，玛修，我们快去看看。”
“前辈不要着急，贞德小姐不会出事的。”玛修拉住差点要跑起来的咕哒，“我刚才说的可能只是一种最坏的情况，而且以贞德小姐的性格，暴露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小的。”
“话虽如此，可是万事还是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
“那我抱着前辈吧，就像阿塔兰忒小姐那样。”
“你不介意的话。”咕哒没有拒绝，此时贞德的情况是最重要的，容不得他去考虑什么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像那时逃命是最重要的事情一样。
……
教堂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嘈杂，一个个的人有如抢食的大鹅一般，脖子向前向上伸的老长。咕哒被玛修举起来，却没有在那个被围的水泄不通的讲台上看见贞德的身影，只看见一个穿着肥大长袍，体格却毫无疑问更加肥大的光头神甫正站在上面，握着十字架，神情悲悯肃穆，一言不发。那台上还燃着一堆火焰，不知有什么用途。
“御主！御主！”
“贞德？”咕哒他们在这片嘈杂中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便向那个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贞德她正挤开那几近密不透风的人群向他们靠过来，咕哒他们也向贞德的方向靠去，拥挤的人群把这段不长的路变得格外难走，几人好一会儿才碰上头。
“呼，还好不是你暴露了。”咕哒舒了一口气，“贞德，你知道他们聚在这里是干什么吗？”
“御主你们是担心我才来的吗？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贞德温和的一笑，“不过现在的这个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这里好像是要宣布什么大事，我已经看见好几拨传信的人出去了。”
“大事？也是，不然不会聚集这么多人。会不会是关于那个魔女贞德的？”
“应该是吧，不过距离那个魔女贞德停止进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还会再在这里大张旗鼓的说吗？”
“会不会是要转移矛盾才旧事重提？”
“额……”玛修不知道怎么接话，毕竟前辈说的这种事情虽然一开始是想不到的，“难道说这个特异点除了魔女贞德，还出现了其他不稳定的因素？”
“咳咳，嗯，嗯哼。”
台上的神甫见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来的人了，便清了清嗓子，也打断了玛修的疑问。人群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抓住，看向那个肥胖的，穿长袍的的神甫。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在人们即将按捺不住自己的口舌时，高高在上的神甫终于开了口。
“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在天上的父的指引下，我们聚在此处，共享着天上的父的荣光……”
嗡嗡嗡嗡，一段冗长枯燥，几乎让完全听不懂咕哒睡过去的开场白总算是说完了，而那些呆滞无神的目光却从未移开过。玛修也感觉有些困顿了，而贞德，她的视线放在了咕哒他们的身上，没有去看那个发出抑扬顿挫的，异常催眠的声音的肥肉。
“啊，抱歉，抱歉，我听不懂……”昏昏欲睡的咕哒感觉到了贞德的视线，忙强打起精神向贞德解释道，但是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双唇就压上了贞德的削葱般的食指。
“没事的，那不是什么值得你去听的话。”贞德语气温柔，眉眼间是不假的……宠溺？“这段开场白他只是背了下来，显然，他已经完全学会了怎么去说才算得上是听上去标准。如果到了主要的部分，我会翻译给你的。”
“……而天上的父的子民啊，我们的父，正在被异乡来的，信奉地狱恶魔的异端所玷污，被邪恶的撒旦化做的外神侮辱！”
“他在说那个魔女贞德的事情吗？”听到贞德翻译出来这句的时候，咕哒问。贞德摇摇头，咕哒想，她的意思应该是暂时还不知道吧，便继续听她的言语。
“那异乡的恶魔的信徒，与那应该下地狱的魔女，那个贞德合在一起，妄想让我们背离我们天上的父，让我们为那地狱的魔鬼建立教堂，去崇拜那面具下面那可怖的灵魂，让我们的灵魂也变得如那恶魔般可怖。”
“他有着魔鬼那伪善的面具，话语像毒饷一般蛊惑，目的如毒蛇一般狠辣阴险，如若被他所迷失，便会坠入那烈火与硫磺的地狱，做魔鬼的奴役。”
“他与那魔鬼的仆从，那个万死的魔女贞德相勾结，演了一出可耻的闹剧！在那些邪恶的爪牙屠杀我们的兄弟后，再以拯救天使的模样来蛊惑我们，让我们供奉他们的信物，让我们去信仰那个魔鬼！”
“停停停，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咕哒叫停了贞德的同声翻译，“他怎么……”
“嘘，继续听，等他说完了我们再讨论情报。”贞德叫停了咕哒，又继续翻译起了那坨高高在上的肥肉发出的声音。
“而现在，天上的父的子民们，我们要毁掉那个魔鬼的信徒留下的魔鬼的信物，我们将不再信奉那邪恶的魔鬼。天上的父啊，愿你能宽恕那些一时被魔鬼的信徒与死者所蛊惑的子民吧！愿你们手上的赎罪券指引你们升上天堂的道路~”
咕哒的脸不由得抖了两下，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卖赎罪券？拜托，你可是连命都差点丢了啊！
但是这并不是这次“推销”里面让咕哒最吃惊的，还是接下来那个肥胖的家伙的举动，咕哒虽然从庞大的知识储备中了解到人类的各种荒唐的行为，讲真那个举动与那些他在书籍里接触到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但是这么直观的体验，他还是第一次。
只见那神甫在慷慨陈词之后，从那肥大的袖袍中费力的摸索一番后，慢慢的掏出了一串佛珠。
“这，便是那魔鬼的信徒来蛊惑我们的去祈祷的信物！”

第十五章 仇恨的源头
“这，便是那魔鬼的信徒来蛊惑我们的去祈祷的信物！”
“那不是法海他交给那些人驱赶魔女贞德袭击的佛珠吗？！”咕哒眼睛颤抖着，“贞德，这家伙接下来，不会是要……”
“是的，你没有想错。”贞德的脸色有些伤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那个法海的法器制作的十分精良，既可以隐匿气息，也可以让它散发出法海存在的假信号。但是如此精密的道具，却禁不起什么刻意的破坏。”
“他是要毁掉这个城市的保命符？”玛修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举动在她看来根本不可理解，“这个城市是被法海先生解救过的，那个神甫不会不知道的，为什么……”
“烧了它！”
“烧了它！”
“烧了它！”
……
人群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这些嘈杂最后神奇的汇成这一句话，愤怒的人们大喊着，仿佛是真的知道了那佛珠是魔鬼的东西一般，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了忏悔，生怕被那魔鬼的信物脱下地狱。场面一时变得复杂起来，狂热，哭泣，忏悔，祈祷，尖叫将这里支配，喧嚣仿佛是此处已然是十八层的阿鼻。
“人……”
咕哒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却没有捂住耳朵，一口白牙咬地咯咯作响，他想起来有些自己不愿去想的事情。玛修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四周的狂热，想着上去抢那要被投进烈火中的佛珠，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贞德看了出来，把手按在玛修的肩膀上面，摇摇头，叹了口气。
“算了吧玛修，这么做，不止会让那串佛珠在你出现的一瞬间就被焚烧，而且也会让我们在这座城市中陷入被动。至少，在佛珠被焚烧后，我们与前来袭击的魔女贞德的战斗，不应该被这里的人们所攻击。”
而那高高在上者却不急于烧掉那串佛珠，而是摸出了两张画着逆五芒星与其他撒旦标志的，渎神的旗帜。他又用一般无二的声音去嘲弄它们，又用木杖去敲打它们，还有佛珠。然后再将那佛珠，连同那两面旗帜一同扔进火堆，与它同烧着……
人们大叫着，向那远处的佛珠，自己的脚边吐着唾沫，那佛珠被烧黑烧坏了，这便是因为它是魔鬼的信物。
咕哒没有听懂他们的言语，却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的脸有点黑，牵住玛修和贞德，先人群外面走去。
“前辈/御主……”
两人也看见了咕哒的神色的异常，一言不发的任咕哒牵着。贞德见过这种场面，不如说，她就经历过这场面，虽是无言，那秀丽的眸子却平添了几分水光；玛修低着头，有些事情亲身体验后的感觉，和在书本上面看见的感觉是不同的，那在火前高唱圣歌的，满面油汗的神甫也不知知不知道，他刚刚的行为已经在自己和全城的脖颈上面套起了一根绞索。直到来到了约定的汇合地点，咕哒才停了下来，面色凝重。
“吃饭砸锅，吃面翻碗……”他苦笑着，后仰看向沉默的贞德，“讽刺吗？贞德，那些人，与那圣子受难时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一模一样。”贞德没有反驳咕哒，她刚才也在场，也看见了，也想起来了那《马可福音》里面的场景。只是书中是假，眼前是真，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不过，他们把法海的佛珠给烧了，那个魔女贞德会不会来进攻这里？”咕哒却没有再往下深究这个问题，不如说他只是发一下牢骚，又或者说他早有预感。现在他更在意的是如何应对当下的局面，毕竟他本来也不想去干涉这有些荒唐的历史。
“好消息是，现在我们追加了玛丽王后和阿马德乌斯这两骑战力，有了与除却邪龙以外的其他从者一战的能力。坏消息是，我们还是打不过邪龙。”
“不过前辈，法海的气息突然在这个城市消失，会不会被他们认为是陷阱而不敢来袭击？”
“是有这种可能，但是我很担心对面根本想不到这个层面上来。”咕哒抚额，他第一次感觉敌人如果在战斗力方面强悍，脑子却不咋地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那些人不是不会制定计划计谋，但是你看，无论是一开始让那些爪牙四处随意屠杀，还是让阿塔来狙杀我们，亦或是摆出的那个漏洞百出的陷阱，这些行为看似随意，杂乱无章，但是它们还是有共同点的。”
“什么共同点？”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把咕哒吓了一下。
“我……阿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让我去市场那边，可是那边好无聊啊，他们也就在正常的讨价还价，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啊，对了，那里的苹果味道不错，你也要来一个吗？”阿塔兰忒咬着苹果，说话有些含糊。
“……算了，我本来也没打算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咕哒接过苹果咬了一口，也没有指出阿塔兰忒的错误认知，“毕竟我们来收集情报只是顺势而为。”
“嗯，那就继续分析吧，有什么共同点？”阿塔兰忒鼓着腮帮子，好奇的问。
“其实第一个共同点我刚才已经说了，那就是杂乱无章，这说明他们心思单纯，想的不多，想到什么是什么。第二个共同点，就是他们太急了，而且短视，直接屠杀是最直接灭绝法兰西的办法，但不是最彻底最快的；让你来狙杀我们，这种斩首行动一般是最终手段，但是他们一开始就使出来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他们杀伐果断，判断准确，还有些紧张。我们被他们合围的时候，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我看见了那个漏洞百出的陷阱，才知道他们仅仅是急了，现在回想起来，让你来狙杀我们这个计划简直像是一个新兵蛋子无意在教科书上面看见了斩首行动这几个字就迫不及待的拿来用了一样，在敌我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还采用暗杀这个办法，还是让弓兵来而不是暗杀者，要不是当时我们真的太弱了，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上面。”
“而那个看见那个陷阱，我才真正意识到他们本质其实就是纸老虎，因为这个陷阱实在是有些突兀和功利了，想让我们怎么做，他们会怎么做完全是急切的表达了出来。而且，如果说这个城市突然消失了法海的气息真的是一个陷阱的话，我觉得这个陷阱并不会比他们的愚蠢多少。”
“嗯，所以说，前辈认为他们不会想到那个层面上去？那我们怎么办？”
咕哒苦笑，“法越战争那旮沓事，我原来也就当笑话听，现在才体会到那些指导作战的人员的闹心。两边都这么下饭，还真是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帮我们把陷阱设好了，我们不如就正好埋伏他们一手。医生，你就负责侦查他们的动向，我好调度兵力，最好让对面摸不透我们……不，我估计他们根本就不会摸我们。”咕哒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总之，他们不来最好，来了我们也要准备充分，不至于陷入被动状态。”
……
奥尔良那边，魔女贞德正垂头丧气的看着被包裹在一团黑雾里面的剑士——ta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现在也仅仅是吊着一条命而已。吉尔那家伙似乎很惊讶那些外来者识破了他的计谋，但是马上又做出了与弗拉德那家伙一样的结论：那些家伙只是误打误撞而已，甚至还自以为是分析起来，得出了对面并没有探查己方从者数量，位置以及实力的能力，说的还煞有其事，现在又在制定新的战略。
魔女贞德简直不想多说一句话，生怕那个吉尔又会滔滔不绝的嗡嗡嗡，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吉尔，自己看着正在修复的剑士。
“不过，现在圣杯的魔力，好像是可以继续召唤从者了吧，要不要先召唤个出来看看呢？”魔女贞德想，她可还算是个明白人，她是认为对面确实是识破了吉尔的计谋，毕竟再怎么不愿意去接受，对面还是有另一个自己（贞德）在的，职阶也是裁定者，虽然灵基反应非常微弱，但是也应该有探查从者位置的这个基本的职阶技能吧。不过他们是怎么识破那个陷阱的呢？在魔女贞德看来，那群人应该像野猪一样理所应当的被引入那个诱饵明显的陷阱里面才对。
那是不是应该增添自己的战力，来弥补战术上面的不足呢？魔女贞德想着，视线又不知不觉地移动到那个失去意识的剑士身上。
如果正常的找到话，应该是可以召唤出两个从者的，但是如果把剑士献祭，那么就可以召唤出来三个。虽然说剑士是可以恢复的，但是如果献祭的话，那么就可以立刻拥有现成的战力补充。
良久，魔女贞德叹了口气，她摇摇头，走到了召唤阵旁边，伸出手来。
“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
……
在咕哒他们已经基本上把战略战术都制定好了，还顺便小睡了一觉之后，玛丽他们才姗姗来迟，据他们解释，是他们一时间玩忘了，就来晚了。虽然阿马德乌斯在玛丽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向自己挤眉弄眼以示无辜，但是咕哒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一样，也没有介意什么。
毕竟这也只不过是加深了一点他对法国的刻板印象而已，再说现在暂时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他也没打算可以管的住一个散漫的浪子艺术家加上一个怎么看起来都是活力过剩的法国王后，便只是把结论简要的给他们说了一下。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提议今天晚上我们到城外露宿，因为我们不能排除他们前来夜袭的可能性，还有，我要为伏击做一点准备，你们先去安营扎寨，我随后就到。”
“这就是御主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贞德我怎么感觉你这么说是在咒御主啊？”阿塔兰忒敲了一下贞德的额头，“再说，御主这不是要回来了吗？就5，6分钟的事，我都听见他的脚步声了。”
“是吗？你的耳朵比我还要灵啊。”阿马德乌斯有点惊讶，他不知道那双微微晃动兽耳居然比自己的耳朵高出那么多。
“阿马德乌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玛丽王后笑盈盈地把阿马德乌斯拉到一旁，悄悄的耳语几句。话毕，阿马德乌斯挺起腰意味深长的看了阿塔兰忒一眼，接着转过身去，笑着叹了口气，这举动搞的阿塔兰忒有点芒刺在背的感觉。
“玛丽，你，刚才给他说了什么？”
“果然如此吗？唉~”阿马德乌斯像是认定了什么似的，从胸腔中发出了一声九转回肠的叹息，这更让阿塔兰忒打了个寒颤。
“没有什么哦，就是让他平衡了一下他对自己听力的不自信而已哦~仅此而已哦~”玛丽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着，但是阿塔兰忒已经不敢去直视那个笑容了。
“好了，你们别在逗阿塔兰忒小姐了，前辈他已经到城门口了。”玛修叫停了几人，她看见咕哒刚刚出了城门，却有点心不在焉，玛丽小姐和阿马德乌斯先生的话语她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少女还是在纠结一件事。
“为什么我没有听见呢？”
“又在聊什么啊，这么热闹。”咕哒慢悠悠地走过来——他现在也走不快——他手上还拿着一柄普通的铁剑，现在正在被当做拐棍拄着。远远的，他就看见玛修在向自己招手，不自主的稍微加快了一下脚步。
“你算是准备好了，不过御主，你刚才上城墙干什么？”阿塔兰忒问道，她在搭帐篷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咕哒在城墙上面挥舞着什么，但是她却没有感受到有什么魔力反应，想着应该跟那个他的准备有什么关系，便有些好奇。
“这个到时候就知道了。话说莫扎特先生，请问一下你刚才也没有感受到城墙上面有什么异常的魔力反应？”
“诶？我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你是玩了什么把戏吗？”
“没有就好，看来就算是体系不同，但是基础的构成还是一样的啊。”咕哒神秘一笑，“等着吧，这可几乎是我这次特异点带出来的全部家当了，希望能给对面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几人异口同声问道，只怪咕哒说话的时候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到时候听我指挥，你们就知道了。”
……
“所以，我们还要在这里坐多久？”
雍容的贵妇人满脸倦容，她打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哈欠，修长的双腿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换了姿势。显然，她的心里面已经早就是躁动不安。
“在御主回来之前，我们应该就在原地等候，不要总是想东想西的。”紫发的骑兵安坐如故，她不想多说话，或者说，黑贞下的这个命令，让被赋予了狂化的她竟安心了些许。
“汝想活动活动的话，余这里倒是有一个好消息。”弗拉德也打了个哈欠，他显然也是无聊了起来，“就在刚才，那个那些外来者刚刚逃到的那个城市里面，那个城市里面法海的气息消失了。”
“什么？！”骑兵几乎跳了起来，“消失了？那他不会是朝着我们这边来了吧？”
“这倒是没有，就是消失了，咻的一下。”弗拉德双手做了一个“开花”的动作，“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法海那家伙一开始就不在那里。”
“你是说，他是骗了我们？”贵妇人一下子激动了起来，“那个可恶的秃子，害的我们你们久都在一直憋着。”
“汝的脑子真是让余瞠目结舌。”弗拉德鄙视了她一下，“就是他这种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的计量，才让我们投鼠忌器，汝现在才知道他是在骗我们？”
“呵呵，陛下，你刚才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见了。”那贵妇人冷笑，从铁处女上面站起了身，“反正无论如何，也就是说那个城市里面是不可能有那个死秃子的吧。”
她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放肆起来，最后整张面部已经变成了一张扭曲怪诞的抽象画，“那我们还等什么呢？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尝过生命的味道了？快走吧，我已经是片刻也不能等了。”
“你们着急吗？虽然余可以理解汝的心情，但是余还是建议先不要轻举妄动。”弗拉德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枪，爱惜地抚摸着，“现在就去，未免太过于草率。”
“哦？哎呀呀，这是谁呀？”贵妇人似乎有些吃惊，“陛下，我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在那位圣女之前阻止我？还是说你身上的狂化已经消失？总之，你能先告诉我原因吗？”
“原因？狂化只是影响了余的精神，没有影响余的智商。卡米拉，”弗拉德蔑视的说，随便道出了那个贵妇人的名讳，“法海的气息突然消失，这件事情怎么看都蹊跷吧，汝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过去，就不怕脑袋搬家？就算是要去，也要拟一个计划吧。”
“计划？陛下，您居然还耐得住性子去制定计划？您到底还是不是吸血鬼？您莫非对那些鲜血没有了兴致？”卡米拉的语气没有半刻离开了嘲讽，但是弗拉德对她的挑衅只是付之一笑。
“卡米拉，汝是真的是被鲜血出昏了头脑吗？连性命也不顾了，真的是值得吗？方才我说他们先剑士那边突围不过是一群撞了大运的没头苍蝇，只不过是随口反驳罢了。你不觉得他们把吉尔那个家伙的计谋看穿了的可能性更大吗？”
“那又怎样？那个狗头军师的计谋被看穿不是很正常吗？战场上你来我往，吃个亏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这说明他们至少拥有在危机临近时没有丢掉的分析能力！以及一定的智慧！这说明他们有布置一个陷阱让我们钻的能力！”弗拉德似乎被卡米拉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些激怒了，“汝的头颅只是摆设吗？连问题都不会分析！”
“好好好，就算是像你说的那样，可是就算是一个陷阱，他们真的有那个实力把我们吃掉吗？”卡米拉一脸倦怠，她没有什么精力去揪着弗拉德对她的侮辱性言论不放，只想赶快驳倒这个家伙号让自己去那边吸血。
“既然他们设计了这个陷阱，那么就不能排除他们已经有了能与我们相抗衡的实力。我们必须要制定一个可行的计划。”弗拉德扶额，他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再加上他也是一直在克制自己想要吸血的欲望，现在只感到心力憔悴，“首先，我们至少要等到天黑之后在动手，黑暗的环境对我们有利，然后……”
……
“那好了，现在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了，你可以给我说一下了吧，为什么我们这边的贞德，和那个魔女贞德的表现那么不同，你却都认同？”天上的第一颗星星升起后，咕哒被所长硬是拖到了一棵树后面，几乎是抵着他的额头问道。咕哒的思维在她看起来完完全全是跳脱的，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咕哒主动提出来的，让自己或许可以窥见他那“乖张”性格的冰山一角的机会。
“这个问题不用太好奇吧，你自己琢磨一下呗。”
“不要逃避问题，别忘了，现在我还是所长，还是你的上司，不要顶撞我。”
“你这……”咕哒屈服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何况你还大的不止一级。”
“知道就好……别抱怨了，这次任务完成的好的话，回迦勒底我给你奖励哦。”所长语锋一转，温柔的引诱着咕哒，“只要合理，什么条件都可以哦~”
“斗不过你斗不过你。”咕哒忙摆摆手，这个所长，倒是还会画大饼，“那么，你想先听我对那个贞德的看法？”
“嗯……那就我们这边的这个贞德吧，毕竟是经历了那种事情，我也觉得她有些不可思议。”所长思考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一开始的那个问题。
“怎么说呢，我们这边的贞德……方便起见还是叫她白贞吧，另一个就叫黑贞了。真是，现在我才想到用简称。”咕哒轻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白贞她没有把自己的仇恨表现出来，没有发泄出来，是因为这里没有那些她的复仇对象，只有她爱的东西。她也就没有表现出仇恨了。”
“爱的东西？可是她不是被自己人出卖才那么……”
“她是被自己人出卖了，但是不是被自己的国家出卖了。”咕哒揉揉所长的头发，指出了她认知的错误，“冤有头债有主，她大概就是这么想的，那些背叛者，那些海峡那边的侵略者，才是她所恨的吧——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是吗？原来她不是没有仇恨啊，她那个样子，我还以为她是那种被活活烧死还什么怨言的没有的没心没肺的人。”
“要是她真的是这种人，我绝对不会容忍。”咕哒有些咬牙切齿，“忘记仇恨的家伙，不能被称为人类吧。”
“诶？”
“我无法原谅那些随随便便轻描淡写就放下仇恨的家伙，那种家伙根本就没有被称之为人类的资格！”咕哒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那种东西根本就没有灵魂，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
“额……”所长感觉自己好像是碰了颗钉子，于是就赶紧换了一个话题，“那，那你再说一下那个黑贞的事情吧。既然你说我们这边这个白贞是正常的反应，可是那个黑贞，她的做法几乎完全与白贞不同，可是为什么你还是说她的行为也是正常的？”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她被自己的国人所背叛，被自己的信仰活活烧死，如果没有仇恨才会显得奇怪吧。只不过，她把复仇的对象扩大到了这个法兰西，而且没有去抑制它，只是一直在扬汤止沸而已。”
“你是说她搞错了自己的复仇对象？”
“不止如此，而且这件事情尴尬就尴尬在这里了。”咕哒摇头，“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她并没有搞错复仇的对象。刚才在教堂前面，你虽然没有出来，但是那些话你应该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很狂热，简直像是没有理智，和这个有关吗？”所长回想起来，说道。
“不，不是这个，说到底雪花又不会动，仅仅是呆在那里罢了。”咕哒否认了所长的这个观点，“我是说，你听见那坨肥肉说什么了吗？”
“他把法海给他们的佛珠烧了。”
“我是说他说了什么，不是做了什么。”
“你直接告诉我不行吗？非要我去回忆。”
“问题是你现在就一个脑袋了，再不动脑子的话，我怕你会废了的。”咕哒耸肩，说出来了自己这般举动的原因，可是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太像是嘲讽了，导致所长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废话哪那么多？快说！”她的额头碰上了咕哒的额头，算是小小的惩罚他一下。
“你呀你……唉，好吧。”咕哒无奈，毕竟自己是第一次带鬼来着，稍微惯着一点也没有什么问题吧，“他不是说吗，那个魔女贞德与法海勾结，法海去救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去祭拜什么恶魔，就是那个。”
“诶？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黑贞已经是做出了那些事情的，就算是被他们骂也没有什么吧。”漂浮的脑袋歪了一下，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问题不在黑贞上面，而在于法海。”咕哒轻轻地敲了一下所长的额头，也算是报复一下她之前的行为，“法海是切实救了他们的命的，可是却被污蔑成了什么样子呢？”
“这个呀……不过我觉得法海应该不会在乎……”
“你怎么我说一个人你想一个啊？”咕哒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满脸的是恨铁不成钢，“我问你，我们现在在讨论谁的问题？”
“黑贞？”
“那你怎么扯到法海会不会在意去了？”
“不是你说问题是在于法海吗？”
“那怪我没有表达清楚咯？我是说问题是在他们对待法海的方式上面。”
“那，你是说贞德在意那些人怎么看吗？”
“不是，但好歹回到话题上面了。”咕哒推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他们对待在自己眼前的，救过自己性命的，没有损害他们的法海这样，那么那个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见过的贞德，又会怎样？对于那个仅仅是战友——抱歉，只是是对他们来说是这样的——为了利益去背叛，也是毫无负担的吧。”
“而且，这不是个例。这种二鬼子好像还不在少数，这里也是，几千年来，各个种族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就算是建立了大一统的政权，也只是在名义上面一统，没有统一人心。你是英国佬，他是德国佬，而且边界还不定，今天这地是你的，明天又成了他的，比我们那儿的春秋战国还乱，根本就没有半点凝聚力与底线。说的难听点，就是不知耻。”
“看看这些战争吧，那个不是强盗在劫掠？那个不是恶匪在烧杀？而且你抢我我抢你的，根本就没个完，干的尽是些狗咬狗的勾当，你还指望他们知道什么礼义廉？就是骂他们，他们也理解不了。”
“这样啊，我大概了解了。”所长本想反驳两句，可是想想魔术协会里面的那些腌臜事，也就作罢了，甚至感觉咕哒说的还有点轻，“你是说，害死贞德的凶手，这片土地也算一个？”
“对，看来你还是有些悟性的，不用我接着继续分析了。”咕哒抚掌，又自言自语道，“话说，那个黑贞，真的是很像我，可惜不完全像。”
“啊？像你？”
“那为什么像，又为什么不完全像呢？”阿塔兰忒嘴里的苹果还没有咽下去，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饶了我……我天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啊，你说的挺有道理的，继续，不用管我，继续说为什么像，为什么不像？”
话虽如此，阿塔兰忒倒吊在树梢上，一双几乎要让好奇溢出来的眼睛直直的按住咕哒，让咕哒实在是不能无视她。

第十六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算了吧，我本来也没打算说的，刚才只不过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而已。”咕哒拒绝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我去炫耀的好事。”
“哦？就算是我给你揉耳朵，你也不说？”阿塔兰忒在风平浪静中漫不经心的给咕哒抛出去一副王炸。
“……”咕哒闭上了眼睛，双唇微启。这个条件对于他来说着实有些诱人，再说自己的这些事情也不是自己的错，也无关于自己的底线，要不就……“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情说出来还是很羞耻……”
“再加上尾巴呢？”阿塔兰忒的王炸好像还不止一张。
“噗——”咕哒差点吐出来一口老血，阿塔兰忒她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对于咕哒来说，兽耳和尾巴这种东西的杀伤力是有多大，又或者，阿塔兰忒其实是完完全全咬死了他这一点，所以才用这一点去诱惑咕哒。此时咕哒甚至产生了幻视：眼前的阿塔兰忒正艰难的挤出一个不存在的双下巴，把他壁咚在树上，同时把声音压的极低。
“我给你一个，你绝对不会拒绝的条件~”
“请不要这么调戏前辈，阿塔兰忒小姐！”玛修不知什么时候也从树背后钻出来了，看来她也在偷听的行列里面。顺便的，玛丽王后，阿马德乌斯还有贞德也被玛修挤出来了。
“……”咕哒脸色变得铁黑，明明自己又不是要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结果这么全都跑来偷听是几个意思？
“额……那个，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好奇了嘛，就没有忍住……对不起御主，下次我们不敢了……”本来贞德是在笑嘻嘻地向咕哒解释，但是说着说着，她看见咕哒的脸色铁青铁青的，就马上改口道歉了。
“你们，真的这么感兴趣？这又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咕哒问道，他实在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听的。
“主要是因为好奇嘛！”玛丽王后依然是活力满满的样子，丝毫没有悔改的样子，“再说，你的看法和一下角度都很有意思，我们平时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些吧。”
“仅仅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想吧……”阿马德乌斯在心里暗暗吐槽，话虽如此，咕哒的想法确实有些奇异，一件事他可以说出不止一种的观点，并且哪种都令人信服，不过，他的问题却不在咕哒与黑贞有什么相似之处，而是在另一点。
“御主，我也有一个问题，既然你理解那个魔女……黑贞的做法，认为她的仇恨是有理由的，正常的，那么你是否是认同她的做法？你是否已经对她有所怜悯？”
“真是个尖锐的问题啊，莫扎特，不过这答案不是非常明显吗？”咕哒的语气有些嗤笑，这没有什么不尊重的，因为阿马德乌斯的状态就是一直吊儿郎当的，“二战的时候法国躺平投降一样有一大堆的理由，但是这种行为有谁会认同？这种事情，只能说是正常却错误的。我绝不认同黑贞的这种做法，就算是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知道她有多痛苦，知道她的心理活动，我也不会……不会认同她。”
“就像是我不会认同那个原来的自己一样，只会接受那个自己。”这是咕哒没有说出来的话。
阿马德乌斯似乎也注意到咕哒有什么话没有说，但是他没有在意，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再说，刚才咕哒说的话也并非妄语，这就已经够了。
“那么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见众人再也没有说什么了，咕哒就开始说话了，“没有的话我就说了，我说你们，以后能不能不要偷听我说话了？”
“对不起……”×5
“光明正大地来听不行吗？”
“哈？”×5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们想听就来听就行了，”咕哒似乎没有理会那5人的诧异，“记住了啊，下次注意就行，都散了吧。哦对了，贞德留一下，其他人想留就留吧，不过接下来的内容可没有什么意思，如果不想无聊尴尬到爆的话，这里还是建议你们回避一下。”
“诶？”听见可以走了，贞德第一个想脚底抹油，结果刚刚转过头就被咕哒给按住了肩膀。同时，咕哒的身上还不明觉厉的散发着一种旁人勿近（？）的气场。几个从者见了，乖乖地默默地去巡逻去了，连所长也默默的钻进了符咒。只有被按住肩膀的贞德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动弹不得。还有一个留下来的人——玛修不是没有感觉到前辈此时散发出来的“杀气”，而是以她对于咕哒的了解来说，这只是咕哒又双叒叕一不小心散发错气场了——虽然说这种东西前辈本人就非常不擅长。
果然，看见了众人鸟兽散去后，咕哒那妩媚的眼角轻眯一下，好像是阳光有点强了，同时向玛修投去了疑问的目光。玛修无言，只是又一次重重的点点头。咕哒见了，眼睛使劲冲玛修眨了眨，玛修心领神会，没有再言语，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贞德一眼，叹了口气，然后坐下看戏。
这一出着实让没有看见咕哒表情变化的贞德有些心慌。她机械一样的转过脖子，却对上了咕哒满脸的无语。
“贞德，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自认为我虽然不算是特别英俊，但是还是过的去吧。”
“御主你真是没有自觉，你长的很好看和你很吓人并不矛盾的。”
“真的吗？”咕哒转向玛修，玛修点头，表示表示同意。
“嗯，贞德小姐很准确的总结出来了前辈的特征。”
“那我以后还是尽量去收敛一点。”咕哒啧了一声，但是他很清楚，这个毛病，他是这辈子都改不了的了。
“所，所以，叫我留下来，有，有什么事吗？”贞德战战兢兢的，虽然咕哒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已经收敛了下去，但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咕哒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紧张。
“贞德，你不用这么紧张，倒不如说是因为我有些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出现刚才那种状态，大概。”
“所以为什么你紧张的时候会散发出杀气啊？”
“杀气？没有这么严重吧。”
“等一下等一下，所以那一次其实不是你想杀了我，而是因为你太紧张了？”所长迫不及待的飞了出来。
“哪一次……哦那次啊。”咕哒并没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其实，这东西我自己也搞太不清楚，大概是情绪激动的时候也会这样吧。好了，不要再讨论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了。贞德，刚才我对所长说的话，确实是有想要避开你的念头，毕竟你就是这个时代的亲历者，我最多只能站在事后诸葛亮的角度去看去解释，总是感觉在你面前说这些的话有些不合适的。”他不自主的叹息一声，接着直视着贞德的眼睛，“既然被你听见了，那么有些问题就算是有些冒犯，我也要问你了。”
他又顿了顿，坏笑一下，“这是你自找的。”
“……好吧，就算是对我这个错误行为的惩罚吧。”贞德认命的泄下气来，倒也不如说是松了一口气，咕哒的表现确实是应了玛修她的那句话：过于严于律己。
明明这种事情可以直接问自己的，明明不用去在意那么多的，现在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询问她。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于谨慎，生怕惹到了自己一样，贞德又不禁好奇，是什么让咕哒对他人那么的，那么……
恐惧
这个词语出现在贞德脑海里的时候，她立马把它甩了出去，这不是她可以去深究的问题，因为咕哒的脸上还有一张若隐若现，几乎与面庞融为一体的面具，想向他人靠近。这是一种难以解释的矛盾，其下的因果绝非一朝一夕可说明的。
“御主，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是不必顾忌我的感受的，毕竟，我是一个就算是被活活烧死也没有什么怨恨的傻呆呆的村姑，不会在意你有什么冒犯的。”
“这与你无关，但是接下来我就真的要失礼了，贞德。”咕哒并没有接受贞德的说法，“贞德，你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心生怨恨？”
“这个问题吗？你刚才不是已经像奥尔加小姐解释了吗？再说了，可能是我信教的原因吧，所以……”
“可是上帝终究没有让天使托住你的脚。贞德，不要瞒着我。为了信仰牺牲，我崇拜这种行为，可是，可是你被自己的信仰背叛了，我理解不了，他们那么残忍的对待你，你的信仰在强迫你成为异端，好把你烧死。你不会看不见那有如普罗米修斯的祭品一般表面上光鲜亮丽之下的是什么无可救药的腌臜吧？贞德，是什么让你这样，哪怕是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怨恨？”
“这样啊……御主，不，咕哒，这确实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贞德的眼神中罕见的出现了一瞬间的哀伤，咕哒的疑问并不是出于好奇，倒像是病急乱投医一般，他也是想要摒弃他身上的那些仇恨的——那些仇恨虽被他所接受，但是那些痛苦依然有如跗骨之蛆一般攀附在他的灵魂上，使他半刻不得安生。
“抱歉御主，你不问我这个问题，我都没有想过，可能是我脑子里缺根弦吧，又或者，就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毕竟你看嘛，无论我被叫作什么，我的本质，还是一个傻呆呆的村姑而已。”
“你可一点都不傻呆呆。”咕哒扶额，“你真是一个……我真是羡慕你，贞德。”他似没有了力气，话语的音量也降了下去。他有些泄气，但是却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能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种失望的感觉了吧。
贞德见此，抿紧了嘴唇，她从咕哒眉眼中找到了那一点藏在淡淡的失落中的习惯。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咕哒已经渐渐的在这永不消散的疼痛中变得有些麻木了。她看着咕哒，丝丝冰冷爬上心头，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只是咕哒的表现的实在是太过于平淡，甚至嘴角轻轻的泛起了笑意，这让玛修和所长想起来那时那个意义不明的笑，也就没有多想什么，也都一并忽视了他嘴角露出的半颗白牙。
其实，就连这刻骨疼痛的仇恨，他也不想抛弃。
……
在咕哒的记忆里面，夜晚从未有如今天一般漫长，也亏得他在玛修的坚持下小睡了半个小时，就算是这样，他的眼皮子也还是忍不住打起架来。
“启明星已经升起来了。”阿塔兰忒站在树枝上眺望着天空，看见了东方慢慢升起的那颗明星，“御主，要不你现在还是休息一下吧，天都要亮了，他们估计是不会来了。”
“阿塔你还是不知道。”咕哒说话像是闷着一口气，言语中有肉眼可见的困意，“我们现在重创了那个剑士，如果不算上邪龙法夫纳，我们的实力并不比他们弱多少。在这种双方的实力并没有太大的落差的情况下，夜袭的最佳时机就是黄昏前后和黎明前后。黄昏前后是因为快入夜了，长时间的黑暗有利于较大规模的隐蔽作战，同时提升了容错率；而在黎明前后嘛，阿塔，守了一晚上的夜，累了吧？”
“有一点，但是无关紧要，不过一晚上都过去了，他们应该不会来了吧。”
“对面也这么认为，认为你会这么想。”
“……这样啊，是我疏忽了，御主，不过御主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上过战场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没办法，兵者诡道也，多算多胜少算少胜，我现在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的地步而已，只能庆幸我的对手是一个菜鸡了。”咕哒叹息，虽然刚刚结束了高考的他也不是没有熬过夜，但是这种枕戈待旦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要不我们继续戒严，前辈你先睡一下吧，反正如果检测到从者反应的话，医生会向我们报告的。”玛修看着哈欠连天的咕哒，有些于心不忍，就又开始劝咕哒睡一下了。
“不行，至少要等到……”
“咕哒你可真是厉害！在这座城市的东西两侧分别检测到了敌性反应！”还未说完的话和一个将要钻出来的哈欠都被罗曼医生一如既往突然的通讯接入所打断，“东边是枪兵，西边是暗杀者，跟上次来包围你们的从者是一样的反应数据，枪兵的反应要强一些，应该是灵基规模要更大更强一些，而暗杀者的灵基规模虽然比当时要强很多，但是依然是比枪兵要弱，果然就像是你说的，那个极弱的暗杀者是一个陷阱。这次的战术规划由你来制定，咕哒。”
“东边？不就是我们这边？那就好办了。”咕哒使劲一拍手，“玛修，你跟我在这里等着那个枪兵，其他人去西边收拾那个暗杀者去！”
“为什……”阿塔兰忒刚说了两个字，就把剩下的问题咽下了肚子，一会儿回来再问吧，在咕哒的眼里，战机是不得延误的，“小心些御主，那个枪兵是成为了吸血鬼的穿刺公弗拉德三世，被狂化之后变得更残忍了，不要出什么意外了。”
“吸血鬼？那不是正好？你们快去洗边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祝你们武运昌隆。”咕哒的样子非常轻松，似乎已经胜券在握，谁也没有看见，他藏在背后的拳头已经捏的有些发白。
“遵命，御主。”众人见状，也没有再质疑咕哒的指挥，毕竟他们大多数都没有打过仗，而贞德也认同咕哒的战略目光，于是也没有提出质疑，于是便一同出发了。
看着众人的背影，玛修抚上了咕哒藏在背后的颤抖的手，“前辈，虽然我知道，我知道有时候你会走一些难以理解，却卓有成效的妙招，但是前辈，既然我们就在阵地上，我想问一句，前辈，其实这次你也没有把握吧，为什么要铤而走险？”
“没把握？那要看你说的是哪方面了。”咕哒松开了拳头，把玛修的小手握住，目光柔和，“我确实没有把握可以绝对战胜那个枪兵，但是我对我们的胜利可是有很大的把握的啊，玛修。”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玛修，你的防御力我是见过的，在冬木，还有在迦勒底，我也把我们的模拟作战数据全调出来研究了的。我们或许无法歼灭枪兵，但是歼灭敌人是主力部队的任务，你说，现在我们那边是主力部队？我们的任务只是拖住枪兵而已。”
“那为什么不让主力部队来对付这个更强的枪兵，我们去拖住那个暗杀者？”
“玛修，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原来包围我们的敌人有多少？我们重创了剑士，那骑兵，黑贞呢？他们没有出现在医生的预警范围内，这说明了什么？他们没有来吗？如果他们从其他方向进攻，那么时间来的急吗？”
“等一下前辈，你是说……”玛修脑子里一闪，咕哒从来不直接去回答问题，而是用一个个反问句去引导，为提问者留下一点的思考空间，让对方更好的去理解。
“是的，这只是他们耍的又一个拙劣的把戏罢了，玛修，你刚才是不是又以为，我下了一步险棋？”
“那法夫纳呢？那条邪龙可不好对付。”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法夫纳那庞大的体型与根本遮不住的魔力反应根本藏不住，也完全不适合伏击，所以，因为某种暂时不明的原因，法夫纳并没有参加这一次的进攻。”
“原来如此啊，前辈考虑的可真是周全。”玛修感到敬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出来的所长躺在天上转圈圈，这些问题她也没有想过，在她看来，敌人兵分两路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首尾难顾罢了，要是有佯攻的话，一般是不会让他们知道主力在哪里的，却没有想过，看起来强的那一方才是烟雾弹。
“原来如此，咕哒，你真的没有上过战场？”罗曼医生多嘴问了一句。
“我这种水平要是上过战场才奇怪吧医生。”咕哒毫不客气的怼回去，“如果我是一个战士，我应该会制定一个更加优秀的战术吧。”
“什么战术？”
“我要是知道，我就会制定那个战术了，医生。”
“倒也是，哈哈。”医生尴尬的打着哈哈。
“好了玛修，那家伙应该很快就会跟我们照面了，玛修，记得听我指挥，虽然说我们的任务是拖着那家伙，但是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干掉那个枪兵的胜算的。”
“嗯，玛修·基列莱特收到！”
……
白发的枪兵的视野里，咕哒和玛修恭候多时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他没有急着发起进攻，而是环顾四周，在终于确定了没有伏兵之后，他把那把外形奇异的长枪拄在地上，叹了口气。“看来，你识破了我的计谋，人理最后的御主。”
“阁下的判断是真的果断，不愧是被称为基督教之盾的弗拉德公。”咕哒也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位敌人，“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百闻不如一见啊。”
“看来是那个弓兵向你们透露了我的身份啊，不过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不怕大蒜之类的东西。”
“我还没有天真到这个地步，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弄明白，”咕哒见弗拉德三世甚至还在轻松的跟他开玩笑。于是他也会心一笑，想也给对面开个玩笑。
“我尊敬的弗拉德公啊，作为基督教之盾的您，为什么会害怕十字架呢？”
“！”
弗拉德三世脸色骤变，手中的长枪握的更紧了，满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小鬼头，你是在挑衅我吗？”
“不不不不不，我哪有那个胆子挑衅您啊伟大的基督教之盾。”咕哒否认着，脸上的表情却是达到了欠揍程度的讥讽，“我仅仅是好奇罢了，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伟大的基督教之盾，会传说成吸血鬼？又为什么会害怕基督教的标志，那神圣的十字架呢？”
“极刑王！”
弗拉德三世出离愤怒了，他大喝一声，地上齐刷刷的窜出一排尖刺，尖刺恶狠狠地向咕哒袭去，却无一例外的被玛修的盾牌挡住了——愤怒让他的攻击一眼就被看穿了。
很好，上钩了。咕哒得意一笑。

第十七章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小鬼头，看来你也就只会逞些口舌之利！来与我决一死战啊！”
弗拉德三世发疯了似的咆哮着，恶鬼似的歇斯底里的吼叫吓醒了城墙上偷懒的守夜小兵，他忙忙张张的跑到墙边，颤抖着抽出佩剑，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却被眼前的画面吓的腿软筋麻，又一屁股坐回了墙里面瑟瑟发抖。那城外的地面上，除却一男一女及对面的一个浑身是血的苍白男子，还布满了无数杂乱的尖刺，在细微的晨光之中，他依稀辨认出来，那些尖刺都是由骨骼，指甲甚至是皮肤与毛发所组成，上面还沾着些将干未干的血迹。不知不觉，那小兵感觉胯下一股暖流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
“你倒是大气啊弗拉德公。”咕哒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说，“为了就那么一句话，你就这么歇斯底里，至于吗？”
玛修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那个因为过度使用宝具而浑身是血的枪兵，却也在暗暗吐槽着自己的这个前辈，这次战斗让她彻底知道了咕哒的另一面。这一路上，咕哒就没有放过一次嘲讽弗拉德三世的机会，搞的弗拉德三世血冲上脑，完完全全就被他们给牵住鼻子走，就是有一点，被激怒的弗拉德三世虽然攻击的功利性极强，让她能够轻而易举的看穿他的攻击轨迹并且防御，但是由于弗拉德狂轰滥炸式的疯狂攻击，她也感到了心力憔悴。
“你，你小子，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弗拉德三世再一次被气的语无伦次，由于被狂化加上长时间未发泄的缘故，他变得极其激动。此时，他额头上的青筋像是一条条分岔的大蚯蚓似的蠕动起来，与常人相异的尖牙咬得咯咯作响，身体各出又一次渗出来了一片片的鲜血，面目狰狞，眼冒绿光的他恨不得把咕哒嚼碎碎地吃了，样子非常恐怖。
“极刑王！”
宝具放出，地面上又一次地窜出排排的利刺，弗拉德三世也再一次吐出一口鲜血，这一次的袭击也毫无悬念的被玛修防了下来。此时看起来，弗拉德三世由于过度使用宝具而浑身是血，青筋暴起，双眼几乎被血丝挤满，长一阵短一阵的喘着粗气，而玛修则稳如泰山，看上去形势十分乐观，但是咕哒知道，他知道此时双方的力量对比依然不利于自己这边，还是无法取得胜利。现在，就需要一些可以打破双方力量天平的东西了。
“极刑王！极刑王！极刑王极刑王极刑王……！”一次又一次的攻而不得使弗拉德三世彻底陷入了疯狂的境地，他疯狂的挥舞长枪放着宝具，好像是根本就不顾自己的身体（灵基）能不能承受的住一样，事实上，他的身上也一刻未停下冒出汩汩鲜血。可是就算是这样，面前的那个看上去十分娇弱的小姑娘的盾牌，也根本就没有一点损坏的样子，他越来越愤怒，越来越疯狂，咕哒的嘲讽，玛修的坚硬都在折磨着他的神经，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正在一点点的变得迟缓起来。
“血染的王鬼！”
弗拉德三世大吼一声，双手扒向自己的两排肋骨，想要放出最终的宝具结束战斗，之后再把面前的两个混蛋挫骨扬灰，再屠了他们身后的这座城好好发泄一下。可是，在他扒向自己的肋骨时，他的双手却在距离他目标不到一寸的时候，那十根嶙峋的手指像是被突然绷紧的琴弦勒住，再也无法挪动半点。他的眼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的错愕与疑惑，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用猜了，是我搞的鬼。”咕哒毫不费力的看见了弗拉德三世眼中未曾掩盖的情感，他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呼，刚才你的注意力完全在破坏玛修的盾牌上面，看来真的是气急了。也多亏了这样，我才可以在你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启动这个陷阱——嘛，就算是你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弗拉德三世瞳孔一缩，圣杯战争中，御主的作用一般都是出谋划策，指挥战斗之类的，很少在从者对战时直接攻击敌方从者并且造成效果。再加上自己面前的这个御主除了一直在疯狂嘲讽自己和指导撤退路线以外就没有做什么正事了，他也就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咕哒所可能造成的威胁，没想到自己被这个家伙狠狠摆了一道。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玛修见弗拉德三世突然像被咕哒定住的那三个士兵一样僵住了，心里也一样困惑起来。在刚才的交战过程当中她已经判断出来了，弗拉德三世是那种灵基规模较高的从者，难道定身术对这种从者也有用吗？
“玛修，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防鬼的红线吗？”咕哒一如既往没有直接回答玛修，而是问起玛修问题来。
“嗯，我现在还没有取下来。”
“你看着红线，红的这么醒目，上面还系着铃铛，就是给那些鬼一点警示，要是有那种眼瞎耳聋的鬼，也只要碰到这个线，就会感觉像是被马蜂蜇了一样，要是还来，那就只会被捆住了。要比喻的话，就像是动物里面的保护色吧，这是猎物为了防止被吃掉的手段，那么猎手，应该怎么捕猎呢？”
“其实，我用来防鬼的绳子和缚鬼的绳子原理是一样的，而绳子什么的，说到底也是不过是载体罢了，弗拉德公他不是被我定住了，而是被我那看不见，摸不着，连魔术师都察觉不到的绳子捆住了。”
“前辈昨天在城墙上布置的原来是这个陷阱啊。”玛修一下子想起来了，“可是为什么前辈你现在还拦着我，不让我去跟弗拉德三世决战呢？”她看着咕哒拉着她的手，不解的问道。
“玛修，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把弗拉德三世完全控制住了吧。就算是他疯狂的透支了自己，刚才我只是在他放宝具的时候打出了一个硬直罢了，现在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就在等着我们上钩呢，我没有说错吧，弗拉德公？”
“老奸巨猾？汝是在说汝自己吧小鬼头？”弗拉德三世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弧度，“论阴谋，余真是自愧不如啊小鬼头。”说着，他改变了那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再次直立了起来，“先是将余激怒，一步步的让余来到这里，掉进汝的陷阱里面，又识破了余的伪装，真是后生可畏啊。”
“看来您已经冷静下来了弗拉德公。”咕哒把两手摊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倒是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只能怪这该死的狂化。”弗拉德将长枪挥舞了两转，指向咕哒，“如果是你小子，说不定真的可以阻止我们。先向你道个歉吧，余现在真的很好奇，要是余是被汝召唤出来的话，余的这杆长枪若是为汝而挥舞的话，那是一幅怎样的光景啊？”
“谁知道呢？”咕哒呵呵的笑了起来，“要是我方阵营里有弗拉德公您这样的从者的话，我战术怕是又要不一样了吧。”
“哈哈，那是，就当汝是在夸奖余吧。”弗拉德三世也笑了起来，他舒展着浑身上下的骨头，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状态，“虽然没有把余束缚住，但是汝的绳子成功的让余的行动迟缓了啊。”
“这样算是跟你站在同一高度了，别怪我太阴啊弗拉德公，虽然你怪我也没什么用罢了。”咕哒又一次笑了起来，看上去一肚子的坏水，“玛修，现在你的状态怎么样？不用勉强，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继续拖，看看我还有没有机会阴他一下。”
“我现在的状态很好，前辈。”玛修架起盾牌，目不转睛地盯着弗拉德三世，金黄色的晨曦照在她的那面雪花盾牌上，显得格外的耀眼，“玛修·基列莱特，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战斗！”
……
“弗拉德！我要扒了你的皮！”另一边，卡米拉歇斯底里的咒骂着。她艰难地应对着三个从者的攻击，几乎是下一秒就会撑不下去了一样，那个埋伏起来活骷髅则是被对面的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轻浮男给拖住了，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更要命的是，说了在城外负责接应的骑兵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的动静，要不是知道她被狂化了，卡米拉还以为她叛变了。
说好的他去佯攻吸引火力拖住这些家伙的主力，自己这边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呢？！怎么成我们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啊！说的头头是道的，结果完全就是被对面当傻子玩好吧！
“弗拉德公的战略其实没有错，就是可惜碰见了我们御主这样的狠角色，你就认命吧卡米拉。”阿塔兰忒一般放箭，一边对卡米拉冷嘲热讽着，“我现在甚至有点想看一看，御主他跟奥德修斯对上的话，会是怎样的一幅光景呢？”
“阿塔兰忒你这个叛徒！”卡米拉又中了一箭，她张开血红的口腔尖叫着，“我要把你剁成泥巴！我要扯出你的肠子！我要用你的肠子勒断你的脖子！”
“真是狼狈啊，卡米拉。”阿塔兰忒叹息着摇了摇头，又射出一箭，“卡米拉，在魔女贞德的那边，我才是背叛了我的心的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卡米拉歇斯底里的诅咒着，“全部去死吧！被我的铁处女咬死吧！幻想铁处女！”
“吾主在此！”
贞德见卡米拉放出宝具，也释放自己的宝具，挡下了这一击。这是毫无悬念的，巨大的实力差距已经让卡米拉的失败成为了必然，这个宝具也不过是她最后的垂死挣扎，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小插曲罢了。
“诉状箭书！”
“愿百合王冠荣光永存！”
阿塔兰忒和玛丽王后见状，也一致认为是时候该结束战斗了，也就一起放出了宝具。这本来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于是，毫无悬念的，卡米拉毫无悬念的尖叫的诅咒着，毫无悬念的被二人的宝具淹没，最后毫无悬念的退场了，而那架活骷髅，却不知不觉的逃走了。
“唉，让他跑了。”阿马德乌斯摇摇头，其实不如说他本来就是一开始都没有认真起来，但是没有关系，击败了卡米拉，他们这边的战果已经是很好了。
“让那家伙跑了也不想想怪谁。”阿塔兰忒翻了个白眼，“现在我们干什么？去支援御主他们吗？”
“不知道，说起来，御主好像也就只下了让我们阻击那个暗杀者的命令，也没有说之后干什么，早知道就当时就问清楚了。”贞德托着腮帮子，她又何尝不想回去支援咕哒，可是她又害怕落下了什么咕哒的指令。
“其实呢，我觉得咕哒这孩子之所以没有下达更多的命令，是觉得在主要任务完成之后，我们的判断能力是可以应付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吧。”玛丽王后把手指放在嘴边，看着东边那初绽的朝阳说道，“你们说，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
“当然是回去支援御主啊！”贞德和阿塔兰忒同时喊道，察觉的两人对上了眼，然后
“你干嘛学我说话？什么时候了都？算了不跟你计较，快走啊！”×2
默契十足。
“怎么说呢，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好啊。”
“跟她？怎么可能！别学我说话！”
……
长枪飞也似的舞动着，而这每一击却都被玛修给结结实实的防御了下来，同时还抓住一切的机会反击着，双方打的有来有回，俨然没有了一开始玛修只能被动防御的形式。
“看来前辈的绳子确实是束缚住了他的行动，”玛修想，“他的速度确实比原来慢上了不少。”
“小姑娘，可不要分心啊。”弗拉德三世的长枪却丝毫没有减缓的意思，虽然被透支的灵基和咕哒的绳子削弱过，但是他的实力依然是不容小觑的，至少现在玛修的感觉也仅仅是可以与之一战，而不是可以取得胜利。
“光说别人，你自己呢！”
话音未落，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就径直向弗拉德三世飞去。弗拉德一惊，下意识的用长枪挥向那个不明物体。不明物体在空中被长枪击中，瞬间就爆裂开来，冷腥粘腻的不明液体从中喷溅而出，洒了弗拉德三世一身。而玛修则也抓住了弗拉德三世的这个大空档，一个大盾牌把弗拉德三世拍在了城墙上面，可怜的弗拉德三世整个身体结结实实的被嵌进了城墙，扣都扣不下来。
“这是，这是血？”那不明液体的气味流进了弗拉德三世的鼻腔，作为吸血鬼的他很快就判断出来了那不明液体的成分，但是他的心里依然对这液体的成分充满了困惑，这不是人血，而且自己在碰到这些血液的时候，居然虚弱下来了一瞬间。他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普普通通的血液。
“别猜了，这确实是血，黑狗的血。”咕哒见他面露困色，也没有藏着掖着，“不过里面确实也加了一点别的料，这就不细说了。”
“黑，黑狗血？”弗拉德三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为什么？为什么区区黑狗，黑狗血，就会让余……不，一定是汝在里面加了什么神秘的物质，不然，不然余怎么会……”
“我在里面加的，都是些能加强黑狗血作用，锦上添花的东西，还有一点抗凝剂。你就别再瞎猜了。”咕哒戏谑，“要怪就要怪你身上那藏无可藏的阴气吧。黑狗血这种致阳之物专门克你们这些阴间东西的，也不知道黑驴蹄子对你有没有用。”
“阴，阴气？黑驴蹄子？”弗拉德三世的问题又变多了，但是已经无关紧要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出金光，刚才玛修的那一击震破了他的灵核，还有不久，他就要退场了，“呼，算了吧，人理最后的御主，我真是心服口服了，你真是一套接着一套，下次有机会的话，就请你召唤我试试看吧，果然，护国之枪，还是用在正道上面的好。”
“那要看我们有没有缘分了。”
“有的，现在我们就已经缔结下缘分了，小鬼头，你我出现于同一时间，同一个世界，这就够了。”弗拉德三世露出了笑容，“还有，虽然这个请求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但是汝，可以拯救那个魔女贞德吗？那孩子，被自己的仇恨所蒙蔽了。余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了，汝也不必答复余，余，余只不过是想说出来罢了。”
“你这家伙……”
“好了，总是叫汝小鬼头，感觉怪怪的，能告诉余，汝的名字吗？”
“名字？我叫符达古，你叫我咕哒就行。”
“符，符达古？汝，汝是塞里斯的人？”
“罗马尼亚还真就也是罗马呗。是啦，我是塞里斯的。”
“原，原来如此啊，奇迹之国的人啊，咕哒，余要被召回了，恕余僭越。”弗拉德三世的身体（灵基）已然变得透明起来，“御主，再见了。”
微弱的声音落下，弗拉德三世已然化作金光散去，只在那城墙上面留下了一个人形的大坑，还有扼腕的咕哒。
“你，你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僭越啊，弗拉德。”
“敌方枪兵，弗拉德三世，确定消灭。前辈。”
“嗯。”
“前辈，弗拉德三世先生，他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还能怎么评价这家伙？说起来英灵座这种东西还真是坏心眼啊，上一次还是敌人，这一次就有可能是朋友，这不是玩我吗？”咕哒伸了一个懒腰，刚才确实是一场恶战，他也是现在才把紧绷着的神经松下来了，却到处找不到一个坐的地方——地面上全是尖刺和鲜血，他只能靠在城墙上喘口气。
“说起来，这是前辈第一次指挥一对一的从者战，现在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我……”
“你闭嘴。罗马尼，检查咕哒他的身体状态，这小子关于自己评价的话，是一句也不能信。”奥尔加所长又一次不知不觉地钻了出来，打断了咕哒刚刚开的口。
“所长，至于……”
“嗯，刚才是我疏忽了，医生，先检查一下前辈的身体吧。”玛修也打断了咕哒的反驳，这倒是让咕哒一脸问号：我真的有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
“没问题，咕哒，以后你还是对自己上点心吧，你小子知不知道逞强了多少次了？”罗曼医生开始逐一的去检查咕哒身体的各项数据，“你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考虑到你之前的身体状态就不理想，这次的魔力消耗还算是正常的，不过我还是建议接下来的36小时里面，你要尽量避免一切战斗。你的身体状态，就算是这种正常的魔力消耗，也是很严重的状况了。”
“医生我有这么脆弱吗？”
“还不是怪你之前那么乱来？”
“这能怪……哟，你们回来了！”咕哒还想驳回去，却用余光瞥见了赶来支援的几人，立马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打招呼。
“御主，玛修，你们已经把弗拉德三世击败了？”看着满地的尖刺和凝固的血液，阿塔兰忒已经想象出来了这里刚才是发生了怎样的一场恶战，好在咕哒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
“没事，不过那家伙确实有一点难对付，不过结果你们也看见了，他没了，我们还在。”
“我们那边也是，暗杀者卡米拉完全沉默，那一边果然还有第二骑的从者，是那个替代狂战士被召唤的歌剧魅影，那家伙跟阿马德乌斯的相性很好，可惜跑了。幸好御主你没有去，那家伙长的可是渗人啊。”
“就一个？我还以为黑贞德和那个骑兵也会来……你们确定她们没有来？”
“我们确实没有看见她们……”
“糟了，我算漏了！”咕哒像是一条突然被甩到地上的鲤鱼一样蹦了起来，“怪我，怪我没有考虑到对面第二波进攻的可能性，赶快回去！还有，罗曼医生，赶紧检查附近……”
“……咕哒，这次真的是你多虑了，”罗曼医生看着显示屏上面所记录下来的数据，语气有些平淡，“现在并没有任何敌对反应进攻的信号，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她们要是发动二次进攻的话，刚才是最合适的时机。这么说吧咕哒，这个世界的敌人确实在战术思考上面不如你，你都要现在现在才想到的事情，他们大概率是想不到的。”
“真的吗？”咕哒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他适才确实也是抱着一种亡羊补牢的思想，结果对面根本就真的没有来？
“还有一点可以证明，在刚才你们战斗的时候，我这边除了检测到了弗拉德三世，卡米拉以及那个歌剧魅影的信号之外，还在贞德那边的战线不远处的树林里出现了那个骑兵的反应，从图像和时间上来看，应该是想要在卡米拉陷入苦战的时候去驰援她的，但是不过两秒，她就被一个更加强大的反应给硬生生地逼停了。”
“而这在大约十分钟后，骑兵的反应消失了，可以确定为沉默。那个无比强大的反应也离去了。”说到这里，罗曼医生停顿了一下，抿了一口黑咖啡后，才继续说道，“咕哒，你要不要猜一下，那个强大的反应是谁？”
“谁？不会是法海吧？”
“回答正确。”
“法海？这个和尚又在打什么算盘？以我们的实力，就算是玛尔达她赶来驰援，也绝对占不到什么便宜。不过这倒是更加证明了御主你的战术规划准确无误。”
“阿塔你就别拍我马屁了，既然有我没有考虑到的地方，就说明我的战术头脑依然还是稚嫩的。”咕哒苦笑，他在不经意间将这一次成功的战术规划的原因归结为了运气好，同时也不认为自己会一直有这么好的运气，“那么现在又有一个新的问题了。法海为什么会来与骑兵战斗？还有，为什么能够骑兵可以跟法海战斗了至少十分钟？我看那个骑兵的反应数据，也不比弗拉德公高啊？”
“也是，以玛尔达她的实力，就算是耐打一些，也不应该可以跟那个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束缚住黑贞德和邪龙法夫纳的法海足足战斗十分钟啊。”阿塔兰忒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那个和尚，根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类的思想去揣测他，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说着，她又想起了那次法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身后，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还有那不可名状的表情，她就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
“是吗？那家伙的情绪确实转换的挺快的。”咕哒回想起那次他们碰面，“不过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阿塔兰忒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把头一沉，表示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那可真是……可是他又为什么要放水呢？”
“这个，估计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第十八章 蚁穴
“按照弗拉德公的战略，现在应该是我要出去驰援卡米拉的时候了。”玛尔达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出击的时机，现在她感觉是时候出击了，卡米拉那边确实也陷入了苦战，虽然情况和弗拉德三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但是自己也想不到更多，毕竟自己的那个塔拉克斯都是被自己（物理）驯服的。
“塔拉克斯，我们走！”玛尔达唤出那条被她驯服（物理）的龙种生物，一个翻身跃到了塔拉克斯那坚固宽大的龟壳上面。塔拉克斯虽然看起来像是一只大乌龟，但是终究是强大的龙种，它缓缓喷出了一股沉重的吐息，吹飞了面前的几粒石子，粗壮的右前肢刨开了一道土沟，接着扬起那犄角嶙峋，面目狰狞的龙头长啸一声，就如同一颗炮弹一样弹射了出去，拦腰撞断了无数的树木。
“阿弥陀佛，看不出来，如此笨重的身体，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加速到这种速度，真是有些，有些出乎贫僧的意料啊。”
“谁！”
声音在树林中回荡开来，那平静到可怕的话语直接击中了飞驰中的玛尔达的内心。而回答她的，不是另一句话语，而是面前突兀出现的法海，还有他的拳头。
巨大的爆鸣伴着冲天的烟尘弥漫开来，若不是亲眼看见——不，就算是亲身经历了这个瞬间的玛尔达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塔拉克斯那般的庞然大物，以那般摧枯拉朽的速度前进着，竟然就这么硬生生的，被面前的这个Caster，用拳头给停下了，还把塔拉克斯给打飞到空中，就算是听说了再多的传说，她也实在是不敢相信法海居然会强到这个恐怖的地步。
“法，法海？”玛尔达好不容易才在这巨大的惊愕之中缓过来，在高空中劈开修长的双腿，手中那巨大的十字架也被掷到地上，因为她要协助调整下落的姿势。终于，玛尔达以一个没有让自己脖子摔断的姿势落地了，看上去还算是比较优雅。而她在稳住身形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捻着佛珠念着经的法海。
“你，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不在刚才乘机解决我？”玛尔达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方才自己在空中无处可躲，而面前的这个秃子，竟然还傲慢到等她站稳了脚跟，“你是觉得，我的实力根本就不必要脏了你的手吗？还是说，你打算像对待阿塔兰忒一样，要将我……”
“女施主，贫僧确实不必对你使出全力，至于将女施主的狂化消除，阿弥陀佛，”法海念了一声佛，“请女施主先容贫僧卖一个关子，这次贫僧前来，也并非是为了帮助那位拯救世界的施主，而是有些私事？”
“私事？你一个东方的从者，找我能有什么私……”玛尔达的问题还未讲完，整个人便僵住了，不是法海对她施加了什么奇怪的魔术，而是因为，法海他双足平舍，上身放直，两脚内收，膝盖微曲，虎背舒展，双臂恰如挽弓，老茧层层的双手紧握如石，目光像是一只索敌的鹰隼。
“玛尔达，驯服了巨龙的圣女，拳脚功夫了得，贫僧法海久仰大名，今日前来，领教领教，多有得罪。”
玛尔达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的这个魔术师，竟然是要跟她拼拳？要是换做别人，玛尔达只会把这当做一个无稽的玩笑，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无论如何都不敢轻视，就算是一个落单从者，就算只是一个魔术师，她也不敢轻视。
废话，谁敢轻视一个正面一拳干翻全速前进的塔拉克斯的家伙啊！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为什么要在乎这些呢？这不是您的一个很好的取胜的机会吗？”法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直盯着玛尔达，仿佛她下一刻就会攻过来一样。
“你，这个疯子，就这么有自信？”玛尔达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面对的，是一个无底深渊一般的敌人，而这个敌人，竟然向她提出了一个对于她相对“公平”的对决的方式！
“贫僧这么做，自然是有贫僧的缘由，而女施主你，现在还没有让我回答的资格。”法海的言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这无疑给玛尔达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因为这意味着法海这个行为并非是出于玩闹或者是虚荣，而是一个经过严肃思考后得出来的一个行动，这让她原有的那一点点的侥幸完全浇灭。
“那，那好吧，你慈悲，你厉害，我就跟你打这一场吧。”玛尔达一咬牙，虽然狂化使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信念，但是面前的家伙，是一个认真的，值得她全力以赴的对手，她现在唯有一丝不苟的摆出架势，与眼前的这个可怕的怪物对战。
“得罪了。”法海见玛尔达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低语一句，便生生的消失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玛尔达的视线中。
“什么？魔……”还未说出“术”字，玛尔达就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全力跳开了。事实证明她的本能是正确的，就在她跳开的下一个刹那，法海的手刀就在方才她所在的位置划出一道响亮的爆鸣。
“魔术吗？不，你仅仅凭着身法和速……虽然我实在是不想承认，但是你甚至没有依靠速度，是吗？”冷汗止不住地从玛尔达的额头上面滑下，她实在是不敢去接受这怎么想都不符合逻辑的事实，哪怕这事实方才就发生在她的眼前。
“很敏锐。”法海不痛不痒地评价了这么一句之后，摊开了手掌，“来，现在，你攻过来。”
“法海，你……”虽然对于法海的冷漠早有耳闻，但是当自己亲身体验到了的时候，她才体会到这是一种多么巨大的蔑视。更可怕的是，法海对于每一个敌人都是如此，似乎谁也不值得他认真。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感觉自己受到了蔑视的玛尔达只觉三尸神暴起，一股无名野火径直烧向她的大脑（灵核），又在拳头上面汇聚起来。此时的她疯狂的咆哮着，惊起无数夜栖的林鸟，醋钵大的拳头有如被抄了家的蜂群一样向法海袭去。
“阿弥陀佛，女施主的嗔火实在是有些过了。”法海的脸上却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翻出拳头，行动看起来要比玛尔达慢上了不少，却是滴水不漏的接着了玛尔达每一发拳头，没有留下半点的空隙。
“我，我是在跟海啸战斗吗？”不断挥舞着铁拳的玛尔达甚至已经产生了错觉，她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庞大水龙，她理所当然的把这当做了那毁天灭地的海啸。
但是已经这不重要了，玛尔达试图在法海那如同顽石的脸孔上觅出一丝的情感的波动，但是这都是徒劳的。就像是海浪冲击礁石，狂风吹拂山崖，在玛尔达狂风骤雨的攻击之下，法海无论是身形还是表情，都没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波动，简直就是在宣告一个绝望的事实。
你，不，配。
……
“这群蠢货是在搞什么！”魔女贞德的拳头恶狠狠地砸在华贵的红木圆桌上，那可怜的桌子痛苦地哀鸣着，在坚持了几秒之后，还是塌陷成了一堆散乱的骨架。
“是我没有说清楚吗？这群混蛋就不肯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等我赶回去吗？！混蛋！去死吧！”她咆哮着，因为她已经察觉到了那些从者不按照自己的指示行动，并且照这么下去，展开遭遇战就是迟早的事情。她愤怒的有理，可是却又无可奈何，狂化虽然保证了自己的那些从者至少不会做出倒戈的举动，但是也极大的削弱了他们的理性，再加上自己在他们现界后所接受的第一条指令就是无拘无束的杀戮，再加上弗拉德三世和卡米拉那本就无比旺盛的杀戮欲望，以及长时间的压抑，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那些家伙失控这件事，也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我的圣女啊，您不必感到气愤，那些从者的行为对我们的行动并没有影响，不如说这样做的话，还可以增加他们的可控性和战斗力，对我们是好事啊。”
“好事？你怎么不认为那些家伙会被对面干掉！我和法夫纳都回来了，他们那里就只有四个从者！而对面有增加了两骑从者，现在也是四骑！我们的胜算不大！”
“哦，我的圣女啊，这个不用担心，看看弗拉德三世所制定的进攻路线与时间吧。这就是一个完美的进攻计划。夜间进攻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弗拉德公选择自己与卡米拉分开进攻，又让剧院魅影藏住气息，就是为了迷惑敌人将主力放在弗拉德公上，使另一边的袭击成功。”
“那弗拉德公呢？你不担心他被对面做掉？”魔女贞德没好气的反问道。
“哦，我的圣女啊。弗拉德公的速度那么快，他的工作，就是拖住主力而已。等到对面的另一道防线崩溃，就会首尾难顾，到时候就是一场屠杀了。”吉尔兴奋地分析着弗拉德三世所制定的进攻计划，并且无比自信的宣称了起来，“那群没头苍蝇，一定会被这个美丽的战术把头打烂的。”
“是吗？”魔女贞德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吉尔，这家伙确实分析的不错，但是最后一句话却让她感到一阵嫌恶，这家伙的一切论断都是建立在这种夜郎自大般的傲慢之上，这让魔女贞德根本不敢完全相信他说的话。
“哦，我的圣女啊，你总是太过于谨慎，我们是要对这个世界复仇的，不要被这些无用的想法绊住双脚，将这座城市屠杀，无疑是我们的一次具有纪念意义的胜利！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够了吉尔！”眼见吉尔又一次陷入了癫狂，魔女贞德不耐烦的打断了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我现在很烦！那些家伙无视了我的命令！你出去，我，我要一个人静静。”
“遵命，我的圣女。”吉尔微笑着，一如既往的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只留下了气愤的魔女贞德。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感觉吉尔那家伙走远之后，魔女贞德一遍一遍地捶打着自己的大腿，她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在一瞬间冒出来的想法，不，是不能承认自己刚才那个瞬间产生的想法。
她刚才，竟然想对吉尔怒吼道，“我已经快要厌倦这复仇了！”
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会产生这种想法，明明，明明复仇是她此次存在的唯一理由，唯一原因，唯一目的，唯一意义。可是，可是，就算是再怎么去否定，再怎么去逃避，再怎么不去接受；就算是那个想法产生的时间再怎么短暂，出现的征兆再怎么虚无，它的支撑是再怎么的脆弱……无论如何，它确确实实的出现在了魔女贞德的心中，就像是一只咬住了巨人脚踝的小兽，虽然看上去无伤大雅，却一直传来蚀骨钻心的疼痛，那巨人也随时可能因此而倒下。
“可恶啊！”
在不间断的自我否定和自我疑问中，困惑变成了质疑，质疑变成了羞愧，羞愧变成了恼火，最后，这无名之火直直烧向了她的脑门。她失控了一般咆哮起来，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那一面印着黑色邪龙的旗帜也出现在了她手中，无尽的，庞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没来由的全部被化做了愤怒，仿佛那的的确确就是愤怒一样。
“咆哮吧，吾之愤怒！”
仿佛就置身于这熊熊烈火之中，魔女贞德咆哮着放出了自己的宝具，无数的尖枪恰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奔腾的火龙正张牙舞爪地向上飞舞，欲将那天堂也一并焚烧。火光冲天，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见了一片亘古罕有的壮丽晚霞。
……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玛尔达的战吼没有停息，但是她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此时此刻，并不是法海在格挡玛尔达的进攻，而是玛尔达在攻击法海用于格挡的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攻击没有任何的效果！为什么你的拳头就像是无法穿透一样！为什么用那双没有半点感情的眼睛看着我！我，我，我一定要打烂你的拳头！看把你这双拳头打烂了，还怎么轻视我！
愤怒的玛尔达已经没有了基本的判断力和思考能力，她只是发泄地挥舞着拳头，却全然忘记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和尚，是一个魔术师，而这个魔术师，还没有开始施法。
“大威天龙，金刚护法！”倏地，法海大喝一声，这却把全然忘我进攻的玛尔达吓了一跳，只见法海浑身变的有如金石一般，双目烁烁地射出利剑开锋的寒芒，伴着低沉的呼气声，法海缓缓踮起他那一直未曾移动半点的右脚。
“破！”
电光石火之间，法海的右腿已然抬到了小腹的位置，笔直地放着，一手前置打直，一手后置曲臂，上身后仰，恰如一只试翼的雄鹰，而面前的玛尔达已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团淡淡的尘烟。
“噗——”玛尔达吐出一口鲜血，她现在在百半余丈开外，躺在一棵被她拦腰撞断的合抱之树上，而在她与法海的这一条连线上，至少不下十棵这种百年巨木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再加上那漫天飞舞的尘埃木屑，战场上一片狼藉。
玛尔达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她甚至没有看清楚那一发摧枯拉朽的正踢是什么时候发射出来的，也自然就没有防御的时间，没有躲闪的时间，她就这么硬生生的吃下了这有如出洞白龙的一击，自己也像是一发炮弹一样被发射了出去。
啊，原来如此啊，这种级别的破坏力吗？甚至这还不是他的全力吗？怪不得，怪不得他，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那叫作无言的蔑视，那化作虫子的错觉……这个人，他有这个资格。
“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您那绝伦的力量已经帮助贫僧已经适应了这副身体（灵基），可惜，看上去贫僧的最后一击似乎是伤到了女施主您的灵核，贫僧也是无力回天了。”法海哀叹一声，慢慢走向玛尔达，现在，已经无需担心她逃跑了，“抱歉，贫僧只有使出全力的拳脚才能达到目的，却超度了施主。”
玛尔达瞪大了双眼，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法海这么做竟然不是出于他的傲慢，自信亦或是轻视，而是一个必要的过程，她，她竟然没有受到这个强大到不讲道理的和尚的任何蔑视吗？不，恰恰相反，他这么做，是出于对她实力的肯定？
“阿弥陀佛，敬礼，无量光，如来，所谓，甘露生中，在甘露成就，生中……”法海踱到了玛尔达身边，垂目低眉的他有如一尊普度的菩萨，用他那低沉悲悯的声音，诵起了那早已烂熟于心的往生咒。
玛尔达没见过菩萨，也不知道往生咒。她只是觉得，这个面前悲悯的，模糊不清的身影，渐渐与她意识深处的，那悲悯世人的圣子重叠在了一起——正如她也从未真正的见过圣子一样。
啊，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以前信仰的，是我心中的那个美丽的闪光啊，而我，竟连这信仰也忘却了。谢，谢谢你，法海。
“不可描述我，不可供奉我，如若你们对着一尊神像祭祀，说这是我，那么你们就是背叛，因为那并不是我，我，将会将灾难降临人间。”
……
“吉尔——！”
魔女贞德失控地咆哮着，奥尔良城堡的顶棚已经被烧了个底朝天，而现在，她的崩溃与愤怒同时爆发出来，果然，自己根本就不应该相信那个灯泡眼睛的紫蛤蟆！
“哦，哦哦，我的圣女啊，是什么事情让您如此的大动肝火？”吉尔一如既往的不紧不慢地走来，语气一如既往的谦卑，显然，此时此刻的他，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什么事情？你在问我什么事情？！”魔女贞德声嘶力竭的吼叫着，面前的这个态度的吉尔只让她更加火大，“弗拉德三世，卡米拉，玛尔达，四个从者折了三个！三个！你不是说这次行动可以重创那些外来者吗？！现在我们跟他们的实力天平已经彻彻底底地被打翻了！现在，现在别说是法海了，就算是那个外来者带着那四个从者来进攻我们我们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阻止他们？为什么不让我去支援他们！”魔女贞德简直是无法接受这种巨大的损失的结果，已然是陷入了崩溃。
“哦哦哦，我的圣女啊，这，这是真的吗？不，我刚才并不是在质疑您，我的圣女啊，只是这，这是在是太震撼了，太不可思议了，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般美丽的战术居然会被识破。”吉尔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喃喃自语着，无法接受。
“是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被识破的情况吧，吉尔。”魔女贞德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把头埋在两条玉腿之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吉尔，你的战略战术实在是太傲慢了，敌人根本就不是那种法国士兵一样的蠢猪，他们是狐狸，是老雕，是时候该正视他们的强大了，吉尔。”
“不不，不，我的圣女啊，不过是三骑从者罢了，我们有圣杯，可以再召唤从者嘛，至于对面的实力，我认为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恐怖。”
吉尔思索了片刻，得出来的结论差点没把魔女贞德气晕过去。“吉尔，你为什么不肯放下你的傲慢？你这样下去，是在把我们往坟墓里面送啊！”
“哦我的圣女啊，你怎么能认为我们会失败呢？只要圣杯还在我们的手里，我们与他们之间的力量天平就还是倾向于我们这边的，他们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如果他们干进攻我们，我们还有邪龙法夫纳，还有剑士，以及两个刚刚召唤出来的从者，我们还可以召唤更多的从者，我的圣女啊，您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可是……”
“没有可是了我的圣女啊，莫非说，您对复仇的态度已经不坚定了吗？”
“怎么可能！吉尔，你，你出去，我要召唤从者了。”魔女贞德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她心里最敏感的地方被戳到了，连忙下了逐客令。
“是，胜利是我们的，我的圣女啊。”吉尔毕恭毕敬地，笑着退了出去。
“有完没完啊，刚刚才召唤出来两个。”房门完全闭死之后，魔女贞德的力气终于撑不下去了，她仰面朝天躺了下去，四肢完全摊开，像是一只翻过来的青蛙，随后，她秀气的睫毛上好像有什么在闪烁着，她挪动右手臂，遮住了那双微微闭上的眼睛，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用小小的声音发出疑问，却又不知道在向谁祈求着回答，随着她声音的颤抖渐渐传播到全身。
她大概确实是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空虚，为什么我的仇恨已然消磨到了这个程度，为什么我会对我的所作所为产生质疑，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我，与那些空壳亡灵有什么区别，为什么……”
……
“既然如此，我们就还是不要深究了，法海虽然暂时没有站在我们这边，但是他绝对是……姑且说是正义吧，这玩意儿早就™的变质了，如果是没有变质的正义的话，他是站在这一边的。”咕哒抓了抓头发，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淡黑色的眼窝微微有些凹陷，丹凤眼里充满了血丝，右手搭着玛修的肩膀，疲惫已经化作白烟从他身上冒出来一样一目了然。显然，魔力与体力的大量消耗，缺乏休息，再加上第一次这么近的直面鲜血与死亡，他的精神和肉体都在这些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中变得憔悴。
“前辈，我们还是先去城镇里休息一下吧，你这个状态，真的……”
“我们进不去了，我，我应该在之前就给你们说清楚的。”咕哒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仿佛一阵风就会吹飞他。
“为什么？”
“因，因为，因为我们救了这座城市。”
“什么？”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是咕哒想表达的意思出现了偏差，但是咕哒无力的摇摇头，表示他们没有听错。
“是，是的，是因为我们救了他们，所以我们是，我们是绝对不可以进城去的，就算是他们让，让我们进入，那，那也是陷阱。”咕哒的声音无力，低沉而嘶哑，像是一只垂暮的老象，正无力的抬起那沉重的长鼻，凄惨地鸣叫着。
“这，为，为什么？”众人不解，只有贞德沉默不语，她闭目无言，好像是已经猜到了咕哒的想法。
“确实有那个原因吧，贞德。”咕哒苦涩一笑，说出了贞德的想法，“其实，当我们看见那个场景的时候，猜疑，就已经开始了。”
“……前辈应该是多虑了吧，你看，他们已经开门了，里面的人……”
“开门，开……”猛地，咕哒的瞳仁一缩，下颚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走，快走！那里面的，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那些家伙，他们不是敌人。”

第十九章 圣子与十字架
“走，快走！城里，城里的不是朋友，我们要面对的，不是敌人！”
咕哒惊叫着，挣扎着想要迈开那颤颤巍巍的双腿，几乎要摔在地上，过于的疲惫与计划外的慌张结合在一起起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一向沉着冷静的他此时变得无比失态。好在有玛修扶着，不然这一下怕是后果严重。
“前辈，前辈！先冷静一下，”玛修抱住咕哒，轻轻地安抚着他的后背，可是咕哒却没有因此而变得安静，恰恰相反，他挣扎地更厉害了。
“玛修，玛修！你现在的任务不应该是抱住我，而是防御！快防御！”
“前辈，前辈不要这么激动了。现在没有必要要防御……”
“铛——”
一声金石相撞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也打断了玛修的安慰，所有人像是木头一样被定住了，几秒钟后，才像是卡了壳的机器一样转过头来，看向那个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被贞德的旗杆在空中击中，现在正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显然掷出它的主人，就藏在那门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怎，怎么……”
正当所有人处在惊愕当中的时候，一块，两块……无数的石头已经像是飞蝗一样密密麻麻地袭过来，像是一场想将他们淹没的暴雨。所有人都木然了一刻，只有贞德一直处于防御状态，但是终究不能用那细细的旗杆挡住全部的石头，一块石头砸在她的胸口，她闷哼一声，一块石头砸到了她的头盔，她吸了一口凉气，一块石头砸到她的手腕上，她始终没有放下那一面旗帜。
“防御啊！一边防御一边撤退！”
咕哒从没停下的喊叫终于又了作用，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玛修，她忙唤出了雪花盾，挡住了大部分的石头，其次是阿马德乌斯，吊儿郎当的他少见的慌张了起来，连忙挥舞起那杆看上去有些长的指挥棒，辉宏庞大的安魂曲便从他的指尖流出，城边的人们并没有什么防备，几乎全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却没有止住他们蠕动的嘴唇。
“我的魔术可以停止他们的进攻，御主，快制定撤退路线！”
“麻烦，麻烦你们了，医生，这么久了，这个特异点的灵脉，总该是找到了吧。”
“啊？啊，啊，找到了，就是你一直……”医生有些惊慌，他手忙脚乱地打开灵脉探测界面——因为这次来到特异点的节奏有些太过于急迫，他几乎都忘记了把灵脉的位置发送过去了。
“告，告诉我们位置，我，我们，向那里撤退。”咕哒咬着牙，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那把已经弯曲的铁剑上，“那个，虽然，但是，有人扶我一把吗？”
“诶？好的，马上御主。”阿塔兰忒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她一把抱起咕哒，“我先护送御主前去灵脉，你们先拖住这些疯子，尽快追上来！”
……
“恶魔！你们别以为换了一张皮就能瞒过我们！”
“你们跟那个魔女都是一伙的！现在你们还想欺骗我们吗！魔女！滚出这里！”
“不要想再蛊惑我们了！我们是不会再受你们欺骗了！”
“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异端！我们是不会向恶魔屈服的！”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杀人凶手！你们想杀了所有人！包括我们！”
“御主！我们过来了！”
“啊……呼，呼，呼——”
医生探测到最近的一处灵脉是在一处湖畔，环境十分幽静，疲惫的咕哒很快睡着了，但是显然，这次的睡眠质量实在是不咋地——还不如说是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与感知能力。而在阿塔兰忒和咕哒到达那里不久之后，其余的人也追了上来，咕哒也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被惊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阿塔兰忒的腿上睡着了，而且根据刚才的梦境（或者是闪回）来看，自己的睡相（？）可能极为不老实。
“御主？对不起，是吵醒你了吗？你再睡一会儿吧。”
“不，不用了，不如说刚才我本来就没有睡着，”咕哒抹了一把脸，揉了一下眼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死鱼眼，“贞德，你过来一下。”
“诶？我吗？嗯来了。”贞德不知道咕哒叫她过去干什么，但是还是照做了，当她走到咕哒旁边坐下时，她被咕哒一把拉了过去，就直接被拉进了他的怀里。
“诶，诶诶诶诶！御，御主你……”贞德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情况实在是有些突然，没人知道咕哒要干什么。
“别说话。”咕哒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摘下贞德的金属头带，对着额头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那是被石头砸到的地方，现在还留着一块浅浅的淤青和一个肿块。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一开始就可以想到的话，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不能进城的话，对不起，贞德，我……”
“啊？这个没事的御主，这对于我们从者来说，只是小伤而……嘶”
“小伤？我只是稍微碰到了这个淤青周围的皮肤而已，就算没有危险，但是，但是还是很疼吧贞德。人心险恶，胜似毒药，我，我实在是没有算到他们居然……”咕哒的后背愈发的颤抖起来，双眼颤抖着睁成一个正圆，好像这样可以容下更多。
“御主，御主不用这样的。”贞德知道了，除却那些市民在自己身体上造成的伤害，他也听见了那些诛心的咒骂，“我现在的这个身份，被他们这么对待，也是……”
“你曾经拯救了他们，他们却把你送上了火刑架！你现在拯救了他们，他们却用石头来招待！”咕哒嘶吼着打断了贞德，怀抱也变得更紧了，“对不起，我，我还是把他们想的太好了，以为只要，只要不进城，就，结果……”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如此自责，其一，施主对这件事情并没有任何的责任，其二，这里的人们，不能把他们看成是我们家乡的那些人，不要对他们怀有亲切。”
“法海？”咕哒闻言，慢慢放开了贞德，他转过头去，看见那法海正背朝着黄金的晨曦，低眉看向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阿弥陀佛，贫僧实在是不忍，施主明知结果他们不会接纳你们，为什么又要救他们呢？其实，就算是算到了他们会驱逐你们，施主你也会救他们吧，只是会提前准备离开而已，贫僧所言，是否？”
“是了法海，我会的，但是我不会停下愤怒。”
“那为何要救他们？”法海的眉眼变得犀利了起来，像是在质问咕哒。
你明知他们如此，为什么要救他们？！
玛修想上去跟法海争辩，却被所长拦着了。那颗头颅飘到了玛修耳朵边。
“玛修，现在法海他，怕是在测试咕哒，能不能把这员大将收下，就看他了。”
……
“那为何要救他们？”法海眼神凛冽，像是北风贯穿山谷一样洞彻着咕哒的灵魂，而咕哒的眼睛却没有什么波澜，他小心而又坚定的打开嘴唇，像是要说，太阳东升西落。
“君子，见其形而不忍杀其身，闻其声而不忍食其肉，我看见了他们，他们在我的面前，我有这个能力，我就要去救。”
“真的吗？”
“信不信由你，这是我用来律己的，与你无关，也不需要你去承认。”咕哒没有继续辩解，在他看来，这就像是哪怕伽利略被迫承认地心说，地球还是在转一样正常，他只要知道，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就是了，不必解释太多。
“这样啊。”法海长叹一声，“施主自己给自己定下了这些锁链吗？若是贫僧再追问下去，就是贫僧不通人情了。”
“可以这么理解，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就请吧。”咕哒闭上眼睛，他是救了那些人，却也压不下自己的那股怒火，现在的他，确实是心烦意乱。
“说起还有什么事，贫僧确实还有一事叨扰施主您的。”
“有事快说，我现在很累。”
“施主，不，符达古施主，您愿意做贫僧的御主（master）吗？贫僧的职阶是魔术师，可以自己制造魔力使用，不会麻烦您太多的。”
“不要……哈？”
“不要吗？看来是贫僧的修行还……”
“停停停停停停停，等一下，法海你刚才说什么？！”咕哒显然才反应过来，“法海，你，没搞错吧，你是说，你要做我的，”他咽了一口口水，才说出那个他不敢相信的词语，“从者？”
“是的，施主，不，是御主，您不必怀疑您的耳朵，贫僧已经看见了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了，若是贫僧再刁难于您，就实在是太苛刻了。”
“看出来了？你看出来我是什么人了？真是，你比我还了解我？”咕哒挑衅地看着法海，很不满他的说法。
“不如说是个人都比你自己了解你吧。”医生，所长，玛修暗暗吐槽。
“贫僧确实不是太了解了解您，御主，或者贫僧仅仅是看见了您的冰山一角，但是御主啊，你的灵魂是完整而未畸形，这就已经可以成为贫僧在这个特异点里效忠于您的，难能可贵的理由了。”
“你们和尚怎么说话一个个都高深莫测的？”咕哒皱起了眉头，“不过我也确实没有理由拒绝你这种强大的从者加入我们，再说，你刚才已经自顾自的叫了我老半天的御主了吧。”
“这倒是，恕我僭越了。”
“算了吧，刚才有个家伙比你还要僭越。”咕哒一手捂着眼睛，他想起了那个难缠的家伙，“那么法海，我们来建立契约吧，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废物御主的话。”
“没有比您更完美的御主了，请挺起胸膛来吧，您确实对自己过于苛刻了。”法海接受了咕哒的邀请，他握住了咕哒的手，笑着说，“不过御主，有一点贫僧还是要向您说明一下。”
“如果是可能会背叛的话就免了。”咕哒苦笑。
“不，不是的。是这样的，其实御主，你现在所看见的，并不是我的真面目，毕竟我不是以在心境完满状态的裁定者（ruler）职阶现界的，所以我现在是无法在你们的面前露出我的本来面目的。”
“主要是你怕吓到人家吧，法海，你那‘本来面目’我可是见识过的。”阿塔兰忒坏笑看着法海，“你可是落后我一步成为御主的从者的，如果不听我这个前辈的话的话，小心我……”
“阿塔兰忒施主，您的这句话可真是奇怪，作为御主的从者，如果有什么自认为应该让御主知道的事情，就应该毫不隐瞒的告诉御主，既然您想说，那就请不要隐瞒。”
“法海你……”阿塔兰忒像是吃了一只活蜜蜂一样，这种伟光正的家伙简直是找不到任何的破绽，“那，那你为什么不给御主说？”
“这没什么，御主，我的本来面目其实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现在我不露出来，主要是我的心境并非完满，不愿在朋友面前展露罢了。”
“你还真就自己说出来啊……”阿塔兰忒无语，面前的这个家伙几乎是没有死角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法海什么都没有做，自然不怕他人闲言。
“看的出来，你把阿塔欺负的够惨。”咕哒哑然失笑，“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我看见的第一个让阿塔产生这么强烈攻击欲的人。”
“是吗？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无意如此，还请……”
“你不要用这么客气的语气跟我说话！”
“不要吵了，法海是一位高僧，他的性格就这样。”咕哒拉住几乎要炸毛的阿塔，“好了法海，你会治疗的法术……或者是魔术吗？先帮贞德治疗一下，她在掩护我们撤退的时候受伤了。”
“御主，我真的是没有事了。”贞德摘下那片金属头带，指着自己的额头说，只见原先的那片淤青和肿块已然消失，“这些伤，对于我们从者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的。”
“没事最好，玛修，现在我们来建立召唤阵，一会儿帮我整理，整理迦勒底传送来的物资，还有，还要制定下一步的战略计划，还有……”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快睡觉！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都要猝死了好吧！”所长气愤的打断他，“你以为就这一场战斗吗？！现在人理就只剩下你一个御主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人理怎么办！”
“可是所长，敌人不会……”
“这是迦勒底所长直接下达的最高指令，你没有反驳的余地！”所长已经是气的眼冒金星，“现在！睡觉！躺下！不许反抗！”
“前辈，这次我站在所长这边，建立召唤阵和整理物资我可以自己完成的，您这次必须去休息了。”
“御主，我原来就是对面的，他们是个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你就给我好好休息吧，不急这么一时半刻的，他们远远不是你的对手。”
“是啊咕哒，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吗，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再说又不是要你搞法国大革命，哈哈哈，哈，哈，哈……”
“医生你讲笑话还是这么冷。”咕哒苦笑，“我休息，我休息还不行吗？嗯，让我看看，那块石头看起来不错。”
“……你什么意思？”
咕哒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走到那块他看上的石头旁边，慢慢地坐下来，然后再慢慢躺下，那块石头，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脑袋下面。
“诶？”除却法海，众人的表情表情各自不同，非常微妙，却又可以读出同一句话：
这么随便的吗？
“御主，贫僧这里还有一个布褡裢，您不必这样的。”
“不是问题，总比地下商场入口的阶梯好些，好了，我要睡了，不要打扰我。”
“……”
……
“所以说，咕哒这个孩子真的是拼过头了啊。”罗曼医生在完成物质传送的操作之后，两脚一蹬，转椅离开了操作台，他把靠背的角度调到最低，四肢肆意地展开，伸了一个极为夸张的懒腰，接着一个太师躺，就再也不愿起来，“对面的敌人，真的不值得他这么拼。”
“同感，在面对这样的情报差和初始实力差巨大的情况的情况下，咕哒居然能把对面战斗力削减成这样，确实是太拼了，再看对面，简直就像是被小麦引诱到竹篮下的麻雀一样，咕哒却像是一个要捕捉老雕的猎人，又在头疼地适应麻雀那简单的脑回路，真是难为他了。”达芬奇撑着椅子，她（？）嘟着嘴抱怨，准备咕哒申请的物资的时候，她光是看着那半页大部分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的名词就头疼，后来才好不容易把堆成小山的法兰西地形图废纸里把咕哒扒拉了出来，然后才让他把这些半成品换成基础材料，那半页纸的内容也变成了一张公款吃喝开出来的发票一样长的清单。
当然，这份清单上还是有很多是达芬奇看不懂的，最后，在咕哒无奈的点头下，达芬奇把这份清单上能搞到的一股脑全塞给了咕哒，剩下的就算了，加工的事情也被他包了，就这样，她的工作室被咕哒占了整整两天一夜。
一想到这里，达芬奇哀叹一声，虽然在研究了那些道具物质的结构之后，她也仿制了一些道具，但是却基本上没有效果，她去问咕哒，现在，她手里还夹着一本强忍着头疼才看了两页的线装版《易经》。
看来专业不对口，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啊。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对敌人如此看重，才可以达成这些成果，但是这对他的负担也是很大的，可以看的出来，他其实不擅长这些事情，只是在拼命去做，才表现出这种异于常人的才能吧。”罗曼医生把一张报告盖在脸上，“真是的，明明没有人在逼他。”
“全世界都在逼他，罗曼。”达芬奇慵懒地说，“现在看来，还要加上他自己。”
……
玛修看着那些传送来的物质，竟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符咒，木棍，铜钱，红绳，红线，铃铛，以及一些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东西，这些应该都是前辈的东西，但是自己完全搞不懂这些该怎么收拾。
“阿弥陀佛，需要贫僧帮忙吗，女施主？”
“嗯，谢谢你，法海先生，我正焦头烂额呢。”玛修没有拒绝这个橄榄枝，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差的不少，“法海先生，可以教我一下吗？以后可能还会遇到这种情况的，我想……”
“想多学这些东西不是坏事，不过这对于施主来说，最好还是从基础理论开始学。这些东西可不是一个门外汉能简简单单就搞明白的，相反，只要入了门，就很简单。”法海把一串铜钱打成一个结，放在一边，“虽然要不了多少时间，但是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施主可以回去以后向御主请教，这里贫僧是教不了您什么的，”
“是这样吗……”
“施主不必沮丧，这不是什么难事，眼下，还请施主先整理其余的物资。”法海的动作很快，他非常熟练地把那些物资分门别类地整理完毕，“那么接下来，就只等御主睡醒了。我们先来讨论一下我们各自所获得的情报以及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对策，这也算是为御主减轻一些负担吧。”
“虽然不想听你这个和尚的安排，但是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阿塔兰忒走过来，“不过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情报值得告诉你，法海，你其实一路上都在跟着我们吧。”
“不错，贫僧确实是一路上都跟着你们”
“那么，现在就应该是你把你的情报告诉我们才是。”阿塔兰忒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法海的反感，其实，她跟所有一眼看上去就圣光闪闪的人都不太合得来。
“那就由贫僧先开始吧，不过贫僧有一个问题，想先问一下贞德施主。”
“嗯？我吗？可是我这次现界，被赋予的知识都是不完整的，可能不太准确，但是我就像是第一次现界一样，恐怕……”
“如果是关于从者的知识，这是不必问的，主要是因为你是这个时代的英灵。”说到这里，法海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他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问道，“这个特异点的人，是本来就是这个德行，还是受到了特异点的印象变成这样的？”
“？”贞德没有听懂这是什么意思，法海见了，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他低眉叹息一声，念起了佛。
“阿弥陀佛，贫僧的修行，果然还是不够，否则绝不会想到这个疑问。”
“什么疑问？法海你先把话说清楚。”阿塔兰忒和贞德一样一脸懵逼，但是她就没有贞德这么客气了。
“贫僧，贫僧再想，这些人，不一样，我们是否应该把他们当做人来看？”

第二十章 拥抱彼此的灵魂
“这些人，不一样，我们是否应该把他们当做人来看？”
几人呆住了，谁也没想到，法海这人一开口便惊得铁石龟裂，谁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什么。
“不明白吗？那座城市你们去过，应该看见了吧，我原来也在那里逗留过些许时间。”
“这个我们知道，我和前辈，还有贞德小姐还看见，他们，他们把您的佛珠……”
“这只能算是小事，”法海见玛修有些犹豫，就接着说了下去，“你们有没有在那个城市里看见一个，一个被烧焦的民宅？”
“烧焦的……哦，那个我们见过。”这么一说玛修想起了那个在无数完好的建筑中异常突兀的存在，“法海先生，那是什么？”
“我来到那座城市的时候，他们正在被无数飞龙攻击，贫僧，贫僧赶走了那些飞龙，那些人也非常欢迎贫僧。而贫僧，当时也要一个稳定的地方去调试与这副灵基的稳定性，也就接受了他们的邀请，住了下来。”说到这里，法海停了下来，众人没有说话，连呼吸都屏住了，四周死一样的寂静，只有草虫规律德鸣叫着。虽然无言，可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寒彻骨髓的念头，又无比默契地一并沉默着，他们的心中都存着侥幸，眼中流着拒绝。
可是法海还是说了下去，像是威严的律条，向心存侥幸的人们下达了无情的审判，“当天夜里，贫僧正在打坐，他们，点燃了房子，若非如此，贫僧也不会去找玛尔达调试灵基状态了。”
“不是……”阿塔兰忒张大了嘴巴，又连忙捂住，她回头看看枕在法海掉包的布褡裢的咕哒，幸好没有惊醒他。法海的话声音不大，却有如霹雳炸开老松，轰的她脑子嗡嗡作响。她努力压低声音，却在眼中瞪出装不下的惊讶，“他们居然敢……”
“他们只敢对贫僧这样，对着那些飞龙，可是头都要磕破了，那样子，比贫僧拜佛还夸张。”法海的面庞一瞬间变得毫无表情，他已然不知现在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是无奈，是悲伤，还是愤慨？他心中泛起一点波澜，“或者，那些飞龙的鸣叫，是他们唯一听得懂的语言。”
“……”
“所以，贫僧建议我们的路线应该避开人群聚居地，贫僧看不懂这些人，就连那条被贫僧赶下江去的长蛇，也不似这般险恶。你们意见如何？”
没有人说话，因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大家还没有从这沉重中缓过来，也不明白这些人做这些事是为什么。
“你们站在这里，在了解了法海先生的实力与为人之后，可是那些人不了解法海先生的实力，或者是已经了解了法海先生的为人。”良久，还是奥尔加所长打破了沉默，“他们只会向法海先生这种善人攻击，发泄那些窝囊气，就像，就像是……”
“算了，没什么，法海先生，我赞成你的方针，毕竟，最好还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例子卡在了喉咙，奥尔加所长最终还是没有揭开那些龌龊，倒是同意了法海的提议。
“那就好，那你们呢？”法海见奥尔加同意了，便去征求其他人的建议，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对自己做了什么，而是仅仅付现状的分析。
“我是无所谓的，玛丽你呢？”阿马德乌斯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我也没有意见。”玛丽王后破天荒的眼神黯淡下来，她有些难以接受，就算是被推上断头台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心情。其实，她曾亲眼看见那场欲将高僧烧死的大火，却不知是何事发生，只是看见那些人围在火边唾骂庆贺，她没有去看那些被火光烤的满是油汗的脸孔，只是飞快的小跑着离开了，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
法海是不会说谎的，或者会隐瞒，但是他只会沉默，而不会说谎。
“都，都看着我干什么？”阿塔兰忒嚼着苹果，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她胡乱嚼了两下，咽下苹果说，“我听御主的，不过我估计他应该也会同意吧。”
“我，我也听前辈的。”玛修怯生生地说。
“我，我也是。”贞德把头埋进两腿间，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
“那好，这件事就等御主醒了我们再讨论，毕竟这也是给他提出的建议，那我们来说下一条……”
……
“舒~服~”
咕哒扭开腰肢，被拧紧的骨头一块一块地打开，发出舒服的“咔哒咔哒”声，眼见天色已经临近黄昏，他笑着摆了下脖子，“真是的，早点叫我不行吗？这是要我守夜啊。”
“你醒了？这一觉睡的可是好啊。”所长本来躺在一旁的草地上，只剩下一个脑袋的她什么事也做不了，只好去数西边慢慢浮出的星星，见咕哒醒了，她就搭一句话。
“托你的福，还好，你说法海也是，还是给我换了个枕头。”咕哒拍一下那个褡裢，撑起身子，四处张望着。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好好睡觉！”所长嘀嘀咕咕地说。
“所长，贞德呢？”咕哒没有听见所长的碎碎念，他扫视了一遍人群，唯独是少了一个贞德。
“她？喏，那边石头后面的，现在她似乎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被火刑都没有什么怨恨的……诶！你干嘛去，不是那边！”
“玛修！玛修！”咕哒一路小跑到玛修身边，抓住她的双肩，“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前辈你醒了，”玛修见咕哒现在精神百倍，心底暗暗欢喜，却只有淡淡的红晕浮出，“我们在一起讨论了以后的路线，想给前辈减轻一点负担，我来给你汇报一下吧。”
“也好，那我来听一下。”
“嗯，首先，法海先生建议我们尽量避开人群的聚居地行动……”
“停停停停，怎么一开始就这么劲爆？”咕哒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避开人群？为什么？”
“这个，我还是给前辈复述一下法海先生告诉我们的事吧，是这样的前辈……”
“这，这是真的？玛修你可别忽悠我，这，这太超出常理了。”咕哒的眼睛颤抖起来，“不会吧，这，这太荒唐了！如果不是你告诉我的，如果这不是法海说的，我，我根本不能想象，这，这也太**黑了吧。”
“前辈，其实我也是，如果不是法海先生说的，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可是，可是法海先生是不会说谎的。”
“这，这真是，”咕哒揉搓着额头，一侧嘴唇带着鼻翼不受控制地抖动着，他又看向那块石头，看见贞德那并未完全遮住的金色发辫，闭目叹息一声，“玛修，我去找贞德说两句，她，我估计她有些接受不了。”
“贞德小姐？嗯，前辈去吧，一会儿回来就是了。”玛修乖巧地说，心头却有些泛起些酸味，却又有些小欢喜。
前辈先来找我商量的，真是的，我又不会拦着他。
咕哒转过身去，却又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好一会儿才再一次迈开步伐，他突然想到自己从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想了想，算了，先去吧。
他的步子不紧不慢，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苦闷，悲伤，失落，他试图去剖析贞德此时的感情，却又想起来这不过是徒劳罢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松了一口气，步伐又稍微变得轻快起来，他把自己的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想了，他的世界现在空无一物，只有自己，路，一块石头，石头的后面，有一个委屈的女孩。
他走到贞德的身边，不动声色地坐在她身边，贞德抱着膝，看不清她的表情，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就像是她身后的那块大石头一样。
咕哒眨了眨眼睛，含了点口水，想把咽喉中不知道如何有的棉花连带着一并吞下。他默默坐下，没敢睁开眼睛。
“晚霞不错，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咕哒没有看向她，而是看着日落的余晖，“那边星星也很清楚，就是希望不要太晒。”
“为什么说这个？”贞德瓮声瓮气地，听上去没什么心情，“问天气，那是英国人打招呼的方式。”
“不然我说什么？你吃饭了吗？”咕哒哑然，又向贞德的方向挪了挪，“贞德，玛修告诉我了，讲真，要说我了解，我理解，那我就是王八蛋，你就揍我，真的。”
“御主？”贞德头转向咕哒，露出一只泛红的眼睛，“为什么怎么说？你，我还以为你……”
“我至少知道被安慰的感觉，那感觉，很烦。”咕哒不屑地啐出一口气，又苦笑，“我不是你，我感觉到的你的情感，连你的万一都不到，说是冰山一角都是抬举，而那些想安慰你的人，他们说的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也没有心情去跟他们争，就那种，那种，就是很烦你知道吧。”
“毕竟，人的悲欢是不相通的。”咕哒的语气有些悲伤，一个悲观者与另一个悲观者跨越时间起了共鸣，却将那悲观者的情感荡漾开来，再难平息。
“嗯。”贞德没有反驳，只是弱弱地表示赞同，“那御主，你……”
话未说完，她只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温暖，一时不知所措，咕哒羸弱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她，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他们的头互相落在彼此的肩膀上，贞德微微张开嘴，有些不知所措，而咕哒则是颤抖着下颚，双眼死死合上，却关不住眼中的那一抹清澈。贞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用小臂抱着了咕哒，
“对不起，就算是只是旁观者，我，我也感到了苦楚，我无法知道你的痛苦，可是，可是我，对不起，我想这么做，我，我想抱住你，我，我也只能抱住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变成了蚊蚋的低吟，咕哒道着歉，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此时贞德感受到了莫大的悲伤，就像是看见天塌地陷，却挪不动分毫，做不了半点，她又想起，咕哒说他人无法感受到对方情绪的万一，那她，她是不是也未感受到他的万一？
“御主，不怪你，不怪你，是我，是我一直，一直……”
“一直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因颤抖而无力，却像是一柄长矛刺中了贞德，那不知何时筑起的，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大坝，现在却与一张薄纱无异，不是因为话语，话语不过是情感的面具，她只觉得，只觉得第一次，自己的心脏（灵核）在因共鸣而震荡。
“我一直，一直在逃避，我，我不让自己去想，我……”
“是，是恨吗？”
贞德没有说话，却用哽咽的声音代替了回答，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们身上，是把他们融成了一尊圣像，纯洁的圣女与五百余年的未来异邦男子，这是多么的突兀而亵渎，又是那样的和谐。
“我，我不想去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去恨什么，那些，那些，我的人民，我的国家，我的战友，我的信仰，我，我不敢，我不愿意，可是，可是我根本就不能，我不能……”
“我去恨了，我现在也不会掩饰。”咕哒说，他的声音像是屋檐断断续续的水滴，“我向这个世界映射着自己，就变成了这个遍体鳞伤，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是我，我不会隐藏，我知道我藏不住，你呢？”
“我害怕，我害怕，”贞德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她生前不曾哭泣，此时却成了一支哑了声的笛子，“我害怕，御主，我害怕，我恨起来的话，我还是我吗？我恨起来，会不会变成她那样？我恨，恨的话，又向什么去恨？御主，我怕，我怕，怕……”
“别怕，贞德，不要害怕仇恨，它就像我们的手脚一样，本就是我们的一部分，不要害怕，至少现在，我抱着你。”
善良无法伪装，温度无法掩盖，而无数的隔阂却嘲笑着善良，稀释着温度。此时此刻，咕哒第一次庆幸自己没有把这些东西弃如敝履，他曾无比唾弃自己的这些，却发现它们是比死亡还要忠诚的朋友，虽然它们带给自己的，唯有苦涩。
躯壳上的距离，大概是胎儿与母体最近，而此刻，两个紧紧相拥的身体，两颗心脏伴着彼此的节奏跳动，他们不一样，不同性别，不同故乡，不同时代，不同信仰，面对仇恨的方式不一样，处理自身善意的路途不一样……两个不同的灵魂，却依偎地如此融洽。
“贞德，晚霞真的很漂亮，明天，应该会放晴吧。”
“嗯。”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但是好在我的精神还是算比较清醒的，所以我就……”
“前辈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好心。”玛修感觉一阵心塞，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咕哒虽然智力没有问题，甚至还是较高的水平，但是为人处世总是把握不了度，就像是他的表情一样，玛修真的是不知道前辈到底是因为经历了太多还是太少，说太多，他甚至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像是一个不知道该笑还是哭的孩子，可是如果说是太少吧……
为什么前辈做起来会这么熟练啊！
“我真的是第一次跟女孩子这么亲密的接触，我原来不是给你说了吗？”咕哒的表情不像是哭也不像是笑，根据玛修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委屈。
“御主的感情实在是有些过于丰富，想想也是，否则他根本不能在心中有那么多仇恨的情况下还与能我们正常交流，”法海的声音很柔和，尽量不再给这个尴尬的局面火上浇油，“御主只是见了贞德施主，起了恻隐之心，玛修施主就不要继续怪罪御主了。”
“我没有说前辈的意思，我知道前辈没有坏心，可是，”咕哒眼里的玛修竟然一时被幻视出了狼顾之相，她扭过脖子，眼睛里面好像还有一点红光，“贞德小姐，你为什么会突然要强吻前辈？”
是的，当玛修觉得时间有些久，好奇想去看看的时候，她看见咕哒被贞德压在身下，拼命地抵住贞德的下巴，显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要是晚来一步，估计前辈的初吻，甚至还有别的什么就……
玛修不敢往下想。
“我，我也是顺势而为嘛，那个时候气氛都到那个地步了，我就，我就，就控制不住……”
“贞德你总不至于垃圾电影看多了吧，我，算了好像当时气氛还真是有点。”咕哒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蹲下去摸着额头，感觉有点崩溃。
“咕哒，我还要问你呢，为什么要这么抗拒贞德小姐，你不知道女孩子的主动是下了多大决心吗？你知道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吗？你不要这么不解风情啊。”
这个不和谐的声音，来自玛丽王后，不如说她的思维总是脱线的。
“这是我的私事，你别管。”咕哒回敬她，他现在感觉这个女人好烦，天真烂漫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可是咕哒，你这样很过分啊！既然跟女孩子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要拒绝她？作为一个男人，你还要做什么呢？”
“……”
咕哒听了之后，抖动着看向她，双眼凸出凹陷的黑眼眶，嘴角咧开，暴露出来了牙龈底部，就像是一个路边冻饿而死的骷髅鬼。
“我的玛丽王后啊，高贵如您，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咕哒说着话的时候，咽喉与上下颚高频率地颤动着，发出老兽护食一样的低沉咆哮，却又好像是在刻意的压抑着什么，“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这么做的缘由，你不要妄加评论。”
“诶，可是……”
“高贵的王后，我本不想提，但是请你不要忘记，现在我是御主！”咕哒铁青着脸，对玛丽王后下了最后通牒，玛修有些意外，她从未见过咕哒真正生气的样子，救下奥尔加所长和拒绝贞德小姐的时候那顶多算是示威，比起之前的种种，咕哒的愤怒反而显得不那么明显，而玛修却感到了一股从未感觉到过的寒意，这不是什么调侃，这寒意被藏的很深，除了玛修，法海和跟咕哒共享生命力的所长以外，所有人都只是认为，这不过仅仅是咕哒的一次失败的表情管理罢了。
“御主，虽然我知道您的表情有些时候很奇怪，但是还是请您控制一点吧，毕竟……”
阿马德乌斯还未说完，咕哒就自顾自地离开了，要是再跟这两个脱线的家伙说下去，自己非要被气出脑溢血来，他踉踉跄跄地，像是失去了平衡一样，玛修想上前去扶咕哒一把，却被法海拦住了。
“玛修施主，现在就先让御主静静吧，就算是我，也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御主曾经经历了怎样程度的过去？”
“法海先生？您是说……”
“这孩子，”法海见玛丽王后和阿马德乌斯都被贞德和阿塔兰忒支走，就继续说了下去，“他的表情与气场，看上去是无法控制的，但是这不如说是一种防御拟态。”
“防御拟态？法海先生是说，前辈的这种表现，是为了应对某种对于他来说是危险的东西？”
“是的，阿弥陀佛。”法海闭上眼睛叹息，“他的表情失控时，大多数时候狰狞可怖，这样就可以让旁人尽量避开他，而就算是跟他因为某些原因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人，也因此难以摸透他的真实的想法，这是一层绝妙的伪装。”
“……”玛修再笨，她也听出来了，咕哒的这个防御拟态针对的对象，是世界上所有的人类，他将自己层层锁住，却又像一个老谋深算的暴君，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谁也窥不见他的内心。
“所以玛修，所长，他心中的仇恨，愤怒，悲伤都是实实在在的，贫僧却无法确定他用于压制这些情感如此之久，久到让他形成了这种保护色的情感是什么，他的心中的爱，”法海顿了顿，他也不想相信自己的这个结论，“真实的太少了，大多数都是虚无缥缈的，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做到的。”

第二十一章 百密一疏
“玛修施主，现在知道为什么御主见到贞德施主会那么做吧，他的善性被他保护着，又看见了如此悲伤的人，他心中的悲伤也起了共鸣，所以就……”
“这件事情我本来就没有想要责怪前辈，他刚才脾气那么不好，应该是那些悲伤的余韵吧。”玛修心情也低落了下来，想起咕哒的心情总是阴晴不定的，却从来没有对罗曼医生，达芬奇亲，所长还有自己发过脾气，哪怕是给他惹再多的麻烦，还总是将过错怪在自己身上，这除了温柔以外，会不会……
“玛修施主多虑了。”法海看出来了玛修所想，便开口去打断她的疑虑，“御主的善意是绝不假半分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明知会被驱逐的情况下，还坚持救下那一城的，的生命的。”
“嗯，是我的，我不应该对前辈有什么疑虑的。”玛修揉了揉眼睛，做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明天前辈冷静下来，一定还是会重新变得可靠的。”
“不不不，玛修施主，这次的事情可能已经压断了他忍耐的底线，御主，他确实不喜欢玛丽王后，这之后两人相处，怕是难啊，阿弥陀佛。”
……
“奥尔加所长，我是真的不喜欢玛丽王后那个从者，我不是什么战略家，我的情感还是影响太多了，刚才是实在是忍不了了，说吧所长，有什么处分，我都认了。”咕哒抱着头，蹲坐在一颗大树后面，向飘着的所长做检讨，“我确实冲动了，可是，算了，怪我，我会好好反思的，但是我恐怕不能跟玛丽王后正常相处了。”
“你怎么又把过错往自己一个人身上堆，这件事怎么想也是那个脑子缺根弦的女人的错吧。”
“大敌当前，我应该尽可能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应该以一人一时的情绪而做出这么冲动，我会好好反省的。”
“好好好，拗不过你这犟驴。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玛丽王后在历史上的形象确实不太光彩，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她像这样头脑简单。”
“倒不如说她满脑子都是蛋糕，我……抱歉我还是有点生气，***的。”
“你看你，真是。”奥尔加所长叹气，“不过你为什么那么生气，我觉得你的脾气还是挺好的，对我们也从来没有生过气，什么事情没有做好，你都没有怪谁，还把责任都归到自己身上，就像现在。我真是搞不懂，那个蛋糕到底是有什么能耐让你那么生气？”
“吃醋了？”
“怎么可……你别这转移话题，谁会吃你这家伙的醋啊真是的。”
“好，好，没有，没有。”咕哒的兴致很低，“她的眼里只有自己，说话做事不过大脑，就算是那句话不是她说的，她也是会说的出那种话的人，太阳星星都要围着她转，这是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不食人间烟火。这，就是最大的傲慢，没有人能入她的眼，”
“她的世界里，她不会出错，她再荒谬的行为，她也只不过觉得这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正常，这种人，我怕，我真的怕，奥尔加所长，你知道想到什么了吗？”
“我怎么知道？莫非是你们历史上的那个荒唐皇帝？”所长歪过头，只能想到这个。
“不，那太近了。”咕哒惨笑着摇摇头，“我想到了，算了，那混蛋不提也罢。”
“你跟我还买什么关子？”所长觉得好笑。
“你跟我很熟吗？”咕哒反问，“虽然偶尔我也会产生这种错觉，但是，你确实跟我才认识不久。”
“就，就算是这样，我可还是你上级，的说，你就给我汇报一下呗。”所长也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开始对咕哒的恐惧早已不知何时就已经消散殆尽，而且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对咕哒的一份熟悉。想起这些，她才改口说道，“你这样很吊人胃口的。”
“你是我上级，你还是把我拐到这个地方的幕后黑手，你知道吗？你这种行为在我们那里是要蹲号子的，还是跨国作案，判的还要严重些吧。”咕哒显然没有什么兴致，他随便找了个理由，不过也确实，他一直不爽被稀里糊涂地拐到迦勒底。
“……这件事情对不起嘛，而且，而且我不知道那些家伙会把普通人给卷进来，再说招人的这一块儿也不是我在负责的，我也是……那个，对不起。”说着说着，所长的声音自己就小了下来，她明白，就算是自己再不知情，自己再不负责，这件事情也跟她有着千丝万缕脱不开的关系，自己这么说，也不过是在逃避责任而已。可是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道歉而已。
她没有奢望原谅，但是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等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措施之前，道歉就免了。”咕哒也确实没有对她下达赦免，却也没有继续追究什么，“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下一步该干什么吧，我们现在增加了法海，战斗力的天平就被打破了，所以……”
“先等一下，你这个人是工作狂吗？一闲下来就讨论这些，能先说点别的吗？”所长无语，现在就不能先休息休息聊聊天吗？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想错过。
“求之不得，我现在也累的够呛，讲真谁喜欢上班？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咕哒也不客气，睡眠并没有完全消除他的疲惫。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好好回答我。”
“看你问的问题的内容，还有我心情。”
“你呀，好吧，那随便你答不答。”所长嘟起嘴，好像在闹小脾气，“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就不顾忌什么了。”
“还要你顾忌？估计这不是什么好问题。”
“大概吧，我也是看你气消了点才敢问的。”所长飘到咕哒面前，咕哒不自觉把头往后仰了仰。
“所长，有点太近了。”
“咕哒，你觉得，贞德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怎么说呢，我原来很敬佩她，跟她见面之后总感觉跟她合不来，但是刚才看见她那个样子，我算是释怀了，她总算是没有把愤怒与仇恨完全抛弃，不然我，我真的……”
“不是这方面的，我是说，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女性，一个妙龄少女，你觉得，她怎么样？”
“……所长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就当做女人的攀比心理吧，好了好了，快说。”
“这有什么，好吧。”咕哒哑然失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问题，“作为一个女人啊，嗯，她很漂亮。”
“就这？”所长疑惑。
“你还希望我评价些什么？”咕哒反问。
“你是木头疙瘩吗？”所长想笑，“这样，我问一个你答一个，你觉得她眼睛怎么样？”
“有必要问这么细吗？”咕哒感觉莫名其妙。
“你就说一下呗，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总感觉在背后评价人家的这些不太礼貌……”咕哒小声哔哔。
“聊天嘛，男人不是就喜欢这种话题吗？”
“所长你是女人诶。”
“这不是照顾你吗？”
咕哒叹气，所长这个样子，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追究太多了，就老老实实地回答她，“一开始的话有些空洞，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她的眼睛慢慢活过来了。”
“这么意识流吗？算我服你。那她身材呢？”
“你不对劲所长，我拒绝回答。”咕哒无语，“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行动方针吧，我觉得法海的方针还是太偏激了，我觉得，还是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吧。”
“这种事情你说了算，反正那帮子从者都听你的。不过现在是闲聊时间，你就随便说说呗，我也不是那种黑心老板嘛，给脑子放个假，也是为了工作嘛。”
“你啊你，唉，真是的，好吧好吧，贞德她啊，嗯，身材挺顶的。”
“嗯，嗯。”所长脑袋上下浮动几下，权当点头同意，“同为女人，我都感觉有点羡慕了，那你觉得，贞德她长相怎么样呢？”
“很清秀，挺对我胃口的。”咕哒惜字如金，却不轻不重的在所长的心坎上锤了一下。对胃口，这可算是一个挺高的评价了，她感觉有点酸酸的，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那奇怪了，咕哒，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奥尔加玛丽突然问了一句，却遭了咕哒一记白眼。
“所长，你搞什么名堂？”咕哒不轻不重的在所长额头上弹了一下，“你是觉得我要去满足自己什么东西？”
“我可是你上级欸！对我放尊重有点好伐，真是的。”所长顶了一下咕哒胸口，作为回敬，“确实是很奇怪嘛，既然贞德她那么讨你喜欢，那你为什么不接受她呢？”
“这……所长，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居然这么吸引人吗？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感兴趣？”
“好，好奇嘛就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当然奇怪，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下一步应该怎么走，而不是我为什么拒绝贞德这种无聊的八卦。”
“下一步？哦，你瞧我这，又忘记征求你的意见了。”所长很想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可惜现在她只剩下了一个脑袋，“但是你也应该同意法海先生的意见吧，这样可以避免……”
“所长，我刚才说的你都忘了？”咕哒白了所长一眼，“我说，我们不应该选择法海的提案，而是应该尽量拯救更多的人。”
“什么？不是你再好好想想，这，这简直……”
“看不见的，就是没有吗？无利益的，就不管吗？所长，这样与石像有什么区别？”咕哒微笑着，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像是一块块大青石板一样沉重，对众人的傲慢毫不留情的下达了审判，“我想，我们还是前往城市，虽然那里有点臭。还有就是，有一点很奇怪你不觉得吗？法海他为什么不直接去奥尔良直捣黄龙？真的只是灵基未稳定这么简单？那为什么在稳定之后，他来找到了我们，而不是继续单人行动，进攻对面大本营？”
“你是说，法海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没有说？”所长的瞳孔猛然的一下子缩小了一瞬间，法海这种强大的英灵，自然是他们最好的助力，但是如果是敌人的话，那简直就是一件想都不敢想下去的恐怖的事情。
“法海他确实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咕哒显然看出了所长在想些什么，一句话就打翻了她的疑虑，“我之所以怀疑，是因为法海是那种对于邪恶难以姑息的人，甚至是到了某种偏执的地步，这无疑是一道最好的保险，但是也是一处可疑。他既然选择隐瞒，必定有他的道理，但是啊，这可不是我不怀疑的道理。”
“所以说，所以说你是想尽可能多的去收集情报，然后……”
“我相信法海，但是不是无条件的，我应该去知道为什么，再做出判断,你说呢？”咕哒朝所长笑笑，所长赶紧转过去，这家伙的笑容就像是被魔鬼祝福过一样，有一种诱骗灵魂的魔力，她不敢多看。
“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我就去把这个结论给大家说一下，当然我也要对法海隐瞒一点东西。”
……
毫不意外的，众人同意了咕哒的提议，只是法海的态度也是有些毫无波澜，不过咕哒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状态，也就没有想到深里去。
“御主这么决定的话，贫僧也没有什么好阻拦的。既然要往城镇走，贫僧建议去里昂看一看，之前听说那里好像是有从者活动的传闻，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去证实，贫僧认为，战力是无论如何不嫌多的。”
“里昂啊，距离这里应该不算是太远吧我记得，真是，地图上的标记太多了，麻烦。”咕哒照常的抱怨了一句，也是照常的，脸上是轻松的表情。
“你呀你……算了，听你的吧。”所长见咕哒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虽然有些疑虑，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依旧无法看透咕哒的思想，但是总是怀疑不起来他。
“里昂是吧，法海你没有去过那里吗？那那里会不会已经毁灭了？”阿马德乌斯突然插嘴道。
“……”
一阵尴尬的沉寂，显然方才没有人考虑到这一点上来。过了好一会儿，阿塔兰忒才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片尴尬。
“咳嗯，那什么，至少在我被解除狂化之前，魔女贞德那边并没有进攻里昂的计划，不如说，他们暂时已经放弃了进攻的行为，法海先生，您的行动对于他们的牵制效果不可小视。”
“等一下，法海你有在使用遮蔽自己气息的魔术吗？”突然，咕哒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一样，赶忙叫道，连尊称都忘记了。
“？御主是什么意思？”法海一时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那种事情一会儿再说！我问你，你现在还在使用遮蔽自己气息的魔术吗？！”咕哒双目圆睁，情绪十分地激动，就像是一头暴起的豹子，这着实有些吓人，就连法海也楞住了一下。
“有，有啊。”
“呼——”
咕哒长舒一口气，但是法海的话好像还没说完。
“其实御主，我一直没有解开这个魔术，而且不光是我，现在我们全部都处于我这个魔术的影响范围内，也就是说……”
“什么！”咕哒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是说，你是说现在我们全部都在那个魔女贞德那里隐形了？”
“从现有的情报上来看，可以这么认为，御主，现在你不用这么紧张了……”
“完蛋，完蛋了。”咕哒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声音显得有些憔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魔女贞德，刚才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
奥尔良堡内，那个魔女贞德正慵懒地躺坐在一个真皮座椅上，昏黄的烛光醉汉般摇曳着，阵阵不知来处的诡谲阴风将投映在墙壁上面的那些黑影吹成一条条粘腻腥臭的渎神触腕，古朴的大木窗外，无数饥饿的双足飞龙像是火中的纸屑一样摇摇晃晃地盘旋着，这些被诅咒的恶毒畜生一个个扯着它们那干渴焦躁的喉舌，嘶哑地呕哑怪叫着。而魔女贞德瞑目不语，像是已然在这片扭曲的地狱前庭之中安然入睡。
就在刚才，她一直监视着的，那些异界来客的气息被遮蔽住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可是心力憔悴的她此时却没有像先前那般大动肝火，而是思考起来了对策。
这确实不妙，因为这打破了她一直以来所依仗的情报透明的优势，但是这个消息却让她冷静下来思考，吉尔那个家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他的对策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还是自己靠得住一点。
先前她就发现了，在确定玛尔达完全沉默之前的十余分钟，那个女人的气息居然被遮蔽住了，再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法海的手笔，也就是说，现在法海可能已经与那些外来者会和了。
她长叹一声，如今，再大的坏消息也无法激怒她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随随便便的什么消息，什么人挑拨两句就怒发冲冠的小女孩了。她继续思考着。
法海与那些家伙会和了呀，唉，这下子麻烦了，要是这伙人一起，直捣黄龙的话……
等等，一起……
猛地，魔女贞德好像被梦魇惊醒，一下子弹坐起来，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止不住的喃喃自语。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现在他们的行踪，包括法海的行踪范围，已经可以大致上确认了！也就是说，自己只要避开那个他们的活动范围，就可以在不用担心法海的情况下发起攻击了！”
漆黑的呢喃逐渐消逝了下去，死一般的黑暗与渎神的腥臭慢慢地从她前方那扭曲着畸形肿胀的腕足的祭坛上流出，那是吉尔设置的法阵，接着，一阵尖锐如夜枭的笑声出现了，并在这片污浊粘腻的阴霾之中荡漾开来。
终于，终于可以出动了，终于可以化被动为主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吾之眷属，吾之使魔啊！集结吧！出动吧！威胁已经被表明了地方，让我们再次开启这杀戮的盛宴吧！”
她疯狂的咆哮着，那些双足飞龙也受到了感召，如被捅了窝的群蜂似的轰鸣着从奥尔良飞出；大堂的暗处，几个影子从黑暗处钻出，那是她的从者，她的爪牙，她的附庸。她微笑着，优雅地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发了，下个瞬间，他们就消失在了无边的黑幕之中。
“啊~啊——”在所有人散去后，黑贞德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她已经好久没有感觉到如此的舒畅。在活动了一身的筋骨之后，她终于起身，走向了那条巨龙，法夫那。
等一下，我是不是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哎算了，肯定是什么不重要的，不要去想了。
……
“原，原来是这样吗，贫僧，贫僧居然在这一点上面疏忽了大意。”法海喃喃自语道，咕哒方才已经将自己的分析合盘道出，虽然阿塔兰忒听完之后表示，那几个疯子几乎不可能想到这一点上来，但是马上她就被咕哒给教训了一顿。
“我能想的到，别人凭什么就一定想不到？在最终胜利之前，永远不要小看你的敌人。智者千虑，尤有一失；愚者千虑，尚有一得。敌人无论是蚂蚁还是巨人，在我们胜利之前，都是敌人。”
“御主，我真的觉得你有些太紧张了……”
“没有，永远，胜利，的，英雄。没有，完美，无缺，的，圣人。”
咕哒一字一顿的，锤钉子也似的吐出两句话。阿塔兰忒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两只耳朵跟身后的尾巴立马就耷拉了下去，完全没有了原先活力满满的样子。
“知，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御主，我错了，以，以后我，我再也不……”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溜到一边去，抱着膝盖，也看不清怎么了。
“是，是我语气太重了吗？”咕哒察觉到不对，以阿塔兰忒的性格来说，她不应该是这种反应才是，他刚想去看看，却被玛修给拉住了。
“前辈，可能是刚才前辈的话，有点刺激到她了吧。”

第二十二章 飞龙出没请注意
“玛修？怎么了这是？”咕哒见状，便在想玛修应该是猜到了什么事情，正好他现在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便问了一句。
“前辈，这，应该是跟阿塔兰忒小姐的传说有关。”
“传说？什么传说？”咕哒还是想不起来。
“是那个她跟别人赛跑的传说吗？”倒是所长先反应了过来，说到，“之前她从来就没有输给过谁，用天之骄子来形容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可是最后，她却败在了卑鄙的诡计之下，想来，这也是她的痛处吧。”
“等一下，我好像想起来了。”咕哒脸颊不自然的抽搐两下，终于想起了那个希腊传说，他回想了一遍，又重新咀嚼了自己方才的那番话语。
“没有永远胜利的英雄。”
诚然，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错误，无论是希腊的阿喀琉斯，赫拉克勒斯，还是中国的大羿，孙悟空，没有一个是永远不败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阴谋诡计，防不胜防……
咕哒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就是想让阿塔兰忒放下傲慢，这是一个危险的东西，就像长着花斑的毒蛇，扬着尾巴的蝎子，却没想到话语才是那无形的獠牙。咕哒十分后悔，虽然他没有任何的恶意，虽然就算是他也无法在说话的时候考虑那么多，但是……
“好了御主我没事了！”
“呜啊！吓我一哆嗦！”咕哒像脱了水的虾子一样挺了下身子，差点没倒下去，还是阿塔兰忒一把把他给扶住了。
“怎么了？我的御主居然这么胆小？”她笑盈盈地看着咕哒，方才的委屈与阴暗全然不见不见踪影，像是雪化霜消一样。
“不是你这……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
“御主，我看起来真的是那么玻璃心的人吗？好了，好了，谁也不会是十全十美的，御主你刚才不是才说吗？”
“是，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咕哒想挣脱，但他的力量哪里比得过胜过了珀琉斯的阿塔兰忒？
“不要对自己太严格，像你说的，英雄圣人也会犯错误，何况是你呢？”
“等一下，为什么现在变成你来安慰我了？”咕哒简直哭笑不得，他几乎哑口无言，谁想得到，自己方才训斥她的话语，竟被这猫女照搬过来安抚自己，真是造化弄人。
“阿塔兰忒小姐，你现在……”玛修还没有见过将自己情绪转化的如此之快的情形，惊讶之余，也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啦玛修妹妹，我哪有那么脆弱啊？再说，御主他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也是为我好，我为什么要过不去？”阿塔兰忒扑闪着水晶也似的双眼，教人实在难去怀疑她话语的虚实，与此同时，她的双手也是一刻也没有闲着，盘核桃一样地揉搓着咕哒的脑袋。
“之前你揉我耳朵那么久，现在该轮到我了，对了，这在你们那里好像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嗯，一报还一报？”
“那句话不是这么用的……算了，随便你吧。”咕哒哭笑不得，真是不知道与这样的从者签到契约究竟该高兴还是闹心。
“那个，虽然很抱歉，但是……”虽然时机不太合适，但是贞德还是开口了，“各位，你们看那边。”
“什么？”几人顺着贞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过贞德却不需要解释什么了，因为那边的火光已经是张狂到再也无法被隐藏。
“那个方向，是里昂。”
“比我预料的要快一点，狡猾的狐狸。”咕哒骂一句，“各位，看来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地已经确定了。”
“等等咕哒，”所长突然叫停，“不对劲啊，里昂的距离离我们那么近，那个魔女贞德如果真的像是你分析的那样开始主动进攻的话，那里的距离显然是太近了，除非，除非是佯攻。”
“咕哒，我们这边的看法与奥尔加所长相同，咕哒，我们还是……”罗曼医生的声音也从通讯器里传来，话头却被一直沉默的法海给截了下来。
“无形之人啊，汝等以为自己看出来了敌人的意图，难道御主就看不出来吗？只是，这真的是我们可以忽视的佯攻吗？”他的眉宇低沉，面无表情，“那火光并非假象，也是我们可以去支援的地方，真的，真的不去吗！”
“而且，”咕哒也开口了，“而且若是其他的进攻目标，必然使我们难以赶到，甚至不会让我们察觉，只有这个里昂，是我们可触及的地方，如果非要等待他们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怕是首尾难顾。”
“……”
有些话没有说，所有人却心知肚明，当然，不知道也无所谓。
……
无数岁月逝去后，即使是处于垂垂将死之期的老德拉尔，只要是听见屋外那些不怀好意的夜鹰嘶哑混沌的嘲笑与哭丧之声，他便控制不住地想起自己少年时在里昂的那个在地狱鬼关前侥幸爬出的夜晚。
那个时候，老德拉尔还是贪玩的小德拉尔，夜里，精力旺盛睡不着觉的他钻进了他邻居家那个阴暗寒冷的地窖中，天马行空的想象着自己变成了那些游吟诗人弹唱中的那些勇士英雄，而黑暗的地窖则是那幽深曲折的地底迷宫，他总是想象这那些阴影当中有什么等着被他打到的魔怪恶龙，手里挥舞着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树枝耀武扬威。
或许是自己入戏太深，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某些时候真的听见了那些妖魔鬼怪声嘶力竭的咆哮与嘶吼，他的兴致越来越高，嘴巴里嘟嘟囔囔地给自己配上了音，好像是真的在跟什么东西战斗着。
等等，那些声音，真的只是他的幻想吗？
小德拉尔感觉那些仿佛来自于地狱的万鬼哭号好像在慢慢消失，他又好像听见了些什么枯槁古板的诡异拍击声。终于，他还是没有战胜自己那初生牛犊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爬出了地窖。
古旧的木板门无力的哀鸣着，小德拉尔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
“嘎——？”
这声音，可能是小德拉尔发出的，可能是那片年久失修的活版门发出的，也有可能是……
一片火光中，一张惨淡的绿皮如脱了水一样，紧紧地绷在那具畸形扭曲的骨架上，那家伙的外形简直就不像是地球生物应该具有的，蝙蝠，夜鹰，恶犬，毒蜥，蟾蜍，蝾螈，山羊……那数不清的污秽渎神之物的器官，以一种诡谲扭曲的方式生长拼接在了一起；在那勉强能称为头部的肉团上，一双火星点子闪烁着木刺也似的锋芒，那参差不齐的，或许是牙齿的白色尖锐物之间，浑浊的粘液滴嗒淌下，那双枯瘦畸形的爪子正抱着一个露出青灰色骨骼的焦黑头颅，鬼知道这个蠕动的恶畜是什么东西，又是从何而来……
剩下的事情，老德拉尔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不可名状的力量给硬生生地锯下来了一截，再也记不起了，只记得那畜生的畸变肿胀的发声脏器传来了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现实世界的渎神之音，还有那些腐烂扭曲的尸体被来自地狱深渊的高温炙烤的焦糊气息，以及那些红的不自然的，地狱的业火……
他忘记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还在活着，他忘记了。周遭的人都说他疯了，被吓傻了，最后甚至把他送进了疯人院，可那头狰狞的畜生绝对不是他的幻觉，扑动的双翼，嘶哑的嘲笑，粘腻的血腥也绝不是子虚乌有，他不止一次在梦里再次看见，这绝不是一个荒诞而廉价的幻觉。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窗外的夜鹰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或许是这些来自地狱的恶鸟终于数完了老德拉尔的最后一声心跳，漆黑粘腻的夜幕也终于归于宁静。
……
“到底，到底还有多少！”
白发的剑士怒吼着，疯狂地挥舞他的那柄银白色的德国长剑，那柄锋芒有如群星的长剑此时此刻已经绞碎了多少恶煞狰狞的双足飞龙，但是墨入清池，钵怎能舀？双足飞龙就像是护巢的火蚁，一只接着一只，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些恶畜究竟为什么这么多，就算是屠龙的英雄，此时也是有些力不从心。
此时的他才明白，原来蚂蚁多了，比巨人还要难对付。
“献给二大神祇——诉状箭书！”
“献给死神的安魂曲！”
“愿百合王冠荣光永存！”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金刚诸佛！众神护法！般若巴麻空！杀！杀！杀！”
正当剑士将要绝望之际，无数箭矢恰如飞蝗过境，无数双足飞龙还未来得及从它们那畸形的发声器官中叫出最后一声啼鸣，就血溅三尺；而后，一匹玻璃骏马轻快的嘶鸣着，踏碎了一至又一只令人作呕的孽畜；随后而至的，是一曲宏大诙和，光怪陆离的诡丽和弦，那些双足业障在里面像是掉了脑袋的苍蝇一样乱飞乱撞；而最后的那个和尚，则是念动着晦涩难懂的东方音调的咒语，唤出一片金光，那金光烁气逼人，恰如无数削铁如泥的刀枪剑戟，将无数恶畜邪魔削成了片片飞花落红似的血肉残片，侥幸逃过的飞龙见状，也被吓到赶紧逃走了。
“这，这……”剑士惊呆了，即是没有想到会有支援到来，更是错愕于法海法咒的霸道，他知道，这甚至不是那和尚的宝具。他正想上前去，却见那和尚好像是意犹未尽一般，又念起了咒语。
“甘露之泉，洗涤凶秽，杨枝轻洒，普散愁团，开！”
剑士暗叫不妙，以为他又要进攻，刚欲将宝剑举起，却发现天上居然下起了雨，那些嚣狂的烈火不多时便被尽数浇灭，更奇的是，那些双足飞龙的尸体竟然也融在了雨中，一同被冲刷了去。
“这，这是……”剑士的身体彻底僵硬了，就算是生前的他在面对那巨大的凶魔时，他也没有感觉到一半点的不适，可此刻的他却被眼前这几乎已经可以被称为圣迹的场景惊的身体强直起来。
其实又何止是他，咕哒一行人也是目瞪口呆，以往的他们仅仅是从数据上了解的法海的强大，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法海使用魔术战斗的样子，这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无论是其魔力的多寡还是其所造成的效果。法海却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确实，他只不过是完成了一项寻常的事情罢了。
他走向那个僵住的剑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没什么反应，就狠狠给他胸口来了一下，剑士一惊，这才脱出状态，手忙脚乱地对法海行了一个礼。
“对不起，刚才我……”
“逃了好多啊……阿弥陀佛，施主不必惊慌，方才也是贫僧唐突了，若有冒犯，多有得罪，阿弥陀佛。”法海倒是比他还要客气，一边念着佛，一般向白发的剑士赔礼，剑士见了，只觉得法海此人实在是难得的谦逊有礼，心中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尊敬。
“没事，没事，是我少见多怪了。”剑士说。此时咕哒也走上来，他看剑士浑身是血，只有两个眼睛还亮着，想来是在他们来之前经历了一番恶战，又想起方才这里还是火光冲天，尸臭弥漫的地狱景象，忍不住叹息一声。他对剑士行了一礼，感叹道，“若不是你在这里，我们来的时候，这城怕是只剩下一片灰烬了吧，真是，真是谢谢。”
“不，不敢，不敢，”剑士见咕哒这副模样与他手上的令咒，也猜到他便是这些前来支援的从者的御主，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向自己道谢，“对不起，若不是我的实力不逮，我一定会……”
“好了好了，你怎么老是说对不起啊。”咕哒冲他笑笑，感觉这个剑士还挺有意思的，“我叫符达古，叫我咕哒就好，你呢？”
“我的名字，我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无名小卒罢了，名字什么的……”
“抱歉抱歉，是我唐突了。”剑士还没说完，咕哒就拍了两下自己的嘴，“英灵的真名是不能随便暴露的，怪我，怪我。”
“不，不是的，抱歉，御……抱歉，是在下僭越了，咕……符先生，抱歉，是在下不对，下意识的向帮助了在下的各位隐瞒了自己的名字，真是抱歉。”剑士见咕哒这样，一口气说了四个抱歉，搞得咕哒哭笑不得，“在下名叫齐格飞，这次以剑士（Saber）职介现界。”
“齐格飞？你就是那个沐浴了龙血的齐格飞？！”咕哒听了，即兴奋又惊讶，“原来如此，是因为那个黑贞德召唤出来了邪龙法夫那，所以你也被召唤了吗？Nice！我们这不是赢定了吗！”
“……”齐格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那个魔女召唤出来了邪龙法夫那姑且不论，就算是要对付邪龙法夫那，有那个和尚在不是应该绰绰有余吗？为什么他见到自己还这么激动？齐格飞感觉自己现在的地位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就是御主温柔的地方啊。”法海慈爱地笑了起来。其实在齐格飞看见了法海的实力表现后，心中除了惊诧以外，还有对自己的怀疑。有这么强的从者在这个特异点现界，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就完全无关紧要呢？这种感觉可能一开始并不强烈，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挥之不去，对于虚幻的从者而言，这种心态所带来的影响较之常人尤为突出。不过，咕哒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而已，他这么做，仅仅是怕齐格飞自卑吧。
毕竟整天把对不起挂在嘴上的人，总是让人有点担心的。
“符先生，符先生，请先不要激动，关于法夫那的问题，在下认为有那位……高僧在先生的这边，法夫那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说起法夫那，人就会想起齐格飞，说起齐格飞，人们也同样会想到法夫那。命运总会落下安排，你可是对付那个畜生的最优解啊齐格飞，这次我们可是赢定了。”
“是，是吗？”齐格飞见咕哒对他如此厚望，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些暖意，从者的现界时间很短，若是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这第二人生便也成了一文不值的废物。尽管他现在可能并没有察觉到，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嘴角已经微微上扬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总之，齐格飞先生，您愿意与我签订契约，成为我的从者吗？”
“这，这可真是我的荣幸，毕竟符先生您的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英雄从者，而在下不过是……”
“你可是著名的英雄，屠龙者，高尚的骑士，德国青年的榜样，怎么可以如此妄自菲薄？”咕哒却打断了齐格飞的自我否定，“还是说，我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御主，配不上你？”
“不，不不，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对不起，在下……”
“那你还犹豫推辞什么？”咕哒对他露出一个阴谋得逞一样的笑容，“来签订契约吧，齐格飞！”
“你这……”齐格飞见咕哒这样，禁不住微微的笑了一声，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这个御主会很对他的胃口，“好，我同意。”
“这就对了嘛。”
……
“话说你们就不奇怪吗？双足飞龙明明就不会喷火，就算是在破坏的时候产生的意外，也不应该有这种规模才是，这是为什么呢？”与齐格飞签订了契约之后，阿塔兰忒突然想起一个疑问，确实，虽然这次的攻击规模空前——估计是黑贞德把一大半的双足飞龙都给派过来佯攻了，但是还不足以发起这种规模的火灾，这确实是一点蹊跷。
“你这么一说，阿塔，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个……暂时还没有。”阿塔兰忒摇摇头，表示一无所知，“那边会放火的从者，黑贞德，玛尔达的塔拉克斯，再加上一个邪龙法夫那，就没有了，会不会是他们又召唤了其他的从者？”
“有可能。”齐格飞说，“其实直到刚才，我一直都嗅到了龙的气息，会不会是漏网之鱼？”
“可能吧，贫僧方才的金光只是针对这里的双足飞龙，不过既然有漏网之鱼，那为什么这么安静？经过狂化的从者是无法忍耐住的。”法海皱着眉头，感觉事情不简单。
“至于这么纠结吗？我们直接到那个地方去看看不就是了吗。”所长飘了出来说，她倒是直接，“我们现在的阵容，就算是对面战斗力全来了，我们也不怕他们。”
“话是这么说……”
“御主，危险！有妖孽！”齐格飞大喝一声推开咕哒，接着挥动长剑，径直向所长劈去，所幸所长躲的快——其实就算是不躲，所长现在的状态也是打不中的。
“干什么！为什么从者见到我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个！”所长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尖叫着，她已经不知道被这样威胁到生命——如果死了一次的人有生命的话——多少次了，以至于现在她居然都有些习惯了。
“那个，飞哥，飞哥，别激动，别激动。”咕哒赶忙拦住齐格飞，他倒是因为已经习惯了所长的存在而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位是奥尔加所长，算是……呃……算是……我的……”咕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是上级吧，他自己一直都没有这么看过她，说是宠物吧，又怕所长发飙，说是绑架犯吧，怕是齐格飞跟法海就不会放过她了。
“我是他的女主人。”
“原来如此……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所长你添什么乱！”
“说起来贫僧也很好奇，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法海也凑了过来。
“法海，怎么你也……虽然她确实是在我上面，但是……虽然这么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逻辑上的问题，但是这个称呼还是让我有些不爽。”
“……这是，这是真的吗？”齐格飞有些不太敢相信。
也是，毕竟我被一个人头给骗到极地然后被莫名其妙的宣布了所有权然后来拯救世界什么的实在是有点离奇。咕哒这么想着，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对不起，方才冒犯了。”齐格飞见咕哒赞同，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向所长道了个歉，然后说：“那我们现在出发吧，那股龙的气息还在这里。”说完，他便去带路了。
“怎么回事？”咕哒看齐格飞状态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就脱口而出。
“那个，御主，你是不是不知道？”刚刚缓过来一点的贞德靠近咕哒，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在欧洲，女主人的意思，是可以等同于妻子的。”
“……哈？”
咕哒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等他木木地回过头去，才发现所长已经飘去了好一段距离了。
“三十六步！”咕哒面色一沉，大喝道，瞬间，所长就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地转过头（身体？）来。
“嗨，咕哒，气色不错嘛……”
“事到如今你还想蒙混过去？”咕哒面色铁青，“我本来都几乎以为你是一个好人了，结果，就在这种地方占我便宜？”
“那个，不是，我……”
“再说，你现在跟我的关系更像是我是你的主人吧，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真的我都被你气糊涂了。”
“对不起，对不起嘛~”所长的样子像是在撒娇，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娇，就像是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就脱口而出自己是咕哒的女主人一样。
“唉，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给齐格飞解释清楚就行了，我主要是生气你在这种事情上面开玩笑，再说……算了没什么。”咕哒说完，转过脸去，“走吧，齐格飞已经走了很远了。”
所长见咕哒这就走了，心里有些奇怪，本来还以为要被训一段时间的，现在却全然是一副雷声大雨点小的样子，虽然她也很想调戏一下咕哒，但是她也是分的清轻重缓急的，也就老老实实的跟上了咕哒。
“怎么回事？我怎么总是感觉背后毛毛的？还有为什么我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咕哒暗自想着，同时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但愿我的预感是错的……话说我以前好像也没有预感过这种鬼东西啊！”
“前辈，你现在在想什么？”冷不丁的，玛修的问题吓了正在沉思中的咕哒一跳，见咕哒一直这么沉默地竞走着，她还以为前辈是被所长给气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看前辈的状态，应该就是那种被气的不轻的，气到说不出话那种。
“啊，没什么，就是有点不安心而已。”咕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按理来说这种所谓的“不祥的预感”自己原来根本就不会去在意的——虽然自己的运气一直很差，但是好像也是一直没差。
可是这次却好像有点不一样，咕哒感觉四肢发麻，脊背冰凉，大脑膨胀，呼吸困难，腹腔火热，耳鸣幻听……仿佛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器官，不，是每一个细胞都在拼了命的向他呐喊着:
“不要去！不要去那个地方！”
“啊够了！罗曼医生！在这个城市里面还有没有敌对反应或者是从者反应！”
“欸？好，马上，马上！”正在开小差的罗曼医生一个激灵，虽然说他觉得在法海的广域打击下应该没什么危险了，但是咕哒的想法他可不敢忽视。
“嗯，让我看看。咕哒，你们所在的城市确实还存在其他的从者反应，一共两骑，但是没有敌对反应，极有可能是中立从者之类的，可以被我们吸收为战力的。”
“是，是吗？”听完罗曼医生的报告，咕哒心里的不安却没有被消除，甚至是变得更加强烈了，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开口了：“要不，我们直接去奥尔良打那个魔女，不用去管那两个从者了，行不？”
“欸？”
众人一惊，就算是咕哒之前再如何神机妙算，这个举动也是难以理解的，而这其中，玛修，所长，罗曼医生，贞德还有阿塔兰忒最为惊异，这是因为在之前咕哒所下达的指示几乎都是有两种，一是在紧急关头时以命令的口吻直接下达，根本就不容置疑；二是在制定目标时，态度十分温和，却充满了说服力。而现在，咕哒的口吻倒是像一个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发现一样，令人生疑。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就是那种，我感觉我心里毛毛的，我也说不出来那种，哎呀算了，走吧。”咕哒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连自己都没有说服，只有硬着头皮向前走了，只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御主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但是看上去很奇怪的样子。”
“算了，他自己也没有太在意的样子。”
“嗯，那就先去看看再说吧。”
……
“等一下，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走着走着，阿马德乌斯突然一个激灵，停下来对众人说道。
“魔术师？你又怎么了？”齐格飞停下脚步，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怎么就要回去？”
“不是，你想啊，那什么，那个……”阿马德乌斯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也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你看，御主原来不也是说不用去吗，所以就……”
“你在想什么？御主他不是已经同意我们去看看了吗？”阿塔兰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而且你这家伙说话怎么藏头露尾的？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不是，刚才御主不是也是这样的吗？”阿马德乌斯哭笑不得，“你这是区别对待啊。”
“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在隐瞒什么事情了？”
“你这……哎呀算了我说吧，其实是那个方向的噪音！简直不是人类能，不，简直就不是这个世界能有的噪音！”阿马德乌斯终于放弃了掩饰，一副濒临崩溃的样子，作为音乐家，他的听力要比常人灵敏的多，现在他一副就要抓狂的样子，想必是受到了什么破天荒的大刺激。
“……你在搞什么？哪里有什么噪音？”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那绝伦超群的听力，让他听见了别人听不见的音量，只有他一个人听见了那个“噪音”，再加上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所有人也就自然而然地无视掉了他那略显夸张的表现。
“算了，那我能不能先在这里等你们？”
“你说呢？”
“可以？”
“才怪！”

第二十三章 不敢瑟瑟
城镇之中尽是被双足飞龙破坏的痕迹，这些饿的发了疯的畜生用了不过半夜的功夫，就把一个城镇完全变成了废墟，残瓦碎砾之间，时不时的露出几根断肢，它们有的毫无血色，有的被烧的焦黑，有的露出了白骨，有的缺了指头，有的已经引来了苍蝇老鼠……
一行人默默的走着，法海微微瞑目，手里的佛珠捻了一圈又一圈，默默地念着往生咒；贞德面色低沉，不知在想什么，她似乎有些疲乏，每一步都用旗杆拄着；玛修紧紧牵着咕哒的手，想开口，却又怕打搅了这些逝者的安息；咕哒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他眼前只有坑坑洼洼的道路，无数的枯骨朽骸走向他，又无言的消失在他身后……所有的人仿佛有一种奇怪的默契，就连平时百灵鸟般的玛丽王后也默不作声了。
几只皮包骨头的老鼠被几人的脚步所惊动，尖锐的叫着，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道路窜逃着，如同木偶一般的几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抬起头。前方的道路逐渐变得焦黑，几缕阴风吹过，带来了点点未燃尽的火星与木炭的焦糊气息，几人相互对视，看来，目的地就在前面了。
“走吧，那些家伙……”
“吼——”
咕哒话音未落，只听一声狂野不羁的吼声传来，恰如一记晴天霹雳，震落几块砖石。
“御主小心，是龙吼！”齐格飞最先反应过来，提起长剑护在咕哒前面，警惕地提防着四周的动静。
“呼，吓死我了。”阿马德乌斯擦了一下额头，而后又拍了拍齐格飞的肩膀，示意他放松，“刚才那声龙吼虽然吓人，但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却离我们还远，还有，这个声音是背对着我们发出来的，说明这也不是在警告我们，而且可能这个声音的主人正在面对某种威胁，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我们不用同时面对两个敌人，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至少可以得到一个盟友。”
“好家伙啊莫扎特，能分析的这么全面。”咕哒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就是一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
“你这……这不是跟你待久了吗，东方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马德乌斯一时不知道咕哒在夸他还是损他，但还是谦虚的说。
“阿马德乌斯施主的判断还是有些疏忽。”一直沉默的法海发话了，“如果那个无形之人说的对的话，我们的目的地有两个从者反应，如此说来，你说的这给声音的主人和声音主人的威胁，已经至少共处了一段时间了，可是为什么我们现在才听见这龙吼？”
“这……”阿马德乌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而面前的这个青年模样的僧人的思想深邃而不外露，就像是一把收入鞘中的利刃。但是他又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败下阵来，可是刚想开口，却被咕哒打断了。
“无论如何，我们的目的地和要做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各位，还是继续走吧。”
咕哒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从者）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咕哒的语气听上去十分疲惫，有气无力的，同时语气中还透着一股悲凉。通讯另一头的罗曼医生顿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但是他马上摇摇头，把这念头给甩出了脑袋。
“这倒是苦了我的耳朵了。”阿马德乌斯苦笑着说，咕哒本来就是难以揣测，这点变化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这龙吼声可真是既吵闹又没有美感，而且音量也是，就算是捂住耳朵也没有办法啊。”
“这种小事就不要抱怨了。”咕哒也回他以苦笑，想来他也不想前往目的地，不过阿马德乌斯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咕哒的这个状态，好像不止是不想去那里这一个原因。
……
“我算是知道我们一路上越走越热的原因了。”阿塔兰忒看着四周尚未熄灭的火焰，还有两个被淋湿透了的，还在骂战的两名从者，其中的一位青衣少女边吵边吐出火焰，另一位绯色头发的少女，则是一行人先前听见的龙吼声的主人，但是两者的势头都不大。
“你猜她们吵的这么厉害，为什么没有打起来？”
“我估计是因为她们被法海淋了一身水，脑子还暂时没有热起来吧。”
“贫僧以为，应该是贫僧的金光咒使她们陷入了疲惫状态，毕竟她们虽然不是双足飞龙，但是好像确实倒是龙种的从者。”
“所以说，所以说造成我这副惨状的罪魁祸首，就是你这个秃驴？”绯发少女也听见了咕哒等人的议论，她显然很不喜欢自己的丑态被围观，还被指指点点的。她说话伴随着低微的龙吼声，却无法掩盖自己的虚弱。
“哦呵呵呵呵呵，你可还真是狂妄自大呢，妾，妾身不也是被，算了，区区半吊子而已，也不指望你懂什么礼数，是吧，伊丽莎白小姐？”青衣少女呵呵冷笑着，虽然语气比起另一位更加淑雅端庄，却也使得她话语里的那些冷嘲热讽更加尖锐刺耳。
“气，气死我了！你这个！该死的！东方的！乡巴佬松鼠！死缠烂打的跟踪狂！在收拾卡米拉之前，看我先把你血祭了！”被称作伊丽莎白的少女恶狠狠地说，巨大的龙吼再一次爆发出来，可是她现在却连跑也跑不起来。
“法海，她刚才是不是把我们两个也连带着骂进去了？”咕哒笑着问道。
“这种小事情，贫僧倒是无所谓，不过，”法海向前两步，对着伊丽莎白和青衣少女行了个礼，“阿弥陀佛，伊丽莎白施主，还有那边的青衣施主，贫僧方才为了剿灭此处的双足飞龙，误将二位施主波及，多有得罪，贫僧向二位赔罪了，还望二位海涵。”
“额……你这秃驴，这个样子反而让我说不出什么了。”伊丽莎白见法海这副样子，倒也不好意思向他发难了。
“呵呵，原来还是有懂礼数的人存在的啊，小女子清姬，这厢有礼了。”青衣少女笑盈盈的，对法海道了个万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二位施主海涵。”法海又行了个礼，接着转向伊丽莎白，“嗯，这位，伊施主，贫僧斗胆一问，施主您方才口中的卡米拉，是否是那个奥尔良的魔女召唤出来的那个暗杀者？”
“不然还能有……等等，你们已经见过她了？”伊丽莎白眼睛突然一下亮了，“怎么样？那家伙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狂，虐待狂，你们吃了她不少的苦头吧，安啦安啦，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在那个女人就绝对赢不了！”一边说着，伊丽莎白一般挺起了胸膛，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额……”
“怎么说呢，有点尴尬啊，”咕哒挠了挠头，神色里带着些许的抱歉，他确实不想打击面前的伊丽莎白的自尊心，但是此时此刻还是最好把真相说出来，“其实啊伊丽莎白小姐，那个卡米拉，已经被我们消灭了。”
“哈？！”
……
“原来如此啊，真是的那个女人，真是蠢的可以，就这么不过脑子的撞上了你们，真是活该。”伊丽莎白感叹地说，言语之间似乎有些惋惜的味道。
“那个，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小猪崽？”伊丽莎白狠狠的揉了咕哒头发两下，经过刚才的聊天，她，清姬已经跟咕哒他们打成了一片，这还是多亏了总是彬彬有礼的法海，用阿马德乌斯的话来说，要是没有法海，估计他们非打上一架不可。
“卡米拉那个家伙，是自作孽，不可活，她被你们干掉和被我干掉没有什么区别的，只是，毕竟是未来的我，是我不可回避的事实，才感觉有点感慨而已。话说回来，小猪仔你还是挺聪明的嘛。”伊丽莎白笑的非常灿烂，她一只手已经攀上了咕哒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喂！伊丽莎白，把手拿开！”一旁的清姬毫不客气地扒开伊丽莎白，而后就想靠上去，幸而法海及时地咳嗽一声，清姬就像是触了电一样弹开，端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咕，你这个和尚，明明看上去是和和气气的白面小生，为什么我就感觉你好恐怖的。”清姬像一只松鼠一样蜷成了一团，对着法海弱弱的抱怨说。
“他是法海你是蛇妖，你不怕他才不正常。”咕哒默默地吐槽，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因为不知不觉地，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在与伊丽莎白和清姬寒暄并互相了解了之后，就好像是轮到了“聪明绝顶的咕哒出谋划策下一步该怎么走”的环节了。在这个时候吐槽，总归是不合时宜的。
“那个什么，嗯，大家想一想，那个魔女贞德现在应该在干什么呢？”
“如果我是那个魔女的话，”贞德托住脸颊，开始顺着咕哒的话思考，“啊不行！我果然还是不知道！”
“我说你好说歹说也是救国圣女，怎么连进攻方向都想不出来一个？”咕哒皱起眉头，“不要害羞，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想，对面那家伙至少是自称贞德的，想来你的意见应该会跟她有些相似也不尽然，讲讲吧。”
“可是，咕哒，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哈？”
“那个，那什么，其实，我只是在战场上出面而已，就，就是鼓舞士气的作用的。”
“啊？”
“进攻，进攻路线什么的，都是后面的将军们决定的，我，我真的……”
“停停停，你别说了。”咕哒举手制止了贞德，“我实在不敢相信，你的作用居然真的跟历史书上面说的一样。”
“……对不起。”
“没事没事，让我想一下吧。”咕哒没有责怪她，但语调里却有意无意地露出的疲惫却像是一把钝刀子一样割着贞德的心弦，吱吱呀呀的说不出滋味儿。
“我猜一下，他们下一个目的地，应该是意大利半岛方向，那里三面环海，又有阿尔卑斯山天险，进可南下非洲，占据苏伊士半岛扼要，剑指亚洲，退可……”
“阿弥陀佛，御主，恕贫僧失礼，常言道：打虎之技，不可擒猫。烹牛之鼎，不可饪鸡。御主，他们的目的确实有毁灭世界，可是他们所想的第一件事情，见不得是这个。”
“对对对！我刚才就没想到真是的，你看我。”咕哒一拍脑门，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知在笑什么，“那个魔女贞德最想的事情，就是复仇。可那他们下一个目标是哪里？我记得巴黎已经被他们屠了啊。”
“那除了巴黎，还有没有别的目标？”法海问。
“……不会还是意大利吧，毕竟那里有教皇来着。贞德，你怎么看？”咕哒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贞德。
“对不起咕哒，我……”
“别急着道歉，就是让你说说，你原来还有没有什么对头，仇家啊什么的，这有可能是她下一步的行动目标。”
“可是咕哒，她好像跟我不太一样。”
“但是有一点，”阿塔兰忒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一旁燃烧的火苗，“那个疯子的仇恨似乎与你……不是，你压根就没有仇恨，这么说吧，她的仇恨好像都来自你的经历。国王，主教，神职人员，法兰西人，那下一个是……你刚才说的将军们？”
“英国人。”贞德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似的突然开口，“我生前就主要与英国人作战，最后也是被英国人处死的，那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
“北边，英吉利海峡。”咕哒的脸色变得铁青，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如果是法海，阿塔兰忒这样的从者应该可以，但是自己……如果用神行符的话还有些可能赶得上，但是也只是有些可能罢了，而且如果自己再用的话……
但是这一切的设想，都是要建立在“魔女贞德的进攻目标是英吉利海峡”的事实上，显然，连日的奔波与谋划已经消耗掉了咕哒的大部分精力，现在他只是觉得有点不妥，而不是如先前那般对要害一觅即中。
“咕哒，最新情况！”正当咕哒陷泥沼之中的时候，罗曼医生的通讯一如既往的不合时宜的到来了，“在法国北方突然出现大规模的浓烟和火灾，并且还在不断向北方蔓延！看上去目的地是……”
“英吉利海峡吗？哪个港口？”
“是那个方向，你们怎么知道的？现在有一个大致的方向，目的地马上就分析出来！”
“行进速度呢？”
“额……”罗曼医生见咕哒面色铁青，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咕哒，我把他们的行进路线，预测速度和地形地图都发到你们终端，一个一个说你肯定耐不住性子。”
“了解我。”咕哒听罢，便打开终端查看，果然上面有一条迦勒底刚刚发来的信息，他锁着眉头，瞳孔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平移了好几遍，上下嘴唇碰了好几个照面，直到一滴汗水从他的耳垂滴下，他才像是一个断了线的傀儡一样瘫倒在地。
“好了，这速度，我是赶不上了。”
“前辈？”玛修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担心，她想去抚咕哒的额头，却在半空中被咕哒抓住，最后放在了胸口。
“没事，没事，我赶不上而已。”咕哒嘴角提了两下，努力想摆出一个笑容，“法海，阿塔兰忒，玛丽王后，齐格飞，你们脚力好，先去阻击他们，剩下的人跟我随后到，你们的任务是拖住他们，别让他们进入海滨……法海你是不是能直接端了他们？”
“以贫僧现在的状态，恐怕有些难，不瞒诸位说，贫僧现在甚至连宝具都无法使用，那邪龙也把贫僧的拂尘烧掉了无数，已经不能控制住它了，如此，贫僧恐怕是力有不逮。”
“怪不得你在拂尘被烧掉之后就没有追击那个疯女人了。”阿塔兰塔伸了个懒腰，“我还以为你是无敌的呢。”
“愧不敢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什么是无敌的，阿塔兰忒小姐。”
“等等，法海先生，无法使用宝具？”玛修有些错愕，她先前还想向法海请教关于宝具的问题，可是没想到，像法海这样强大的从者，居然无法使用宝具，这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问题。
“说来话长，其实严格的说，我并不是不能使用宝具，而是一般情况下无法使用宝具。”法海捻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胡须，接着说，“我的宝具的真名，不动明王，乃是佛祖怒火所化，若不是在极度愤怒的条件下是无法展开的。而贫僧是出家人，不可犯嗔戒，激起怒火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此宝具几乎无法使用，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这样啊……”玛修低下头去，似乎有些失望，看来法海无法使用宝具的原因与自己不同，而且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法海先生对于宝具也没有什么使用的心得，自己想向他请教也就……
“玛修施主，可是有什么心事？”
“啊，法海先生，对不起，刚才我有点走神了，其实，其实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宝具的真名，所以现在还不能完全展开，所以就……”说着说着，玛修渐渐没了声音。
“不知道宝具的真名？怎么会这样？”法海显然有些意外，这种情况可没有什么前例供他参考。
“是这样的，情况有点复杂，”所长接过话头，“这孩子是亚从者，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与她融合的英灵是谁，真名是什么，所以玛修这孩子，现在也只能使用拟似宝具。”
“融合？莫非是神打？”
“神打？”除了咕哒，所有人都被这陌生的词汇吸引住了。
“就是请神上身，非要说的话，在贫僧被赋予的知识里，有些像依凭之躯那个什么的，但是二者在本质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什么区别？”
“很简单，神打只是一种术式罢了，并不复杂，贫僧现在就可以演示给你们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依凭好像要复杂的多，而且不能分离，不确定性也大，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意识在做主，而神打则完全由施术者控制，不会存在这种不可控的情况，让谁说话就是谁。而且效果好像没有什么区别，还有各种区别，贫僧还是不便一一赘述了。”
“……”
众人沉默了，最吃惊的自然要数玛丽所长，神打，这种异国的术式，在法海的描述里已然无比接近英灵与人类的融合，而且竟然是被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而且……
“贫僧现在就可以演示给你们看。”
“咕哒，这个术式，你，你知道吗？”
“我记得我在冬木提起过，你记性怎么比我还差？。”
“……”
“就是这样，玛修施主，贫僧在出发前，还有些事情要与施主言明，请移步。”法海倒是没有接着说下去，做了个“请”的手势，看来是要单独说些什么。
“……前辈？”玛修一时没有什么主意，便看向了咕哒。
“去吧，法不传六耳。”咕哒对她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微笑一下。
“走吧施主，我们的时间不多。”
……
“咕哒，你刚才说你也会神打？”
“我不是说过吗，但是肯定没有法海那么厉害，只能请神来求个卦，点个津什么的，要让神打拥有从者的战斗力嘛，第一，我也没有试过，第二，老叔没教我这个，虽然我猜应该差不多。”咕哒的回答十分平淡，看来神打也是有不同程度的，也怪不得咕哒之前没有提前过了。
“这样啊，哈，果然管中窥豹难见一斑，看来以后我还要好好研究一下你们的体系了。”
“体系什么的，先把易经啃一遍吧。不过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文邹邹的了？”
“跟你学的呗。”所长转了个圈，用发辫轻轻扫了一下咕哒的鼻翼，这是她最新学到的人头交流方式。
“唉，你呀。”咕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看着面前这个飞头蛮（？），不知为什么，他居然联想到了小狗。他赶紧摇摇头，把这个鬼畜一般的念头甩出颅腔。
“正事要紧，别调皮了。”

第二十四章 风紧扯呼
“法海先生，您把我叫到这里，是……”
“宝具。”法海没有寒暄，而是单刀直入地点明叫玛修过来的原因，“施主不知宝具的真名，只能使用拟似宝具，施主您还因此感到自卑，认为自己并非是一个合格的从者，是吧。”
玛修一时楞了一下，她未曾想到法海会这么快切入正题，她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才迟钝的答了声“嗯。”
“这是不正确的，施主。”法海见她承认了，也不说别的，只是继续那个话题说下去，“施主您看，贫僧，更是无法使用宝具。”
“可是法海先生，您的魔术那么强，魔力也是，连您的一些随意使用的魔术都有宝具的威力，而我……”
“魔术，魔力，哈，原来施主你是这么想的，那如果贫僧告诉施主，贫僧所使用的招式，并不需要太多的魔力，而贫僧的魔力，也并不是驱动那些招式的大头呢？”法海笑笑，样子非常慈祥，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教师。
“法海先生，你们的魔术体系博大精深，那里是我那猜的到的。”
“那贫僧就给你兜个底吧。玛修施主，贫僧用来驱动那些术式的，是贫僧的信念，魔力，只不过是小小的锦上添花罢了。”
“信念？”玛修还是有些不明白。
“是的，就是信念，贫僧的信念，是我佛赐予的，也是贫僧自己修出来，悟出来的，最后醍醐灌顶，参悟出了大道，从此便是一窍通，百窍通。”法海平静的说，“水到而渠自成，此时，贫僧的那个宝具也在一般的战斗中失去了意义，于是贫僧，封印了贫僧的宝具。”
“什么？！法海先生居然是自己将宝具封印起来的，那方才……”玛修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眼睛像只金鱼一样，几乎要瞪出来。
“方才贫僧没有说谎，出家人不打妄语，这宝具确实需要极度的怒火才能解封使用。”
“但是法海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一般用不上就封印，会不会，会不会有些多此一举？”
“不，玛修。”法海叹了口气，这是玛修第一次看见法海的情绪起伏，“不动明王，虽然也是我悟出来的，但那毕竟是我佛的怒火。我佛慈悲，尚有明王现世，更莫说贫僧只是区区一个凡人罢了。但是贫僧，必须收束自己的性子，才能愈加悟道，而不动明王，贫僧召出一次，其忿怒便会影响到贫僧，使贫僧如今本就不完满的心镜再生瑕疵。使用贫僧所幸将其封印，这都是为了行贫僧的信念，而贫僧，正是因为信念而强大。”
“原来如此，可是法海先生，我还是不知道，我现在应该这么办……”
“施主，不要让宝具束缚住你。”法海看着玛修，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贫僧为了信念，自行将宝具封印起来。施主，你的信念又是什么？如果您的宝具会动摇您的信念，那么这个宝具就不是一个好的宝具，相反，如果这个宝具可以帮助您坚定信念，那么它就是个好宝具。”
“不过施主，”言毕，法海顿了顿，又开口道，“无论好与不好，宝具也只不过是一种工具，一种武器罢了，或许本来无所谓什么好坏，但是切莫被它束缚住了手脚，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那，那法海先生，您说，我的信念……”
“贫僧的信念，是贫僧自己悟出来的，这是贫僧的信念，不是其他任何人的。施主的信念，也需要施主您自己去悟出来。”法海如是说，“其实这并不困难，佛陀有佛陀的信念，庖厨有庖厨的信念，世间万物，惟求机缘，恰如花开叶落，悟道之时，它便自来。”
“贫僧说这些，只是不想施主在无意之间忽略了道，与施主的信念擦肩而过，请施主以后还是莫要太过于在意宝具的问题，只要施主的信念足够强大，施主，甚至使用出与您身上英灵不同的宝具。”
……
“呼——那个和尚终于走了，妾身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看着法海等人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清姬长舒一口气，肆意的舒展起腰肢来。确实，法海的压迫感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有些太重了些，这一点就连法海本人也没有注意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相性问题？
“确实苦了你了。”咕哒见她那副模样不禁笑起来，蛇妖和法海，这英灵座可还真是会玩。
“那可不是吗~”清姬看向咕哒，提起袖子，掩住樱桃秀口，样子淑雅而又娇羞。
“妾身，妾身可是忍了好~久好久的。”
“忍，忍什么啊？”
“哟，看你的样子，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啊。不过这也不怪您，毕竟那个和尚实在是太碍手碍脚了，不过您很快就会明白了，安，珍，大，人~”
“咕。”看着清姬一点一点的向自己靠近，咕哒本能的吞了口口水，然后又下意识的向玛修的方向靠近了些。
“那个什么，清姬，你冷静一下。”
“冷静？”清姬笑颜如花，像是听见一个伶人讲了一个笑话。美人一笑，本是应该赏心悦目，可咕哒却不禁感觉一股凉意直愣愣的顺着脊梁骨往脑门子上窜。
“安珍大人，您知道清姬忍耐了那么久，知道清姬的思念是多强烈吗？知道清姬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吗？安珍大人，清姬现在就来……”
“够了！”眼见清姬的眼睛里几乎要蹦出火星子来，且已经快步走向咕哒，几乎就要一个饿虎扑食，伊丽莎白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一个扫尾绊到了清姬，优雅的美人一下子摔了一脸泥灰，样子十分狼狈。
“我警告你，不要对我的小狗崽做什么危险的举动，你这个占有欲爆棚的跟踪狂！”
“呵呵，呵呵呵呵。”清姬爬了起来，随意掸了掸和服上的泥沙，打开折扇遮住面庞，铃也似的笑声从扇子下面流出，“真的是，有些人，真是死性不改，还是这么不懂礼数，妾身本来都已经打算不和你这个野蛮的蜥蜴计较了，现在你可，真是要找死吗？”
“找死？我看是你活腻了吧，日本锦蛇。”伊丽莎白也不示弱，针锋相对的说到。
“呵呵，那就来吧！伞蜥蜴！”
“停下！停下！”咕哒跑到一触即发的二人中间，他实在是有些不明白，情况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让开，小狗崽，这个女人会把你跟她一起烧死的！”伊丽莎白挺起长枪，比划着让咕哒走开。
“安珍大人，您不要阻拦，妾身是不会让任何事物挡在你我之间的！”清姬轻轻地摇动着折扇，丝丝缕缕的青色火焰像烟雾一般升腾起来，显然是不甘示弱。
“能先停一下吗？法海前脚刚走，你们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要你管！”二人异口同声道。
“我必须管！现在你们都是我的同伴，你们要闹内讧我怎么能就看着！”
“安珍大人，您……”
“清姬，看清楚，我是咕哒，符达古，不是什么安珍，我也不知道安珍是谁，你冷静一下好不好？”咕哒双手摊开，一手向清姬，一手向伊丽莎白，手掌摊开，姿势像是要阻止两道洪水一样。玛修见状就要架盾冲上去，阿马德乌斯也作势要开始演奏，却都被咕哒用眼神制止了下来。
此时，他决定先让事情的起因——清姬冷静下来。
“可是妾身……”
“抱歉，是我的错，没有了解你们的故事，清姬，先原谅我好吗？”咕哒轻轻地挥手，像是在隔空抚摸清姬的头发，“先坐下来慢慢讲好吗？既然你把我认作安珍，我总要知道为什么吧。”
“安珍大人……”清姬的语气显然已经温软了下来了许多，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即警惕，又渴望安抚。
“坐下吧，坐下，如果你真的对我……有些兴趣，我会告诉你的，同时，我也想了解一下你，好吗？”
说着，咕哒慢慢放低身形，就像是要把清姬扑倒一样，最后直接坐在了地上，他盘起腿，以一个及其放松的姿势向清姬招了招手。
“清姬，坐近一点也是没有问题的。”
“安，安珍大人。”清姬还是有些僵硬，她不太敢相信。她设想了无数遍自己与自己的安珍大人重逢的场面，设想了无数次要如何去占有他，要怎么把他据为己有，哪怕是再一次，再一次的……
她没有想到，那个害怕她的，恐惧她的，落荒而逃的安珍大人，居然会邀请她与自己一同坐下，会邀请她去讲述，去相互了解，会，会让她坐近一点。
而且，而且，而且这不是谎言。
“喂！小狗崽，你疯了吗！她可是会把你烧死的！”伊丽莎白也惊讶到失态的大叫，“难道，难道你不知道她……”
“我知道，伊丽莎白，我知道。”咕哒对她挥手示意，同时露出了笑容，“清姬那个样子确实很吓人，可是，除此以外我对她依然很陌生，当然，对你也是，如果可以，我也想更加了解你。”
“你……小狗崽，你可真是……”
“安珍大人！”
伊丽莎白话音未落，清姬直接扑倒了咕哒，她捧着咕哒的面庞，贪婪地看着他，一双瞳仁里烧起了蓬蓬的火花，丝毫没有半点淑女的模样。玛修想要去拉开，可咕哒却做手势叫停了，就连所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的窜到空中。
“安珍大人，安珍大人！让我看看，让我再看看你的笑！”
“清姬，清姬，你先冷静一下好吗？要不是我，别人肯定都被你吓坏了。”此时的咕哒就像是一个驯兽师一样，而趴在他身上的，是一头与他朝夕相处的猛兽。他抚摸着清姬的头发，再一次笑了。
笑了，他又笑了，他对她笑了。这是清姬生前从未见过的景象，这是她在无数次的想象中未曾触碰的奢侈。这笑容像是一点甘露，滋润了她渴爱的喉舌，也抚动着她那曾经将自己也焚烧殆尽的心火。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连我这种人都看的上。清姬，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难道我真的长得像那个什么安珍？不过，能先从我身上下来吗？”
“安，不，咕哒大人，能不能，先就这样。”
“随便你，反正是我占便宜的。”咕哒倒是意外的同意的很痛快，同时他也在暗自庆幸，幸好清姬身材娇小，不然自己怕是真顶不住。
“其实，其实咕哒大人，妾身，妾身是觉得你的气味很好闻，很像安珍，所以就没有，没有忍住。”
“就这？”
“是灵魂的气味，咕哒大人，我是第一次这么近的嗅到人类灵魂的气味，你的气味，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特点，清姬都会记住，清姬会把这些刻在骨头（灵基）上，安，达古大人，就算是在天涯海角，清姬也会找到你的。”
“不要动不动就说这么吓人的话啊。”咕哒想坐起来，但是这个挂件说到底还是有些小分量的，也就放弃了。
不过，她是只以大概的气息来寻找自己的安珍吗？或者是说，在无数次的轮回之中，她印象中的气息被她的疯狂反复榨取蹂躏，早已是面目全非呢？这些咕哒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这可能是面前这个狂战士的一根弦。
“清姬，如果仅仅是因为气味的话，我觉得我未必是那个安珍，毕竟我没有从你的身边逃开。”
“可是，可是达古大人，你的灵魂，就是他的样子啊，妾身，妾身这次绝不会放开你的！”清姬把脸埋在咕哒的胸口，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看来是某种情绪已经激烈到了一定的程度。
“灵魂，”咕哒又笑了一声，“清姬你既然这么喜欢我的灵魂，那为什么不再往下了解一下呢？毕竟我是自认为不是安珍的，就算是，如果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前世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不行！”清姬突然大叫一声，双手也紧紧的箍住了咕哒，“不行，不行，你再逃走怎么办？！不行，不行！”
“你在害怕吗，清姬？”
“害，害怕？”
“好，我保证，我这次不会逃了，现在你先松开了吗？”不知不觉中，咕哒已经把自己带入了安珍这个角色，又或者，他只是把自己放在了安珍的处境上。
“不，不……对不起，清姬应该相信您的。”清姬还想拒绝，可是却不知为何，她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松开了咕哒，慢慢退到了一旁站好。咕哒也慢慢坐起，揉了揉脸，看了看旁边乖巧的清姬，暗自松了一口气，双手撑住地面。虽然方才的举动确实是出于真心，但是神经一放松下来，他还是感到有些虎口脱险的余悸。
一旁的伊丽莎白则是完完全全的目瞪口呆，清姬可是如假包换的狂战士，与她战斗过的龙娘更是对这点有时刻的体会，而这个狂战士，居然能克制住自己的执念，就这么乖乖的站到一边去。
“好了清姬，想说什么就先说吧，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
“不用了，达古大人，清姬虽然愚钝，但也分的清轻重缓急，现在去驰援法海和尚他们才是当务之急。”
刚才你可不是像分得清轻重缓急的样子。
“想不到你这么好说话。”看见态度这么温和的清姬，咕哒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改了念头，不过很好，我们确实要加快速度了。”
说着，他从怀里抽出一张黄纸符，还未挥动，却已经被玛修劈手夺下撕烂，咕哒没有反应反应过来，吱吱呀呀如机器一样呆滞地转过脖子，眼睛了充满了困惑。
“是神行符吧前辈。”玛修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前辈，我是不明白你们的魔术体系与原理，但是前辈，我知道，这样透支自己的身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是……”
“没有可是！前辈，我们一共要纠正七个特异点，这才是第一个，你不要不把自己不当回事！”
“就算你这么说，我不用这个，怎么追得上你们？”咕哒满脸不可理解，“用几张又不会死，没有你说的严重。”
“不行，只有这件事情我不能让步！前辈不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咕哒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接着又挠了挠头，咂舌一声后，他拍了一下手。
“玛修，我问你一个问题。”
“不行就是不行，前辈。”
“不是，就是那个，”说着，他把手搭在玛修的肩上，“讲真你这么关心我我还是挺开心的，不过……”
“不过我是什么时候让你产生了，我必须听你的这种想法？”话音未落，咕哒坏笑一声，又从裤兜了掏出一张符咒，飞也似的摇晃两下，那符咒也瞬间燃烧殆尽，随即咕哒甩开玛修狂奔而去，只留下阵阵烟尘。
“来追我啊，傻狍子们！哈哈哈哈哈……”
还有咕哒那极度欠揍的笑声。
“这，这是什么情况？”贞德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楞了，印象中，那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还有些内向的咕哒是怎么也不可能发出这种嚣张欠揍的声音的。
“还能是什么情况？他不是说了吗？我们可要把他追到啊。”阿马德乌斯直接脚底抹油，追了上去。“那我先走一步，非赶上这家伙不可。”
“你……咕哒大人，妾身来追随你了！”清姬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下一秒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驾起团团青色火焰就去追赶前面的烟尘了。
“玛修，是吧，”伊丽莎白走到呆滞的玛修身边，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背，“嘛，小狗崽他是这种人啦，咱是永远都猜不到他下一秒要干什么的，不过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了，不过你想想，他可是能把那个偏执狂到狂战士的清姬都驯服的人啊，好了，我也要走了，一会儿赶上他，把事情解决之后，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接着她就扑动着翅膀追了过去。
“玛修？咕哒他……”
“伊丽莎白说的没错，我永远猜不到前辈下一秒要干什么，真是，真是后知后觉。”玛修抬起了头，咕哒那句话一直止不住地在她心头盘旋着，想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
“我不择手段。”
咕哒这么说的，可是他却不止一次的表现出自己的厌世情绪，再加上他那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做派，真的是不得不让人担心他的状态到底有没有问题，或者那句话，不过是他随便找的一个不用心的借口罢了。
就比如说刚才，哪怕是不考虑透支给他的身体所带来的危害，如果从者们没有尽快追上去，那么在前面一人落单，战斗力低下的御主就会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为什么我现在才想到啊！”玛修瞬间斯巴达了，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飞也似的抓起贞德手腕，像一只被狮子咬了尾巴的羚羊一样窜了出去。
……
按照罗曼医生发来的路线图，咕哒没命地狂奔着，但是他终究只是个学生，在仅仅提升了速度的情况下，他不知道多少次被树枝挡了路，被石块绊了脚。不知不觉中，他的衣服已经磨破了多处，脸上也多了几道血痕，但是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只因他心头的不安愈发重了，心脏在超负荷地跳动着，使得他满脸通红，反而让那几道血痕不那么明显了；他的脑子就像是失控了的闹钟一样叫个不停；他的脊梁骨像是被霜花浸透地千疮百孔，寒冷的几乎要紧缩成弓；他的四肢像是被无数虎头蜂蛰咬成了筛子，麻木地几乎没有了知觉；他的耳朵里好像飞进了一群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叫个不停……
“这只不过是超负荷运作身体的副作用罢了。”他如此安慰着自己，可是心中的那点不安却愈发的强烈，但是现在他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些事情了，情况十万火急，容不得他多想些什么，现在，他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前进，前进！”

第二十五章 对奕
“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完备的规划了，可是……”魔女贞德坐在一块石头上，她抱着自己一条腿的膝盖，心里禁不住喃喃自语，她感觉自己有些害怕，因为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计划，稍不留神就会满盘皆输，但是这已经是她所能规划的，最大胜算的谋略了。
可是，这个计谋真的可以瞒的住那个有如老雕一般机敏的他吗？既然她魔女贞德可以想得到，那么就一定有别人能够想的到，那么他能想到吗？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真的有些害怕。
这简直就是一场赌局，本来拥有圣杯的她，一开始的脚步是根本无法被谁阻挡的，她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管理，只叫那些家伙尽情杀戮而已，直到法海出现，那家伙简直强的不像话，任何的举措都是徒劳，但是两者却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她第一次感觉到如履薄冰，就像是在与法海对奕一般，自己却一直僵持着，一步也不敢走。
然后，然后就是那个小子跑到这里来了，她本来没有把咕哒放在眼里，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可能会搅局的不安定因素，就草草的让阿塔兰忒去狙杀他，结果，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完全全地超出了她的预想，如果说法海让她第一次有了与人对奕的感觉的话，那么咕哒的情况就属于是她本来想抄起棋盘就给对面脑瓜子来一下，结果却硬生生地被咕哒按了回去，还必须老老实实把棋盘收拾好好好跟他继续下一样。
她感到不安，她感到害怕，她甚至有些动摇。黑色邪龙图案的旗帜就插在一旁，静静地飘着，月光在上面流动着，一切的一切是那么地宁静，甚至有一种奇异的美感，直到她身后巨大的邪龙喷出一个低沉的鼻息，在寒冷的空气中结成一片白雾，也打破了这片宁静。
“看来，时间差不多了。”魔女贞德站起身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变得享受起了这些平日里的小小放松。她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会以对视，她自嘲地笑笑，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日常的景象，这些无意识的动作，在她的眼里已然有了往常所不具备的美好。
“走吧。”好一会儿，她终于下了命令，邪龙垂下脖颈，让魔女贞德站在自己头上，然后默默地起飞，几个黑影也紧跟了上去。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安静，只有巨大的邪龙扑打着翅膀，发出呼呼的风声而已。
……
“所以最后还不是要我抱着。”玛修一边赶路，一边对怀中的咕哒吐槽着，就在刚才，咕哒又昏睡——按照他的说法，是“龟息”——了过去，现在只能由玛修抱着继续前进。玛修看着怀里失去体温的前辈，想生气，却怎么也发不了火，只剩下了一阵阵的心疼，虽然说当时确实是大大的加快了他们的行进速度，但是代价却是已经到了黎明，咕哒还是处于龟息状态。不过也难怪，他可是一整个白天都在透支自己的身体，能撑的住，也算是一个奇迹了——那可是不亚于阿塔兰忒正常情况下的速度啊。
“一会儿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说什么天一亮就叫醒他，回去非要让医生给他好好上一课不可。”
“光是赶路都能变得伤痕累累的，他怎么就这么喜欢逞强啊。”所长也飞出来抱怨，“真是，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连一天训练也没有受，时钟塔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拼命。”
没有人再说话，或许是因为在高速移动的情况下，一切言语都会被狂风撕成碎片，不过还有一件事让玛修有些奇怪，那就是清姬的状态，她自从被咕哒驯服——用伊丽莎白的话来说——之后，就简直正常的不正常，就算是法海与他们分开之前，大家也都感觉的到，清姬她只是暂时压抑了自己的疯狂，但是现在，作为一个狂战士，她简直……简直就是一个娴淑温雅的大家闺秀，就算是面对昏睡过去的咕哒，她也平静地让玛修抱起他赶路。
“现在还不行，我的火焰会把他灼伤的。”她是这么说的。
虽然所有人都想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的改变，明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意欲火，将自己与爱人一起烧死的蛇（龙）女，现在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所有人就将疑问咽进肚子，也没有人去看裹挟着青焰的清姬有什么表情。此时，她只是默默地跟在玛修后面，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二样。
……
从者的方便之处之一，就是主要有足够的魔力，就不需要睡眠等方式休息，而今晚的月亮也是格外明亮，在丛丛细叶之间落下片片磷光，可是这片安宁祥和的场景却让法海感到一阵阵的不安，好像是自己面对的是暴风雨前的茫茫大海。
沿途他们发现数个被摧毁的村落城镇，那些地方布满了爪牙的印记，还有几处未熄灭的火焰，这些都是双足飞龙留下的痕迹，没有什么异样。
若仅仅是这样的话，那还不足以引起法海的注意，不过是默默地哀悼他们罢了，可是在这之中，却有些异常的细节。
这里断掉的木梁下，有几片不起眼的飞龙骸骨；那处坍塌的城墙上，沾着些未凝固的龙血；身后焦黑的土丘旁，一滩紫黑色的粘液慢条斯理地吐着恶臭的气泡……这些异样的情况虽然说总体而言并没有能使他们的计划产生什么差异，但是却总是有如鞋子里的沙石一样，时不时地膈应着法海。
可是这些事情又能说明什么？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一点一滴的异象逐渐变成一团粘腻腥臭的怨刹黑雾，扭曲蠕行于他的心头，他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沉重，那种早在孩童时期就已经被他抹杀的恐惧此时仿佛一个摇曳无形的梦魇，在他成为英灵后的现在又慢慢的抓住了他，在他的灵魂深处升起缕缕寒意，可是他却除了加快自己的脚步以外，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而且，他没有在这一路上看见半只落单的双足飞龙，不，这一路上简直安静的可怕，没有鸟鸣，没有兽吠，甚至没有草虫吱呀低吟，仿佛是一张无形的网纱缠绕住了一切的声音，将他们阻挡在了理智世界的大门之外。
终于，法海一个急刹车，大声喝停了正全速前进众人，大地被犁出了几道深深的土沟，无数草叶因此而洒在了空中，构成了除却他们几人外唯一的动景。
“发生什么了法海？”齐格飞如临大敌，双手举剑摆好架势。他从法海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慌乱，而若有什么东西能让那位深不见底的法海如此表现的话，那必然不是什么寻常货色。
“不知道，但是大家，做好随时释放宝具的准备，我有一种预感，”法海那古井无波的面容此时竟荡起了点点涟漪，他咽了一口口水，话语虽然不甚自信，却教人怎么也不敢无视，“我感觉不太妙，有些东西已经或许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是不是您有些太敏感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玛丽王后轻声问道，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法海紧张的样子让她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是长途高速的奔跑让这个体力不如其他人——至少玛丽王后是这么想的——的魔术师心神不宁。
“还是不要放松，”阿塔兰忒却不敢大意，她握紧了弓箭严阵以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一秒就会从哪个地方突然窜出来似的，“法海先生的反侦察能力不可小觑，我们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不是这个意思。”法海摇摇头，但是浑身依旧绷紧，没有从战斗状态中放松下来，“我们的目的地，可能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不是双足飞龙，不是法夫那，是一些……一些别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绝对，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的东西？”众人不解，一向沉稳老练的法海此时说的话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难道，那里是一个陷阱？那我们还去吗？”
“确实可能是陷阱。”法海瞑目，莫非是符达古他急中生错？不，他又狠狠地拍了拍自己脑袋，敌人并不聪明，再说以自己对魔女贞德他们的威慑来说，就算是他们全部的战力，自己，再加上身边的几骑英灵，也绝对能拖到符达古他们到来，而且以他的气息感知能力，就算是暗杀者也别想埋伏自己，这个计划，明明是滴水不漏的。
可是越是这么想，法海越紧张；这个计谋越是丝丝入扣，他就越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难道，对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吗？没道理啊，当时他们围攻自己时应该是用了全力啊，可是，可是这如影随形的不安，到底是什么？
“继续前进，但是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战斗。”终于，法海还是放弃了分析，做出了决断，“如果有什么异常的话，符达古他一定会分析出来的，只是我们面对的敌人，可能不会是往常的那些货色，所以，哪怕行进速度慢一点，也要做好准备。我只能这么想了。”
几人听了，面面相觑，他们感觉不明觉厉，但是还是做好了战斗准备，再次奔跑起来——他们不必等法海一同动身，那个魔术师的速度快的简直不正常。
法海望着几人扬起的尘土，又想起了那个他们即将到达的地点，不禁叹了口气，明明那种预感如此强烈，自己却什么也想不出来，他第一次感到了无能为力，只能把那些无用的念头与那个刚刚进入脑海的地面一起甩出脑海，拔起双脚，腾起一朵祥云追了上去。
……
“罗曼尼，那些家伙的目的地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吧？”飞驰之中，奥尔加所长突然向医生确认到，“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有些不妙。”
“没有啊，那条路线就只能去那个地方，不然在他们刚刚转向的时候就会被法海他们追上，放心啦，就算是那个魔女贞德，就算是那条邪龙法夫那，要控制那么多的双足飞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一大堆的双足飞龙掉队了呢。”罗曼医生的声音格外轻松，就算是在呼呼的风声当中也是分辨度极高。
这也难怪，当时发现敌方这个行动时，所有人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还是咕哒快刀斩乱麻，虽然当时并没有做太多的分析，但是现在细细想来，这可真是绝妙的一招棋，而敌人的这步走的，却只是想狗急跳墙般的一把梭哈，自己可真是高估了那些家伙，自己家的咕哒才是无敌。
“是吗？但愿我只是杞人忧天吧。”所长听完也没有说什么，她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只能轻轻蹭着咕哒的脸，这个孩子的体温已经开始渐渐恢复，应该是要醒了吧，明明不用这么拼命也可以，真是，还是一个小孩子啊。
“我，我，”好像是感觉到了所长的磨蹭，咕哒慢慢吐出两个虚弱的音节，他的双眼没有睁开，脑子还晕乎乎的，但是已经开始苏醒，“我，我睡了多久？”
“挺久的，现在中午都快过了，”所长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那个没心没肺的太阳，接着对咕哒咬起了耳朵，“没事，你继续睡，我们的速度来得及，你怎么就那么聪明，那么冷静，就是以后不要在逞强了，有时候稍微依靠一下我们也没有问题的。”
“好，好，谢谢……什么已经要下午了！”咕哒突然暴起，全然是忘了自己还在玛修的怀里，要不是玛修是亚从者力气大，差点一个趔阙摔倒在地，“不是，我睡了怎么久吗！怎么不早……不对，我没有给你们说，该死，我怎么在这个地方疏忽了，怎么办……”
“前辈不要乱动！这样很危险的。”玛修把咕哒紧紧箍住咕哒，尽量让他冷静下来，“就算是我们一直保持这个速度，到达目的地的时间也是来得及的，就不要太紧张了，前辈你就是太谨慎了，稍微放松一下吧。”
“不是，玛修你先放我下来，现在不是到目的地时间的问题，是我们……”
“不要，要是前辈你又像是昨天一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的没影了，我可不能再容忍了。”玛修打断了咕哒的发言，态度十分坚决，也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这次我不是要跑，现在到达时间已经不是问题了，我是说我们先在这里露营，明天再启程！”咕哒扯着嗓子喊着，好让所有人都听见。
“欸？”包括玛修，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咕哒这又是搞得哪一出，纷纷刹住了脚步，但是玛修并没有分开咕哒，就像是抱着个碰土就遁的人参果一样，“现在是什么情况？”
“唉，怪我，怪我太急于求成了，反正现在不急了，我就解释一下吧。”咕哒叹了口气，也没有再挣扎，不紧不慢地说，“我之所以原来那么着急，并不是因为我怕时间不够，事实上，时间非常充裕，因为若是论缠斗，对方是不可能突破由法海他们组成的防线的，我担心的是距离，我们跟法海他们的距离。”
“距离？可是咕哒，就算是以那个速度，在法海他们与敌人遭遇时，我们跟他们的距离也不足以让你提供支援啊。”罗曼医生不解，咕哒的顾虑好像完全没有必要。
“需要支援的人是我们。”咕哒话语平静，却让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他们都以为现在自己的任务是赶路，需要什么支援？若是其他人说，定是少不了一顿嘲笑，这显然是首鼠两端的行为，可是这话从咕哒的嘴里说出来，本身就有不可忽略的重要性。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这一组弱，法海这一组强，而魔女贞德他们在我们刚来就已经对我们下了一次杀手，说明我也在他们的黑名单上面，想想，如果我们现在被他们抄底，会怎么样？”
“……”
“所以，我们必须法海他们保持一个，如果出现突发情况，法海他们就随时可以来支援我们。抱歉，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我没有给各位解释清楚，现在只能让我全力补救了。”
“怎么补救，加快速度吗？”
“不，就在这里露营，现在我们跟法海他们的距离已经拉开的太大了，再追无异于告诉敌人我们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样只会让他们加快进攻我们的脚步，适得其反。”
“可是如果敌人真的来的话，那就地露营不是坐以待毙吗？”罗曼医生不解。
“看过《三国演义》吗医生？”咕哒眉宇之间泛起一丝笑意，“里面有一回叫空城计。”
“虚张声势吗？可是这样只能拖延一时。”
“是的，所以还有两件事，第一，我们只留一个晚上；第二，我要再召唤一个从者。”咕哒回答道。
“原来如此，不愧是你……才怪！距离这里最近的灵脉都要你们跑一个白天，你要怎么召唤从者？而且你现在的身体状态，绝对，绝对不能再召唤从者！”
“从者的规模不需要太高，如果情况紧急，影从者之类的也是可以的，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混淆对面的视听，只要能召唤一个，就能给对面的行动带来‘变数’。如果他们来抄底，那么这次他们的行动就相比于之前顾头不顾尾的风格变化极大，应该是经过反复的推演得出的结果，这种经过精密计算的结果，最害怕的就是变数，而我要做的是让对面做出错误的判断，给我们争取时间。”
“要不这样咕哒，我灵子转移到你们那里，这样也可以达到你的目的。”达芬奇突然插嘴，这个提议把罗曼医生吓了一跳，咕哒也是一愣。
“哈？你也能灵子转移过来吗？”
“对呀，一开始本来就是打算御主先在迦勒底召唤英灵，然后在一起灵子转移去修复特异点的。”
“早说啊……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过来？”
“因为我的工作是搞后勤的啊，爆炸之后迦勒底员工本来就处于短缺状态，在后方我的作用可比在前线大哦。”说着，达芬奇可爱地眨了一下眼睛。
“算了吧，后勤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灵脉就没有吧，凑合能用就行。”想了想，咕哒最后还是否决了达芬奇的提案，士兵的胃决定行军的距离，如果说士兵是巨人的拳头，那后勤就是支撑他的躯干骨架，咕哒可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实施这个计划。
“……那好吧咕哒，我给你发了一个坐标，那是你们附近魔力最强的地点了，虽然赶不上灵脉，但是，像你说的，凑合凑合也行了，迦勒底会尽全力为你提供魔力的，保重。”罗曼医生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知道咕哒的顾虑，他感觉自己甚是无力，此时此刻甚至根本不能帮助他们分毫，甚至有些想哭。
“感激不尽，我本来还打算就地开始的，那样想必我得累死吧，清姬，你跟我来一下。”咕哒从玛修的怀里爬出来，打开终端看看，那个坐标确实不远，心里也默默地长出了一个想法。
“朱砂，硫磺，石英，露水，檀香，驴蹄子，琉璃粉……”
咕哒布置的召唤阵显然不同于迦勒底所记录的任何一种，就连要准备的材料也是大相径庭，不过看样子，他也有些忐忑，由于没有容器的原因，咕哒只能一遍一遍的用不同的材料画阵，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咻咻”的急促鼻音还是道出了他未消尽的疲惫。
“咕哒大人……”一旁的清姬有些不忍，却什么忙都帮不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材料她只认识个七七八八，也生怕个面前这个可人儿添乱。
“哦，清姬，一直让你站在这里，真是辛苦你了，放心，很快就好了。”咕哒注意到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对她打了给招呼。
“无妨，大人，小女子是从者，是不会因为这点事情感到疲惫的，何况，在您身边，小女子又有什么不满呢？”清姬莞尔一笑，正欲攀上去，手却僵在了半空，不知如何是好。咕哒见了，放下手里的小瓶，主动握住了清姬的手。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是我少有的闲工夫，错过了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咯。”
“可是大人，法阵……”
“没事，一会儿的功夫，再说，要是那群家伙真来抄底，肯定会先被迦勒底侦察到，我还不至于在这种地方疏忽大意。”咕哒温和的语气，对于清姬来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诱惑力，她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仅仅是开了口。
“安……咕哒大人，其实，其实妾身最不解的，还是为什么大人可以接受我？为什么没有从我的身边逃开？您，您就不害怕妾身吗？”
“废话，当然会害怕，倒不如说你那个样子，不害怕才是不正常，”咕哒擦了一下额头上汗，方才的工作着实不算是轻松，“不过，你当时好像没有反应过来还有这种情况，看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不要取笑妾身了，大人。”清姬别过脸去，像是有些害羞，“可是大人，既然害怕，您又为什么接受了妾身呢？”
“你问这个啊，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吧，可能是觉得我必须走过去吧，既然必须这么做，害不害怕又有什么用？”咕哒耸耸肩，表示自己也理解不了，然后放松的坐下来，“感觉相当莽撞吧，把什么个人的情感抛在脑后，不过你们好像都有一种错觉，因为我本来就是很随性的人，你说我是不是该改一下，不要再算计这么多？”
“大人，我……妾身觉得不必这样，谨小慎微也好，随性莽撞也罢，那都是大人您做出的事情，是您的想法，这都是真实的您，您是不必给自己贴上什么标签的。”
“是这样吗？这次是我狭隘了啊。”咕哒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在上面留下红绿色的印记，“可惜，我这样的性格终究是不太讨喜啊，我倒是想变得跟他人一样，却成了不伦不类的样子。”他的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了悲凉，像一片清冷的水洼，静静地映射着支离破碎的月光。
“大人……”清姬想要安慰，可是说些什么呢？她不知有什么用词好，若是给咕哒说她自己的选择，那“止曾笑耳”的故事，又会让他如何看待她？
“或许我应该去学习一下你的勇气，不过话说回来，可能就是因为我太胆小才学不会吧。”
“！”
清姬没有防备，她心中那个隐藏起来的自己被咕哒不经意间揭开了面目，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知道那个病态的传说与爱，但是，但是为什么，自己这种人，难得不应该是让人避之不及吗？
“为什么？”脑子里还在纠结，这三个字就从嘴里滑了出来，她慌忙地想捂住嘴，却已经是于事无补，咕哒的眼睛已经转向了她。
“什么为什么？”
清姬沉默了，她本不应该这样的，疯狂，不顾一切的龙女第一次体会到了踟蹰的滋味，如果说逃离她的安珍让她拥有了“爱”的概念与对其的理解，让她认为爱便是占有，是得到，而咕哒却让她产生了另一种感觉，同样的，清姬也在感到自己想要得到咕哒，占有咕哒，可是同时，她又不想伤害到他，不想讨得他的厌恶。
她以为咕哒并不知道那个故事，确实，他所言没有一句谎言，他确实认为自己不了解清姬，可是显然，那个几乎是她全部印象的故事咕哒定然一清二楚，那为什么还是说不了解？
为什么不从她的身边逃开，为什么不惧怕自己，为什么不了解自己，她的问题不止一个，沉默，既是不知所措，亦是逃避。
“如果是不想说就算了。”好在，咕哒没有穷追不舍，“那么，就请你来帮我一个小忙吧，虽说时间充足，但是早一点成功总是会让人心安一点。”
“嗯，好，需要妾身做什么？”清姬如释重负，她只想享受这温存的时光，哪怕在断，她实在难以忍受方才那种压抑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变成了别人。
先这样吧，离这个特异点被修复还有很久，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眼前是与非。
“这个召唤阵已经画好了，只剩下最后一步，”咕哒看向清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清姬，点燃它。”
话音刚落，青色的火焰如风般拂过法阵，咕哒伸出右手，感受着火光的温度，双唇开合，声音很低，几乎无法在那噼啪之中辨别出来。
“法坛庄严吉地开，四象星宿护法来……”

第二十六章 人算不如天算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觉得应该问的是，发生什么了？”
“不，应该是现在该怎么办？”
众人脸色非常难看，奥尔加所长在空中没头没脑的盘旋着；玛修已然石化成了一尊雕像；伊丽莎白背过身去，放弃了思考；清姬不知所措，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贞德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但是显然，她要绷不住了。
而我们的主角咕哒，此时正均匀地呼吸着，看上去睡的很香甜。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就按照咕哒大人的吩咐给召唤阵点了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清姬为自己辩解道，当然，这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咕哒就是她拖过来的，这已经很能说明态度了。
“这个案例真的是没见过，或许整个魔术世界都只有这独一份。”罗曼医生揉揉眼睛，再一次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屏幕上的各种数据，“你们那里确实检测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从者反应，职介为狂战士，但是你们那里却无法从视觉上发现任何从者被召唤的踪迹，而且咕哒的各项生理指标也表示他就仅仅是睡着了而已，但是你们根本叫不醒他，他身上也没有任何魔力枯竭的表现。”
“我们确实也感受到了从者反应，看了那位狂战士先生并没有想隐藏自己，可是ta在哪里啊？”贞德发话了，“莫非这是一次不完整的召唤，只召唤了一部分？”
“绝无这种可能，且不说这种事情根本史无前例，就说怎么可能只召唤从者的气息？就算是发生在咕哒身上也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了。”罗曼医生迅速否定了这个离谱的结论。
“那会不会是咕哒他模仿了弗拉德三世的气息，伪造了一种这里有一个强大的狂战士从者的假象？”
“虽然说这是咕哒他可能做到的，但是也不对，”达芬奇摇摇头，“在咕哒他们的魔术体系中有一些我们不明白的判断标准，虽然我暂时还没有搞清楚，但是根据现在收集到的数据来看，这个新的狂战士数据和弗拉德三世相差很大，用咕哒的话说，这个新的从者身上有一股正气，而弗拉德三世身上的阴气却很重，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特征，就算是他参考了法海应该也不会模仿的这么惟妙惟肖，除非他是天才（我）。”
“现在，有什么办法唤醒前辈吗？”玛修终于开口了，“虽然前辈现在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这个样子，真的……”
“难，这次他入睡与以往都不相同，”奥尔加所长接上了话茬，“无论是正常的睡眠还是龟息，我都可以感受到他非常平静，但是这次我感觉他很活跃，如果要类比的话，很想他在给我们解释计谋的时候的心情，大概。”
“不过好消息是他确实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现在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罗曼医生瘫倒在指挥台上，这一意料之外的变故好像抽去了他们的主心骨，现在是继续按照咕哒的指示，在原地停留一晚，还是加快脚步，跟法海他们会和？
“我觉得应该在这里先停留。”所长率先发言，“说实在的，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个状态是不是也在咕哒的计算之中，毕竟你想他曾经干过的事情吧，现在还是按照他原来的方案进行吧。”
“可是这次明明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让他说明情况，像这种事情应该是他计划中重要部分，至少应该跟我们说明一声，不至于让我们毫无头绪。”达芬奇仍有疑虑，“咕哒是一个严谨的计算到秒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会昏迷，那一定会交代好我们下一步的动向，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突发情况。”
“我也是这么想的，咕哒很严谨，在这种事情上面不应该出现差错，如果真如他所说，魔女贞德正在向我们发动进攻的话，那现在的我们碰见他们可以说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现在稳妥的办法，应该是尽快与法海他们会和。”
“可是，如果前辈的计划就是这样呢？”
“玛修说的没错，我觉得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也在咕哒的计算之中，毕竟，你们想想他曾经做过哪些事情吧。”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站在概率大的一边。”
……
咕哒现在很崩溃。
他这次确实是在赌，不过却真的没有想到会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本来以为，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失败罢了，但是现在……这还不如失败。
“不打算说些什么吗？总得告诉我你是谁吧。”沉默良久，咕哒终于开口了，没办法，面前的这个巨汉看上去跟法海一样波澜不惊，要是自己不说话的话估计两个人能对视到天荒地老。
“所以我的御主，你把我召唤出来，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巨汉扶了扶额头上的戒箍，表示自己理解不了，他缓缓盘腿坐下，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沉闷的压迫感，直到他完全坐定，咕哒才敢喘一口气，此时若巨汉平视，则目光堪堪落到咕哒胸口，而站立时他的身高，咕哒已经不愿去回忆，只记得自己当时的目光，正落在对方腰处。
“怪我咯，我召唤出来的从者怎么好像全都是我不知道身份的。算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咕哒顶着压迫感，努力维持好站姿，“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这里是哪里？要怎么才可以出去？”
“御主，讲真这么多问题我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被这么召唤出来的从者我怕是第一个，不过还好，英灵座还是给了我一些知识。”巨汉一边说，一边摸着胸前比足时苹果还大一圈的佛珠，像是在思考，此时咕哒已经感觉有些习惯了，但是看见那硕大的佛珠在巨汉的手中就像是一只小老鼠一样，心里还是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御主，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我是被你召唤至此的从者，职介是狂战士，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嘛，估计应该是御主你在召唤时加入了请神的术式，所以我来了，但是没有完全来，需要在这里吸收魔力完毕后才可以完全现界，相应的，御主你几乎没有在召唤过程中消耗什么魔力。”
“那我也不能出去吗？”
“不行，因为御主你要帮我吸收魔力，不然我也搞不清楚怎么出去。”
“那外面的情况呢？我要怎么才能知道？”
“御主，此时你身体的眼耳口鼻已经封闭，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外界的触觉会反映到你的身上，就是说，你只能依靠这个判断自己的情况。”巨汉不紧不慢，咕哒终于完全让自己适应了这股压迫力，此时却奇怪的感觉面前的这汉子散发出来一股亲和力。
“我说刚才怎么感觉自己被拖着走……等等，现在这么感觉我被抱起来了，而且还在高速移动！”
“应该就是字面意思，御主你被抱起来了，还在高速移动。”巨汉说。
“我是说……算了，告诉我，怎么帮助你吸收魔力，我需要尽快出去，这群家伙，我刚不在才多久就乱成这样。”
“虽然不知道御主你的计划是什么，但是现在确实是时候进入正题了。”巨汉说着，慢慢站了起来，咕哒突然想起来曾经在动物园里看见的棕熊，不，虽然巨汉的身高确实与站立的棕熊无二，但是巨汉的四肢更长些，也更加粗壮。只见他抽出腰间的两把戒刀，雪花也似的晃眼刀锋划破空气，响起了群蜂出巢般的凄厉刀鸣，咕哒咽了口口水，他想到了一个自己绝对不敢说出口的答案。
“御主，请与我战斗。”
“要杀我直说，拐弯抹角干什么。”咕哒面无表情，因为他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了。
“御主，这里是你的精神空间，”巨汉依旧不紧不慢，他早就预料到咕哒这个反应，“在这里，你的战斗力并不是你在外界的战斗力，而是取决于，你的想象力，你可以把这里当成是你的梦境。”
“是吗？”咕哒心念一动，一把漆黑的圣剑便出现在了手上，巨汉的话语得到了验证，他终于放松的笑了出来，“我去真的啊，那还算可以接受。”
“而且，我是绝对不会杀死你的，你也无法杀死我，在战斗过程中，你的身体会下意识的抽取魔力，而这些魔力你并没有真正使用，正好可以为我所用，所以……”
“ExcaliburMorgan！”话音未落，一记摧枯拉朽的黑光便向巨汉袭去，巨汉忙驾起双刀格挡，那黑光竟然有如湍流遇上顽石，被硬生生分成两道，向两边泼洒而去。
“御主，你这一点不讲……”
“我从来不高尚，”咕哒举着黑色的圣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何况对手是你，什么礼义廉耻，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顿了顿，咕哒继续说，“不过考虑到接下来我们的对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预先预演一下。”
说罢，咕哒手中的漆黑圣剑便消弭于无形，仿佛出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接着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脖子慢慢变长，额上生出了漆黑的双角，肩胛骨变成两叶漆黑的翅膀，长尾刺向天空，像是要把天堂捆住，鳞甲片片如断崖虬根，粗粝而狂野，爪牙峥嵘如刀枪剑戟，万军严阵，群星列宿。
“虽然没有见过法夫那，但是这也不赖吧。”巨龙低沉的吼声伴随着灼热的吐息，竟变成了依稀可辨的人言，“来吧，就当是排练，我会穷尽这副身体的一切，让你击败我。”
“也是，我也确实是有许久没有猎杀巨兽了，现在有些手生也是正常。”巨汉望着那如同山岗般昂起的龙头，活动起来了筋骨，咯哒咯哒的声音像是在折断一块顽石，此时在巨龙眼中，那汉子也就像是一只在花猫面前的小鼠，只是这小鼠，要猎杀那花猫，“那么御主，在下失礼了。”
……
“停下！”
正在稳步行进的魔女贞德突然叫停，巨龙法夫那应声开始盘旋，随后落在地上，疾行的几骑从者也刹住了脚步，一个个如石头一样站着，等待着下一步指令。
魔女贞德的脸色非常难看，她的担心成真了，对方果然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牌，从自己裁定者的职介技能中，她看见对方居然又召唤出来了一个狂战士职介的从者，而且规格不低，她感觉自己又是向对方布好的局里走了一步，或许是自己过于慌乱了，但是此时此刻再多的谨慎也不为过，前几次的战斗已经让她认识到一件事情，她能想到的是东西，对方凭什么就不能想到？
或许自己的计谋确实是被识破了，可是，她却有点看不懂对方的行动规律。一开始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哪怕是自己在对方两股势力分离的最远的时候突袭，也无法在他们会和时间前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这种速度显然不是普通的魔术师可以达到的，这有点一开始就超出了她的意料，甚至认为对方已经看穿了她的计划。
不甘与侥幸心理驱使她还是跟了上去，过了不久，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对方的速度居然显著的减慢了，她不禁沾沾自喜起来，看来方才也只不过是一件小小的意外，对方没有看出自己的计划，她立刻加快了行军速度，直到方才。
职介技能是不会骗人的，哪怕是她发动再多次探测，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她咬着嘴唇，一滴冷汗从美玉似的面庞滑下，惊了她一下。是的，此时她已经想到了对方的计策：吸引自己前来，再用这张杀手锏打她给措手不及，若不是他们有些操之过急，过早的召唤了那个狂战士，那么那座坟冢就只会在她走入墓穴时才会张开血盆大口。
好险好险，差一点就掉进去了。
可是，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去跟吉尔会和？不，自己已经受够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要是现在灰溜溜地去跟他会和，虽然他应该不会责怪什么，但是自己绝对是受不了的。
继续前进？可是对方的陷阱已经被自己看出来了端倪，继续前进无异于是自投罗网，自己还没有失去理智到引颈就戮的地步。
那原地静观其变？可是自己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接受这样的结果。
“Arrrrrrrrrr——”不多时，狂战士不耐烦的嚎叫若一块石头打破了什么清脆的东西，魔女贞德这才回过神来。
“狂战士，别叫唤。”她不耐烦地喝止了狂战士，但是焦躁的又岂止是狂战士一个？她自己也心乱如麻，鬼使神差一般的，她再一次使用了自己的职介技能，却也做好了看见那个自己早已知晓的结果的准备。
“怎么回事？”
……
“分析结果怎么样？”
“不说是一帆风顺，也能称得上是毫无头绪了。”达芬奇瘫倒在座椅上，虽然说理论上英灵是不会感觉到疲惫的，但是精神上的疲劳与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达芬奇感受到了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伤害，纵使是身负天才之名，纵使她查遍迦勒底资料库的一分一毫，纵使硬着头皮去啃那本《易》，也搞不懂咕哒到底是搞了什么幺蛾子，“或许我们都应该感谢咕哒，是他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知。”
“能让你这么头疼的事情，肯定是个世界级的难题，”罗曼医生说着，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屏幕上面的各项数值，试图抓住一点蛛丝马迹，“奇怪，这个魔力显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也太巧了吧。”
“问题？什么问题？”一听到有异常情况，达芬奇立马靠了过去，说不定这就是关键所在。
“说是问题，也不算是问题，”话是这么说，罗曼医生还是知趣的让开一个位置，看着扑到屏幕前的达芬奇，虽然不忍心，但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魔力数值有些奇怪，好像是咕哒在吸收周围的魔力，但是这种情况在之前他进入龟息状态下也曾出现过，而且偏差值也在误差允许的范围之内，就是这个误差有点稳定，有些奇怪罢了。”
“可不能这么说哦罗曼，”这一番话丝毫没有减弱达芬奇的热情，她兴奋地敲打着键盘，无数数据有条不紊地从她眼中流过，就像是一块风干的海绵突然被扔进了水池，她疯狂地汲取着信息，“伟大的发现往往都是基于所谓的错误或者不起眼的小细节。嗯，嗯，看上去这个数值很稳定，应该不会是误差造成的，嗯，这个线索非常有用，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加上刚才的猜想，嗯，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性。”
“可能性，莫非你有什么头绪了？”
“等一下罗曼，再等一下。”达芬奇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继续高速运转着自己那天才的大脑，“如果说是这样，那么再加上这个条件，嗯，这个模型理论上基本可以成立，虽然有一些小瑕疵，但是可以接受，因为咕哒他也不是天才（我）嘛。”
“真的解析出来了？这么快？”罗曼医生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刚刚还毫无进展吗？
“哼哼，可不要小看我（天才）哦。”达芬奇腿一蹬桌子，满脸写着的都是满足，“现在的情况我差不多已经分析出来了，咕哒他确实召唤了一个狂战士职介的从者，但是情况非常特殊，特殊到我这个天才居然在一开始没有想到。”
“事实上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钟头了。”罗曼医生在心里默默吐槽，“所以是什么结论？那个狂战士在哪里？”
“就在这里。”达芬奇指着屏幕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咕哒，“根据上一次在冬木咕哒召唤出燕子李三的数据，我推测这一次咕哒的召唤术式中混入了更多的他们魔术体系中请神的元素，导致现在那个狂战士被召唤到了咕哒的大脑里面，并没有完全现界，而是处于一种现界与未现界的叠加态，我打算将这个现象命名为达芬奇亲的狂战士。”
“……哈？”罗曼医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去管那个足以让薛定谔狂顶棺材板的名字。这种情况算什么？亚从者？拟似从者？不，差别太大了，显然都不是，不过好歹现在知道了情况是什么，那么下一步该怎么走才是重点，“你是说，那个狂战士在咕哒脑子里？那怎么让咕哒醒过来？”
“不急不急，你看，”达芬奇指着那个“异常”的魔力数据说，“这个数据，就是咕哒在吸收周围环境的魔力，咕哒在不是灵脉的地方召唤从者，但是他的魔力却没有被大幅度削减，就是因为他把需要魔力的过程推后和延长化了，代价嘛，就是他现在还昏迷不醒，不过根据所长说的，他应该是还在脑内和那个狂战士交流吧。”
“这样吗？可是这魔力吸收的这么慢，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那个狂战士现界？”
“你忘了？咕哒除了可以在大气中汲取魔力，还可以在混沌中获得，我估计这些魔力只是占一小部分，大头我们还无法检测出来而已。”达芬奇眯着眼睛，神色中写满了骄傲。
“呼，没有问题就好……等一下，”得到了答案的罗曼医生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回头，整个人就突然僵在了原地，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就是说，咕哒他确实成功召唤了一位职介为狂战士的从者吗？”
“嗯呐。”
“所以，咕哒的计划并没有什么意外出现？”
“嗯呐。”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意外情况，昏迷只是咕哒召唤从者的一个步骤？”
“嗯……完了。”达芬奇反应了过来，往椅子上一躺，一副放弃治疗的样子，“现在只能祈祷咕哒的推导不会实现吧，现在停下来怕是也晚了，去叫玛修他们再跑快一点，但愿还来得及。”
“不行，晚了。”罗曼医生看向显示屏，那邪龙的信号已经隐隐约约的出现在了探测范围边缘，“玛修，注意邪龙，它已经要追上你们了。”
……
“真是没有想到，你们现在居然是这个情况。”
魔女贞德站在邪龙的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玛修他们，准确的说，是看着玛修怀里沉睡的咕哒，“小姑娘，你怀里抱着的那位，就是你们的御主吧，真是，没想到我好不容易赢了一步，原因居然是因为对手出现了这种情况吗？”
“所以说，我还是没有赢过他吗。”魔女贞德紧紧咬住下唇，不甘与侥幸在她的脸上轮番出现，不甘心自己还是没有赢，侥幸咕哒的突然沉睡，否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感慨还未断绝，贞德高声的质问便将其打断，魔女贞德瞥向她，表情转变为了满满的不屑，“我是谁？我曾经是奥尔良的圣女，如今是复仇的龙之魔女，我就是贞德啊。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呵，难道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还是说，你那与我一般的躯壳中的灵魂已经李代桃僵？”
贞德沉默了，她自觉失言，是的，任谁也无法在那种冤屈与痛苦中若无其事，甚至自己之前还因为被咕哒误以为是忘却了仇恨的人而有意无意的疏远，可是若面前的人是自己，那么为什么会做出与自己相悖的决定呢？
“嘁。”魔女贞德见贞德不再说话，便轻蔑的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忘却了如此深仇大恨的家伙，不是疯子，就是假货，魔女贞德也没有想与贞德多做纠缠，她的目光又一次转向了沉睡的咕哒，“就是你吗，一次一次的看破我们的计谋，让我焦头烂额，甚至……那个人是你吗！睁开眼睛！回答我！”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就回答我的我的问题为什么你总是快我一步，为什么明明是我在进攻，却感觉一直处于被动，为什么我会，我会感觉自己的仇恨会在想到你时动摇？
咕哒没有说话，回答她的只有阵阵均匀轻微的鼾声。
“前辈他昏迷了，现在听不见。”
“可惜，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等你醒来，可惜我们是敌人，要是我们……可惜，可惜我现在感慨这些也无济于事，对不起，可惜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的战士们，出来吧，撕碎他们！不要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打破这我们发动天启的最后一道壁障！”
她振臂一呼，长剑划破空气，战旗招展，猎猎作响；巨龙展开夜幕，咆哮出鞭挞大地的火链，阴影与火光交替流动在众人的瞳孔中间；被狂化的从者像突袭的狼群，嘶吼咆哮着扑向他们。
“大家，准备战斗！”

第二十七章 超负荷训练
“结束吧!”
巨汉一声怒吼，足有小轿车大小的龙头便飞了出去，腔子里迸出一道红光，巨龙直接化作一股黑风，再定睛看去，原地只有一个气喘不过来的咕哒躺着。
“你可真是行啊，吐息，敏捷，力量，咬合，感知，鳞甲都已经被我加到极限的巨龙，你居然还是干掉了，而且还是斩下了我的头颅，看来巨龙对你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过了一会儿，咕哒才缓缓开口道，虽然是在精神空间，但是疲惫的感觉却如影随形，倒不如说因为被斩杀了好几次，心理上的影响反而反映到了在精神空间的自己身上。
“倒不如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御主你变出来的那种超强悍生物吗？”巨汉也坐在了地上，显然方才的战斗对于他来说也绝对算不上什么轻松活计，“希望御主你下次能变个靠谱一点的敌人。”
“求中得下，求上得中，我可不想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可御主你这哪里是上啊，简直是上上上上上啊。”巨汉感到一阵无语，虽然没有见过那个邪龙，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咕哒所变的巨龙肯定比那什么法夫那厉害太多太多了。将钢铁咬成齑粉，将大海蒸发至荒漠，几乎完全刀枪不入的鳞甲，完完全全不属于那巨大身躯的反应速度，若不是在这精神空间，那这把一切生物物理魔术法则踩在脚下无情嘲笑的巨龙将逼疯所有哪怕是拥有一丝半点正常理智的敌人。
要不是自己勉勉强强将刀从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仅仅是为了留下一点活动空间的缝隙中斩过去，怕是这巨龙可以跟自己玩到天荒地老。
“谁知道我们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谨慎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我感觉御主你是谨慎过头了。”巨汉默默吐槽，但还是没有说出口来，“继续吧御主，不过不要变成巨龙了，我自觉已经没有什么巨龙是我的对手了。”
“好吧，那这次我变个从者什么的，毕竟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只让巨龙来。”咕哒说着，伸了个懒腰，倏地，他的身体像一只脱了水的虾米一样弓成一团，巨汉赶忙上前查看，却见咕哒脸色铁青，神色焦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完了，现在我们已经跟他们遭遇了，战斗开始了，兄弟，你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现界？”
“虽然魔力吸收速度已经比预想中快了许多，但是至少还要等到明天中午。”
“那时候我骨灰都凉了！”咕哒大吼一声，整个人完完全全濒临崩溃，他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不行不行，符达古，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冷静，冷静，吸~呼~……”
随着几次深呼吸，咕哒抓头的速度渐渐放慢了下来，他变出一壶茶水，也顾不得烫不烫，直接对着装茶的圆口就是一顿牛饮，那铜壶也好似没有底一样，茶水一直出来，却没有半点干涸的迹象，“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响了好久才停了下来。终于，咕哒放下茶壶眼神也变的疲惫难堪，他向巨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巨汉点了点头，便凑了上去。
“你说，我们这样，这样，再这样……怎么样，可行性有多大？”
“这样好像也可以行得通，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们现在的魔力也是不够的，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时间，时间，可是我们该怎么告诉外面的人我们需要时间呢？”咕哒咬起了手指甲，“玛修和贞德都是防御型的从者，可是我怕她们两个也撑不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再加上阿马德乌斯也有点困难，不行，我还是要把这个信息传输出去，现在我什么都看不见，说不定外面的人会有什么办法。”
“虽然我不是魔术师，但是我有个朋友，他跟我喝酒的时候好像说过在睡梦中与鬼神交流的是事情，可惜我并没有试过，也没有继续问他。”巨汉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惋惜。
“梦中，我叔叔也没有教过我这个啊，嗯……梦中，鬼神，鬼神，鬼……有了！”咕哒一拍脑门，“但愿行得通。”
……
“Arrrr——！”
身着漆黑盔甲，周身缠绕着黑雾的狂战士发出一阵阵不知含义的吼叫，手中缠满赤红纹路的棍棒一遍又一遍得向贞德头顶劈去。可就是如此单一重复的动作却让贞德难以招架。一棍接着一棍，力量大的惊人，以至于狂战士脚下的大地已然出现了蛛网般密布的裂纹。而贞德双手擎起旗杆，整个人完全被这一下下势大力沉的重击震的发麻，虽然现在还勉强有些招架之力，但是如果一直这样，那被突破防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另一边，清姬和玛修一同对付着对面的枪兵，只是那枪兵耐打的有些过分，两杆花枪舞的滴水不漏，根本没有什么空隙可言，而玛修一面战斗，一面还要保护昏迷不醒的咕哒，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这也使得战斗更加艰难。
“不要，不！”枪兵一面战斗，一面发出痛苦的嚎叫，双枪的挥舞也愈发凶暴，他充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崩出火星，满口银牙狠狠咬死，面庞青筋暴突，凤翅兜鍪，金甲白袄，恰如金刚降世，恶鬼临凡。
“玛修，我感觉我们应该庆幸这家伙是被施加了狂化，”清姬突然开口，“这个枪兵现在完完全全是在凭着自己的战斗本能与肌肉记忆在行动。而且他好像很抗拒战斗，要是他有理智的话，怕是我们全部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就算是如此，”玛修艰难地招架着，这两杆长枪劈里啪啦如擂鼓一般落在那面雪花盾牌上面，根本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也强的不像话啊！”说话间，枪兵又是一记重击，恰如流星坠地，再也不给两人说话的闲隙。
“居然用乐器做这种事情，你的品味可真是差到难以评价啊！”阿马德乌斯挥舞着指挥棒，一边操控着音乐精灵战斗，一边不忘去嘴臭对方，“你这样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啊，如此的恶趣味，真是低俗到了极致！”
“啊，竟然说出这种评价，确实，我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可纵然疯狂已经占据了我的脑海，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悲伤。”红发的弓兵哀叹着，同时也拨弄着手中形同长弓的竖琴，一个个支离破碎的音符从他修长的指尖流出，尖啸着划破了空气，向着阿马德乌斯袭去。
“吼——！”一旁的伊丽莎白爆出一阵石破天惊的龙吼，震碎了那些即将撕烂阿马德乌斯五官的凶险的音符，自然，那些阿马德乌斯的音乐精灵也不幸被牵连到，化作一圈圈涟漪消逝在空气当中，“弓兵，不得不说，我们的相性可真是好呢。”她骄傲地说，龙尾巴也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完全没有去管身后面部肌肉抽搐的阿马德乌斯。
奥尔加所长在咕哒头上焦急地盘旋着，好像这样可以让咕哒快一点醒来似的，其实她看得出来，虽然表面上战局陷入了胶着状态，但是依然是对手占据着上风，更何况魔女贞德和邪龙法夫那都还没有加入战斗，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就算是如此，那些狂化从者也足够吃下他们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冷静奥尔加，想想看，想想看咕哒现在会怎么做，想想看咕哒在干什么，咕哒，咕哒……”
“……时间……手……”
“呜啊！”奥尔加所长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我想咕哒想多了，居然听见咕哒的声音了？”
“……时间……听见……摇……”
这一次的声音比上一次更加清晰了一些，奥尔加所长也确认了这是咕哒在跟她交流，可是这次也是只能听见零零星星的几个词语。
“时间？莫非咕哒想说我可以暂停时间？……想想都不可能吧！”
“……需要……时间……摇我……手。”
“什么什么？再说一遍，就快要听清楚了！”
“我需要时间，尽量帮我多争取，听见了摇我的手！”
“好，我听见了，咬手，咬手是吧，马上！”得到了明确的指令，奥尔加所长激动的不能自已，直接冲了上去，对着咕哒的手指头就狠狠地来了一下。
……
“嗷呜——！”
精神空间里，咕哒冷不丁地惨叫一声，他飞快的甩着手，好像被螃蟹夹住一样，“松手，松手，松手！疼啊！”
“扑哧。”
“你笑什么！你以为我是你，断了条胳膊都面不改色。这个败家娘们儿，叫她摇我，没叫她咬我啊，真是的。”
“抱歉御主，方才是我失态了。”巨汉轻咳两声，同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不过御主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败家娘们儿一般是骂自家内人的。”
“我知道，刚才不是被痛糊涂了吗。”咕哒摆摆手，也不知是想跳过这个话题还是痛的，亦或二者皆有之，“那么现在，我们继续吧，从者战，我想想该选那个呢……”
“随便啦御主，反正我们也不知道对面有谁来了，只要别像刚刚那条巨龙那么离谱就行。”
“嗯，就选这个吧。”咕哒没有理会巨汉，自顾自的开始了变化，只是不像变成巨龙，此时一阵清风裹着绿叶吹过，这意味着此时咕哒已然习惯了在精神空间中的行动。
“贫僧法号，法海，请赐教。”
“好嘛御主你根本没听我说话啊。”巨汉无语，他压低自己身体的重心，直至猿臂触及到地面，一手撑地，一手擎起，双手作爪状，豹眼圆睁，利齿横龇，喉头颤动着发出阵阵低鸣。咕哒心头一颤，就算是再怎么模仿法海的外貌与能力，那如明镜止水一般的心境却是自己复制不了的。
“吼——！”巨汉咆哮一声，遮天蔽日地扑将上去，咕哒一愣神，慌忙叫出拂尘，刹那间整个精神空间都被白色的丝线覆盖，巨汉躲避不及，被绊了一个趔阙他刚想站起来，更多的白线却聚拢了过来缠住了他，他越是挣扎白线便缠的越多越紧，就像是一只陷入了蛛网的蠓虫。
“吓死我了，”面前的白色丝线慢慢散开，咕哒缓缓走来，“不过兄弟，一昧地依赖你的蛮力，有时候是会被它掣肘的。”
“御主，不得不承认，这次是我跌了一个跟头。”巨汉缓缓说到，但他好像并没有感到意外，甚至在嘴角露出一丝恶煞的笑意，“但是御主，你听过一句话吗？”
巨汉顿了顿，双拳慢慢地握紧，他的呼吸也变化了节奏。咕哒痛苦紧缩了一下，双腿在大脑发出命令之前便蹬开地面，疾速后撤。虽然早已知晓巨汉的真名，但是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远远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只见一颗散发着漆黑光芒——那光竟然是漆黑的——的星星从巨汉的身后缓缓升起，仿佛凝聚了数不尽怨刹恶鬼不甘的咆哮，那简直就是无间天牢的前庭一角，光是远远地瞥上一眼，便能让那些宵小鼠辈魂飞九天之外。那黑光诡异妖冶，胜过弗里德三世那支啖食生命的古怪长枪，它又恐怖震撼，超过了那伏提庚毁灭的吐息。
“一力降十会。”
在咕哒震怖的眼神下，巨汉轻轻松松的走出了束缚，甚至他并没有刻意去挣脱，仿佛那些足以困住法夫那的丝线只不过是一缕缕无形的清风。他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移动群山——那还能是什么——甚至一道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终于，他向自己的双手狠狠咬了一口，这才制止了它们不受控制的颤抖。接着，咕哒捻了一个诀，身后泛起万点难以直视的金光，就像是黎明前的最后一刻，至高无上的太阳露出了它炫目的一隅。接着，那些金光开始流动，渐渐地，一尊青面獠牙，怒目狰狞的金刚显现了出来。
咕哒双手握拳，一手向前伸直，一手屈于脑后，如同一尊蓄势待发的大炮，怒目金刚也随之而动，做出了与咕哒一样的姿势。
“好吧，也许不能完全复制法海先生的能力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咕哒语气凝重，每一次呼吸都传出高耸入云的重压，浑身上下的好像都在回应着他，源源不断地将所有的力量汇集到了那一点，只等待一个命令，就去摧毁眼前的一起。
“不动明王！”
前拳缩回，后拳射出，咕哒一脚支撑，一脚翘起上提。怒目金刚小山大小的拳头如宙斯于天际投下凡间的闪电长矛，突破了层层大气的限制，真空的爆鸣音穿过重重云霄；那巨拳像是坠如大气，炙热爆炸的陨石，甚至绽放出了瑰丽夺目的万丈火光；空气被压缩成团，又在一瞬间逃逸冲散。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发生在短短的一霎那间，疯狂蛮横的爆炸声将精神空间中的一切景物荡漾开去，就像是溶解于池水里的颜料一样。就好像时间被凝固成了混凝土，下一秒就好像永远一样不会到来一样。
错觉罢了。
下一秒还是如期而至，而在那前一瞬间，棕熊般高大巨汉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而巨拳落下，精神空间仿佛承受不住这骇人的一击，如同薄冰新玉一般碎裂开了。待到尘埃落定，巨拳堪堪停在了地面之上的高度，而拳头之下的巨汉竟然毫发无损，他双臂交叉，硬生生地抗下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而他的脚下，则是一个足有他身高深浅，向四周蔓延极广的大坑。巨汉和善一笑，他头顶的巨拳也收了回去，只留下丝丝缕缕的烟雾飘荡在方才的轨迹之上。
“来角力吧御主。”
……
“我不理解，你们的狂化好像是已经消除了吧。”法海看着被金光捆地严严实实的迪昂和桑松，还有一旁气喘吁吁的，不知名的骑兵。不过此时此刻，所有的敌人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但是让法海不解的是，这些从者的身上的已经解除狂化，但是从方才的战斗来看，这些家伙绝对是用尽了全力，这就很奇怪，因为有理智的从者几乎都不会听从如此凶残的命令。
还有，这些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是玛丽王后的呼喊也得不到桑松和迪昂的半点回应，甚至这些家伙根本没有吟唱出来宝具。
最后一点，与其说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埋伏，不如说是一次意料之外的遭遇战。这场战斗开始的太突兀了，他们直接就是在赶路的时候撞上的，对面先是一愣，才开始去攻击他们的，显然没有做好准备。而且就算是真的在埋伏，一个剑士，一个暗杀者，一个骑兵，这点战力未免也显得太过于单薄了些。
被制服的几人没有反应，还是挣扎着，那个骑兵也拼命摆出防守的架势。法海好像看出些端倪，这些家伙怎么好像听不见自己说话？
“大威天龙，地藏法眼！”法海也不啰嗦，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并，直指自己额心，一道金光从额心射出。果然不出所料，金光下，对面三人的身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些黑色的条纹。法海心念一动，这魔术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却十分脆弱，所以他没有费什么功夫就解开了。
“现在回答我吧，为什么会来袭击我们？你们的狂化为什么被解除了？”
“我们……我们能听见了，也能说话了！”迪昂刚想说自己不会说话，结果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束缚已经被消除了，感觉自己有点尴尬。不过这点事情现在已然是无关紧要了，毕竟现在可是不能耽搁片刻的。
“不要过去，我们的狂化被解除，只是因为我们看了那家伙一眼而已。”
“那家伙？你在说什……”
“——”
法海话还没有说完，一阵诡谲不详的声音便把他打断，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声音，它不像任何东西，没有高低大小，没有粗细长短，混乱而无序，疯狂而痴傻。它超出了认知范围之内的一切基本逻辑法则，更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文字去模仿出它的一丝一毫，甚至那根本就不应该是这个物质世界所应该有的，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么最贴切的比喻莫过于教堂中胡乱嗡鸣的管风琴。这个声音夹杂着树木与建筑被倾铡粉碎的嘎吱声，正一步一步的向着这里逼近着。
“来了！那东西来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迪昂和桑松喊叫了起来，他们的眼中充斥满了恐惧，甚至声音也变得颤抖不已，现在就算是没有束缚他们的金光，这两人也无法挪动半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把被镌刻在人类史上的英灵吓成这样？或许这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毕竟仅仅是那超越了理智的声音就已经能让在场的几位心中为之一颤了。
“那东西？那东西是在说什么？”法海大声喊道，想要呼唤回那二人飞到九天之外的理智，却被那拄着长枪的骑兵拦住了。
“算了吧，我们从那里逃出来已经用尽全力了，他们当时几乎已经疯了，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还有什么资本再看那东西一眼而不失去理智。”骑兵扶着法海的肩膀，显得心力憔悴，“那家伙是吉尔那个混蛋从另一个世界中召唤出来的，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纵然是生于神代的我也没有见过那么邪恶的存在。我甚至无法看清那东西的全貌，那东西不停变幻着自己的轮廓与光影，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三个从者被吃掉了，其中，就有为了让我们逃出去的赫拉克勒斯。”
“赫拉克勒斯？那个希腊的大力神吗？”齐格飞神色变得警惕了起来，那个赫拉克勒斯的威名可不是什么绣花布面。在圣杯战争中，若是有人召唤出来了赫拉克勒斯，那十有八九可能成为众矢之的，更何况，那位英雄还拥有十二试炼这种宝具，也就是说，那家伙把赫拉克勒斯杀死了十二次。
“是啊，赫拉克勒斯，真不愧是讨伐了那么多怪物的英雄啊，那个时候居然还可以保持自己的理智去攻击那东西，而我，”骑兵苦笑，自嘲道，“就只能逃跑了，真是，真是太狼狈了。”
“看来贫僧的预感是没有错的，”法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吉尔居然疯狂到把魔女贞德和法夫那也献祭……”
“什么？魔女贞德？法夫那？那是谁？”骑兵皱起眉头，显然对法海的话不明所以。
“哦，法夫那是一条巨龙，魔女贞德是这个特异点的异常，是个白头发，穿着黑色铠甲的女人。”
“不对啊，我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白发黑甲的女人，更没有看见什么巨龙。”
“什么？……不，可能是在你们被召唤前就被那家伙吞噬了吧。”
“不，不是的法海先生，”好不容易在玛丽王后安慰下缓过来的迪昂终于开了口，“我们并没有看见魔女贞德和法夫那，事实上，她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出发。”
“什么？！”法海一惊，一个他最不想认定的想法此时此刻已然被证明，他闭目冥思，理了理现在的情况，果断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阿塔兰忒，玛丽王后还有齐格飞，你们赶快回去支援御主他们，魔女贞德的目标可能就是御主他们，这招调虎离山算是她学到了。”
“那你呢？”阿塔兰忒问道。
“我在这里为你们多争取一些时间，那家伙就要来了。”法海头也不回，只是看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此时此刻，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算我一个老兄，”骑兵搭茬道，“我就不信了，我还比不过那个赫拉克勒斯。”
“可以，人手是不嫌多的。”法海依旧没有回头，“贫僧法海，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阿喀琉斯。”

第二十八章 英雄之死
“那么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该怎么争取时间吧，先说好，我这个城堡撑不了太久的。”伊丽莎白趴在一个高背椅子上，整个人显得慵懒无比，方才的战斗已经让她很疲惫了，现在嗓子都已经哑了。
“其实现在的形势很明朗了不是吗？”阿马德乌斯低垂着头，他瘫痪在椅子上，就像是一个被扔在角落里的布偶，“敌我差距太大了，仅仅是对付那几个从者就让我们很吃力了，更别提魔女贞德还有邪龙都还没有加入战斗，不过，”阿马德乌斯沉默了片刻，巨大的撞击声与巨龙的咆哮从来就没有停下来过，他苦笑一声，“看来他们还是可以战斗的。”
“莫扎特，你不会是想放弃吧。”奥尔加所长对这番丧气话十分反感，却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他。
“放弃？不，我是说现在的形势非常的明了而已，”阿马德乌斯惨笑着摇头，“想要拖延时间，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牺牲我们当中的几位从者拖住他们，剩下的人带着御主能逃多远逃多远。”
“……”众人沉默了，其实这个办法或多或少都在心底里闪出过，只是被阿马德乌斯一语道破了而已。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也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让我去吧。”打破这片沉默的，是圣女贞德，“我的宝具是防御型的宝具，而且我的战斗风格也更偏向于防御而非进攻，我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可是贞德小姐……”玛修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贞德拦了下来。
“玛修小姐，你和御主可是有七个特异点要去拯救的。你也应该明白，这是一场战争，而战争是不可能没有牺牲的。”贞德露出了微笑，“或许对于死于火刑场的我来说，战死沙场是一种奢侈也说不定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玛修，我是英灵，只不过是高级一些的使魔罢了，是兵器，没有什么惋惜的。”贞德撩了一下自己落在前胸的金发，模样非常潇洒。玛修见了，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贞德默默走到沉睡的咕哒身边，蜻蜓点水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权当告别。
“等一下。”伊丽莎白突然发话，“你们就没有发现，好像少了些什么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少了什么……清姬人呢？！”众人这才发现清姬不知几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个笨蛋！”伊丽莎白双手锤上了桌子，“就算是要去，也要等到我的城堡支撑不了之后啊！这个时候逞什么英雄！”
沉默，沉默，只有城堡外巨龙的破坏声与咆哮声，只是这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贞德挥手唤出鸢尾与天使的旗帜，默默地向门外走去。可她没有走两步，一杆绯红色的长枪呼地一声横在了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很抱歉让你刚才的告别作废了，可是现在我们应该保留更多的战力，”伊丽莎白一手撑在桌子上，托着少女绝美的容颜，另一只手捻着长枪末尾，挡在贞德面前一晃一晃地，“我的城堡里面可是什么都有，包括用于逃走的地下密道，而我若是走了，城堡，包括密道都会消失，我会尽力维持密道的，你们快走吧，我也是要留下来的。”
“不行，我……”
“小狗狗就交给你们了。”伊丽莎白挥挥手，房间地板一块块塌陷了下去，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就落进了密道中。随后地板又恢复了原状，走道中一支支火把依次燃起，照亮了这条阴森的道路。
……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
在准备战斗前，法海想象了不知多少种敌人的模样，时而它是盘踞城池的长蛇，时而它是面目狰狞的恶鬼，时而它是小山大小的白象，时而它是搅动云海的蛟龙……可纵然是想象了无数的形象，他也不敢承认面前这渎神之物是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中。那家伙——是的，使用这个代词的原因是因为根本无法把那家伙称为他，她，它，甚至祂——行走于这片大地之上，本身就是对一切最底层法则无情的嘲弄。
生物，物理甚至魔术都无法解释清楚那家伙为何而存在。太阳突兀地遮蔽了自己的辉煌，可是天空中却没有一丝的云彩，呼啸着高音的阴风好像从那九幽黄泉之地钻了出来，它们裹挟着这片大地的悲鸣盘桓游荡，不肯散去，法海和阿喀琉斯都无法判断那些风从何处来，又吹向何处。喧腾而不知疲倦的电光时隐时现，天空变成了怒发冲冠的海洋，巨浪席卷着泡沫，疯狂而愤怒地咆哮着，仿佛在全力排斥着那个比地狱恶魔更加丑陋畸变的渎神之物。
那是一只总体是灰蓝色的巨型肉山，几十甚至几百公里高，前方的法海和阿喀琉斯就像是两只人类面前的蚂蚁一样。遍布其上的是一层肮脏恶臭，泛动着令人作呕虹彩的油膜。在那东西勉强能够称之为身躯的肉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畸形的眼睛，有的互相合并，像是密密麻麻的肥皂泡沫，有的裂成几瓣，像是昆虫胚胎未发育完成的畸变复眼。
而在那些眼睛中间的空隙中，则见缝插针地生长着盘根错节的的肢体,那些肢体相互纠缠融合，有的瘦骨嶙峋，有的肥硕粘腻，它们末端都生长着发育不良的口器，最小的也有水盆粗细，其中枯黄色的利齿横陈，唾沫飞丝，散发出如同打开了一千个乱葬岗里的墓穴，里面那灵魂与肉体腐烂几个世纪后的恶臭。
而更恐怖的还远远不止于这些，那肿胀笨拙的身躯上，竟然还有无数深浅不一的，尖叫着，哭泣着，昏死的，神志不清的，盲目痴愚的，不可名状的，人类的脸。他们的表情凝固在那一刻不再发声。毛发被粘腻的油膜粘成一片，还有，还有那些不时蠕动的手指，甚至是臂膀……与之相比，前面的那些景象也不过是污水中蠕动翻涌的蛆虫，这才是那群魔乱舞的幽冥深渊。而那完全不符合几何对称的犄角，那不断涌出的绿色脓液，那不可名状的半透明胶冻，那不断脱落的白色肉块，身躯上原因不明的管状孔洞……简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蚊蝇蠓蛾罢了。
更不必提它那笨拙耍完着的光影，让眼无法捕捉它的全貌；它兴致勃勃地摆弄着畸形残缺的发声脏器，单调而不知疲倦地发出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渎神之音；以及那变幻无常，不断枯萎生长的躯体……
“无论看多少次我都不敢相信，”阿喀琉斯脸上露出机械抽搐的笑容，全身上下都止不住的颤抖着，活像一个疯子，“想想也是，就连那个赫拉克勒斯也没有见过的家伙啊，不过，”他把长枪狠狠往自己大腿上一扎，鲜血迸出，终于是止住了自己底层本能的战栗，“也就是说，只要我狩猎了这玩意儿，我就是比赫拉克勒斯还要强的希腊第一大英雄啊！”
“……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法海终于停下了诵经，当他再次看向面前这一怨刹恶畜时，眼神中的不安已然消失不见，他长长地吐纳着，仿佛是暴风雨前如城池般厚重的愁云惨雾。
“克桑托斯，巴里俄斯，佩达索斯！”
“大威天龙，飞龙在天！”
战车驱动，流星飞驰；火龙翻腾，煌煌其芒。人类史上的英雄化为长枪，义无反顾的刺向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灾厄。
……
“所以，”伊丽莎白现在真的有一种揍人的冲动，“你只是躲在了门后面并没有出去跟他们战斗？”
“你以为妾身真的蠢到那个地步吗？”清姬轻摇折扇，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只不过是把生米煮成熟饭罢了，妾身这点还是懂得。”
“对，你当然最懂这个道理。”伊丽莎白有点咬牙切齿，“但是谁知道你会用在这上面啊！”
“学以致用而已，是符达古大人的智慧告诉我这么做的。”
“你啊你，真是……等等，你为什么没有跟着小狗狗一起走？”
“因为我决定留下来。”
“不是，我是说，以你的性格，难道不应该……总之现在的你实在是太反常了。”
“是吗？”清姬一愣，好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一样，旋即又莞尔一笑，像是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什么原来如此，你给我说清楚！真是的，你这个样子还真的算是狂战士吗？”
“呵呵，当然了，妾身当然是狂战士，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不过嘛，”清姬眼中的欣喜已经是再也藏不住，她甚至感觉到了她生前与被召唤后，乃至于以往每一次被召唤的没有体会过的快乐，“直到刚才，妾身才知道，妾身的职介为什么是狂战士啊。”
“哈？”伊丽莎白一副看见狗熊飞天咬鲨鱼嘎嘎叫的表情，她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了，“你是狂战士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是跟踪狂加控制狂，把自己和爱人都一起烧死了吗？”
“不对，不对。”清姬此时已经笑得站不稳了，她几乎要撑不住这狂喜，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自己的意义，才觉得自己真正存在于这片天地之间，而不是以前那样，只凭着那种死板的标签而行动。
巨石支离破碎，烟尘弥漫，阳光落进了阴森森的城堡，巨龙的咆哮震耳欲聋，利爪攀上残破不堪的墙体，狂暴的吐息吹动两位佳人的发梢，她们的结局已经是一目了然。
“让我疯狂的，是爱啊！”
……
奔跑，奔跑，不要停下奔跑。玛修不断对自己说着，这幽深静谧的密道好像没有尽头，也不知道伊丽莎白小姐是如何才能一边战斗一边维持着这么长的密道的。火把默默的燃烧着，只在偶尔发出些许噼啪的爆鸣，想来是因为这里无比潮湿的缘故吧。一路上除了众人的脚步声，几乎完完全全是沉默的。
方才经历的，应该就是与清姬小姐与伊丽莎白小姐最后的告别了吧。玛修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痴迷与前辈的清姬会主动离开他，而去完成那个必死无疑的任务。这与她在书籍资料与战斗模拟练习中都不曾提到的，狂战士控制不了自己，可是为什么清姬小姐她……
还有伊丽莎白小姐，明明是那么一个乖张任性的少女，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那么果决，那么潇洒。玛修在恍惚中好像看见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美丽的光芒，那是书籍之中所未能提及的，那是生长在迦勒底无菌室中的玛修所没有见过的。她开始憧憬，憧憬伊丽莎白小姐身上那美丽的光芒，憧憬清姬小姐那种义无反顾。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美丽，她们才被镌刻在了人类历史上吧。玛修这么想着。
那个哪怕是在战斗中也吊儿郎当的阿马德乌斯先生，原来也会露出那样失落悲伤的表情；那个活泼开朗，似乎完美无瑕的圣女贞德，原来也会像普通少女那样有烦恼，会哭泣；那个阿塔兰忒小姐，心思缜密，又活泼调皮，就像是一只琢磨不定的猫；那个弗里德先生战斗时如此疯狂，却也在离去前表现的如此温和；还有法海先生，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他的坦诚和宝具告诉她，那个心如止水的法海先生也会怒发冲冠……不对，法海先生没有头发……
想到这里，玛修的心情轻快了一些，那些英灵应该都不仅仅是一个个死板的，单纯的侧面吧，他们应该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前辈也说过，没有百战不殆的英雄，没有完美无瑕的圣人，那么，也没有单单一面，平面死板的英灵吧。
弗拉德先生说过，在这同一时间，同一世界一起出现，那便是已经结下了缘分，那么以后也是有机会见到的。这或许会是一些安慰，此时玛修虽然还是有些感伤，却已经脱出身来，她奔跑着，一面也思考着，前辈为什么让他们努力拖延时间？莫非是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着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虽然没有更多的信息，但是就像是咕哒说的，每个人只要各司其职，就像是机器上的每一个零件都在它应该在的地方，那么就没有办不好的事情。事实上只要听从咕哒的指令，基本上就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而这一次，就是一个惨痛的教训。
……
战斗进行的十分艰难。
纵然阿喀琉斯压制了那本能的原初恐惧，可那三匹神驹却没有那么厉害了，就算是它们踏过了怎样的尸山血海，也无法抵抗那本源的恐惧。这就让阿喀琉斯驾驭它们变得更加费力，与此同时还要避开那些盘根错节的触手与胡乱飞舞的腥臭脓液，曾几何时所向披靡的战车现在倒像是一个笨拙的累赘，但就算是如此，阿喀琉斯也依旧见缝插针地向那家伙发起一次次堪称摧枯拉朽的攻击。
法海则要轻松一些，他驾驭的火龙并不是生命，没有意识，也自然谈不上恐惧。可是最让他不解的是，每当自己将那东西的一部分烧成焦炭后，那东西总会在鲜血与脓疱之中长出更多纠缠在一起的触手，这也让这玩意儿的模样更加丑陋恶毒。法海不解，这家伙重生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就像是本来就有的触手直接伸出来了一样。速度这么快，能量是从哪里来的？重生出来了那么多触手，物质怎么被提供的？这不符合常理，也意味着恐怕难以用常理的方式战胜它。
法海现在有些后悔封印了自己的宝具，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他展开袈裟，恰如一道赤红色的万里长堤，硬生生地逼停了那东西前进的步伐。随后他足下的火龙拔云而起迅速升高，法海抓住阿喀琉斯背后的盔甲，把他一同拎到了袈裟的另一边。
“你干什么呢！”阿喀琉斯立定，他不理解法海的做法，明明还可以继续战斗下去，为什么要突然带他脱离战场？
“施主，这家伙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的攻击。”法海解释道，“你刚才也看见了，这家伙在我们毫无保留的攻击之下依然继续前进着，我们受到的攻击与其说是那东西在防御，倒是不如说是那家伙一如既往的新陈代谢与不规则的运动，并没有刻意地去瞄准我们。这不难理解，毕竟我们的攻击甚至没有对那家伙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施主，我觉得如果不改变战斗方式，而继续进行这种攻击，那恐怕是无意义的。”
“那怎么办？你的袈裟也撑不了太久吧。”阿喀琉斯虽然有些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莫非你还有杀手锏没有用？那赶快使出来啊，又或者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配合吗？你只管说，我阿喀琉斯必定全力以赴。”
“没有办法。”法海叹息一声，“若我没有封印我的宝具，说不定能与它缠斗一番，可是就是如此，我也不能保证必胜。揭谛，这莫非也是我的修行吗？”
“没有办法？！”阿喀琉斯哭笑不得，“先生，好歹你的袈裟挡住了那东西一小会儿，谢谢，战场上这一点喘息的时间可是比什么宝藏都要珍贵的东西啊。”说着，他就要站起来，准备对那东西发起第二轮进攻。
“先生，如果常规的攻击对那东西没有什么效果，那我就试试别的东西吧。”他舒展着筋骨，身上浮现出金色的铠甲，长枪之上也闪烁着流星的光芒，“如果我失败了，那么先生，就请你离开吧，无谓的牺牲，我不想再看见了，虽然那时候我也看不见了；如果我成功了，那赫拉克勒斯就只能屈居于第二了。”
“吾之生命恰如流星，闪耀于天际，陨落于大地。”
袈裟终究还是没有阻挡住那东西，恶臭的脓液与触手还是突破了大堤，红色的碎片漫天飞舞，就像是风打花落。阿喀琉斯露出了微笑，终点是凶神恶煞的敌人，路上的飘舞漫天的花雨，对于一个战士，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美景吗？
“驰骋向宿命终点的不屈枪尖！”
他冲了上去，恰如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这甚至不是他的宝具，这仅仅是他的意志，他那为战而生，死而不屈，向死而生的意志。在他与那东西交会的那一瞬间，巨大的能量燃烧开来，就像是陨石在大气层中剧烈的燃烧，直至化为灰烬尘埃。法海听见了那家伙凄惨的叫声，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原来那东西也会疼啊。
烈火冲天，爆燃的轰鸣甚至传遍了这个法兰西，待到最后的焰光静默，那东西身躯的几近半数已经被烧毁，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无数断掉的触手散落在各处，徒劳而无力地挣扎着。而那已经不成样子——虽然那东西一直没个样子——的半个怪物正痛苦地嘶鸣着，沾染了灰尘的触手奋力地扭动挣扎着，就连重生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贫僧本以为，你是有多么的不讲道理，是多么的不可战胜。”法海看着那具狼狈的残躯，眼中燃起了星星的光芒，“看来贫僧的修行还是不到家啊，揭谛。好吧，就让贫僧看一看，你到底是个什么孽障！”
“大威天龙，金刚护法，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法海大喝着咒文，一跃而起。那畜生也不明就里，直愣愣地弹出那些残缺的触手，卷住了浑身冒着金光的法海，纳进了自己那丑陋扭曲的身体里。
清风如同幽灵般吹拂着，那孽畜前来的路上翻起了一层恶臭干枯的白皮，那是那东西流出的脓液。可风依旧吹拂着，那脓液变得干枯，一层又一层的翻起，最后化作尘土腐泥，露出那被蹂躏的千疮百孔的大地。而这丑陋渎神的怪物，也不会永远神秘，不会永远行进。
……
“当——”
戒刀斩下了头颅，漆黑的巨汉停下了动作，无头尸体倒下，清风拂过，咕哒露出了本来面目。他躺在地上出神，好像真的变成了死人。
“御主，刚才，你怎么分神了？”
“不知道，就是突然心头一紧，好像，说不出来，那感觉很不好受。”咕哒的声音有气无力，随后他又站了起来，做出抱架，“继续吧，这次我不变成法海了。”

上架感言
上架了，嗯。
或许在文字上表现不出来，但是谁能想象我在通过的时候是什么丢人模样……
嘛，本来我就是半个疯子嘛。老爷们给个首订支持一下吧，孩子求求了（哭）。
其实关于这篇小说我的态度是非常认真的（虽然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大杀四方的幻想），对于那些英灵，我查资料简直要吐血。
然后我得到了两个结论。
一，老贼你们塑造的真的是本人吗！
完完全全就是查到些犄角旮旯的冷门野史资料大加渲染，我最不能接受的之一就是堂堂楚霸王项羽，明明是那么一个个性鲜明形象立体的人物，为什么会变成机器人啊！还有兰斯洛特，那么一个高尚优秀专一痴情的骑士，被搞成个什么样子！
野史或冷门资料可以参考，作为一些丰富人物性格的依据，但绝对不应该成为人物主体，更不应该把脑洞开的不着边际。
二，用到的东西好像真的不多（暴风哭泣）
因为我在写小说，不是在做设定（好像可以考虑一下），所以侧重点一般在于人物性格表现和对于剧情的推动，那么多资料能引用到的真的非常有限，就算是引用了恐怕也很难看出来。最大的帮助就是帮我刨析人物了吧。
讲真，啃资料真的很累。
关于原作中未出现的英灵，都是我一点点啃出来的，我会尽力去塑造好他们，对他们的每一个细节尽我所能打磨。其实不光是他们，原作中的英灵也会面临不同程度的的改动。
毕竟文字是人写的，想完全抛弃我这个摇笔杆子的影响是完全不可能的呢，欸嘿。
大家可以猜一下我没有写名字的从者是谁哦。
最后就是关于咕哒了，对于这个主角，我只能说他是一个人，没有任何的定义。而关于他所使用的中国魔术则是往后章节的重要内容，这里不方便说太多。
我才不会说是因为我现在还在啃相关资料而不敢说太死呢！（划掉）。
没办法中国的法术体系太杂了，我是菜鸡QAQ。
对了，本书可能会鸽子，但绝对不会太监，这点请各位放心。
总之各位老爷大大支持一下孩子吧，孩子真的求求了。

第二十九章 心境
火焰。
魔女贞德有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能力是火焰，审判的火焰是圣洁的净化，是地狱中对于恶魔的惩罚。火是不灭的，虫是不死的，可这惩戒的火焰，这审判的火焰为何为自己所用？这火焰为什么没有烧向不洁的，渎神的自己？这个问题并没有在她的脑海中停留太久，不是被吉尔打断思考，就是又开始啜饮那永远不知足的复仇。直到方才，这个问题又一次地冒出头来，它就像是一颗颗野草，无论如何焚烧，总会倔强地钻出地面。
此时，她再也无法无视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打断她，就连复仇的念头也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她开始沉思，她不明白。
从者伊丽莎白完全沉默。如果说她最后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足以让魔女贞德瞠目结舌的话，那眼前这热带雨林一般密集茂盛的，青与白色交织的火焰便如一支古朴却依然结实的铁犁，丝毫不讲情面又轻而易举地犁开了她心中那层层叠叠地复仇坚甲，让那些被深埋的问题再一次见到了阳光。
为什么我能操控火焰？
为什么我会感到复仇让我空虚了起来？
为什么复仇似乎已经无法满足自己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有这些感觉的？
为什么我会在复仇以外的空隙里会有那些小小的享受？
为什么我会变得迷茫？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为什么她可以召唤出这种几乎可以焚烧万物，比肩太阳的火焰，我不行！
她默不作声，只是任由火光跳跃在自己的面孔之上。那火焰极广，就像是波涛不息的莱茵河，不可绕开；那火焰极高，纵使是法夫那也只能发出一声声无可奈何的吼叫，不可飞越；那火焰极热，在被唤出的那一瞬间便升华了清姬脚下的土石与身边的树木，乃至于她自己，不可直面；那火焰极亮，胜过了夜晚不知疲倦的天狼星一年来光辉的总和，不可目视。
大地在沸腾，天空在扭曲，这是怎样一种火焰？就算是站的极远，那火光还是会灼痛双目。那是连看见都是奢侈，想象都是无用的火焰。魔女贞德自己的火焰是在她想象之中最为凶猛的火焰，可是与面前这火焰丛林比起来，她那可怜的审判之火不过是一只太阳边一只病怏怏的萤火虫。
清姬的灵基规模并不高，却能爆发出这种规模的火焰，这不合常理，就算是她引爆自己的灵核也不可能。而且在那时，魔女贞德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情感，它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让另一个躯壳里的灵魂与之产生了共鸣，而这震荡甚至更甚于那火焰，撼动了那似乎坚不可摧的漆黑高塔。
那是什么感情？
这是魔女贞德脑海中刚刚出现的问题，也是她最想得到答案的问题。这种情感盖过了执念，或者说它本就是一种更强烈的执念。她拼命的搜索着自己的回忆，就像是一个强迫症患者红着眼睛擦拭着犄角旮旯里的星点水渍，她不放过哪怕再虚无缥缈的雪泥鸿爪，只求找到与那情感一星半点的相似。可哪怕是穷极她脑海中的一切的线索，那些歪来扭去的信息最后无一不化作了疯狂的喊叫：
“复仇！复仇！”
只有这些吗？只有复仇吗？我的其他感情呢？简直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机械而木讷地重逢执行着那一成不变的指令，这样的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
“噗——”
大地张开大嘴，把玛修一行人吐了出来。密道崩溃了，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现在谁也无暇去悲伤，因为他们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当务之急：
如何落地。
对于从者而言这并非是什么难事，这高度也算不得什么太高。只是事发突然，再加上玛修抱着咕哒，一时没有保持住平衡，跌了一跤，咕哒也跌了出去。所幸四处都是柔软的草地，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们跑了多久了？”
“不知道，不过总该是甩掉他们了。”贞德揉了揉肩膀，不禁回忆起那个力气大到吓人的狂战士，“不过我们还是快走吧，咕哒还需要时间。”
“你们看。”阿马德乌斯刚刚站起身来，正要伸个懒腰，动作却在一半出停了下来，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无一不石化在了原地。
火焰，无尽的，青与白交织的火焰，就算是在这里也能感受到它那熊熊的热浪，甚至要与天上的太阳比一比。众人无言只因任何的语言在此时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
“咔哒。”
“什么声音！”
慌忙之中回头的三人一鬼又是一惊，只见方才还昏迷不醒的咕哒已然坐起，身下是堪堪没了生气的歌剧魅影。咕哒掐着他的脖子，眼中杀气腾腾，完全不顾身下的歌剧魅影颈椎乃至于这个脖子已是被自己捏的粉碎，就像是个被捆紧的塑料袋一样无力的耷拉着。
“前，前辈？”
“在叫我吗？”咕哒终于确认了身下的从者死透了，他回过头来，看着有些迟疑的玛修，松开了满是鲜血的手掌，慢慢站了起来，“小妹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家伙就是一直跟着你们，直到刚才才抓住机会，真是千钧一发啊。”
“你是什么人！”贞德显得无比警惕，她握紧了旗杆，随时准备战斗。
“别紧张，话说你们应该早就发现吾的存在了吧。”咕哒猛地一甩臂，骨头发出分而复合的碰撞声，“喝，这身体还挺结实的啊。各位，不必担心，我也是这小子召唤的从者，现在暂时借用一下这副身体而已。”
“你就是那个咕哒召唤的狂战士吗！”罗曼医生变得兴奋了起来，看来咕哒的计谋终于回归正轨了，“虽然有些冒昧，但是能告诉我们你的真名吗？”
“壮士，不如现出身了，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鬼鬼祟祟的宵小之辈，莫非是某还是没有得到你们的信任吗？”
“……对不起，我是在后方的后勤人员，并没有来到这个特异点，所以不能与您见面，对不起。”
“原来如此。”咕哒（？）一拍脑门，倒是爽快，“那还望壮士见谅，某就是这样心直口快，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不，不，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还有壮士什么的我也实在是不敢当。”罗曼医生擦擦额头的汗珠，看来这个狂战士是挺好沟通的，“那，那壮士，尊姓大名？”
“害！你瞧我。”咕哒（？）又拍了一下脑门，所幸他收敛了自己的力量，但是每一次还是会让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家，天伤星，武松。”
“武松？好吧咕哒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惊讶了。”罗曼医生心里安定了一些，总算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可以接受，“那咕哒给你了什么指示吗？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咕哒？你是在说御主吗？下一步嘛，那当然是，”咕哒（武松）狠狠一抱拳，战意万分浓烈，“继续跑，等他们追上来再说。”
“这不是相当于什么都没有说吗！”
“听我说完。”咕哒（武松）往下压了压手腕，示意安静，“现在我之所以要借用御主的身体，是因为我还不能完全现界，就连现在我也在吸收魔力，每多吸收一点，我的力量就会更强一点，嘛，虽然我现在也不怕那些家伙就是了，不过御主给我下达的指示是，如果发现在战斗，就加入战斗；发现在逃跑，就一起逃跑。毕竟多一分力量，也就多一分胜算。”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要用前辈的身体去战斗吗？乱来也要有个限度吧！”玛修很快抓住了重点，她绝不能接受让咕哒涉险的行动，更何况这种行为在她看来简直就无异于找死。
“小妹妹，你们刚才也看见我杀掉那个暗杀者了吧。”
“那也不行，前辈现在……”
“你以为我会拿御主的性命去赌吗？”咕哒（武松）语气变的严肃起来，“这是我和御主一致认同的作战计划，而且御主和我都算到了所有的可能性，这是胜算最大的方式，而且，若没有御主的决绝，某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怎么做的。御主他是条好汉，我武松敬佩他才同意的，姑娘，不要侮辱一个汉子的决心。这样吧，某家立誓，定保御主周全，若违此誓，人神共诛。”
“尽情使用我的身体吧。放心，在我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前，没有什么能让我死去。”这句咕哒的原话，武松并没有转述。当时咕哒笑容明媚，仿佛那就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玩笑罢了。可是武松却不禁悲从中来，对于生死，纵然他视死如归，但是面前的咕哒不过是个孩子，却如此轻描淡写的把生死玩闹，比起勇敢，倒不如说是他期待着死亡，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而已。而从进入咕哒灵魂空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哀伤。他不能想象这个年轻的御主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他能确认，那就是咕哒没有撒谎，他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笃定，但冥冥之中就接受了这个观点，御主绝不会死，除非他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
“没事，让这小子知道还是有人关心他也不是坏事。不过话还是要是，别的不敢夸口，那个邪龙法夫那，某家包了。”
不然也对不起御主那丧心病狂的训练啊！
……
渎神巨物依然笨拙的挪动着自己那畸变恶臭的躯体，只是比起之前，这东西已经小了一圈，速度变得极慢，也不再生长出盘根错节的触手。显然，方才的战斗重创了这家伙。不过只要一息尚存，这家伙就依然是这个世界的灾厄，是域外的邪魔，这家伙无情地碾压着前方的一切，草木，建筑，土壤，那些动物一动不动，它们早已在听闻那音域极广的诡绝之声时便魂飞天外，只求速速迎来死亡。
可就算是无比虚弱，这东西也还是吞噬了断后的迪昂和桑松，他们克服恐惧的舍身死战也只不过换来了那家伙片刻的停滞，二人并没有逃脱被吞噬的结局。不过那怪物好像没有什么知觉，甚至在绞碎内部的自己，消化，再重生，再绞碎……或许这就是它不再肆无忌惮的疯狂生长的原因吧。
“……如是上首十佛剎微尘数等持金刚众俱。及普贤菩萨、慈氏菩萨、妙吉祥菩萨、除一切盖障菩萨等诸大菩萨，前后围绕而演说法，所谓越三时如来之日加持故，身语意平等句法门……”
抛弃情感，抛弃肉体，抛弃执念……揭谛，我还要抛弃些什么才能得道？
抛弃语言，抛弃思想……
抛弃感官，抛弃信仰……
抛弃……
……
当风如幽灵般飘过，泥土里的灰尘总会荡起。事物来过，总会留下痕迹。咕哒静静坐在自己的精神空间中，此时精神空间一片漆黑，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方向，什么都没有。不过这无关紧要，因为只要他心念一动，无论是仙山奇景还是佳人如云都是唾手可得，可他没有，哪怕他是这个世界的神。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坐着。
死亡。
这个字眼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以至于他并不排斥，反而接受了这个词语。
还不是时候。他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说道，不是有什么不舍，是的，在那场爆炸发生时他就几乎已经准备好去死了，他没有牵挂，只当用死亡前最后的陪伴安慰一个女孩罢了。之后被卷进这些事情，不过是命运的一个玩笑罢了。
可是就算是死亡，他也不想连累其他人，所以就算不情不愿，他还是接受了那个离谱的任务，去拯救世界。说实在的，他讨厌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给过他什么好的回忆，每一次他总是被那个虚幻泡沫所吸引，将其作为自己的目标，可是直到走近，那泡沫又突然炸开，那瑰丽的景象不过是光与影描绘的海市蜃楼，要么自己永远无法到底，要么就是露出丑陋的模样，随便扎出一记刺刀。
我的爱情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我的信仰刚刚建立就看见了龌龊，我的朋友不过是看上了我的伙食费，我的身边都是敌人，我的耳中永远是嘲笑，我的身体永远受着鞭挞，我活着，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的过去一片黑暗，我的未来一无所有。
我是神明创造的玩物，狼狈的弄臣，跳梁的小丑……
武松出去了，他也撤去了为战斗而建立的天空与大地，让空包围了自己，他感觉自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很安静，就像是死亡，就像是永恒。
仙境奇景不过泡沫，佳人如云不过烟雾。他觉得没有必要，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谁的关切，不需要谁的爱意，他觉得自己不配，自己不过是一个从未见过光明的瞎子，又怎敢指引他人道路？
只能竭尽全力做到最好，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有谁会在自己的葬礼上哭泣吗？有谁会在他死亡后第二天记得他吗？有谁会去他的墓碑上放上一朵小花吗？有谁会拂去他碑前茂密的草木吗？
没有。
他只是想这么做罢了，或许，已经习惯了吧，就当是自己的任性吧，他坚持这么做着，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尽人意，可能是自己能力有限吧。
可世界每一天都在伤害他，每一天他都会添些新伤疤。他想痊愈，他想和解，可是三年的用药并没有让他好转，直到最后，没有人相信他病了，这是他在哗众取宠而已。而和解，他有什么资格让世界与他和解？
死亡，是礼物，是恩赐，是他的救赎，是他能看见的唯一出路。
他没有哭泣，没有嬉笑，他只是在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拖累别人至少，让我完成这个任务。
……
武松的速度很快，他一直一马当先，可他感到那哀伤正在不断地膨胀，心中也有些塞住的感觉。他曾手刃仇敌，快意恩仇，这逍遥不羁的汉子哪里知道这悲伤是什么？一个等待被拯救的灵魂被派去拯救世界，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嘲讽的吗？他不禁怨起命运的不公，为何要让这个孩子去承受这些？
“他现在非常悲伤。”
恍惚间，武松听见胸口处的声响，想来是那个只剩下头颅的鬼魂吧。他没有说话，因为话语一旦出口就会被狂风撕的粉碎。
“你能听见吧武松。你也是附在他身上的，应该也能感受到这情感吧。”奥尔加所长并不在乎武松是否回应，而是继续说了下去，“我是被他拯救的，现在他又要拯救世界，可明明他才是那个最应该被拯救的人。当我附到他身上的第一刻起，我就感觉到了。可是他一直用拼了命的努力去掩盖这悲伤，让周围的人转而担心他的身体情况。可是他瞒住了所有人，却瞒不住与他相连接的我。”
“我想，我或许能拯救他，可是我该怎么做？我是该去爱他吗？可是我该怎么爱他呢？”
“或许，御主他需要的不是怜悯。”武松终于回应了，“御主的伤受的很深，这一点就连我这个粗模都感受到了。他不能再受伤了，不是因为他不能承受更多的伤害，而是，谁会想去再伤害他呢？怜悯终究只是施舍，镜子被打破后的碎片才最伤人，而御主那般的聪慧，这只是早晚的事情。”
“咕哒他救了我。”
“恩情不是爱情，姑娘，相信我，强扭的瓜不甜，我是亲眼所见。”
“……你骂我是潘金莲？”
“不不不不，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某说话不经大脑习惯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爱情的感情被当作了爱情，那总有一天会原形毕露，最终无可挽回。姑娘，还请三思而后行。”
“不是爱情的感情？可是我怎么知道？他需要拯救，我也对他有感情，这真的不是爱情吗？”
“不知道，毕竟某不过是个粗人，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让这个孩子受到什么伤害了。”
“伤害，我会伤害到他？真是……”
真是一个绝好的理由啊。
奥尔加所长沉默了，就像是正在面对一个呱呱坠地的早产儿，生怕自己有什么不慎就会伤害到他。
“可是，我绝不会放弃拯救他的，就算是现在不能去爱他，我也不会放弃的。”
“可惜，我只是个过客，不然也一定帮你一把。”武松这次没有泼她凉水，“不过就我这个只知道战斗的莽夫，恐怕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不必了武松，你的肯定是最好的支援了，毕竟现在也就我们两个知道咕哒的这个小秘密，我的想法也只能告诉你，不能告诉其他人，他们会搞砸的。”奥尔加所长此时像是释然了许多一样，言语轻松了不少。或者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又或许，只是一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身后，那熊熊燃烧的烈火渐渐偃旗息鼓。那火焰也要熄灭了，这没什么，就连太阳也有凋零的那一天。不过就像是这火一样，奥尔加所长也相信，咕哒内心的悲伤也不会是无穷无尽的，如果用那身后的火焰，或许就可以融化这三尺坚冰。这不是一日之间的伤痛，奥尔加也明白，消弭它们不是一日之功，此时，一颗小小的种子已在她的心中种下。
如果拯救了全世界的英雄没有得到拯救，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如果是这样，那咕哒凭什么拯救世界？奥尔加感到不值，咕哒必须得到些什么，不然，不然这个世界还存在什么公平！
“各位！清姬小姐的火焰要熄灭了，全员做好战斗准备，敌人随时可能追上来。”奥尔加所长下达了命令，这命令是那么的不容置疑，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清姬能下的决心，她也能下，伊丽莎白能做的决定，她也能做。她嘴角微微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此时，她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第三十章 一力降十会
不出所料，在烈火逐渐熄灭后，法夫那的扑翼声便穿越了空气，一步一步的向他们逼近。众人所幸停下脚步，准备战斗。此时天色渐黑，山那头的太阳挣扎着想要多留在地平线上一点，渗出的鲜血洒向群峦叠嶂，映出一片层次鲜明的光影。日薄西山，只是这是谁的太阳？又是谁落下西山？
咕哒（武松）缓缓舒了口气，权当饮了三碗美酒，身躯也变得晃晃悠悠起来，半倾半斜，似倒非倒，眼睛半睁半闭，口中喉舌震动，声如伏兽。很难想象，那一瞬间捏碎剧院魅影脖子的力量，还能变幻得这种光景，更别提这一系列动作其实是一个棕熊般高大强壮的巨汉做出的。见玛修架着盾牌，一动不动地盯着扑翼声传来的方向，咕哒（武松）晃晃悠悠地走过去，拍了拍她僵硬的肩膀，“姑娘，不要那么紧张，做做热身放松一下，不然战斗的时候就会太僵硬，空隙也会变多的？”
“战，战斗之前不应该绷紧自己，就像是弓弦一样吗？”玛修有些困惑，所幸声音还有一些距离，她可以暂时放松一点回答这个问题。
咕哒（武松）听了，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这是哪个劳什子给你说的？某战斗前可是少不了酒的，一分酒，某就有一分力，十分酒就有十分力气。鹰立如睡，虎行似病，战斗前就是要把自己放松到最大，然后在战斗时就想弹簧一样蹦出你最大的能量，这才是正确的战斗方式。”
“那可还真是抱歉，咕哒还没有成年，不能让你用他的身体去喝酒。”奥尔加所长说，她现在可要好好珍惜这短暂的在外面的时光，战斗时她可是要回到符咒里的。这是咕哒千叮咛万嘱咐的，鬼魂很容易受外界干扰，战场上的戾气太重，一不小心就可能染上，变成恶鬼。
“呔，某当然知道，全醉肯定不行的，某在打蒋门神的时候也是借个劲罢了，其实就三分醉，放松嘛，我现在已经醉了。”咕哒（武松）晃晃悠悠，真就似个醉汉，甚至有些让人担心他这个样子真的能战斗吗？
“那个，武松，如果不行的话不要勉强，那巨龙不是好对付的，而且这个时间来看齐格飞他们应该可以赶回来的，方才我向他们发了信号，只要能拖住就行。”罗曼就是担心的那个人，只是他这担心立马就变成了咕哒（武松）挥出的一拳。
“轰——”
出拳收拳，快到让人看不清楚，只有那声恐怖的音爆回荡在空气中，就连那扑翼声也骤然停下来了一瞬间，像是被这声爆鸣吓住。如果有什么监视声波的精密仪器，就会发现其实爆鸣有两声，出拳与收拳都突破了音速，可咕哒的手臂乃至衣物都丝毫没有被破坏的迹象，这一拳的纯度不言而喻。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没有了。”罗曼医生想一只被老猫吓住的老鼠，浑身上下颤颤巍巍。他可不敢想象这一拳要是落在他身上会发生什么。
“那就好。”咕哒（武松）扭了扭脖子，又回头看向玛修，“从极度的放松，然后一瞬间变成极度的发力，这样才能爆发出最强的力量，无论攻击还是防御，这都是古今中外无数强者所认定的金科玉律，既然暂时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那不妨就试试吧。”
“嗯，我明白了。”玛修点点头，认同了武松的观点，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将盾牌立在地上。顿时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这个姿势蕴藏着磅礴的气势，就像是一座雄浑巍峨的高山，就在那里矗立着，一动不动，却不容侵犯。
“武松先生，我好像理解了。”
“还早，不过你很有天分。”咕哒（武松）轻轻一笑，“接下来，就运用一下吧。”
话音未落，他一个箭步弹射出去，随着而来的，还有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吼与气吞山河的烈焰。他迎头便撞了上去，就像是飞蛾扑火，可这飞蛾竟硬生生地把摧枯拉朽的火焰劈开了一个口子，对着巨龙的血盆大口就要挥拳。巨龙一惊，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嘴——这个动作救了它一命。咕哒（武松）一拳捣在了巨龙刀枪剑戟般的牙齿上，这一拳竟打地巨龙差点飞出去，那足以咬碎最坚硬盔甲的牙齿也分崩离析，碎裂开来。巨龙吐出一口血，翅膀剧烈地扇动着，总算是平稳地落了地。如果它没有闭上嘴，那这一拳很可能直接贯穿它的后脑，绽放出一朵硕大的血肉之花。
“耍赖吗！我以为你是个智将来着！”龙头上的魔女贞德哪里料的到这副光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跌下了龙头，落到了巨龙脊背上，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型。这哪里是一个御主能拥有的力量？这也太犯规了！
咕哒（武松）在空中后滚翻几圈，轻描淡写地落了地，双手摊开，身形摇晃，却始终倒不下去。他眼中露出浅浅的笑意，而这笑意却彻底激怒了魔女贞德。
“你是在，嘲笑我吗！”她声嘶力竭地咆哮一声，三尸神暴起的她拔出漆黑的宝剑冲了上去，却砍在了贞德的旗杆上面。
“或者你就是另一个我吧，但是现在不重要了，你的对手是我。”贞德甩开旗帜，将魔女贞德逼退了几步，此时她的眼神无比坚毅，此前的那一丝动摇已然无影无踪。魔女贞德楞了一下，随后也展开了邪龙旗帜，嘴角嘶嘶吸着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真是，刚才居然被这点不值一提的事情乱了方寸。圣女，是啊圣女，我的目标应该就是你才对啊！”
“Arrrrrrr——！”早就不耐烦的狂战士直挺挺地跃起，手中的长棍举过了头顶，正要一个泰山压顶劈下去，却被同时跃起的咕哒（武松）一记飞踢截停，这势大力沉的一记落了空，那猩红的眼睛也透过头盔看向了咕哒（武松）。
“看你的模样，应该知道，骑士是不能打断他人决斗，也不能以多欺少的吧。”咕哒（武松）冷冷地看着狂战士，却丝毫不想与他战斗，“姑娘，这一坨黑不溜秋的东西就交给你了，我去对付那恶龙了！”
“是！”
“真是悲伤，骑士，我本以为我们已经与这个词语分道扬镳，如今却被你如此认同，真是令人忍不住哀叹。”红发的弓兵叹息着，一面开始拨弄自己的竖琴。声音的利刃虽然大部分被阿马德乌斯的音符精灵挡下，却还有些漏网之鱼奔向了咕哒（武松），他躲闪不及，左脸上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用声音来攻击吗？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邪术，不过嘛，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咕哒（武松）眼中浮出笑意，一颗漆黑的光球从他手上缓缓升起，直至到达了天空，给隐隐约约浮现出几粒星辰，尚未完全落下的夜幕点缀了一颗妖冶的混世魔星。“一力降十会。”
“天伤星！”
“嘎啊——”
星星完全升空，落下一条条黑色的雾装光带，最终连接到了咕哒（武松）的身上，此时他的身上泛起黑色的条纹，眼中泛起黑色的光芒。而此时，枪兵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刺激一样，他摔落凤翅兜鍪，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狂的尖叫着，好像在承受什么莫大的痛苦，以至于一时无法行动。
“天伤星？莫非，你是东方的英雄，武松？”红发的弓兵认出了面前的英灵，虽然不知道武松是怎么在一个普通的人类御主身上，但莫大的哀伤还是漫过了他的灵魂，“居然，居然要与你这么光明磊落，强大无比的英雄战斗，本来，这应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啊，可我竟然是这样一副悲哀的样子，我好悲伤，为什么不能给我一场属于骑士的决斗呢？”
“此时此刻，再哀叹也无济于事。某要去屠了那条畜生，要来妨碍的话，请便吧。”咕哒（武松）展开臂膀肩背，再一次冲向了怯生生的邪龙，却又被红发的弓兵拦在了面前。
“要某先解决你吗？”
“真是悲伤，英雄既然告知了真名，那我不回礼的话，就算是狂化之躯，也不能置之不理啊。”红发弓兵屈下身子，言语中充满了敬重，“在下圆桌骑士，崔斯坦，见教了。”
“那你还算是有些名气，不过我现在的对手不是你，再说一遍，让开！”咕哒（武松）一拳捣过去，崔斯坦向一边滑去，堪堪躲开，拳风割断了几缕红色的发丝，甚至擦伤了他的皮肤。
“这般勇力，只怕是当年荒野的巴林骑士也望尘莫及吧。真是悲伤，我并没有见过他，却在那座坟墓前……我好悲伤，往常荣耀的骑士沦为了这副模样，可是先生啊，就算是狂化已经将我变得这般污浊，却依然被你的话语感染，让我们为了荣耀而战吧东方的英雄，我的御主给法夫那下了命令，不能中战斗时波及我们，所以不必担心它会打扰我们，也不用担心它会袭击其他人。”
他擎住长弓，眯着的双眼终于睁开，或许那个骑士的时代早已成为传说，或许狂化的他已经将过往的荣光悉数玷污，可既然还有人称之为骑士，那么自己就没有不回应的道理。
“原来如此啊，不过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咕哒（武松）打量了一下他，接着说到，“无论你有没有什么理由，荣誉也好什么别的也罢，我不在乎。只要你挡在我面前，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咕哒（武松）双拳一合，“被我打死。”
“峥——”
琴弦响起，无形的刀锋向咕哒（武松）呼啸而去，而咕哒（武松）却好似没看见一样走上前去。刀锋划过，只是泛起了他身边几丝飘忽的黑气，就像是石头投入大海一样，激起了些许浪花后便再无声息。崔斯坦有些吃惊，这是什么魔术吗？不，像武松这种人怎么可能会魔术？那又是什么？
“在看哪儿呢？”
崔斯坦一惊，只见方才还晃晃悠悠与自己有些距离的咕哒（武松）好像就在一瞬间来到了自己面前，那醋钵大小（幻视）已然停到他的鼻尖上面，重拳刮起的狂风与音爆玩笑般地蹂躏着他的红发与面部皮肤。崔斯坦大气不敢出，直到咕哒（武松）慢慢把拳头放下，他才如获大赦般瘫坐在地上。
“怎，怎么回事？”
“点到为止，你输了，让开吧。”咕哒（武松）扭了扭手腕，“我想了想，决斗又不是死斗，不必你死我活，江湖规矩嘛。”
“你，你刚才是使用了什么魔术吗？怎么一下子到了我的面前？为什么我的攻击对你完全无效？”
“没有，不是魔术，是时机，只要把握住了时机，就算是再强的人也与妇孺稚子无二。至于你的攻击为什么无效？可能是单纯因为力度太小吧。”
“是这样吗？那还真是令人悲伤的事情呢。”崔斯坦放下长弓，于地上坐下，再也不说什么，这是他唯一一次输的如此彻底，就像是一只搏击车轮的螳螂，固然勇气可嘉，可却逃不掉被碾压的结局，更何况那车轮还慈悲地停了下来。螳螂虽然还活着，可却输的体无完肤。
……
“Gaaaaaa——”
“刚才跟贞德打的时候不是挺狂的吗！给我继续啊！”
另一边的战斗则神奇的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先前仅仅依靠蛮力就压制贞德的狂战士在玛修的攻势之下尽然只有招架的份。反而是玛修越打越精神，浑身上下的力气就好像用不完一样。或许是武松给的建议起作用了吧，玛修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战斗时思考确实有些为难人，所以她也没有想太多，就任由飙升的肾上腺素挥动盾牌。漆黑的狂战士痛苦地嚎叫着，手中的棍棒此时仿佛是有千钧之重，只能一下下地抵挡着攻击，力量也不似先前那般摧枯拉朽，好像极其抗拒战斗，可被施加的狂化依旧控制着他不得不挥动棍棒。
就是如此，狂战士的身上还是被不折不扣地狠狠挨了几下，不得不说他是真的结实，哪怕处于这种劣势也没有露出半点疲态，不过玛修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烦躁，本来她也不是擅长攻击的类型，甚至感觉如果自己一直跟这个沙包打下去，会有不小的提升的感觉。
“Gaaaaa——”终于，狂战士向后猛跃空翻，玛修扑了一个空，差点跌倒。待她稳住后，发现那个狂战士蹲在树枝上看着她，好像不想再战斗了，其实他方才没有趁机袭击玛修就已经说明问题了。玛修也察觉到了狂战士的意图，但是她丝毫没有松懈，直觉告诉她，虽然先前的战斗中自己一直处于上风，但是眼前这个敌人是必须要自己全力以赴才能打败的对手，就比如说刚才，他明明可以趁着自己的那个空挡攻击自己，却选择了后撤。
不过这也可见他确实无心战斗，不然现在自己就不会还站着了。不过为什么他不想战斗呢？
“不要！不要！”
“护国之枪，还是用在正道上的好。”
“真是，令人悲伤。”
这些英灵，没有一个是凭着自己的意志而战斗的，是狂化操控了他们的行为。无论是英雄还是反英雄，玛修讨厌这种行为，尤其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英灵是那么的有血有肉，那么立体丰满。这种行为无异于剥夺掉了他们最美丽的部分，所创造的不过是一具具行尸走肉。想到这里，玛修心中不禁又愤然几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对那个狂战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过看着他抓着树枝，痛苦地颤抖着，玛修只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拯救他们。
“既然你不想打，我不想输，那就都不要为难彼此，好好睡一觉吧！”
玛修冲了过去，她果断斩断了狂战士立足的树枝。狂战士以为目标是自己，格挡出错一时躲闪不及落下了树，玛修趁机狠狠往他头上补了一盾牌，她把全身的重量全压了上去，盾牌与大地给了狂战士脑袋一个亲密拥抱，他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呼，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玛修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狂战士，不禁心有余悸，“要是你认真的话，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吧。希望我们不要再交手了。”
……
“杀！杀杀杀！”
“刚刚赶走恼人的飞虫，怎么又来一条乱叫的疯狗！”
双枪乱舞，恰如蛟龙绞尾，星宿列张，那枪兵恢复了行动能力之后就疯狂地向咕哒（武松）发起攻击，攻势之猛烈竟让咕哒（武松）也止住了脚步，两只拳头梭子也似的飞舞着格挡，但终究难以近身。
既然接近不了，那就离你远点！
咕哒（武松）不想纠缠太久，他一脚蹬出，踩着枪头借着力便向后翻去，眼见得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却有一片阴影罩在了他头顶。
“嗷吼——”
巨爪落下，却没有踏在大地上的充实感，那枪兵尽直彪彪冲了过来，与咕哒（武松）一同撑起了龙爪，任法夫那压上多少，也再也无法向下分毫。
“滚一边去啊畜生！”×2
二人大喝一声，抓着龙爪就甩了出去，巨龙竟直接离地三尺，重重跌在地上，扬起无数尘土。待它好不容易立稳，已经是再也不敢去打扰那两个怪力佬了。
“再，再来！”枪兵嘶吼着，手中长枪摆出架势，恶狠狠地看着咕哒（武松），显然，他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好武艺，好汉子。在下武松，敢问好汉，尊姓大名？”咕哒（武松）手一挥，化出两口戒刀。他丝毫不敢怠慢，眼前这个家伙的攻势凌冽，却丝毫没有想防守的意思，要么就是不屑于这么做，要么就是一心求死，无论是那种都是麻烦的不行的情况，前者的话，那他就拥有与这份傲慢相匹配的实力；若是后者，一个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无论如何都定是个难啃的硬茬子。
“姓名，名字，啊啊啊啊！”枪兵痛苦地咆哮着，好像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一样，可是唇舌终究是挣脱了束缚，他吐出一口污血，所以声音变得咕哝不清，可咕哒（武松）却分辨出了他吐出的每一个文字。
“陆，陆，陆文龙！”
随着话语飞出的，还有他的两只长枪，咕哒（武松）慌忙劈下戒刀，四柄神兵在空中对撞在一起，爆出一片炫目的火花。再定睛看去，戒刀已经是分崩离析，而那没了头的双枪则结结实实地插在了咕哒（武松）身后。
“幸好刚才把刀唤出来了。”咕哒（武松）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个还保持着投掷姿势的枪兵——现在该叫他陆文龙了——想着。现在双方都没有了武器，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来角力吧！”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了我！”
一股烟尘倏地炸起，咕哒（武松）化作一道黑色的狂飙，直取陆文龙。而陆文龙原地不动，双臂张开，铁拳紧攥，有如老水牛巍峨的犄角；双腿扎弓，如古榕盘桓的气根，目不转睛地看着向自己袭来的惊雷霹雳。
神龙撼山日月隐，狻猊扑虎百兽惊。二人几乎就在电光石火间撞在了一起，嚣狂龇张的光焰对着太阳炫耀爪牙，凶猛的爆破声毫不留情地震荡贯穿了所有人的躯体，悍然无匹的冲击波所掠过之处，土石草木尽皆粉身碎骨。惊天地，泣鬼神，这石破天惊的爆炸就像是铁索一样把所有人的目光绑了过来，所有动作都在此刻凝结静止，那爆炸中心以外的芸芸众生在此刻皆销声匿迹，唯独剩下那两个暴风眼中怪物在对峙。
而这对峙并非静止不动，与之相反，二人如同两道相互追逐乱舞的闪电，声光电的炫目远远胜过廉价的工业霓虹夜景。疯狂吧，生死，理智，感情早已无关紧要，这是抛弃一切的战斗，这里只剩下战斗。

第三十一章 为了星星
或许是职介的缘故，同样是失去了武器，对狂战士的影响就远远小于枪兵。此时二人虽然依旧有如飓风旋摩，陆文龙的状态却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降，他的铠甲已经被撕烂的七零八落，咕哒（武松）的爪拳摧枯拉朽，那曾与八大锤纠缠的铁甲就像是一张湿掉的宣纸。他的身上也伤痕累累，尤其是那双手臂已经血肉模糊，甚至能隐隐约约看见森森白骨。
相比之下，咕哒（武松）有魔星护体，并没有受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是体力流失的速度却超出了他的预期。陆文龙虽然没有防御，但是他的攻势实在是过于猛烈，这也导致咕哒（武松）几乎没有抓到多少空挡去进行有效的攻击，所以陆文龙受到的伤害虽然看上去骇人，却重要集中于进攻的双臂，要害几乎无一处被击中。
毕竟是借御主的身体，随着体力的流失，咕哒（武松）就只剩下速战速决这一个选择了，就算是自己把陆文龙整条胳膊的肉都刮下来，他还是不会完全失去战斗力，而自己要是有个不注意，御主这副身体怕是撑不住。
等等，胳膊。
“吼——！”
咕哒（武松）咆哮一声，迎上了陆文龙打来的拳头，在触到拳头的一瞬间滑向前去，左爪死死禁锢住了他的左臂，几乎是握碎了他的腕骨，而代价这是自己结结实实吃了陆文龙一记铁拳，中指脱臼。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实在是万不得已，就连陆文龙也惊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咕哒（武松）会使出这种手段。他下意识伸出右手去抓，却被咕哒（武松）右爪死死捉住，随后猛地一拉，把陆文龙双臂交叉叠在一起。
双臂被擒，即使是陆文龙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乘着这千载难逢的空隙，咕哒（武松）腾空一脚，像一尊大炮轰在了陆文龙胸膛。只听一声巨响，咕哒（武松）翻腾落地，陆文龙则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最终重重摔在了地上——他的双臂被扯下来了。
“挨刀的，这可不是我的身体啊。”咕哒（武松）抓住脱臼的中指，轻轻一拉，指头就恢复了原位，身上也是些斑驳不堪的的皮外伤，衣服也变得褴褛不堪。再怎么乱来，这也是御主这个人类的身体，若是往常，他哪里会在乎自己的损伤？
“杀，杀了我。”陆文龙挣扎着，却因为失去了双臂而起不了身，那一蹬也伤及了他的灵核。他艰难地堪堪昂起头颅，对对手发出了最后的请求，“武，武松前辈，我，我真的不想，再以这种样子存在了。送，送小弟一程吧。”
我再也不愿，被人蒙蔽了，我再也不愿，所行不义了。
“……有机会的话，我们并肩作战吧。”咕哒（武松）不忍多言，慢慢走上前去，将贯手至于陆文龙的丹田之上，刹那的功夫，拳头落了下去。陆文龙身边飘起片片金光，他就要回座了。
“谢谢。”
这可能是他现界以来唯一一次笑出来，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解脱。
“好了，接下来，”咕哒（武松）扭头看向那条巨龙，龇牙咧嘴活似个摇地的貔貅，“轮到你了，畜生。”
在战场另一边，则是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随着崔斯坦，陆文龙和狂战士的退出战场极大地折损了魔女贞德这边的战斗力，本来是一对一的战斗，此时魔女贞德却要时刻提防随时可能到来的偷袭，虽然玛修和阿马德乌斯都没有这么做，但是这无疑让她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出去出去。
而这一点注意力，就足以打破力量的天平了。虽然贞德一开始灵基状态并不理想，却已然在战斗中处于了上风。随着时间的流逝，魔女贞德慢慢之剩下了招架的力气，贞德的旗帜却变得愈发光彩照人了起来。
更何况现在贞德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或许是因为解开了心结，所以她变得更加坚毅与不屈，她天蓝色晶莹的眼眸闪烁着自现界以来从未有过的光芒，仿佛是回到了那个抗击外敌的峥嵘岁月。而这也更加的让魔女贞德心神不宁，她无法理解，一个背离了过去，背叛了复仇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光芒与力量。英灵的力量有很大程度受自身心理影响，魔女贞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复仇敌不过面前这个家伙，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家伙会是另一个自己。
她不明白，因为她不知道贞德已经直面了自己的愤怒与仇恨，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不敢面对它们，而是接纳了这些感情，将其也视为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去排斥，去逃避它们。而正是这样，她才发现自己爱是有多么强大，它让自己与那些仇恨与愤怒和平共处，让她看清楚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模样。这模样并不完美，但是贞德却爱上了它。
她从未有如此自信，她从未有如此坚定，她从未有如此了解自己。纵然那时她还是下意识地问出那个幼稚的问题，但此时她已然明确了自己的信念。
无论是谁，哪怕是我，也不能破坏我的家乡！
“白痴！难道你忘记了被教廷如何刁难羞辱吗！难道你忘记了被处以火刑时的痛苦吗！难道你忘记了你是如何被俘虏的吗！难道你，难道你忘记了，在受难时那些王公贵族是如何弃你于不顾吗！愚蠢！疯子！不可救药！”魔女贞德气急败坏，她破口大骂贞德的愚蠢，这无异于向对手暴露出了自己的虚弱与无力。可是现在她不在乎了，什么战斗，什么胜负都见鬼去吧！现在她只想知道为什么贞德，为什么另一个自己会变得如此坚定！先是清姬，然后又是这个白痴女，为什么她们的情感，她们的信念都要超过自己的仇恨！自己的复仇在她们的面前仿佛就是一个幼稚的儿戏，一个伶人的笑话。
她不服气。
“不，恰恰相反。我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那些痛苦，那些冤屈。我也有仇恨，我也有愤怒。”而回答她的贞德却出乎她意料的平静，好像只不过是在教训一个顽劣的孩童，“若不是御主，我或许还在迷茫吧。另一个我，我只是接受了这些情感，现在我变得完整，我也理解了你的所作所为。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变得强大。你不会明白的，御主他不在你那一边。而我看，忘记了什么的，是你吧。”
“胡说八道！那些仇恨，那些痛苦，我比谁，比谁都要明白！比谁都要记得清楚！”魔女贞德几乎失控，以至于变得歇斯里的起来。她绝不承认自己忘却了什么，仇恨是自己存在的意义，若是缺失了什么，那岂不是在说，她本身就是残缺的？
“你的仇恨，我无权评价。”贞德静静地躲开魔女贞德愈发混乱的攻击，接着一击。气急败坏的魔女贞德漏洞百出，根本招架不了贞德的进攻，她倒在地上，又被贞德用膝盖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只能无能狂怒地大吼大叫。
“放开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凭什么你就这么从容！我要打烂你那张从容不迫的脸！我要杀了你！”
“够了！”贞德怒喝一声，声调虽然不高，却不容置疑。魔女贞德一个激灵，竟乖乖的闭上了嘴。
“我不知道你的仇恨有多深，但是我想，你一定忘记了自己小时候在田野里的嬉戏，你忘记了午后被阳光填满的稻草堆的温暖，忘记了傍晚母亲的温柔呼唤，忘记了虽然昏暗，却温馨灯光下热气腾腾的晚餐。”
“你忘记了在战场上那些士兵为了家园与侵略者抛头颅，洒热血；你忘记了战壕中被那些素不相识的孩子分享的一个面包；你忘记了当攻下城池时他们那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你忘记了在城中那些人们淳朴幸福的笑容……”
“你忘记了太多太多，你所记得的只有仇恨，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所有的感情都是相互支撑，互为彼此的。纵然给它们冠以无数名称，它们也不过是一个整体的人。你的仇恨毫无支撑，只能一味地麻痹自己，殊不知缺失了其它情感的，单调的仇恨不过是一盘散沙，风一吹，就再也聚不起来。”
“……我不信。”
魔女贞德依然在嘴硬，可是那片刻的迟疑已经毫不留情地击溃了她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桀骜的头颅终于在此刻垂下，两行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把脸深深埋在青草之中，只发出暗哑的呜咽声。这是多么狼狈，多么不堪，无论是战斗还是辩驳，她无一不输的体无完肤，她存在的价值被击的粉碎，她也终于再也撑不下去了。现在，她也不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赢了。
“待御主回来，让他与你聊聊吧。”贞德看着身下不成样子的魔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或者只有御主这样美丽的人才能告诉魔女贞德，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或许，如果她一开始就遇见咕哒，她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吧。
想到这里，贞德的眼中流过一点柔和的光芒，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每当想起咕哒时，自己都会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
……
咕哒（武松）拳脚齐上，巨龙浑身上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可这战斗之中却有一个唯一的变数，那就是法夫那的自愈速度快的吓人，虽然已是伤痕累累，却并没有伤到什么要害，而那些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让咕哒（武松）很是头疼。
这种情况御主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啊！
又是一记凤眼拳直插巨龙脖颈，所击之处血肉横飞，甚至暴露出了气管与无数大血管。可这样的伤害咕哒（武松）已经不知打出了多少次，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完全愈合。咕哒（武松）无奈，只有跳到龙角之上，任由巨龙使大锤一样晃动自己的脑袋，他却有如扎了根一样岿然不动。
“看来这家伙就算是受了致命伤也能自愈，真是伤脑筋。”咕哒（武松）挠了挠头发，始终是没有想出来怎么彻底杀死这个畜生，毕竟自己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命门在哪里，头颅，气管，心脏他全都试了一遍，可就是没有用。
终于，咕哒（武松）一拍脑门，他想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
既然就连致命伤都能自愈，那我打出远超致命伤的伤害，让这畜生自愈不了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咕哒（武松）一跃而下，巨龙已经开始害怕眼前的这个家伙了，虽然并没有致命威胁，但是这一顿老拳也让它痛不欲生。所以当咕哒（武松）落地时，虽然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它，它也丝毫不敢动弹。
“着。”
一个字就像是暗器一样射出，法夫那条件反射一般胡乱挥舞起巨爪，卷起尖锐刺耳的猎猎风声。但这骇人的攻击却毫无作用，咕哒（武松）就像是一颗炮弹轰在了它的胸口，双手四指紧扣，却未卷入拳心，拇指扣住食指关节，开始了一轮新的连打。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次法夫那所感受到的疼痛远远小于之前，它甚至开始感到困惑，开始用巨爪尝试拨弄开这个吓人（？）的家伙。可咕哒（武松）就像是一只恼人的苍蝇一样怎么也赶不走，而是在它硕大无朋的身躯上上下翻飞。
正当巨龙感到烦躁难耐时，咕哒（武松）却突兀地跳跃到了它的双眼之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还未待巨龙反应过来，他一记贯手直插眉心，却在距离半寸的地方骤然停下。
“移山。”
一个词语如石块落地，贯手瞬间变为平拳，毫无悬念地轰在了法夫那的眉心。而这一拳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巨龙在这个瞬间浑身上下爆开一朵朵妖冶的血肉之花，每一块肌肉都剧烈地震荡炸裂开来，溶解成殷红的血水，所有筋骨分崩离析，破碎支离。法夫那一下子如同被爆破的建筑物，哀嚎一声后轰然倒地，激起一大片烟尘，久久未能散去。
“呼，总算是结束了。”咕哒（武松）轻盈地落在地上，方才他将自己的力量一股股地埋在了法夫那体内，最后同时引爆，这才有了方才的场面，但这招实在是太过于消耗体力，以至于他所吸收的魔力现在已经几近枯竭，过不了多久，武松就要回座了，崔斯坦，陆文龙，还有这个法夫那实在是消耗了他太多，现在的他，已然是强弩之末。
“要是那遭瘟的畜生还没死，那我也……我擦？”
咕哒（武松）刚想松口气，却见法夫那竟然从烟尘中艰难地站了起来，此时他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一万匹自己叫不出来名字的神兽狂奔而过。这犯规了吧！
“嗷呜~”
巨龙看了看咕哒（武松），正当他准备燃烧残存的力量殊死一搏时，巨龙连滚带爬地逃了。
它逃了，逃了，了……
它居然逃了！
咕哒（武松）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就狠狠地问候了法夫那的十八辈祖宗，但此时的他也无可奈何，魔力已经枯竭，这次现界看来是到此为止了。他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
“看来一切顺利。”
精神空间内，武松再一次出现在咕哒的面前。咕哒看了他一眼，言语平静，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结果。
“御主你说的倒是轻松，”武松伸了个懒腰，嘴上虽是这么说，神情却很是惬意，“那巨龙的再生能力简直变态，御主，你可是没有算到这一点。”
“是吗？算了，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你当我是什么吴用那样的人。”咕哒摆摆手，表示要求不要太高，“不过既然你回来了，说明那畜生还是被你干掉了吧。”
“不，那畜生逃了。”
“哈？这倒是我无论如何都算不到的。”咕哒没忍住笑出声来，“好了好了，看来该是我回去的时候了，你说我还能召唤出你这么强的从者吗？”
“御主不必为此担心，你的善缘匪浅，强大的从者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多，到时候莫要嫌弃某便是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个门外汉罢了，”咕哒自嘲笑笑，好像是被武松的话逗乐了，话里带了笑音，“能召唤出你来我都要烧高香了，还嫌弃？善缘？我就是一个，一个蠢货，一个疯子，谈什么善缘？别给我戴高帽了。”
“不，御主，某所言绝无半点虚假，不过某也明白，御主也不必一定相信某，待到来日，御主你定然会明白某所言非虚。”武松走上前去，按住咕哒脑门，这与鬼神搏杀的巨汉，此刻竟笑得如此温和慈祥，就像是一个叮嘱将要远行少年的老父，“这是我的拳法，现在交给你，好好练，好好学，我就要回座了，好好照顾自己，你是一个值得尘世间一切美好的孩子。记住，一切都会变好的，如果没有，那这还不是一切。”
“……想不到你还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不过想想也是，行侠仗义，怎能不感同身受？”
“我真是舍不得你小子啊，不过这次的缘分就这些了。”武松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自言自语起来，他的周身飘扬起淡淡的金光，就像是风之将起时，沙堡轻吟。咕哒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逐渐变得透明的武松。二人沉默不语，安静地就像是冻结了时间，直到武松完全消失，直到咕哒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英灵啊。”
沉思良久，咕哒终于打了个响指，就像是神说要有光，一片黑暗的精神空间终于闪烁起了点点繁星，其中有一颗星星，它黑的是那么诡异，那么妖冶，却又那么温暖。
“你们真的很像是这些星星，那么美丽地闪耀着，就连我这个无可救药的家伙都忍不住去欣赏，哈，我居然有一天可以触碰到你们，真是，我该说什么？幸运？还是讽刺？”
“你们如此美丽，本应该于天空闪耀的，怎就落下地来？你们本可攻破列国，怎能在凡人前被砍倒？”
咕哒笑起来，却也不知在笑什么，只是感觉现在自己应当笑出来，或许是欣喜，或许是嘲弄，或许是不甘，或许是明了……或许都有吧。他想起那美丽的路西法晨星，无论是在天堂还是堕落于地狱，他都是那么美丽。他的美丽不因他的堕落而消散，也不因与恶龙交换翅膀而破损。或许这就是英灵，他们就是那美丽的星星，哪怕是落于大地，也会闪烁着他们的光芒。
而自己，自己简直就像是那洪水中的义人诺亚，让那些星星发光，发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光芒，而这星光也照耀着自己，让他看见这不堪世界之中少有的，让他能去欣赏，能去赞扬的事物。
“星星啊，你们为何愿意照耀我？为何愿意与我同行？莫非这是那可笑命运所唯一给予我的恩赐？在你们面前时间甚至都变得渺小，而我不过一个丑角，却给了我如此莫大宽慰，让我扛起拯救世界的大旗，让我亲手去点亮一颗一颗的星星，让我看见他们，让我触摸他们。世界啊，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站起身来，手一挥，漫天星光便如得了号令，排列规整，列宿分明。咕哒的眼眸倒映着这片星汉灿烂，慢慢变得无比坚毅，他脸上一点点浮现出信念的倒影，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纵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下了决心，纵然他知道自己不会因此而完全转变。
但至少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已经埋下了种子；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已找不到了什么迷茫。
他拨开迷雾，眼前是一片美丽的阳光，四处是青草与泥土的芬芳，自己躺在玛修膝上，她正用那紫石英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现实世界，我回来了。
“那就让我拯救世界吧，为了那些星星。”

第三十二章 你全然美丽
“也就是说魔女贞德输了之后，你们的狂化一下子失去了约束力，就都恢复正常了？”
“Arrrrr——”（表示赞同的吼叫）
“是啊，这真是令人的事情，兰斯洛特卿已狂战士现界，无法正常言语，这是多么伟大的悲剧啊。而更令人悲伤的是，陆文龙卿已经脱离了这苦难的世界，留下我们，真是悲伤啊，我们还要继续行走于此……”
“打住打住。”咕哒连忙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看向崔斯坦的眼神满是无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话，比失语了的兰斯洛特的嚎叫还要难懂？”
“是吗？那还这是，令人悲伤啊。”崔斯坦抚弄了一下竖琴，奏出一串哀婉的音符。咕哒见状，是彻底不指望他正常说话了，长叹一声后把头埋进双膝，表示想静静。兰斯洛特，也就是那个狂战士安慰地拍了拍咕哒的后背，表示这种感觉他懂。
“前辈？”
“Gaaaaa——！”
玛修见这三人好像聊的差不多了，就来叫咕哒，却把兰斯洛特吓了一个激灵。咕哒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玛修，心想自己的小学妹有这么吓人吗？这一下倒是反而把玛修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后撤一步，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咕哒。
“没事，可能是被狂化导致的神经衰弱吧。”咕哒瞎蒙了一个理由解释到，“玛修，有什么事情吗？”
“啊，是这样的前辈，”玛修揉了揉脸颊，确保自己的状态在线，“那个，贞德小姐想让你去见一见魔女贞德，那个，放心，我们会保护前辈的安全的。”
“安全问题倒是不必担心，圣杯呢？”
“很奇怪，魔女贞德的身上没有圣杯的反应，现在她一言不发，就那么老老实实的被我们捆在那里，谁也不能让她开口。”
“没有圣杯？奇怪，难道这次特异点的元凶不是她？莫非是在那个魔术师手上？知道了玛修，我这就去看看她。兰斯洛特，崔斯坦，你们先适应适应，我先离开一下。”
“Arrrrr——”兰斯洛特点了点头。
“既然有事情那就去吧，不必要向我们这些罪人说明的，您真是温柔，可正因如此，才那么令人悲伤……”
“再见！”
崔斯坦还没有发表完属于他的游吟诗人风格的感慨，咕哒就连忙头也不回地告别了二人。兰斯洛特不客气地给崔斯坦来了一下，表示咕哒已经走了，不要再烦人了。
“真是，悲伤啊……”
……
魔女贞德就那么被捆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就像是一个死物。贞德就守在一旁，不过也没有什么需要守的，见咕哒来了，她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笑，随后走上前去牵住咕哒把他引向目的地。
“可能是我刺激到这孩子了，自从败下来之后就一直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动一下，也不说话。御主，现在我们这里有可能撬开她心房的就只有你了。”
“先说我就来看看，别抱太大希望，要不，你先回避一下，我怕又刺激她。”
“啊？可是这样的话，御主你的安全怎么办？”贞德不放心，依然抓住咕哒袖子不放。
“安全现在反而是最不用担心的问题，你看她的眼睛吧。”咕哒走上前去，蹲在魔女贞德的面前，“她的眼睛几乎都已经死了，也不知道你给她说了什么把她刺激成这样，杀人诛心也莫过于此了吧。”
“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只是把我的想法与经历说出来了而已啊。”
“没怪你，夸你厉害呢。”咕哒笑着拍了拍贞德抓着自己的手，“好了，御主要办事了，你去别的地方警戒吧，现在我们又增加了兰斯洛特和崔斯坦两员战力，虽然……清姬和伊丽莎白走了，武松也回去了，但是只要法海他们还在，我们就有与那个魔术师进行决战的资本。”
“那，那御主你小心啊，要不要我叫别人过来这里？”贞德还是有些不放心咕哒的安全。
“不必了，人太多我反而会拘束，可能适得其反。放心，她的灵基已经十分虚弱，就算是想偷袭我，我还是能跟她过过招的，再说，你们离我又不远。”咕哒笑笑，示意贞德放心。贞德这才松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好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咕哒抬起魔女贞德的下巴，像拿着一只盛满葡萄酒的玻璃高脚杯一样端起她曼妙的面颊。魔女贞德没有反应，眼睛依旧没有聚焦，檀口微开，像是被多去了魂魄，咕哒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与一具美丽的人偶交谈。
他没有忙着去询问魔女，只是温和地抚摸着她柔软的白发，一点点把她散乱的发丝理好，轻轻地把它们别在她娇小的耳后。随后摸出一张纸巾，擦拭干净那些凌乱的泪痕与嘴角的生理流出的口水。最后，他把头冠给她扶正，再擦去上面的污垢。
“随便你吧，想怎么处置我都行，尽情羞辱我，折磨我吧。”她说话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少年这么做。可她又没有力气去问他，只有轻声地叹息着。
“我的家乡那边有一句话，叫君子死而冠不免，”咕哒没有搭魔女贞德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继续整理她的装容，“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就算是面对死亡，帽子也不能歪。这是一个人对于世界最后的体面，也是最后的尊严，我想，既然死人都是如此，那活人总不能比死人还埋汰。”
“体面，尊严。我早就把它们丢下了，更何况现在我不过是一个监下囚，又说什么这些东西。”魔女贞德有气无力地说，什么体面尊严，自己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已经灰飞烟灭，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再说，一心沉溺与复仇的自己，知道拥有过这些东西吗？
“仇恨，这就是你的尊严，你的体面。”咕哒绕到魔女贞德身后，小心翼翼地地用桃木梳给她梳着头，“疼的话给我说一声，我也是第一次给别人梳头，抱歉我不会梳辫子。对了，可以叫你黑贞吗？”
“你怎么……算了随便你吧。”黑贞有些理解不了这个人，甚至开始有点对他感兴趣了。不过此时她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什么，能解释一下你刚刚说的话吗？”
“咕哒，你可以叫我咕哒。”咕哒不易察觉地一笑，开始问问题了，这非常好，“是仇恨那句吗黑贞？这有什么要解释的？”
“这有什么不需要解释的啊……唉，就是，那什么，我……”黑贞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好像有些扭捏，对于要说出口的言语拿捏不定。
“说清楚好吗黑贞？兰斯洛特都比你好交流。”
就差这临门一脚了。
“就是，就是为什么说仇恨就是体面，就是尊严啊！我的仇恨不过是虚假的，臆想的罢了。我只知道仇恨，不知道其他感情。我，我不过是个低劣的假货罢了，那些仇恨，不过，不过是一文不值的，我一厢情愿的废品而已。”
“真的吗？”咕哒反问，他不由自主的歪了歪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下，“其实黑贞，仇恨是不可能脱离其他感情而独立存在的，其他感情也是这样，仔细想想，你真的没有其他的感情吗？退一步，你就没有恨以外的其他感受吗？”
“恨以外……不，没有，那些感受太少，而且稍纵即逝，我记不得了。”
“很少，不是没有。”咕哒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看来你不是什么只知道去达成一个目的的机器。黑贞，你是一个人，一个全然美丽且独一无二的人。”
“可一个人的仇恨要达到你这个程度，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被蒙蔽了。”
“蒙蔽？”
“是的，所谓一叶障目不识泰山，黑贞，一个人是很容易被蒙蔽的，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或者是一件偶然的不能再偶然的小事，甚至是感情本身，也是会蒙蔽人的，仇恨也不例外。你只能看见蒙蔽者想让你看见的，感觉蒙蔽者想让你感受到的。其实你平时也有那些不一样的瞬间吧，就像是现在，你不就是在跟我心平气和地说话吗？”
“是，是吗？”黑贞有些茫然，自己是被蒙蔽了吗？那是什么蒙蔽了自己呢？又是什么时候被蒙蔽的呢？
“唉。”她叹息一声，只感到哀伤，“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的仇恨已经被碾碎了，我的意义也不复存在了。我本就是吉尔向圣杯许愿的产物，一个假货，那个白痴圣女的拙劣盗版罢了。”
“这样吗？”咕哒确实没有料到黑贞的真实身份是这样的，但他依旧波澜不惊，就像是一块小石头落进了无边海洋，激起一点水花，旋即又恢复如初，“可是你知道那痛苦吧，否则你又是如何支撑自己的仇恨呢？镜花水月，终是不能维持太久的。”
“我……其实我在法海封锁了行动之后，我的仇恨就已经动摇过很多次了。”黑贞托出了心里话，她已经完全对咕哒卸下防线了，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自己信念的崩塌，这才与人敞开心扉。
有时候只要敲敲门，那堡垒就会打开，它不像看上去那么坚不可摧，只是之前敲的地方不对罢了。
“那是因为你的复仇已经结束了啊。”咕哒说，他把黑贞美丽的头发披散开，轻轻地抚摸着，好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在你杀掉那个出卖你的人后，在你杀掉那个主教后，在你杀掉那个昏君之后，你的复仇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可是又为什么，为什么我在杀掉他们之后，依旧想着复仇呢？”黑贞还是理解不了，咕哒俨然成了她唯一的教师。
“仇恨是最凶的毒，那些人将毒施加与你，让你痛苦，让你仇恨，这不是你的错，你是被伤害的那一方，你有资格去恨，去报复。”
“而复仇，则是最美的酒。把仇恨还给施加伤害于你的人，这就像是痛饮美酒一样的妙不可言，令人沉醉。”咕哒顿了顿，又继续说，“只是这酒也会上瘾，在你复仇完成后，你继续去寻找这种感觉，却只能找到滥杀这种劣质假酒，却染上了瘾，就算是抗拒，却戒也戒不了了。”
“所以你才会在完成复仇后继续没有意义的的杀戮；所以在法海阻止你后，你很久没有接触到那毒物，才对复仇感到厌烦；所以你才会在被贞德下了一剂猛药后产生这种严重的戒断反应。”
“是，是这样吗？”黑贞尝试着理解咕哒的话语，这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咕哒把一切都说的那么正中靶心，她知道，他是正确的。
同时，她也变得释然了，同时又有些后悔。这样一来，自己之前现界的时候，在完成了复仇之后，自己不就像是一个提线傀儡一样吗？真是越想越不甘心。
不过，那个白痴圣女至少有一点说对了，自己要是遇见了咕哒这样的御主，或许就不会让一切变得这么不可挽回吧。
“对，对不起。”
“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一味地宣泄着自己的情感，给你造成了那么多麻烦，还有清姬，伊丽莎白她们，我也……”
“你不必为我道歉。”咕哒的手掌攀上了黑贞头顶，温和地抚摸着，“虽然是有些麻烦，但是你还算好的，后面还有个什么魔术王等着我呢，你这点事情不算是什么。那些你杀死的人，说实在的，我甚至没有见过他们，与我的关系不过都是人类而已，知道的只有他们死了，自然对他们没什么感情，所以也对你恨不起来。更何况我也不算是太认为那是过度复仇，复仇的程度本就模糊，何况我想，”
“何况，若有人伤你，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还他们百眼，千眼，直至他们再也不敢伤你的眼。你是把那些人作为仇雠的延伸了吧。这我无权评价。”
“至于清姬她们……”
咕哒的动作停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到，“她们是战死的，战场上的事情我评价不了，你没有错，她们也没有错。我确实为她们的离开而伤心，但把这怪在你头上，那就有些幼稚了。不过这倒是会让我对你的感情下降了不少，但你不必因此道歉。”
“如果想认错的话，向贞德说吧，你做的事情，可以说是非常对不起她了，她也不见得会原谅你就是了。”
“贞德……我能不去吗咕哒？我，我实在是有些怕她。”
“不行。”咕哒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黑贞娇喝一声，再也没有提出异议。
“那个，我能再问一下吗？那个清姬，为什么会爆发出那么强烈的火焰？到底是什么感情让她变成那样？我，我还是不明白。”
“感情？”
“当时，当时以她的灵基强度是不可能做到那种事情的，那大火你也知道吧，就算是在这里也能看得见痕迹的。我有些不明白，我的火焰是我想象中最强烈的火焰了，可是，可是她的火焰，我根本想象不到。”
“……我也不知道。”
短暂的沉默出卖了他，但这话语的温度低到令人哀伤，黑贞也知趣的没有追问下去，但她知道，清姬的感情是以这个少年为对象的，她想，她一定也会知道的，因为现在，咕哒已经在她心里扎下根来。
“谢谢，如果有机会，我想真正的活一回，就像是刚才与你相处的时光一样，不再只能感受到仇恨。害，我都已经得到了这些时间，怎么还这么贪心啊。”她垂下头去，不禁开始感慨，与咕哒相处，就像是在清冽的泉水中沐浴，不洁的污垢皆被他荡涤，这美妙的感觉，甚至胜过了复仇的快感。对于自己这样的异端假货，难道还不算是慷慨吗？
只是他掌心的温度，自己真的还想再贪恋一会儿啊。
“因为人本来就是贪心的，索求的。”咕哒说着，解开了束缚她的绳索，“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给你这个机会吧。”
“这……”黑贞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你，咕哒你为什么要……”
“大概是因为我和你有些像吧，我对你恨不起来。纵然你真的没有过去的回忆，但也不要否认此时此刻，不要让曾经蒙蔽未来。怎么样，现在想好自己要干什么了吗？”
“这，虽然有些突然，但是我好像知道了。对不起，我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回忆，所以我还是选择复仇，不过这次我会以我自己的意志去复仇，向那个蒙蔽我的家伙复仇。所以，”她站了起来，双眼诚挚地看着咕哒，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向他伸出了纤纤素手，“虽然我知道我不够格，但是还是要厚着脸皮问你一句，咕哒，你愿意作为的御主，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家伙成为你的从者，和我创造新的回忆吗？”
咕哒先是一愣，旋即露出笑容，握住了黑贞的手。
“乐意之至，我的珍妮弗。”
“不公平！”
“我天什么情况！”
“御主你都没有叫过我珍妮弗！不行！我也要！”
“贞德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这个白痴圣女快放开御主！”黑贞见状，脑门变得滚烫，一想到自己还要向这个白痴道歉，心里就一阵万马奔腾。
“不行哦，说起来小黑贞，我可是先跟咕哒签订契约的，你要叫我，前辈哦~”
“谁会那么叫你啊白痴！”
不过，不过他笑起来真的是，真的就像是被魔鬼祝福了一样啊。
……
“你是说，那个魔术师吉尔，他那边的战斗力并不你这里差，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的，我把所有双足飞龙都给了他，还有桑松，迪昂，阿喀琉斯和赫拉克勒斯他们，就是为了拖住法海他们，然后在我把你们干掉之后跟他会和，一起干掉法海。”黑贞把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咕哒有些意外，虽然自己算到了黑贞会兵分两路，调虎离山，却没想到吉尔那一路并不是随意抛弃的诱饵。
“要是你把那几个从者调到你这边，估计我就凶多吉少了吧。”想到这里，咕哒不禁心有余悸，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我不想，我不想抛弃我的从者嘛。不过说起来，现在我还真是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看来我还是有疏漏啊。”咕哒捋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下次不能犯一样的错误了。算了，罗曼医生，能再看看吉尔那一路的情况吗？现在他们应该跟法海他们遭遇了，我想看看下一步的动向。”
“等我一下，我调一下界面，”罗曼医生双手噼里啪啦地开始敲击起来，为了更快的找到目标，他把检索目标设置成了双足飞龙。按下确定后，他狠狠地往转椅上一躺。现在对面法夫那逃了，魔女贞德也倒向了己方，对面可以说是败局已定了，第一个特异点的修复成功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查无目标，请重新调试。”
“欸？”
冰冷的电子音打断了罗曼的惬意，他连忙抓住桌沿把自己拉回去，再一次地输入指令。
“查无目标，请重新调试。”
“不会吧？”罗曼仔细检查了几遍，在确定自己输入的指令无误后，一滴冷汗不知不觉地滑下了他的额头。
是示巴坏了吗？不，，这是最不可能的，自己和达芬奇，还有迦勒底的技术员工已经检查过了无数遍，不可能在这种这么基础的地方出错。
莫非是法海把那些双足飞龙全歼了？不，罗曼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哪怕是强大如法海，这未免也太离谱了，而且不光是大型的飞龙集群，就连零零散散的，微弱的飞龙反应都没有，就算是法海他们真的赢了，怎么可能连一只飞龙都没有逃掉？
那么多的飞龙，难不成就凭空消失了？
“医生？医生？”
“啊没事，我再看看。”罗曼慌忙地调试起参数，这次他索性把检索范围给放大到了所有的魔力来源，“稍微等一下，我这边好像有点小状况。”
“小状况？”
“是的，不过马上就能处理好，咕哒，你先让那两个贞德感应一下从者反应，我这边马上就好，不用，用……”
“担心？”
“不对劲，我怎么探测不到我召唤的那些从者了？还有法海也……”黑贞试了一下，旋即变了脸色，“齐格飞，玛丽和阿塔兰忒正在向我们赶来，我找不到其他人，情况不对劲！”
“法海的气息屏蔽是范围魔术，这不合理。医生，医生你还在吗？”
“咕哒，恐怕我们是时候担心一下了。”罗曼医生的声音好像有些颤抖，现在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是示巴真的坏了，要么……
“检测到巨大不明魔力反应，数量级，巨型地幔柱持续爆发，特异点有崩溃倾向。”

第三十二章 异变
“检测到巨大不明魔力反应，数量级，巨型地幔柱持续爆发，特异点有崩溃倾向。”
“……”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本以为远在天边的死神，赫然出现在了面前。还是兰斯洛特先反应过来，他整理了一下铠甲，试探地说：
“Arrrrrr？”
“你问那东西的运动方式？”
“咕哒你怎么听懂他说话的？”
“直觉，好了医生，就按兰斯洛特说的，把那东西的运动形式发过来一下。”
“好，等我一下。”虽然还是对咕哒是怎么听懂兰斯洛特说话的还是很好奇，但罗曼医生还是能分清楚轻重缓急的，他忙不迭地把那东西的一切资料发了过去。咕哒看了看，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玩意儿，这玩意儿不就是在朝着我们来吗？”
“朝我们过来？这种情况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此时奥尔加所长也有些急了，“现在可没有时间让你召唤从者，不对，就是有我也不会让你这么胡来的，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有多糟吗！”
“不不不，这确实是值得开心的事。”咕哒揉揉奥尔加所长，继续说道，“其实这玩意儿，有三个选择。”
“三个选择？”众人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仔细听咕哒接下来的解释。
“第一，你们看这里。”咕哒指着地图，“奥弗涅火山群，法兰西最大的火山地貌，如果情报无误，那家伙的魔力足以将其引爆，并引发连锁地质灾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根本无可奈何。”
“第二，横渡英吉利海峡，依仗天险，据我等于外，任由特异点崩溃，这种情况，恐怕我们也是有心无力的。”咕哒手指潇洒一挥，又按在了那团魔力反应上面，慢慢移到了自己所在的坐标上面，“可这玩意儿，选了C。”
“第三，就是向我们发起进攻，”他眼中的笑意再也藏不住，逐渐嚣张起来，“这无非意气用事而已。舍本逐末，孤注一掷，感情用事，皆是兵家大忌，焉有不败之理？这是天助我也，笑一下怎么了？”
“……虽然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咕哒你打算怎么对付那玩意儿？就连法海他也……”
“简单，”咕哒话语云淡风轻，仿佛是胸有成竹，“黑贞，我需要你，我有一个猜想需要验证一下，”
“需，需要我？”黑贞万没想到自己会起什么作用，错愕惊喜之余，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咳嗯，这是你求我，我才帮你的啊。”
“哎算我求你行了吧，跟我来。”咕哒一把抓住黑贞手腕，把根本反抗不了的她拖进了小树林里。
“你们就留在原地准备作战，我马上就好！”
“……”
“我们，这是被撂下了？”
“Gaaa——”（表示赞同的吼叫）
“真是悲伤……”
“你闭嘴！”（齐声）
……
“两位女士，要不你们先走吧，抱歉，我也是时候跟这家伙做个了断了。”
齐格飞巨剑端握，稳如泰山，犹如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在他面前，伤痕累累的法夫那拦住了去路，看来这宿命的决战在所难免了。
阿塔兰忒看了看这两个家伙，一狠心转过头去，她知道这事圆滑不得半点，英灵对于命运总是及其看中，更何况是齐格飞这样高傲的英雄，更何况敌人还是法夫那。就好像命中注定，这一对宿敌在不同的时空再一次碰在一起。
至少，看法夫那这个狼狈的样子，御主他们应该是无恙了吧。
“保重。”
扔下这句话，阿塔兰忒一个闪身便没了踪影，巨龙也不阻拦，只是死死地盯着齐格飞纹丝不动。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是的女士，何况它本来就受了伤，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
玛丽王后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齐格飞每一个字就像板上钉钉一样，彻底叫他放弃了。或许男人都是这样吧，自己还是不要碍事了。
“小……”
话音未落，一只血色臃肿的触手忽地贯穿了玛丽王后的灵核，齐格飞被溅了一身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同时震惊了他和法夫那，二者顺着那触手看去。
然后，他们看见了法海他们曾经见过的，只有在最疯狂的渎神异教中才敢激灵只言片语的怪物。
“嗷呜~~”
毕竟是兽类，法夫那直接被这扑面而来的疯狂与恐惧死死抓住了灵魂，它拼了命地扇动这自己那双破烂的翅膀，哪怕把双翼扇地血肉横飞，骨断筋离也无法停下，它已然完全被恐惧所支配，再也无法独立思考。
“法夫那！”齐格飞怒吼一声，他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心中的恐惧就像是菌毯一样贪婪地肆意扩张，明目张胆的敲打着他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双腿抖如筛糠，曾经有力手掌几乎要握不住那柄屠龙巨剑。他的上下唇止不住的打着战，合也合不上。
“法海先生他们，就是面对着这种怪物，还为我们争取来这么多时间的吗？”齐格飞大气不敢出一个，哪怕他想动，那理智仿佛已经神游于躯壳之外，再也无法号令四肢分毫。
“吼！嘎，嘎……”
那肉山却没有在意什么，又是一只触手弹射而出，直直贯穿了法夫那的咽喉，恐惧的咆哮逐渐变成了夹杂着血沫的嘶鸣。随后无数触手跟着爬了过去，一点点攀上了法夫那的躯体，开始吞噬。
“它，它要吃掉法夫那！”齐格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曾让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战胜的巨龙，此时就像是一只被螃蟹抓住的小虫，竟无半点还击之力。与此同时，一个霹雳在他的脑海中猛然炸开。
法夫那，拥有不死性。
若是这怪物吞噬了法夫那，也获得了不死性，那就再无谁人能阻止它了。
不行，来不及了，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他下了狠心，把全部理智移到下颚，拼了命地一咬。无处安放的舌头顿时断裂，鲜血涌出，堵塞了他的咽喉，剧痛袭来，他俯下身去，疯狂地咳嗽着。终于，他再次站了起来，理智也终于战胜了恐惧，就算是还会战栗，但他已经夺回了自己身体（灵基）的控制权。
法夫那已经被吞噬一小半了。
“幻想大剑·天魔失坠！”
一声混沌的咕哝从他鲜血淋漓的口腔中爆发，巨剑化作悲鸣的狂风，绞碎了他凌然的白发，与无数血液跳起了一曲支离破碎的华尔兹。他目眦迸裂，一双猿臂高高举起暴风，再用尽毕生的气力劈下。
法夫那，你是以龙的身份死去的，而不是什么理智之外的邪魔。
邪魔，你终究没有打败我。我是驱逐灾厄的英雄，哪怕我粉身碎骨，你也不能让我屈服。
巨剑飞了出去，连同他的两只上臂，仅剩下的下臂已然变成了骇人的破碎白骨，这一击耗尽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不死性。这个日耳曼的勇士此时已经七窍流血，浑身铠甲只剩下挂着的几丝碎布，全身上下被鲜血染的通红，不少地方甚至连破碎的骨头都依稀可见，而在胸腔之中，那颗心脏甚至缺失了一大半。清风拂过他染血的白发，再也没有回应。
他依然站着，只是再也没有了气息。
风暴所过，寸缕无存。法夫那在这舍生忘死，倾尽一切的，最后的宝具之中灰飞烟灭，连同那些去吞噬它的触手。那怪物吃痛，一支巨象也似的触手狠狠地拍下，那屠龙的勇士就这样融入了大地。
……
“好了咕……御主，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说要你跟我双修你信吗？”
“双，双什么？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恶劣且不合时宜的玩笑罢了。”看着一脸单纯的黑贞，咕哒甚至在心里涌起了一股罪恶感，连忙把话题引正，“其实办法很简单，就是将你我连接。据我所查到的资料和我那边的一些实际案例都表示，从者这种存在，与御主的情感联系越紧密力量就越强。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开始互相了解对方。”
“了解？现在？虽然我也想可是来不及了吧御主。”
“按部就班那肯定是不行的。”咕哒从怀里摸出了两张空的符咒，接着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起来。
“所长你先出来一下，一会儿你恐怕受不了这种刺激。”
“刺激？我现在还怕什么刺激？”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奥尔加所长还是老老实实的钻了出来，飘到一边看着。
“黑贞，就当是对你的惩罚吧。”咕哒画好后，将它们分别贴在自己和黑贞的额头上，“接下来我与你的情感会链接在一起，黑贞，准备好接受我的痛苦了吗？”
“也就是说，御主你要感受我的仇恨吗？这会不会……”
“不用担心我，不如说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咕哒带黑贞盘腿坐下，双手握着她的皓腕，“我说了，这是赎罪，不会轻松的。不过你拒绝也没用，就算是没有那个大家伙我还是会抽时间这么做的。”
“可御主，我的仇恨……”
“情感伤不了我，或者我已经感受不到情感给我的疼痛，若是你可以做到，那我还真要谢谢你。”咕哒眼眸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想好了吗？准备好了吗？”
“你，不，您便是我的赎罪，您所赐予我的赎罪我无法拒绝。”黑贞睫毛温驯地垂下，言语平和而诚恳，就像是一个虔诚祈祷的圣女——她本就是以圣女为原型诞生的。
“我准备好了。”
哪怕是审判日，只要你在这里，我也定会从容。
……
那是一片漆黑的污泥之海。
若说黑贞在看见那东西的第一印象是什么，那就是一片粘滑漆黑，泛起些许油腻磷光的海洋。可就算是第一次看见，她也本能的知道了那是什么。
仇恨。
那是他所经历的一切所沉淀下来的仇恨渊薮，向前极广，望不到边际；向下极深，探不出底界。仅仅是注视着它，都不禁让人打起寒颤。
这就是御，不，咕哒的仇恨与痛苦吗？怪不得，怪不得他会这么说。想着，她感觉心里很难受，这是以前没有的感觉，这是什么？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纪轻轻，本应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代的他，为什么会有这般的仇恨与痛苦？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向着那深渊幽海迈出了第一步。
疼，冰，苦，麻，酸，胀，烫。就像是被无数吸满了黄连与酸柠檬的通电冰锥与烙铁刺进了血管一样。
仅仅是将一只脚踏入其中而已，居然会这样。她紧紧咬住牙齿，又想前迈了一步，痛苦有一次袭来，比方才更甚。
“这是赎罪，这是赎罪……”黄豆大小的冷汗争先恐后地从她额头上钻出来，她在心中默念着咕哒的话，可是痛苦却有增无减。每一步，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样，寒冷死死握住了她的心脏，痛苦牢牢缠住了她的大脑，每一寸身体都紧紧绷住，好像随时都会休克过去。她甚至还未行出十步，就已经僵硬地如一株枯木。
“赎罪，赎罪……”
“我凭什么要这么告诉自己啊！”
她浑身上下抖如筛糠，本想大喊出来的话语被打战的银牙所碾碎，不过她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自己在想什么，这就够了。
或许这确实是赎罪，可是这些都是咕哒的痛苦，他所承受的痛苦，自己连这点都受不了吗？那还有什么资格去与他相连接，有什么资格被他拯救！难道我得救了，就把他抛下不管吗？！
我要做的，不是与这痛苦对抗，而是接受他，接受并拥抱他的一切，无论是玫瑰还是刀剑，那都是他，我不能这样逃避！
黑贞咽下一口口水，纵身跃进了那痛苦的海洋，任由寒冷与疼痛将自己包裹，她放开了自己的全身，去拥抱那无底的黑暗。
不用怕了，不用怕了，你的痛苦与仇恨我会悉数接纳，至少现在，我的体温可以稍稍温暖你，御主。

第三十三章 烈火与深渊
“奇怪的感觉，好像，心里有一点松开了。”
咕哒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血肉横飞，哀鸿遍野，野火猎猎……黑贞的内心世界简直就像是一个不死不休的修罗战场。可咕哒却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他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那些喧嚷的场景在他面前就像是水雾一样散去了。
这些不过是文章中胡乱堆砌的臃肿辞藻罢了，她的情感不在这里。
不是杀戮，不是战争，不是这些血腥的宣泄。
你在哪里？
他走过烽火连天的战壕，他走过残垣断壁的废墟，他走过熊熊燃烧的烈火，他走过鸦啼声声的乱葬岗……
不，你不在这里。
他走过人山人海的城镇，他走过欢呼阵阵的街道，他走过严整肃穆的军队，他走过火药与鱼腥味弥漫的对峙……
不，也不是这里。
这些景象就像是镜花水月，宝塔浮沫。它们不过是一层伪装，真正的黑贞还在更深处。
“我们在天上的父，国度，荣耀，权柄皆在你手，阿门……”
天那边传来阵阵祷告声，听上去很空灵，却又有些凄凉。咕哒侧过耳去，这声音让他产生了一种感觉，黑贞应该在那里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可双腿却先迈了出去。一路上，海市蜃楼如影随形，咕哒没有去理它们，这些东西全然没有半点生气，只有冷清一成不变。
走吧，毕竟在这里，还是直觉最靠谱。
……
灵魂在深渊中坠落，无尽的痛苦折磨着黑贞的每一寸血肉，可她依旧坚持着张开双臂，睁大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的哪怕错过一点的痛楚。这是属于她的赎罪，但她更明白，这是接受并认同咕哒，同时也是获得咕哒认同的试炼。她要拥抱他的痛苦，就像是拥抱他的善意。她要战胜那个软弱到只会胡乱发泄的自己，她要杀死曾经那个被操纵的傀儡！
这是赎罪，不过不是向世界赎罪，我，只会向我自己赎罪！
海洋开始翻腾，原先伏窜的暗流逐渐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终于卷起滔天巨浪，骇人的巨浪裹挟着黑贞，几乎要把她撕碎。但她没有反抗，任由巨浪将自己推向远方，她不是敌人，她是一个客人，她想成为一个朋友，甚至再进一步。她不愿伤害咕哒，不愿再给这苦痛的渊薮添哪怕一滴水，她想让这里的一切知道，她没有敌意，只是一个愿意为他舔舐伤口的同伴。
隐忍这些痛苦一定很不好受吧，来吧，就让我作为你发泄的对象，让我承受这滔天的怒波吧，就算是不能同甘，那至少与我共苦。你拯救的那个白痴圣女骂醒了我，之后你又拯救了我。告诉你，魔女，可是非常难缠的！
痛苦依然不断地传来，可黑贞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湍流好像在把自己往一个确定的方向推去，就像是大海里的洋流一样。
你要把我带去哪里？她有些疑问，可毫无疑问，自己已经在这从未有人涉足过的地方，在咕哒的灵魂留下了，只属于她自己的痕迹。她感到骄傲，而这骄傲几乎在一瞬间弥补那些疼痛，她从未有过这种快乐，就像是翱翔在呼啸盘旋的暴风之中，一切累赘都被痛快的吹走。
或许这就是那些家伙所说的共鸣吧。好，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同类，不要以外这就可以让我退缩！
……
明明是循着线索而去，祷告声却渐渐式微了起来，咕哒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停下脚步。他感觉那声音不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而是越来越虚弱了。他加快了脚步，总感觉自己不能错过什么。
面前是一片春光明媚的芳草地，只是它们并没有那么生机勃勃，不时就有些焦了边，黄了叶；风也是，比起吹面不寒的春风，它也多了几分萧瑟与肃杀。而草地上，一座教堂安然立在那里，五彩斑斓的彩色玻璃窗将阳光分割破碎，上面描绘着受难的圣子；金属风铃不紧不慢地低吟着，好像在讲述一个失传的圣经故事；墙壁久未粉刷，白垩片片剥离，染着斑斑点点的水渍。
他默默推开老迈的门，教堂之中落满灰尘与蛛网，长椅横七竖八地卧着，几只蠹虫被异响惊动，落到了裂开的瓷砖上。向前看去，神龛上的大理石耶稣像缺了一只手臂，四周的香烛火光如豆，一只五条腿的蜘蛛吊在网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神龛下，少女跪坐不起，布衣已经积满了灰尘，却半点也不动。
那祷告声已经停下来很久了。
他小心翼翼地绕开迷宫一样的长椅，不愿发出一点声音。那少女也一动不动，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咕哒的存在。他慢慢走到少女身边，俯下身去，果然，那只是一具白骨，只是一直保持着祷告的姿势。
“你是谁？”
白骨不会回应他，这个教堂就是她的坟冢。咕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起那具骸骨，慢慢走出了教堂。他走到教堂之后，轻轻把她放在地上，就像是生怕弄疼了她。
看来神明没有听见你的祈祷，不然你怎会一直跪俯在那里？咕哒叹息，他四下看看，一柄锈蚀的铁锹倚靠着墙根。没有多余的什么言语，他走上去摸起铁锹，在少女身边掘起墓来。
“尘归尘，土归土，希望你曾经看过星星。走了，就不要再跪着了，好好睡一觉吧，你累了。”
他念叨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一铲又一铲的泥土堆积起来，他的身上也不再整洁。终于，一个足以躺下一人的浅坑躺在了地上。咕哒把铁锹往地上一插，跳了进去。
他抚摸着这简陋的坟，一点点把不平整压下去。他不知道那少女跪了多久，只是想，她跪了那么久，至少应该有一个安逸的永眠。
风慢慢吹来，青草与泥土的芳香飘荡着。这里很安静，很舒适，咕哒也感到了一丝倦意。他躺了一会儿，这才站了起来。
那骸骨被轻轻抱起，轻轻放下，轻轻埋葬。咕哒把最后一点泥土整理平整，再将那铁锹立在了坟前，权当是墓碑。
“可笑，”一个声音在风中浮出，风环绕在他身边，就像是伊甸园智慧树上的蛇，“把她埋葬，又能如何？神明没有听见她的祷告，她被囚禁在神龛之下，生前神明没有拯救她。把她埋葬，又能如何？”
“至少，我能将她埋葬。”咕哒回答道，他的眼角溢出一点泪光，“我会做我能做到的，神明没有拯救她，我也没有，我只能做这些，我会做这些。”
“……”
“至少，你将她从跪俯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你将她送去了安宁的死亡。”
短暂的沉默后，风的语气变得哀伤，它不再徘徊，而是飞进了草地，不见了踪影。
“看来你曾经来过这里。”咕哒理了一下被吹乱的鬓角，“我会找到你的。”
……
在意识世界里谈论时间的行为是愚蠢的，可黑贞还是感觉过了许久，直到那股裹挟着自己的暗流终于平息了下来。黑贞强打起精神，撑着旗杆站了起来。海底并非是想象中的一片漆黑，确实，阳光这么也照不到这里，可这里却有着星星点点的荧光。而这些荧光被海床上的晶体折射反射，如同万家灯火通明。此时，那些折磨着黑贞的苦痛已然消失不见，些些暖意让她无比舒适。
向前看去，光芒照出一条道路，它的尽头是一座宫殿。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形容那高大的建筑，它好像是由乱石堆砌在一起的，却又洽自成序；一株株斑斓的水晶晶簇向上探去，像极了被冰封的火焰；巨石立柱魁梧嶙峋，就像是托举天幕的泰坦巨人阿特拉斯；台阶走廊被大大小小的碎石铺满，竟没有半点不平整；高大的穹顶色泽纷杂，就像是劈开了管风琴的和弦，音符蹦蹦跳跳落在大理石雕塑上……
这宫殿不属于古往今来的任何一种建筑流派，人类的言语在它的面前着实是苍白无力，无论如何修辞在它面前也不过是干枯单调的难以述之万一，仿佛它只应该存在于瑰丽幻谭之中。黑贞走上前去，无论如何，她必须前去，她是第一个来到这片无人之境的人。
她慢慢走进大厅，令人诧异，这里面却空旷地有些冷清，甚至连一根立柱都没有，唯有几束枯萎发黄的花朵落在墙角。不禁让人怀疑这里外是不是同一个建筑。她左顾右盼，希望找到什么，可四下只有自己脚步的回声。
“想象不出来，这里面居然这么单调。”说着，她已经走到了大厅中央。她潇洒地挥舞了一下旗帜，随后用力插在了地上，就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一样“不如，就让我来给你点缀一下吧。”
旗帜兀自飘动起来，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风。大厅的顶上也开始闪烁起来了光芒，整个室内变得金碧辉煌。其实，如果有旁人在场就会发现，黑贞此时全身闪闪发光，那顶上的闪光不过是反射而已。
这里阳光无法触及，因为它深在海底。而只要有光照入，它便不输给世间一切。
这海是如何变得如此的深，如此的黑？为何阳光照不进来？还是说阳光从未光顾，唯有苦痛一直落下？
是谁把这奇迹封存于海底！
“咕哒，你我真的都是异教徒啊。”黑贞感觉自己应该是要离开这里了，她没有拔出旗帜，而是任它飘扬，“那就让我们，把这些苦痛还给他们吧。”
……
再下去，咕哒的眼前出现了熊熊的烈火，扑在脸上的阵阵热浪说明这不是先前那些虚假的投影。那火焰绝不是火刑时的场景，因为这火焰足以烧毁一整条街道。
这是她幻想中最强烈的火焰，也是她仇恨的源头。纵然从未体会过，可这火焰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仇恨从无变有，随着时间一点点变得夯实。眼前这火焰，怒意滔天，不可撼动。
咕哒不言，没有半点犹豫便走进了火焰中。他最不怕的就是痛苦，哪怕火焰舔舐着他的每一寸皮肤他也视若无睹。他曾有过无数血迹斑斑的梦境无数疼痛钻心刺骨也醒不过来。眼前这又算是什么呢？
“奇怪，这火的燃料呢？”
地面空无一物，与这大火的势头完全相反，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这火焰如此灼人，也必定不可能是凭空燃烧。是什么支持它燃烧下来的？
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了他，这里确实没有其他东西，在黑贞的灵魂中的大火，其中确实没有任何燃料。
除了她的灵魂。
如果说，这是以她灵魂为燃料的火焰，那么这一切都说的通了。烈火熊熊，咕哒却感到后背一阵恶寒，这种状态无异于衔尾自食的长蛇，终有一日会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按照黑贞说的，她是被圣杯制造出来的，她的仇恨是他人给与的，那种下这火种的人是谁？竟能如此恶毒，如此丧心病狂。
他的神伤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明白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可还未待他做什么，他的手心便出现了一株火焰。它很小，吐露着温暖的橙红色光芒，与那红的发黑烟的烈火格格不入。它就像是一只扑火的蛾子，可火焰伤不了它忽闪的双翅，就像是在花海中翩翩起舞。
终于，那火焰落了地，就像是落进了干草堆，它开始吞噬那些原有的火焰，就像是一条要吃掉大鱼的小鱼。而更奇异的是，不知何时，火焰之下多了无数薪柴。
火是不灭的，没有水能压制住它。既然杯水无可奈何，那再放一把火呢？
“要出去了吗？”咕哒本能感觉到了预相，他看着缓慢却稳步成长的，自己带来的那朵火焰，只觉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这火焰终将取代那啮咬灵魂的恶火，熊熊燃烧，不再熄灭。
“既然生来就注定无法沉默，那就熊熊燃烧吧。”

第三十四章 复仇的终点
“额，那个，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还没看出来吗？我和黑贞/御主现在同步了啊。”
二人异口同声，甚至动作都同步在一起，这场面着实有些诡异。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
“我们进入了彼此的内心，将御主与从者的联系最大化了，现在黑贞她/我的力量可以说是今非昔比，应该可以跟那家伙掰掰腕子了。”
“话是这么没错了，”罗曼医生的言语中满是为难，“黑贞你现在的魔力强度确实可以跟那玩意儿拼一下，可是你们现在的状态，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有啊，会有什么问题啊？”两人同时说。
“算了算了，我放弃了。这个情况我是真的没见过。”罗曼医生放弃了思考，虽然他本能的觉得御主跟从者的链接就算是再强，也不可能实现这种程度的实力飞跃，但强到这个程度他也确实闻所未闻。
此外，黑贞的职介也由裁定者变成了复仇者，职介的转变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达到的，除非从者本身拥有相关宝具。可黑贞是由圣杯创造出来的，不应该有那种东西才对。一个又一个谜题纠缠不清，任谁也只能选择放弃。
“现在我已经将自己完全交给御主了，请放心，我不会输的。”这次终于是黑贞一个人说话了，众人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御主，不，咕哒，我不知道你在我的内心看见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你也是一样吧，不过不用说明，我们现在是最佳拍档，这就够了，对吧。”
“一会儿我在后面指挥，其他人援护黑贞战斗，这是当下我们唯一的胜机，所有人，务必全力以赴。”咕哒没有回答黑贞，也没有给黑贞安排任务，只因两人就算是不必言明，也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为何。
“是！”
“咕哒——！”
只听一声喊叫，咕哒转头，只见阿塔兰忒迎面就扑进了他怀里，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的右臂上插着一支箭矢，伤口止不住地流着血，整个人缩成一团，就像是终于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母亲。
“终于，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再也……法海，齐格飞，玛丽他们都，他们都……”
“好了好了，乖乖乖，没事了，御主在这里。”咕哒哪里见过这阵仗？只有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阿塔兰忒，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这边也很奇怪，那个大家伙，你是见过了吗？”
“是，是，抱歉御主，我一时没有忍住。”不多时，阿塔兰忒恢复了正常的言语功能，虽然还是颤抖着，“不能忘了正事，御主，我是来给你报信的，那家伙，御主，如果你没有做好绝对的准备，绝对不要与那东西战斗，我，我仅仅是看了那东西一眼就，那东西，不是什么能解释的，我，我描述不了那东西，总之御主，你要做好一切准备，哪怕是把我献祭也要保证一定能胜利，绝对，绝对不能让那东西占到一点的优势。”
“阿塔兰忒，你太慌乱了，吉尔那家伙何德何能把你吓成这样？等等，你胳膊上，是你自己的箭矢？你疯了吗？”
“疯了？要是我真的疯了就好了。”阿塔兰忒转过头，“魔女贞德，那家伙不是你我你理解的了的，若不是这箭矢给我的疼痛，我根本不可能保持回来的理智，那东西不在我们的理智范围之内，甚至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宇宙。”
“你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看见我至少会惊讶一下。”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你让我惊讶了。”阿塔兰忒眼神黯淡，话语低沉，“现在哪怕是在熟悉的花草树木，我也感觉它们无比陌生，我仅仅是瞥见了那无尽疯狂的冰山一角，我不知道世界何时会又露出祂的獠牙，我，我再也无法感受到分毫的快乐与庆幸，仅仅是，仅仅是看了那家伙一眼。”
“莫非是精神攻击？”
“看见它虽然确实会有精神上的损伤，但可能它根本没有打算这么做，就，就是它本来就是那样的。”
“也就是说那是被动效果？那就麻烦了啊。那到时候都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可以战斗。”
“如果，如果转换职介，我还可以一战。”阿塔兰忒把箭杆咬住，扭头拔下，伤口已经有部分血液凝结起来，可新的血液还是不断地流出，整条手臂斑驳如影，“御主，我是绝不会拖后腿的，法海，齐格飞，玛丽，还有阿喀琉斯他们一个个都离开了，绝不是为了让一个没有用的人回来。”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阿塔兰忒。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那个东西再肆虐下去了。”
“你刚才说，阿喀琉斯？”黑贞挤上前去，她有些疑问要解开，“阿喀琉斯他们怎么了？我的那些从者不应该跟你们一起啊？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阿喀琉斯，如果阿喀琉斯说的是真的的话，”阿塔兰忒紧紧闭上眼睛，回忆起来了曾经，“他说那个怪物就是吉尔召唤出来的，那些从者，还有全部的双足飞龙都被它作为祭品吃掉了，是赫拉克勒斯杀出一条血路才让他们逃掉的。一路上，我们一直有人留下了断后，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
“畜生！”黑贞把旗帜狠狠往地上一顿，脱口骂了出来，“吉尔那个混蛋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连自己的手下都要杀掉！复仇何必要对自己的拥趸下手！”
“既然你是勉强从那家伙爪牙下逃出的，那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各位，做好战斗准备！”咕哒从来在纷杂的话语中一觅即中，旋即就下达了命令，所有人知道此时刻不容缓，二话不说立马摆出了战斗的架势。阿塔兰忒唤出一块兽皮披在身上，一阵紫色的光芒在她身边射出，待到光焰熄灭，她已经变了模样，利爪横陈，兽首狰狞，白发披散下来，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俨然变成了一头蛮勇的野兽。
“很好，虽然我也不想孤注一掷，但现在别无他法。”咕哒抹了一把脸，目不转睛的盯着阿塔兰忒来时的方向，那也是那东西将要袭来的方向心想，“是非成败，在此一举了。”
突然，一个仿佛来自彼岸的诡谲低音毫无预兆地突然炸响，原本静默无声的森林倏地炸开了锅，所有鸟兽在一瞬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个个没命了地逃窜着，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待到低音的嗡鸣消退，随之而来的是一束音域几广的啸鸣声，最贴近的比喻是垂死天鹅引项发出的最后一声啼叫，悲切，残酷，让人寒毛倒立。难以想象这种犹如来自奈落幽冥的声音究竟是由怎样畸变亵渎的脏器之中发出的。仅仅是声音便已经足够摧毁一个健全人类的心智，那它的身形又会是怎样的骇人噩梦？
终于，那家伙拖着笨重躯体挪动了过来。没有谁会不惊诧于它那扭曲畸形的模样。在百步之遥时，那怪物停住了，其上粘腻油光的触手扭动纠缠了起来。谁也没有轻举妄动，事实上，仅仅是站在它的面前，就已是不易了。
那些触手彼此交叠融合，最终拼凑出来了一张浮肿扭曲的人面，在几声怪叫之后，好像是终于适应了这副发声器，吐出了难以辨别的人言。
“贞，贞德！”
“……别告诉我这情况是跟我想的一样的。”
“看来是吉尔那家伙跟这东西合而为一了。”
果然如此。
不过说来也怪，这家伙在口吐人言后，反而那恐怖形象好像下降了不少，所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或许，是这家伙终于表现出可以理解的部分了吧。
“我在！叫我什么事，吉尔！”×2
贞德和黑贞同时答道，那怪物一愣，终于又说出话来，“我的，我的贞德！为什么！为什么背叛仇恨！为什么，为什么停止复仇！你，你不应该这样！”
“看来这东西在问我。”黑贞冲贞德笑笑，又看向那个怪物，“我说，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还有，我的那些从者呢！我可不记得我的计划里有让你变成这种丑八怪啊。”
“复仇，不能停止！复仇，没有终点！复仇，必须继续！圣杯，许愿，仇恨，你的意义，不应该熄灭！”
没有回应黑贞的话语，那坨肉块疯狂的嘶吼着，仿佛已经没有了理智。见他这模样，黑贞只是轻叹一声，再也不奢望这玩意儿能正常交流，她与贞德一同举起旗帜，脸上神采奕奕，那是必胜的信念。
“吉尔，你错了，终点，结束，呵，我从来没有抛弃复仇，只是我现在知道了应当如何复仇了而已。”
“复仇就是，我的终点！”
“大家，跟我一起上！”
随着魔女与圣女的振臂一呼，从者们纷纷进入战斗状态——当然，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无视了兰斯洛特从哪里搞出来了一架战斗机。
“Arrrrrr——！”
……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的激战，且不说那漫天飞舞的残肢断臂，且不说那被生生掀起一层土壤的疮痍大地，且不说那徘徊的硝烟已经将大气染地漆黑……便仅仅是那怪物此时此刻的状态，便看得出这是怎样惨烈的血战。
伤口被火焰烧得焦黑，脓液也只能从这厚痂之中点点渗出，甚至肿胀起来；顶上是愤怒咆哮的火焰，任由那怪物如何拍打也无法熄灭，反倒是把这火焰弄得浑身都是；身上被炸的坑坑洼洼，与那些平整光滑的截面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些不明所以的管状器官一刻不停，喷吐着尖啸与黑烟。
“Arrrrrrr——”
“确实兰斯洛特，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一头打不死的血牛！”
“让开！”
黑贞大旗一挥，英灵们纷纷后撤到了安全的地方，现在黑贞和御主的链接紧密已经到了不需要沟通便明白对方所想。方便起见，咕哒现在通过黑贞来传达指令。
“仇怨啊，鞭挞世界吧！”
宝具解放，这是与原先完全不同的宝具。轰然如雷霆的烈火从天而降，穿过重重叠叠的云翳，一路上爆燃前进，就像是一个所向披靡的天神驾驭着魔龙呼啸而来，又像是一支遮天蔽日的鹰爪，将那怪物死死踩在脚下。
那是由她灵魂引起的复仇怒火，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宣战旗帜。这火焰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是属于她的，向世界刺出的獠牙。
她不会放弃复仇，向吉尔这个把自己作为傀儡一样诱导把玩的家伙，向圣杯那个创造自己的玩意儿，向这个该死，催生了自己这种存在的该死的世界！
无尽的愤怒与仇怨死死压住了怪物，那家伙第一次被完完全全的压制到不能动弹，任它如何咆哮蠕动也无济于事。而怪物上的那张人脸则完全慌了神，他现在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黑贞的情感，这仇恨非但没有式微，反而有增无减。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拥有着这般的仇恨，又为何会放弃复仇？
“我——不——承——认——”
他嘶哑地吼叫着，人类的语言愈加熟稔，但这疯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被称为人类的了。
“圣杯！没用的圣杯！六个！你给了我六个贞德！为什么每一个都不接受复仇！为什么每一个都不是我要的！杀！我要杀了你，就像是前面那五个贞德一样！”
“……真是，令人作呕。”就连黑贞也不知道这先前的五个“贞德”的存在，那家伙丧失理智的吼叫只能增加她的厌恶，释放的火焰也不自觉加强了几分。
“别忘了，是谁创造了你！，收，收回！我要收回你的生命！圣，圣杯！”
“咔哒”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突兀的响起，飞龙旗帜落了地。黑贞和咕哒吐出一口鲜血，一只无形的利爪已然牢牢攥住了黑贞的灵核，毫不留情的捏碎了。
“你以为，你自己可以完全切断由圣杯建立的联系吗！我的贞德！我天真的贞德！我纯真的贞德！既然圣杯不能创造你，那就毁灭你！”

第三十五章 大道至简
“无能的圣杯，无用的圣杯！既然这样，就老老实实的当一个魔力源吧！”
这次是金属的扭曲破碎声，那怪物哀鸣一声，滩在了地上，扭曲的肢体一点点融化，恶劣的液体将大地飞快的腐蚀出一个深池，发出的恶臭味就像是同时打开了一千座枯朽的坟墓。与此同时，那摊粘液也在飞快地翻腾着，好像是在相互捕食着彼此。
慢慢的，这些粘液中长出了几条相互纠缠攀爬的猩红色触手，其上满布着漆黑锋利的棘突，而那些触手上的粘液却保护着它们不被彼此刺伤。终于，它们成长成了一支参天立柱，而这恶毒妖树之顶，触手相互融合，随后膨胀，开出一朵血色的魔花。
“那家伙居然完全吸收了圣杯！这，这根本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东西能做到的事情！”
“黑贞！”咕哒跑上去，抱起倒在地上的黑贞，他能感受到黑贞的灵核已经破碎，魔力正在快速逸散开来，之所以还维持着型体不过是因为与他的链接罢了。
“没事的，凄惨的战死，这不是一个非常适合魔女的结局吗？”黑贞笑着，好像感觉不到那钻心刺骨的疼痛。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攀上咕哒面颊，彼此的链接已然无需什么多余的交流。
“遇见你做我的御主，是我这短暂荒唐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不要……”咕哒的声音有气无力，他没有阻止她的底气。
“你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贞德！我的贞德！”那东西胡乱的嚎叫着，好像有一种不可一世的嚣狂。
“我才不是，你的什么东西！”她挣扎地站起，向那支妖树举起了旗帜，“仇怨啊，鞭挞世界吧！”
……
什么也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她有些惊慌，又一次挥动旗帜，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的，我的回路怎么被堵住了！？”
“黑贞，你的身上……”
无需多言，黑贞已经看见了自己身上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彩霞之气，正当惊愕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畔，
“阿弥陀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施主何必一心求死？”
“法海先生！”
“正是贫僧。”
一只闪烁着佛光的巨手仿佛凭空出现一般，一瞬间握住了那锋利的妖花。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接打蒙了那怪物，一时间几乎要倾倒下去。
“法，法海？你，你不是被我给……”
“被你吃了吗？”那妖树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它的中间不受控制地张开一个口子。一团佛光悠悠飘出，直到落到了地面，那佛光才露出其中的法海。此时他的模样难以言说，他身上的僧袍只余下几条烂布，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前额甚至露出了一块白骨，左脸颊不知所踪，白花花的牙齿与鲜红的肌肉纤维暴露在外。愣愣的恰似地府索命的恶鬼夜叉。
然而这副模样却没有引起半分的不适，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安宁宏大的气场，身后的佛光也前所未有的温和祥实，其中更是展开千手千眼，千面千宝。
佛是什么样子，重要吗？
“阿弥陀佛，就连愤怒与仇怨也能如此表现，贫僧再不醒悟，未免是太过于愚钝。”
“就算是你逃过了消化，你也不可能阻止完全吸收了圣杯的我！”
“此乃妄言。”法海回头看去，言语间无半点情绪起伏，犹如初开铜镜，“施主真以为拥有圣杯，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一手指天，万里愁云一瞬间被阳光驱散开来；他一手指地，莲花朵朵盛开。一股浩然的正气充斥在这方不宽不窄的天地之间。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嘎——！”
怪物周身喷溅着腥臭的血水，新生的触手个个牙尖爪利，硬生生顶破了坚韧的表皮，张牙舞爪地向法海扑去，可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那密密麻麻的触手全然被更多的手臂禁锢住了，半点也动弹不得。
“圣杯，那确实是很强大的魔力源；异界邪魔，那确实是理智之外的造物。”法海说着，他方才没有念咒，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施法过程如臂使指，行云流水，根本没有谁发觉他是怎么，是何时施法的。
就像是他是这么想的，所以事就成了。
“可你的心境混乱不堪，就像是要强行搅乱一口深井，可井水总是会归于平静。”
巨树陡然倒下，无尽的重压让这玩意儿连哀嚎也发不出一声。方才还气焰冲天，此时就像是一块刀俎之下的死肉了无生气。
“虽然可以这样直接杀死你，可是御主是需要圣杯的。”法海言罢，那怪物的身体之中竟缓缓浮出几个闪闪发光的碎片。这些碎片悠悠地飘向咕哒，最后落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一盏圣杯。
“这……”
“不必多言御主，这不过是贫僧份内之事罢了。”法海还是那个样子，倒是那妖树，因为失去了圣杯这个魔力来源，已经开始溶解崩溃。
“不过，你确实成功做到了一点。”法海慢慢握紧拳头，一手屈臂置于头上，拳峰向下；一手下压，如同睥睨邪魔。他的前额上隆起两只肉角，獠牙撇出嘴唇，眉骨隆起，鼻梁放宽，整个面容变得愈发狰狞可怖。
“你成功的激怒了我。”
霞光烁烁，一个青面獠牙的三目金刚于云端显出身形，祂须发孜张，怒目横眉，左手平放握住罥索，右手高抬擎住宝剑，袈裟斜搭悬于肩膀，身后光焰万丈如大鹏展翅。世间一切邪魔此时无一不噤若寒蝉，生怕被这威光照到自己一毫半分。
“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不动明王。”
毫无悬念，就像是飞出山崖的岩石必定会落于大地一样，落下的宝剑如同一支无情的钢笔，给这疯狂的乐章画下了休止符，简短而有力。
“阿弥陀佛。”法海瞑目礼佛，这不过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结局罢了。他也知道，就算是自己不降下宝具，失去了圣杯的那家伙也无法维持自己那副来自异界的身躯，最后崩溃。
可他现在已经不会去压抑自己了，大道至简，他只需要坚信自己便是。佛尚有怒，又何必苛责自己？心中的信念便是大道，心中的映像便是如来，尘芥花草皆为世界，方寸之中菩提自生。
般若波罗蜜多，彼岸的智慧，其实就在自己的心里，空不是一无所有，而是一种存在，一种态度，一种心境。不是无喜无悲，无嗔无贪，而是等闲的看待它们，它们不过是自己的一部分，就像是手脚一样，随心所欲地驾驭它们，宁静，智慧便自会寻到自己。
是缘分吧，若不是咕哒让他知道心有仇恨之人依旧可以光明磊落，若不是阿喀琉斯让他看见执念不过也是不屈的信仰，若不是魔女贞德让他看见情感并无什么正确与否，他或许就与自己的道失之交臂了吧。
那时，他心似如来，那时，他便是如来。
“大威天龙，诸佛慈悲，赐我菩提佛光，善哉，善哉。”
他走到咕哒与黑贞面前，慢慢盘腿坐下，“阿弥陀佛，女施主，我封住了你的力量，你也可以多现界一会儿了。”
“那，那还真是谢谢你啊。”黑贞的气力已经虚弱不已，看来给她的时间也只够告别了，不过，这何尝不是莫大的慈悲呢？“你为什么要怎么做呢？遗憾凄惨的离开，不是最适合我这种邪恶的魔女了吗？”
“我佛慈悲，女施主，这是你自己的造化，贫僧不过随心而行罢了。”他拾起圣杯，抛向玛修，“这个特异点就要修复了，贫僧也是时候离开了。也是，这次贫僧逗留的时间确实久了些。”
是的，他周身飘荡起了金光，这是即将回归英灵座的信号，不同的是，法海现在灵基强壮，那些吓人的伤痕也不过是徒有其表，距离特异点修复也还有一段时间——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御主，能遇见你，这是贫僧的善缘，就要走了，贫僧有些话告诉您，您是这世间最优秀的人，不必低头，请接受贫僧的赞美，因为您受之无愧，骄傲吧，随心所欲的走下去，您值得一切。”
光芒一闪，法海已经离去，就像是从未来过一样。咕哒轻叹一声，这是他的习惯，他习惯用这短促又意犹未尽的声音作为事情的总结。倒在他怀里的黑贞见了，勉强抬起手，攀上了他的头顶。
“事情都解决了，怎么还叹起气来了？”
“习惯罢了，估计是改变了的。”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少叹些气，知道吗？你我未见面时，我曾经想象过，那个跟我和吉尔那个混蛋斗法的，究竟是应该怎样的人呢？他一定是一个意气风发，高深莫测的英俊少年吧，哪怕山崩地裂也面不改色，甚至还会笑几声。”
她的手逐渐失去温度，声音也越来越低，可神色却是那般喜悦，“不过，你这个样子，我已经是最喜欢的了，谢谢你，谢谢……”
话语一点点消失，她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不如说，她能撑到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奇迹。咕哒微微一笑，就像是摄人心魄的魔鬼，黑贞也终于闭上了眼睛。
“Bellaciao（再见，美丽的人）。”
他俯在她耳畔轻语，这满是浪漫那不勒斯海风咸味的话语就这么飘进了黑贞的心中，她不懂意大利语，却能感受到这话语之中溢出的情感。金光飞去，她带着现界时最美丽的笑容。
“特异点，修复完毕。”良久，咕哒才站起来，他看向众人，方才没有谁没有那个眼力见去打扰他。此时，狂化的阿塔兰忒第一个走上前去，二话不说，默默地给了咕哒一个大大的熊抱。
“狂化之后我对于感情的控制要弱上不少，别怪我，都是你惹的。”
这个时候要是说自己喜欢撸猫会有生命危险吧。
“没事御主，这次分开，我们一定还有下次再见的。很抱歉没有在最终之战帮上什么忙，还有，我一直那么任性。不过你怪我也没有用，我还是会找到你的。”
“难道一直不是我在占便宜吗？”
“……知道就好。”她嘟囔一声，也自己回座了。
“Arrrrr——”接着走上前的是兰斯洛特，他拍了拍咕哒肩膀，叫声变得非常复杂。
“你在担心我？等等，你好像不是在正常的方向上担心我。”
“Arrrrr——”他看着咕哒，好像要交代什么，奈何因为宝具“不为一己的荣光”的原因，咕哒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睛。
“……嗯，我知道了。”咕哒糊弄到，他感觉想要理解面前这个怪玩意儿的自己有点搞笑，于是就放弃了思考。
“Arrrrrr——”兰斯洛特点了点头，好像是认同了咕哒，然后就去把崔斯坦揪了过来。
“慢点慢点，虽然生前跟你差不多，可现在我可没有被狂化的你那么大力气。”崔斯坦显然有些局促，可还是拉不过兰斯洛特，最后还是站在了咕哒面前，“真是悲伤，兰斯洛特卿失语了，我也不好班门弄斧，要是以后有什么恋爱的问题，希望你能碰见没有被狂化的他。”
“一个建议，以后说话正常一点，肯定更受欢迎，我的游吟诗人阁下。”咕哒笑着拍上他的肩膀，崔斯坦也会心一笑，随后两人也离开了。
“我是不喜欢在离别的时候多说什么的，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恶劣的人啊。”阿马德乌斯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轻挥指挥棒，权当演奏一曲别歌，“不过该说不说，你可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御主哦。”
现在，只剩下贞德了。
她靠过去，笑容就像是阳光一样温暖，她飞快的吻了一下咕哒的脸颊，然后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跑开。
“我是不会输的！”
如果是成为英灵是第二次生命，那么御主，不，咕哒，是你赋予这第二次生命灵魂，这点刻在了灵魂之上，我圣女贞德，不，作为英灵，我绝不会忘记。
“前~辈~”
“诶？什么事？”
“你刚才捂着脸，一直都在发呆。”钻进符咒里的所长漫不经心地说，“该回去了，你也是，怎么这么不矜持。”
“那个玛修，你别靠这么近，还有你笑得……我有点害怕。”
“不~行~哦~”

第三十六章 天才?疯子?凡人?
迦勒底基地，法兰西特异点修复后，。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这种事情怎么说都应该等他回来吧，这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吗？”罗曼医生说着，点上了灵子转移的确定选项。“这个时候，我觉得还是研究一下吉尔召唤的那个异界邪魔吧。”
“你觉得等咕哒回来他会老老实实的的让你检查身体？肯定又是一头扎进宿舍为下一次特异点修复做准备了。”达芬奇双手抱胸，一想起那孩子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两天两夜的情景她就感觉离谱。
现在她依然清晰的记得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地上揉成一团的废纸，削的用不了的铅笔和捏不住的橡皮头厚厚铺了一层，满屋子都是浓浓的茶叶味——后来才知道他是直接用嚼的——混乱的简直就像是入室抢劫的凶案现场。
而在这个“宿舍生态系统”的中间，咕哒面色蜡黄，眼窝凹陷，皮肤松弛，嘴唇开裂，就那么躺在地上，一手握住铅笔放在胸前，另一只手还死死捏着草稿纸，通红的眼睛就像是两颗小辣椒，整个人好似一具含冤的活骷髅。虽然后来检查只是过度疲劳，但从此以后咕哒房间的钥匙就配了好几把备份。
“不让？就算是强制也要他好好体检，注意身体，实在不行就绑起来，打晕也不是不行。”罗曼医生依旧操作着系统，他当然也知道咕哒是有多顽固，也早就拟定好了计划。“好了，马上他们就要回来了，准备迎接一下我们的英雄吧。”
“好好好，玛修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应该不会拦着你的。”达芬奇握了握机械手臂，显然已经做好了抓捕准备，“真是的，有哪个主角会‘享受’这种待遇啊。”
“没办法，这也是为了他好，这孩子太拼了，谁知道他会把自己给逼成这个样子。”
“……罗曼，全世界都在逼他。”达芬奇话语里带了些哀伤，“你应该能理解吧，明明没有翅膀，却硬要用双手攀上绝壁，就算是鲜血淋漓……不说了，我怕再说下去我会心软。”
“所以我们才更要抓住他，不能让他鲜血淋漓。”罗曼医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圈绳索，一圈一圈地绑起了灵子转移仓，“一会儿谁也别手软，不然过两天就会更心痛。”
“知道了~”
……
“我说，你们至于吗？”
此时咕哒被五花大绑在病号床上，身上密密麻麻安满了各种检测仪器，就像是一个被采取了强制措施的烈性精神病患者，或者重症监护室里的一个垂危病人。
“至于，非常至于。”罗曼医生现在恨不得长出八条手臂，身边围满了大大小小的的显示屏，“你那德行我们谁不知道？再把自己关起来算谁的？”
“……等我想想怎么反驳你。”
“看吧。”
“前辈你就安安心心地躺着吧，估计检查完之后还要强制你去休息，谁叫你总是乱来。”玛修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削着苹果，确实如达芬奇所料，对于这次行动，玛修是举双手赞成，甚至还帮忙控制了咕哒，“来前辈，张嘴，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玛修你好像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有吗？”玛修眯着眼睛，歪着头笑着看着咕哒。
“……啊。”
咕哒放弃了抵抗，直觉告诉他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后果可能不太好，他老老实实的张开嘴，嘛，反正自己不亏。
“这就对了，”达芬奇给他挂上一瓶葡萄糖，“主角嘛，业余时间就要好好享受别人的照顾，哪有像你这样的？如何？被两个美女服侍的感觉？”
“我还是不认为我做错了，”咽下一口苹果之后，咕哒继续说，“多算多胜，少算少胜，我觉得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应该把人为的不利因素降到最低才行。”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孙子兵法》你应该比我更熟悉，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随机应变不就好了？”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可是里面第一句，你看书看到哪去了？还有你怎么把这种关乎生死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松？”
“那也不对，你说说那个将领像你一样，还没打仗先把自己给搞垮了。”
“他们是天才，我不是。”
“我知道，可这就是你用穷举法的理由吗？”
“只有天才才能穷举每一种可能性，我不是。所以才要花更多时间。”
“……你呀。”达芬奇实在不忍再去责备他了，只有摇摇头，去协助罗曼医生的工作了。
“你们真以为我想啊？”咕哒叹息，“我倒是巴不得一天睡25个小时，可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啊。”
“允许，而且必须允许。”罗曼医生终于站起来，他抱着一大叠厚厚的报告单走过来，“啪”的一声排在床头柜上，“除了疲劳过度，魔力低下，睡眠不足，营养不良这些老毛病以外，这次还检查出来你有胃病，估计是你长时间不吃饭造成的。”
“还有你的心脏彩超也不正常，以前是不是有心绞痛的毛病？”
“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倒是都是皮外伤，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不过你的肋骨什么时候折的？你也不说一声！”
“免疫系统功能也比常人弱，要是你自己病倒了那可怎么办？”
“血管也老化的不成样子，我都搞不明白你是怎么折磨自己的。”
“不检查还好，一检查什么问题都出来了。”咕哒小声BB。
“要是不检查你还能强撑到什么时候！”罗马尼有点火了，毕竟是一个医生，“他们到底是怎么搞的！体检都不做一下就乱抓人！万一有什么状况怎么办！”
“这些草菅人命的家伙！”
“罗曼，罗曼你冷静一下。”玛丽所长第一次看见罗曼医生居然会生气，不过确实，咕哒这一身的毛病还让他来参加这种事情，虽然说魔术协会一贯视人命如草芥，可是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等这次一结束我一定要追究那些家伙，一定。”
“医生，只能说那个检查结果看起来比较吓人而已，不过是些老毛病，而且很久没犯了，现在差不多都已经好了。”咕哒淡定地表示，“再说现在，我们有别的选择吗？有的话我马上进入度假模式。”
“……没有，而且就算是原来A组的那些人，恐怕也……”玛丽所长沉默了，她不知不觉把咕哒放在了一个可供替换的位置上面，而她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哪怕有什么人比他强，咕哒也是不可替代的。
我不应该直接回答他的，不应该这么说。我明明是在关心他，为什么会变成考虑方案的样子？
“那不就行了？”咕哒没有注意到玛丽所长的情绪波动，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随后闭上了眼睛，他确实太疲惫了，既然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干脆好好补一下觉。在潜意识里，他已经认可了罗曼医生他们的看法，自己或许真的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可惜他本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念头。
他知道，自己的一生都应该是不幸的，自己从来不是什么达芬奇所说的主角，充其量不过是背景板角落里连一根头发都露不出来的丑角罢了，没有人关心他的喜怒哀乐。
哪怕世界对他露出微笑，他也不会怀疑自己的观点，是啊，有谁会去相信一个屡次伤害自己的事物呢？
……
“医生，前辈睡着了。”
“他太累了，希望这次他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玛修，麻烦你看护好他吧，我还要去记录整理这次特异点的修复资料，还要下次行动的特异点灵子转移坐标也需要更精确的定位校准工作。”
“那个医生。”
“什么事玛修？”罗曼医生刚刚走到门口就被玛修叫住了，回头看去，玛修正垂着头对着咕哒的睡脸，发梢垂下来，看不清她的表情。
“其实我觉得，前辈最棘手的，不是他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病，应该，应该是他的心里的。”
“心里的？”罗曼有些奇怪，“虽然咕哒确实有时候会做出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可那应该都是个人习惯性格之类的什么的问题吧。”
“罗曼你不知道，”玛丽所长摇摇头，“或许是跟他链接在一起的缘故吧，我是能够感觉到，咕哒他的心里总是很悲伤，法海他也说过，咕哒的心中深不见底。”
“我们必须拯救他罗曼，无论是不是为了拯救世界。他绝对不应该被这样对待，他绝不应该被悲伤所伤害。”
“……拯救世界的人，确实不应该被如此对待，我们这里又不是在演悲剧，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我们的主角有什么遗憾的结局的。”罗曼医生转过头，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等他睡醒我马上着手去办，放心，我可是专业的。”
“但愿有用吧。”见罗曼医生关上了门，玛丽所长飘到咕哒枕头边，就像是一个公仔一样，“玛修，你怎么看？”
“罗曼医生的心理治疗只能做辅助，所长，你我是与前辈接触时间最长的人，要拯救前辈，还是主要靠我们。”
“我有一个猜想玛修，”所长说，“其实，在特异点里，咕哒在和黑贞强化链接的时候，我感觉到咕哒心里的那些悲伤和别的什么负面情感好像减弱了不少。”
“额……你是说，让我们把黑贞在迦勒底召唤出来吗？”
“倒也不是没有可行性，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所长摇摇头（？），接着说，“玛修你不也是咕哒的从者吗？要不，你也跟他加深链接一下试试？”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玛修一拍脑门，“所长你真是个天才！”
“知道就好。对了，刚才罗曼说要去校准下一个特异点的灵子转移坐标，其实下一个特异点目标已经大致确定了，想知道在哪里吗？”
“在哪里？”
“罗马。”
“哪个罗马？”
“罗马还能有哪个？当然是……我去咕哒你什么时候醒的？”玛丽所长一惊，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咕哒侧着脸正看着自己。
“就刚刚，说实话我睡的很浅，话说是那个罗马啊所长？”
“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不过你这话问的就奇怪，”玛丽所长贴上咕哒的额头，“罗马就是那个罗马啊，你以为有几个罗马啊？”
“罗马，东罗，西罗，神罗，绿罗，俄罗……”
“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什么啊！”所长直接一辫子摔在咕哒脸上，“东罗西罗什么的我也就忍了，为什么还混进去一个连桶装水纯度都不如的玩意儿啊！”
“……至少自称罗马。”
“你呀……有时候那么聪明，怎么现在这个时候就这么天然呆呢？”看着咕哒那张人畜无害又有些委屈的表情，玛丽所长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不过罗马啊，说起来我也确实想去看看的，你说我们会不会看见坎尼战役？我们是不是要去打汉尼拔？真希望能跟他好好说说话啊。”
“一说到汉尼拔你怎么这么兴奋？不过你还是庆幸吧，虽然布诺战争在人类史上也很重要，但是这次特异点不在那里。跟西方军事理念之父碰一碰你就那么开心？偷着乐吧。”
“额，想想也是啊，哈哈。”咕哒干笑两声，“不过既然不是要跟汉尼拔掰腕子，那我们要去的是什么时候？”
“说了坐标还没校准完啊，准确时间暂时还不知道。”顿了顿，玛丽所长神秘一笑，“不过大概的时间还是有一个的，反正现在闲着，你不如猜猜看？”
“好了所长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可不喜欢猜谜。”
“是尼禄当皇帝的那个时代哦~”
“……这下子**算是真**的完犊子了。”咕哒两腿一蹬，眼睛一下子失去了高光，只从胸腔里发出阵阵微弱的，似笑非笑的声音。
“前辈你怎么了！”
“喂咕哒你别吓我啊！我说的是统治前期的尼禄！”
……

第一特异点的一些碎碎念
第一部分算是写完了（冬木算是序吧），感谢各位的支持，第一次发表，有什么意见建议不足直接说，我还是希望自己的文字能被更多人喜欢和看见。
我记得好像有一个作家说过（具体谁我忘了，有知道的可以说一下），写作就像是分娩，作品就像是孩子。而塞万提斯则在《堂吉诃德》的序里戏称自己为这本书的“后爹”。其实想想，我这种写同人的，应该也算是后爹吧。
不过虽然是后爹，我也在这个孩子身上倾注了自己的心血。其中一些情节我也是反复斟酌，其中反锁过程，就不在此一一赘述了。不过关于人物，那我想说的可真是太多了。
说实在的，与情节一样，这些人物我也是反复斟酌，什么地方该让谁上，什么地方该让那个人退场。比如武松，本来我一开始的构思咕哒召唤的并不是他，而是关二爷，一个拖刀砍死剧院魅影（可怜的剧院魅影），而且二爷身上也有龙的元素，正好契合。
当时几乎就要拍板下来了，可我还是把他换成了武二郎。一来，二爷的特点太鲜明了，美髯大刀，一现界就没有谁认不出，二来，在《说岳》中梁山好汉的后人也频频出现，想来陆文龙也应该很熟悉梁山的故事，跟武松的互动也自然些。
还有就是，二爷在我心中的地位太高了，而且在儒，释，道三家之中都有极高的地位，甚至已经成为了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我还是没有自信创造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二爷形象，在这里给各位老爷道歉了。
最后，其实我觉得二爷不会接受咕哒把黑贞纳为己方势力。
除了武松，法海也值得讲一下，说实在的，一开始往法兰西特异点里放哪个英灵着实让我头痛了好一会儿。其实大家应该或多或少看出来了，这个法海与《青蛇》中的有很多联系，是的，法海被白蛇说是没有人的感情，而且他对正义有一种莫名的偏执。
这对于代表复仇与邪恶的黑贞便是一个自然的鲜明的对比，而且法海虽然偏执，却也并非死顽固派，而是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探究自己内心，严于律己的人，他会从周围的事情得到启示，我觉得这种人非常合适。
接下来是罗马特异点，大家猜猜有什么新的英灵登场呢？想看那些英灵也可以给我说哦。
最后吐槽一下，赎罪券的历史比贞德早的多，老贼们懒得查资料又想显摆。
法兰西特异点参考资料：
《说岳》
《百年战争史》——王晋瑞译版
《青蛇》——电影
《韩非子》
《亚瑟王之死》——陈才宇译版
《圣经——马可福音》
《圣法兰西斯祷文》
《尼伯龙根之歌》——曹乃云译版
《撒旦之书》——安东·勒维
《奥尔良围攻战·圣女贞德与百年战争胜负手》——原廓
《神曲》
还有很多，再写收费，对不起。

★ 第二特异点永续疯狂帝国 ★

第三十七章 当赛里斯遇见大秦
“加强链接？你我？不行，绝对不行。你根本不清楚这个过程中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无尽的痛苦与幻相会把你死死抓住，你会分不清虚实，痛不欲生的。黑贞？黑贞是因为她有那滔天的仇恨与罪，她可以，也必须承受这些，不然我是不会接受她的，而且当时的情况也是万不得已。不行，总之就是不行……”
“玛修？玛修你还好吗？”
“啊，没事，我没事前辈。”玛修被咕哒从回忆中拽了出来，昨天她提出的加强链接的提议被咕哒果断拒绝了，那时前辈话现在还在自己的耳边兜兜转转，以致于就连已经完成了灵子转移都没有注意道。
“刚才在想什么呢？我还没见过你这个样子，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问题前辈，可能是灵子转移有点紧张吧，这里的景色也让我有些震撼。”玛修微笑着搪塞过去，或许真是因为自己不成熟吗？
“确实，这里景色不错，以前忙着上学都没什么时间出来玩，”咕哒单手遮光，“蓝天白云，绿草茵茵，还有，呵，果然，还有那个大光圈。”
“喂喂，现在测试通讯信号，听得见吗咕哒？”
“听得见医生，你那边呢？”
“嗯，通讯顺畅。那个光环也还是一样无法观测到，除此以外一切正常。”罗曼医生一边调试着各种仪器一边说，“不过你们的位置不应该是罗马的首都吗？”
“首都？”咕哒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产生幻觉，“这里是明显是一片未曾开发过的丘陵啊。”
“丘陵？不应该啊，传送坐标是已经固定了的，嗯，你们那里应该是首都罗马的郊外吧。”
“莫非是传送坐标……调整失误了吗？那时代？”玛修担心的问。
“时代倒是没有错了，这里确实是特异点存在的公元一世纪，罗马第五代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所统治的时代，这个是不会错的。”罗曼医生挠挠头，“不过真是奇怪啊，为什么地点会出现偏差呢？现在的尼禄统治下的罗马应该是正处于黄金时代，迎接你们的明明应该是那个皇帝受万民爱戴的时代的繁荣首都罗马才对啊。你们那边有什么奇怪的情况吗？”
“没有，我们两人一鬼……”
“芙呜~”
“对，还有一芙都平安抵达，等一下，好像有什么声音。”
“附近好像有战斗的声音，应该就在山丘的另一侧前辈！”
“在这里？不应该啊，这个时代的首都罗马附近并没有什么发生过大型战争的相关记录，那么现在发生的应该就是特异点中的历史异常事件。”
“要去调查一下吗咕哒？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玛丽所长说。
“当然要去，这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先说，你现在还是先钻回去比较好。”
“是是是，这也不让看，那也不让看……”嘴上抱怨着，可玛丽所长还是乖乖地回到了符咒里。
……
“讲真，我第一次见过交战双方服饰这么相像。”两人匍匐在山顶上，静静地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嗯前辈，大部队和少数人的部队都是以绯红与金黄为标志，只是设计上有些许的区别。绯红和金黄都是古罗马特别受欢迎的色彩，看来应该是罗马发生了内乱之类的什么。”
“玛修，除此之外你们还发现了什么其他特征吗？”
“我看看……带领少数人部队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不过与其说是带领，倒不如说是她基本上是一个人在作战，她与她的部队分离的很厉害，几乎是一个人在对付那些向首都袭来的敌军。”
“实力很强，莫非是从者？”
“不对咕哒，我这里没有检测到她的从者反应，玛修你那边也没有感觉到从者反应吧。”
“确实没有，她会不会是这个时代的人？”
“好了，我们走吧。”咕哒站起身来，懒懒散散地伸了个腰，相当随意的说了一句。
“什么？”
“既然看见了就不应该袖手旁观吧，我可还想看看黄金地板，象牙门扇呢。”
“嗯，我赞成前辈的方案，不能眼睁睁看着城市被侵略。”
“芙，芙呜~”
“看来芙芙也跃跃欲试呢。”
“好，不过还是一切以小心为上，虽然不是从者或怪物什么的，但是规模着实不可小觑。”
“放心，玛修你就放手去干，对付他们这些普通人我还是有自保能力的。”咕哒摩拳擦掌，他解开外衣，内衬满满当当地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的符咒。
“嗯，玛修·基列莱特，准备战斗！”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
“刚才掌心雷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咕哒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那几个被劈懵的士兵，心想自己刚才明明收敛了力道啊，莫非是自己什么时候变强了？
“呜姆，无需自责啊勇士，对于叛逆之徒，不如说汝等还有些过于仁慈了。”带领部队的红衣少女向二人走来，战斗结束，敌人尽数撤退，“汝等是首都派来的援军吗？余还以为首都被封锁了。”
“不过汝等定会被授予褒奖，余非常高兴，汝等方才的战斗甚得余心，呜姆，如此羸弱的少女竟可以挥动年版巨大的武器，还有汝，余对汝非常感兴趣，无论是那优雅的身法还是奇异的法术，还有汝身体上盘绕的金光，余都甚是中意！”
少女骄傲地抬起她那傲人的脖颈，大大咧咧地拍着咕哒的肩膀，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这倒是把咕哒搞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
“呜姆呜姆，好好品味此等以沉浸于余之玉音中的幸福吧。”少女倒是也不客气，“不过以汝等的英勇，余一定要好好褒奖……不好，余现在只带了这把剑，褒奖还要稍等，放心，等余会到都城定会兑现承诺，此时汝等只需护卫余身侧即可！”
“真是有活力啊，是我不擅长应付的类型……不对我好像没有擅长应付的类型。”咕哒暗暗自嘲，“好，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
“不过说起来，汝等应该是异国之人吧，也不知汝等生于何处呢？不像是不列颠，莫非是安息？”路上，红衣少女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尤其是对咕哒和玛修的来历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趣。
“中……哦差点忘了，在这里的话，我的故乡被称作赛里斯。”咕哒态度谦逊，话语轻柔。少女闻罢，瞬间双眼闪闪发光，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她一下子抓住了咕哒，把脸凑近仔细端详着。
“赛里斯！呜姆呜姆，汝确实与记载的赛里斯人一样美丽，余还从来没有见过赛里斯人呢，怎么样，是派汝来和余和亲的吗？呜姆，余准了，赛里斯皇帝真是有心了，派了汝这个美人来，放心，余肯定会好好宠幸……”
“打住打住，”咕哒连忙跟少女拉开距离，好险，差点就强行入赘了，“和亲？莫非你是罗……大秦皇帝，尼禄？”
“呜姆，回答正确！”少女挺了挺胸，神色骄傲，接着自顾自地说，“直接称呼罗马即可，真是聪慧之人啊，余越来越中意汝了，要不要直接封汝为皇后呢……”
“……”
“您，您这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前辈？前辈你还好吗？”
“啊没事我习惯了。”咕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先是亚瑟，然后是达芬奇，现在是尼禄，很正常，很正常……”
“汝在说什么？没事，余的胸怀宽广，汝有什么疑问尽管直言。”
“陛下我没事，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解释一下的，我只是一个……一个冒险者而已，并不是前来和亲的。陛下您想，我大汉不逊于罗马，和亲定然不会只有我二人前来，定然是随从如海，车辇若山，丝绸罗盖，镔铁护卫……显然这些我都没有。”
“不是和亲啊，呜姆，真是可惜……”尼禄听了，似乎有些失落，“不过现在在这里，就算是用强的，赛里斯那边也应该不知道吧……”
“陛下您在自言自语什么？”
“啊没什么，”做贼心虚，尼禄连忙摆摆手，额头上也有少许汗珠渗出，“余是说，是说……啊那里好像有敌人，诸位，准备战斗！”
“前辈，这次不是普通士兵，这个气息是……”
“是从者！”罗曼医生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咕哒，玛修，确认一名从者反应！”
“是的，我也感觉到了，”玛修紧握着盾牌，掌心被汗水浸湿，“已经越来越近了，还在接近中……来了！”
“放松玛修，深呼吸，”咕哒拍上了她的背，“从者战我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别紧张。”
“是，是我太紧张了，”玛修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武松先生也说战斗需要放松，前辈，我准备好了。”
“那家伙还教过你？那你可得好好记着。”咕哒笑了，他拔出桃木剑，眼睛朝着敌人的方向，那个从者也终于走上前来。他身披金甲，身后是绯红的披风，蓝色的短发乱七八糟，双手紧紧缠着黑色的绑带，他的虹膜几乎是漆黑的，而中间的瞳孔则透出疯狂的血红色光芒。
“尼……禄……，亲爱的……尼禄……余妹……之女啊……”
“舅父大人！……不，汝不是，不过还是容余暂且先这般称呼吧，汝这彷徨于世间，与联合军沆瀣一气的愚昧之徒，”尼禄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了凛然的样子，义正言辞的呵斥着那个走来的从者，“卡利古拉！”
“卡利古拉？”咕哒心头一紧，怎么又来一个疯子皇帝？不对，纠正一下，尼禄现在还没疯。
“不必担心，前辈，不，御主。”
“余，余之所为，”卡利古拉并没有理睬他们的话语，而是自顾自的前进，好像是已经失去了理智，“所为，乃命运，命运所致，献上，汝之身躯！献上，汝之生命！”
“舅父大人，为什么，您究竟……”
“献上一切！”
轰然的一声咆哮，卡利古拉倏地原地暴起，如同一只凶猛的豹子一样张牙舞爪的扑将上来。玛修眼疾手快，只见她步伐一变，稳稳当当地挡下了这犹如平地惊雷的袭击。雪花盾牌与肉体没有任何缓冲的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卡利古拉被自己的力气反过来弹飞，硬生生用蛮横的肉体吃下了全部的反作用力，就连落地也不受力，而是任自己翻滚。玛修也被这一下给震的不轻，她也是着实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莽撞的方式发起攻击。
“我的个老天，这家伙绝对是个疯子。”咕哒心里一跳，虽然与其他从者不起来，卡利古拉或许算不上是什么强悍的家伙，可俗话说的好：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卡利古拉这副疯狂的架势简直骇人，不得不谨慎对待。
“玛修，尽量不要跟这个疯子硬碰硬，这家伙几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受到什么样的伤害，要么杀了他，要么他就会一直这么强悍。”
说着，咕哒取下一张符咒贴在玛修背上，捻起法决来。
“一封透天庭，一书鬼神惊。太上化三清，急急如律令！”
“奉献吧！”
又是一声咆哮，卡利古拉又扑了过来，可这一次他却扑了个空——玛修带着咕哒一个闪身便躲开了这股狂飙。玛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反应速度好像比起刚才提升了不少。
“刚才给你用了一张能短时间内提高感知能力的符咒，本来是为了在危险环境下以防不测的，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还未待她开口问，咕哒就抢先回答了她的疑惑。而卡利古拉并没有去听，在打了几个滚之后终于停了下来，他气势汹汹地看着几人，显然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次的袭击。
“尼禄小心，这次他的目标是你！”

第三十八章 霸道皇帝爱上我
黄沙阵阵，卡利古拉就像是一颗炮弹一样弹射而出，直挺挺地就向尼禄冲去。说时迟那时快，尼禄不但不躲，反而挺起宝剑，迎着卡利古拉便刺了过去，针锋对麦芒，两股力量谁也不回避谁，都要将对方轰成碎片。
所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强强相对，胜负往往不是什么天壤之别，是非成败只在分毫之间。显然，尼禄的剑势更胜一筹，赤红的剑锋生生逼退了卡利古拉奋不顾身的突袭，最后狠狠撞了大地上。而尼禄也受到冲击，她将长剑插入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哪怕真的是舅父大人，余也绝不宽恕这等叛逆之罪！”
“为何，为何，”而卡利古拉这怪物竟然还没有死去，他慢慢爬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的金甲上已经满是血污，披风被冲击波撕成一片片由纤维勉强连住的布条，甚至整个头颅都缺了一块。
“为何，为何拒绝，奉献？亲爱的，余妹，之女。为何，无法奉献？美丽的……”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终于消失不见，连气息也察觉不到了。敌方的部队见状，也有条不紊地撤退了，众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舅父大人……他恐怕就是那支军团的将领吧，真是，真是没想到还会见到那张面孔，还是以这种形式……”
“从他那个状态推测，职介多半是狂战士，恐怕不是自己决定撤退的，莫非他的背后有御主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些麻烦了啊。”
“呜姆？”尼禄满脸问号，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轻浮的声音了，“很早之前余就想问了，从刚才开始就有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男子，莫非是魔术师之类的什么吗？”
“您可以这么理解，我和那两位都是同属于名为迦勒底的组织的——”
“呜姆，无妨，余心甚悦，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方才在这里的两位的战斗甚是精彩，余要再次嘉奖！呜姆，海岛总督如何呢……”
“陛下，虽然刚才我确实有些动心了，但这件事情还是先会都城再考虑吧。”
“也好，余准许了，走吧，余之爱妃哟！”
“都说了我不是来和亲的！”
……
“尽情欣赏，并感动到浑身颤抖吧！这便是余之都城，连童女都会歌颂的荣华帝国！”
方进入都城，咕哒和玛修就被扑面而来的繁华与生活气息包围了，街道市井井井有条，房屋规格严阵，如同一列列等待检阅的士兵，商贩高声叫卖，行人你来我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确实是一座充满了活力的城市……”
“对吧对吧，呜姆，这可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都城啊！”兴奋起来的尼禄打断了玛修的话说，“一切开始于此处，神祖与该丘共同拉开了荣耀历史的帷幕。”
说着，她一把将咕哒揽了过去，勾着他的下巴，用诱人的语调问：“爱妃，汝说，汉与罗马，孰大？”
“……你这个问题我真回答不了。”这一路上咕哒已经习惯尼禄的调戏了，他轻轻拨开尼禄的手臂，回避了这个问题。一则他真不知道，二则是，这个问题确实有点不吉利。
“呜姆，那就好好欣赏在做评价吧，余之爱妃哟。”说着，尼禄说着，顺手拿起路边水果摊的一个苹果，“店主，这个苹果余拿一个咯。”
“欢迎光……啊皇帝万岁，愿陛下与罗马荣光永存。”
“不必如此客气……嚼嚼……呜姆，味道真好，爱妃你要不要来一口？”尼禄笑的就像是那个甜苹果，把咬了一口的苹果伸到咕哒的面前。
“……店家我也能拿一个吗？谢谢。”
不是不想，只是在一人一鬼的凝视下他实在是感觉脊背发凉，所幸店主大方的答应了。看着脸蛋鼓的像一条河豚一样的皇帝陛下，咕哒咬了一口苹果，随后开始默默为店家祈祷。
不过有一说一，这苹果味道确实不错。
“咳嗯，总之，言归正传，虽然余还是不太明白汝等所言之事，不过有一点余可以确信，那就是汝等皆为正直而英勇之人，爱妃，看来你们确实是一个充满正义与智慧的民族。”
“……算了我习惯了你继续。”
“然后，汝等的目的是协助余吧，呜姆，余心甚悦。”
“是的，您理解的没有错，正常情况下，在这个时代，古代罗马帝国的首都是不会受威胁的，果然应该就是圣杯出现所造成的影响才会导致异常吧，而罗马帝国会对后世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防止其崩坏，应该就是这次的特异点修复目标了吧。”
“……余，对不起，余没有听明白，能换一种方式解释吗？呜姆。”
“抱歉，那个人就喜欢讲大道理，”玛修想起之前，罗曼医生本来是要给咕哒做心理咨询，结果反而被咕哒用自己的理论给击败了，不由得再次感慨他的不靠谱，“我们所寻找的东西被称为圣杯，它是一件拥有特殊力量的神秘物品。”
“它的存在会扰乱很多事物，而且现在我们怀疑正是这个圣杯在影响着罗马，我们的任务就是回收它。”
“呜姆呜姆，也就是说，是那个所谓的神圣之杯把余的罗马变成了这个样子啊。”尼禄点了点头，“神圣之杯啊，余总是觉得很在意的说……算了，应该是余多虑了吧，不过是一个想不起来的噩梦而已。”
“总之，我们先回宅邸之后再详谈吧，余可不想在凯旋之途上谈论这些沉重的话题。爱妃，你看，以后这罗马就是你我二人的了……”
“这件事情也请回宫再议。”
……
“虽然酒精浓度低的可以忽略不计，但罗马的葡萄酒我还是不敢喝，”咕哒在阳台上搭起火堆烧水，“不过葡萄还是很好吃的，玛修你还要来些吗？”
“……”
“怎么？吃醋了？”见玛修坐在床上，咕哒也走上去，不得不说尼禄真是大方，窗帘和床帏都是丝绸所做，房间极为宽阔奢华，洁白的大理石铺满地面，闪烁的黄金不过是寻常装饰，素雅的瓷器中插着奇花异草，香气扑鼻，象牙白的玉盘中满是晶莹剔透的水果。
两间卧房由窗台连通，咕哒和玛修可以随时交流，而窗下便可俯瞰整个罗马都城的夜景，就算是总统套房也莫过于此。而玛修却一进门就窝在床上，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表现出常人应有的开心。
“丝绸，瓷器，玉器……前辈，这明显就是尼禄小姐专门为你布置的房间啊。”玛修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抱着丝绸被子，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吗？可是大汉的东西在罗马本来就是奢侈品，说不定只是她喜欢而已。”
“也许吧，但是尼禄小姐一直都在追求前辈，我想……”
“你管那叫追求？”咕哒差点没有笑出声来，甚至都忘了自己嘴里还有一颗葡萄，幸好没有被噎住，“她那个样子明显就是馋我身子，你想，哪有刚见面没多久就这样的？皇帝嘛，好色也很正常，放心，你前辈肯定守身如玉。”
“不是那个意思，”玛修把被子抱的更紧了，“如果前辈真的喜欢尼禄小姐，我是没有意见的，只是……”
“你呀你，”咕哒摸了摸玛修的头发，温柔地说，“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玛丽，要不你来开导一下一下玛修？”
“这个时候想起我了？”玛丽所长飘了出来，“安慰女生这种事情你自己来不就好了？这可是难得的加分时间哦。”
“所长~”
“玛丽，主要是你们都是女人，相互之间也好交流一些。再说，”他凑近玛丽所长的耳朵，“现在我和玛修的关系就算是……很好，但是终究还是心照不宣而已，我说的话，恐怕适得其反啊。”
“这个时候你倒是聪明起来了。”玛丽哼一声，慢慢飘到玛修耳边，“玛修，你就当我是你姐姐，有什么事情给我说。”
玛修看了看咕哒，没有说话。
“对了，我先回避一下。”说着，咕哒离开了玛修的房间。
……
不得不佩服古罗马这里的隔音设施，仅仅是隔着一堵墙，咕哒就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了，咕哒也闲来无事，坐在椅子上，打开《孙子兵法》看了起来。
可这份雅兴并没有持续太久，一阵敲门声迫使咕哒放下了书本。
“奇怪，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他走上前开门，门外是一位美丽标致的宫女，她握着香烛银台，恭谨地向咕哒行了一个礼。
“符先生，陛下让我来请您。”
“哈？”
……
尼禄的房间就在咕哒房间的上面，不得不说真是神奇（？）。宫女敲开门之后就告辞了，只留咕哒一个人站在门口风中凌乱。
“那个，尼禄？你在里面吗？”
“呜姆，是爱妃来了啊，直接进来吧。”
无语，咕哒只有硬着头皮进去了，一进门，一股鲜花的香风扑面而来，只见床边两位似乎是迦太基人的侍女正举着青翠棕榈叶缓缓扇动着，而当轻纱也似的床帏被清风拂开，慵懒而华美的尼禄就影影绰绰地露出了诱人的躯体。她躺在如水般柔顺的丝绸上，就像是一个仙女。
咕哒见了，捂住眼睛连连后退，直到碰上了墙壁，“陛下，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呜姆，把手拿开把爱妃，汝也应该知道，余为什么让汝前来吧。”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爱妃真是会装糊涂，”尼禄的声音就像是用蜜糖腌制过一样勾人，她轻舒玉臂，媚眼如丝，“当然是让汝来给余侍寝的咯。”
“请容我拒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咕哒做出了回应。
“为什么？莫非是余还不够诱人？”
“您非常的美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莫非是赛里斯的风俗之类的？余以前在书上读过，其实，其实余之前只有让美少女来服侍过余，男人，汝是第一个。”
“也不是这个原因。”咕哒叹息一声，他还是拿下了手，正视着尼禄的眼睛，“在下只是觉得，眼下情景十万火急，凡事皆有轻重缓急之分，我朝将军霍去病曾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在下虽不敢高攀，但将军之志便是在下之志。”
“陛下，在下实在不过一届凡夫俗子，着实不敢耽于儿女私情，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还请陛下成全小人。”
“啊！听不懂听不懂！再说爱妃汝如果动摇了哪怕是一点，也证明爱妃汝对余的玉体……”
“刹——”
话音未落，咕哒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尼禄吃了一惊，她还以为咕哒生气了，可下一秒咕哒却紧紧握住了匕首，狠狠地划了下去。
“皇天在上，后土为鉴，我符达古今日滴血为誓，不灭奸贼，绝不苟且！”
他举高拳头，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这架势可把尼禄吓了一跳，她赶忙下床跑向咕哒，跳起来去抓那只举起的拳头，随手抓过一张丝绸就给他包扎了起来，紧紧抱在自己胸口。
“汝，汝这是在干什么啊！余，余知道汝的志向了，汝，汝不要再这么做了！”
“抱歉陛下，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咕哒冷汗冒出，显然这是很疼的，“还请陛下……”
“别说话，余懂，余不会再让汝来侍寝了，至少在汝达成志向之前……赛里斯人，都是像你这样如此血气方刚，宁折不屈吗？”
“虽然不是全都是，但在下那里不缺这种人。”
“余，余明白了。”尼禄眉眼低垂，仔细感受自己胸口的温度，“不要再‘在下’，‘陛下’的叫了，就叫余的本名吧，算是余对汝的奖赏。”
“那谢谢了，”咕哒微微一笑，“不过陛……尼禄，我有些问题想问一下。”
“余准了，说吧。”
“你我相见不过一天，为什么你就那么想娶我？”

第三十九章 不自知的美玉
“你我相见不过一天，为什么你就那么想娶我？”
“……”尼禄没有说话。
“别告诉我你真的就单纯馋我身子。”他依然笑着，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多了。
“确，确实有这个缘故呜姆。”尼禄不敢去看他勾人的嘴角，只是看着他算不上强壮的手臂，“汝，汝确实很美丽，余很喜欢，不过，不止如此。”
“汝的感觉，怎么说呢，汝有一种让人温暖的感觉，余也感觉到，汝正直勇敢，善良坚毅，肩负重担却如鹅毛，在余的眼中，汝就像是黄金一样闪耀。”
“而且，而且汝很复杂，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余还是捕捉到了汝眼中的悲伤与黯淡，汝就像是一件艺术品一样富有层次，余，余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反复欣赏。”
“还有，汝的笑容，从余看见的第一次就知道了，余这辈子都戒不掉了。”
“……你看人这么准的吗？”
“汝等，先退下吧。”尼禄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令那两个迦太基侍女回避。二人恭谨地行了一个礼，便退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尼禄才说。
“余自幼便与阴谋权柄相伴，千人千面，每一个人来见余，都有各自不同的小九九，或是要利用余，或是要除掉余，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那时的余就连安寝也不敢。余本不会察言观色，可余必须熟练，不然余如何活到今天？”
“余，余都告诉汝了，汝，不会喜欢余这样心机深重的人吧。”
“……”
咕哒没有说话，只是用剩下的一只手抱紧了尼禄，轻轻拍打着她光滑的后背，这才开了口。
“心机深重，怎么就把这些给我和盘托出？”
“余，余也不知道，或许是看你并没有想从余这里获得什么，或者是利用余达成什么目的吧，”尼禄脸颊一红，甜美的呼吸吹到咕哒肩膀上，“余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余可以信任一个人。”
“如果不是现在，我或许真的会爱上你。”
“那，汝可以吻一下余的脸吗？”
“这也是我所乐意的。”
……
“……综上所述，我牢记各项规章制度，在面临考验时不忘使命，毅然坚持原则，守住了底线……”
“好了好了，话说你这套官话是跟谁学的啊？”玛丽所长打断了咕哒，“刚才我飘上去都看见了，你确实没有跟那个皇帝苟且，叫你过来是给你说，你直接在那个皇帝面前掏刀子这个行为有些太欠考虑了，一点都不像你。”
“穿墙这招你算是玩明白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当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
“前辈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了，”一直没有开口的玛修终于说话了，“前辈没有和皇帝……咳嗯，我更在意的前辈你的身体，虽然这次受伤不重，但是，但是我还是会心疼的。”
“不过是流了几滴血而已，说不上疼痛。”
“可这是前辈自己……”
“嗯，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玛修，”咕哒语重心长，“虽然当时确实是为了脱困，但我的誓言不是假的，尼禄她只是让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而已。”
“就算是这样也……”
“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么干了，好吗？”趁事态才刚刚有一点向严重的发展倾向，咕哒爽快的道了歉，他举起那只受伤的手保证。玛修见他这个样子，也再也不忍心责备他什么，只是轻轻点点头，示意已经可以了。玛丽所长也叹了一口气，随后把咕哒推（顶）会了他自己的房间。
……
“咕哒，这次你的表现虽然没什么可指责的，可是最近还是让玛修开心些吧。”
“我知道，玛修的样子看上去就很不开心，所长你不用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咕哒躺在床上，眼睛盯着马赛克拼贴的天花板，“不过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们女人有时候到底是在想什么。”
“傻子，玛修显然是吃醋了。”玛丽所长丝毫不给情面，“小姑娘喜欢你，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尼禄横刀夺爱，虽然你是拒绝了，但理由不是她，她心里不舒服，又感觉如果这么说，就有些无理取闹了，自然心里就不舒服了。”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果然还是女人懂女人啊。”
“你小子才是，我原先还以外你是个对付女人一套一套的的海王，现在看来，你只是下意识地无论对谁都很温柔，结果就在无意间吸引了那么多的女性吧。”
“……有吗？”
“……”玛丽所长又想气又想笑，这家伙完全就没有半点自觉，就像是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石一样，对自己夺人心魄的的光彩一无所知，不知不觉中，人们就因他而聚拢过来。
“你呀，你呀……唉，算了，继续保持吧，现在这个时候考虑的少一点也好。今天晚上可是你难得的假期，好好休息吧，可惜我没有身体，不然还真想在这丝绸床上打滚啊。”
“……”
会有的。
夜晚的微风吹灭了香烛台，黑暗中，咕哒暗暗对奥尔加玛丽许下了承诺。
……
“这个特异点的灵脉已经找到了，因为这一次时间充足，我选择了魔力最强的一个。”
清晨，迦勒底一行人在阳台上正在开作战会议，罗曼医生指着显示屏上的地图说，“意大利西西里岛上的埃特纳火山，欧洲海拔最高的活火山，那里魔力资源充沛，是最理想的地点。”
“看起来确实不错，”咕哒一手抱于胸前，一手撑着下巴，“那今天去见尼禄的时候就告诉她吧，也不知道这次会召唤谁出来呢？”
“说实在的这确实也算是一个问题，”达芬奇说，“我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明白你召唤英灵的原理，召唤的结果好像也是完全随机，甚至召唤出来的英灵强度与灵脉强度也没有关系。咕哒，你有什么头绪吗？”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就召唤过两次英灵。”咕哒实在是也不清楚，“只能说听天由命了。”
“本来想说，如果可以的话最后召唤出来一个擅长指挥军队作战的英灵，现在也只能看运气了。”
“那还真是抱歉啊。”
“咚——”
“铜钟响了，”咕哒探出身子，看了看远处在晨曦下被镀上一层金的钟楼，“该走了，可不能让那个皇帝等太久。”
……
“埃特纳火山？呜姆，余准了。”皇帝看上去心情不错，昨夜的事情就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余的宫廷魔术师也经常去那里，想必是一个与魔术有关的地方吧，不过汝等是否可以告知余为什么要去那里呢？”
“陛下……”
“说了要称呼余的名字。”
“怪我，怪我，抱歉尼禄，”咕哒歉意笑笑，接着说，“埃特纳火山上存在着对于我们而言非常重要的灵脉，我们需要它来确保战斗力。”
“呜姆，原来如此……虽然余没有听懂，但是爱……就叫你咕哒吧，咕哒汝等的这次前往埃特纳也是为了余，为了余的罗马吧。余相信汝，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非常感谢，陛下。”
“汝……玛修是吧，无妨，直呼本名即可，余可是很宽容的哦。对了，余还要调查联合帝国这群叛逆之众，这次无法与诸公同行，这一点还请诸公自便了。”
“多谢陛……尼禄小姐。”
“呜姆！去吧！把余，把余的罗马的威光散播到汝等所经的每一寸土地吧！”
……
“也是没有想到这里的怪物这么多，这个灵脉是有多厉害啊。”
“不仅如此，这一路上都没有碰见联合罗马帝国……这个名字也太奇怪了吧！不过他们怎么没有来这里？”
“很正常，他们有圣杯，要这个地方干什么？好了，我要召唤从者了，老天保佑给我个厉害的吧，霍去病……满宠那样的就非常好了！”
“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
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这意志、道理者，回应我！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者，吾乃集世间万恶之总成者。
缠绕三大言灵之七天。
穿越抑制之轮出现吧，天平的守护者！”
光点飞快地旋转，随后是光柱，咕哒抬起手臂，好像要去触摸那还未完全现界的英灵。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吹乱了他久未打理的俊逸黑发。天空云朵聚集过来，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应一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这次召唤出来的英灵，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恶风搅动惨云，一道雷电直劈而下，正正落在旋转不停的召唤阵上，竟直接把最近的咕哒震飞了出去，好在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被巨大的能量爆炸冲击波推了一把。
“前辈！”玛修连忙跑上去扶起咕哒，咕哒也自己挣扎着起了身，在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并安抚玛修后，他走向了召唤阵。
黑烟滚滚，尘沙不息，咕哒捂住口鼻，可还是被拒之于十步之外。突然，一只黑色的大鸟悄没声地飞出了浓烟，就连振翅的声音也没有。那大鸟于浓烟中反复穿梭，终于用羽翼将烟土驱散，再看去，原来是一只大的吓人的猫头鹰。
“谢了，孩子，正是想不到，孤这种人，也能作为英灵现界啊。”
而浓烟之下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他周身被金光闪闪的铠甲覆盖，就连脸上也带着一副金属面具，而头盔下露出的黑发与黑色的瞳孔则说明了他是一位东方的英灵。
他的盔甲精致华美，看上去厚重不已，可那男子却丝毫没有受此影响，动作轻松与常人无异。甲片上花纹精美，云纹舒卷自如，雷纹列阵森严，还有无数饕餮夔龙等无数异兽，个个狰狞可怖，磨牙吮血，好像下一秒就会跳出来吃掉几个路过的生人。
而男子的武器则是一把长剑，同样是金光闪闪，上面的花纹则是威严的象纹，整把宝剑锋利而又厚重，与整个人一切，隐隐约约散发出一股王霸之气。
他伸出手臂，猫头鹰就乖乖地飞到了他的小臂上歇息了，那么大的一只猛禽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不得不让人惊异。他本身就强悍无匹，虽然没有武松那般的巨熊之躯，却也绝不逊于前者。
他每一处的肌肉如同花岗岩一般坚不可摧，步伐矫健的就像是一只闲庭信步的草原狮王。他的目光凌冽，就像是两道恒久不息的闪电，又如同见了猎物的金雕。咕哒甚至一开始不敢与他对视，他简直就像是一条食物链顶端的暴龙，魁梧勇力，不知恐惧退却为何物，傲视睥睨着芸芸众生，被他锁定，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灵魂也会被战栗所统治，从此再难逃脱。
“您就是孤的御主吗？恕孤僭越，突然出现吓着了您。”而这与这傲视群雄的外表不同，男子本人彬彬有礼，态度谦卑可亲，不知为何，咕哒好像在他眼中看见了一丝被隐藏的很好的忧伤。
“孤……在下职介为Saber,应召唤由英灵座疾驰而来，听从御主差遣，刀山火海，无所畏惧。”他走到咕哒面前，这时咕哒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多。不过男子很快单膝跪地，手中的宝剑插入土地，向咕哒宣誓作为一名从者。
“至于真名……抱歉，在下实在难以启齿，如蒙御主不弃，就将在下视作虢季子白吧，这并非在下真名，还请御主见谅。”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是虢季子白，”咕哒将他扶起，看着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铠甲与宝剑，若有所思的说，“不止如此，你的真实身份我也算是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还是不能确定。”
“可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既然你自称虢季子白，那你与他应该有相似之处吧。”
“是的，在下略通战阵。”
“那就好。”咕哒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叫你子白吧。不用自称在下，我还没有严格到口癖都要让人改。”
“那在下……那孤谢过了。”
“没事儿，对了，你这只猫头鹰我能撸一下吗？”

第四十章 神秘的虢季子白
“话说，这个虢季子白是谁啊咕哒？”
“子白是西周时期的公子，”咕哒逗弄着猫头鹰的耳羽，而猫头鹰也享受地眯着眼睛。不得不说它是真的重，一双脚爪比人脸还大，若不是子白考虑周到，解下了一只臂甲给咕哒戴上，他的手臂非得被这家伙大钩子一样的利爪抓地鲜血淋漓，“他留下来的资料很少，基本上只有文物虢季子白盘上的铭文。”
“虢季子白的意思，是受封于虢国的，排行第四的子白，”咕哒接着说，“他曾经在对来犯的游牧民族猃狁作战中获得大胜，就这么多了。”
“……就这么一点资料你也知道真是难为你了。”玛丽所长无语，“你到底是多闲才会知道这么多的啊？”
“我只是在这个该死世界里苦中作乐而已。”咕哒感觉手臂有点酸，就换了一只手臂托举猫头鹰，“乖，乖。子白，它有名字吗？”
“它叫萱萱。”
“还是个女孩？”咕哒慢慢把一整只手伸进了它厚实的绒羽，现在他才知道猫头鹰是真的虚胖，鸟类的体温要比人类高，咕哒感觉暖暖地很舒服，“那还真是一个清秀的姑娘。”
“无论如何，孤都要感谢御主不追究孤的有所隐瞒。”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在这之前我就碰见过一个对御主隐藏自己真名的从者了。”咕哒高举手臂，示意萱萱飞起，那猫头鹰也通人性，扑着翅膀飞回了子白的肩膀上。
“是吗？”子白不苟言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正在这时，他余光瞥见几只岩石后窥视的鬼魂魔物，但他并没有告诉咕哒他们，甚至没有正眼去看，只是在地上轻轻地顿了一下剑尖，只是一声清脆的金属叩击声，那些孤魂野鬼便慢慢退下去了。
“那我们回罗马吧，不过还是要一路小心。”咕哒好像没有看见方才的那一幕，用手指逗了一下刚刚爬上他肩膀的芙芙。虽然说萱萱羽毛厚实，但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重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芙芙好像在对萱萱吐舌头。
……
“那家伙，明明就只是用那把剑点了一下地，这么就会让我下场那个样子。”
巨石之后，几只鬼魂悬浮于原地，而它们中间的，则是一位红发白衣的女子，她身材丰满，面容温润，橘红色的长发就像是冬天壁炉中安谧温暖的火焰。
可是此时她满脸尽是耻辱与羞愤，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被那个子白轻轻的一点吓到连大气都不敢喘。这种感觉她曾经在尼禄那里也有过，可远远没有方才那般强烈。
此时她的心脏正疯狂地跳动着，直到咕哒他们消失在地平线之前，她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和气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攥住。而在恐惧终于散去，占领她心智的就变成了耻辱与愤怒，耻辱是因为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一样被一个小小的动作吓的如此狼狈，愤怒是因为子白那个样子，简直就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那种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傲慢是她从未想象过的轻蔑。
“可恶的家伙，给我等着，你，还有那些该死的皇帝，全部都给我等着！”
“我要，我要杀了你们，杀你们一万遍！”
……
“这么快就回来了，咕哒。”
皇宫之中，尼禄紧紧挽着咕哒的手不肯松开，虽然不能苟且，但是别的事情可就管不了那么宽了。直到一直一言不发的子白清了清嗓子，尼禄才注意到他，不知不觉也松开了手。
“汝，汝又是谁啊？”
“从者，职介Saber，虢季子白。”
“呜姆，没有听过的名字，是你的同乡吗咕哒？”
“算是吧，他也是我们同伴。”
“呜姆呜姆，这青铜盔甲真是华丽啊，能卖给余吗？还有那把宝剑，余出三车黄金。”
“抱歉，孤的铠甲与剑有如孤的兄弟一般，实难割爱。”
“那就算了吧……呜姆，感觉汝好严肃。”尼禄满眼都是不舍，但她还是转回去和咕哒他们讨论。
“抱歉咕哒，虽然汝等刚刚回来，还未来得及接风洗尘，可余现在正要去远征高卢，余自然是要御驾亲征的，不然长期苦战的部下士气会不振的。”
“咕哒玛修，还有……”
“称呼孤为子白即可。”
“那咕哒玛修，还有子白，余希望汝等能和余一起前去，如何，愿意一起来吗？”
“玛修，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还是听前辈的吧。”玛修没有想到咕哒会来征求她的意见，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就把皮球踢了回去。
“我？”咕哒笑了，“我现在是没什么头绪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前线跟那些联合罗马帝国的那些家伙交交手，说不定就会有什么线索。”
“高卢，如果被赋予的知识没有错的话，离这里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的。”子白若有所思，“御主，您骑过马吗？”
“我怎么骑过马？”
“那就有点有点麻烦啊……尼禄……可以这么称呼您吗？孤不习惯称呼他人为陛下。”
“呜姆，余准了，既然汝是咕哒的人嘛。”
“惶恐，那尼禄小姐，请问您的宫中是否有走马？就是那种走路顺拐的马。”
“嗯？那种马要来作甚？”
“没什么，那还请尼禄小姐赏孤些粗麻布，越粗越好，越厚越好。”
“呜姆，虽然余宫中没有那种东西，但是余可以立即下令去采购，可以吗？”
“那个子白，我问一下，你想干什么？”咕哒一头雾水，而且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御主不必忧心，山人自有妙计，等着孤给你个惊喜吧。”
“能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吗？”
“翻译了那还能叫惊喜？”
……
“高处的空气，好新鲜啊~”
“前辈——！你在上面——！还适应吗——！”
“其实，也还算好吧。”咕哒满脸生无可恋，在上面再大的声音也会被气流撕的粉碎，他已经放弃了和下面的人交流。
是的，上面，就在天上面。萱萱有力的爪子抓住咕哒的肩膀悠然地飞行着，而咕哒的肩膀上则是两块厚厚的垫肩以防被抓伤——那就是子白用采购来的粗布一层一层叠起来缝成的。
“这种事情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呢？”咕哒很郁闷，就算是自己不会骑马也不至于这样吧。还有子白这个人，平时彬彬有礼，不苟言笑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强势的人，根本不给自己半点反驳的余地，就让萱萱把自己拎上了天，轻松的就像是拎一只小鸡一样。
不是恐高，不是想走路，不是不喜欢在天上，就是感觉特别憋屈。
“唔——~”
“它说它主人是怕你体力不支，也是，本来你就虚弱的不行，他倒是考虑的周到。”玛丽所长就在咕哒旁边晃晃悠悠地飘着，对于这一点，她非常赞同子白的做法。
“你听得懂它说话？”咕哒感到奇怪，兰斯洛特至少还算是人类，萱萱和他可是连纲都不一样啊。
“我也觉得奇怪，萱萱它好像可以跟我沟通一样，我还以为我懂鸟语，至少是猫头鹰语了，结果一看，其他鸟叫我半句都听不懂。”
“……我说这几天晚上怎么总是梦见鬼哭狼嚎的，被那些鸟欺负了是吧。”
“有些话不用说的。”
“莫非萱萱是鬼枭？”
“鬼枭……那又是什么东西啊？”
“传说中接引亡魂的一种猫头鹰，我也没有见过。”
“唔，唔唔~”
“它是它不是鬼枭，但是鬼枭确实存在。”
“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啊。”咕哒感叹道，这年头连猫头鹰都能听得懂人话了，“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一路上都是平安无事，不说跟联合罗马的部队遭遇，就连野兽也不见一只，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唔唔唔，唔唔。”
“它说是因为那些肉体凡胎的飞禽走兽没有一个是不害怕它的，而且它的主人也拥有威慑的宝具，普通人类甚至是一般的从者在离他一定距离时就会下意识地回避，所以这一路上没有出现上面状况是正常的。”
“那这次我真的算是捡到宝了，这技能也忒方便了。”咕哒终于放松了下来，“好吧，被抓到天上我也认了，至少行军速度快了不少，那边的营地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吗？”
“应该是吧，多亏了萱萱抓着你，我们才得已全速行军，要是没有它，你十有八九都会因为不想拖慢行军速度而用上神行符吧。”
“呵，这倒是实话。”
……
“余乃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特准汝等倾听玉言！参加高卢远征军的各位士兵们，为余，为余的罗马竭力作战的各位，汝等辛苦了！”
“为了皇帝与罗马的的荣光！”
“都快两千年了，这套格式居然一直没有变过。”咕哒心想。此时他们已经到达了高卢大营，尼禄皇帝正站在临时搭起来的讲台上对士兵们进行演讲，鼓舞士气，而咕哒和玛修，还有子白都站在讲台下面——尼禄为他们安排的黄金位置。
“从现在开始，余也将为远征军出一份力。此外，余还另带来了一骑当千的将士！此战，吾等不可能落败！愿胜利的荣光属于余和汝等亲爱的罗马！”
“罗马荣光永存！皇帝荣光永存！罗马必胜！”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席卷了整个场所，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洋溢着身为罗马人的骄傲，规则的重甲与兵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阵列如同一条银鳞闪烁的巨鱼，高度规整统一的军容甚至就连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军队也不遑多让。
“不愧是经过了马略改革的罗马军队，光是看着就让人振奋不已。”咕哒感慨道，“窥一斑而知全豹，也无外乎那么多人自称精罗了。”
“的确，这些人也让孤忆起了孤的军队。”子白也表示赞同，言语间竟有些感伤，“孤，孤还想再看见那些勇士啊……从者的气息？”
他连忙转身，连连反省自己竟分了神。咕哒拍住他的肩膀表示淡定，同时也奇怪是什么从者可以顶着子白的威压走过来。
“被召唤到这战场之上的勇士啊，雀跃吧！此处是充斥着暴君与压迫的战争乐园！叛逆之时已至，敢于反抗极端暴政的勇士啊！一起并肩作战吧！”
“哈？”咕哒还以为能和鬼魂交流的猫头鹰已经是今天见过最离奇的事情了，结果面前这个灰色皮肤的肌肉壮汉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这个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合在一起却完全不知所云。他过于震惊，以至于没有看见身旁的子白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间。
“是的，孤也很高兴，承蒙壮士不弃。”
“子白你能跟他正常交流？”
“其实……感觉像是在跟野兽说话，虽然以前这种情况一般最后都会变成打起来。”子白挠挠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反叛的勇士啊！现在正是报上名号之时！现在正是缔结联盟之时！让我们在这片自由的蓝天之下，向那邪恶的帝国高举起反抗的旗帜吧！”
“呃？”玛修表示理解不能。
“我叫符达古，叫我咕哒就行。”
“孤名子白。”
“前辈你们是怎么听懂的？”
“我好像找到一点规律了。”咕哒说，“虽然还是有些费力就是了。”
“呜姆，看来汝等已经和斯巴达克斯已经先见上面了，余本来还打算给汝等介绍一下的。”此时尼禄已经走下了演讲台，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咕哒身边，“看来汝等碰见了和余之士兵一样的交流障碍，呜姆呜姆，虽然余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就让余给汝等翻译一下吧，这可是莫大的荣誉哦呜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尼禄。我和子白还好，就请您为玛修翻译一下吧。”
“可是余感觉汝也……”
“今日正直的皇帝啊，叛逆之意为二人熟知，自由同伴的意志无需转述，反叛的灵魂已经相互交通！”
“……好吧，既然汝都这么说了。”尼禄的脸又鼓起来了，“那玛修，就让余和汝好，好，相，处，一会儿吧~”

第四十一章 兵者诡道
“斯巴达克斯，古罗马时代声势浩大的斯巴达克斯奴隶起义的发起者与领袖，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是却撼动了古罗马帝国的根基……”
“前辈，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夜里帐篷里的阴影在火光中合上书本，站起身来走出去。帐篷外，玛修一脸难为情，咕哒没说什么，只是开始抚摸她的头发，这才让她继续说下去。
“斯巴达克斯先生他，生前是一位反抗罗马帝国的战士，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依然挥舞着短剑。可是他这样的英灵，为什么会站在罗马这边？”
“严格的说，他只是没有跟我们敌对而已。”咕哒轻声细语，虽然已经入夜，可四周依然吵吵嚷嚷的，罗马的士兵们依然充满了活力。而他的声音就像是有想法一样，一点不漏地钻进了玛修的耳朵。
“还记得卡利古拉吗？还有尼禄说的，联合罗马帝国那边有很多假冒的皇帝，指的应该是英灵吧。”
“斯巴达克斯他只是选择了与更多的暴君战斗而已，也就是说，他不是我们的朋友，只是也不是敌人罢了。”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尼禄好像跟他没有交流障碍，可能是被她说服了什么的，虽然那个皇帝的口才有多好我不敢妄言，但是当一个人找不到一个可以跟他正常交流的人的时候。”咕哒耸了耸肩膀，“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前辈……你好厉害，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那么快的理解。”
“被逼的，”咕哒表情复杂，他咂了一下嘴，“嗨，算了，不说也罢，今晚上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打仗呢。敌人人数比我们多多了，我还要制定战术战略，你先睡吧。对了，想听建议吗？”
“什么建议？”
咕哒笑笑，指向旁边的一个点着灯的帐篷，那帐篷里的人在干什么一览无遗。
“换衣服的时候，最好把灯灭了。”
“前辈——！”
……
“禀告皇帝陛下，前线快马来报，敌军的战术战略好像突然发生变化。前方正面的大部队攻势减弱，基本上龟缩于营寨，并且烧光了周围的树木，同时打碎了岩石，不知道要干什么。”
“哦？”被称为皇帝的肥胖男子眉头一皱，对方怎么突然就转为防守状态了？莫非有旁人出谋划策？
“还有一点，近日我们的士兵总是遭到对方的小股部队袭扰，可我军一旦出营追击，他们又马上撤退了，根本打不到。”
“更可恨的是，前几天更是变本加厉，袭击改成了在白天，晚上倒是不来袭击我们了，结果开始整夜整夜地在营寨之外喊话劝降，甚至还敲锣打鼓吹号角，士兵们根本睡不着觉。现在我军士气出现极大的下滑。”
“哈？”男子满脸诧异，他大受震撼，这种打法实在是过于猥琐，绝对不是那个尼禄能够想的出来的，她周围给她出谋划策的十有八九都是哪个心狠手辣，老谋深算的从者。
而且这位从者还极有可能参与了这些袭扰计划，而普通的士兵，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从者战斗的。
“唉！随他们去吧。”他扶住额头，只感觉心烦意乱，现阶段他根本就不能想出什么好的策略来应付这种阳谋，只能找机会看看能不能自己把那个从者给抓住干掉。
“可是凯撒陛下……”
“我会研究策略的，你们还是不要出击，人类是无法战胜从者的，就算是交战也只会是白白送死，再说，至少他们现在没有直接攻击你们，才几天，那只老狐狸不会这么快发动决战的，努力想办法休息吧，实在不行就学学奥德修斯，在耳朵了塞上棉花吧。”
“……遵命，陛下。”
那士兵退出了营帐，留下那位被称为凯撒的人坐在地图桌前苦思。
“现在对我的命令都又迟疑了吗？看来敌人的影响真是不小啊，唉，唉声叹气可不是我的作风，可是现在……对面那老狐狸可真是毒啊……”
……
此时此刻，那位被凯撒骂了一万遍的“老狐狸”咕哒，正和尼禄，玛修，子白坐在中军大帐里，面无表情地听着斥候汇报战况。直到斥候汇报完毕，他的脸上才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好，非常好，看来第一步的战略目标实施的非常顺利。还有什么要报告的吗？”
“是，昨夜我们的小队报告，敌营中的士兵已经连叫骂的力气都没有了，战斗力估计已经下滑了一大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情况了。”
“好，辛苦你了，退下领赏吧。”
“谢总督大人。”
斥候退下，待确认他走远之后，咕哒点了点桌子，示意可以说话了。
“呜姆！赏！咕哒，余要重重地赏赐汝！如此妙计真是让余心大悦！汝是天才！呜姆！这下那些忤逆之徒可就吃苦头了，余要封你做不列颠和高卢的总督！”尼禄非常兴奋，她直接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看着咕哒是双眼闪闪发光，赞美之词不绝于口。
“我也没想到，前辈居然能想出这种……这种妙计。”玛修也笑了出来，可还是斟酌了一下词句，表现的比较矜持一些。
“也是够缺德的。”玛丽所长可不客气，但嘴上这么说，却也根本忍不住笑出声来，“干得漂亮啊你！”
“御主的睿智，也总是超出孤的预想。”子白应和着说，可平淡的语气却也比平日多了一丝赞许。
“好了好了，先别夸我了。”咕哒把手下压示意停止，可毕竟是人，听见夸奖还是会开心的，不知不觉，他也露出了几分喜色，“我们来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嗯！余都听咕哒的！”
“讨论还是要讨论的，玛修，你怎么看？”
“我？”玛修感觉最近咕哒好像征求她意见的次数变多了，心中忐忑之余还有些小小的窃喜，“我，我觉得吧，敌人现在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我们是时候发起决战了。”
“有道理，那子白你呢？”
“孤倒是觉得，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子白说，显然他找咕哒借的那本《孙子兵法》是认真看了的，“近来已经有少许士兵向我方投诚了，相比于之前尼禄小姐描述的那种强悍的战斗意志，现在的局面正在反转。御主，孤认为应该继续骚扰敌军，以最小的代价吃掉他们。”
“嗯，玛修建议进行战略决战，子白建议继续骚扰，那所长，你说呢？”
“该说的都让他们两个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是吗？可是我觉得，还有一个办法说到啊。”
“啊？还有什么办法？”三人一鬼异口同声，咕哒就像是一个宝葫芦，里面永远有意想不到的奇珍异宝。
“首先，今天晚上，停止对敌方营寨的骚扰？”
“什么？”玛修不解，“可是前辈，就算是要进行决战，我们也不应该在前一夜停止骚扰啊。”
“不，我也没有说要进行战略决战。”咕哒神秘笑笑，看起来阴险极了。
“呜姆咕哒汝就别卖关子了，就给余说嘛~”
“好，我的打算，是这样的……”
……
“（罗马脏话），这群混蛋每天晚上都来外面跳大神，抓不住又赶不走，烦死个人了！”
“是啊（非常不雅的罗马脏话），这群孙子简直比蝎子还要恨毒，要杀要剐就不能给个痛快吗！”
“这群（写出来会被封号的罗马脏话）的畜生！”
“等等，现在太阳都要下山了，怎么还没有声音？”
“欸？”那个刚才破口大骂的联合罗马士兵一听，还真没动静了。
“不会是良心发现了吧？”
“我估计是他们也累了。”
“管**的那么多，爷我今晚上非得睡个通透，不然因为睡不着觉困死，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就是！”
……
“咕哒，就算是已经到这里了，余还是要说，汝真的是太，太合余的心了！”
“嘘~”虽然尼禄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咕哒还是提醒了她不要说话，“话回去再说，别忘了我们为什么费这功夫来这里。”
“余懂，余懂，‘悄悄地进去，打枪滴不要。’嘛。”
咕哒点点头，随后从藏身的树丛中露出眼睛，果然如他所料，大营岗哨上面一个人都没有，连巡逻的人也都一个个在地上睡的横七竖八。
见时机已到，咕哒举起右手，随后使劲向下一挥，只听他身后的树林瞬间悉悉索索地骚动起来，就好像是一阵剧烈的夜风吹拂而过。
不多时，无数裹甲衔枚的罗马士兵从森林之中鱼贯而出，他们沉默无声，就像是一群潜行的灰狼，一个个直挺挺地冲向敌军大营。
而联合罗马帝国的士兵一个个还在久违地与周公论道，甚至短剑砍在脖子上之前的一瞬间都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因为过度疲劳而做了一个噩梦。突袭异乎寻常地顺利，顺利到几乎已经杀了一小半的敌军，剩下的居然还在睡梦之中。
“御主高见，现在那些敌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被捆住了四蹄，连挣扎都不会了，”子白看着眼前的这场景，不得不说，哪怕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还是感觉有些不敢相信，“那御主，我们接下来……”
“放火。”
“什么？可是一旦放起火来，他们很快会苏醒不说，而且可能会引起其他营寨的注意，若是来驰援的话……”
“我知道，”咕哒打断了子白的担忧，“执行命令，放火，然后，撤出这个营寨。”
……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睡梦中的凯撒被军士叫醒，急匆匆地跑出来一看，被袭击的营寨此时就像是一朵怒放的玫瑰，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根本藏都藏不住。凯撒差点没晕过去，自己早就该知道对面这么猥琐，应该是什么损招都想的出来，可是……
老狐狸，这恶毒阴险的老狐狸！这杀千刀的老狐狸！
等等，老狐狸……
凯撒突然意识到那个老狐狸应该就在那个被袭击的营寨亲自指挥，脑袋被冲地嗡嗡响的他想也没有多想，忙里忙慌地提起宝剑，飞快地跑了过去。士兵们见主帅匆忙赶去战场，一个个也都不敢怠慢，跟着凯撒就冲了出去。
可惜凯撒不知道，在遥远的赛里斯有一句关于战争的至理名言。
兵不厌诈。
……
“还是，还是来晚了吗？”
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与焦黑的废墟，凯撒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之中，跟来的无数士兵也一个个沉默不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浸于这巨大的悲伤之中。
谁能想到，敌人的速度居然这么快，这么快就把这营寨中的人全部歼灭……
等等，全部歼灭？
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凯撒如梦初醒，可他还没有喊出声来，但听得一声梆子响，瞬间四面八方箭如飞蝗般倾泻而来，士兵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一个个就被射的有如柴火垛一般，无一生还。唯有凯撒是从者，虽然也身中数箭，可还不至于死去。
“这叫围点打援，不得不说御主总是看的比我们任何人都更远一些，包括你，还有孤。”
箭雨终于停了下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凯撒身后响起，凯撒连忙举起宝剑转身回去，只见一个高大的，浑身金甲的战士正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那人正是子白。
“你，你是谁！这些计谋是你制定的吗！”凯撒对子白大喝，可双腿却不自觉地在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孤名子白，这些计谋不是孤的杰作，而是孤的御主所为。”
“御主？你的御主是谁？难道是尼禄？还是……”
话音未落，一阵势大力沉的剑风呼啸而来，凯撒忙举起宝剑防御，这才没有受什么太大的伤害。
“作为败者，你的问题，太多了。”
子白一跃而起，厚重而锋利的宝剑在月光与火光之下仿佛一条传说中的巨龙喷吐的火舌，背后好像生出一片黑色的迷雾。其势有如泰山压顶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造成山崩地裂。凯撒不敢怠慢，匆忙解放了自己的宝具。
“黄之死！”
“晚了。”
“什……”
他迟迟没有落下，凯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挥出的黄之死与子白插肩而过，与此同时，他的后脑被恶狠狠地敲碎了。
“什么嘛，不过如此。”子白缓缓降落，这时凯撒才看清楚他的背后有一只大到吓人的猫头鹰，漆黑漆黑地，如果不仔细分辨，在模糊的夜色中根本看不清。他也才看清，给自己致命一击的，是一个手持雪花盾牌的小姑娘。
可惜，可惜子白说对了，确实晚了。

第四十二章 玩味的女神大人
“真是难以想象，昨天我们的士兵还已经前进到了首都附近，现在我们的高卢军团居然将近全军覆没，呵，明明是说有想要实现的愿望，我才把他派上阵的。算了，反正从者随时可以召唤，要多少有多少。”
联合罗马帝国宫廷中，一位绿色西装礼帽，留着毛毛虫发型的男子语气轻蔑，满脸的不屑，虽然他没有太想到凯撒会战败，可是却又对于此事表现的不屑一顾。那副容貌，没有一个人忘的了，他就是那个那个迦勒底爆炸惨案的罪魁祸首：雷夫·莱诺尔。
“凯撒输了吗？”
“是啊，唉，谁能想得到呢？一群只会耍些不入流手段的宵小之辈，只会暗箭伤人的烂泥潭里的臭鱼烂虾罢了。”雷夫轻哼一声，“不过这算不上什么问题，只能说稍稍有点出乎意料罢了。”
“要说起来问题，唯一的一点也就终于这个愚蠢的狂战士了吧。”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卡利古拉，又接着说，“不过，狂战士是愚蠢的这一点，根本就是不言而喻的吧。”
“余，余之命运……命运，与亲爱的，亲爱的余妹，之女无关，”卡利古拉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可依旧不停的在胡言乱语，“美丽，美丽的孩子啊……尼禄，你，你被深，深深爱着……命运，余之命运……”
“莫非这就是血浓于水吗？呵，真是可笑，居然会违抗我的命令，渣滓。”雷夫言语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傲慢与嫌恶，“哼，真是可惜没有令咒，不过也罢，我可是为你准备了我珍藏的术式，你就懊悔地亲手去干掉你的侄女，然后把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毁灭掉吧。”
“不过到时候你还会不会悔恨就另说了。”
“哎呀哎呀，真是有趣啊，”他又露出了满口利齿，瞳孔几乎缩成一个小黑点，笑得分外险恶，就像是一个理智边缘的怪物，正在拙劣地模仿嗤笑人类一样，“所谓从者，还真是不自由啊，归根结底，也不过只是高级一点的使魔而已。”
“无论拥有怎样的传说，怎样强大的实力，也不可能有分毫的自由，就像是神灯里面的精灵一样，归根结底，好用些的猎犬罢了。呐，你也这么觉得的，是吧。”
“……还是言归正传吧。”
“哎呀呀，真是失礼啊，忘了你也是从者啊。”嘴上这么说，可雷夫的轻贱之情却溢于言表，一切的礼仪仿佛全变成了他独有的嘲讽，“——所以说，你也只能听从我的命令。如果真的有命运，那你的命运，就是我。”
“这个时代的完全毁灭，皇帝尼禄之死与古罗马帝国的毁灭。人类史之死，这正是，吾王赐予我的职责。”
“……唔。”对于雷夫的这一番风言风语，宝座上的男子只是在结束之时提上一笔，在其他时候都一言不发，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兴趣。
“也是，那就让我们补充一下缺失的战力吧，正好，召唤仪式也该完成了。”雷夫好像被提醒了，又好像根本没有去在意宝座上的人。
光芒闪耀，随后熊熊烈火照亮照亮了昏暗的厅堂，一骑从者就这么毫无难度地被召唤了出来，只见他魁梧健硕，金灿灿的青铜头盔上绽放着永不熄灭的火焰，身后是威风凛凛的赤红战袍，青铜的长矛锐不可当，而他最引人注目的，是手中拿画着赤红“V”字图案的青铜盾牌。
立之如山岳尊尊，动之如雷霆万钧。这显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勇士，他古铜色的肌肤上遍布累累伤痕，每一寸肌肉就像是千锤百炼的金属铸造而成，难以想象，身前的他是怎样的强悍。
“从者枪兵，列奥尼达一世，从此听候您的差遣。”
“好啊，是温泉关的英灵啊，非常好。去吧，去抹杀掉尼禄·克劳狄乌斯吧！”
……
“那是从者之死，尼禄，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是，是吗？余，余方才将凯撒给……”
“尼禄，虽然不该我提醒你，但是你是此时此刻，罗马唯一的，真正的皇帝……”
“你怎么又在发呆尼禄？”
“啊，余，余没事，余绝对没有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的东西呜姆！”
咕哒突然的问候把尼禄从那晚的回忆之中叫醒了过来，凯旋的路途并没有像进军一样分秒必争，而是悠闲而轻松的，咕哒也趁此机会尝试了一把骑马的滋味，虽然前面还是有马夫牵着。
“尼禄你这个样子很可疑哦。”
“呜姆……其实余在想刚才那个农夫的话，昨天跟我们擦肩而过的商旅行人也说过相似的话。”
“远古神明那个？这几天确实听过好几次，而且那些人也不像是在撒谎。医生，有没有可能是什么英灵现界被人看见，所展示的异于常人的力量被当作神明了？”
“这个可能性不大，”罗马医生摇摇头，“虽然‘一切过于超前的科技都可以被理解为神迹’这句话也适用于其他领域，可从者一般都不会自称如此，就算是隐藏真名也不至于这样。”
“那莫非是真的神灵现界了？医生，这个可能性有多大？或者说，这真的可以实现吗？”玛修问道。
“有点难啊，甚至是可以说几乎不可能，至少以迦勒底的系统是无法实现的。”
“神灵？”咕哒不解，“我还以为英灵里面就可以召唤神灵呢。”
“你有这样的误区也很正常，毕竟中国神和人的界限是非常模糊的，”罗曼医生解释道，“除却女娲盘古这类创世神，大多数可以被归结为神灵的都很少有人去了解，且不说三皇五帝，大羿禹王这一类上古时期的角色，就连关公，李靖这种在神代终结之后的人也被尊称为神，无外乎你分不清了。”
“而这边魔术世界中所指的神灵，是世界各地传说中被频繁提及的神圣存在。他们时为自然的化身，时而又是权势的象征。你可以把神灵理解为指代他们的词语。”
“他们已经从地上消失了，或者从未存在过把，以公元纪年以后的魔术是难以窥其一斑的，至少在我们生活的时代是无法观测到的啦。”
“所以说，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从原理来说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万一是堕落的神明，或许……”
“说了那么多不是跟没说一样吗！”尼禄打断了医生的话，“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呜姆，既然如此的介意，那就去确认一下吧，所幸，这里就面向地中海。”
“不用回首都罗马吗？”
“虽然余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远古之神究竟是什么，但是试想一下，如果真的是诸神之一，假如是罗马的神明，又被联合军的那些‘皇帝’给抢去了，就大事不好了。”
“而且也有可能是新神，就像是先祖罗穆卢斯在电闪雷鸣之后称为了新神……这种传说也数不胜数吧，就算是自称神明的……从者是吧，余也觉得应该积极的去拉拢。”
“既然皇帝陛下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作为客将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我们就去跑一趟吧。”
“……医生你是不是很高兴？”
“没有这种事情哦~作为一个研究人员，我只是对未知的事物有好奇心而已罢了。”
“这不就是……”
“我猜你在屏幕那边有手舞足蹈吧，罗曼。”
“……呜姆，余已经决定了大家渡河凯旋吧！随后就顺海路返回首都罗马，余也有些厌倦在陆地上行军了。”
“前辈，刚才尼禄小姐是不是发了一下呆啊？”玛修凑近咕哒，小声说到。
“好像是，这种情况在我印象了好像发生了不止一次，而且还伴随着魔力反应，回都城之后这件事情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呜姆，要渡海，得要首先找到一艘船，咕哒，这次余要亲自掌舵，感觉如何？”
“……我很期待。”咕哒感觉毛毛的不舒服，可还是出于礼仪回答了尼禄。
“呜姆！很好，就这么期待着吧！”
……
“前辈！前辈你没事吧前辈！”
海滩上，玛修焦急的叫着咕哒，同时拍抚着他的后背。此时咕哒正有气无力地撑在一块突出的高大礁石旁边，他两眼泛白，整个人几乎处于虚脱状态，地上是一片狼藉的呕吐物，甚至后来呕出的已经完完全全是胃酸了，现在他还保持着呕吐的姿势。
“我……我没事……呕——”
“呜姆……余，余也没想到汝，汝会这样，余，余还想很好在汝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谁能想到，尼禄的驾驶技术居然这么朋克风，”玛丽所长躺在礁石顶上，声音虚弱无比，“我一个鬼魂居然都会被搞成这个样子……咕哒，咱商量个事情，一会儿问一下子白那个肩垫还在不，下次，下次咱还是让萱萱带我们吧~”
“我呕——我同意~呕——我的胃啊~”
“皇帝说要亲自掌舵，我还以为她有一定的驾驶技术，结果……”就连隔着一个屏幕的罗曼医生，此时也是一身冷汗，足以想象那是一次多么“波澜壮阔”的航行。
“某，某种意义上确实很厉害。”咕哒终于停下来干呕，可声音还是颤颤巍巍地，可不是吗，风平浪静的海上船让她开的危机四伏，时而脱离海面，时而又横向漂移……这确实算是鬼才了。
“……是啊。”
“算了往好处想吧，至少我们全须全尾的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岛屿，休息一下，我们去寻找传说中的神明……好家伙，看来对方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只不过是从者反应，注意警戒！”
“什么？敌人？这里也被联合军占领了？”
“不是，奇怪，这个从者反应真的好奇怪，和正常的情况有些不一样，这到底是什么？”
“没错，我并不是普通的从者。你们好，欢迎来到我在这个时代的临时蜗居，有形之岛。”
未待罗曼做出结论，那位神秘的从者便已经出现了众人的面前。那是一个身材娇小可爱的女性，紫色的长发扎成双马尾，纯白色的衣裙宛如天上的云朵，身后还有一圈耀眼的光环。
“哎呀，居然还有从者啊，真是好遗憾，我明明是在对待人类勇者的说。”
“你就是，那个远古之神吗？”
“咕哒，咕哒！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罗曼医生至于得出来了结论，他兴奋地有些不能自已，“从反应来看确实是从者，可是，可是她有足以用数值测量出来的！毫无疑问，她是神，是女神！”
“嗯，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女神。”她言语之间带着些许随性，仿佛什么也不在乎，“名为斯忒诺，是戈尔贡三姐妹之一，不过我并不喜欢远古之神的这个称呼方式。”
“嘛，不过也没关系，毕竟我对于你们来说确实是来自于遥远过去的神，呵呵。各位随意吧，毕竟我的美，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逝的哦。”
“……”
“前辈？你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有些话说出来会很不妙。”咕哒回答道，他此时心里五味杂陈，所幸斯忒诺并没有看出来，还以为他还没有从晕船的状态缓过劲来。
戈尔贡，这不应该是属于那种珍奇异兽的分类吗？他暗暗想。
“是吗？算了，我也不方便问。”斯忒诺并没有在乎这小小的插曲，“不过，神并非都是强大的哦，我可没有打算与你们为敌，毕竟我和我（尤瑞爱利）是非常纤弱的啊。”
“什么？可是从你的魔力反应来看，就算是成为了从者而被削弱，并不是‘原本的神’了，也应该是非常强大……”
“呵，你懂的可真多啊，”斯忒诺依然笑着，可这样子却让罗曼不寒而栗，“不过你看，这世界上的女神也不都是战争女神吧，比如说这位小姑娘，呐，就是在说你。”
“啊？叫我有什么事吗？”玛修突然被叫到，有些不知所措。
“嗯，就是你，你看，你的力量也不是为了屠戮，而是为了守护是吧。”
“这……”
“呵呵，我就喜欢你这种率直的女孩，真的好想像疼爱妹妹（美杜莎）一样疼爱你啊~”
话语虽然甜如蜜糖，却让玛修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尼禄也是一样。不过所幸她并没有继续纠缠她们，而是把注意力转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子白。
“喂，那边的帅哥……”
“孤名子白。”
“无所谓了，主要是，”她走上前去，嗅了嗅后说，“你身上的杀气真的很重啊。”
“孤经年征战，有杀气很正常。”子白言语冷淡，好像并不想跟斯忒诺说话。
“哦，是吗？”斯忒诺不怀好意地笑笑，“可你身上，这么还有与我们（神灵）常常打交道的痕迹呢？”
“而且，好像不是什么好的交到啊~”
子白没有回答她，只是手中的宝剑不知不觉地握的更紧了，虬结的青筋慢慢鼓起，像一条条粗大的蚯蚓，整个场面就像是一个火药桶一样，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尔若欲知，一试便可。”
“子白！”
“御主何事？！”咕哒突然地一声呼唤，子白忙去回应，与此同时也打破了这危险的场面。
“我们来这里，是因为尼禄她想来这里，一个一个的，这么都这么着急忙慌的，尼禄还一个字都还没有问女神呢！相鼠尚有体，人，怎可无礼！”
“……是孤疏忽了，御主见谅，这位女神，孤在此为你赔罪了。”子白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恢复了平静，向咕哒和斯忒诺赔礼道歉。他知道，御主表面上是在说自己对尼禄无礼，实际上是在说自己对斯忒诺的态度。
自己反应过度了，差一点就酿成了大错，要是自己真的拔了剑，且不说会增加一个没有必要增加的敌人。就算是自己杀了这个女神，失去了一个可能拉拢的潜在战斗力不说，很多线索也会因此而断掉。再者，杀一个女人，也着实是不光彩，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
而且御主还不动声色地避重就轻，只是责备自己性急，而自己差点犯下的大错却只字未提，无形中也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斯忒诺见了，倒也没有说什么，她也看出来了咕哒的心思，只觉得有趣的她走到咕哒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就是那个御主吧，可真是宠自己的从者啊，就连真名也……”
“唉女神大人，那可是我的从者，我不对他们好些，又有谁会对他们好呢？”咕哒双手一摊打断了斯忒诺，态度比她还要随便，“好了，尼禄你过来吧，这次我可真是舍命陪君子，你可要好好跟这位女神大人说说话啊。”
“呜姆，还是，还是咕哒汝对余好啊。”尼禄此时热泪盈眶，她没有听出来咕哒的话外之音，只知道见到女神斯忒诺之后自己就一直没有什么插话的机会，“待汝志得意满，余，余一定要娶汝做皇后！”
“咳嗯。”咕哒咳嗽一声，“还是快言归正传吧。”
“嗯，那远古的女神斯忒诺啊，来余的罗马吧。余正是罗马，余正是罗马帝国的第五代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余会将汝纳为新的神明，何不随余一同打倒联合帝国呢？”

第四十三章 今知忠义
“嗯，那远古的女神斯忒诺啊，来余的罗马吧。余正是罗马，余正是罗马帝国的第五代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余会将汝纳为新的神明，何不随余一同打倒联合帝国呢？”
“哎呀呀，你可真是耀眼啊皇帝，几乎都可以跟阿波罗相媲美了。可惜真是抱歉啊皇帝陛下，我并没有说谎，我真的没有战斗力哦。”斯忒诺说，“化为从者这个形态之后，虽然说多多少少还是获得了一些技能与基本性能，可我跟妹妹不一样，并没有强大的战斗能力哦。”
“先别着急露出露出失望的表情啊诸位，毕竟你们可是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的勇者啊，我得给你们些奖励才行，虽然以前我早就让妹妹（美杜莎）下手了才是。”
“我就当是没有听见吧。”咕哒说，毕竟对方也不算是人类，“我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奖励上面好一些吧。”
“前辈，她刚才是不是说了下手……”
“咳嗯，不听不听法海念经。”
“呵呵，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御主啊，那就让我赐予你们女神的祝福吧。”斯忒诺好像被逗笑了，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沿着海岸一起走，你们会看见一个洞窟的入口，在洞窟的最深处，我准备了一份宝物，是一份本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秘藏珍宝哦。”
“就将其赠与有趣的你们吧，我可是很少这么慷慨的哦。”
“女神的祝福吗？呜姆，真是有意思啊，诸位，同余一并前往吧！”尼禄丝毫没有犹豫，她总是这个样子。子白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咕哒和尼禄一起去探险了。
……
“余不明白，”尼禄撑着宝剑气喘吁吁，“难不成女神拿那些幽灵，骨头和怪兽当作宝贝吗？”
“说不定，毕竟她是戈尔贡。”咕哒已经懒得吐槽了，“话说子白，听萱萱说你有一个宝具可以驱散敌人，怎么到了这里就没有用了？”
“孤觉得这纯粹是这个洞窟太窄了的缘故，那些家伙要逃也只能往洞口逃，结果跟我们撞了个正着。”子白猜想到，此时他双手鲜血淋漓，尽是那些怪物的血，他甚至没有用剑，直接徒手扼死了最后那只白色的奇美拉。
“所以说孤才认为，就不应该相信什么神。”
“什么？”咕哒问道。
“没什么，发发牢骚罢了。”子白轻描淡写地跳过了这一话题，“总之，我们已经把这个洞窟翻了个底朝天了，换言之，现在该去找那条蛇去算账了。”
……
“综上所述，情况就是这样，奇怪啊玉藻猫，你怎么没有进宝箱啊？”
“那我就收下胡萝卜作为报酬吧！”
“其实我感觉她没有进去反而是一件好事。”
“嗯，那完全无法交流的狂战士……”玛修心力憔悴，她已经开始想念清姬和武松了。
“无论如何，余累了，余想回首都罗马。”
“等一下各位，有从者反应，正在从海上过来！”罗曼医生突然喊了起来，他总是一惊一乍的。
“海上？可是海上……”
“什么都没有”还没有说出来，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暴起一朵巨浪，岸边就像是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被浇成了落汤鸡。
“余之，余之命运——！”
“卡利古拉！”咕哒大惊，“这家伙难不成是徒步从海底穿越了整个这片海域！夸张也要有个限度啊！”
“献上……汝之生命。献上，汝之身躯……”
“舅父大人……！？”
“哎呀，精神被束缚的相当严重啊，虽然从者的待遇也就是这样的，但还真是恶趣味啊。”斯忒诺吐槽说，她很不喜欢这个样子。
“美丽，真是美丽……”卡利古拉依然在疯言疯语，没有半点理智可言，“夺取，贪求，撕裂，蹂躏，将汝彻底碾碎！余，余深爱着的，心爱的，余妹之女……”
“尼禄啊——！”
“看来尔已然沦为兽类，”子白拔出宝剑一挥，一声凄厉的剑鸣在黄昏的海岸上荡漾开来，“御主，对付野兽，无需多言。”
“……没错，汝为野兽，汝早已不是余的叔父大人了。”尼禄也终于是进入了状态，她举起宝剑指着卡利古拉，目光变得坚毅起来，“余是此世唯一的罗马皇帝，余就是罗马，尽管对舅父大人之死无法释怀，然汝若迷失于死亡，余便会毫不犹豫地代行超度之责。”
这话与其说是告知卡利古拉，不如说是尼禄说给自己听的，在意识到那些皇帝都是真的之后，她常常陷入思索之中，今日，她便要做个了断。
“诸位，准备战斗。”
“是，前辈！不，御主！”玛修持盾冲上去，可卡利古拉此时的力量显然今非昔比，他就像是一头负伤的大象一样不顾生死，横冲直撞，势不可挡。玛修虽然接下了第一击，可是这几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所幸他的目标并不是玛修，而是直接向尼禄奔去。
“卡利古拉的速度与力量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身上的狂化也多了好几层，玛修，他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敌人！”罗曼满头大汗地整理着数据，他知道，卡利古拉已经不是原来他们碰见的那个卡利古拉了，“仅仅是这家伙现在的魔力反应，就已经快要跟那个女神持平了，而且，而且还在不断提升！”
“那就让余来！”
尼禄拖着宝剑，迎着冲来的卡利古拉重重一挑。当二者接触的一瞬间，尼禄心中一沉，这感觉就像是挑到了一块深埋于地下的花岗岩。
这一瞬间的迟疑便已然决定了胜负，卡利古拉双臂一扬，尼禄整个人便飞了出去，落在沙滩上不省人事。
“献上，献上生命！”
“子白，保护尼禄！”咕哒大喊，现在有战斗力的只有子白一个人了，他根本就不指望那个女神和一个根本无法交流的狂战士能有什么帮的了忙的。
“猎象！”
的到命令的子白没有浪费半点时机，轰然如雷霆的咆哮震的海水都颤抖起来，只见他高高跃起，宝剑高举过头顶，炽烈的光芒与天边血色的斜阳交相辉映。他整个身体于空中屈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圆月弯弓，脊椎，四肢就像是弹簧一样积蓄了毁天灭地的威能，如同轰鸣的决堤之洪，不可阻挡。
“献上一切！”卡利古拉也分毫不让，他嘶哑地嚎叫着，双腿屈下，腰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随后迅速复原，破城摆锤般的拳头高高扬起，经过脊椎，双腿与肩关节的不断加速，扫过地面又胡然而上，有如一只史前猛犸那力拔山河的象鼻一样呼啸而出。
双方都是力量型的，同时都将自己身体中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而出，根本不吝啬哪怕半点关节与肌肉，就像是两头不死不休的斗牛，任是在耳边敲锣打鼓，也停不下着悍然的冲锋。
交锋只有一瞬间，在那刹那之中，两股能量激烈碰撞在一起，溢出的动能似乎转化为了声波与强光，就像是一个瞬间出生随即陨灭的小太阳一样，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传遍了整个海域。大海被子白生生劈开一层，向两边涌起滔天巨浪；而卡利古拉的一拳则在自己面前炸出一条长长的沟壑，直到岛上的山脚下才消失。
扬其的黄沙渐渐降下，众人终于看清了两人的状态：子白保持着劈砍的姿势，单膝跪地，紧握的宝剑斩在地上，大地破开一个豁口，疯狂地吞咽着海水；而卡利古拉也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或者不是，他出拳的那半边身体已经被炸烂了，手臂也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孤用以猎杀巨象的一击，尔竟接的下来，至少没有立刻死去，值得赞赏。”子白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看着好像已经失去痛觉的卡利古拉，卡利古拉已然嚎叫着，可失去了半边身体的他攻击已然成了滑稽的舞蹈，“被囚禁的疯王啊，孤将赐尔永宁之恩典。”
“命运，余之命运……”
“天实为之，谓之何哉。”子白眯上眼睛，不忍去看卡利古拉那副狼狈的丑态。他轻声吟唱着，宝剑缓缓地在他的掌心中转动，“既然是命运，你就好好接受吧。”
“不过孤，从来不信命。”
“孤只信自己。”
他慢慢走到卡利古拉面前，单手将青铜宝剑高高举起，随后轻描淡写地挥了下去。然而，卡利古拉胡乱地挥舞挣扎并没有停止，子白只是慢慢让开。
不过几步，卡利古拉的身上出现了一道从肩膀到髋骨的斜线，这斜线将他的身体分成了上下两部分。而这两部分慢慢交错移开，最终，两个部分完全分离，上面的部分掉到了地上，而下面的部分在继续走了两步后，也“扑通”地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肌肉，骨骼，内脏连同金甲和披风一同被整整齐齐斩断，剑锋就像是划过空气一般没有丝毫阻力，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而子白手中的那把宝剑，上面甚至根本没有沾到哪怕是一星半点的血迹。
“余，余之命运，与，与尼禄，尼禄，无关，”掉在地上的卡利古拉喉咙被鲜血堵住，只能发出些难以分辨的咕哝声，他的身体已经泛起了金光，诚然，哪怕是在强悍的英灵，也没有谁能从如此重的伤害之中苟延残喘。
“美丽，美丽的尼禄啊……”终于，卡利古拉化作点点金光，飘散在空气之中，彻底消失了。子白叹息一声，收剑入鞘，回头走向了咕哒。
“御主，敌将卡利古拉，确认完全沉默，孤静待差遣。”
“……你，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孤绝无隐藏实力之意，只是不愿将力量浪费在不值得的对手上罢了。另外，未到万不得已之时，孤，不愿使用宝具，孤的真名……”
“你有你的理由，我也不便于多问，不过你可拦不住我私下去猜吧。”咕哒半开着玩笑说，手也顺便搭在了子白的肩膀上。
“……孤曾闻，得遇明主，自当死报还之。孤也见过，即使是在孤危墙将倾之时也不离不弃的部下。”子白沉默一会儿之后，缓缓道来，“明明只要杀死孤，或者仅仅是向那些人投降，就可以不用死的，可他们却选择了与孤同赴黄泉……”
“孤，孤曾经不明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孤立于万人之上，虽知忠义二字，却从未体会过。”
“御主，您便是明主吗？孤此次现界也终于体会到了何为忠义，可孤却愧于明主二字，不，不正是因为孤的昏聩，才让他们死去吗？孤，孤还是不明白……”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自责。知遇之恩为大恩也，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人无完人，或许一颗钉子就会让一个帝国覆灭，你也不必过分自责。”咕哒语重心长，其实他已经几乎猜到了直接面前这位托名于虢季子白的战士是谁，可他还是选择了缄口。
是啊，如果是你的话，确实会不想让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好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跟个男人都要婆婆妈妈的了，”咕哒抽回手，自嘲也似的说，“玛修，你现在状态怎么样？不用勉强，就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吧。”
“嗯，我没事前辈。”玛修趴在沙滩上，卡利古拉那一下确实让她吃了不小苦头，所幸除了四肢麻痹以外，她并没有什么大碍。
“别急，让我来看看，”说着，咕哒走了过去，“罗曼医生，你也检查一下玛修的身体。”
“放心，玛修的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要是后勤工作都做不好的话，我不就是什么用处都派不上了吗？”
“……”
“那边的那个什么用都没有派上的女神大人，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这，这么直率可是让人喜欢不起来的，”斯忒诺羞的满脸通红，虽然平时玩世不恭，可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她确实是什么用处都没有派上，包括她身边的玉藻猫也一样。
“拜托你去照看一下尼禄小姐行吗？这样我就有理由对你放尊重些了。”咕哒坏笑着，好像早就料到了斯忒诺的这个反应。
“知道了，虽然没有战斗力，但是记住，小看女神可是会付出代价的！”
“我也……汪！”

第四十四章 天下第一大冤种
“呜姆，叔父大人……已经被诛灭了啊。”
幸运的是，不就后尼禄终于醒了，当她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面容上也浮现出了失落的神色。不过还没有等谁说什么话，她立马就换上了一副振奋的表情。
“好！叛贼联合军又被讨伐了一位自封的皇帝，诸公又立下了大功一件，待余回到首都，赏赐……”
、“尼禄，你再这么赏下去，就要把整个罗马都赏给我了。”咕哒笑着打岔说，“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现在我确实在庆幸你直到我们渡完海之后才睡醒。同时让我们感谢那个不靠谱的女神大人，她把联合罗马帝国的首都位置告诉我们了，你现在就好好休息，等回了我们的首都再好好讨论策略吧。”
“不过……”
“发现，不久就到了，下一次，我们就直捣黄龙了。”
“呜姆，道理余都懂，可为什么，为什么余要坐在玛修前面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骑马，你看，我前面还有马夫牵着呢。”
“呜姆……说来也是……”
“御主！”
一阵厚重的马蹄声传来，子白骑着一匹高大壮实的挽马驰来，这马跑不快，却是负重的好手，没办法，谁叫那些寻常马匹根本承受不了子白和他那一身沉重无比的铠甲呢？
“御主，萱萱在前方探路发现大量敌军，都是联合罗马帝国的人，推测是在我们出海后驻扎在那里的，而且从他们没有惊动我们的侦察兵这一点来看，应该是一支精锐部队。”
“萱萱还有这个功能，厉害。”咕哒捻起了自己那并不存在的胡子，“精锐部队啊，麻烦啊……你说他们在前面驻扎，而不是埋伏我们？”
“是的御主，不是埋伏而是驻扎，看样子是打算打据点防御战。”
“噗——”
“前辈？”
“——啊哈哈哈哈——”
马背上的咕哒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他捂住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若不是两边的士兵扶住他，他恐怕是已经摔到了马下。
“哈哈哈哈，笑死个人，子白，你再说一遍。”
“他们……好像打算……打据点防御战。”子白被咕哒这突如其来的大笑搞的摸不着头脑，“是，是我哪里说错了吗御主？”
“不不不，或者别人可能看错，但是你绝不会，”咕哒趴在马脖子上，是不是还抽一下，“我是笑这敌将无谋，反贼少智，竟做出此等不伦不类之事。”
“咕哒，你这话有点不吉利啊。”所长也不明觉厉，索性在旁边吐槽。
“你们想想，我们的前面，可是一片平原啊~”咕哒也没有理会，而是边笑边说“我们就不能绕过去吗？”
“……”
短暂的沉默之后，所有人都爆发出来了排山倒海一样的笑声，没有一个是忍住了的，尤其是子白，平时一张僵尸脸现在都笑得忘乎所以，胯下的挽马也被他扯得双蹄离地，发出阵阵洪亮的嘶鸣。
是啊，为什么不绕过去呢？明明刚刚还在担心如何与这支精锐部队战斗，现在才发现什么精锐？充其量就是一群木头！大家都开心地笑着，即在笑那支部队的愚蠢，也在嘲笑刚才杞人忧天的自己。
……
“奇怪，按理来说，他们早就应该到了啊。”
烈日炎炎，一个站岗的联合罗马士兵打了一个哈欠，虽然得到了列奥尼达王的赐福，可是就算是真的从者也会感到疲惫，何况是他呢？而且这敌方部队还没有见到半条影子，这已经超过预期到达时间两天了。
“不要失去耐心，士兵。”
“列列列，列奥尼达王！没没没有发现敌军！”
不知是什么时候，列奥尼达已经站在了那位发牢骚的士兵身后，很难想象那么魁梧的一个人走路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这可把那士兵给吓得不轻。
“我曾经听说过，在远东有一个剑豪，为了扰乱对手的心境儿故意在决斗中迟到。这很有可能也是敌人的战术。”而列奥尼达王却没有像那位士兵想象的一样责罚他，而是娓娓道来了一个故事，“士兵，不要松懈，聪明了猎人都是善于等待的，聪明的战士也应该是这样。”
“是！”
……
“呼，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回到宫殿后，尼禄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迎接凯旋的首都人民把街道挤的水泄不通，那场面甚至让咕哒想起来了早高峰或者演唱会——虽然他没有亲自去听过。
“是啊，人们都好热情啊，前辈刚才差点就被挤成肉饼了，”玛修撑着自己那块高大的盾牌，她没有想到穿越人群某种意义上比战斗还要废体力。
“我习惯了，呵呵。”咕哒表情复杂，表示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呜姆，这还是余让士兵开路了的，”尼禄好像有点心疼，“不过玛修真是把自己保护的滴水不漏，是不喜欢跟他人接触吗？真不愧是盾之勇士，坚守贞操是美德，值得余的赞扬，咕哒你也学学。”
“这可能有点为难我。”咕哒苦哈哈地说，“玛修你怎么盯着我？”
“啊，嗯……不，不是。其实我并不……没事。”玛修他吞吞吐吐地，咕哒见了也不多问，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斗胆禀报皇帝陛下！”突然，一个罗马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也打断了众人的话题，“特别远征军在返回罗马途中！”
“什么——”尼禄显然有些意外，“他们已经回来了吗？”
“是。两位将军建在！不过由于遭到了联军的进攻，目前二位将军正被迫止步不前！”
“将军？莫非又是从者？”咕哒眉头一皱，确实，现在的局面除了从者以外很难找到可以撑场子的人了。
“呜姆，应该是吧，他们跟汝一样，都是赛里斯人，汝应该会感兴趣吧。”尼禄说，与此同时她有些面露愧色，“抱歉咕哒，玛修还有子白，虽然刚刚回来，但是……”
“这你就把我们当外人了。”咕哒说，“友军有难岂可作壁上观？只要一声令下，我们绝不会有半点异议。”
“……呜姆，是余狭隘了。”尼禄难为情的笑笑，她早该知道咕哒就是这样的人，一个自己永远可以相信的人，“那诸公，随余一同前往支援吧，光辉永远照耀余和余的罗马！”
……
“可恶，简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白衣女子握着匕首，看着四周密密麻麻堪比蚁群的敌人，面露难色，“除了敌人简直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吼——”
一声雷霆般的吼声响起，就像是一头决斗中的雄狮在威吓那不自量力的对手。一个高大的巨汉矗立着，敌人根本不敢靠近这个怪物。他头顶紫金冠，身着重甲，炮筒出的手臂死死握着一柄威风八面的方天画戟，显然，他是这场遭遇战中的中坚力量。
“是的，虽然对于我们来说突围不算是问题，我们不能丢下这些尼禄·克劳狄乌斯所托付给我们的士兵，让他们白白送死。”白衣女子听的真切，她依旧与自己面前的敌人对峙着，“该怎么办呢……”
“挡孤者死！”
未待她说完，一声更加洪亮的咆哮在敌军边缘处响起，冷不丁地吧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那咆哮响起处，就像是噼里啪啦引爆了一大串鞭炮一样，高头大马的嘶鸣与那人的咆哮响了一路，而联合罗马的士兵一个个就像是被炸飞的碎纸屑一样漫天飞扬，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难不成是援军？”白衣女子一愣，除了斯巴达克斯以外还有谁能造成这个景象？可那个斗士不是在高卢吗？
“子白你收敛一点~”
除了一路的爆破声，在里面好像还夹杂着普通人类凄厉的惨叫声。。咕哒哪里见过这场面？胳膊腿肠子满天乱飞，自己还被夹在子白和马脖子中间动弹不得。终于，子白一路冲杀，跟被围困的部队会合了。
“御主，我们到了。”
“是，是到了。”咕哒被溅了一身血，他颤颤巍巍地爬下马，然后哭笑不得地对子白说，“我们的人也全被你甩下了。”
“……待孤再冲杀回去便是。”子白也突然意识到好像只有自己跟咕哒到了，其他人还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少言寡语，雷厉风行，还没等咕哒站稳他又冲杀回了敌阵。
“你……算了随便你吧。”咕哒说不出话来，但见子白如同虎入羊圈，鱼入大海一般如入无人之境，他也确实不好说什么，“谁叫你厉害呢？”
“额，请问，刚才那个人是……？”
“他，他是从者。”咕哒慢慢回过头去，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见到真人的时候他还是叹了口气，“你就是荆轲吧，尼禄都告诉我了，没想到……算了，估计那家伙过不了多久就又杀回来了。对了，那边那个大汉就是飞将军吕布了吧。”
“是啊，看来你的样子，你是跟我们同一国的吗？”荆轲说，“没想到除了吕布，我还能在他乡遇故人。”
“这都是小事，对了，这里的指挥权能先交给我吗?”
“这倒是不是问题，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荆轲一拍脑门，“你就是那个夜袭凯撒收复高卢的总督皇后吧，想不到你麾下居然还有如此猛将，想必秦国的王翦蒙毅也不过如此吧。”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咕哒打断了荆轲，“叫士兵们举起盾牌，列成龟甲阵防守，严令不许出战，至于奉先，就让他出去狠狠地大闹一场吧！”
……
夕阳西下，战场上已然是血流漂杵。荆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是一场艰苦卓绝的突围战，却因为咕哒的加入硬生生变成了一场歼灭战。敌人死的死逃的逃，而反观己方部队，由于采用了咕哒的策略都龟缩于滴水不漏的龟甲阵中，甚至连受伤的人都很少。
“这……”
“在坚城之下屯兵乃是兵家大忌，我不过是造了一个临时的坚城而已。至于吕布，谁不知道飞将军威名？神兵利器，还是任他杀伐的好。”咕哒波澜不惊，眼前的这个场面只不过是他早已预料到的结果罢了。
“那个，对不起，我必须承认之前看见你连马都下不来的时候有轻视过你，没想到……”
“你们那个时候是出将入相，可是后来就变成了术业有专攻，产生这样的误解很正常。”咕哒并没有放在心上，“说起来还要谢谢你相信我，荆轲。”
“您真是宽宏大量。”荆轲道谢，在她那个时候，士可杀不可辱，轻视他人可不是在能这么一笔带过的事情。
这不就是让我欠了你一个人情吗！
不过对于荆轲复杂的心理活动，咕哒是根本没有在意到的，他虽然也很熟悉那个时代，可是他想不到的是，那个时代的人可以有多真性情。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可不单单仅仅是形容而已。
这是写实。
……
“原来你跟玛修是未来的来客吗？子白则是你在这里召唤的从者。我大致明白了。”荆轲若有所思，她看了看正在跟吕布扳手腕的子白，心中一阵翻腾。其实能让吕布老老实实的跟他扳手腕就已经很说明子白的实力了。
“不过他真的是那个虢季子白吗？他的身上，怎么说呢，总是给我一种皇帝的感觉。”
“别的不说，就他那个装扮，那个时候就都还没有皇帝这个词。”咕哒指了指子白的青铜铠甲，笑着说。
“我知道，就是一种感觉，他应该是皇帝那种人，就像是，就像是周天子那种吧，应该不是虢季子白那种诸侯。”
“就算不是，我也已经答应他不追究也不暴露他的真名了，你就别挑逗我了。”
“好吧，你这样宽容的御主我也是第一次见。”荆轲无语，或许这就是他的性格？明明是难得的宝物在他那里却稀松平常，真是一个翩翩君子。
“无论如何，等回到首都罗马，尼禄她一定会立刻发起对联合军的全面进攻，你现在有什么战略吗？”
“这里一大片都是平原，没有具体情况我也很难啊……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
“王啊，他们怎么……”
“耐心，要有耐心。”

第四十五章 幽灵女王
“什么？居然让吕布他们跑了？还有列奥尼达那边怎么一点消息的没有？”雷夫咬牙切齿，“一群没用的饭桶，连那么几个废物都收拾不掉！”
“……那之后应该怎么办？雷夫·莱诺尔。”
“嘁，算了，这也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你可别忘了，我可是有圣杯的。”雷夫依然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无论是多强大的从者我都可以召唤出来，现在就可以，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说着，召唤阵就开始闪烁了起来，须臾，一位红发的美少年就从中走了出来。这还没完，召唤阵的光芒并没有消逝，而是变得更加闪耀起来。
终于，光芒熄灭，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显出身形，他面目庄严，身材健硕尔匀称，头顶黄金的雄狮冠冕，其上还有一只雄鹰与一条眼镜蛇。他伤身裸露，小麦色的皮肤干净清爽，下半身则是白色的战袍，一手持连枷，一手持弯杖，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唔，骑兵亚历山大，呼，这个职介啊。”红发少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那个埃及的男子，“我倒是无所谓的，不过你是……”
“上下埃及的统治者，希克索斯人的驱逐者，王权守护者，托特所爱之人，受塞特与荷鲁斯加冕之人，征服者，法老，图特摩斯三世。”
……
“发现敌人！发现敌人！”
深夜，列奥尼达的营寨中，哨兵的高呼划破寂静，所有人一个激灵，这些天枕戈待旦，那些缺德玩意儿总算是来了。
列奥尼达也不敢怠慢，哨兵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面前，“列，列，列奥尼达王，发，发，发……”
“不要急，注意呼吸，士兵。”列奥尼达说，“休息一下再说吧，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已经迟到了十多二十天了。”
“不，不是尼禄的军队。”哨兵终于喘过了气，可第一句话就浇了列奥尼达一头冷水，“是鬼魂，密密麻麻的的鬼魂，巡逻的士兵有很多都被杀掉了。领头的是一个橙红色头发的白衣女子，尼禄，尼禄的部队还是不见踪影。”
“什么？”列奥尼达脑子“嗡”地一下麻了，他连忙提起长矛，拿上盾牌跑出营门，只见目之所及尽是发出淡淡荧光的鬼魂，把整个营寨围地水泄不通。为首的，正是那个白衣红发的女子。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们这里！你是尼禄的部将吗！”
“尼禄？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听见尼禄这个词，女子冷笑起来，渐渐的冷笑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的狂笑，表情也愈加放肆地扭曲起来，最终变成了一种骇人的疯狂。
“我当然不是，不过，你还是看看这个吧！”说完，她抛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滴溜溜地滚到列奥尼达脚下。他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颗带着黄金桂冠的头颅！
“保存这个东西可真是废了我不少力气，好好看吧，过一会儿，就没了哦。”
“这，这是皇帝奥古斯都的头！”一位罗马士兵认出了这个头颅的主人，他惊声尖叫道，“你，你是什么人！竟，竟然杀掉了奥古斯都皇帝！”
“本来嘛，他是不用死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呵，反正也是个罗马皇帝，杀了就杀了吧。”那女子轻描淡写地说，“不过你放心列奥尼达王，你对我有用，我不会杀你。”
“疯女人，你到底是谁！”列奥尼达厉声呵斥道，长矛擦过盾牌，那金色的表面熊熊燃烧起来，显然，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我是谁？呵，告诉你倒是也无妨。”女子妖艳一笑，旋即表情变得疯狂，“我是复仇的厉鬼，从地狱爬出的冤魂，我是不列颠尼亚的女王，布狄卡！”
她仰天长啸，振臂高呼，披头散发的样子狰狞可怖，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鬼魂大军沸腾了起来，尖啸着发起了进攻。
“鬼魂啊，撕碎他们吧！一个罗马人也不要放过！”
“士兵们，列阵！”
……
“以上，便是尼禄·克劳狄乌斯的势力情况了。”一个瘦削高挑的黑色长发男性正对少年亚历山大讲解着，“需要注意的是，必须将敌将吕布当作灾难来应对，斯巴达克斯也是一样，所幸他们都是以狂战士的职介降临的，应该很容易诱导。”
“图特摩斯三世阁下他好像自有打算，我们就不用管他了。”
“呼，这可真是幸运啊诸葛孔明老师，”亚历山大说，“也不知道我这份幸运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尽管如此，那两个人也是绝对不可小觑的。此外，尼禄那边的那个御主，虽然情报很少，甚至是只有传言，但是也应该重视，毕竟那些传言虽然无法辨别真伪，但是都非常骇人听闻。”
被称作诸葛孔明的男人接着说，“在一夜之间让高卢的凯撒全军覆没；在列奥尼达王没有发现的情况下通过了他的防御；把一场突围战硬生生打成了歼灭战……或许其中有夸张的成分，可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有多恐怖。”
“御主也不肯提供更多情况，只是说那个人不过是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孔明老师，你说会不会是你多虑了，这些传言会不会是尼禄他们放出来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诸葛孔明先生的谨小慎微可能真的影响到了我。”他推了推眼睛，“还有，不要叫我孔明了。”
“叫我埃尔梅罗二世。”
“唔，唔唔——”
“什么声音？”
“只是鸟叫罢了，老师。”
……
“以上这些，就是萱萱侦察到的敌情。”子白让萱萱回到自己的肩膀上，他表现的有些面色凝重，“亲眼探查到从者亚历山大，诸葛孔明或埃尔梅罗二世，以及另一处的图特摩斯三世，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啊御主。”
“诸葛孔明……说实话我真的不敢跟他碰啊。”咕哒双手抱头，满脸的苦恼，“图特摩斯三世也不好对付。不幸中的万幸，萱萱先一步把情报送到了我们这里，而且我们离出发远征还要一段时间，尼禄，明天我给你答复行吗？”
“没有问题呜姆，”尼禄爽快的答应了，“斯巴达克斯还有大概两三天的时间才能抵达，汝就放心大胆地制定策略吧，余可是很喜欢你的战术战略的，简直就像是熠熠生辉的艺术品呜姆！”
“谢谢了，不过话说那个埃尔梅罗二世是谁啊？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居然还有前辈不知道的英灵吗？”玛修显得有些诧异。
“我可不记得我有说过我无所不知。”咕哒脑子现在非常乱，诸葛孔明，这可是比汉尼拔还要令他畏惧的人，今晚上的时间恐怕会相当难熬。
“我倒是知道有一个时钟塔君主叫埃尔梅罗二世的，不过这也能成为英灵？”奥尔加所长自己都不太确定，“而且我也没有对他有多少了解的。对不起主……咕哒。”
咕哒一愣，很奇怪地看了奥尔加所长一眼，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副作用？不过见她自己好像都没有意识到，还在奇怪地回自己对视，也就没有去深究什么了。
“那就当他是诸葛孔明吧，各位，不必因此而惶恐，我明天一定会拿出一个稳妥的对敌方案的，当然，也不要轻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对面还是那个诸葛孔明。”
“在那之前，子白，我需要萱萱继续侦察敌情，我需要他们每一个动向，每一个。”
……
“反叛的灵魂不会熄灭，哪怕是被束缚奴役的大力士王，叛逆的剑锋也会将枷锁粉碎！”
火光不断，斯巴达克斯健硕的躯体已经是遍体鳞伤，身边的士兵也已经全部没了气息。而杀死这些士兵的，不是联合罗马的军队，而是无数飘忽不定的鬼魂。
而带领这些鬼魂的人，竟然是那个列奥尼达王。此时他也不比斯巴达克斯好到哪里去，手中的长矛已经被折断，矛头也不知道落到了那个地方，青铜头盔被扯下来一大半，露出的那部分面孔已经被鲜血染的通红。唯独他手上的那块盾牌，哪怕是承受了那么多次摧枯拉朽的重击，也依旧是他最可靠的战友。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这么做。”列奥尼达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而是原地自言自语，“我明明，我明明不应该去进攻的。”
“只要你拖着他就行了。”女人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他猛地一惊，只见布狄卡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斯巴达克斯的身后，手中一支锥子高高扬起，作势就要挥下去。
“不行——！”
列奥尼达王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喊，可是这终究是无济于事，杀红了眼的斯巴达克斯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那支锥子结结实实地刺进了这个魁梧汉子的天灵盖。
“吼——！”
吃痛的斯巴达克斯爆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巨大的音浪甚至直接将布狄卡震飞出去。一股直达灵魂的痛楚袭击了斯巴达克斯的大脑，那锥子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开始生根，天罗地网一样的根须争先恐后地包裹束缚住了斯巴达克斯的灵魂，贪得无厌地将自己向更深出钻探。
他痛苦地挣扎着，浑身上下青筋暴起，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瞪出去。他双手使劲扼住自己的脖子，好像要把自己掐死一样，身上每一出空洞都伸出来了殷红的鲜血。
可是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地垂死挣扎罢了，再强壮的躯体也抵挡不了直指灵魂的袭击，在布狄卡看来，斯巴达克斯这用尽浑身力气的反抗，不过就只是一支笨拙滑稽的舞蹈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被冠以斯巴达之名的勇士，不应该被如此羞辱！你不是要向罗马复仇吗！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这个反抗者！”列奥尼达几乎失声地质问着布狄卡，他不理解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这么可以如此残忍！
“他？他不过是我完成复仇的一枚棋子罢了，列奥尼达王，你也一样。”从地上爬起来的布狄卡不忘往罗马士兵的尸体上唾了一口，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傲慢不屑，又或者，在她看来，自己回答列奥尼达这就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而现在，你这颗棋子没有用了。”
言毕，她轻描淡写地打了一个响指，顿时列奥尼达浑身上下炸开一朵朵血花，站立的王喷出一口鲜血，终于还是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一瞬间，列奥尼达感觉到一直在束缚自己的东西消失了。事实上，正是布狄卡引爆了那些束缚他的术式。现在的他虽然由于战斗续行的缘故并没有立刻死去，但他现在已经不能支撑自己站起来了。
如果一定要这么做，那是会死的吧。
即便如此，我也绝不，苟延残喘！
“这就是斯巴达！”
不屈的战吼带着胸腔里的鲜血直达天际，在这血余火肆虐嘲笑的战场上，这个致死也绝不屈服于波斯人铁蹄之下的国王，这位温泉关下向死而生的战士，在此刻举起了他斑驳的盾牌，向着鬼魂的女王，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哪怕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同行者；哪怕他知道自己前方只有死亡这一个结局；哪怕他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哪怕他知道，自己这最后的一击可能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改变不了……
但是他绝没有半分犹豫。
这是一个高贵的战士最后的尊严，也是他从来不曾抛弃的骄傲。
十步，八步，五步了，现在只有三步，自己的拳头就能狠狠地打到那个女人的脸上，自己的盾牌就能砸到那个女人的头颅。
“隆——”
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于大地之上炸起漫天的土石碎屑。待到尘埃落定，伟大的列奥尼达王已经不见了身影，只留下空中还在飘荡的点点金光。
以及，一个依然保持着攻击姿势的斯巴达克斯。

第四十六章 咕哒先生提不起劲
明月当空，咕哒一人坐在窗台上撸着芙芙。房间里，桌子上的芦苇笔被随便摔在一边，羊皮纸上依旧是一片空白。不经意地，他又叹息一声，对手是诸葛亮，无论他第几次提笔，都不知道该如何书写第一个字，那个高大的影子是那么令人绝望，咕哒索性摇椅一躺，撸猫（？）去也。
“御主，你交代的事情孤都办好了。”
冷不丁地，子白在咕哒身旁解除了灵体化。咕哒也没有惊讶，就连眯着的眼睛都没有睁开，他现在很累，就算是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愿动一下了。
“唉——！”
半晌，才听见咕哒长叹一声，哀婉绵长，就像是把整个肺了的空气一点一点地挤空了一样。又是一阵沉默，咕哒才开始说话。
“汇报一下吧，今天白天我说的话，怕是要黄牛了。抱歉子白，我现在很累，方才冷落你了。”
“没有的事御主。”子白恭谨地行了一个礼，“如果累了，那就不要勉强自己，好好休息吧，没有人会责怪您的。孤也先行告辞，不作叨扰了。”
“也好，那明天见子白。”咕哒的声音听上去气若游丝，他从未有这种无力的感觉，诸葛亮，诸葛亮，诸葛亮……
为什么偏偏让我遇见诸葛亮啊！
“……御主，其实孤觉得，你还是太过烦恼了。”子白在门口停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咕哒的焦躁于不安，“诸葛亮再厉害，他也是一个人，作为人类的他也曾死去。御主你击败了那么多人，诸葛亮也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又没有三头六臂，御主只消像往常一样使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就是了。”
“是啊，是啊，诸葛亮，卧龙先生，最后也死在了五丈原，何况是我呢？”咕哒笑的就像是哭一样，一支手臂搭在脸上，遮住了他动人的双眸，“我可是站在了他两千后后的位置上，可是我怎么还是那么怕他啊，哈哈。”
“……如果御主实在太烦闷，可以去找尼禄或者玛修小姐，美色虽不可沉迷，但也是一记忘忧好药。”
“……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那酒呢？”
“我可不敢喝罗马的酒。”
“那孤去为您寻些蜜糖来，甜食总会使人振奋一些。”
“你呀你呀……去吧，我也确实好久没有吃甜口的东西了。”咕哒哭笑不得，干脆就随了他愿，否则还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建议。
“得令。”
……待子白走远后，咕哒又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垂下头来，好一会都没有作声，直到感觉脸上好像有点湿漉漉的，他才睁开眼睛。
“芙呜，芙？”
“哎呀。”咕哒把歪着小脑袋的芙芙抱下肩膀，放回自己大腿上，“芙芙你说，我这么能打过那个诸葛亮呢？”
“芙呜？”芙芙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我真是魔怔了。”咕哒自嘲，“诸葛亮，我无论这么想，他都会做出应有的防备，那么谨小慎微的人，我可怎么去钻他的空子……”
等等，诸葛亮怎么输的来着？
好像是被司马懿拖死的？
这也不行啊，我也拖不起啊。
那还有其他的案例吗？
街亭？那是因为用人不当。
还有没有？
咕哒又开始冥思苦想起来，这位季汉武侯的光辉实在是太耀眼了，以至于咕哒先前的分析重点都落在了他的一场场惊为天人的胜利之中。也是，毕竟他的败北，好像都不是他自己的原因。
没办法，咕哒只好在脑海里开始回忆诸葛亮北伐的事情，试图在这近乎神的人的最悲剧的事中找到一个突破口。
第一次北伐，人物，诸葛亮，魏延，杨仪，马谡……
……
“你是说，哨兵发现了昏迷的斯巴达克斯？他经历了什么？”
“余也不知道，只知道本应该随斯巴达克斯一同的高卢远征军完全不见踪影，斯巴达克斯伤的也很重，余刚才来的时候他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那可是斯巴达克斯啊，谁能把他打成那个样子……”咕哒心头烦闷，这件事里有很多的疑点，可是却又无一不可以用巧合解释，而且概率并不算低。
斯巴达克斯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可能是对方召唤了一个更加强大的从者，杀死了所有士兵，同时也重伤了斯巴达克斯。
为什么没有杀死斯巴达克斯？可能是那位从者的伤更重，甚至是已经在战斗中失去了生命。
为什么斯巴达克斯会倒在哨兵的巡逻范围之内，昨天晚上却没有人看见那场惨烈的战役，甚至连一点战斗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可能是斯巴达克斯在战斗后并没有立刻昏迷，而是直到走到了巡逻范围才体力不支倒下的。
…………
如此种种，一个又一个的疑点就像是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向咕哒罩了过去，可是这些丝线似乎都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线头。但是这不仅没有让咕哒感到些许轻松，反而让他不寒而栗，就好像这之后还藏着一个不曾露出面目的恶魔一样。
不对劲，一定不对劲，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不对劲？
“呜姆，余也找到，这确实是一场悲惨的失败，斯巴达克斯的伤情也是令人皱眉的事情，以及，远征联合罗马帝国首都的行动又要拖延今天了。”
见咕哒面色凝重，尼禄以为他在因为这件事而伤心，于是便走近安慰他。
“不过这些事虽然足以叹惋，可汝无需将那举世无双的面孔蒙上哀切的纱绫，这非汝之过，败北也不过兵家常事。斯巴达克斯，也不愿看见汝这副模样吧。”
“……你说得对，斯巴达克斯现在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
当咕哒到达时，斯巴达克斯已经苏醒过来了。现在他正在军营中锻炼，为此咕哒又跑了一趟路。见咕哒到了，斯巴达克斯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向他走来。
“叛逆的斗士远赴异地，暴君的压迫是粘合的榫卯。无需怨天尤人，反叛的肌肉依旧无坚不摧，躁动的灵魂等待着冲锋的号角。”
还是跟原来一样啊。咕哒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开口问道：“你现在真的完全恢复了吗？”
“我……健壮的躯体不会因压迫而倒下，鞭挞是前进的标尺，强权是叛逆的死敌，自由的灵魂不会因伤痛枯萎，那是反抗的沃土。”
“……看来你确实没什么事了，不过我还是要建议你多休息些时日，再者今天天也暗下来了，是不能行军的，我们的意思都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影响接下来的重要作战。”
“……战斗是我的睡眠，锻炼是我的床寝。然叛逆的同伴啊，逆耳忠言不可如风吹水流，叛逆的狮子需要休息，也需要饮水。高尚的自由不排斥同伴的言辞。”
“同意就好。”咕哒叹了一口气，可能是斯巴达克斯的话语还是那么难以理解吧，这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他也不多跟这个大块头多说什么，就原路返回了。
“御主，斯巴达克斯他……”
军营外，待命的子白和玛修见咕哒出来了，便一齐迎了上去。玛修见咕哒面露疲惫，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上去搀扶起了咕哒，而子白则是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家伙绝对有问题，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斯巴达克斯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劲。”咕哒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子白，从现在开始你要盯紧斯巴达克斯，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要离开你的视线。还有，这件事不要让尼禄知道，不然她会是一个巨大的不定变数。”
“是。”
虽然并不知道缘由，可子白也没有必要多问，他还是像原来一样，少言寡语而又雷厉风行。回应了咕哒的命令之后，他立刻灵体化进入了军营，开始执行任务。
“前辈，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你太操劳了。”
“我确实该趁现在休息一下了。”咕哒抬头，看着远方黑压压地愁云惨雾若有所思，“现在，恐怕就是传说中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
一连两天，罗马首都都平安无事，这甚至让咕哒感觉有些闲来无事，可是他心头总是有一团驱不散赶不走的乌云堵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乌云到底是什么，是那个不见踪影的图特摩斯三世？是那个自己不得不面对的诸葛孔明？还是那些怪异的事情与好像和原先不一样的斯巴达克斯？
他没有答案，也不知该怎么去说明，总不可能让尼禄把斯巴达克斯杀掉吧。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压在他心头，他也变得愈发敏感了起来，感觉就像是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陷阱，可是他却连这个陷阱是什么，在哪里，要如何，何时杀死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感觉到恐惧。
在今天的作战会议上，他罕见地未置一词，而且全程如同一个活死人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在会议上，尼禄已经确定了明天发起远征，咕哒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可是他那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一个人看不出来。在婉拒了玛修等人的询问之后，他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空洞的眼神穿过华丽的天花板，朝着无物走去。
我看出来了，可是我不能确定。子白的报告也没有异常，难道是我真的错了？可是明明……这究竟是对自己结论的坚信，还是不过仅仅是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的任性呢？
“敌袭！敌袭！”
突如其来的哨音打断了咕哒的沉思，他连忙跳下床帏，奔出房门，正好跟也是刚刚出门的玛修撞了个正着。小姑娘也是听见报警而出来的，他们相互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随后便一同赶往了哨兵发出信号的地点——
首都正门。
……
“呜姆，汝等来了，快来看看。”
一见面，尼禄就急不可耐地将二人拉上城墙。待他们往下一看，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城墙之下尽是密密麻麻的鬼魂，一眼望去，竟然找不到一处空隙的地方。鬼魂一个个都散发出淡淡的冷色荧光，而这无数鬼魂发出的光竟然将整个正门都照亮了起来，可想而知其规模是有多么恐怖。
“我的个老天爷啊。”咕哒咽了一口口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多鬼魂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它们来这里干什么！”
“余也很诧异，自神祖罗穆路斯以来，整个罗马都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哪怕对于那些自封皇帝的忤逆之徒来说，这个场面也未免太过于夸张了。”
“可恶，这么多的鬼魂不是常规军队能够对付的了的，尼禄，这里来了哪些从者？我们可能需要出城作战。”
“让余看看，呜姆……”尼禄掰着手指头回想到，“赶来这里的从者有玛修，荆轲，吕布已经跳下城墙作战了，汝看……”
“怎么还少了两个！”咕哒的脑袋快要炸了，“子白和斯巴达克斯呢！以他们的脚力不应该现在还没有到的。玛修，你现在这里协助作战，我现在就要去找他们两个！”
“可是前辈，如果是子白先生的话，前辈可以用令咒……”
“我就挑明了吧，斯巴达克斯有问题！虽然以前只是怀疑，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这样那就一定是有什么问题，绝对不能这么唐突地把子白用令咒唤到这里，我必须去找到他们两个。”
“啊？那个斯巴达克斯居然……余说怎么最近都听不懂那家伙说话了……咕哒，余跟汝一起去。”
“不行，”咕哒拒绝了尼禄的同行请求，“尼禄，不，皇帝，你现在必须在这里指挥作战，你是这些士兵们的主心骨，你是万万不能离开的。听话，这次就让我一个人去吧，放心，我还是有自保的能力的。”
咕哒给了尼禄一个拥抱，然后又抱了一下玛修。看着他奔下城楼到底背影，两个女孩都不约而同地脸红起来。
“呜姆，那，那余就原谅汝这次的冒犯吧。”
“前辈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第四十七章 与神争权的王
夜色低沉，首都罗马城内却无人安寝。哨兵的警报已经传遍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城中的居民不能闭目，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最后空空的心里只剩下了惴惴不安。
“斯巴达克斯，你要去哪儿？”
大道上，行色匆匆的斯巴达克斯被子白叫住，他所前进的方向不是鬼魂正在进攻的正门，而是恰恰相反，他的前进方向，朝着的是一个角落里隐蔽的偏门，这个地方人迹罕至，远离城区，甚至很多首都罗马的居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偏僻的门。
“什……”斯巴达克斯一惊，忙转过头去，只见子白端端地立在他身后，右手随意地按在剑柄上。此时他就站在一座房屋的阴影之下，看不清他的眼睛。
“叛逆的勇士啊……”
“停下你那拙劣的模仿吧，”子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斯巴达克斯，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被毫不留情戳破的“斯巴达克斯”也不再装下去了，而是果断地恢复了正常的说话方式，可他语气中没有半点因被戳破而产生的不安，而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第一眼吧。你，到底是谁？”
“子白，子白是吧，这不是你的真名吧。”“斯巴达克斯”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又是谁？连在你的御主都要隐瞒，到底是像阿喀琉斯那样有着出名而又致命的弱点，还是，你的名声臭不可闻呢？”
“……孤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你现在是我的战俘。”
“是吗？那你也要抓住我才行。别忘了，这里还没出居民区呢。”
糟糕！子白暗暗自责，自己还是太急切了，见他露出马脚就直接现身戳穿了这个家伙，结果现在落了一个两难的地步。
“而且，虽然我确实不是斯巴达克斯，可这副身体（灵基）可还是他的。斯巴达克斯的宝具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是啊，伤兽的咆哮，所受伤害越多，威力越大。孤确实应该想到的，可惜孤还是那么冲动啊。”子白自嘲一句，随即拔出宝剑指向斯巴达克斯，“看来孤要等不冲动的人来了之后，麻烦他解决问题了。”
“在这之前，你别想走，也走不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撕裂了首都不安的寂静，咕哒全速奔跑在罗马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之中，幸好御主与从者之间的联系让他能够知道子白的大致方位而不至于迷路。可是这声音却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是的，只有金属的碰撞声，这即说明子白已经跟斯巴达克斯开始交手，也说明了另一件事：双方只有兵器在相互碰撞，至少子白的宝剑不会避开斯巴达克斯大片裸露的肌肉而去砍他身上为数不多的甲片。
与之相反的，斯巴达克斯的狼牙棒可能已经锤打到了子白的青铜铠甲。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咕哒现在已经无暇思考究竟是子白戳穿了斯巴达克斯，还是斯巴达克斯发现了跟踪他的子白。他也不知道那个强悍的子白为什么会在这场战斗中落于下风。
他只想自己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哪怕只是早一刻到达，失败的风险也会减少一分。
这是我没有料到的漏洞，这就是我不成熟的代价。
我**就不应该来拯救这个垃圾世界！
……
“束手束脚的战斗到现在，真是辛苦你了啊。”斯巴达克斯冷笑道，“每次你的攻击都无一不落在这棍棒上，是害怕伤到我吗？你这个样子，真是狼狈啊子白，啊不，不知名的人啊。”
“你就这点本事吗？孤现在可还是毫发无伤啊。”子白扶着宝剑，话虽如此，斯巴达克斯的狼牙棒一次次在他铠甲上的重击终究让他有些入不敷出，能坚持战斗到现在凭的完全是毅力了。
“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在嘴硬？乖乖让到一边去不好吗！”
“你着急了，看来孤确实阻碍了你的行动计划，”子白脸上挂起一丝嘲讽，“孤是不会让你走掉的，孤已经誓要为御主献上此身，而御主是不会接受罗马城被毁掉的，所以，孤也不允许。”
“尼禄那个暴君，那个暴君的城市，值得你这么拼命吗！值得你那个御主那么拼命吗！”
“孤不知道，孤只知道，御主会如何选择！”
“混，混蛋，给我去死！”
暴怒的斯巴达克斯像一头失控的斗牛一样冲了上去，子白没有选择闪躲，而是收剑入鞘，张开双臂，准备从正面接下这势不可挡的一击。
如果用剑，那势必会两败俱伤，那正是这个混蛋想要的。
先祖啊，保佑孤这个不肖子孙吧！
两具强壮的躯体几乎在下一个瞬间就撞在了一起，如同爆炸一般，冲击波席卷了整个街道，屋檐，窗台，甚至只是一块微微翘起的墙皮，一切凸出于墙面的物体都被蹂躏地粉身碎骨。直到道路的尽头，这骇人的魔鬼才收敛了爪牙。
烟尘滚滚，斯巴达克斯站在子白方才的位置上，而子白则是飞了出去，他撞塌了一座房屋，几乎被埋在了土石下面。不幸中的万幸，被毁掉的建筑是一座商店，夜里没有人在里面。
“居然，居然在那一瞬间卸去了斯巴达克斯的力量，将其转移到自己身上。真是令人胆寒的技术，”斯巴达克斯站在原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刚才那自杀式的袭击中竟然几乎没有受什么伤，开始随后，他的表情变得轻蔑起来。
“可惜，这技术也成了束缚你的绳索。现在被伤到的，只有你自己。同时，我也该走了。”言毕，斯巴达克斯转过头去，正要迈出脚步，却听见一片悉悉索索土石滚落的声音。
“站，站，给孤，站住。”
那声音依旧铿锵有力，斯巴达克斯简直不敢相信，受到那种程度的伤害的人，怎么还能说话？他回头看去，只见子白强撑着宝剑，挣扎着在厚厚的土石之中立起身了，就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用那低沉的吼声发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呵呵，你现在也就是强撑着一个架子罢了。”片刻，斯巴达克斯嗤笑起来，“我现在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合格的王，被你吓到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可是你现在又能做什么呢？你还能站起来，或许还能战斗，可是你还能阻止我吗？”
“孤乃，天下之主，孤说，站住。”
一步，两步，子白的步伐一瘸一拐，可他身上的王霸之气却丝毫没有消退半分。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在了斯巴达克斯的心头，这甚至有些让他喘不过气来，这威压尼禄没有，列奥尼达王，奥古斯都也没有，可这无疑是王的威压，是一种不可违抗的气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孤叫你，站住！”
“你只不过是一只纸老虎，或者会吓到我，但是你现在用什么阻止我！用这可笑的气场吗！”斯巴达克斯大吼道，他确实怕了，以至于他并没有不理子白回头便走，而是选择了对子白怒吼。
“你这……”
“子白！现在是怎么了子白！”
突然，咕哒的喊声传进了子白的耳朵。眼前的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吊诡，四周一片狼藉，看来是经历了一场相当惨烈的战斗，可现在二人却保持着一种奇怪的默契在对峙。再加上心中实在是激动，咕哒没有忍住，叫了出来。
“御主！？”
“好机会！”
虽然知道御主会前来，但是子白还是错愕了一瞬间，威压陡然下降了许多，斯巴达克斯没有犹豫，他抓住子白这千载难逢的空隙，于千钧一发之际发起了攻击。
他一跃而起，子白忙举起宝剑打算招架，可在下一个瞬间他反应了过来，这家伙的攻击目标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方才赶到，疲惫不堪的咕哒。
“炮烙！”
来不及多想了，什么名声，什么偏见，所有的顾忌全部被他抛诸脑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子白向斯巴达克斯伸出手掌，顿时无数臂膀粗细的锁链束缚住了跃在空中的斯巴达克斯，接着将他结结实实捆在了一支粗壮的铜柱之上，最终插在了地面。
红光乍现，铜柱之中燃起熊熊烈火，灼热的痛楚瞬间传遍了斯巴达克斯全身，他痛苦地哀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挣脱不开。与之相反的，咕哒和“子白”沉默的对视着，久久不言。
“……虽然我早就有预感，但是没想到你真的是……”
“是的御主，孤名，子辛。孤，就是商纣王，帝辛。”
子白，不，现在该叫他子辛了，子辛低眉轻语，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而咕哒微微张口，面容呆滞，好像在神游一般。
纣王，商朝的最后一个王，那个中国历史上名声最烂的君主之一，甚至“桀纣”这个词语都成了昏庸残暴的指代。子辛想着，也无外乎咕哒这副反应了，或许，自己此次现界的幸运，到头了吧。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善事，我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恶事，你是亡国之君，是箭垛的主人，我，我无法评价你。”
咕哒缓缓地开口了，他方才只是惊愕而已，“我也猜到了，如果是你，确实会隐瞒自己的真名。毕竟这个名字，承担了数不尽的骂声。”
“可我不知道那些骂名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也不知道，生前的你究竟是残暴，还是贤明。”
“什……”子辛惊住了，他本以为无论是谁都会对自己避之不及，可咕哒却给他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可咕哒并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
“我只知道一件事，一件后世已经被证实的事情。”
“你是一位与神争权的人皇，你代表的，是人类。”
“如果是我，我或许也会做出与你一样的选择，你没有必要妄自菲薄。”
“更何况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从者，是我认识的那个，少言寡语，雷厉风行，值得信赖的人，无论那个人是叫子白，还是叫子辛。”
子辛的身体颤动起来，慢慢的，他抬起头颅，不可思议的地看着咕哒，他的御主。他曾无数次想象自己真名被发现后御主的反应，或是暴跳如雷，或是被吓的不敢让他接近，又或者委婉地让他离开……
在这些无数的被他设想的结局，无一不是以自己被驱逐结尾。他开始害怕，因为他真的很喜欢咕哒这个御主，成为从者后的时光越美好，他就越害怕那个被驱逐的结局。
可咕哒容纳他，容纳了暴露了真名，真实的自己。他百感交集，无数情感汹涌地将他淹没，一时间千言万语堵在他的咽喉，却不知道说什么；无数感触轰炸着大脑，却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最后，他索性紧紧抱住咕哒，站了起来。他的肩膀不断抖动着，整个人沉浸在莫大的欢喜之中无法自拔。可怜的咕哒被拎的双脚离地，整个人都是懵的，对于他来说，是甚至是不知道为什么子辛会这么激动的。
“子辛，放开我子辛，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啊？抱，抱歉御主，孤，孤失态了。”子辛这才反应过来，慢慢放下了咕哒，可脸上还憨憨地笑着，真是难以想象他居然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呼——没事，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咕哒终于站在了地上，同时松了一口气。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接着看向被捆在铜柱上面的斯巴达克斯，说，“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就这么一直烤着也不行吧。”
“这点御主无需担心，孤用的是文火，虽然痛苦，但是造成伤害的速度是很慢的，主要是起束缚与压制的作用。”
“……虽然可能不太礼貌，但是，不愧是你。”

第四十八章 法老的计划
“混蛋，没想到居然是纣王那个暴君！”
罗马城外一处偏僻的树林中，女王布狄卡破口大骂，而她身后则是几只巨大无比的鬼魂，每一只都散发着骇人的阴气，无论是魔力还是恐怖都和进攻正门的那些鬼魂不是一个层次的。而他们所面对的方向，正是那个斯巴达克斯企图前往的偏门。
“炮烙之刑，还敢有什么更变态的宝具吗！”
斯巴达克斯被炮烙压制，此时就连宝具也施展不开，与此同时，操控他的布狄卡也感受到了炮烙的痛苦。她的手上已经被烫掉了一层皮，幸好及时斩断了控制的链接，否则现在的她，已经是一块烤肉了。
“可恶，这副魔术师的灵基真是麻烦，不能同时完全操控两具身体（灵基），这几天光控制斯巴达克斯去了，我连自己的灵基都没有机会料理。”
她咬牙切齿，根本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为此，我在火山那里吸收了那么多魔力，召唤了那么多的鬼魂，就是为了控制内应开启城门，居然，我的一切努力居然就这么付诸东流……子辛，纣王！我要把你千刀万剐！为什么要挡在我复仇的道路上！”
“难道说，是因为你们都是遗臭万年的暴君吗！混蛋，杀千刀的，我要……”
“唔——”
“什么声音！”布狄卡的无能狂怒猛然被一声鸟鸣打断，此时她敏感的不像样子，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打草惊蛇。她猛地一回头，只见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头鹰正立在距她不远的一根树杈上。那猫头鹰大的吓人，咋一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蹲伏的成年人；那猫头鹰黑的诡异，若藏身于夜色之中根本就无法发现。
“扁毛的畜生，我记得你。”布狄卡对它喊叫起来，“你就是那个纣王的宠物，现在是如何，特地来看我这副模样来嘲笑吗！你一只畜生也配！”
无处泻火的布狄卡见它无动于衷的样子，满腔业火更是暴起，她越气越骂，越骂越气，可萱萱却根本无动于衷。终于，三尸神暴起的她失去了理智。
“鬼魂们！给我杀了它！我要扒光它的毛，抽出它的骨头！！！”
“唔。”
萱萱好像终于有了反应，它短促地鸣叫了一声，立起来扇了两下翅膀。可是也就仅限于此了，它又蹲伏在了树杈上，就好像刚才只不过是太久没动，伸个懒腰而已，它好像根本不怕那些巨人一样的鬼魂。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在布狄卡下达命令之后，那些鬼魂根本无动于衷，甚至在萱萱扇动翅膀时还不由自主的的后退了些许。布狄卡简直不敢相信，要知道，往常她操纵这些鬼魂简直可以说是如臂使指，可是现在……
“唔——唔唔。”
又是几声长短高低不同的鸣叫，好像是在说什么一样。而那些一动不动的巨型鬼魂却突然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开始哀嚎，那声音凄厉透骨，就连深山之中狡黠的老狐也会被吓住一动不动，引项就戮。
接着，这些鬼魂没有半分的犹豫，它们齐刷刷地高举起长矛也似地利爪，随后用尽全力向着布狄卡挥舞而下。下一秒，大地被切割成了若干碎片，若不是布狄卡条件反射地跳开，恐怕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
“这……你们怎么……”
“唔——！”
没等布狄卡惊讶，萱萱就已经从树杈上起飞，奇怪，那么大的鸟，飞起来却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扑翼声，它就像是一个沉默不语的死神，张开夜幕一样的斗篷，伸出镰刀一般的利爪，在下一刻，就会赐予布狄卡安宁的死亡。
结束了吗……
布狄卡闭上双眼，别说纣王了，就连他的那只猫头鹰都可以来取我的性命。这是绝望，就连当时与罗马作战时，哪怕最后一刻她也没有绝望，而是发誓复仇，可现在，绝对的实力差距让她连幻想的余力也失去了。
“荷鲁斯！”
“喳——！”
过了多久呢？将死之人无法判断时间，只是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猎哨响起，接着是一阵嘈杂的拍翼声。她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只见萱萱落在了地上，利爪之下踩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猎鹰。但是这显然出乎了它意料，这猎鹰在半空中向它袭来，虽然摆平它不算什么，可这家伙却中止了它对布狄卡发起的必杀一击。
“好猫头鹰，看在阿图姆……孔苏在上，就放了余的猎鹰和这位贵妇吧。”
一个声音传来，萱萱转动脖子，把脸转到身后看去。只见一个小麦色肌肤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来者正是图特摩斯三世。显然，就是他方才放出的猎鹰，中断了萱萱的攻击。
“……唔——”
沉默了不多时，萱萱将整个身体都转过去对着图特摩斯，它低沉地嗡鸣一声，压低身体，展开宽大的飞羽对着他，整个身体看上去膨胀了好几倍，就像是孔雀开屏一样，喙下发出毒蛇一样的嘶嘶声。它在威吓图特摩斯。
“好吧，这只猎鹰毕竟是你的猎物，余就把它送给你，可无论如何，也请不要伤害那位贵妇。”
“……”
没有多长时间，萱萱好像同意了，主要是看见图特摩斯身后身后虎视眈眈的斯芬克斯，好鸟不吃眼前亏，抓一只猎鹰回去，也算是有一个交代。它收起张开的羽毛，展开翅膀，没两下，就消失在了漆黑一片的夜空之中。
“真是一只好猫头鹰啊。”虽然在飞起的那一瞬间，图特摩斯就找不到萱萱的影子了，可他还是举起弓箭瞄了一会儿，可是找了半天实在是找不到，最后只好放下了弓箭，“可惜了余的好猎鹰，好不容易才抓住训好，这下子又要重新开始了。喂，布狄卡是吧，你欠余一只猎鹰。”
“你，你是……”
“图特摩斯三世。这位夫人，打猎的人都知道，猫头鹰是千万不能惹的，看吧，余的猎鹰就没了，这还算是好的。余还听说过有人的马被抓瞎最后伤重死了的。”
“那么大的猫头鹰，估计要抓个沙漠狼吃也不在话下，余甚至感觉它努努力能弄死余养的水牛。你是怎么跟它结下梁子的？”
“……说来话长啊。”
说实话，布狄卡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那离奇到堪称诡异的经历了。其实就算是说出来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好在图特摩斯没有深究下去，而是单刀直入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布狄卡女士，你也应该知道，忙，是没有白帮的，余找你，确实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你是联合罗马帝国那边的人吧，莫不是让我协助你攻打尼禄？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我恨尼禄，可是你们那边的那些皇帝我也一样讨厌。”
“不，甚至可以说恰恰相反。”图特摩斯微笑着摇了摇头，“余来找你，是想让你想办法帮余脱离联合罗马帝国那边的操控的。”
“哈？”布狄卡愣住了，还能这么玩的吗？
“不要惊讶女士，余观察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的魔术在加上余所掌握的一点埃及魔术，脱离余现在御主的掌控是一件完全可行的事情。”
“不是，比起脱离你御主的方案和可行性，我更在意的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从者，从者居然会产生防抗御主的意识，而且还付诸实践，要切断与御主的联系……”
“你说的那都是低级从者，余可是太阳神子，上下埃及的统治者，喜克索斯人的驱逐者，王权守护者，托特所爱之人，受塞特与荷鲁斯加冕之人，征服者，法老，图特摩斯三世……还有与巨大猫头鹰交易之人。”
“……最后一个称号绝对是你临时加上去的吧。”
“咳嗯，不管怎么说，余图特摩斯虽然以从者骑兵的身份现界，但是余只会服从余所认同的御主的命令，并不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能享有这份殊荣的。说实话余非常讨厌余现在的这个御主，那家伙既傲慢又无知，而且根本就没有一个正常人类的样子，余光是看着那家伙就犯恶心。”
“就，就因为这个？”
“嗯呐，还不够吗？不过确实还有一点，比起什么魔术王，余还是更想站在泛人类史这边一点，毕竟余还是更喜欢守护故土，驱逐外族一些。对外扩张余虽然也很喜欢，不过相比之下就要往后稍稍了。”
“所以，所以你就要倒戈到尼禄那个暴君的阵营吗？！”
“暴君的话，说起来余也勉强算一个。残暴的君王也是远远多于仁慈的，君王不是人，君王就是君王，暴君仁君，不过是人用自己的标准套在异类身上罢了。人民可以尊崇君王，也可以反抗君王，甚至可以随意褒贬评价君王，但是永远也无法理解君王。”
“理解君王的，只能是君王。理解异类的，也只有异类。”
“唉，暴君，哪怕你用仇雠这个词语呢？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最后，图特摩斯选择用叹惋结束自己的观点。而布狄卡却好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样，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己或许从来就不是一个君王，所以才会那么彻底的一败涂地，无论是面对尼禄，还是面对子辛。
为什么那些士兵在战斗中根本不听自己的命令，一溃千里？为什么自己在面对子辛时会被威慑到那个地步？
因为自己，并没有成为君王啊。
“呔，”图特摩斯双手叉腰，使劲摇了摇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这些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啦~今天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你还欠余一只好猎鹰呢。”
“……”
“不说话可不能躲过去啊，余对你已经是非常非常的有耐心了，快点，给余答复。”
“……我答应你。”
“早这样不就……”
“但是，”还没等图特摩斯说完，布狄卡就打断了他，“我帮你，是因为感谢你救了我一命，而不是为了让你去帮助尼禄那个家伙。我也许确实不是一个够格的君王，但是我是不会反省的，我也不会放弃。”
“在这之后，我还是会选择向尼禄复仇，我相信，就算是真正的君王，也不会将此等深仇大恨抛之于脑后。”
“下次，你我可能就要兵戎相见。”
说完，布狄卡坚定地看着图特摩斯，而图特摩斯听后，则是一副“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东西”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就算你是君王，余也可以理解你复仇的念头。余只是说，你理解不了君王而已，并没有否定你复仇的行为。”
“什么？”
“余不是说了吗，人民可以反抗君王，当然也可以选择向君王复仇。虽然人民理解不了君王，但合格的君王，可是要知道人民做事情的动机余合理性的啊。真是不公平啊，你说是吧。”
“……说不过你。”
……
“你是说，你本来要杀掉布狄卡了，图特摩斯三世却出现制止了你？”子辛对着萱萱说到。萱萱点点头表示认同，这下咕哒和子辛都泛起难来了。
“有点麻烦，要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可有些不好办，虽然萱萱对于布狄卡的鬼魂有着天然的克制，但是跟图特摩斯联手的话……”
“御主先别想太多，先吃些蜜饯葡萄吧。”子白把水果盘推过去，“尼禄小姐可真是费心了，专门让人把葡萄籽都挑了出来，御主你可不要辜负这份美意啊。”
“谢谢，这两天我发现甜食确实可以让人心情变好，”咕哒捻起一颗葡萄，又把它放在加了牛奶的椰枣蜂蜜饼干上面，一齐放入口中咀嚼。巨量的糖分瞬间在他的舌头上爆炸开来，久久不能散去。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的满足感也充满了他的身心。
“舒~服~”咕哒眯着眼睛哼哼起来，浑身都瘫软在了摇椅上，“我感觉我会上瘾的。”
“也要注意健康啊。”

第四十九章 请君入瓮
尼禄的讨伐联合罗马帝国的远征军终于出发了。
其实远征军的组建和准备早就做好了，可无奈接二连三的意外让远征军的出发时间一拖再拖。而现在已经万事俱备，恢复了正常的斯巴达克斯也被从炮烙柱上放了下来，确实如子辛所说，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也算最近为数不多的的好消息了。
“在首都都憋了余好久了，终于可以出来了。”一路上，尼禄的话就像是说不完一样。这也不能怪她，咕哒在知道了对手是诸葛孔明之后整天少言寡语，就连房间也极少出来。
那天晚上说尼禄说自己戒不掉咕哒的笑容，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别放松警惕，天知道那个诸葛亮……”
“整天张口闭口诸葛亮，你是有多怕那个诸葛村夫啊！以前那个魅力十足潇洒自如的咕哒是被你吃了吗！”
奥尔加玛丽毫不留情地怼了过去，是，她也知道诸葛亮有多厉害，但是咕哒这个样子她实在是看不惯。
什么诸葛亮诸葛暗的，值得你这样心神不宁吗！你这个样子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啊前辈，所长虽然话有些重了，但是前辈不是已经想出对策了吗？一直忧心忡忡地可不是一件好事呢，放松一下吧。”旁边的玛修也建议到，咕哒这个样子让她感觉有些陌生，甚至开始担心起来。
“女士们说的没错，御主，”护卫在右的子辛也开口了，“你这个样子是会让女士们伤心的，还是把心思从那个孔明移到身边的人身上吧，难道几位国色天香也拽不回您的心思吗？”
“我感觉你自从暴露真名之后好像变得放肆了很多啊子辛。”咕哒歪过头，怪笑这看着子辛，子辛见了，挪了挪自己的坐姿，眼睛也回去看路去了。
“没有的事，御主您多虑了。对了御主，要吃葡萄吗？孤带了一些。”
“不过确实，我好像过于紧张了。不过抱歉各位，子辛是上古人，你们也不是中国人，不知道诸葛亮这个人有多可怕。”
“这么说吧，如果我碰见一个人，他又正好姓诸葛，你猜我会怎么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奥尔加所长想不明白。
“我会觉得，这个人会很聪明。”咕哒笑着说，“这下知道了吧。”
“呜姆……余还是有些不明白，能不能再仔细说一下？”尼禄说。
“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诸葛亮一个人，就让这个姓氏成为了智慧的特征。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就不用多说了吧。”
“就像是孤和桀一同成为了残暴的代名词，诸葛也因为诸葛亮这一个人而成为了智慧的代名词？”子辛问道，“那还真是很可怕的家伙啊。”
“是啊，明白就好。”咕哒说，而后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众人，又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我的计谋第一步成功了，我立马就把你们认识的那个咕哒还给你们。”
“对，对不起啦。”奥尔加所长赌气一样撞了一下咕哒的肩膀，不过这次却是道歉的意思，“我不应该说那种话的，你就是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你，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我，我也是前辈，对不起，我不知道诸葛亮在前辈心中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现在我知道了，前辈这几天几乎都是为了战胜一个不可撼动的‘定义’而操劳。前辈，辛苦了。”接着是玛修，她也觉得刚才的一番话有些不顾及咕哒的感受了，或者说，有些自私？
“呜姆……余是不会有错的，因为余就是罗马！不，不过，余可以宽恕汝这几日对余的冷落，余的胸怀可是非常博大的，感激吧！”说完，尼禄特意挺了挺胸脯，“嗯，余就是这么贤明！”
“跟孤讨论了一下午炮烙和其他酷刑的人也敢说自己贤明……”
“子辛你转过去小声BB什么呢？”
“没什么御主，孤只是说，御主您好像命犯桃花，往后要多加注意这方面，搞不好会有什么相关的劫数也说不清。”
“沉迷女色我愿意，你管得着我？”咕哒回了子辛一个白眼。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可据孤的观察，御主您好像恰恰是反着来的……”
“来，吃葡萄。”还没说完，咕哒就把一个葡萄塞到了子辛的嘴里，“你带的葡萄还挺甜的啊，多，吃，点。”
……
“探子来报，尼禄的军队就要到了，可他们现在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安营扎寨了。”诸葛孔明，不，是埃尔梅罗二世对亚历山大说，“如果他们再前进些许，就进入我们预先设好的埋伏圈了。”
“这个位置，好像刚刚够我们的哨兵发现他们的踪迹，”亚历山大看着地图，若有所思地说，“他们的行踪很不合理，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诱导作战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不，诱导作战还可以继续进行，”埃尔梅罗二世用羽毛扇指着尼禄军队军营的位置说，“不过伏击恐怕是没戏了，这条计谋恐怕只能用在正面作战上面，我们可以先……”
“报——！”
突如其来的，一个传信的士兵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大营，同时也打断了埃尔梅罗二世的分析，“亚历山大王，军师，前线快马来报，我们的一只正在训练的正规部队与对方的巡逻部队发生了遭遇战！”
“什么！”突然发生的变数同时吸引了埃尔梅罗二世和亚历山大的注意力，“遭遇战？这不是很正常吗？怎么怎么风风火火的？战果如何？”
“就，就是因为这个。”那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说，看来这个消息并没有二人想象的那么稀松平常，“我们的那支部队几乎全军覆没，敌方战斗力极高，他们所有的士兵就像是不要命一样，而且咬住了我们就不松口，我们那些侥幸逃出的残兵一直被追到了大本营他们才回头。”
“不但如此，他们的装备也极其精良，每个士兵的装备就相当于我们将军的配置，我们难以对他们造成有效的伤害，对方几乎没有一个人被杀死！”
“不可能！”埃尔梅罗二世一拍桌子，“区区一个巡逻部队怎么可能有你描述的那么强大！而且巡逻部队一般没有战斗准备，怎么可能追到我们的大本营！”
“千，千真万确啊军师，”士兵被吓了一跳，“他们强的简直不像是巡逻部队，要不是他们离尼禄的大本营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我们也不会相信的。”
“而且老师，我觉得有可能，有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战斗准备，也就没有战斗方案，就把这些残兵败将追到大本营了呢？”亚历山大也在一旁给这个士兵打圆场。
“也是，也是，是我冲动了。”埃尔梅罗二世用手撑着桌子，对着那个士兵挥了挥手，一副疲惫的样子，“你先退下吧，这个情报很有用。”
“……是。”士兵答应一声，慢慢退出了大营，他这才感觉自己的心跳比往常快上了好几拍。
“老天爷啊，这下子可麻烦了啊。”
待士兵出了营门，埃尔梅罗二世仰天长叹一声，整个人倒在了椅子上。亚历山大见了，连忙上去查看。
“老师，老师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埃尔梅罗二世扶着扶手坐起来，“仅仅是一个巡逻部队战斗力就这么强，那他们的主力部队……这仗简直没法打了。”
“老师，你先冷静一下，”亚历山大给埃尔梅罗二世端来一杯水，“老师你不是常说兵不厌诈吗？说不定那只是对方在虚张声势罢了。”
“也对，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埃尔梅罗二世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是我太着急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对方战斗力与我们差别巨大的可能性。”
“这个事情好办。老师，你看这样行不行，”亚历山大说，“明天我带一支军队去挑战，是强是弱，一试便知。”
“不行，万一……”
“老师你放心，我是从者，一般的士兵奈何不了我的。退一步讲，就算是对方也派出从者应战，而我又不敌的话，我也不会有事的。我的职介可是骑兵，他们追不上我。”
“再者，我还发现了一个连接战场和我们军营的一个隐秘的秘密通道，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他们绝对找不到我的。”
“……原来你已经计划的这么周密了，也好，探探虚实也不是不行，但是千万小心，如果说对方的士兵没有那么强的话，那就说明那个指挥作战的人至少不是一个庸才。”埃尔梅罗二世最后叮嘱道，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亚历山大的计划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问题，就同意了他的观点。
“放心吧老师，无论输赢，至多五天，我一定会回来把情报告诉你的。”
……
第二天，亚历山大的计划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带着自己麾下的一支精锐部队前往了尼禄的大本营，一路上并没有碰见什么巡逻部队，直到到了大本营前，他开始叫阵。
“皇帝尼禄，我是亚历山大！敌人都打到你们门口了，你们再不出来，未免有些不合适吧。”
“是吗？那余可还真是被小看了呢！”
过了一会儿，尼禄的声音从哨塔上传出，“余就是罗马，余是罗马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余是不会向汝等忤逆之徒屈服的，倒是汝等，余宽宏大量，念汝等都是罗马的子民，现在弃暗投明为时不晚，余会宽恕汝等曾经的反叛之罪，既往不咎！”
“别做梦了尼禄！我们这里没有人会投降的！倒是你们，一直不出战，我看你还是别当罗马皇帝了，干脆当缩头乌龟皇帝吧！”
“对啊！”
“缩头乌龟！”
“……”
“天大的笑话，我们的尼禄皇帝这么会怕你们这些鼠辈！”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了，“尔等是急于观赏地狱的风景吗！连号召军队都等不及，看来你们也不过是一群披毛带角，连等待都学不会的禽兽！”
“禽兽！”
“快把人皮脱下来吧！”
“他们怕冷，不敢脱！”
“那不就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你们……”亚历山大满脸通红，本来向激将，结果对面舌头更毒，“谁说的！不过你们要尽快出来！我们可不想和缩头乌龟打交道！”
“好啊禽兽们！耐心等一刻钟吧！如果等不及，你们可以直接来打啊！要不，就回家找你妈妈哭去吧！”
“妈妈，今天有人欺负我~”
一声矫揉造作到极点的奶音传了出来，亚历山大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正要冲上去，却被身旁的副官拉住了。
“王啊，王啊，不要冲动，对方是在激你，切莫不要中了那家伙的奸计啊！”
“呼——说得对，我太冲动了，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亚历山大咬牙切齿地说，他是真的没见过嘴巴这么毒的人，他暗暗发誓，等一会儿两军对阵，他一定要抓住这个家伙。
……
“天，都要黑了……”
亚历山大呆滞地看着天上隐隐约约浮现出来的月亮，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耍了，在放完恨话之后，对面就没有了半点要出来的迹象，此时对方已经点燃了篝火，他估计今天是不能跟对面交手了。
“传令下去，全体士兵就地安营扎寨，今天他们是不会出来了，我们明天接着叫骂，就不信他们能忍得住！”
“报——”
快马飞驰而来，士兵急匆匆地翻身下马，他双目圆睁，怒发冲冠，几乎连气都喘不过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跪倒亚历山大身前，却咬牙切齿说不出一句话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么怎么生气？”
“王，王啊，他们……我实在是说不出来。”
“恕你无罪，说吧。”
“不，不是啊王，我，他们，实在是……”那士兵半天也说不出来，干脆站起身来拉住亚历山大，“王啊，能否劳烦您随我一看？”
“？有什么不能的？”此时的亚历山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士兵得到了许可，便拉着亚历山大急匆匆地爬上了一座高高的丘陵，亚历山大四下看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正要开口问，那士兵先说话了。
“王啊，我们来的匆忙，没有搭建哨塔，而这里是这片地方的最高点，不仅可以放哨，敌人在大营中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我们的眼睛，王往这里看。”
“这不是挺好的吗？让我来看看……”亚历山大笑着走上前，往尼禄的大本营中一看，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尼禄此时正跟一个男人坐在一起，男人身边还有一个短发的女子和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他们的前面是一大片的空地，空地周围挤满了罗马士兵，一个个的火堆将空地照的如同白昼，所有人都在大吃大喝，案上尽是珍馐美味，好像是在举行什么宴会。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则罢了，让亚历山大石化的原因是，在空地的中央，有一个高大健硕的非洲伶人正在表演。那伶人身躯强壮，却身着艳丽的女装，此时正在做出各种各样滑稽可笑的动作，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他一会儿哭哭啼啼，一会儿满地打滚，一会儿搔首弄姿，一会儿又像一头野兽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还用嘴去啃食地上的蔬菜，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忘乎所以。而那伶人还背着一个大的不像话的壳子，上面鲜红的大字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亚历山大。
这还没完，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子摇着羽扇走出，故意走的一摇一摆，好像下一步就会摔倒在地。见了那女子，伶人连滚带爬地移动过去，在女子脚下哇哇大哭，好像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孩童找到了妈妈。这一幕又引得无数人前仰后合，笑声就连山上的亚历山大都听得见。
而那女子则是一副痴呆的样子，在极不协调的舞步之后，她也躺在地上打起滚来，与那伶人一同嚎啕大哭起来。这是在说什么，就连傻子也怕是看的出来，亚历山大就那么石化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火冒三丈，双脚用尽力气跳起来，又狠狠落下，猩红的血丝充满了眼球，整张脸都变成了一片死猪肝。
“尼禄欺人太甚！传我王令！今晚熄火不眠，全体士兵裹甲衔枚，随我夜袭尼禄大营！我与此贼不共戴天，誓要将其碎尸万段！”
“王啊……”
“奇耻大辱！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是！”
看着暴跳如雷的亚历山大王，士兵也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地去执行命令了。
……
夜深了，尼禄的军营最后一盏火也熄灭了，看来应该是宴会后太疲惫，都睡熟了。亚历山大见时机已到，一挥手，手下士兵便蜂拥而入。
亚历山大则更是首当其冲，他急不可耐地冲进尼禄的大营，隐隐约约地看见两个人影坐在那里，他想也没有多想，直接一剑刺去。两个人影应声倒地，可奇怪地是，这两个人流出的血，是白色的。
“怎么回事？”
正当亚历山大奇怪之时，只见在依稀的月光之下，这两个人慢慢开始褪色变形，这可着实把亚历山大吓了一跳，他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最后变成了四个被刺烂了的葫芦。
“王！这座营寨是空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还没等亚历山大回过神来，一个将官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待他说完后，亚历山大才反应过来，他脑子“嗡”地响了一下，那个可怕的结果并没有太难猜。
“亚历山大！你中计了！快快放下武器，放弃抵抗，还能保得你性命！”
突然，四面八方都燃起了火把，进入军营的联合罗马士兵一个个根本无处遁形，惊天动地的鼓号声几乎要把人的鼓膜震破，无数罗马士兵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钻了出来，就像是一群幽灵部队。
“全军撤退，有埋伏！”
亚历山大惊慌失措，他大喊一声就向外跑去，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埃尔梅罗二世老师，就算是自己已经成了刀俎之上的鱼肉，他也一定要，也必须要突围出去。
“王之军势！”
一片慌乱之中，他唤出了自己的宝具，只听打杀声不绝于耳，他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心中一横，拼命地在宝具的掩护之下逃了出去。
可恶，没想到居然会败的如此彻底。亚历山大边跑，心中也是越想越气，自己带的精锐部队全军覆没不说，自己甚至没有看见敌人战斗的模样。耻辱，这简直是足以在灵基上留下痕迹的奇耻大辱！堂堂亚历山大大帝，竟然会输的如此狼狈！
不过这些在现在都无关紧要了，因为他必须活着回去，敌人如此狡猾，必须让老师他们有所防备！他这么想着，突然发现好几个拿着火把的士兵正向自己走来。
难道这么快就把我的军队杀完了吗！亚历山大心中一紧，那些罗马士兵看来确实强大无比。幸好，那几个士兵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拐了一个弯，再到别的地方去寻找了。
“真是，真是幸运……不这种情况应该叫不幸吧。算了，没有时间感慨了，我必须马上赶到秘密通道那里，那个地方，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我就，我就可以算是逃出生天了。”
……
终于到了。
一路上，亚历山大不知碰见了多少次寻找他的士兵，却都幸运的避开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跑向那个秘密通道的入口。
“想去哪里啊，小子？”
一个声音突然想起，音量不高，却有如一个炸雷一样轰在了亚历山大的心头。他缓缓转过身，眼前正是宴会上尼禄身边男子身边的那个战士。
“你，你是怎么……”
“御主早就让孤把这方圆百里的地形地貌摸了个便，他知道你会来这里，就让我们来堵着你。”
“你说什么？我们？难道……”
话还没说完，一把匕首就从亚历山大的身后刺进了他的灵核，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最后一句遗言，少年就已经化作一片金光，消逝在空气之中。
“不错，是我们。”白衣的女子收回匕首，嘴角微微翘起。

第五十章 今日福双至
“计划第一步，子辛和萱萱已经探查好了敌方部队的与部署情况巡逻线路，并且我们计算出了他们什么时间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这里，这里有一支敌方正规部队，战斗力一般，而且离我们的大本营非常远。尼禄，派一支精锐部队，战斗力，装备都要最强的那种，伪装为巡逻部队，不计一切代价扑灭整个部队，如果有人逃走，追，但是不要杀掉，追到敌方大本营附近再撤退。我要让敌方彻底误判我们的战斗力。”
“当然，光是这样肯定是骗不了诸葛孔明的。他一定会派人来试探我们，到时候我再公布计划的第二步。”
……
“咕哒！那些人怎么可以这么骂余！放开！放开！余要出去跟他们决一死战！”
“乖，乖，让我来给你骂回去，现在我们千万不能出战，先放他一白天的鸽子。子辛，你确定只来了亚历山大一个从者，诸葛亮不在是吧。”
“是的御主，萱萱是不会看错的。”
“好嘞，今晚上我们就来个请君入瓮，关门捉贼。咱们可要包一下这个饺子。”
“饺子？咕哒，那是什么东西？”
“……有时间我做给你吃。”
……
“前辈，这么做，这不是有点过分啊？”
“过分？要的就是过分。要让那家伙看了之后暴跳如雷，恨不得把我食肉寝皮才好。我甚至觉得还不够，要不要把诸葛亮也加进去？我们的行为越嚣张，他们就越生气，就会越忍不住来进攻我们。鱼饵自然要越香越好，不然大鱼怎么上得了钩呢？”
……
“虽然吕布和斯巴达克斯可以保证那些普通的士兵跑不了，可亚历山大是个问题。尼禄，我需要现在就让士兵在一片地带巡逻，如此也可以让他误判我军消灭敌军的时间，哪怕万一有人逃出去，我们也可以给他们最大的误导。”
“一旦发现亚历山大的踪影就立刻拉响信号弹，不要纠缠，让子辛和荆轲对付他。”
“而在接到信号之前，子辛，荆轲，你们就守在这里，这里极其隐蔽，如果要逃走，这里是最佳选择。一个人也不要放回去，我要让这场战役的过最大程度模糊化。”
……
“呜姆！热烈庆祝，咕哒战略计划第一步，取得圆满成功！天佑罗马！”
“天佑皇帝！天佑罗马！愿罗马帝国荣光永存！”
庆功宴上，尼禄一高兴，直接站在了椅子上，高高举着酒杯，向众人高声地欢呼着。而士兵们也情绪高涨，也都随着尼禄喝彩起来。而这场宴会的主角，咕哒相比之下就有些局促——他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前辈，你笑得有点不自然哦。”
“啊？有吗？”咕哒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颊，随后笑了出来，“可能是人太多了，我有些不习惯吧。”
“你呀，最好还是习惯一下吧。”玛丽所长说，“你可是拯救世界的人，古往今来没有谁的功绩可以盖过你，哪怕是那些传说中的神，也是创造了一部分的世界与人而已。这个宴会算什么？你配得上比这还要豪华，还要盛大无数倍的荣誉。”
“呜姆，虽然汝说的有道理，余的爱妃只有余和余的罗马才配得上，可是余敢说，虽然这次宴会有些仓促，但是也没有几个能与之比肩的。余就是罗马，就是奢华。”尼禄说，她的脸上已经罪出了一片桃花般的红霞，不知不觉就把咕哒搂在了怀里，“余，余知道汝的志向，但，但是，但是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还是可以的吧。”
“尼禄小姐你喝醉了，放开前辈吧。”玛修在旁边扒拉着尼禄，可尼禄就像是生了根一样拽也拽不动，甚至还意义不明地咬住了咕哒的衣服，反正就是不放手。
“子辛你看人真准，”咕哒笑着吐槽，“难不成你还会算卦？”
“要取缔神权，孤自然对其有所了解。不过是些许皮毛而已，御主见笑了。”子辛的声音有些难以辨别，此时他正专心致志地对付一头塞满了梅子与苹果油汪汪的烤乳猪，他也不用刀叉，大手一扯就是一大块。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这种性格，还是老老实实的认命吧。”玛丽所长叹了一口气，反正她是认命了，“不过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你说，这是对付诸葛孔明战略计划的第一阶段，可为什么你一完成了这一阶段的目标之后，就好像完全不担心诸葛亮了？”
“所长~”玛修恨恨地看了玛丽所长一眼，抱怨道，“前辈好不容易才放松下来，你怎么又让他去考虑诸葛亮的事情？”
“没事，这种事情说一下也无所谓。”咕哒摸了摸玛修的头，安抚说，“虽然只是计划的第一部分，但是其实已经可以说作战成功了。诸葛亮确实神机妙算，但是在我复盘了他生涯几乎所有战役案例后，我还是发现了他的一个弱点，一个原本算不上弱点的弱点。”
“他非常的谨慎。”
“谨慎？可是空城计……”
“且不论空城计是否是后人杜撰，在退敌之后诸葛亮自己也在叹惋这是一招险棋，若非是万不得已不会用的。当时司马懿大军兵临城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可以说是剑走偏锋。而司马懿退军的理由之中，也有一个是诸葛亮平生从不犯险。”
“这就是诸葛亮的弱点，如果硬碰硬，我不知道胜算有几层，所以我想，我们应该避免与诸葛亮直接战斗，而是让他有劲用不出来。所以我的目的就是诱导他完全错误的评估我们的战斗力，让他认为在正面战场战胜我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我们能做的事情已经都完美的达成了，诸葛亮要是再没有被误导，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家伙不是诸葛亮。可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只要对面不是诸葛亮，哪怕来的是汉尼拔我也不虚他！”
“呜姆，爱妃你真是威武，”尼禄在咕哒身上蹭来蹭去，同时深深地呼吸着，“余，余好像真的有点醉了，爱妃，不会怪罪余这样吧。”
“只要你不出格，我还是能接受的。”
“这还不算出格吗前辈！禁止，禁止这种行为！”
……
七天后。
“什么？全军覆没？”埃尔梅罗二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就没有一个人逃出来吗？亚历山大呢？他不会也……”
“是的，亚历山大陛下营寨中空无一人好像全部人间蒸发了一样，而您给我们的仪器也在亚历山大陛下所提到的秘密通道入口处发生了反应，按照军师您的说法，恐怕……陛下他，已经战死了。”
“这，难道说敌军早就发现那个秘密通道吗？连亚历山大都没有逃回来，他带出去的可是我们最精锐的部队，这，这可如何是好……”
“不禁如此，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尼禄的军队正在行军，好像要打过来了。”
坏消息接二连三，埃尔梅罗二世终究不是诸葛亮，只是拥有英灵诸葛亮力量的，所作所为被其影响的从者而已。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但是至少有一点他是猜到了的。
敌人把他当做诸葛亮来对付了。
我段位真的没有那么高啊，没必要这么绝吧！
……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久，尼禄的军队就已经压了过来，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直接对埃尔梅罗二世的营地直接发起进攻，而是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在他的营寨的周围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圈，好像根本就没有想进攻一样，估计是忌惮诸葛孔明的威名吧。
埃尔梅罗二世无奈，这可能是以诸葛孔明现界的唯一好处吧，他也不敢突围，不为别的，两次作战均全军覆没，第一次面对的是巡逻部队，好歹还跑出来了几个人。第二次就离谱了，他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从者带领的精锐会一个不剩。
总之，这种情况下，强行突围的结局就只有一个：全军覆没。这无异于白白送死。幸运的是，由于继承了孔明先生的谨慎，他事先调集了大量的粮草储备，守上个小半年不是问题。
可怜的埃尔梅罗二世啊，他被眼前张牙舞爪的罗马军队折磨地头痛欲裂。只是不知道，当他知道了，这眼前旌旗招展，鼓号喧天的营寨事实上只有一小队士兵的时候，他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
“现在全军已经按照指令把诸葛亮的大营完全包围起来了，咕哒，下一步怎么办？”
中军大帐之内，尼禄等人正在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咕哒看了看地图，点点头说：“很好，尼禄，我需要的旌旗和大鼓准备了吗？”
“呜姆，这汝就放心吧，余把能带来的旌旗和大鼓都带来了，而且已经全部布置好了。哼哼哼，余可是非常可靠的哟，尽情地依靠余吧！”尼禄用力昂起她傲人的脖颈，就像是一个考了满分的孩子期待夸奖一样。
“嗯，干得漂亮尼禄。”这点小小的心思自然没有被咕哒忽略，然后继续说，“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呆上两三天，并且在离开时留下一小支部队，继续营造这个营寨中的人根本没有撤离的假象，同时看住诸葛亮的动向，以便第一时间对突发情况做出反应。”
“我就知道咕哒你永远可以被相信，哪怕是那个诸葛亮也奈何不了你。”所长绕着咕哒飞了一圈，作为一个会飞的人头，她已经开发出来了无数专属的表达情绪，方式，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想到什么做什么，根本没有什么规律。
“我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没什么的。”咕哒话语恬静而又平淡，没有人不喜欢他这个声音，“既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那这次的作战会议就……”
“报——！”
“为什么开会的时候总是有传令兵来啊。”咕哒苦笑，“有什么事情就进来说吧，正好我们刚刚要散会。”
“是！”得到许可后，士兵走了进来，“营外有一个自称为……前缀称号实在是太长，在下愚钝，记不住那许多。那人便说称他图特摩斯三世即可，他说是来加入我们的。”
“图特摩斯三世？那不是联合罗马帝国那边召唤出来的从者吗？”几人立刻警觉起来，“他怎么会来加入我们？难道说是什么计谋吗？”
“如果是计谋，这也未免有些太过于拙劣了，”咕哒分析道，“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子辛，萱萱应该还认得那个人，把它带上；罗曼医生，一会儿记得分析图特摩斯三世的数据，看看他现在到底是处于什么状态。”
“好的咕哒，我这边已经做好分析准备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孤同意御主的看法，再者，我们人多势众，量他也不敢怎么样。”子辛说，他抽出宝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看你就是想砍了他吧。”
……
“余说，你们可是让余好等啊，余可是法老啊！就算你们之中有一个皇帝和一个君王也不应该这么怠慢余吧。”
一出门，几人就看见图特摩斯抱怨着向他们走来，子辛见了立马抬起宝剑指向图特摩斯，“站在那里别动！萱萱，那家伙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图特摩斯？”
“唔。”萱萱点点头表示肯定，随后张开飞羽，压低重心，在子辛的肩膀上威吓起图特摩斯起来。
“拉神在上啊，那只猫头鹰是你的宠物啊。不过也别这么看着余啊，余可是把那只猎鹰送给你了的……”
“你的话怎么这么多……医生，他的各项数据分析出来了吗？”
“结果出来了，很奇怪，他现在是落单从者的状态，并没有找到与御主的联系，”罗曼说，“也没有敌性反应，他说来加入我们可能属实。”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该怎么证实呢？”
“孤有办法。”子辛把宝剑放下，“图特摩斯，你敢用你的真名起誓吗？”
“看了你很了解余啊，”图特摩斯笑了，他放下权杖，举起双手，手掌对着咕哒说，“余，来自底比斯的强健公牛，像太阳神拉一样永享王权，强大勇猛，仪表神圣，拉神的化身，图特摩斯和拉神的美貌儿子，哈托尔深爱的人，向您起誓，在这场扭曲畸形的圣杯战争中奉您为御主，唯您马首是瞻。”
“……子辛，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咕哒见图特摩斯这个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埃及人的真名可是灵魂的寄居之地，掌握了一个人的真名，那就……”
“以此证明，余所言并无虚妄，已经是很方便了。”图特摩斯说，“和余签订契约吧，夺回世界之人，拉会保佑您的，而余，定会站在拉神的一边。愿荷鲁斯将光芒降下，愿塞特助您无往不利。”
“余的军队与风暴会伴您左右，让一切障碍胆寒，让一切城池臣服。”
“等等，军队？”
“是的，”图特摩斯狡黠一笑，他吹响一声口哨，只见他的身后顿时黄沙翻涌，无数斯芬克斯从地平线的那一头飞奔而来。
“检阅吧，然后，赞叹吧！这就是伟大的风暴之神塞特赐予余的军队！也唯有最伟大的法老，才能得到祂的垂青！”

第五十一章 惊慌
“亚历山大战败了，图特摩斯三世叛变，还有什么办法吗？”
“呵，一群废物，不过是一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虫豸都解决不了，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所谓英灵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雷夫啐了一口，满脸都是不耐烦与嫌恶。
“不过再怎么走运，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雷夫龇开满口利齿，虽然接二连三的溃败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但是他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会失败，“虽然不知道图特摩斯三世是如何摆脱圣杯的影响的，但是只要圣杯在我手上，他们就不可能成功。”
“……又要召唤从者吗？”
“不然呢？难道你想亲自上阵？”雷夫冷笑着说，“就算是你，真的可以一个人战胜那些兵临城下的人吗？我敢说就算是那个愚蠢的尼禄被你解决，光是那个图特摩斯就够你喝一壶了。”
“可以试试看。”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就算是你出去，也顶多不过是给我争取一点时间召唤从者罢了，别忘了，对面有三个王，而你只有一个。”雷夫似乎有些不耐烦，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宝座上男人的死活，但毕竟是现在唯一的从者，在召唤出新的从者之前，他可不想只剩下自己一个。
“轰——”
“什么声音？”
“攻城器械，他们很快就会进来的，不如说图特摩斯三世的那些斯芬克斯已经爬过了城墙，正在与我们的士兵争夺城门。”宝座上的人好像从来没有情感一样，危机明明迫在眉睫，言语却依旧平静寡淡。
“哼，一群杂种，看我这次召唤一个最强的从者出来，比以前召唤出来的从者都要强，什么战争什么计谋，我这次要直接碾碎他们！”
……
“总感觉，有些梦幻啊。”
后方战车上，咕哒看着前方人声鼎沸的战场，不由得有些感慨。要知道，他刚刚来到这个特异点时，尼禄的罗马其实已经几乎完全沦陷，首都几乎成了一座孤立无援的海岛。人口也大多数被联合罗马帝国吸纳，自己本来面对的是一个几乎必败的局面。
随后，自己跟着尼禄去和孤悬疆外的高卢远征军会合，说实话，要是没有斯巴达克斯在那里，估计远征军根本等不到尼禄和自己去支援。可纵使如此，在极其悬殊的兵力差距和凯撒那势同烈火的攻势之下，远征军也是节节败退。难以想象，自己的到来居然直接反转了整个战场局势，不过这应该只是运气好吧。
随着高卢的收复，远征军返回首都，在途中，经历了一场从各种意义上都惊心动魄的航海之后，我们从女神——虽然我直到现在都不认为戈尔贡也算是神，如果是真的，那神的定义未免也太宽泛了——口中得知了联合罗马帝国首都的位置。
在回到了首都罗马之后，先是解了荆轲吕布之围，然后就开始做远征联合罗马帝国的准备。为此，尼禄把散在罗马各处，满天星一般的部队全部召回，为此，我们在罗马逗留了一些时日。
这段时间可算不上太平，仅仅是子辛带回的，诸葛孔明存在的情报就让我寝食难安，随后又是据说是布狄卡的鬼魂大军的围攻，斯巴达克斯也被控制。虽然最后一切都化险为夷，但是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把布狄卡也现界了告诉尼禄。这恐怕是一个炸弹。
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远征军还是出发了。说起来也是有意思，虽然之前你们忧心忡忡，可对付诸葛亮的计划执行起来却顺利地如同水流下山一般自然而然。也是，毕竟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考虑的巨细无遗，与其说是我用诸葛亮的谨慎打败了他，倒不如说是我更加谨慎吧。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上诸葛亮这个人一面吧。
随后图特摩斯三世加入了我们，其实我有理由怀疑他一直在用某种我不知道的手段观察着我们，不然他怎么会对我们的情报了如指掌，并且在第一次见面时便以自己的真名起誓？这点想想还真是对不起他，不过他本人却表示这没什么，看来王这种生物真是不敢预料啊。
现在，已经打到联合罗马帝国首都门下了，实在是难以想象不久之前这里只剩下一座兵临城下的首都。咕哒笑笑，这感觉，应该就和当年光复齐国的田单差不多吧。
不过话说回来，咕哒看了看战场上那些仿制版的云梯，吕公车，鹅车洞子，冲车，回回炮等既不属于这个地点也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攻城器械，不禁哑然失笑，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好吧，其实比起斯芬克斯，这些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城门就已经被攻破了，他见时机已到，便叫驾车人驱动战车，与玛修和子辛他们会合。其实归功于那些攻城器械和斯芬克斯，这次攻城顺利异常，至少比预想中的时间短上了不少。
“御主，城门告破，只等您一声令下，孤便去拆了那个宫殿，把那个所谓的联合罗马帝国皇帝和他的宫廷魔术师揪出来，任您发落。”子辛骑着那匹已经被染成血红的挽马向咕哒迎去，与他一同的还有玛修，她脸上几乎被尘土画成一只猫咪，盾牌上也不知落了多少箭矢。
“干得漂亮，不过不用把房子拆了。我说子辛，你非把我放在这个战场后方，战斗是不是比平时吃力一些？”
“些许距离而已，不值一提。”
“下不为例，你不在乎，玛修我可是放心不下的。”
“可御主您是军师，怎么可以……”
“这次我可是好好观察了一下，玛修她显然没有我在她身边的时候得心应手。再者，我相信玛修一定可以保护好我的。”
“……是。”
“玛修，辛苦你了，上车来休息一下吧。”见子辛答应下来，咕哒点点头，而后向玛修伸出了手。
“啊，不用了前辈，我是亚从者，这点疲惫算不了什么……”
“非要让我说实话吗？”咕哒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我只是想和你同乘而已，真的要拒绝吗？”
“什么？不，前辈我没有……”
“上来把你。”
还没有等惊慌失措的玛修说完，咕哒已经挽住了玛修的腰，一把把她抱上了车。待坐定之后，玛修弯下腰，捂住了自己已经通红的脸颊，而咕哒却哈哈大笑，看得出来，他比以前放的开多了。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玛丽所长在符咒里愤愤地想。
“轰——”
突然一声爆炸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放眼望去，联合罗马帝国首都中心那座最高大的建筑物毫无征兆地开始坍塌，扬起的尘埃甚至飘到了这里，最终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
“这是怎么回事！”咕哒大惊，这又是什么情况？自己还没去，敌人怎么自己就完了？
“御主，孤还什么都没有做，它自己塌的！”
“莫非是斯芬克斯？也不对，它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造成这么大的破坏……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说话间，咕哒突然发现一个模糊的影子从烟尘之中飞出，那影子最后落在了部队的前端，咕哒赶忙让赶车人驱车前进。到了阵前才发现，所有人，无论敌我，都像是被下了定身术一样呆立在原地。
咕哒跳下车，向一样呆呆站着的尼禄跑去，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尼禄，尼禄！你怎么了？刚才有一个东西掉下来了，你看见……”
尼禄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抬起手臂向前指去，咕哒这才看清那落下了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身躯健壮，头上带着一顶造型奇异的金冠，古铜色的躯体近乎赤裸，手中海紧紧握住一杆绯红色的大枪。虽然此时他躺在被自己砸出来的深坑之中不省人事，但这个人依然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严与气场。
“尼禄，你认识他吗？”
“不，不可能的，”尼禄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自信，而是变得颤抖不已，好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惊吓，“虽然，虽然余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大人，但是，但是余不会认错的。他，他就是。”
“你们罗马的开国者，神祖罗穆卢斯是吧。”说话间，图特摩斯三世已经走上前来，“抱歉对你们隐瞒了这个情报，不过余也是担心在得知这一情报之后军队的状态才这么做的。”
“罗穆卢斯？你是说这个人是罗穆卢斯？”
“是的御主，联合罗马帝国的魁首就是他。那个宫廷魔术师，我说过了，他自称雷夫·莱诺尔。不过罗穆卢斯他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被炸飞，余也是毫无头绪。”
“咕哒，咕哒你听得见吗！在你前方探测到巨大魔力反应，是从者！而且有很强的敌性，做好战斗准备！”
罗曼医生突然发出警报，咕哒皱了皱眉头，“医生，罗穆卢斯想着的反应连我都看得出来非常虚弱，是不是仪器出什么毛病了？”
“没错，咕哒，反应并非来自于你面前的罗穆卢斯，而是更前面，在那个宫殿的废墟里！他正在向你们接近！”
“惩罚，惩罚，那是来自神明的惩罚，对我（罗马）助纣为虐的惩罚……”坑中的罗穆卢斯终于爬了起来，嘴上止不住的喃喃自语。他的双眼迷离，就像是痴呆了一样，根本没有攻击的念头。
“喂喂喂这位神祖，你说的那个纣王就在这里哦。”
图特摩斯笑着吐槽他，可罗穆卢斯却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一样，而是缓缓看向了尼禄。
“尼禄，亲爱的孩子，快走，那是神明降下的惩罚，要将罗马彻底碾碎的惩罚。我，我犯下了错误，让我在这里挡在那家伙。快走，罗马有你，就还没有陷落！”
“您，您在说什么啊！罗马的开国之王，怎么可以被吓成这个样子！究竟是什么东西把您变成了这个样子！”
见到罗穆卢斯这副狼狈的样子，尼禄忍不住开口质问。罗马的始祖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何况这里还有咕哒，还有两个异域之王看着！哪怕是忤逆，哪怕是敌人，可罗马的神祖什么可以这样惊慌失措！
“那是神，是天神降下的惩罚，他比阿瑞斯更凶猛，比朱庇特更加强大，他是，他是……”
“呜哦————”
还没等语无伦次的罗穆卢斯说完，一声粗犷辽阔的喉音从废墟之中响了起来，者声音就像是一阵狂风一样蹂躏着所有人的灵魂，它就像是万马奔腾于天际的轰鸣，就像是大地颤抖时的哀嚎，就像是雄鹰刺破云霄的猎音，就像是狼群围猎羔羊的低吼……
一听到这个声音，咕哒心头一凛，他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可怕到极点的敌人。仅仅是他的影子，就已经可以让一个王朝胆丧魂飞；仅仅是他的余威，就能让世界为之改变。
那是差一点让整个文明世界葬送的力量，那是几乎横扫了整个亚欧非大陆的力量，那也是当时地球上，人类最强大的力量，哪怕是如今子孙凋敝落魄，也没有一个人敢否定他曾经的势不可挡。
同时听见这个声音的罗穆卢斯瞳孔突然缩小了一圈，他回想起了那蛮不讲理的力量，那雪亮晃眼的弯刀，那唯我独尊的气场。他撑着那杆绯红大枪，虽然止不住颤抖，但是他依然面向着废墟的方向，把尼禄等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走，不，跑，快跑，虽然没有多久，但是我会竭尽全力未你们争取时间，尼禄，你是现在的罗马皇帝，罗马，必须由你发起反击！”
“可是……”
“罗穆卢斯，余可是拉神之子，上下埃及的法老，你让余跑？”图特摩斯三世也走上去，“呵，埃及的法老，怎么会需要罗马的皇帝殿后！”
“孤也是殷商的王，怎能将后背交与别的王，苟且偷生！”
“你们，你们不知道那是谁，”罗穆卢斯的话语还是很吃力，他喘着粗气，浑身的力量蓄积起来，“我无法解释，总之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神祖，您的要求，余不能遵从，余的军队方才大捷，怎么可以就这么……”
“峥————！”
又是一声尖锐的哨音传来，他越来越近了，罗穆卢斯彻底急了，他猛然对着尼禄刺出一枪，尼禄被吓了一跳，她往后蹦去，不可思议的看着满头大汗的罗穆卢斯。
“傻孩子，快跑啊！”

第五十二章 风暴之主
时间回到不久前，雷夫在兵临城下之时选择召唤从者作战时。
当召唤阵上的光芒逐渐熄灭时，一位汉子走了出来。他身形不高，却精悍无比，毛皮的衣物，润红的面颊，唇上两撇胡子，下巴也长着山羊胡，细眉柳目之中隐隐露出凶光。他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雷夫的身上。
“你，召唤了我？”
“是的，我就是你的御主！现在我命令你给我去把外面的那些敌人杀死，一个不留！”见召唤成功，雷夫两眼放出狂热的光芒，连对方的真名与职介都没有来得及细问，就下达了作战指令。
那从者听了，却皱起了眉头，他走向雷夫，满脸的疑惑。雷夫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着急了起来，斯芬克斯的咆哮声仿佛已经近在耳边，他对那从者大喊了起来。
“混蛋，你难道连这么简单的命令都没有听懂吗！你这个下贱的使魔，我命令你，现在，立刻……”
话音未落，那从者已经走到了雷夫面前，他就那么看着雷夫，那眼神竟将雷夫吓住了一瞬间，可马上，他又觉得可笑，自己居然会被这区区一个从者……
“嚓——”
一声清脆的切裂声响起，雷夫惊诧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从者，他右手高高举起一把雪亮的新月弯刀，殷红的鲜血顺着血槽滴落在地上。雷夫不敢相信，自己和罗穆卢斯都没有察觉到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抽刀的，然而此时的雷夫已经无法发出疑问——他已经被斜撩成了两段了。
“我说，你好像搞错了什么事情。”那从者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一边擦拭着刀刃，一边说，“除了大汗，没有人可以命令我拔都。”
“你……他是御主……”
“我知道。”拔都冷冰冰地打断了惊异的罗穆卢斯，仿佛这不过是理所应当罢了。他蹲下身去，从雷夫身上拿到了那只圣杯。只见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那件器物，继而冷笑一声，将它放入了怀中。
“胆敢召唤我拔都的人，除了我的大汗，不是痴呆无能的傻子，便是无可救药的疯子。显然，他不是我的大汗。”
“这种东西，留着干什么？”拔都收刀入鞘，连看都不看罗穆卢斯一眼，“而我被召唤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毁灭，所以杀死御主，也算是变相拯救了世界吧。呵，不过看上去这次不太一样啊。”
“毁灭，你是疯子吗！他死了，圣杯战争也就结束了，没有必要再……”
“够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话？”拔都的眼神凛然刺向罗穆卢斯，他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告诉你，像你这样的王我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个，我将他们关在宝库中饿死，将他们包在袋子中让马踏死，砍头，剥皮，绞刑更是数不过来，你现在能站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我暂时还有些闲性而已。”
“你，你知道你在哪里吗！你知道，你知道我（罗马）是谁吗！”
“我知道啊。”拔都笑了起来，“这里，是我即将连同文明一同毁灭的地方；而你，只不过是跟那无数个曾经妄想阻挡我的君主一样的，路边的蚂蚁罢了。”
……
“罗穆卢斯，我还以为你早就逃之夭夭了呢，怎么，人多了，胆子也大起来了？”
烟尘之中，拔都骑着一匹骏马慢慢显现出身形，他的语气轻蔑，根本就没有把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他身后的那浩如烟海的蒙古骑兵们。
“狂徒，余乃是法老……”
“废话就别说了，法老？旭烈兀居然没有把埃及全部屠光吗？哦我忘了，那个时候埃及已经没有法老了。”拔都嘲讽道，他心念一动，唤出一张反曲雕弓，向着天空射出一箭，弓弦铮铮作响，箭矢哨鸣猎猎。
这声音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顷刻间无数弓弦响起，刹时无数弓箭遮天蔽日，如同倾盆大雨一般落向所有人。这场面谁也没有见过，图特摩斯连忙唤出斯芬克斯来抵挡这死神一般的箭雨，玛修也忙张开宝具罩住咕哒和尼禄，子辛错愕，却也及时反应了过来，将宝剑挥得如同一具车轮，滴水不漏。
可虽然如此，那些罗马的士兵却都糟了秧。密密麻麻的箭矢插秧一般地落在他们身上，没有一个人逃脱了的。众人不约而同咽下了一口口水，现在场上的活物，就只有那几个从者，尼禄和咕哒了。
“听好了！吾乃拔都！吾乃黄金家族的利剑，现界只为征伐与毁灭！或者，你们和那些被吓破胆的基督徒一样，叫我上帝之鞭！”
“上帝？那上帝最后怎么变成了四大汗国和元！拔都，你的征伐失败了！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停下来吧！”咕哒大喊，拔都听见了，忍不住去看这个人理最后的御主。这不看倒是还好，一看，他便被惊住了。
“你，你这家伙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你有大汗的眼睛！不，你甚至没有黄金家族的半点血脉，可是你的眼睛……你和大汗，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什么大汗！你的大汗在钓鱼城已经死了！继续征伐，你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钓鱼城……”拔都垂下头去，仿佛突然变得低落起来，“是啊，蒙哥他在钓鱼城战死了，没错，你的样子，应该是一个汉人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有大汗的眼睛？不只是蒙哥，还有窝阔台，铁木真……大汗的眼睛为什么会在你身上！征伐的意义？我早就忘记了，或者，征伐本身就是意义！”
“……疯子。”
“我早就疯了，哪怕是在座上，我也不断地征伐！大汗，大汗一定会看见的，我拔都的使命就是征伐，我拔都，会的就只有征伐！哪怕你有大汗的眼睛，你们也不过和我过去见过的无数军队一样，势必倒在我拔都的铁蹄之下！”
说着，他抽出弯刀，恶狠狠地看着咕哒，下达了军令：“蒙古帝国骄傲的战士们，黄金家族的利刃与铁蹄，做你们最擅长做的事情吧！就像是以往无数次你们做的一样，碾碎这些阻挡我们兵锋的障碍吧！”
“痴心妄想！”图特摩斯三世大喝一声，他张开双臂，怒目而向拔都的大军，他的声音变得愤怒，长长的黑发飘扬起来，天空中厚重的乌云缓缓移动过来，像是蕴积着千钧之力。
“伟大的风暴与战争之神啊，高一百万腕尺之人，邪恶之日！余乃拉神的化身，拉之子！向芸芸众生展示您那无边的威仪吧！让他们看看，斩杀阿波菲斯的力量！”
霎那之间，一道轰雷直愣愣地劈在了图特摩斯的天灵盖上。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的蹲伏在地。可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当他缓缓站起之时，他已经不是图特摩斯三世了。
“孩子，你是最杰出的法老之一，余可以认同你，”他的双目流溢出白炽的电光，身后也长出一条末端分叉成两部分的漆黑色尾巴。他的声音洪亮有如雷霆一般，甚至将那些如狼似虎的蒙古铁骑吓住，不敢向前，“既然呼唤了余，那说明你已经想好了。也罢，就让余，给这些异域之人开开眼！”
“出现吧余之风暴，臣服于余之杖下！”
“旭烈兀杀死了哈里发，我拔都更是上帝之鞭！你又是什么鸟神！”
“余乃塞特。”他回答的声音甚至撼动了大地，只听云端顿时隆隆作响，就像是千万驾所向披靡的战车一同被驱动起来。天地变色，风起云涌，拔都脸色骤变，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一个堪比层峦叠嶂的风暴正怒吼着向他的军队袭来。
“全军，就地隐蔽！不要惊慌！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无敌于天下的！”
“大汗天威！蒙古不灭！”
拔都的军队喊起了口号，那排山倒海一般的声音竟与那风暴平分秋色！此时，图特摩斯三世（？）突然抓住了咕哒的手臂，正色道：“你就是那小子的御主吧，余乃塞特。碍于各种原因，这个风暴是余唯一可以赐予他的权能了。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明智的选择是什么。”
“塞特神……谢谢，我知道的。”咕哒一愣，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和那个命运的野兽，也是与命运战斗的神明说话。倒是他并没有失去原有的冷静，没有半点犹豫，他下达了命令。
“全体人员，撤退！现在的拔都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了的！”
……
风暴渐渐平息了下来，拔都拍打着自己的毡帽，身下的骏马也躁动不安，想要抖掉全身上下的沙子。在抖动拍打一番之后，他对自己的帽子吹了一口气，又轻轻拍打两下，终于满意了，随后他又对着太阳端详了一会儿帽子，小心翼翼地戴了上去。
这时，他才回头去看身后的那些蒙古铁骑，他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风暴毫不留情地摧残了他们，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拔都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摸出圣杯高举，只见圣杯放出金色的光芒，那些倒地或受伤的士兵与战马竟然在这一瞬间完全痊愈，根本看不出风暴曾经光临过这支曾经鞭挞世界的军队。
“塞特神吗？确实厉害，我以圣杯召唤出来的军队居然也无法与之抗衡，简直就是腾格里一般伟大的力量。”拔都感叹道，可他又不禁有些奇怪，既然拥有如此的力量，他们为什么还要落荒而逃？
拔都是杰出的军事家，得出这个答案并没有耗费他太多的时间。他知道，方才那个恐怖的风暴应该就是那些敌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了，并且这风暴也只能够被使用一次。
如此一来就好办了，他根本不把敌人逃走这件事放在心上。对于他来说，这些人不过是延缓了自己的死期罢了，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他也相信自己和自己手下的这支碾碎过无数坚城雄兵的铁骑，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打败他们，除了他们自己。
“蒙古帝国的利刃们，为了大汗，为了蒙古，为了腾格里，随我出征！”
“大汗天威！蒙古不灭！”
……
首都罗马，整座都城都处于一片哀伤的气氛之中。在送别了虚弱而又拒绝了与咕哒签订契约的罗穆卢斯后，尼禄虽然还在鼓舞着民众，可咕哒知道，她常常躲在自己的房间中暗自哭泣。可敲开门后，她又变成了那个开朗的尼禄，如若不是脸上的泪痕出卖了她，咕哒甚至甚至会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甚至躲开了他想要擦拭泪痕的手，欲盖弥彰地维持着这个谎言。明明应该高歌凯旋的军队，如今一个人也没有回来，咕哒知道，这哀伤绝不是可以轻易消逝的，可他却根本无法安慰这个蔷薇般的皇帝，无力的感觉席卷了他。
拔都的军队一天一天地逼近着罗马的都城，图特摩斯的斯芬克斯群在一路上阻击着他们，可是又能够拖多久呢？咕哒坐在屋顶，呆滞地望着远方地平线上的滚滚沙尘，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万策尽了吗？
“喝，这可真是一个不错的观景点，御主你可真会挑地方。”
一个潇洒而又随性的声音传来，是图特摩斯。他也走了上来，见咕哒没有说话，他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咕哒的旁边。
“在想怎么对付拔都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起……”
“停停停御主，”图特摩斯连忙做了个休止的手势，“御主，你已经尽力了，余在想啊，你一直都是别人的依靠，要不要试试依靠别人？”
“怎么说？”
“算了，换一个话题，你知道余为什么要加入你们吗？”
“你说是你想站在人理的一边，驱逐入侵者……”
“对，但是也不完全对。”图特摩斯露出微笑，“其实，如果仅仅是这样，海不足以让余反抗御主。余来这里的原因，还有就是，御主你。”
“我？”咕哒有些诧异。
“是的，你。”图特摩斯干脆躺了下去，“你很合塞特那个老爷子的胃口，当然，更合余的胃口。”
“你并非君王，却可以让子辛，尼禄对你敞开心扉。余也是，这可能是你的一种特殊的能力吧。你也应该知道，余曾经观察过你们。可直到余和你相处之后，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你就像是沙漠之中的绿洲，会让看见的人产生希望；与你相处，就像是沐浴在拉的光辉下一样温暖。你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宝物。”
“你被命运折磨地遍体鳞伤，却绝不屈服于祂；你被世界所玩弄，却依旧温柔地对待身边的一切。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塞特那个老爷子说你很像小时候的奈芙蒂斯。”
“希望祂别像对荷鲁斯一样对我。”
“哈哈，祂不会的。”图特摩斯笑了起来，“余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不是你，余是不会倒戈的。同时，余也不会让你变成后来的那个奈芙蒂斯，塞特老爷子也是这么说的。”
“接下来，就好好依赖我们吧。知道塞特离开余的身体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祂说，不要犯祂曾经犯过的错误，在你将要垮掉时，需要有人搀扶你一把。”

第五十三章 残酷的胜机
首都罗马，昔日喧喧嚷嚷的广场，如今却只有饥饿的鸦雀在地面上蹦跳，试图找到石缝里遗落的谷物。无论多么辉宏的建筑，少了人的生气，只会产生伤感的气息。
一棵孤零零的大理石立柱下，子辛双手抱胸，闭目养神，默默地站立着。拔都的大军到达只是时间问题，御主的状态要垮掉了，这是谁也看得出来的。那时他甚至有些错愕，随后不得不承认连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依靠御主，忘记了自己的那个朋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无论如何，他知道，现在该是自己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了，这或许就是此次他与咕哒结下缘分的目的吧。
“哟，子辛。”一个随性的声音传来，是图特摩斯三世，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仿佛拔都的铁骑永远不会到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叫余来，不过抱歉让你久等了。”
“无妨。你也算是来的早的了。”
“来得早？莫非你还叫上了别人？余海以为你要跟余交流做王的心得呢。”
“我则是认为来讨论御敌之策的。”一处阴影中，荆轲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在那里了，“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咕哒……怎么没有看见符达古大人？”
“我们不能叫上他，再等等吧。”子辛说，他的手指一直不停地变化着姿态，好想有什么心事一般。
“吼呜——！”
“自由的广场上，无所畏惧的勇士聚集于此，革命的旗帜将在此高举！”
“吕布，斯巴达克斯？你怎么把他们两个也叫来了？”荆轲诧异，“他们两个狂战士连正常交流都很难，为什么……”
“不止他们，还有一个人。”子辛抬头看了看太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要到了吧。”
“还有一个？这里的从者都被你给叫来了，还有谁？玛修吗？”图特摩斯问。
“不是她，不过你认识。”
“余认识？能是谁？”
子辛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着天空，直到一个小黑点终于显现了出来。
“她来了。”
“来了？在哪儿？”
那个黑点越来越大，终于，几人看清了那黑点的轮廓，那是一只大的吓人的猫头鹰，爪子上还抓着……一个人？
就这样，在众人有如吞了一只青蛙的眼神中，萱萱缓缓降落，它松开了爪子，一个橘红头发的贵妇跳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布狄卡。
“……”
“这人谁呀？”荆轲问道。
“你把这个女人叫来干嘛？”图特摩斯不解。
“压迫！”
“斯巴达克斯，你先冷静一下……啊不，你好像不知道冷静是什么东西，现在委屈你了。”话毕，无数链条将斯巴达克斯牢牢捆住，只是这次，没有炮烙柱出现。
“哼，居然敢把我带进都城，莫非，你们暴君都是疯子？”见状，布狄卡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抱着胸问子辛。
“莫非你敢在这种情况下有所造次吗？”
“……”布狄卡被这一句话噎住了，这里无论是哪个从者都足够她喝一壶了，何况自己的鬼魂大军并没有在身边，现在的她，确实是什么都做不了。
更别说那只突然就把她拎过来的萱萱就在旁边狠狠地盯着自己。
“得，我算是被你给搞的没脾气了。说吧，把我抓过来是要干什么？要杀我的话，那只猫头鹰就已经够了吧。”
“孤需要你们的协助，”子辛也不啰嗦什么，直接进入了主题，“荆轲，你所说的对策，孤已经想好了。拔都的骑兵在平原上所向披靡，但相比之下攻城就弱一些。”
“可也只是相比之下而已，再者，都城罗马虽然不似孤的朝歌一样只有一条护城河，但是城防也并不高明，城墙甚至还没有孤在位时其余要塞的厚，根本不可能阻挡甚至战胜拔都。”
“那怎么办？”
“孤的宝具，观星鹿台，”子辛叹息一声，“虽然孤甚至并没有将其建成，但在后世的传说之中，那可是一座千丈之高的绝对要塞，天下奇珍，兵勇甲士满之，只要现身，那绝对是一座比肩钓鱼城的最强堡垒。莫说他上帝之鞭拔都，就算是真的上帝来了，也绝对不可能拔掉这颗钉子。”
“一千丈！那可差不多跟泰山持平了！”荆轲惊呼，“那你还等什么？赶快把那个什么鹿台唤出来啊！”
“这正是我把你们叫出来的缘由。”子辛低下头，语气变成了祈求，“孤并不能直接召唤出鹿台，要知道鹿台的灵气——就是魔力，足以和圣杯相匹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呼唤它，孤需要七骑从者的灵魂。这里算上孤，一共六位从者，再加上以孤为介质可以再召唤来最后一骑，正好七骑。”
“孤在此，恳求诸位，将一切托付于孤，孤将同诸位一起，将此身交与御主，让御主不再因此烦恼！”
话音刚落，子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一时间，谁的大脑也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都呆在了原地。
“子辛，子辛你这是干什么，你和余皆是君王，你这样让余情何以堪啊！”图特摩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连忙上去搀扶，可子辛就像是生了根一样，怎么也动不了分毫。
“孤知道，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于冒险，孤也知道，孤无法报答你们，可这是唯一能够阻止拔都的方法！孤，孤唯有恳求，以及孤这不值一文的尊严。诸位，为了人理，孤……”
“好听的话就别说了，余知道，你和余一样，都不是为了人理站在这里的。”终于，图特摩斯放弃了拉他起来，而是蹲在了他面前，“你和余一样，都是为了御主，为了那个孩子而在此的。”
“余相信你，即是与你同为君王，相互理解，更是为了那个孩子，余，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摧毁。”
他朝着咕哒的住处，伸出双手，将手掌朝向那个地方，他的眼中倒映着天空之神努特的光芒，“余早已在心中将余的真名交付于了他，余自然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吼——！”
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响起，吕布并没有什么犹豫，他只知道自己的朋友在恳求自己，自己的另一个朋友正承受着折磨，狂化让他的思想变得单纯，也变得坦率。他单膝跪地，向着子辛行礼，他的心意，就如铁石般不可撼动。
“……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符达古大人他的宽恕之情，我还没有报道，而他，可能是最了解我的人，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平时。就算种种不过他无心为之，我荆轲也早已将他视作明主。”
荆轲垂下头颅，她向来是视死如归，如今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她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滴滴落下，在夕阳的光辉之下闪烁着眩目的色彩，“荆轲愿意为那位大人献上一切，区区灵魂，又算什么！”
“反抗压迫！踩碎奴鞭！”被束缚住的斯巴达克斯高声呐喊着，那些链条已经让他恢复了一些理智，不再向着布狄卡的方向挣扎，“胜利伴随着牺牲！革命必然需要鲜血！叛逆的勇士绝不惧怕死亡！因为自由的号角会在我们的尸骸上吹响，传遍每一个阳光未曾到达的角落！”
现在，只剩下一个人没有表态了。
“……”
“……”
“……”
“……”
“……”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啊！”
布狄卡终于爆发了。
“好贵妇人，你都帮余解开了束缚，不如好人做到底，答应子辛吧。”
“凭什么啊！我又不认识那个什么咕哒，凭什么要把自己的灵魂交给他？！再者，这可是那个尼禄的都城，我为什么要帮助我的仇人！倒不如说，干脆就让那个什么叫拔都的帮我把仇报了才好！”
“不认识咕哒，哎呀不就是这点破事吗，余一会儿把他拉过来，你们好好交流一下感情，一回生二回熟，其实一会就是了，那么死板……”
“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还清了！还有，别用那种跟我很熟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就跟你见过一次面！”
“……无情。”
“布狄卡，不列颠的女王是吧，”见图特摩斯黯然退到了一旁，荆轲走上前去，把布狄卡拉到了一边，“我认识一个人，他和你很像，为了自己的国家与子民，不惜请求我去刺杀另一个王，你的心情，或许我可以理解一二。”
“既然理解，那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为了尼禄那个暴君自我牺牲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劝说我？”
“确实，不列颠和罗马本来就有世仇，何况你的子民被屠杀一空，不共戴天，莫过于此，就连你的家人也死在了你的面前，甚至你……我知道，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甚至那些孩子，一个个消逝在自己的面前那种感受。痛苦，把错误都归结于自己。”
“我也不仅仅是为了报恩，我，不忍看见天下生灵涂炭，才选择了条有去无回的道路。”
说着，荆轲的言语带上了悲怆，仿佛又来到了那个料峭风寒的易水之畔。布狄卡见她这副样子，不禁有些不忍，话语也不知不觉中变的软了一些，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既然你知道，既然你也曾经为了那些孩子深入雷池，那你应该知道，我是绝不会帮助那个尼禄的，对不起，可我绝不能这么做。”
“不，我并不是让你帮助那个尼禄，我只是不想让你悔恨而已。”
“悔恨？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悔恨？”
“唉——”荆轲长叹，“女王陛下，我问你，这天下，有多大？”
“这，这我怎么知道？反正比我的不列颠尼亚大得多，也要比尼禄的罗马大。天下，总之就是很大很大啦！”
“是的，天下，比不列颠大，比罗马大，也比七国大。那天下，天下又有多少人呢？天下，又有多少与不列颠尼亚里一样的无辜的孩子呢？难道，你想让无数无辜的生灵再次消逝在自己面前吗？难道你想让那些孩子也死于屠刀之下吗？”
“这，不是，这跟尼禄没关系，我……”
“你仇恨尼禄，是国恨家仇，是大义，我无可从旁置喙。可在天下苍生面前，这义还那么大吗？如果是其他什么时候，国恨家仇不报，何以为人。可唯有现在，布狄卡，唯有当下，不为了尼禄，为了天下苍生想想吧，这二者，哪个是大义？”
“当然是……，不，不对，尼禄她……不行，天下的，那么多的孩子，我……等一下，我……”
布狄卡陷入了混乱。她绝不愿让天下苍生为自己的复仇陪葬，可她又是那么的憎恨尼禄。她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两个自己都在激烈地战斗着，没有一个结果，她感觉快要疯了。
“抱，抱歉，我，我能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吗？我，虽然没什么说服力，但是在做出答复之前，我是不会伤害这座城市中的任何东西的。”
“孤相信你。”子辛开口了，同时他也拦住了想要扑上去的萱萱，“孤，谢过了。”
“我还没有决定，别高兴的太早。”
“既然如此，子辛，明天见吧，余想趁着这最后的时候去看看咕哒那孩子，放心，余不会说漏嘴的，想必那孩子一定不会同意吧。”
“代孤向御主问好吧，孤，孤唯独无法对他有所隐瞒。”
……
在与咕哒交谈完毕后，图特摩斯伸着懒腰下了屋顶，当他走下楼梯时，突然瞥见角落里有一个人影。他顿时警惕起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唤出一把赫梯弯刀架在了那个人的脖子上。
“是我，是我啦图特摩斯！”
熟悉的声音传来，图特摩斯这才看清自己刀下的不是别人，真是布狄卡，他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把弯刀收了回去。
“布狄卡，你来这个地方干什么？虽然子辛说相信你，但是你的身份还是很敏感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直接上去啊。”布狄卡赏了图特摩斯一个爆栗，“我问你，你们说的那个咕哒，是不是就在上面？”
“是又怎么样？你不是不想见他吗？话说你胆子真大啊，我可是法老欸！”
“还不是你这个家伙太随意了！我下意识就怼你回去了。”说着，布狄卡似乎有些犹豫，可终于，她还是下定了决心，“图特摩斯，我想，让你帮我引见那个咕哒。”

一些心里话
本来想睡觉了的，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想敲几个字，可脑子却是空落落的，姑且随便说说话吧。
这本书已经更新了那么久了，情况依然是不温不火，甚至有些冷淡。我在想，是不是在哪里出了差错。或许真的是设定出了问题，让很多人感觉违和？
或许，我应该承认，我并不是在写同人，严格的说，这不过另一个世界。有些地方一样，很多地方不一样。我一开始也确实不想对着原作写，想自己去设定一些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在开头直接跳过了咕哒从到达迦勒底到爆炸的剧情，一则加工空间太少，照搬有唠叨之嫌；二则我对于原设定其实有很多不满，这也是为什么在法兰西特异点我干脆抛掉原线路自由发挥的原因。
前面在碎碎念里写过，文字不可能脱离书写者的思想，其实我也常常在想，这到底是不是属于我的文字呢？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后爹罢了，可我还是想让这个孩子尽量具有更多我的特征，我会教育他，重塑他，让他在我的手上一点点长大成型。可我又无法规避他身上的原来带有的特征，这让我很焦躁，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不知不觉，更新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写罗马特异点时，这种焦躁尤为强烈。是的，虽然我尽力在里面加入我的元素，但是细心的读者应该发现了，相较于法兰西，罗马更加按照原作的路线。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可我现在实在是没有描写一场完整战争的能力，不如说原作也没有好好描写战争，而是在描写战斗。而我只能描写战役，这里可能令一些读者失望了，对不起。
至于设定问题，可能确实有些模糊。在这里我想说明白，咕哒的道术确实可能乍一看有些脱离轨迹，但是也不过是推动剧情的道具罢了。我的文字确实于原作设定有不小的区别，但是我在近期是不会让道术喧宾夺主的，毕竟跟一个神汉学的东西，虽然有实战意义，但是现阶段还是聊胜于无，道术设定将在接下来的文字中一点一点的展开，笔者会尽力让其变得自然。前面关于其的描述只是粗略的概括，或许会造成误解，在这里，我想向大家道歉，我或许无意间将道术，或者说中国魔术描写成了强大而不是神秘，笔者会继续磨练自己的技法的。
感谢各位的一路陪伴，虽然是后爹，可我是真的想让这个孩子变得更好，如果有什么其他的不足之处，还望各位海涵之余不吝指点一二，笔者在此万分感激。
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我会尽我所能完结他，各位，请在茶余饭后之际点开他，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哪怕笔者只是个后爹，笔者也是真的爱这个孩子，孩子有错尽管说，我会好好教导他的。
谢谢。

第五十四章 此行无憾
屋顶上，咕哒呆呆地看着夕阳，脑子里面乱七八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深，却也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对着夕阳发呆。
“图特摩斯，你怎么又上来了？”
“咳嗯，御主，余是来是来给你介绍朋友的，给余个面子认识一下呗。”一下子就被认出来让图特摩斯有些不好意思，可作为法老的他并没有因此怯场，而是把一直扭扭捏捏的布狄卡从身后拽了出来。
“你的朋友？”
“御主，这位可是重量级啊，她可是幽灵的统帅者，罗马帝国的复仇者，心灵操控者，斩断锁链之人，不列颠尼亚的女王，布——狄——卡——！”
“你就不能好好介绍我吗！”
“难道你不觉得称号越多越长越帅气吗？”
“……我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找你这个离谱法老帮忙的。”
“好了好了，无论如何都是你要来找御主的，怎么介绍是余的事情，”说着，图特摩斯推推搡搡地把布狄卡送到了咕哒旁边，然后硬是把她摁坐在了地上，“余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交流感情了，会见咯。”
“喂，等等，你……”
图特摩斯根本没有理会布狄卡，捂着耳朵就跑下去了，只留下两人默默地坐着。
“……”
“……”
“如果你想这么一直就这么坐着，我奉陪。”
“不是，我……全都怪那个不正经的法老！每次都要把场面搞的这么尴尬，然后让别人来收拾烂摊子。”
“图特摩斯只是比较随和罢了，我倒是挺喜欢他那副没有架子的样子的。”
“不，这不是重点，难道你看见我就这么平静，一句话都没有想说的吗？”
“你希望我说什么？我猜猜，是对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惊讶吗？十有八九是被萱萱拎进城来的吧。”
“……虽然不是这件事情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然呢？它可是天命玄鸟。”
“你……唉，”见咕哒能少说一个字绝不多动一下的状态，布狄卡是完全放弃了让咕哒开启话题的打算，只有硬着头皮自己说了起来，“难怪他们都说你要不行了，这可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事情啊。真是过分，居然让你这样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要对一个男人说他不行。”
“那就当姐姐我没说吧，你叫我一声姐姐也不亏。”布狄卡慵懒地伸展起了她丰腴的身躯，可惜咕哒眼睛都不动一下，没有去看，“其实，姐姐想知道，你就真的对那个曾经围攻首都罗马，控制斯巴达克斯里应外合的我，没有一点问题吗？”
“没有。”
“哈？”布狄卡有些惊异，“我可是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差点就让你们功亏一篑…………莫非，你根本就没有把我的那次进攻放在眼里？”
“那次的进攻，确实让我们措手不及，虽然我那时候早已察觉到了斯巴达克斯的异样，却苦于不知道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临门一脚才勉强阻止了你的计划。”
“不得不说，你这个计划非常绝妙，更何况你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也就更防不胜防了，现在想起来，我也还是会头痛啊。”
“那你怎么还没什么话要说？我可是差一点……”
“战场之上，没有对错，只有输赢生死。兵者诡道，无论何种阴谋诡计都不算过分，你我当时是敌人，不过各种做出了应该做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对此有什么意见？”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布狄卡松了一口气，这个话匣子算是被自己撬开了，“可我终究是给你们造成了阻碍，而且，你恐怕也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不惜这么做也要去杀死尼禄，我只是一个落单从者……”
“我可不认为复仇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人类迷惑行为。”
“可是我已经死了，甚至我只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我那么执着……”
“我说我见过比你更偏执的，最后还跟她依依惜别，你信吗？”咕哒语气有些伤感，“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不过仇恨只不过是人最基础的情感之一，并没有什么无法理解的。”
“比如说，我也有着刻骨铭心的恨。”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是个完人呢。要不给姐姐说说，你在恨什么东西？”
“我恨这个垃圾世界。”
“……”
布狄卡无语了，难道这个孩子正处于逆反期？还是那种中二病？可是他那咬牙切齿说话的时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他曾经受到了什么样的苦难？为什么他如今还义无反顾地为了其他人而操劳？那些从者对他的评价也绝对是发自真心的，他又为什么会对身边的人那么和善？
问题太多，布狄卡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说起，同时她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话题恐怕是咕哒的逆鳞，所以她很明智的暂时终止了这个话题，而是改道迂回起来。
“不管这么说，能够理解自己的敌人都是一个珍贵的品德，因为如果去理解自己的敌人，可能就会使自己的判断失去准确，对敌人仁慈，所以这种品德是一种奢侈。”
“你确实如他们所说是一块珍宝，哪怕对敌人也可以理解，而不是去憎恨。但是在作战时你又可以保持冷静的头脑，残酷的思想。真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战场上的尊重只有一种，那就是不留余力的赶尽杀绝。”
“那你可真是人间清醒了。”布狄卡笑着调侃他，“可你如此聪慧，为什么又会被这个世界所困扰呢？”
“聪明？我只是一个疯掉的白痴罢了。”咕哒笑着自嘲，“因为疯掉了，所以我可能会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因为我是白痴，所以不知道变通，也不会对这个世界妥协。”
“可是又能如何呢？再明白，再不肯屈服，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不如说我实在是有些失败，甚至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不如说，是我害怕被伤害才远离人群的，可伤害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等等等等，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朋友？”布狄卡算是听见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话。
“你问我，我问谁去？”
“那既然你那么怕人，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事情说给我听？”
“因为你是从者。”
“可从者也是人啊！虽然确实只是刻在座上的影子而已，但是……”
“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拥有感情的人。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总是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就好像……好像你们才是人，是我的同类，而我曾经遇见的，不过是一些披着人皮的鬼怪而已。”
“……看得出来，你对于人类这种生物有很大敌意啊。”布狄卡默然，可她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可是，既然你那么讨厌人类，那么讨厌世界，又为什么要去担上拯救世界的责任？又为什么对身边的人那么温和？”
“我的坏习惯罢了。”
“明明是世间少有的珍宝，你却弃之如比履，也是没谁了。”布狄卡叹惋道，“可是你却依旧没有丢弃这些珍宝，或许是因为你是你说的那种白痴吧，但是这样下去，你早晚会遍体鳞伤，甚至走向死亡的。”
“你确实如他们所说，是那种必须要珍视的人。你的性格，做出那些事情，看上去矛盾，可你就是那只会做出这些事情的人。”
“真是可惜，我与你只能相处怎么长的时间。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好好疼爱你。不过也没什么了，毕竟，这次现界让我见识到了你这种人，就算没有完成我的复仇，也不亏了。”
“死亡必定是我的结局，我这种人不可能善终，只是，绝不是现在而已。”
“……拯救你，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过要打个赌吗？你绝不会迎来那样的结局的，我赌我自己，因为我有预感，我们会在别处相见的。”
“随便你，不过我可没有什么赌注。”
“无所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不会输的。”
……
“虽然她曾经是敌人，但是我觉得她没有说错。咕哒，凄惨的死亡绝不是你的结局。”
待布狄卡离开后，，玛丽所长慢悠悠地飘了出来，她的话语中满是关切，虽然拔都的大军就像是死神一样盘旋在罗马的上空，可她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预感，这不过是一个与往常一样的困难罢了，看上去不可战胜，但总会跨过去的。
“我答应过你会解决人理烧却的，拔都，我会想出办法的。”
“你……说实话我现在是应该生气的，因为我现在是在关心你，而不是在关心拯救世界的事情。”所长顶了一下咕哒的后脑，“但是没有关系，我知道是我之前的态度有些恶劣了，毕竟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唉，看来要改变你对我的看法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对不起，可能是我太神经质了一点。可是拔都……”
“先别想那个什么拔都了，我有预感，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无论你信不信，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的。”
“是吗？我相信的可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莫非你有是吗办法能直接把那个拔都的大军全部解决，然后再把他的力量砍下来……”
“咕哒，咕哒？喂！我说你怎么总是这个毛病，说话说着说着就发起呆来了。虽然我现在跟你的关系有点微妙，但是我也希望你在跟我说话的时候用点心……”
“玛丽，你是我的福星吗？！我，我爱死你了！”
还没等玛丽所长抱怨完，咕哒突然大喊起来，他狠狠抱住那颗头颅，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玛丽所长也根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大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搞的宕了机，一缕缕白色的水蒸气从天灵盖上冒了出来，眼睛也变得跟一盘蚊香一样对不了焦。
“嗯，啊啊，嗯嗯啊，嗯啊……”
怎么回事？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大脑，大脑在哪里？快回来啊！
“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敌人太强？那把他变弱不就是了！玛丽，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现在要去做准备了，快点跟过来吧，时间可不会等人的。”
“啊，啊啊，好的，我来了……咕哒你又想到什么东西了！”
……
“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说明你已经做出决定了。”
“倒是你这个家伙，还真是又耐心啊，居然还在这里等着，就不怕我明天才会来，或者干脆直接不回来了？”
广场上，子辛依然站在那根大理石立柱下。此时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没有灯火的广场上伸手不见五指，草虫重复的发出繁庸的鸣叫，却将这夜空衬的更加寂静。
布狄卡来了，她的脚步声在这一片虚无之中格外突兀。而面对她的疑问，子辛只是微微一笑，此时的布狄卡开始有些怨恨起自己那被强化的视力起来了，但她此时也已经不太在乎这笑容究竟是嘲讽还是自信了。
“我确实做出决定了，既然我来到了这里，那你应该清楚我会做出什么样的答复吧。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只猫头鹰一直在盯着我！”
“有吗？”子辛看向蹲在柱子上的萱萱，而萱萱则把头转了过去，好像还发出了几声笨拙的口哨声。
“……看来是它自作主张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萱萱它的隐蔽能力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呵呵。”布狄卡冷笑两声，她怎么会把自己已经对那只猫头鹰产生了心理阴影，甚至已经到了只要被它看着就浑身发毛的事实告诉别人啊！
“不管怎么说，孤都要谢谢你，布狄卡。对了，荆轲说，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孤觉得，这也算是聊表谢意了吧。”
“呵，谢什么谢，我是为了那些孩子才做出这个决定的，我不需要尼禄这边的人有什么感谢。”
“孤知道，荆轲她也知道。”子辛走了过去，他把一件事物从身后拿了出来，随着他将那事物展开，布狄卡不禁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那是尼禄的一件衣服。
“荆轲说，与她一样列于太史公刺客列传的四人之中，有一人名曰豫让，他为复仇而刺杀赵襄子，最后被抓住，赵襄子将衣物脱下交与豫让，他对着衣物刺去，终于无憾而自尽。”
“……确实，这样的话，我或许就不会在抱有什么遗憾了吧。”

第五十五章 不存在的最强堡垒
又是一座城池陷落了。
就像是大舰巨炮驶过海洋，朵朵浪花尽数被无视与倾铡殆尽。拔都的大军所向披靡，甚至就算是没有那些军队，拥有圣杯的拔都本身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强者了，他的面前，坚城金汤皆化作齑粉，精兵强将不过草芥。
还有什么可以阻止他呢？
不知道，可是拔都的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这是他生前从未有过的体验。攻城，破城；杀敌，败敌。他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失败，胜利不过是唾手可得之物。可这次他却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地看着自己，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之下无法被察觉的汹涌暗流，稍不注意就会掀起滔天巨浪。
“那个孩子，征伐的意义，大汗……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
“诸位，拔都的军队就要来了，孤再次称谢了。”
“我们是没有什么的，就是子辛，你要召唤的从者会不会……”
“孤，孤其实一直有愧于他，”子辛神色黯淡，“但孤知道他一定会应许孤的。”
说罢，子辛举起宝剑直指天际。煞那间风起云涌，空中垂下一条白练也似的云彩，萱萱见了，展开双翼，围绕着那白云盘旋飞舞，引吭发出典雅如乐曲般的鸣叫声。
“睿哲维商，长发其祥；洪水茫茫，禹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
古老的祷文从他的口中念诵而出，没有人听得懂，那是早已掩埋与浩如烟海历史之中的上古发音。风越来越急，好像是感应到了子辛的呼唤，他长发飘飘，沙石也被卷起，只是奇怪，那一道白云却丝毫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
言语变得急促起来，可依旧庄重的容不得半分呼吸。那白云随着祷文的念出，渐渐散发出闪耀的色彩，如同回应一般，就像是一条光芒四溢的神圣天梯。
“昔在中叶，有震且业；允也天子，降予卿士。实维阿衡，实左右商王！”
祷文结束，云彩倏地爆开，浓郁的雾气将整个广场笼罩的严严实实，三步之外就看不见了人影。整个召唤仪式结束了，可所有人都没有动态。终于，云雾之中传来一阵闲庭信步般的脚步声，子辛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成功了。
“辛，召唤我，这一定是什么特别难以应付的场面吧。”
“叔父，孤……”
“不必说了，”但听得一声拂袖，云气向四方消散而去，最终一点不剩。那人头顶一只翡翠色的碧冠冕，眉目和蔼，面容之中有一种智慧与慈祥的厚重。他手捧一片白玉圭，厚重的服饰如同禽鸟的羽毛一般浑然一体，“你是天之骄子，肯唤我出来，必然是下来极大的决心吧。”
“确实如此叔父，虽然孤如今也不会赞同您的政见，可孤，孤还是不敢见您。孤唤出您，也确实是不得已。”
“狡童啊，我还不是感觉你的步子实在是太大了。我又何尝不知道商因为神权多大的代价呢？唉，算了算了，往事无需再提，说吧，呼唤我出来，总不是为了在这里跟我叙旧吧。”
“子辛，这个人是……”图特摩斯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这个被召唤的从者，便向子辛问道。
“孤的叔父，箕子。”
“看来你这次现界交了不少朋友啊，刚才我都没有注意到，”箕子笑了起来，“辛，或许，你如果不作为王者，会更优秀一些。”
“成为王者是孤的天命，哪怕是成为亡国之君。”子辛叹息，“叔父，孤此次唤您前来，也确实是为了孤的一个朋友。”
“孤需要您的灵魂来召唤鹿台，以此来抵御强敌。孤不能让孤的那个朋友独自承担起一切，还请叔父，成全侄儿。”
说着，子辛单膝跪地，双手拱礼，头颅低垂。箕子见状叹息一声，他走上去将子辛扶起。看着高大的子辛，眼中满是感慨。
“你知道的，我是不会拒绝你的要求的，又何必如此呢？可这鹿台，需要七骑从者的灵魂作为祭奠，只我一人，无能为力啊。”
“那不是还有我们吗箕子。”
“你们？”箕子看去，那几位从者已经就为了，他们或满不在乎，或神情肃穆，只是眼中都闪烁着决意的光芒。箕子放下心来，至少，此次应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等等，不对呀，算上我，这也只有六骑从者，还差一个。”
“叔父，孤就是第七个。”
“什么？”
那个子辛，竟然要牺牲自己？
“不必惊异叔父，孤已经确定了，那个人值得辛这么做，辛可以将一切托付与他，哪怕是辛的这条命。或许就像是叔父对辛那样吧，辛，找到了那个人。”
“……果然，比起君王，你更适合做一个普通人。”箕子没有再说什么，他是最了解子辛那股倔劲的人之一。他真的，自己的这个侄儿只要是认定了一件事情，哪怕是九头大象也拉不动他半分。
此时此刻，他选择相信子辛。在他看来，子辛虽然性急，但没有几个人是比他聪慧的。再者，愿意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这不是说说而已，那个人已经得到了子辛的最高认可。虽然没有见过，但箕子已经开始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自然而然地走到自己的那个属于他的位置上，示意已经可以开始了。子辛见状，将宝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孤乃独夫，剑指诸神。何惧生后名，无愧前尘迹。”
“成汤祈雨，桑林即焚；雄哉武丁，天下运掌；哀呼武乙，射天陨身。”
“甚矣帝辛，殷之落兮，炮烙刨心，酒池肉林；适彼鹿台，千丈有余，观星摩云，何人登兮！”
“七魂为祭，以成天工；玄鸟之裔，不愧苍天！”
“累于罪业的观星鹿台！”
……
“那是动静！”
房间中的咕哒突然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动作，桌子架子尽数倒在地上，整座建筑，不，应该说整个罗马都像是在雪地中浑身赤裸的人在剧烈地颤抖着。好一会儿，这骇人的震动才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地震？”咕哒一头雾水，索性这震动不过雷声大雨点小，虽然感觉很吓人，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倒是那些准备的材料都倒下洒了一地。
“咕哒，那个什么，我说出来可能你不会相信——其实我也不敢相信，你还是过来看看吧，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飘出去查看情况的所长嘴巴几乎已经可以塞进去一个苹果，难道是自己鬼魂状态出了什么问题吗？
“幻觉？可是我能感觉到你现在的状态很正常啊？”说着，咕哒站起身来走向窗台，“话说这震动真的不像是什么地震，拔都也不应该这么快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
“我滴个玉皇大帝啊。”
咕哒的下巴也合不上了，他看见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此时正默默地矗立于原先首都中央广场的位置上，甚至还将周围的建筑物一并挤压成了一块块废弃的砖石尘土。显然，这座“高山”就是方才震动的罪魁祸首。
可那又绝对不是什么由地壳运动诞生的山岳，那高山上之中随处可见明显的人为加工痕迹，黄金与青铜交相辉映，被铸造成无数纷繁的图样花纹；土石砖木井然有序，共同支撑起来了这个堪称为奇迹的建筑；它垂直落差极大，仅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通往顶端——说是羊肠小道，也只是因为与这惊为天人的建筑比起来，那仅仅可以供十人并排行走的道路确实太窄了一些。
而它的顶上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向外延伸出去形成一个飞檐，入口更是再缩小到了只可以供五人并行，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平台之上也并非是空无一物，七座高耸的塔楼屹立其上，塔楼之间由厚厚的城墙相互连接交通，城墙上马面，女墙，敌台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还丧心病狂地围了一圈护城河和羊马城……
“这**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
“我，好久，没有，爬过，这么高，的山了。”
山顶上，咕哒扶着城墙喘着粗气，一旁的商朝武士递上一碗茶水——是的，这建筑物里还装了无数的商朝士兵，他们个个披坚执锐，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据他们说，这是鹿台，而他们也是这鹿台的一部分，都是子辛召唤出来的宝具。
“在外面看不清，粮仓，水井，池塘，军械库，甚至还有田……我说，这过分了啊！”
“其实阁下，城里还有一个隐蔽的地下通道，整个鹿台其实是一个厚十丈的空心结构，其中栈道错综复杂，还有小孔与外壁相连通，长矛可以从中出入杀敌。而在空心结构中，更是有数不尽的库藏，无数宝物，粮草，军械各安一地，还有火油硫磺等物御敌。而鹿台之中更是有许多可以有术式驱动的机关结构，有的是陷阱，有的是秘密通道，有的是武器，还有更多其他种类的机关，在下会于正式交接时仔细一一讲解……”
“……前辈，这真的是鹿台吗？”
听着武士的介绍，玛修感觉自己的三观已经完全碎了一地，她弱弱地拉了拉咕哒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不可能是，要是子辛真有这玩意儿，姬发就算是打到第二次世界大战都打不下来的。”咕哒也是瞪目结舌，这简直就不说人类能造出来的东西，简直就是冷兵器乃至前热兵器时代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的完美福音。
“鹿台甚至根本就没有完工，而这个鹿台，大概就是后人想象之中的最终杰作吧，我还是低估了后人的想象力啊。”
咕哒蹲下去，抚摸着鹿台上的泥土，随后习惯性地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脚下的这夸张到极致的鹿台，正是后世三千余年中，子辛不断受到中伤的缩影，这也是他对于子辛并没有敬而远之的缘故。只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箭垛之上的箭矢已经多到了这种地步，以至于根本就看不见那垛原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子辛，已经走了吧，还有图特摩斯。”
“是的，几位大人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一并选择了向您隐瞒，他们说，他们知道您是不会同意这种做法的。陛下托我向您抱歉，这次是他自作主张，但是他和其他几位大人绝不后悔这么做。”
“其他几位？我只是子辛和图特摩斯的御主，他们与我的联系断掉了，我还能感觉到，还有谁？”
“吕布大人，荆轲大人，斯巴达克斯大人，还有布狄卡大人和箕子大人。”
“布狄卡……也难怪子辛会把她找来了，想不到她居然……还有箕子，他是……”
“箕子大人是子辛大人以自身为介质召唤来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七个人，正好是七个人……”
咕哒站了起来，望着那七座漆黑的高塔，好像灵魂已经出窍神游天外。良久，他终于开口叫住了还沉浸在感慨与惊异之中的尼禄。
“尼禄，我们要在拔都到达之前将首都的市民转移到鹿台之中，还有你现在能调集到的一切兵力，快，务必要快！”
“啊？啊！余知道了，可是这鹿台道路那么窄，恐怕速度会来不及……”
“不必担心，除却这一条外道之外，在城外山林之中还有一条秘密通道，那里被山石和密林掩盖，而且离鹿台极远，如果没有地图就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武士开口说，全然不顾众人就要掉到地上的下巴。
“你还敢再离谱一点吗？”
“您是在指什么？这座鹿台还有很多的功能在下还没有介绍，比如……”
“打住！还有什么交接的时候再告诉我，我怕我的心脏会出问题。”
“呜姆，真是一座从各种意义上都可以说是完美的建筑，余要不要也……”
“放弃吧尼禄，这种建筑就是再过两千年也是造不出来的。”
“呜姆……”

第五十六章 决战前夕
转移工作十分顺利，在殷商无数甲士的协助下，一切准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唯一没想到的事情，就是秘密通道根本不止一条。
“难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纣王啊，这排场，让我死了去换都血赚啊~”
“请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啊前辈！”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玛修。”咕哒站在高塔之上，倚着栏杆，只见塔下黑压压的甲士如同蚁群一样有条不紊，整齐划一地移动着，壮观的场面总是令人忍不住发出些许感叹。
“讲真，此情此景，最适合吟诗，前提是尼禄不出声的话。”
他无奈地回头看向城中的广场，正在歌唱的尼禄看见了他，跳起来对他挥手致意。咕哒无奈，唯有回以苦笑。
“你说那么漂亮的一个人，怎么就偏偏张了个要唱歌的嘴呢？”
“我懂你，这几天我就没有做过一个好梦，”玛丽所长的状态看上去非常虚弱，可能是鬼魂一类本来就更容易受到精神攻击吧，“什么走在路上突如向天空坠落上去，被云朵闷醒；什么突如掉进了玫瑰花海，结果被甜的齁醒；什么被鸟群叽叽喳喳环绕，被羽毛呛醒……我不明白，明明都应该是美好的事物，但是为什么回变成噩梦啊！”
“可能，这就是尼禄歌声的特点吧，明明嗓音很美妙，但是一旦唱起来就……”
“同感……尼禄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活力四射啊，前辈。”
“也是，毕竟突如就可以转败为胜，开心一些也无妨，”咕哒的神色有些黯然，这胜利的代价，是七骑英灵的灵魂，虽然不情愿，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在做什么了。
“往事容易别，来者不可追。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让你们的牺牲不白费。拔都，你的军队现在没有了用武之地，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之间的战斗了。”
……
拔都想要骂人。
有没有谁能给他解释一下面前这座山一样的建筑物是什么情况啊！钓鱼城好歹还是依山而建，这整个就是一座山啊！
前几天他还为阻拦他部队的斯芬克斯莫名其妙的消失而奇怪，搞来搞去是来了个更变态的东西啊！征战一生未尝败绩一路平推的他本以为自己什么东西没有见过，现在，这鬼东西他是真的没有见过。
“拔都将军，这……”
旁边的副官问到，殊不知拔都现在也已经崩溃了，眼前这大山只要是个明眼人就都看得出来是绝对不可能攻的下来的，除非有一个巨人把这座大山连根拔起。可拔都破城无数，哪怕他的理智在告诉他，这大山是不可能攻下的，但这个蒙古的将军字典里面偏偏就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所以，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拔都的眼神变得兴奋了起来。坚城是吧，就让我将你攻破，以此神迹，作为献与大汗的贡礼吧！我拔都的面前，还没有攻不下来的城池！
“把回回炮，铁鹘车开上来！这个高度落差云梯吕公车什么的排不上什么用处，干脆拆掉做成其他器械，不能浪费！”
拔都一声令下，蒙古士兵们立刻行动了起来，那些由于过于笨重而难以随军一同推进的攻城器械像是一头头铁与木组成的狰狞巨兽，喘着极粗的鼻息，碾压过哀嚎的大地，吱吱呀呀地来到了阵前。
见状，拔都点点头，终于准备安排安营扎寨了。那些个巨大的攻城器械被开出来的目的仿佛就只是对着鹿台之中的人发出的一个信号而已，一个不可一世的信号：
“准备好，我拔都要攻城了。”
……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鹿台底部一百余丈都几乎是实心的，他会是个什么表情啊？”
居高临下，咕哒看着那些个攻城器械，心中并没有丝毫的波澜，甚至有点想笑。那些威风凛凛的攻城器械于高台之顶俯视下去，就像是几只在巨人脚下趴着的小老鼠。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做，着段日子他几乎是在用每一点可以用到的时间去了解熟悉这座鹿台，最后得出了结论：要打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论还是保守了。
“不过有些麻烦的事情是怕他们挖地道，虽然秘密通道由青铜零件铆接而成，不愁他们会将其破坏，但是这确实是眼下最快当的方法了。不过说起来要是他们真去挖，也够他们受苦头的了。”
“呜姆，不懂，总之余把指挥权交给你就是了。呜姆，真是奇怪，虽然和汝相处了那么久，但是余还是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余会这么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人呢？”
尼禄抓着咕哒的臂膀，一同站在高塔之上，温柔的夜风吹过她黄金一样的发丝，其中散发出来玫瑰的香气。她可是做足了准备，用玫瑰沐浴后，特意地换上最好的丝绸衣物，仔细打理自己的装容，还特意把玛修给支开了，随后再把咕哒约上来的。
就是有些奇怪，有一件衣服她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可能是什么时候不注意弄丢了吧。
“余听那些战士说，这鹿台本来是用来观星的，又有说，是用来享乐的。呜姆，到底是哪个呢？”
“要是为了享乐每天都要爬上来，那也太累了些。”
“有道理呜姆。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又是一阵夜风吹来，尼禄好像感觉到了凉意，便又抱紧了些，“这里本来是风雅之地，城下的敌人也至少不会在今夜进攻。”
“……”
咕哒自然察觉到了尼禄的小心思，但他并没有点破她。尼禄好不容易才振作过来，就当是补偿一下前不久那个强打精神鼓舞众人的小姑娘吧。
“余真的感觉，现在的时光就是一种奢侈，哪怕是用全世界的黄金余也不换。呜姆，余感觉自己的脑子出问题了，咕哒，你说余是怎么了？余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抬头看看星星吧。”咕哒默然地转移了话题，“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如果想我了，就数一数星星，或许我就在那里。”
“星星？呜姆呜姆，余记住了。那，汝是一颗什么样子的星星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这么普通……”
“呜姆！那颗星星那么亮，一定就是无比闪耀的余了，不愧是余！咕哒你看你看，记住了，看见了那颗星星，就要想起余哦！”
话还没说完，就被尼禄兴奋地打断了。咕哒看着兴奋的尼禄笑了笑，随后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那是天狼星，是夜空中最为闪耀的星星。
“确实啊，确实非常闪耀啊。”
咕哒说着，目光又回到了尼禄的身上，“真是一颗美丽的星星，谁又能把目光从那上面移开呢？”
“呜姆，呜姆……”尼禄却仰着头，眼睛一刻不停的转动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终于，她举起手臂，指向了夜空，兴奋的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找到了，找到了！咕哒，余找到汝的那颗星星了！汝快看，快来看啊！”
“我的星星？尼禄别闹，天上那么多的星星，你怎么知道哪一颗是我呢？”
“不会有错的，汝快看嘛快看嘛~”
“好好好，让我看看。”
咕哒这才将目光才尼禄身上挪开，顺着手指，他找到了那颗星星：
北极星。
他有些愕然，为什么会是那颗星星呢？看尼禄她的样子，应该也不是随便选的，可为什么要选它呢？
咕哒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尼禄却看着那颗星星出了神。于是，咕哒也没有再打搅她，而是也默默地看起星星来。
沧海桑田，人生不过蜉蝣于天地之间，这些星星在恒久的太古之时发出的光芒穿越亿万斯年的时空，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眼中。在人类的眼里，它们似乎亘古不变，永远在夜空之中闪烁着。
而那颗北极星，则是永恒地被定在天的极点上，默默地闪烁着寒光，它被无数星辰所环绕在中间，却又是那么的平平无奇，一言不发地为无数游子旅人指引着方向。
“星星，真美啊。”
“嗯。”
……
“将军，明天就要攻城了，早些休息吧。”
夜色已深，蒙军大帐之内却依旧灯火通明。拔都闭目难眠，索性看起书来。见卫兵劝他休息，他也不恼，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再者我是从者，并不需要睡眠来保持精力，我这样没事的。倒是你们，虽然是我用圣杯召唤出来的，但是依旧是强大一些的人类而已，早些休息吧。”
“护卫将军乃职责所在，属下无碍。不过将军，既然睡不着，不如与属下一同在军营中走走？”那士兵问道，拔都与其他的蒙古将领不同，他更文静，也更仁慈和蔼一些，对于士兵来说，拔都是一个可亲近的人。
“走一走？也好，我现在确实也不太看的进去书。”拔都想了想，同意了士兵的提议。他放下书本，随那名士兵走出了大帐。
今夜的天分外明朗，所有星星都尽收眼底，一齐预示这明天的好天气。晚风习习，拔都感觉浑身一振，烦恼与疲倦仿佛被吹散去了不少。
“将军，伟大的腾格里今天心情很好啊。”
“是啊，伟大的腾格里一定会保佑我们的。”拔都答道，他望向远方的地平线，若有所思，“我们的征途就像是盲人摸象一般，世界有多大，世界的尽头在哪里，我们不知道，也不去想，我们只知道一路向前打下去，我们的兵锋之下也不知有多少城池与军队。”
“将军怎么突如说出这些话来了？”
“不，我只是想起了那个有着大汗眼睛的孩子罢了。他当时问我，究竟是为什么还要征伐，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只知道要征伐，要向前，什么停止，什么世界尽头，我都不去考虑这些问题。”
“哪怕在座上，征伐也没有一刻离开过我。我毫不怀疑，征伐就是我唯一且必须要做的事情。或者就是这个原因，我几乎一定会杀死召唤我的御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好像真的到了世界的尽头了，那征伐还能继续吗？我又是为什么要征伐呢？不是为了劫掠，因为我们早就不缺财宝了，也不是为了找到世界的尽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那种东西。”
“或许其他人各有目的，或者是财宝，或者是权势，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是为了大汗而征伐，征伐……”
“……将军，属下愚钝，不明白这些问题。不过属下确实有一个问题想冒昧将军。”
“说吧，如果可以，我会回答你的。”
“谢将军。那属下冒昧了：以将军您的力量为什么不直接解放宝具攻击鹿台呢？在以往的战斗中，也没有看见将军您……”
“我的宝具是毁灭世界用的，如果解放，那整个欧洲大陆加上小半个亚洲非洲都会变成零零星星的岛链，除非是……好吧，其实我也没有想好该在什么时候使用我的宝具，说不定我永远也用不上它呢。”
“原来如此，也幸好持有这宝具的英灵是将军您，不然的话……想必没有哪个从者可以在宝具的规格上超越您了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说那个纣王，除了我们面前的这个鹿台，他的另一个宝具也非常厉害，不过是对生物使用的，论破坏力可丝毫不逊于我。不过，既然他没有选择同归于尽，那我也没有必要使用我的宝具了。”拔都看向高耸的鹿台，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你我同是为毁灭而现界的从者，你却选择了另外的一条路。或许，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输了。你真的打败了那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将我牢牢困住的敌人，”
“命运啊……”
“将军，将军？”
“啊，我刚才是发呆了，没事，接着走吧。”

第五十七章 坚城雄兵
公元一世纪，罗马。
望着远方都城罗马的熊熊火光，尼禄的头又一次的痛了起来。是谁放的火？目的又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尼禄不知道，千余年后也是扑朔迷离，或许，着此悬案的真相将永远掩埋于历史。
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疯狂，残暴此时已经成为了尼禄生活的主旋律，每个人都在说，罗马的皇帝疯了，这场大火，已经注定成为成为她疯狂一生中的一个醒目注脚。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望向那火焰之时，这位爱看星星的皇帝眼中，有泪光闪过。
“为什么要烧掉那里。”
“余，余好像忘记了什么，余好像原来在那里与什么敌人战斗，收复罗马的全境，还在绝望时守护着一切……还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余知道他很重要可是，可是为什么余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
肉薄，蚁附，这两个描述攻城的词语以最简短的文字刻画出来了最残酷的场景。蒙古军的铁鹘车并没有琢掉多少的墙面，就遇见了一层铁矿石，花岗岩与铆接青铜组合而成的“铁壁”，也不知道有多厚，威风凛凛的巨铲没琢几下就被崩成了一块废铁。而在回回炮攻击的高度，则是在空洞中伸出了悬挂着沙袋的麻绳网，炮石甚至根本打不到墙体，威力尽失。
在这座完美的堡垒面前，那些曾经践踏下无数城池的攻城怪兽都失去了作用，战局变得恶劣起来。拔都无可奈何，一声令下：“蚁附！”
就像是蚂蚁一样，贴着城墙攀爬，这就是蚁附，此时此刻，士兵们再也不是一个一个的人，而是为了攻下坚城而化作的武器。可纵然如此残忍，却依旧收效甚微。虽然鹿台外侧有通往顶端的道路，可奈何实在是太窄了，浩浩荡荡的蒙古铁骑简直就像是在小巷子里面耍青龙偃月刀一样完全施展不开，甚至连骑兵都动用不了。
更何况在道路上方时不时的还有硕大无比的巨型石磨顺着这小道滚下，渐渐地，小道上已经堆起了一层分辨不清骨肉的残骸。可就算没有那巨型石磨滚下又能够怎么样呢？千丈的鹿台，如此迂回爬到顶端，士兵们早就没有了余力，何况顶上还有飞檐也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去路，唯一的入口被严密地把守着，实在不行，将入口关闭，再压上巨石，敌人也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个样子下去根本不可能行得通。拔都看着沸声如雷的战场不禁沉思起来，以人的身体作为武器，这不是勇猛，而是残忍，蚁附无疑是最糟糕的攻城方式。可眼下又有什么办法呢？
地道！挖地道！
一个念头突如其来。虽然回回炮被索网克制而失去了威力，但这是不是说明其实这建筑其实害怕回回炮的直接攻击？那这建筑会不会其实是空心的？既然如此，那就从地下进攻，那里应该是面前这鹿台的弱点吧。
……
“虽然就算是让他们爬上这个平台也没事，不过渡河未济，击其中流总是不会错的。”
高塔之顶总是让咕哒流连，他有如站在云端一样，静静的看着下方的战斗情况，拔都的军队甚至连半山腰都爬不到，此时的鹿台就像是一个高傲的巨人，而它脚下的蝼蚁却永远也不可能爬的上来。可就算如此，咕哒的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那个拔都，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解放过自己的宝具。
“报——！”
传令兵那极具辨识度的高亢嗓音，咕哒转过身去，对那个传令兵点点头，示意可以说了。那传令兵谢过之后，开始了汇报。
“禀报大人，观测塔上的侦察兵发现，敌人在远处设置了遮蔽设施，意图不明！”
“那是要挖地道了啊，好家伙就等着你呢。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是，大人所需之物，我等皆已准备妥当。”
“干得漂亮。可怜的拔都啊，就让我看看，你还要怎么攻这个城呢？希望你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啊。”
……
“将军大人！我们的士兵在指定位置向上掘进时遇见了花岗岩层，挖掘工作被迫中断！”
“花岗岩？这一代应该没有啊，莫非是这鹿台地基都有这东西吗！”拔都怒了，“给我用猛火油使劲烧！然后再把水泼上去，花岗岩就会裂开，然后就可以用镐头敲下来了，快去执行！”
“是！”
“……”
士兵得到了命令，驱动飞马离去。拔都双手抓着头发，他甚至是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会有花岗岩在下面，这真的是太过分了。还有，虽然眼下有了解决的方案，但是他总有一种预感，这层花岗岩只是挖掘地道所要面临的麻烦刚刚露出来的冰山一角。
果然，几天后，那厚的不敢相信的花岗岩层终于被烧穿之后，无数细密松软的流沙瞬间顺着开口倾泻而下，直接就将地道连同挖掘的蒙古士兵一齐掩埋。拔都脑子嗡嗡的，他几乎就要崩溃了，却又只得下令重新开始挖掘。
接下来的问题接二连三向他袭来：在好不容易清理干净干净流沙后，他们发现流沙层呈倒圆锥状，这也就是为什么会倾泻而下的原因，而且至多半人高，其中遍布着盘根错节一般的青铜支撑着上层建筑，上面还带着利刺，根根都锋利无比，无法通过。
想要用火烧融化掉这里所有的青铜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猛火油已经在烧花岗岩层的时候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省着点用倒是可以勉强在这些青铜树根中烧出一条道路。好，一条道路就一条吧，可是当他们总算是烧透出来了这片青铜森林，又是一道难题摆在了他们面前。
青铜森林之上是一片夯土层，这倒也没什么，只能说明这地基终于是正常了……才怪！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夯土，其中遍布混杂着碎石与粗糙沙砾，甚至还有冶炼青铜时产生的废弃炉渣……
这些东西就像是土壤的牙齿一样，没过多久，蒙古士兵的挖掘工具就被这些牙齿给啃干净了。这也就罢了，可问题是这夯土层未免也有些太厚了，以至于蒙古士兵不得不在隧道中迂回挖掘阶梯，而这个举动则进一步加大了挖掘工具的磨损，这下子挖掘工作是彻底做不下去了。
“所以你是说，我们的挖掘工作已经挖到了据外部的地面上高度五十丈，却还没有挖到地面的迹象？”拔都气地掀翻了桌子，这算什么？被迫害妄想症晚期绝症患者？怎么可能会有人把城给修成这个鬼样子！你们是在防些什么东西！
“是的将军，而且我们的挖掘工具以及被磨损殆尽，能用的铁都用了，在用下去，恐怕就要用战士们的武器了。”
“我（蒙古脏话），这群混蛋！让将士们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再想想办法。”
“是！”士兵答应一声，退出了大帐。大帐中的几个卫兵见状，向上前将桌子扶起，拔都却挥挥手把他们打发出去了。
“真的是，真是强敌啊。”拔都坐了下来，沉思了一会儿，不久后，就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他把圣杯从怀中掏了出了，仔细地端详着它金色的光泽，若有所思。
“圣杯……我本来不想再次使用你的，你本来应该是这场战争的奖品，而不是我拔都一个人的武器……可是现在……”
“我本来想要一场公平的对决的，所以我决定不使用宝具，就像是那位纣王一样。可我实在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良久，他叹息一声，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就让我小小的作弊一次吧，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圣杯！我需要更多的挖掘工具！”（圣杯是你这么用的吗！）
……
挖掘工作在拔都用圣杯召唤出来的工具之下终于得已顺利的进行了下去。在又经历了青砖层，红砖层，第二流沙层，火山石层，甚至金汁层……总而言之，蒙古士兵们在突破了层层叠叠地阻碍之后，终于在距离地面高度一百丈的地方挖开了鹿台的底面，终于，终于挖出来了！
正当蒙古士兵一个个热泪盈眶，不能自已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让他们的心里一下子全凉了。
“我去，大人居然真的说对了，他们还真能挖上来啊！”
“哈？”
蒙古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句问候，无数箭矢长矛劈头盖脸就灌了下来，原来，那些商武士早就在出口等候多时了。
蒙古士兵做梦都没有想到，终究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挖好的地道，居然会就是给自己修的一条黄泉路……
“挖地道？让他们挖不就是了？鹿台下面一百丈都是实心的，他怎么可能能挖的上来？”
时间回到咕哒发现拔都打算挖地道的时间后一会儿，作战会议上，尼禄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这种事情也需要商讨吗？
“不止是实心的，还有很多层的机关，我也不觉得他们挖上来的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咕哒回答到，事实上，每一次只要想起鹿台下层有那些构造，都忍不住感慨一下设计者的大缺大德，“但是对面毕竟是那个拔都，或许就真的让他干成了呢？那时候他们里应外合，我们无险可守，那就不妙了。”
“如果没有成功，那就当是我杞人忧天吧，可是我实在是不敢面对那个拔都打什么保票，总之防范一下是不会有错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把我们都叫到这里来，肯定是已经想到办法了吧。”玛丽所长说，她就像是咕哒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咕哒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应对方案。
“要破解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在他们挖出来的出口安排人堵住，迎头痛击就是了。”
“可是鹿台基底那么大，而且地形也复杂，我们要怎么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挖出来呢？”玛修问道。
“瓮听，我们需要将基底分成若干给区域，每一个区域内埋上一口大缸，然后让人进去听，这人最好是听力优于普通人的盲人，这样，蒙古士兵挖掘地的声音就无处遁形了，大致会在什么方位出来，只需要多个位置一比对，就毫无悬念了。”
“……余突然有些可怜那些蒙古士兵了。”尼禄听完，默默地竖起大拇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噗噗”的笑声还是忍不住漏了出来。
“同感。”
“不过这也只是第一步罢了，守城终究是被动的。”咕哒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虽然我们可以居高临下去攻击他们，可是近日拔都已经将营寨挪出了我们的有效射程范围，虽然还是能攻击到他们，但是精准度根本就不敢恭维了，造成的伤害也变得有限了起来。”
“还有，我还害怕拔都在地道中放火，以此来烧塌鹿台的地基。虽然鹿台中也有流沙储备可以用来灭火和摧毁地道，但是如果拔都一直挖下去，流沙终究是会用完的。”
“啊这……”
一席话下来，方才还喜笑颜开的几人一下子都沉默了。确实，鹿台哪怕再坚不可摧，这也终究是防守战罢了。消灭不了拔都，这场战斗最多也就是拖着而已。
而拔都的手上，有圣杯——那就是咕哒玛修此行的目的。
“这也就是我今天找到各位来的真正原因，总之，虽然时间充裕，但是绝对不能一直就这么拖下去，我们需要一个制胜的方案，我们要打败拔都。”
“话是这么说，”通讯器另一边的罗曼医生开始头痛起来，“拔都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强大的从者，更何况他的手里面还有圣杯这种大杀器，还有那些蒙古军队，要想打败他……”
“这个情况我要考虑，为此我已经做好了大部分的准备，各位，现在我需要的，就只有你们的协助。”

第五十八章 忘川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再几经失败之后，拔都决定亲自上阵，结果效果拔群。他一马当先，从高处滚下的滚木雷石尽数被他的弯刀斩断，蒙古士兵的士气也大为振奋，高喊着向顶端冲锋，似乎势不可挡。
“城池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攻破！”
拔都举起弯刀大喊，胯下骏马嘶鸣一声，一往无前地奔腾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美中不足就是道路狭窄，一人骑马倒是还勉强无碍，可他身后的蒙古士兵却只能步行前进。不知不觉中，拔都与大部队之间已经隔出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这确实是一个突破点，咕哒那边只有玛修这一个亚从者，而拔都本身又并非是什么等闲之辈，就算是不使用宝具，他也是超一流级别的从者。只见他策马奔腾，不多时就已经到达了道路的尽头，可他却丝毫没有减缓速度，反而是加速狂奔。只听得一声巨响，一人一马就像是跃出海面，欲吞明月的大鱼一般，毫无阻拦地将入口与压在上面的巨石一齐冲破开来。
“鹿台，不过如此！”
“我知道你会亲自上来的，却没有想到只有你一个人。”
“你这副无所不知的样子，可真是让人恼火啊。”甚至不必去看，拔都就已经知道是谁在说话了。他缓缓调转马头，举起弯刀指向了咕哒，“怎么，难道说你打算一个人来阻止我？”
“一对一，很公平。”
“呵，”拔都不禁笑出了声，“我是从者，而你只是人类，这哪里公平了？再者，你应该清楚战争不是决斗，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我知道，不过我觉得，至少这样比我一个人单挑你加上所有蒙古铁骑来的公平，说实话，你这样实在是省下来了我不少的功夫。”
“那倒也是，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着送死呢？我看你身后的那座城池，没有攻城器械几乎不可能打下来吧。”
“送死？可惜，可惜啊。”咕哒摇头叹着气，好像心思复杂，“骑着骏马，突破重重障碍，敌人狡猾恶毒，无所不用其极，连他的伙伴都为了他的胜利而一一死去，却在决战时一对一决斗……拔都，你真的很像那种热血少年漫中的主角，而我，就是那种老掉牙的，骨子里都在冒坏水的反派。”
“既然是反派，那你就永远也别指望他会真的光明正大的跟你决斗，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在暗处捅你一刀。”
说罢，拔都只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他却也不看，只是回手一刀劈去，玛修的盾牌便被截停了下来，随后弯刀入鞘，唤出雕弓一箭射出，却把另一面的尼禄宝剑击成几段。
接着，他也不啰嗦，收起弓箭，横持弯刀向咕哒疾驰而去。咕哒却也不含糊，抽出腰间缠满符文的桃木剑去格挡。
“螳臂当车！”
只听得一声撕裂空气的尖锐刀鸣，弯刀有如一道闪电劈下，堪堪正中那把桃木剑，刀光剑影之间，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下来。
“急急如律令！”
……
“妖术？你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看上去是一个干涸的河床，地面上铺满了漆黑的淤泥和四下蔓延如同龟裂一般的紫色纹路，一齐散发这奇诡的幽幽荧光；漆黑干瘪的树木无序地生长在两侧，张牙舞爪，锋利恶毒；天空一侧是停驻与山头，奄奄一息的昏黄太阳，另一侧则是不怀好意，紫红色的不详月光，天空便于此时定格，永恒的黄昏投下长长的枯槁阴影。
四下没有什么生气，就连那些树木也不似什么理智范围之内的生命，倒是像哪个疯掉的雕塑家神游宇外之时瞥见了无尽死亡的冰山一角，打破了理性最后一道防线的作品。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片直逼灵魂的刺骨严寒，那不是温度，而是来自深渊埋骨之地的死亡之息，就连灵魂也被死死抓住，半点也动弹不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忘川，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咕哒面容变得槁黄，活脱脱就像是一个病鬼，可他却依然站得笔直。只见他手中还牢牢握着那柄桃木剑，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牢牢抓住了剑刃。
“相对于外面，这里的时间可以说是静止的了，要聊聊天吗？”
“也不是不行，我猜，你其实跟我一样，都动不了吧。”拔都说，自从来到这个叫住忘川的地方，那股恐怖的极寒像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攥住了他，虽然还能发出声音，但是也就仅限于如此了。
“差不多吧，说起来，我也不过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对这里也不熟悉啊。”咕哒说，“第一次算是误闯吧，老叔的那本书偏偏在那一页把标题污损了，虽然他再三嘱咐我不要去翻那本书，可小孩子嘛，越不让干的事情他就越不听。”
“于是我就偷偷摸摸的把那本书看完了，好家伙，里面尽是些损福折寿的禁术邪法，甚至当时我这个初生牛犊都不敢尝试。终于，我翻到了污损的那一页，总算是壮起胆子试了一下。”
“后来，呵，后来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好像是那个不靠谱的便宜舅舅把我拉出来的。不过这次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出来之后也并没有责罚我，而是教给我那些约束自己的道理。他说反正我都看完了，既然已经拿到了刀子，还是教我如何妥当使用比较好。”
“那些禁术邪法，我如今已经不会去想起它们了，唯有这抵达忘川之处的咒术，我记得它的每一处细节。拔都，这就是我对付你唯一的办法，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几乎要忘记了。”
“吼？所以呢？虽然不知道你是这么把我拖到这里的，可现在你也动不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莫不如出去厮杀，还来的痛快！”
“当我的剑碰见你的刀时，术式就启动了，这也是我一开始的打算，哪怕是你用弓箭射我也是一样的。”咕哒淡淡地解释起来，随后缓慢地将木剑从那只手掌中拔出，圆润的木剑竟将他手掌划破，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低落在地，开出一朵朵妖异的红梅。
“不要惊讶，我的体质跟你不一样，但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看拔都目瞪口呆的样子，咕哒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不过它们就不一样了。”
“它们？你在说什么！”
“嘘——”咕哒压低声音，嘴角露出一个阴谋得逞一般的笑容，这不禁让本就动弹不得的拔都心中一紧。
“仔细听，它们要来了。”
这不是什么谎言，拔都确确实实地听见了，在这个连风都没有的地方，在不远处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之中，突兀地悉索声嘲笑一般地响了起来。渐渐的，那些东西终于隐隐地露出了轮廓：
瘦小，枯槁，一张黑灰色的皮就那么松垮垮地挂在那具畸形嶙峋的骨架上；佝偻着的身子只有孩童那么高，四肢细的好像一折就断；六根手指末端长着长的不像话的尖爪，以至于它们根本握不住东西；露出唇边的獠牙奇长，甚至在将嘴张到最大，上下颚的牙齿也依旧会相互交错；它们没有毛发，眼睛闪烁着鬼火一般的幽幽绿光；整个鼻梁骨不知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两个水滴形的漆黑空洞。
“这是什么东西！”拔都惊骇，纵然出生入死，戎马一世，这群缓缓挪动枯瘦身体的家伙也绝对超出了他所熟知物质世界理智的疆域，没有谁可以在第一次见到它们时能够保持第一时间的冷静。
“我管这些家伙，叫徘徊者，”咕哒却没有拔都表现的那么悚然，显然，他以前见过这些样貌可憎小怪物，“它们被困在了这里不得离去，我估摸着应该算是饿鬼的一种吧，这些家伙是被我的血的气味吸引来的。在这干涸的，了无生机的忘川河谷中，像你我的灵魂这样突然闯进来的，富含生命力的东西，对于它们来说，可是难得的美味佳肴啊。”
“你疯了吗！这样你也会死去的！”
“是啊，明明我不久之前还在说你是疯子来着，”咕哒笑得从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将要赴死之人的样子，“我身上可还是缠满了驱魔的红线，不过作为从者，你的体量要大一些，要打个赌吗？我会死在你的后面，并赢得这个世界！”
那些徘徊者小心翼翼地在两人外围绕着圈，它们天性谨慎。在确认了面前的这两个人都不会行动后，一个大一些的徘徊者一点一点的爬到了咕哒脚下，舔舐起来了地上的鲜血。
就像是得到了信号一样，所有的徘徊者就像是抢食的恶犬一般一拥而上，这个抱住胳膊，那个咬上了手指，还有的啃起了头皮……咕哒手里还握着桃木剑，身上的红线也让那些徘徊者好歹还有所忌惮，拔都却是直接被无数徘徊者给淹没了。一时间，贪婪的啃食声响彻了整个忘川河谷，而这声音与绽放的血腥味则是引来了更多的徘徊者前来。
“可恶的小东西！放开我！”
“忠告是省一点力气，”咕哒银牙紧咬，却依然不忘调侃，“我们的灵魂虽然会感觉到疼痛，可却不会因为受伤而死亡。”
“也就是说，看看谁先被啃干净吧！”
“笑话，天大的笑话！我拔都，驰骋于大地的狂狼，翱翔于天际的雄鹰，今日竟成了待宰的羔羊！”
拔都仰天长啸，却被那些剧痛打断了感慨。徘徊者越来越多，几乎要将这个忘川河谷完全堵塞，贪婪的它们甚至已经开始相互啃食着同类嶙峋的躯体，这些家伙没有痛觉，没有思想，只知道把一切可以塞到嘴里的东西全部吞掉，以至于有几只贪婪的徘徊者已经肚破而亡。
两个闯入者依旧咬紧牙关坚持着，这，是一场沉默的战斗，两个战士一动不动，计算着对方的每一次心跳，每一个呼吸，只待对方先一步倒下，此时，生存就是唯一的目的，只要还活着，就可以赢。
昏黄的天空之中，诅咒一般残阳与恶月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这残忍疯狂的晚宴，冷漠，而又一成不变。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这永恒的痛楚，要何时才能熄灭？
“唔——”
……
“前辈说，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也不能攻击拔都，否则有可能会唤醒那家伙，前功尽弃。”
“所以现在，就专心把这些蒙古士兵推下去吧！”尼禄说着，又帮忙将一块大石磨推了下去，但听得一连串的惨叫声，又是无数士兵被倾压殆尽。
“可前辈他这个样子……”
“玛修，我能感觉到，咕哒正在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毕竟敌人是那个拔都。”玛丽所长飘到她身边说，“但是我们既然选择了相信咕哒，就不必对他有所顾虑，做好我们的事情，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我知道，可是所长，我还是忍不住……”
“你以为我就不担心那个不知轻重的，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的混蛋家伙吗！”玛丽所长突然大叫起来，可接着又无力得飘了下去，“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这是他的战斗，只能他一个人去做。”
“直到最后，你终究会变成一个人吗……”
“唔——”
“什么声音？！”所长一惊，忙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再去听，也只有石磨骨碌骨碌滚动与敌人的惨叫声了。
“所长？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玛修显然并没有听见那个声音，而这也让玛丽所长确认是自己听错了。
“不，可能是我有些神经紧张，听错了吧。”她摇摇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孩子，害得我都精神错乱了吗？玛修，你现在是这个战场上唯一的从者了，尼禄的宝剑被摧毁，入口已经被拔都破坏，要是被那些蒙古士兵突破了这里，就只能全靠你了。”
……
时间过去多久了？
一天？两天？还是三天？算了，反正也记不清了。是的，在这里，时间没有意义，天空永远是黄昏，连人也像是被冻结一般动弹不得。有的，就只有徘徊者的爪子与牙齿在动……不，他的眼睛已经被扣出来了，耳朵也被咬下，那些家伙还想从耳洞里面掏些什么出来，内耳就这么破了，被啃下来的鼻子被血腥味堵的严严实实，浑身上下也已经没有了一块完整的皮肤……
他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有手中的那柄木剑上海传来微乎其微的魔力刺激，好，看来那家伙也要不行了，只要再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风？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风？那是什么？我上方的徘徊者呢？

第五十九章 玄鸟
浑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痛觉，咕哒已经就连自己还剩下那些部分都不清楚了。按理来说，也只有与拔都建立了联系的桃木剑才能给他些许来自徘徊者啃食之外的感觉。
可冥冥之中，他那残存的一点对重力的判别让他知道了，自己的上方，几颗凝结的小血痂好像牵扯着仅存的一点点肌肉动了一下。怎么回事，是风吗？可是在这个遗弃之地，连时间都禁止了，怎么可能会有风？
好像是要验证这个猜想似的，他感觉那些密密麻麻压在自己身上的徘徊者好像重量变轻了许多，它们爬下去了吗？咕哒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没有了皮肤裸露的肌体被一阵阵风所扰动，每一个神经纤维都在争先恐后地想大脑传递着被扰动的信号。
剧烈而无休止的啃食慢慢离开了他身体的每一寸骨肉，风也一阵一阵的变快了起来。终于，剧烈的狂风在自己的咫尺之距停了下来，接着，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拨弄了咕哒两下，可是现在的咕哒又能做什么呢？他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唯有任人摆布。
恍惚之间，就如同梦幻一样，咕哒感觉自己好像是升上了天空，就连那些徘徊者凶猛的邪气好像也已经消失了一样，莫非是我先撑不住了吗？这就是死后的幻觉吗？不，不可能，它们还没有把我灵魂的最后一块血肉吞下，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死去……可是，如果不是，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唔——！”
有如巨鲸跃出平静的海面，万籁俱寂之中，一声低沉呢喃般的鸟鸣此时显得无比嘹亮而高亢。
“什么声音……我怎么可以听见了！”
并没有发出声音，他的咽喉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扯碎了，只剩下一截破破烂烂的颈椎骨连接着身体。但是他方才分明是听见了一声鸟鸣，那么遥远，又那么近，就好像在自己的头上一样。
“我暂时给你了一些灵魂能量让你能够听见，别说话，要恢复到来这里之前的状态，你还需要很多时间。”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高低音色他都可以辨识的出来，可是又不敢确认，以外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声音居然会组成人类的语言。
“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惊讶，不过这是因为你是以灵魂状态存在的，等你回到你的身体后就又听不懂了。”
“萱萱？”
“是我，不必挪动你的舌头，我可以听见你在想什么。好了小子，你的眼睛我也给你弄回来了，不过想要搞清楚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的话，我可以把我的眼睛借给你一下。”
“……还是算了吧，想也知道，现在的我，一定是，非常狼狈的模样吧。”
闻言，萱萱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爪子下面的这小子哪里还有个人样？胸口以下的部分被尽数啃掉，还耷拉着一段肠子在空中飘着；脊椎骨也露出一大段，末端一丝丝的神经就像是麻绳尾巴上散开的纤维一样，大抵是那些徘徊者啃咬不动的缘故吧；左边的手臂也不见踪影，右臂只有半根已经露出骨髓的骨头晃晃悠悠地被破烂的筋腱拉着；整个身体表面已经没有了半点皮肤，就连一块完整的肌肉也难找到；苍白色的肋骨根根暴露在外，其中不少还被折断了，露出还在搏动的心脏与肺……
“狼狈？何止是狼狈啊你小子，现在你连个形都……唉，算了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当时子辛那孩子拜托我照顾你的时候我还觉得没必要，结果……你说，那孩子不会是早就猜到了你会这么干吧？”
“可能性不大吧，不过我想，他应该只是知道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罢了。”
“也对。”
漆黑的猫头鹰答道，此后便再无言语。咕哒也不说话，虽然能看见，可他却没有睁开眼睛，他知道，下面除了那些饥饿的徘徊者，什么也没有。那黑衣一般的羽翼了无声息，一鸟半人，向着那被诅咒锁死的永久黄昏之外飞去，只留下一道残缺不完的诡谲阴影落在依旧堆积如山，相互啃食的徘徊者上，于不详的残阳与凶月之下越拉越长。
……
“这感觉，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嘶哑无力的声音就像是砂纸与碎玻璃艰难地相互摩擦一样，灵魂上的伤害虽然不会影响身体，可应激反应却还是毫不留情地蹂躏着咕哒的脏器，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无一不伴随着血水，脓液与组织的碎片。
他勉强睁开了眼睛，久违的光芒此时变得格外刺眼，耳边也传来了战斗的声音，看来自己确确实实是被萱萱给从忘川捞回到现实世界来了。他心里想着，正打算站起来时，一只巨大而有力的脚爪牢牢地按住了他的胸口，接着，一只猫头鹰的大脸盘子就探进了他的视线，同时也遮蔽了刺眼的光芒，那两只醋钵大小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唔——”
“好吧。”咕哒无奈，在萱萱地绝对威压之下，咕哒也只有老老实实的继续躺着闭目养神，也是，此时他就连多说一个字都痛苦的不行，萱萱只是轻轻挨上去的爪子他也觉得沉重无比，纵然身体并没有直接受到什么伤害，但是这残破虚弱的灵魂就连驾驭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做到了，甚至身体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这个灵魂就属于自己。
“唔，唔。”
萱萱点了点头，把爪子放了下去，竟然整个一只鸟趴了下去——是的，它就像是人类一样向前趴了下去。它眯起眼睛，两只爪子也向后一蹬，就像是死了一样，要不是它毛乎乎的身体还在有规律的起伏着，咕哒确实会这么想的。
“……原来猫头鹰是这么睡觉的啊，要是有个相机就好了。”咕哒暗暗想到。
“所以现在，可以把注意力分给我一点了吗？我那永远都不知轻重，总是把自己往死里整，跟自己的健康有仇，完全不在乎别人有多关心你的救，世，主，大，人~”
一个愤怒之中带着无数压制，还夹杂着些许幽怨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咕哒这才发现玛丽所长一直就在自己的旁边，只是刚才跟萱萱互动去了，没注意到而已。
“玛丽，我……”
“闭嘴！萱萱都告诉我了，你知道在萱萱回来之后有一段时间你还是昏迷的吗！好小子，要不是萱萱在一边给你传送灵魂能量你就要变成植物人了！好！你有能耐！忘川，饿鬼，徘徊者，我都知道了！你还骗我们说是要趁着拔都没有使用宝具在另一个世界把他缴械，你以后说的话是真的一句都不能信了！”
“我也没说错啊，忘川确实是另一个世界，砸那里拔都也确实动弹不得……”
“那徘徊者呢！危险的事情你倒是一个字都不提！被啃成那个样子你很开心吗！那种痛苦，那种痛苦……”
“那种痛苦我根本想都不敢想象啊！虽然作为迦勒底所长的立场我不能说，但是或许是因为我是鬼魂吧，有些话我实在是咽不下去。作为一个人，我必须要问你，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值得你怎么做啊！”
“小事而已，胜利总是伴随着牺牲，更何况，这件事情也只有我能办，”每说出一个字，咕哒都像是跑了一个百米一样，一口气长一口气短的，让人生怕他下一秒就断气了。
“可是真的，真的不值得……”
“我，我不是为了世界，我憎恨它。只是，只是我不想辜负，辜负你们。”咕哒憋着力气，继续说道，“对，对于我来说，死亡的早晚与方式，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我甚至对死后的世界抱有向往。”
“在，在冬木，当时我以为我死了，其实，其实我并没有因为死亡而悲伤，而是，而是它的突兀让我有些猝不及防罢了，你以为我真的怕那些火狱和骷髅吗？”
“我，我只是想回报你们罢了，你，玛修，罗曼，达芬奇，还有这一路走来的英灵们……我原以为我不会再贪恋阳光的温暖，可是……我只是忘记了罢了。命运的玩弄也好，利用也罢，我不在乎，不在乎，至少，至少我感觉到了光明，至少，我这个瞎子看见了世界。”
“……够了。”
“什么？”
“我说够了！”玛丽大声吼着，像是要掩盖自己的哭腔一样，“你看看现在的你吧！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一万句话要骂你，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
“蠢货！笨蛋！疯子！傻子！以自我为中心的自大狂！告诉你，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奥尔加玛丽这么对你，绝对不是因为你是人理最后的御主或者是什么别的缘故，而是完完全全因为你这个人值得被这么对待！”
“我命令你，你，必须，也一定要收回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你曾经受了怎样的伤，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厌恨这个世界，但是我不在乎！继续憎恨，继续反抗，我不会阻止！”
“我只知道，我认识的那个咕哒，他值得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事物！哪怕你坏的流脓，哪怕你真的变成你灵魂在忘川之中的模样，我都不在乎！因为你值得！我告诉你，你没有必要对那些你理所应当得到的东西感恩戴德！”
“知道吗？你这个样子，显得我就像是一个傻子！我是绝对不会判断错的，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更何况你是会拯救世界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过分！”
玛丽有些歇斯底里了，她实在是不想看见咕哒消沉的样子了。是，现在他是唯一的选择，可就算是有其他人，又有谁能够比得过咕哒！
他们会看透魔女贞德和吉尔的计谋吗！他们能得到法海的认同吗！他们能让清姬和伊丽莎白慷慨赴死吗！他们能在被魔龙与魔女包围的那种千钧一发之际力挽狂澜吗！他们能让将自己埋葬的圣女贞德吐露真心，得到与魔女一战的力量吗！他们能让那个满心仇恨的魔女贞德回心转意吗！他们能够让法海得到启发，从而击败最后那个融合了圣杯的异界邪魔吗！
他们能这么毫无障碍地与尼禄交流吗！他们能让那个乖戾的纣王心悦诚服吗！他们能在一夜之间以零的战损收复高卢吗！他们能看破斯巴达克斯的异常，并且让子辛不动声色的去监视他吗！他们能给诸葛亮这种怪物提鞋吗！他们能吸引图特摩斯三世来投奔吗！他们能得到图特摩斯身体（灵基）中塞特的认可吗！
他们能让那个子辛，图特摩斯，还有前来复仇的布狄卡，以及其余的从者甘愿献祭自己，召唤鹿台吗！他们能诱导拔都，让他在亲自冲锋的同时依旧认为没必要使用宝具吗！他们能前去忘川吗！他们能忍受被那些徘徊者啃食的痛苦吗！他们能有那个毅力和决心，与敌人展开一场同归于尽的豪赌吗！
他们能在对燕子李三耳语时，还想到第二重保障吗！他们能瞒过雷夫吗！他们能看出自己在冬木已经死亡，并且在雷夫那个混蛋手里把自己救回来吗！
咕哒是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不仅仅是作为御主，更是作为咕哒这个宝物一般的人！一路走来，咕哒的一举一动都被玛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如今，这个孩子的妄自菲薄，她怎么可能还忍受的下去！
“玛丽……”
“别说话了，你需要静养，玛修和尼禄还在对付拔都的蒙古士兵，还不知道你已经醒了，这样也好，她们要是来了，你又得分心出去装没事了。”
“你怎么……”
“好歹跟了你那么久，要是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哪我还不如直接投胎去呢。”玛丽打断了他，她好像真的知道咕哒在想什么，难道这也是副作用？那这个副作用也太赞了点。
“那我就没什么事情了，对不起玛丽，我收回那些话。”咕哒轻声道，虽然依旧有气无力，却不像先前那般的疲惫了，“玛修且不说，尼禄是闹腾人的，等她们将那些蒙古……”
等等。
拔都既然已经被消灭了，可以他为媒介召唤出来的那些蒙古军队为什么还在活跃？
莫非……
他连忙想爬起来，可四肢百骸根本就不听使唤。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了。
“你还是那么聪慧敏锐啊，不过这次，我算是输的体无完肤啊。本来想着，我赢了，就可以找到你那个问题的答案，我输了，你们就可以得到圣杯。可是现在，我输了，却已经找到了答案，真是，忏愧啊……”
“拔都！”

第六十章 最后的大汗
闻听此言，一人一鬼大惊失色，这分明是拔都的声音，可是，可是这家伙不是应该在忘川就已经被消灭了吗？
“战斗续行，小子。”
拔都笑着压了下手腕，示意二人（鬼？）不要激动，继续说道，“我确实在忘川被杀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凭着战斗续行吊着一口气而已。现在，我也不想垂死挣扎什么了。”
停顿了一下，拔都接着说，“现界，是从者的第二次生命，我们都会在这段无比珍贵的时间中去寻觅些什么，我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段时间的宝贵。”
“也就是说，在我们得到之后，也会比任何人都无所牵挂。”
他的声音非常轻，早已没有了曾经那叱咤风云的气势，酣睡之中的萱萱也并没有被惊动，玛修和尼禄则更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什么异样。看来拔都没有撒谎，他确实已经虚弱的难以为继了。
“你曾经问我，问我说，我为什么还要征伐。而我的回答是，征伐或许并没有意义，又或者征伐本身就是意义。其实，其实我并没有骗你，这个问题我从未思考过，”好像有些累了，拔都再次停顿了下来，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自从你问出这个问题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寻找答案，这也是我为什么不使用宝具的原因之一。”
“可是我想不出答案，但是，但是我有一种预感，在这次征伐之后，我就会得到它，所以，所以我暗地里做了一个决定。”
“我赢了，那我就会得到答案为战利品，而我输了的话，那你们就，就可以得到圣杯。现在，现在我明白了，征伐结束后，我必然会寻觅到它，而我，我面对你，只有输掉这一个结果。”
“如今我输了，圣杯，现在是你们的了。可是我却也得到了我要的东西，这未免有些不公平了，你说是吧，大汗。”
“你，你是在叫我吗?”咕哒一愣，不过旋即又笑起自己来，且不说这是不是在叫他，光是两个大男人就这么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向对方倾诉衷肠，这场面怎么想都很诡异吧！
“我征伐的意义，就是为了，追随，寻找我的大汗，”拔都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自己所得到的娓娓道来，“在那个叫忘川的地方，我确定了，你就是我要追随的大汗，哪怕你没有半点黄金家族的血脉。大汗，就在我心中，在我的刀尖之上。”
“只有将刀尖指向你，只有用我的心去观察你，我才能够发现我的大汗。可是，大汗没有出现，无数次，无数次，我的大汗都没有出现。”
“终于，我所记得的，就只有征伐，只剩下了征伐。”
“谢，谢谢你，我的大汗。我找回了我的目的，我也找到了你。”
拔都说着，将手慢慢挪到自己的胸口，此时，他终于是用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不过他并没有挣扎，这次现界，他得到的东西太多了，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在此徘徊呢？
“伟大的腾格里啊，愿您保佑这个灵魂吧，虽然他并不是草原的子民，但他是我孛儿只斤拔都·撒因汗所认可的大汗。”
“向，腾格里起誓……”
他最后的一个字，是让咕哒刚刚听得见的音量。此后，便是一片的宁静，那些攀爬进攻的蒙古军队也失去了声音，不多时，咕哒看见了，他的头上飘起了点点金光。
“所以，为了公平，你将忠诚交给我了吗？还是说，不是因为这个……”
“……吓我一跳，从者这种存在，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玛丽长长舒了一口气，正所谓虎倒雄风在，哪怕拔都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直到他回归英灵座之前的一瞬间也都给了她不小的压迫感。
“玛丽，圣杯……”
“嗯，圣杯就在那里，没有人会再妨碍我们了。现在只要回收它，那么这个特异点就算是修正完毕了。”玛丽温和的说，她用额头轻轻蹭了蹭咕哒的头发，“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罗曼和玛修他们吧。”
“好，那就好……”咕哒看着天空，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纯真的笑容，慢慢的，他闭上了眼睛。
“太阳，原来是这么暖和的吗……”
……
“呜姆……也就是说，汝等要离开了吗？”
夕阳西下，已经完成了任务的咕哒一行人正在与尼禄告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莫非，这件事并没有告知罗马的市民们。此时的楼台之中，只有咕哒，玛修和尼禄三人，萱萱一只鸟和玛丽一只鬼而已。
“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可不辞而别未免有些过意不去，尼禄。”咕哒被玛修背在肩上，他的体力虽然恢复了一些，但还是十分虚弱。
“呜姆，没有关系，余不知道为什么，早就有这个预感了。”尼禄低着头，她不敢去看咕哒，她知道自己哪怕是多看一眼，都会不顾一切地把咕哒强行留下了。
这是不对的，她想。咕哒的身上有他的任务，有他的志向，自己要是在这里把他强行留下，只会惹得他的厌恶。
对，余爱的不止是他的身体，余最爱的是他那比黄金更加闪耀的灵魂。余，余绝不能强行霸占他。
“总之，余和余的罗马，都要感谢汝等所做的一切。咕哒，如果汝那天想回来了，总督和皇后的位置，余会一直为汝预定着的。”
“这个……”
“哎呀，那就谢谢陛下您的好意了，”还未等咕哒说什么，玛丽就赶在他前面满口答应了下来，“咕哒，咕哒！我说你，还不赶快谢谢尼禄陛下！”
“那，那我就先谢谢了，尼禄。”见玛丽在尼禄身后疯狂对自己眨眼睛，咕哒也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了，“就要走了，尼禄，还是那句话，如果想我了，就数星星吧。”
“嗯，余记着的，”尼禄点了点头，“汝就是那颗北极星，位置一直都在那里，无论如何都找得到的。汝也不能忘了余是哪颗星星啊。”
“怎么会忘了呢？我的天狼星。”
转移的金光渐渐亮起，在离开前的那最后一刻，咕哒露出了他那温和的，被魔鬼所祝福过的笑容。尼禄一时没有忍住，她终于还是在那时抬起了头，可是她所看见的，不过是一座空空如也的楼台罢了。
“刚才，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为什么余会哭？为什么，为什么余的眼泪会止不住的流出来？”
她不知道，随着特异点的逐渐修复，关于咕哒这些“外来者”曾经存在的一切都会随之消散，包括记忆。可她却发现自己被一种不明所以的悲伤所捕获，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太阳已经完全在地平线下隐去了身形，只留下了些许的微光。已经有几颗好奇的星星等不及地在天幕之中探出了头来。恍惚之间，好像有一阵微风吹动尼禄耳边的发丝，她回头一看，只见远远的天上，好像有一只大的吓人的猫头鹰正在飞去，它漆黑的羽翼渐渐与一点点沉下去的夜幕融为一体。她感觉自己好像是看花了眼，于是低下头去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却是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
迦勒底医务室，一样的房间，一样的设施，一样被五花大绑的咕哒。好像一切都跟刚刚修复完法兰西特异点的情形没有什么两样。幸运的是，这次除了剧烈的应激反应所带来的损伤之外，咕哒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恶化，就连罗曼医生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如往常一样的唠叨嘱咐而已。
入夜了，医务室里面空无一人，唯有依旧被捆绑着的咕哒和玛丽这个鬼魂相视无言，灯虽然早就熄灭了，可他眼睛却很快的适应了黑暗，更不用说本来就偏向于在黑暗中活动的鬼魂了。
许久，终于还是咕哒先开了口，打破了这安静到尴尬的空气。
“真是谢谢你了玛丽，谢谢你没有把我在进入忘川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玛修和医生他们。”
“我可不是为了帮你隐瞒，我是为了不让他们伤心！”玛丽狠狠地撞了一下咕哒的肩膀，压低声音呵斥道，“你知道他们有多在乎你吗？告诉你，他们对你的感情绝不会比我弱到哪里去。到时候要是他们知道了，又想教育你，又怕你会产生什么负面的情绪，反而会左右为难，如此还不如不知道。”
“真是难为你了玛丽。”咕哒把那颗脑袋揽住，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的白发，“谢谢你，我也不想让他们为难。”
“既然如此，那就别再那样把自己的安危弃之于不顾啊，笨蛋。”玛丽并没有反抗，而是任他摆弄着，可嘴上却饶不过咕哒，“要是你出事了，我……我们可都是会伤心的。”
“是了，是了，这次不是万不得已吗？”咕哒无奈笑笑，“好了我的所长大人，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的这一次吧~”
“……”
“所长大人？”
“叫我玛丽。”
玛丽把脸埋在咕哒的衣服里，声音小的像是一只三天没吸血的蚊子。这样咕哒也就自然没有听清楚了。
“所长你说什么？”
“叫我玛丽了你这个笨蛋！”终于，她还是抬起头来，气鼓鼓地对着咕哒埋怨起来，“记住，以后不许叫我所长，就叫我玛丽！真是的，我还不知道你跟尼禄两个人居然还搞的那么肉麻，什么北极星天狼星的。我就不明白了，当初听见要去跟尼禄打交道的时候你不是还差点晕过去吗！结果呢，你倒是跟她相处的比谁都融洽！”
“……要不，你也找一颗星星？”
“我不要！”玛丽她猛地一甩头，麻花辫尾的几缕发丝正好扫过了咕哒的鼻翼，“我为什么要用你们两个调情的方式来给自己起外号啊！就算是要起，也要是我自己找一个办法来起！”
“……”
“怎，怎么？突然一下子不说话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感慨罢了。对了玛丽，你说，拔都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认我为大汗啊？他也认出来了我跟黄金家族没有关系啊？”咕哒言语随意，不经意间就跳过了这一个话题。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啊？”玛丽说，“他也没有说标准是什么，不过我估摸着，怕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吧，毕竟他说的那个大汗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还有，就算是他能说出来，说不定我们也不能理解。你看，冬木的那个亚瑟，法兰西的圣女贞德，还有那个尼禄，她们就给我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就觉得她们三个好像有一些诡异的相似感，好像她们的某个地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也有这种感觉了？”
“我就说吧。两个人可能在某些地方有一定程度的相似之处，可是要具体说出来哪两个地方相似，又为什么相似，就不是那么信手拈来的事情了。”
见咕哒认同了自己的看法，玛丽点点头，继续说到，“可能是你和大汗有些地方相似吧。再说，也不是没有汉人去当胡人的大汗的例子。就比如说唐太宗李世民，他就被尊为天可汗。他的汗号可是腾格里，是天的意思，而铁木真的汗号成吉思的意思，则是海。所以拔都认你为他的大汗，倒也没有那么匪夷所思。”
“看不出来啊玛丽，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么多了？”
“哼，本小姐本来就博学多才，只是你一直不知道罢了。”面对咕哒惊奇与赞叹的眼光，玛丽很标准地扭过头去傲娇一哼，就好像是她根本就没有在认识咕哒之后暗地里见缝插针地恶补与中国相关的知识一样。
“不过唐太宗啊……”咕哒长叹一声，“如果哪次把他给召唤出来了，那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啊……”
“谁知道呢？这次在罗马连女神都跑出来了，你就是召唤出来个三皇五帝我都不会惊讶了，”玛丽缓缓飘会了符咒里面，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不过未来的事情，那就把它交给未来吧，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好好睡觉。”

第六十一章 一个平静的早间日常
迦勒底基地，距离灵子转移还有三天。
闹铃一如既往的的准时响起，咕哒从喉咙中发出一阵咕哝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伸出被窝，像一条盲目的象鼻一样笨拙地摸索着。终于，他一把抓住闹腾个不停的手机，熟练地摁下了休止键，然后就像是被刀子扎了一下一样飞也似的缩回了被窝，然后把头包住继续睡去了。
“咚咚咚”
我……
咕哒忍住满腔的起床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双腿，接着狠狠地一个鲤鱼打挺立了起来。在三下五除二把挂在墙上的衣物穿戴完毕之后，他一刻都不敢耽搁，插起拖鞋就跑去开门了。
“早啊前辈，昨晚上睡得好吗？”
“早玛修，”咕哒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也对来者笑了笑，“怎么说呢，床有点不够硬，腰椎有点散。”
“是吗，我还以为我已经做的很好了，看来还是……”
“确实，确实很好了。”见状，咕哒连忙自然而然地改了口，“玛修你真是会照顾人，在我虚弱的时候软绵绵的床是最舒服的，就是我现在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了，所以……”
“是身体恢复正常了吧，”说着，玛丽从一边的墙里面飘了出来，慢悠悠地说，“你的灵魂……”
“哎呀玛丽，今天天气真好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咕哒一个闪身，像是一条鱼一样从玛修旁边滑溜溜地绕了过去，顺势就把玛丽的脑袋揽住，同时堵住了她的嘴。这一系列动作迅速而又连贯，就好像是已经预先排练了无数次一样，“那我不打扰那么两个咯，我先去食堂了，拜拜~”
说着，咕哒一溜烟就消失了，留下玛修和玛丽两个人面面相觑。
“那个所长，刚才前辈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知道？”
“唉，这孩子，”所长这才注意道自己刚才差一点失言，只好就将计就计道，“也就是他的心理问题咯，他这个人，其实不太喜欢别人太担心他，他那个性格你也知道，他特别怕给别人添麻烦。”
“唉，就是这个性格，前辈才会那么难以接近啊。”玛修闻言，倒是也没有去怀疑，而是也感慨起来，“不过所长，在迦勒底，前辈已经成功召唤出来了那些曾经与我们结下缘分的英灵了，希望他们可以帮前辈好好恢复一下吧。”
“是啊，都召唤出来了，”玛丽却白了玛修一眼，“不过玛修，可别高兴的太早啊。”
“欸？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所长？”
“当然是好事啦，可是……玛修，我知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现在的你，还是太天真了啊……”
玛丽说完，显得有些意犹未尽，无可奈何地摇起头来。玛修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有些着急了起来。
“所长，你说话别只说一半啊！”她抓住玛丽的脑袋，使劲摇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说出来啊！不然前辈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那该怎么办啊！所长你别不说话啊！所长你快说啊！前辈可不能出事啊！所长你快说啊！”
“停——！”
好不容易，玛丽在抓住了一个空挡喊了出来，玛修这才放开了手。只见所长晃晃悠悠地转了两圈，也幸好鬼魂吐是吐不出来的。终于，那颗脑袋总算是在空中立稳了下来，幽怨地看着玛修。
“玛修，你一直让我说，总得给我个让我说的机会吧……还有，是不是意外我只剩下了一个鬼魂脑袋，你们就越来越觉得我不是人类了吗？”
“对，对不起所长，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的！”玛修连连道歉，生怕玛丽误会了。而玛丽却也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叹息一声，无可奈何，谁叫自己就只剩下一个脑袋了呢？况且，这事情跟她接下来要说的，还是有你们一点关系的。
“算了玛修，只是下次别抓着我脑袋乱晃了，一点上头。”她的话依旧慢悠悠地，“你看，在前面那些特异点跟咕哒结下缘分的英灵都来这里了是吧，而且范围宽泛到连在法兰西的时候素未谋面的卡米拉也来了是吧，还有那个白阿尔托莉雅，谁知道她是怎么到这里的。”
“可能，是由于那个黑色阿尔托莉雅小姐的缘故？”玛修猜想说，“库丘林先生也来了好几个。不过从者们来多一些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吧，虽然一般情况下大家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修复那七个特异点，但是平时有什么事情的话，大家还是很可靠的。再者，迦勒底里热闹一些，也对前辈的心理状况有好处吧。所长你，不会是在担心迦勒底的魔力的消耗问题吧？”
“魔力消耗？我怎么可能没气量到去算计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玛丽摇摇头，见玛修还是不开窍，就继续说，“你看，那些从者里面，虽然像是法海他好歹还算是能给咕哒帮帮忙的。可是法海终究也就是一个人啊。”
“？所长你在说什么啊所长？”玛修没有明白，反而头上的问号越来越多了。
“你看，那个清姬来了是吧。”
“嗯，清姬小姐有蛇的成分，确实可能和法海先生有些难相处，可是我看见清姬一直都躲着法海先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是这个意思，你看，那个伊丽莎白也来了吧。”
“嗯呐。”
“还有那个两个贞德，阿塔兰忒，还有尼禄……哎呀你看，这些人不是都来了吗？”
“嗯呐。”
答应的很快，可是玛修已经快要被问号淹没了，这个所长在这里说什么呢？而玛丽却并没有察觉到玛修的疑惑，见她答应的快，便以为她理解了，也就继续说自己的了。
“玛修啊，我就只剩下一个头了，现在呢，也是没有什么指望了。但是你不一样啊玛修，你是这里面最先认识咕哒的人，可是有先手优势的，可不能视而不见啊。”
“？”
“玛修，你不会还不明白吧？”
“不明白。”玛修实话实说。
“等等，别告诉我，你对咕哒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玛修还是表示一脸懵逼。
“……”
“……”
“喜欢啊喜欢！”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玛丽终于绷不住了，她狠狠地对着玛修的额头一头撞去，好像就是要把这个木头脑袋撞开窍一样，“我还以为咕哒那种货色就已经够木了，结果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啊！你这个样子迟早追夫火葬场你知道吗！非要我说的怎么明白吗！鬼魂也是有羞耻心的啊！”
“欸？”玛修被这一下给撞懵了，也被玛丽的一串连珠炮给说懵了，慢慢的，她总算是反应了过来，面颊一点点从下到上一点点由粉红变到绯红，最后在天灵盖上面冒出来了屡屡的水蒸气，而且好像还能隐隐约约的听见好像哪个地方的水烧开了。
“这个，那个，所长，我，不是，那个什么，我其实……”
“哈？你别告诉我你真对咕哒他没什么意思，阔诺压落~”
所长斜着眼睛，故意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把舌头卷的像某些小混混一样。她实在是看不下去玛修这个样子，明明是拥有一大先手优势，可她这个样子，这是要把王牌打出GG的节奏啊！照她这个样子，别说笑到最后了，就连发展感情速度都是一个问题啊！
“不是，不是的所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确实对前辈他，不是，我……”
“……你这个样子，哪怕是到了老爷爷老奶奶的时候，你们也只能是前辈后辈的关系哦。”
“……”
“为什么你会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啊！”
毫不客气，玛丽又是一记头槌撞了上去，她现在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这个孩子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毛病啊！看来需要心理治疗的不止是咕哒，玛修的心理也绝对有不小的问题。
“可是，可是所长，我，我还是……”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就不明白吗！难道你就非要等到收到咕哒的婚礼邀请函，在他的婚礼上看着他和别人卿卿我我才会后悔吗！”
“不行！”玛修突然大叫，就像是如梦方醒一样，也把一个无辜的路过这个路口的迦勒底员工吓了一哆嗦。她的表情也变得无比惊恐，好像已经看见了刚才玛丽描述的画面一样，“所长不行啊！那种事情，那种事情……那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啊！”
“清醒了就好。”玛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玛修也确实该有一点危机感了，虽然现在玛修已经没有什么优势了，但总算是找到了跑道在哪里，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那，那所长，你说我该怎么办？”见玛丽所长总算是消气了，玛修就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到。
“怎么办？我今天算是明白了，给别人的事情操心，能把自己给气活过来。”这下子换做玛丽所长不买账了，她气呼呼地转过头去，留给玛修一条辫子，“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别拉上我！气死我了这小丫头片子。”
“所长~就像前辈说的，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
“撒娇？会撒娇去给咕哒撒去啊。”
话虽如此，玛丽所长却还是转了回去，她还是有些不忍心，“说真的，这种事情讲的就是一个主动，你不主动，指望他那个木头，怕是够呛。但是叫你现在就上去表白嘛……”
“所长，这就直接去，是不是有点……”
“我就知道你不行，玛丽所长狠狠地刺了玛修一眼，“不过确实，现在就去的话，我估摸着那孩子也十有八九不会答应。毕竟你想，就连圣女贞德和尼禄那种架势他都没有带多看半眼的。再说，现在狼多肉少，就连那个黑阿尔托莉雅现在都开始缠着咕哒了，别人就更不用说，我敢肯定，要不是有法海在这儿，那个清姬肯定早就跑去咕哒被窝里面了。要是你一下子去了，枪打出头鸟，还指不定有什么麻烦呢。”
“嗯嗯，然后呢所长？”
“然后啊，”玛修点头如捣蒜，玛丽所长见她这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心情也不知不觉中变好了一点，“记住，虽然不能直接说，但是你要尽量多和咕哒相处，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来一点你的意思。这样，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提高好感度，还不会显得太招摇。”
“嗯嗯，我记住了。”
“不过，在把人理烧却的事情解决完了之后，你必须立刻，马上对咕哒告白，不要有半点拖拉，免得被别人抢先了，那个时候他刚刚放下心来，是心理防线嘴薄弱的时候，抓着那个弱点，不要手软，他不回答你就一直问一直问，直到他答应为止！懂？”
“嗯！所长高见！那所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我记得，您不是那种深闺大小姐吗？怎么对恋爱分析的这么头头是道的？”
“唉，没办法，谁叫我变成鬼魂之后什么也做不了，就去找罗马尼他借了些……好像是叫什么galgame来着？我就闲的时候玩一玩……欸玛修，你怎么突然站起来了？”玛丽所长一高兴，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而且她现在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所长，我去找罗曼医生有点事情，要不您还是赶快回前辈身边吧，虽然前辈给你又加了些咒文，但是你现在的自由活动时间也不长吧。”
“对哦！”玛丽所长用辫子一拍脑门——她现在对使用这副鬼魂脑袋已经是驾轻就熟了，“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嗨，一定是这几天太散漫了，也亏得下一个特异点在海上，咕哒不用那么忙碌。好了玛修，那我先走了。”
说着，玛丽所长穿过一面墙就消失不见了，看样子，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玛修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语气也有了些微的变化。
我是怎么了？刚才我居然真的信了？
……
“呼！趁着现在没有人，赶紧的摸会儿鱼，来，让我看看魔法☆梅丽酱的页面又更新了些什么~”
“罗~曼~医~生~”
“我没有摸鱼！我在工作……什么嘛，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玛修啊，吓死我了。你怎么也学着所长神出鬼没的了？好了，要点心的话我抽屉里面有些藏着的团子，千万别告诉……玛修，你的表情怎么那么恐怖啊？玛修你说话啊，我害怕！”
“你~说~呢~？”
“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咕哒！所长！救命啊！……”

关于古罗马特异点的一点碎碎念
罗马特异点，完毕。
关于这个特异点里，我想说的也没有多少，就随便聊聊几个人物吧。
首先自然是诸葛亮，虽然他的戏份就那么一点不多，可这家伙真的是让我伤透了脑筋。没办法，诸葛武侯在我心中的地位简直太高了，如果不是原剧情里有，我绝对会像对关二爷一样不敢妄自下笔写他。可是原剧情偏偏好像就一点难把这个人绕过去，所以……当时我是绝望的，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我总感觉我既然能想到，那诸葛武侯肯定也能想得到，那几天我资料查了也不知道多少，头发都一缕一缕地掉，险些就秃了（哭）。
那后来我是怎么走出来的呢？很简单，我突然想起来，我对付不了的是诸葛亮，关你埃尔梅罗二世什么事？
然后我就茅塞顿开了。
就你叫埃尔梅罗二世啊！（划去）
其实，终究还是笔者水平不够，塑造不出来诸葛亮这种全商全高的超人，笔者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所以笔者会塑造一些更有烟火气的人物扬长避短。在之后的作品之中，笔者依旧会尽力塑造每一个人物，并且不断锻炼自己的技术，杜绝不伦不类。
接下来就是子辛了，至于为什么选他，其实和武松一样，他并不是我的第一选择，我的第一选择是张角。
然后我就被那群无良老贼背刺了！
挑来挑去，我终于选择了子辛。说实在的，我确实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他，在这个二极管遍布的时代，一会儿他是眼光超越时代的明君贤主，一会儿又被阴阳怪气成“网庙十哲”（这里我必须说一句，魏忠贤这家伙是能洗的吗！）。我感觉有点崩溃，那个真实的子辛，可能早就被埋没在那三千年的唾骂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所以我并没有选择评价他，而是很暧昧的回避了他作为君王的是是非非，而是让他作为一个人来塑造，更侧重于他的性格，从一开始的因为害怕因自己的骂名而被驱逐的隐藏真名，沉默寡言，在到后来得知了咕哒的心意，性格变得随意，最终为了咕哒，为最终的胜利献身……
是的，在笔者的文字里，他不是什么明主或者暴君。他以从者之身现界时，便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最后，肯定就是我们的小图三了。大家应该也看出来了，图三跟拉二性格差别还是比较大的，可能就会有人有疑问，同样是酷爱征战的法老，为什么不塑造的相似一点呢？
一开始我也有这个念头，可很快我就把它扔了，因为这是对我，对图三的不尊重。
因为我对他雕像上那不同于其他所有法老（埃赫那吞除外）的“图特摩斯的微笑”难以忘怀。
他真的是那种狂妄的人吗？可我却从那微笑中看见了他的可亲。
顺便，塞特也是拉二的父神哦。
还有很多，写不下了，对不起。

★ 第三特异点封锁四局之海 ★

第六十二章 坐标跳跃
“……”
“……”
“……”
“……”
“我现在就一个问题，”咕哒铁青着脸，语气之中满满的无奈，“谁负责的灵子转移！”
“额，咕哒你先别激动，这次好像跟上次一样出现了坐标偏差，”罗曼医生一如既往的打着哈哈说，“不过往好处想嘛，你至少没有被转移到海上，或者是荒岛之类的，要不然就真的会变成鲁滨逊漂流记那样……”
“你是说我现在被困在柠檬朗姆酒桶里而且还被一大群醉醺醺的海盗包围的在中间，玛修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情况还算好吗！你当我黑胡子吗！”
“……确实啊，哈哈……”
“我就不应该对你有一星半点儿的期待！”
“那什么来着，”这时，一个海盗终于鼓起勇气说话了，毕竟在开朗姆酒会的时候突然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酒桶里面，只要是个人都还是会被吓到的，“你，你是谁啊？”
“我是谁？”咕哒机械地转过头去，他咬牙切齿，两颗比正常人长的多犬牙耀武扬威一般显露出来；眼睛瞪的极大，却完全是空洞无神的，好像可以直接透过去看见那两个漆黑的孔洞；下颌使劲下压，不知道挤出来了几个下巴，看上去厚重有力，好像一口就能咬下半条小腿下来；被朗姆酒打湿的头发更是黑的厉害，就像是深海的海藻一样，湿漉漉的黏在脸上，更显得有些狰狞可怖。“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啊~”
“……”
“海妖要吃人了啊！！！！”
也不知道是那个短条筋的海盗最先喊了一声，所有的海盗一个个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原地蹦了起来，接着晕头转向地四散奔逃，跟一群受惊了的螃蟹一样，找到什么犄角旮旯就往里面去钻。有的好一些，跌跌撞撞地撞进了船仓；而倒霉的人则是各种各样，有人直接钻进了酒桶里面，变成了跟咕哒一样的困兽；有的以一种简直不能用人类语言能够形容的诡异姿势钻到了麻绳下面；更有甚者在桅杆上面撞了又撞，最后硬生生把自己给撞晕了……
“……他们这是？”
“下次你做出这类表情的时候我一定要给你个镜子照照。”玛丽所长飘了出来，她已经不指望咕哒能改掉这个习惯了，“被你吓的呗，不然呢？”
“或许我应该高兴才对，”咕哒一用力，酒桶就倒了下去，在骨碌骨碌地滚到甲板边缘停下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爬了出来，“我讨厌酒精的味道，不过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了，话说医生，你不打算解释一下玛修为什么会跟我走散吗？”
“额，分析结果出来了，上面显示在你们进行灵子转移的时候遇见了强魔力的干扰。转移坐标被扭曲了，你们两个被强行分开了。不过好消息是受到的干扰并没有太厉害，你们的距离应该不会超出三海里……”
“十多里地！？医生，这可是在海上，半点参照物都没有的。你让我在这里方圆十多里地里面去找人？”
“额……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你想啊……好像也没有什么但是，抱歉，咕哒。”
“你……唉算了我累了。罗曼，你可以联系到玛修吗？我现在也就只能感觉到她还活着而已。”
“抱歉，玛修的通讯频道也受到了那股强魔力的干扰，现在我们正在努力修复。”
“倒霉。”咕哒抱怨一声，蹲了下去，“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的咕哒，吉人自有天象。再说，玛修她是亚从者，就算是游，她都能游到最近的岛上，可别小瞧她了啊。”玛丽所长在一旁安慰道，这是实话，迦勒底对玛修的身体数据有非常详尽的测绘与记录，她这个所长自然是知道的。
“也是，毕竟还有人直接把英吉利海峡游过去了，玛修怎么说也要更厉害些，”闻言，咕哒站了起来，他捡起一把那些醉鬼海盗遗落的一把海盗刀，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他开口了，“玛丽，一会儿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
“我们错了大姐头……”
在另外的一艘海盗船上，手持雪花盾牌的女孩立在甲板中间，而她的四周则是横七竖八躺满了海盗——都是被她一个人放倒的。
“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情况特殊，我不得不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此时玛修也是一头雾水，我那么大一个前辈呢？现在迦勒底也联系不上，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有没有哪位能说明一下，这里是哪片海域，现在又是说明情况？”
“那什么大姐头，我们也是一头雾水啊，这些天指南针像个漩涡一样转个不停，地图上的岛屿也变得稀碎，根本用不了。这个时候，你有一下子出现了，我们就下意识的……海盗嘛，就是那样的。”
“等等，也就是说，你们根本现在就连自身都难保，一时冲动就发起攻击了吗？”
“额，可以这么理解，毕竟是海盗嘛。”
“……你们是笨蛋吗？”
“哈哈，确实，在海上呆久了都会是这个样子啦！不过我们可不是一群乱撞的没头苍蝇，这些天下来，我们也隐隐约约地找到了些规律。在这附近应该是有一个海盗岛来着的，我们正打算去那里补充物资，要不……”
“海盗岛？难道那里有很多海盗？”
“毕竟是海盗岛嘛，而且最近海上也是贼拉不太平，听说好像还有什么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海上恶魔的海盗船什么的，那恶魔手下还有无数女妖眷属，一个个磨牙吮血，专吃路过的生人。那恶魔也是，已经收下了无数海盗船作为手下。传说，他一只手托着火焰，一只手握着雷霆，就连海神也要敬他三分。只要远远地看上你一眼，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你的灵魂却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上，只要轻轻一用力，人就会变成一具任他摆布的行尸走肉……”
“……这么离谱的传说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吧。”
“这话可说不准啊大姐头，要知道，前不久我们还遇到过一艘打着传说中恶魔的海盗旗的海盗船，差点就把小命都丢了。船上面那个领头的女人可真是厉害，她应该就是那个恶魔手下的女妖！”
“……莫非这就是需要修复的特异点吗？”这下玛修没有再直接否定了，而是思考起来，“可是现在前辈怎么不见了？莫非是那个恶魔搞的鬼？虽然现在还可以凭借链接感应到前辈，但是也就只有到这里了……”
“那个大姐头，你在找人吗？那还是去海盗岛看看吧，那里人多，说不定就有你要找到人，或者是那个人的情报什么的。”
“……总之你们无论如何都需要去海盗岛是吧，”玛修无语，却又无可奈何，“不过现在确实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了……唉，就跟你们走一趟吧。”
“大姐头英明！”
……
“所以说，这里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海盗岛了？”
咕哒握着弯刀，看向前方越来越近的岛屿，心里总是有点毛毛的。这群海盗也还算是好对付，自己也懒地去辩解自己不是什么海妖了，有一群免费劳动力总是好事。
再说，谁叫我身边还飞着一个脑袋呢？就将计就计了。
“是啦老大，那里就是海盗岛，”一个小喽啰回应道，“不过老大，那岛上可全是海盗，一不小心就……”
“你是在质疑我吗？”咕哒眉眼斜着一挑，话语也是漫不经心，可就这一个小动作却把那小喽啰吓得够呛，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老老老，老大，小，小的绝对没有那个意思，老大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哪怕是海神也会畏惧三分！老老大，小的，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唉，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算了，我暂时也没有吃人的兴致，”咕哒摆摆手，那小喽啰这才如获大赦一般，战战兢兢地立了起来。
谁知道定身咒和五雷咒会这么管用啊！
“谢，谢老大不杀之恩。”那小喽啰还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却又不长记性地跟咕哒说起话来，“不，不过老大，那个海盗岛上，最近确实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她可真是厉害啊。当然，她肯定没有老大您厉害，不过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老大您还是……”
“了不得的人物？”这倒是勾起了咕哒的些许兴趣，莫非是玛修？之见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动声色地问道，“对于你们来说，如果我被干掉了，那你们不是就解放了吗？”
“唉老大，咱本来就干的是刀口上舔血的勾当，对于咱这些人来说，什么神明也好，海妖也罢，咱都不在乎。说不准哪天就被一个大浪打翻，又或者是被同行丢到海里喂鱼，都是在眼前的事情。”
“再说了老大，这几天下来，大伙也发觉了，你对咱是真的不错，不仅那么久一个人没吃，就说前天，要不是老大你，咱怕是就要被那群混球杀掉了吧。现在，嘿，他们的船都是咱的了，该说不说，这大船就是气派！”
“是你们原来的船太小了吧。”咕哒笑了，这也是他被当作海妖的缘故之一，时而狰狞恶煞，时而又勾人心魄，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海妖吗？
“我也是觉得你们原来的船太小太破才帮忙的，我可是海妖，看见好的东西，自然要拿过来。”
“嗨老大，只要跟着您有好处，咱虽然还是怕死，但就算是哪天被你吃了，咱也认了。”
“先说，我留你们，只是为了好玩而已，我其实并不太喜欢人肉，不过也就小孩子讨厌胡萝卜那种程度吧。相比起吃掉，我更喜欢玩一些。”
“那是，咱老大就是仗义！就连那些来袭击我们的家伙，老大你也把他们给收编了下来。哈哈，老大，想不到有一天咱也能被别人侍候。”
“我都说了……唉算了，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就觉得人多热闹些而已。”咕哒笑着挥挥手，表示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随后，他这才开始提问，“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很不得了的人，呵，我倒是很感兴趣啊，不如详细给我说说？”
“好嘞老大！”得到了咕哒的垂询，小喽啰看上去相当兴奋，“跟你说老大，那娘们可不一般啊……”
……
“所以说，这个地方就没有一个能掌握具体情况的人吗！”
沙滩上，玛修几乎要崩溃了，这些海盗怎么一个两个的跟傻子一样，除了看见个人就攻上去以外就说明都不知道了！这样下去，这个特异点，还有前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线头啊！
“啊……那个，大姐头应该知道。”一个被揍趴在地上的海盗说道，“老大不在，大姐头就是这里最权威的人了，如果是她的话，应该知道些什么。毕竟是大姐头嘛，跟咱这些丢人玩意儿肯定不是一路货色的。”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丢人啊……”
“嗨，人贵有自知之明嘛。老大就这么说过。”
“你……算了，反正你说那个什么老大不在，那你说的那个大姐头是谁啊？”
“哼哼哼，要是说出大姐头的名字，保准地吓你一跳！”说到这里，那海盗突然变得趾高气昂起来，就像是在拼命挽救海盗的形象一样，“你可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我们的大姐头，她就是击败了西班牙舰队的那个女人，是我们所有人引以为傲的大海盗，就连叱咤风云的海妖老大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面，她就是，佛郎西斯·德雷克！”
“哈？”
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啊！
……
“佛郎西斯·德雷克？”
“是啊老大，难道，老大您……”
“我常年隐居，与人世隔绝，消息有些不灵通也很正常。”咕哒并没有怪罪那个小喽啰，“不过击败西班牙舰队的女人啊，有趣，总感觉，会很好玩呢。”
“老大威武！”
话说那个德雷克居然也是女人吗！

第六十三章 海妖先生与海盗女王
海妖，传说中海洋之中的怪物，对其的描述众说纷纭，有的是可以一口吞下船只的恶龙，有的是倒拔出地的巨大章鱼，又或者是无数头颅的残暴毒蛇……而其中最常被提及的，就莫过于是一群摄人心魄的妙龄少女，她们美妙的歌喉足以让过往的行船神魂颠倒，最终触礁。
有人说，她们以此专门诱捕生人来吃，也有人说，她们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但无论是凶残的掠食者，亦或者玩味的闲暇游乐，这对于海上的水手来说，结局都是凄惨而恐怖的，哪怕是那个如钢铁般坚毅的奥德修斯，没有塞住耳朵也只能将自己捆在桅杆之上。
她们的歌声是最致命的迷魂汤，是捆绑灵魂的铁索，哪怕只是听见了一个音符，你也势必坠入万丈深渊……
“所以是哪个混蛋把本大爷传成是女人的！”
海滩上，成堆的海盗就在原地动弹不得，从他们的姿势来看，好像正要发起冲锋进攻，可时间就好像在他们身上暂停在了那一个瞬间，任由别的海盗将他们五花大绑，也只能干瞪着眼。
待到终于完事了，那把红色皮革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咕哒这才拍了拍手，示意手下拖一个过来。当那个倒霉鬼被扔到他脚下后，咕哒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后背，同时不动声色地撕掉了他背上的一张符咒。
“我……海妖！海妖大人！不要吃我啊！”
“我很奇怪，”咕哒抬起那家伙的下巴，魅惑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虽然没有错，但是你们是怎么认出来我是海妖的？”
“海，海妖大人！只，只有您才能这样控制人的灵魂，我，我们不敢认错啊！”
“哦？这就是你们对于海妖的定义？”
“是，是的，控制人心的妙龄少女……”
“所以是哪个混蛋把本大爷传成是女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也是道听途说啊……”
“老大，其实，小的觉得吧，”一个小喽啰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小的原来听过个游吟诗人唱过，酒神狄俄倪索斯，是一个俊美无比的神，甚至被误认做女人。老大应该就是因为过于美貌，才会落下这样的传说。”
“是吗？”咕哒瞟了那家伙一眼，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你们啊，脑补能力有些过于优秀了，“好吧，那我就暂且接受这个说法吧。好了，继续说吧，为什么一看见我们就来袭击？”
“那个啥，海妖大人，咱没有恶意，就是海盗的本能，看见了就……”
“……所以说现在的海盗都是笨蛋吗……”
“那个……咱是海盗嘛。”
“真是够了，一个明白人都没有，这片海域的变化已经就够让我心烦了，还有你们这些傻子……这样下去我就会失去兴致的，就只有把你们手脚看下来，然后扔掉海里面喂鲨鱼来取乐了……”
“有，有的！大，大姐头应该知道情况！”
咕哒那漫不经心就将他们的生死拿捏于掌中的样子立竿见影地在那个被俘的海盗心中产生了极大的恐惧，他两股战战，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大姐头给供了出来。
“吼？”
好像成功被勾起了兴趣一样，咕哒本来已经转过去的他又重新看向了那个倒霉蛋，“大姐头？大姐头是谁？”
“大姐头，哼哼，”反正已经说了，那个海盗就突然趾高气昂了起来，“说出名字，吓你一跳！你可要竖起耳朵好好听哦，她就是我们所有人引以为豪的大海盗，击败了西班牙舰队的女人，她就是……”
“废话怎么那么多！我说来呀！给我把这家伙手脚剁了扔到海里喂鲨鱼！”
“德雷克！大姐头叫弗朗西斯德雷克！”
“德雷克？你说德雷克？”咕哒一挥手，那几个海盗停下了磨刀，他好像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对，对！大，大姐头就是大名鼎鼎的德雷克！怎么样，就连海妖也知道吧……”
“这人谁啊？真不熟。”
“……”那个倒霉蛋石化了。
“不过嘛，”咕哒话锋一转，“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个什么德雷克知道情况的话，我确实有必要去见见她。”
说着，他狠狠踹了一下这家伙的屁股，“就让你跟你的同伙带路吧，翻，车，鱼。”
……
“所以说，只要穿过这片森林，就是你们那个大姐头的隐藏居所吗？”
“嘿嘿嘿，你们都玩完了，只要大姐头德雷克一出马，区区你们这些杂鱼……”
“啪嗒”
一只冰冷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了那个带路海盗的肩膀上，顿时一股寒意贯穿了他的整条脊椎。
“杂，鱼？”
咕哒话语冰冷，像是在里面裹了刀子一样，一不小心就给你开个口子凉快凉快那种，“刺鲀在说什么呢？想漏气了吗？”
“噫——！老大饶命啊！”
“想活着，就闭上你那张鲱鱼嘴巴，像一头海龟一样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带路，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海妖，指不定下次就把你那鼠海豚一样的肠子扯出来，然后用它勒你抹香鲸一样的脖子！。”
“好，好，小的遵命！”
“老大，抹香鲸，有脖子吗？”
“这家伙就有了？”
“有，有道理啊。”
“唉，为了演好海妖，可真是难为你了，”玛丽所长轻轻飘到他耳朵边，说起了悄悄话，“爆点，口癖不说，还有那种乖张的性格，那种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话术，那玩世不恭的气质，压迫感和亲近感完全被拿捏的死死的。咕哒，你不去演反派真的可惜了。”
“有什么办法，做戏做全套，我也不轻松啊所长。”咕哒把玛丽所长提到嘴边，“再说，现在计划进行的不是很顺利吗？再说德雷克这种人的消息也应该是最灵通的，说不定就有玛修的消息呢？”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咕哒，你应该知道德雷克是谁吧。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海上恶魔，你真的要跟她接触？”
“想一下我们至今碰见的海盗吧，那家伙靠不靠谱还另说。”
“……也是，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是一个能直接一口把一整桶酒拎起来一口干掉的超能吃的巨人。”
“你想象力也忒丰富了些。”
“反正穷凶极恶是肯定不会错的，千万要小心啊咕哒。”
“放心，我这一身的金刚符不是白贴的，虽然有些难受，但至少这个时代的燧发枪伤不了我。当然我也不是傻子，不会坐等她开枪的。”
“机灵些总是好的，总之如果实在不行，你可绝对不能一冲动就又把别人拖到忘川去了，至少，这次还有我不是吗？”
“好了好了，我是不会你们做的啦，乖~”
“……总有一种错觉，你对我的态度是不是越来越随便了？”
“有吗？”咕哒俏皮一笑，所长见了，感觉自己好像又长出心脏了，而且还跳地跟上了发条一样停不下来，没办法，这招对谁都是降维打击。
“真是的，不愧是，迷魂的海妖……”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没来由（至少在咕哒看来）地对着他大叫一声，随后一溜烟就钻回了符咒里面。
“大姐头！大姐头！有敌人……啊不，是客人，有客人来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带路的海盗停了下来，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领头的那个，说想跟大姐头聊聊！”
“哈？搞啥子犊子玩意儿啊？烦死个犊子了，咋地总是专挑这种老娘哈酒哈的爽起的时候啊！”树丛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得出来她绝对醉的不轻，“什么客人啊？海盗还是啥？”
“额……确实有海盗，但是领头的那个情况有点复杂大姐头，我，我也不知道咋形容那种。”
“哈？不明不白，那是啥犊子玩意儿？一点儿都不干脆，算逑，把他们给老娘带过来吧。”
“好嘞大姐头，来咯！”
……
“我说邦贝啊，你还真是带来了一群怪模怪样的家伙啊。顺便问一下，那个飘着的人头是什么？我也没有喝到看不清东西的地步吧。”
树林之后，是一片海盗的营地，一个高大丰满的女人正打量着咕哒一行人。她满身的酒气，戴着一顶高高的大檐海盗帽，绯红色的头发毛蓬蓬地散开，看得出来她不经常打理，碧蓝色的眼睛中间，一道长长的的刀疤贯穿了整个面颊，红色与黑色拼接的无袖皮大衣豪放地在胸口敞开，和腰带一样点缀着金属钮件，下身则是白色的皮裤和灰黑色的长筒靴，把那一双长腿的美丽与力量展示的淋漓尽致。
“船长你没有看错，不过那个人头还不算是什么，那个领头的男人，可是传说中的海妖啊。而且他们非常敬仰船长你，特别特别地想见你啊。”被叫做邦贝的海盗热情地介绍着咕哒一行人，好像刚才的惊魂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什么？海妖？敬仰？还是我？当真？”
“是啊，他们可是说船长您一根小指头就能撂倒整个西班牙的海军舰队，一跺脚，什么鲱鱼翻车鱼海龟抹香鲸什么的都会被吓得瑟瑟发抖，忘记呼吸被淹死。就连大海知道大姐头要出海了，都会被吓到风平浪静啊！”
“啥~~！？那都是些什么犊子玩意儿？老娘什么时候做过那么多坏事啊！”
“我算是知道谣言是怎么产生的了……”
“算了邦贝，你们先退下吧，让老娘来跟这个什么海妖谈谈吧。”最后，德雷克放弃了思考，干脆让那个夸夸其谈的家伙先离开，自己跟这个海妖本人聊聊或许还痛快些。
“得嘞~”
邦贝得到命令，顿时一身轻松地溜走了，只留下咕哒和德雷克两个人面面相觑。
“那么，这位海妖？”终于，德雷克先开口了，“你身后的那些海盗，我好像都有些印象，都在一片海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我好像记得他们不是一艘海盗船上的啊。”
“确实如此，他们都是被我抓住玩耍的。”
“玩耍？算了，我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会碰见活的海妖，你在想什么我也怕是清楚不了。”
“我也是没有想到，叱咤风云的大海盗德雷克不是什么一口一桶朗姆酒的巨人，而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咕哒说着，不自主地笑了一下。
“……这又是哪个混蛋传出去的谣言？老娘要把这家伙喂鲨鱼。”见了这一笑，德雷克醉醺醺的脑子突然“嘎嘣”一下停转了一瞬间，但她很快恢复了。好一个海妖，差点中了你的摄魂术。
“那个什么，”这时，玛丽所长说话了，“我和这个……海妖大人是来自一个名叫迦勒底的机构，我的名字是奥尔加·玛丽，你可以叫我玛丽，而这位海妖大人……”
“叫我咕哒就是了，是泡泡的意思。”
“咕哒？奇怪的名字，确实也不像是人类。不过看天象的人来找我干什么？先说我可不需要星图。”
“呜啊，这个醉鬼居然知道迦勒底的起源欸！”
“哪来的那么轻浮的声音？”德雷克看不见罗曼医生，不过想想对方是海妖，便也不再奇怪了，“是我最讨厌的软弱，悲观主义，没骨气，而且还是彻头彻尾的烂好人的孬种气息，海妖，要是想诱惑我，就别再用那个声音说话了。”
“……那不是我，您对那家伙的判断简直堪称完美，不过正因如此，我还是希望您对方才将我跟那个家伙混淆的行为道歉。”
“咕哒你好无情！”
“不是？哈哈，对不起啊海妖老弟……啊不，你应该比我大多了，不过你这面相……算了老弟，给你赔不是了！”德雷克倒是也豪爽，哈哈大笑着就带过去了这个话题，“不过，那个叫什么迦勒底的地方，找老娘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船长，”玛丽所长说，“我们是来修正这个时代的异常的，德雷克船长，聪慧如你，应该已经发现了这片海洋的异常了吧。”
“海洋……确实奇怪啊，别的不说，单单是我面前的这位海妖先生和你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虽然这个例子不太准确，但是还是由我来解释一下这些怪事的原因……”
“不过奇怪就奇怪呗，这么奇怪有趣的世界我可不讨厌啊，对吧伙计们！”
“呀呼！大姐头万岁！无限朗姆酒万岁！”
“……”
“玛丽，还记得吗？他们是海盗啊。”
“……我早该想到的。”
“不过海妖小哥，你倒是挺合我胃口的，既然你有事相求，那老娘也不能装没听见。这样吧，让老娘看看你的实力，如果打倒了我，我就考虑考虑，不过你要是输了，就得当我的专用奴隶，随便说一下，就算是拒绝我也会把你掠夺过来的，这就是海盗！”
“……也好，就让我来帮你醒醒酒吧，德雷克小姐！”

第六十四章 海盗狂欢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德雷克根本就没给咕哒准备的时间，拔出腰间的两把燧发枪直接开射。几乎是同一时间，咕哒的躯体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动了起来，没有半点犹豫地冲向了德雷克。
全神贯注之时，时间在人眼中流逝的速度就会变得缓慢，就像是训练有素的拳击手一样。一步，两步，德雷克撩开衣服，手摸到了那支枪把，同时以髋骨为核心，双腿后撤拉开距离；而咕哒则俯下身去，身体如同一条锁定了猎物的鲨鱼一样呈流线型下潜，双手屈置于身体两侧，肌肉由脱力到绷紧，如同猎杀的巨口一般蓄积着庞然的威能。
三步，四步，德雷克的双枪已经脱离了枪套，没有保险的枪支虽然危险，却剪短了一瞬的时间，在并没有双手保持平衡的情况下飞速后撤，但是她好像根本不受其影响一样，依旧在抬升着枪管；咕哒的身体中心则是越潜越低，直至双手几乎要贴到了地面之上。
五步，六步，德雷克的枪口抬到了合适的高度，而咕哒却完全将双手贴到地面，如同弹簧一般压缩，释放。
七步。
“嘭！”
食指扣下扳机，火器危险的硝烟与爆鸣声一同在那狭小的铜管之中被释放了出来，同一时刻，德雷克的手臂却向上抬去，咕哒将自己整个身体作为杠杆，双腿如惊涛骇浪一般弹射而出，正中德雷克的手腕。
枪支飞上了半空，终于落在了不远处的一片草丛之中。咕哒双腿落地立定，就像是在德雷克面前突然出现一般。而在着德雷克从视野突然发生巨大变化的惊愕中恢复的千钧一发之际，咕哒毫不客气地以泰山压顶之势将她扑倒在地，二人翻滚不多时，德雷克已经被他反剪了双手，正面朝下，被狠狠地压制住了。
“作为人类，德雷克，你的身体协调性和力气有些过分了，不过，你还能从这种情况下挣脱吗？”咕哒喘着粗气，方才他之所以能够完成那一系列迅捷而连贯的动作，多亏了以罗曼医生记录的数据为参考改造的神行符——现在叫律令——否则莫说他，以那交手的短短过程就可以推断，就算是玛修在，这个船长也绝不是什么善茬。
“确实咕哒，她并非英灵，身上却有一股魔力反应，应该是魔术师或者天生的英雄什么的吧。”玛丽所长猜想到，同时她也暗自庆幸咕哒提前给自己加上了符咒加护，否则现在倒在地上就是被开了窟窿的咕哒了。
“哈哈，确实，确实是我输了。”倒在地上德雷克倒是并没有做什么挣扎，反倒是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这实力可真是够痛快的，跟这个比起来朗姆酒根本就不值一提！痛快！痛快！”
“大，大姐头，你没事吧。”见德雷克被撂倒了，海盗们聚拢上去，却又不敢靠的太近。只见咕哒慢条斯理地松开了德雷克的手，从她身上跳了下来，随后德雷克也站了起来，笑着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啊哈哈，说什么傻话呢！老娘我当然没问题了！不过无论如何，确实是我输了啊，”德雷克扶了扶自己的海盗帽，接着，她笑着向咕哒张开了双臂，“老娘这次输给你了，要杀要剐还是要抱，随你的开心处置吧！”
“虽然模样很像，但是海妖和人类的差别就像是座头鲸和猫鲨一样，”见德雷克这样，咕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起来，“虽然可以，但是我可不想一下就把你这么有趣的人类玩死。”
说着，他走到德雷克面前，勾住了这个比他还高的女性的下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那副魅惑的样子让玛丽所长简直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个被动技能，“接下来的时光，让我们好好相处吧，德雷克船长~”
“咕……你果然是海妖，”哪怕是刚刚还豪放不羁开玩笑的德雷克见了咕哒这个样子，也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不过既然你不需要，那就没办法了。不过输了就是输了，就让我听听你们要说什么吧。”
“是这样的德雷克船长，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玛丽说，同时把咕哒推到了一边，她有点担心咕哒入戏太深从而觉醒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想也知道，你们想找什么东西，却对这片海域感到陌生，所以哪怕我是海盗你们也要寻求我的帮助，是吧。”
“我们需要的不是什么海盗，”咕哒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就像是一头蹲伏的狮子一样看着德雷克，“是弗朗西斯·德雷克。”
“哎？唔~喔~原来如此啊。”德雷克的脸颊变红了起来，但是也就应该瞬间而已，“好吧，海妖先生，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呢？除了这条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哦？”
“首先我们需要掌握现在的情况，这里是哪一片海域？英格兰？直布罗陀？加勒比？还是什么别的什么？”
“额……抱歉，其实，我们也不知道。”
“……那你心是真的大。”
“嗨，反正又不缺食物和酒，咱都是亡命之徒，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怎么说，海妖小哥……啊不，海妖老大！干一杯！”
“给我柠檬水吧，我不太喜欢酒精的味道。”
“这样吗？可惜了。邦贝！快去给海妖老大去做那个什么柠檬水去！”
“好嘞~！”
……
“那么伙计们！让我们热烈庆祝海妖小哥和玛丽……说反了，是我们成为他们的伙伴！干杯！”
“干杯——！”
黄昏之时，海盗们点燃了篝火，随着德雷克的振臂一呼，海盗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他们高高举起木酒杯，一个个豪饮了起来。
“我猜，你们平时也是这个样子吧。”咕哒走到德雷克身边，“你们海盗真是……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还足够清醒跟我聊聊吧。”
“哈，今天比平时要热闹些，老大，”德雷克将杯中的朗姆酒一饮而尽，天空地哈了一口气，“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你看上去只对玩乐感兴趣，但这次来找我是说正事的吧。”
“聪明。”
“其实，我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片海域不正常，你应该就是因为这个而跟我们打交道的吧，海妖老大。”说着，德雷克又从桶里面舀了满满一杯酒，接着仰头给自己灌了下去。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必须修复海洋的异常。”
“异常，是啊，异常的很，至少现在是随处可见什么被大炮直接打中还活蹦乱跳的超人！老大，不会是你的同族吧？”
“可能性不大，我们不会被打中，”咕哒苦笑着摇摇头否认，“应该是从者之类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他们干得好事。”
“从者？不知道。不过老娘在当海盗的这些日子里面也算是经历了不少所谓的生死场面，还是大概分得清楚哪些是属于无从下手的麻烦事。”德雷克又干掉了一大杯酒，随手抓起一块烤肉凑到咕哒嘴边，咕哒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是一口，德雷克笑了，继续道，“这片海域非常不正常，洋流风向什么的就不说了，就是因为它们乱七八糟的才把老大引出了的吧。气候也是，根本就没什么规律可言，就连星星的排列也怪的不行，虽然还有些许规律可循，但一眼就知道那绝对不是平常的星空。你们观星站的，应该注意到了吧。”
“还有，这里的岛屿也鸡零狗碎的，根本找不到大陆，也没有英格兰岛，总之，邪性的要命。”
“看不出来，你们已经掌握了这么多情况了……”玛丽有些惊讶，她刚才还觉得这个女人也一样不靠谱。可得到情报的咕哒却紧锁眉头，好像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老大？这么愁眉不展的，财宝可是会离你远去的哦。”德雷克笑着使劲拍了拍咕哒的后背，这一下子就像是把咕哒拍醒了一样，他抖了一个机灵，接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没事，我刚才在想事情，德雷克你接着说。”
“然后呢，我们打算明天重新扬帆起航，毕竟是海盗，一直待在小岛上面总不是个味儿。今天本来是启航前夜的庆祝会，结果没想到成了海妖老大你的人。”
“那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咕哒打着哈哈说。
“不叫事儿！咱对你小子印象挺好的，非常喜欢！对了咕哒，看你的地位，应该也是船长之类的吧。”
“可以这么理解。”
“好嘞！既然同为船长，那我们干一杯吧！等一下，我去找个杯子，柠檬水是吧，等一下……”说着，德雷克把手伸进衣服里面摸了起来，“在哪呢，我记得它应该就这么出来的……找到了！来干！同为船长，我们可要好好相处啊！”
“……玛丽我是不是眼花了？”
“应该……没有吧，我好像也……”
“怎么？突然一直盯着我看，莫非改变主意了？”
“那啥，问一下，这个杯子是……”
“哦，你说这个啊，”德雷克大方的把那个金色的杯子抛给了咕哒，“这可是给宝贝，只要放在桌子上，什么鱼啊肉啊酒啊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现，我当时看着顺眼就随便捡起来了的，你要吗？”
“那可不是什么随便捡的啊大姐头！”旁边一个海盗插上了话，“没有破晓的七个永夜，毁灭的巨大漩涡将整个海面吞噬！而漩涡之中，浮出来的可是那个亚特兰蒂斯啊！”
“对啊，还有那个跟一座山一样高的要淹没世界的海神大块头，与之周旋并夺走对方宝物的大姐头，简直就像是……拯救世界的魔鬼一样啊！”
“哈？我就是看那家伙不爽而已，还自称什么海神，呵，大海是咱海盗的，要这个神干什么！所以老娘就干了他一炮，随便把那个城沉下去了，就这么简单爽快！”
“WTF？”
咕哒的眼角抽搐起来，自己刚才，真的把这个女人制服了？连海神都干掉了，怪不得不怕什么海妖。还有，这个时代，就这么被拯救了？
会不会有点太轻松了？
“不对，”还是玛丽所长最先发现了端倪，“如果说这是导致这个特异点形成的圣杯，那在德雷克打败那个什么海神之后，这个特异点就不应该还会这么混乱，而且还把灵子转移的我们和玛修分开了。咕哒，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是说，这个圣杯其实是本来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圣杯，不是我们的目标？”
“是的，不然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事情。这个时代的人理奠基值简直低的吓人，如果只是如此，那我们甚至没有来这里的必要。”
“好吧，我可真是劳苦的命。”咕哒无奈叹息一声，随后把圣杯给德雷克抛了回去，“好了船长，这个杯子还给你，我们确实是在找这玩意儿，不过不是这个。”
“哦？我还说要是你喜欢送给你也没什么，这么痛快就还回来了？”德雷克有些吃惊，不过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接过圣杯，那圣杯随即就消失在了她的身体里，“唉，也就这点我不喜欢，老是在我身体了钻来钻去的，虽说没什么感觉，但老是这样可不是个滋味儿。”
“物归原主，我还是对罪魁祸首感兴趣些，再者，海妖不需要什么财宝，另一个圣杯对于我来说，不过修复这个时代的道具罢了。”
“这样啊，想不到这种宝贝居然还有一个。”德雷克若有所思，“那你们的目的，就是另一个圣杯吗？”
“是的，如果不回收它，海洋将永远混乱，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那可还真是不妙啊，老大，你没骗我吧。”
“……有些事情我确实没说实话，但刚才那句绝对是真的。”
“原来如此啊……那好吧！蠢货们，今晚上我们就好好喝一顿，明天我们可是要跟着老大开启前所未有的大冒险了！”
“……那你们先喝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
“罗曼，我现在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咕哒打开了通讯器呼叫罗曼医生，话语迫切，不容有半分的质疑。
“欸？什么事情？”
“德雷克说，这里的星星不对劲，我这才发现有问题，”咕哒面容严肃，“在冬木，法兰西和罗马，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既然德雷克说有些规律可循，那么就一定有什么玄机在里面，我需要你分析这片星空。另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
“你说。”
“那个光圈，我现在才想起来，我来到这个特异点之后，没有看见那个光圈！”
“什么！”

第六十五章 邪乎到家必有鬼
“小的们，扬帆，启航！”
随着德雷克的一声令下，著名的“黄金鹿”号在海盗们的欢呼声中挂起了巨大的风帆，甲板上响起了朗姆酒桶被打开的声音。对于这群海盗来说，现在这个时候绝对是值得庆祝的……或者说，他们只要找到机会就会狂喝吧。
“德雷克，这群鲱鱼，真是放松啊。”
咕哒坐在船头的冲角上，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而德雷克则站在他身后不远的甲板上。只见她豪爽的吹完了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抢来的葡萄酒，接着把空瓶狠狠摔碎在了船头上。
“爽快！我说海妖老大，哪里要这么紧张呢？，谁知道下一个风浪过后，自己是站在甲板上，还是在鲨鱼肚子里呢？”
“我只是怕你们高兴的太早，海风告诉我，今天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是吗？那看来老娘要多干几瓶了。”德雷克笑着趴在了栏杆上，“老大，要我说，去他妈的什么预感，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就不可能有什么好运神的保佑，智慧，勇气，力量才是我们的本钱。怎么，莫非海妖到了海上，反而变得束手束脚了？”
“大姐头！老大！”
还没等咕哒说什么，一个小喽啰就大呼小叫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德雷克一口酒喷了出来，而咕哒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说什么来着？”
“哈，哈，你现在有三十秒的时间，然后赶紧把自己装进桶里面把自己淹死吧！”
“大姐头，老大，真的有事情啊！我们刚才发现甲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个淹死的水鬼！”
“……带我们去看看。”闻言，咕哒一跃翻回了甲板上。小喽啰不敢怠慢，急匆匆地给二人带上了路。
……
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咕哒和德雷克终于看见了那具尸体。
那是一具已经僵硬的男尸，整个身体呈现出来的姿态极为怪异，右手还死死地抓着甲板边缘的栏杆。他的样貌十分英俊，有点像西西里人，可眉眼之间的轮廓又像是雅典人，漆黑的头发如同丝绸，皮肤被泡的白到几乎透明，甚至能隐隐看见其下那些已经褪色的血管。他就像是米开朗基罗鬼神妙手之下的一尊大理石雕像——事实上，若不是海风拨弄着这具尸体的湿透的头发与衣物，他们会这么认为的。
“这是在船上，怎么会有淹死的人？”咕哒蹲俯下去，翻动了一下尸体，突然，他脸色一变，接着拿起他微微攥成拳头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地一根根将手指打开，空空如也的手心之中还有一个浅浅的压痕。咕哒见了，面色凝重，朝身后的人群伸出了手。
“老，老大，怎么了？”
“装？”咕哒没有回头，可他的语气之中却藏着一股怒气，“连死人的东西都敢拿，哪怕是海盗，也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
“老大，这……”
“他是被你们杀死的吗！孤魂野鬼的东西，可是有很大的怨气的，小心把这一整船的人全害了！”
“……更何况，他也是海妖。”
“什么！”众人，尤其玛丽所长都大惊失色，不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小子不是假冒的吗！入戏不要这么深啊！
“……既然如此，你们这群蠢货还没有听清楚老大在说什么吗？”还是德雷克最先反应过来，“把东西交给老大吧，别忘了，我们现在都是老大的人。”
“……”
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一个海盗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将一个象牙的人头雕放在了咕哒的手上，随后泥鳅一样缩回了人群之中。至始至终，咕哒都没有把头转过去。他结果那把件，拿到自己眼前看了看，那确实是一件宝贝，象牙的成色极佳，就像是一块晶莹的羊脂玉石一样，象牙上巧夺天工地雕刻着一个带着桂冠的男子的头像，看上去有些像古希腊的工笔，又有点埃及的味道，着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精湛玩意儿。
“咕哒，你在干什么？你不会演久了海妖魔怔了吧！”玛丽所长飞到咕哒耳边压低声音说，“他不过是一个死人，你为了这个东西可能会跟那些海盗翻脸欸！”
咕哒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他只是把那件象牙头雕塞回了那具男尸的手中，再一根一根手指地扣住那个拳头。接着，他去松开了那僵硬地抓着栏杆的右手，随后将尸体抱起，叹息一声，抛进了大海。
“尘归尘，土归土……”
……
船舱里，咕哒抓着玛丽所长的两条辫子，机械地一上一下摆弄着，就像是在玩一个玩偶。玛丽所长也没有责备他，她看得出来，现在的咕哒很郁闷，如果类比的话，大概就像是动物出现了刻板行为了吧。
“先玩吧，玩够了回答一下就是了。”
“我就是看见死人，心里不舒服而已。”咕哒依旧双目无神，但至少能说话了，“虽然我估计我已经杀了不少人吧，尤其是在罗马那里，可我看见死人还是会难受。没事的玛丽，就是一点心情问题罢了。”
“……你呀你呀，唉，我也说不了你什么，谁叫你只是被卷进来的无辜人士呢？”所长感觉有点头痛，“作为迦勒底所长，我要说，在不影响战斗的情况下，感伤并没有什么，不过看你那个样子，子辛载着你在人群里面咔咔乱杀的时候你反倒是镇静的不行，说不定你比谁都会把握分寸呢。”
“我家那边有一个说法，死人的东西不要拿，那是他们最后的牵绊，除非你本来就是去谋财害命的，不在乎这个。我知道可能说服不了那些亡命之徒，所以久临时编了一个理由，抱歉玛丽，让你担心了。”
“至少从结果来看没什么事情，再说你也是出于好心，这次就算了吧。”
“对了玛丽，还有一点，我有些在意。”
“是那个淹死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甲板上吗？”
“确实，当我看见那个象牙头雕的时候，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不过是近代的一些传说罢了，按照你们的说法，那时神秘已经相当稀薄，而且出现在这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更倾向于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近代才出现的传说？十有八九不靠谱吧，毕竟近代怪谈数量都是随着像素提升而降低的，估计就是巧合吧。”玛丽所长也没有想太多，再说如果真的是什么神秘，哪里需要待到近代才发现？
“是啊，估计就单纯是什么灵异事件吧。”咕哒说着，打开了通讯装置，“医生，对星空的分析有结果了吗？还有那个光环怎么不见了？”
“光环的问题还在分析，毕竟我们本来就不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罗曼医生的声音从通讯器那头传来，“但是对星空的分析却出乎意料的顺利，也难怪德雷克他们会找到规律。”
“说说结果。”
“虽然过程很轻松，但是结果……讲真，就连我现在都宁愿相信是示吧出了问题，可是我们已经验证了五次，结果一模一样，”罗曼医生顿了顿，好像是为了让咕哒和玛丽所长做好心理准备一般，“这里的星空，是大约一百万年前，也就是更新世时期的排列。”
“……罗曼，要不，你再算一遍？”
“所长，五次了，我不觉得还能有什么不同的结果出现。”
“那总不可能是我们穿越到一百万年前了吧！”
“不，咕哒的时间戳并没有异常，你们确实处于德雷克生前的中世纪时代，就是星星的排列出现了问题，至于原因，我们现在也在分析。”
“奇怪，”咕哒却摸起了自己的下巴，“为什么要把星空变成一百万年前的样子呢？如果说是为了影响这里海盗们的定位的话，可星空的变化是有规律可循的，这根本就阻止不了这些海盗继续航行啊。”
“你是说，这片星空变成这个样子，是别有用心之人刻意为之，而不是特异点所附带的现象？”
“可能性很大，特异点所导致的那些乱象都是随机且混乱的，就比如说那鸡零狗碎的岛屿，消失的大陆，还有乱七八糟的洋流与风向。可是把星空从人类文明时代变到一百万年前，就是一个必须严格遵守变化规律的事情了。我不认为这是什么普通的乱象。”
“可是，光是改变星空的排列，这是为了什么啊？”罗曼医生皱起了眉头，“光是改变了星空，其他什么都没有动，就连你们那边的大气魔力浓度都很正常，仅仅改变这个，未免有些吃力不讨好吧。”
“别忘了，在你们第一次看见我在冬木召唤出燕子李三时，自己是什么反应。”咕哒冷静的说，可他的耳边分明有一滴汗水落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难道这对于未免来说难以利用的星空排列，对于另一种不明体系之中的术士来说，其实有着莫大的作用吗？”
“是的，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就连我也会一点从星空抽取魔力的皮毛之技，而且据我所知，确实有依托于星空施展的邪术，你们那里也有与星空有关的魔术吧。虽然我还不知道这种排列有什么用处，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后面，绝对有人捣鬼。”
“而人理烧却，显然不需要这个东西。”
“还有别的敌人吗……”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二人一鬼的讨论，咕哒长出一口气，跳下床去开门，原来是一个小喽啰。
“老大，德雷克大姐头说有些异常情况要你去看一下。”
“异常情况？不会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吧。”咕哒嘀咕着，示意小喽啰带路，自己也跟了上去。
……
“哟，咕哒!”甲板上，德雷克远远的就给他打起了招呼，“你来看看这下面，有些东西就连我都没见过啊。”
咕哒点点头，也凑了上去，只见黄金鹿号的周围竟然密密麻麻的围满了白色的海豚，它们的模样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海洋哺乳类。而如此数量的海豚却并没有影响到海盗船的航行，它们就好像是簇拥着黄金鹿号一样，以相同的速度一齐前行。
“海豚确实有时候会喜欢追逐船只玩耍，但是这么多这么密，别说你，这场面就连我都没有见过。”
“是吧，还有一件事，就是黄金鹿号的船舵坏了。”
“……那东西我可不会修。”
“是啊，现在可麻烦了，我们现在可是被一股奇怪的洋流裹挟着，看方向，喏，好像是流向那边那个岛的。”
“岛？”咕哒顺着德雷克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海面上发现了一座海岛，“那我们也就只有去那里看看了。”
“应该说，我们必须去那里看看才是，”罗曼医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咕哒，这边在那座岛上面探测到了从者反应。”
“从者？莫非是玛修！”闻言，咕哒一把抓起通讯器，神色非常激动，“医生，那个反应能辨别吗？是玛修吗？”
“……抱歉，距离太远，分辨不出来。不过咕哒，就算不知道是不是玛修，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还是很有必要去看一下的。”
“是啊，是啊，玛修，应该就是玛修了。德雷克船长，能加快航速吗？”
“不用你说，航速已经是最快了，不过从者？我可是第二次听见这个词语了，还有玛修是谁？”
“玛修是我一个走散了的同伴，相当于就是从者吧。从者嘛，船长，就是你说的那些大炮都打不死的超人。”
“哦~原来如此，不过想不到，海妖小哥你还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什么表情？”
“刚才你都兴奋着急地就差蹦起来了。”玛丽所长在旁边吐槽，“你就真的一点自知之明的没有吗？”
“……玛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略！”玛丽所长狠狠朝咕哒吐了一下石头，一头又钻回了符咒里面，闹起小脾气起来。
“好吧小哥，看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上那个岛去看看了，让那些蠢货看着船吧，随便把舵修一下，行不？”
“求之不得。”

第六十六章 外道邪魔
船只停在了深水区，海盗们放下了一艘登陆的小艇，咕哒和德雷克先后跳了上去。登岛的路上倒是顺风顺水，不过刚踏上陆地，德雷克就冷不丁地放了一枪。
“是发现敌人了吗？”
“不知道，就是感觉那边好像不对劲，就随手放了一枪。”
“随手……”咕哒无语，这算是什么，打草惊蛇？这个女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哈哈，这就是海盗的直觉！”
“……既然如此，还是去查看一下吧，说不定真的打中什么东西了呢？”事已至此，再想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有将错就错了，说不定德雷克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呢？
“咕——~”
忽然，一声诡异的吼叫在子弹飞去的方向响起，二人一鬼一听见，就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这声音好像是透过什么粘液凝胶钻出来的一样，宛如是什么在混沌之中蠕行的不详之物痛苦的吱呀。
“那什么，要不，咱还是不要去了吧？”玛丽所长飞到了咕哒脑袋后面，那声音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你有没有闻到？从刚才开始就有一股恶臭，好像跟在法兰西的那个异域邪魔有点像。”
“确实好臭，”咕哒捏住了鼻子，“不过我感觉是一股重到不行的鱼腥味，烂了好几个月那种。”
“老娘感觉……刚才是不是打中茅房了？”德雷克也皱起了眉头，这味道甚至让她的眼睛都感觉有点疼。
“不过还是去看看吧，至少说明那一枪至少打中什么东西了，就算真的是茅房……至少说明这里有人，或者曾经有。”
……
几人朝着那个方向走去，那股恶臭也变得越来越浓烈，玛丽所长干脆钻回了符咒，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感觉自己的鼻子差不多要废了。而在外面行走的咕哒和德雷克就不得不承受这几乎让人窒息的气味。终于，在一处树丛之中，他们发现了异样。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滩惨绿色的粘液，恶臭的气味就算从这里散发出去的。那粘液还冒着热气，甚至还在缓慢地吐出一个泡泡，谁也不知道这摊恶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从液体的飞溅痕迹来看，这确实是被你的枪给打漏的，”咕哒感觉脸上的鼻子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过这是个什么鬼东西！玛丽你出来看一下行吗？不会是你们那种魔术的什么素材吧。”
“我这辈子都没有听说过有人把这么臭的东西当作素材！还有在你们离开那摊玩意儿之前别想让我出来！别想！”玛丽在符咒里歇斯里的地大叫着，不怪她，这味道……咕哒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有点睁不开了。
“这玩意儿……不会是血迹吧？”德雷克突然提出来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那要是什么玩意儿的身体里面会流着这种血啊！”
“我没开玩笑，你看，”德雷克扶起咕哒，手指着前方，“前面还有零零星星的这种液体痕迹，像不像一个受了伤的人？”
“……要是你没有说错，那我现在还没疯可真是一个奇迹。”咕哒走上去近近查看，确实很像，而且地上还有湿哒哒的脚印痕迹，可哪怕只有一个粗略模糊的轮廓，咕哒也能一眼看出来这脚印的主人绝不是人类。它宽大而扁平，大致是一个前宽后窄的不规则圆形，上面还有几道浅浅的压痕，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发现不了，那些痕迹从窄端辐射状延伸至宽端，而在脚印前方还有几个针孔一样的小眼……
“我一定是疯了，现在居然还想跟上去看看。”
“咕哒，这摊血迹里面好像还有什么小东西在一闪一闪的，不行，我眼睛睁不开，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反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咕哒喘着气，眼中满是恐惧与兴奋的光芒，“虽然说好奇心害死猫，但是德雷克，我就不信你不想上去看看你打中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海盗就是这个样子。走吧老大，咱就不信这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你们两个……绝对是疯了……”
……
“吼——！”
两人正沿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前行时，前方突然炸响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德雷克瞬间拔出双枪，咕哒也禁戒起来。莫非是刚才那只生物的声音吗？可是这声咆哮与第一次听见的咕哝相去甚远，这又是什么东西？
而随咆哮声响起的，还有树木被折断的声音和金属的敲击声，以及……那种混沌的咕哝声。而那股恶臭的气味也愈发浓烈了起来。
“看来那群畜生碰到什么麻烦了，”咕哒分析到，“德雷克，要不外面绕一下路，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们就这么贸然前去，极有可能会腹背受敌。德雷克，我知道你不会怕那些家伙，但是想想那恶臭的粘液……不到时候还是尽量避免交手吧。”
“我同意，”德雷克罕见的没有坚持去正面硬刚，“这味道简直绝了，如果财宝沾上了这种粘液，那我宁愿把它们全倒进海里面。”
“还有，这种气味，闻的我头疼，不会有毒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老大，我们还是赶快绕开吧。”
……
二人远远地绕开了原路，直到那边战斗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接着又是一阵湿哒哒的碰撞与摩擦声。咕哒突然想起来了忘川之中那些啃食自己的徘徊者，他使劲摇了摇脑袋，把思绪从那段回忆之中晃了出来。徘徊者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而且它们的血和脚印也不是那个样子的。
所以说，是另一个物种，正在进行着狩猎之后的进食……
“老大，你过来看一下这个！”
正想着，德雷克就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整个人也蹲伏在了一丛茂密的灌木后面。咕哒见了，也放轻脚步凑了上去。
“悄不声儿的，那群家伙不是善类。”德雷克把手放上了咕哒的后背，把他压低下来。透过灌木丛枝叶之间的缝隙，咕哒看见前方有一座巨石结构的建筑，看上去有些像是神庙，可它的建筑风格却不同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已知的流派。它由无数线条凌乱的非自然几何图形构成，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想象出这种诡异而又与数学洽然相符的图形与组合，而有些地方更是诡异，比如一处突角看上去是钝角，可细细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个锋利无比的锐角；有些线条看上去是朝上延展，可终点却落在了起始点下面……
而在这怪异奇诡的建筑前面，是一群身穿血红色长袍的人，他们围成一圈，好像是在商讨着什么，看上去……这些人应该是教徒吧，他们的身躯虽然佝偻在长袍之下，却依旧看得出来比正常人类要高大不少。而他们的面庞则露在长袍之外，头上还带着一副怪异的金冠，可，那真的是人类的脸吗？他们的前额凹陷下去，而后脑勺却高高隆起，上面没有一根头发；他们的眼睛鼓鼓的突出眼眶，就像是一个乒乓球一样，巩膜灰蒙蒙的，而瞳孔像一个轮子一样分了好几圈；塌陷的鼻梁下面是一双厚到圆润的嘴唇，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其中细密尖锐的牙齿；他们的下巴像是山羊一样尖细窄小，与宽大的嘴巴根本不成比例……
“这些家伙，不会是大衮密教的人吧？”
“难道老大你认识？”
“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这种东西啊！我只是听过一些传说罢了，这些家伙十有八九是邪神的信徒，最好绝对不要跟这群家伙产生什什么交集，不然这辈子怕是都别想安宁了。”
“大衮？那不是闪米特人的主神吗？怎么是这种邪神画风？”玛丽不解。
“此大衮非彼大衮，”咕哒解释到，“知道洛夫·克拉夫特吗？那个鬼才笔下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类应该能够想得到的，也只有他这种妙手生魑魅的鬼才才能把那些东西写的淋漓尽致，活灵活现。总之，这些家伙简直就和他笔下的大衮密教徒如出一辙。”
“也难怪他能写出这些东西，要是没有亲眼看见，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荒诞渎神的想象？如果不是那般鬼才，又怎么可能写出如此令人窒息的文字？可能是他什么时候在无意之间瞥见了那异域邪魔的冰山一角，从此就陷入了疯狂之中，将其诉诸字里行间……”
“……打扰一下老大，那个什么洛夫什么的，是谁啊？”
“……他是一个海妖作家。”
“……？”
“你们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海妖也是需要消遣的啊！”
“……好吧。”玛丽所长和德雷克表示无奈，也只好接受了这个设定。
“总而言之，他笔下的大衮密教简直和我们眼前的这些家伙一模一样。各位，这下子，我们的麻烦大了。”
“不就是一个邪教团体吗？直接端了，再把那个神庙拆掉不就是了？”说着，德雷克就要去摸自己腰间的手枪，可手却被咕哒给按住了。
“别冲动，如果洛夫·克拉夫特没有写错的话，这些大衮密教徒应该多多少少跟传说中人不人鱼不鱼的深潜者有联系。而那些深潜者……德雷克，我估计你打中的那玩意儿就是那东西！”
“老大你是说，这些邪教徒跟那个血液黏稠恶臭无比的家伙有关联？”
“几乎可以肯定。而且根据刚才的战斗声音来判断，这座岛上的深潜者数目至少有几百只。”
“……那可就真麻烦了啊。老大，有什么计划吗？”
“在找到这座岛上的从者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绝对不会让玛修一个人呆在这么危险的岛上！”
“额……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通讯器里，罗曼医生说话了，“现在你们和那个岛上的从者距离已经足够近了，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灵基显示为狂战士，跟玛修相去甚远，也就是说，玛修不在这座岛上。”
“是这样吗……”咕哒显然有些失望，但是这个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那么医生，那个从者现在在哪里？距离我们有多远？是否在移动？如果是，那他的路线……”
“好歹跟你混了那么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罗曼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洋洋自得，“你放心，那家伙确实是在移动，但是是从你们对面的方向朝着那座神庙前进的，估计目标就是你所说的那些大衮密教徒，跟你们的位置没有交集，放心好了。”
“这样吗？”
“是的，不过有一点，那个狂战士的灵基状态非常虚弱，就算真的碰到了你们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这种状态之下，他为什么还要前往神庙的位置呢？莫非是那些邪教徒召唤出来的从者？”
“……”
“怎么了咕哒？”
“医生，你还是把那家伙的行进路线发到我终端上面吧，要从你们一开始可以获得他位置信息开始。我，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欸？好吧，咕哒，文件现在已经给你法过去了，你看一下吧。”
“谢谢。”咕哒说着，打开终端，接着对发送过来的地图一顿比划，突然，他的面色变得紧张了起来，直到再也藏不住了恐惧，他才颤颤巍巍地把终端放了回去。
“罗曼医生，你还是有些欠考虑啊。”
“啊？还有什么问题吗？”那头的罗曼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啊，自己已经把能考虑到的地方全说了啊？
“罗曼，从路线图来看，这家伙的出发位置，大概就是我们方才发现深潜者战斗的位置。”
“……这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也就是说，这个从者并不是大衮密教的人召唤的从者，而是他们和深潜者的战利品。”

第六十七章 侦察与不快
没有过多久，这一猜想就得到了证实。随着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与越来越浓烈的恶臭，几只一人多高的怪物拖着一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血淋淋的躯体慢慢从神庙后面走上前去。
直到与那些密教徒相交，那些怪物才直立起来，虽然脊柱依旧弯曲，但此时它们已经是比常人高出一大半。它们的皮肤大概是一种灰暗的绿色，而肚皮却是和鱼一样的白色；绝大部分的身体皮肤是光溜溜的，背上则是长着高耸带鳞的鱼鳍。那些渎神的怪物和人类一样用双足行走，有两条上肢，除此之外，咕哒绝不愿意去承认这些家伙与人类有任何的相似之处；它们的头部很像是永世那些不见阳光的深海鱼，眼睛巨大，突出，从不闭合，嘴很大，密密麻麻的尖细长牙露出上下颚；脖颈的两边是不断颤动的鱼鳃，手脚与指头都异常地纤细修长，这应该是长期在海水的浮力中生活的缘故……
这群畜生走路的姿势十分笨拙滑稽，而拖行时无法松开双手——或者说上肢——而当它们放下那具血淋淋的身体后，这些家伙便使用四肢行走，抑或是蹦跳着前进。而终于，它们开始吐出什么叫声，那确实是与咕哒他们所听见的咕哝一样的声调，嘶哑的、尖锐……那被世界诅咒过的嗓音，传达了其面部所无法表现的，一切黑暗的感情。
“深潜者……”咕哒咽下了一口口水，“果然，无论在书上看见过多少次，看见那种活生生的个体出现在自己眼前，终究还是……”
“可恶，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把心脏抓住了一样。”就连德雷克这样的亡命之徒，在这直面深渊的时刻也满面苍白，一颗颗冷汗顺着脸颊滑下。如若不是咕哒死死抓着她的手，恐怕现在她已经开上几枪状胆了吧。
“咕哒，德雷克，你们看，”只剩下了一个脑袋的玛丽此时反倒是没有被吓的那么多，她凑到咕哒脸旁，低声耳语，“那些深潜者，有几个的身上有伤，好像，好像是被什么利器伤到的，伤口那么深，不会是斧头吧？”
确实，有几只深潜者的身上有着不轻的伤口，切口比较整齐，深的甚至可以看见骨头。伤口之中渗出了恶臭的绿色脓液，看来德雷克打中的就算它们了。
“玛丽，好像不止如此，”咕哒再仔细观察之后说，“边上有一只深潜者的侧腹部有一个圆坑，那里的皮肤颜色比周围要浅一些，应该是刚刚长上去的。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家伙就是德雷克打中的那只。”
“啊？被打出那么大一个洞，不仅没有死，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长好了？”德雷克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什么玩意儿？地里的野草都没这么能长吧？！
“看来深潜者真的有一定的不死性啊，”咕哒心里五味杂陈，“还是避免跟他们产生正面冲突吧，岸上这些不说，海里面估计怕是有几百万只这种怪物。这个数量，也不是我们现在能够对付的了的。”
“虽然在这里它们集体上岸的可能性不大，可哪怕是跑掉一个……在海上它们如履平地，要是想把我们船掀翻简直轻而易举。”
“好吧……虽然很不甘心。”虽然德雷克有些想要战斗的意思，但是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理智的，就算是那个大块头都至少可以打伤，而且只有一个目标。几百万只……整个西班牙有没有那么多人都是个问题。
“不过这样的话，我们的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应该不会，从方才战斗声音来判断，这些家伙应该有几百只在这个岛上面，岸边海里面的数量也不会太多，再者它们现在还藏在这里，说明现阶段它们还处于低调行事的阶段，至少暂时不会主动袭击船只的。”
“那老娘就放心了。”德雷克舒了一口气，“那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个从者现在全身是血，已经没个人样子了。我们现在去刚才战斗的地方看一看吧，说不定可以找到说明线索。小心深潜者，如果撞上了，必须杀掉，一个不能放走。”
……
不多时，二人一鬼就到达了方才的战场。腥臭的味道甚至已经形成一层暗绿色的薄雾，咕哒只得脱掉外衣捂住口鼻这才能勉强在这恶臭之中行动；而德雷克的脸上也是一样——咕哒把外套撕成了两半。
战场的地上满是绿色的脓血，还有乱七八糟的残肢断臂，四处折断的树木与坑坑洼洼的大地无一不在说明那个从者也绝非是什么泛泛之辈。这里曾经发生的战斗有多惨烈，尽数被展现在眼前。
“咕哒老大，我觉得你应该来看一下这个，”德雷克朝咕哒朝了朝手，咕哒走了过去，那是一具无头的深潜者尸体，而头颅则是飞到了一个不算近的地方。“看来那些鱼人虽然再生能力很强悍，但是还是会被杀死的嘛。”
“受到这样的伤害还是会死的啊，看来它们依旧是以这个星球上的生物为蓝本创造出来的，”咕哒用一根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枝拨弄了一下那颗鱼头，确实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极限，那具无头尸体也是一样，“我感觉更恶心了。”
“确实啊，一想到这种鱼人居然和这个世界有关联……”德雷克很夸张地打了一个寒战，不过旋即又笑了出来，“不过这些家伙也不是不死之躯啊，这里的尸体也不算少数，看来至少受到这种伤害还是会死的。”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对我们这些对古老者印章毫无头绪的人来说是好消息。”咕哒扔下了那根木棍，“至少已经看见了打败这些深潜者的可能。”
“哈哈，有这种好消息，老大你怎么还皱着眉头？”德雷克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咕哒的后背，差点把他拍摔下去，“回去好好喝一杯庆祝一下吧！”
“……就算没有发现这个你也会海了去喝吧，你这个酒鬼。”
“嗨，这有什么嘛？”被戳穿的德雷克也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大大咧咧地承认了。
“好吧……我还在粘液里面找到了一把斧子，应该是那个从者的。不过我是绝对不会碰那玩意儿的，不过由此我也可以发现那个从者切入战场的方向，我们去那边探查一下吧。”
“好啊，这个鬼地方老娘我也是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
……
顺着那把斧头和一些残留的活动痕迹，二人找到了那个从者进入战场的地方，在咕哒的寻找下，几个淡淡的脚印出现在了战场之外。
“就是那个方向，我们走吧。”说完，咕哒和德雷克就跑了起来。没过多久，脚印就消失了，看来那个从者就是在他们脚下的这片地方出现的，于是，二人一鬼开始了寻找，希望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啊哈，找到了！”
没过一会儿，德雷克就高兴地喊道，她从灌木丛里面钻了出来手里还挥舞着一块刻有文字的石板。
“……你不会是雷达成精吧？怎么每回发现线索的都是你？”
“雷达？成精？那又是什么的东西？又是你们海妖的特产？唉算了，来看看这上面的东西吧，我老娘可看不懂这劳什子。”
“给我看看……医生，你能看出来吗？”
“欸？让我来看看……标记很新鲜，应该是前不久刻上去的，这个文字……好像是卢恩文字……达芬奇你不是应该在实验室吗！别挤我！”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通讯器那头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嗯，嗯，确实卢恩文字，让我看看……意思是：一度陷入沉睡的血斧王将会于此再次苏醒。血斧王，好像有点耳熟啊……”
“血，血斧王埃里克是九世纪支配挪威的维京之王啊！”通讯器中又响起了罗曼医生大惊小怪的声音，“如果那个被拖过去的从者是他的话，那那些深潜者的战斗力确实不可小觑啊！”
“血斧王？埃里克？那谁啊？”
“……咕哒你这样会显得我刚才那么惊讶很傻欸。”
“有吗？不应该是显得我孤陋寡闻吗？”
“你还孤陋寡闻……连你都不知道只能说明这个从者的知名度真的不咋地。”
“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偏偏这么巧我就不知道他呢？”
“绝无这种可能……唉，算了吧，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总之这下子可麻烦了，能够将那种从者压制并活捉，怎么想也……只能说你不和那些邪教徒起冲突的决定是正确的了。”
“不过有一点奇怪啊，它们为什么非要活捉那个什么埃里克呢？”
“活祭呗，还能是什么？”咕哒居然笑了出来，“在那些深潜者看来，血斧王应该是一个非常上等的祭品吧，想来也是有意思，维京人自己本来就有活祭的传统，没想到这次他自己被活祭了。”
“你是说，那些鱼人并不是那些异教徒信仰的神，而是和那些异教徒一样是邪教徒？”
“这么说有点不准确，那些异教徒应该确实是对于那些深潜者也有崇拜的，不过对于深潜者来说，它们也有自己的神，”咕哒眨巴了一下眼睛，“祂就是大名鼎鼎的克苏鲁。”
“克苏鲁……那只是恐怖小说，对吧咕哒？”
“在亲眼看见深潜者和大衮密教徒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既然亲眼看见了，那就算是再难承认，也只能接受了吧。还是说，你就只是知道克苏鲁这个名字，却连一篇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都没有看过吗？”
“……那些文字才几行我就看的想睡觉。”
“原来还真有这种人啊……”
“嗯……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老大，我好像闻到了财宝的味道。”
“财宝？可是德雷克船长，财宝不会有什么味道吧？”玛丽所长问。
“跟这个雷达精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吗？”咕哒揉了揉玛丽所长的头发，“就相信德雷克吧玛丽，我感觉，德雷克船长跟财宝可是特别有缘分啊。”
“哈哈，小哥你看人真准。不得不说，跟你相处的越久，就越觉得你对胃口啊！”德雷克直接搂住了咕哒的肩膀，“我说海妖老大，我不会是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就中了你的什么妖术？不管怎么说，老娘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好像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咕哒，你不会真的会这种妖术吧？”
“对啊咕哒，我也想到这一点了，你……”
“玛丽，罗曼，怎么连你们也……”
“哈哈，老大，开个玩笑，”德雷克说，“哪怕就真的是什么妖术，老娘也认了，你这么对胃口的海妖老大，咱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或许，你们确实应该对我保持一定的警惕，因为我拯救世界的原因，就连我自己都有些模糊，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在背后捅你们一刀子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咕哒，我们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这么认真……”
“对不起咕哒，是我们错了。”
还未等罗曼说完，玛丽所长就把头贴上了咕哒的胸口，低声细语地道歉，“德雷克船长就算了，可我们这些跟你相处了你们久，不应该说出这种让你误会的话的，那个，罗曼那家伙就算了，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所长你……”突然被卖掉的罗曼医生脑瓜子嗡嗡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玛丽，你变调皮了，”咕哒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发辫，“我知道，可是刚才我确实没有开玩笑，我是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危险分子，跟我这种人公事，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好了德雷克，带路吧。”
“啊？好，马上久来。”德雷克也没见过咕哒这个样子，她走到玛丽边上，悄悄地问，“那个，玛丽，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唉，”玛丽所长叹息一声，“不是你，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咕哒是会理解并当作一个玩笑跟你玩的，可是我们……可能是放松太久了，一不小心，久忘记了他其实是一个非常敏感脆弱的孩子。”

第六十八章 罗曼放弃了思考
“有圣杯的消息了吗？”
神庙前，一个大衮密教徒开口说话了，此时埃里克已经被剥开了肚子，手脚也被砍掉，与躯体一同吊在几根歪七扭八的立柱上，作为献给克苏鲁的祭品。
“这个维京人好像知道什么，可是完全无法交流，精神干扰对他的作用非常有限，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是疯子吧。”一个深潜者居然吐出了依稀可辨的人言，“留给我们唤醒伟大的克苏鲁的时间不多了，我们真的还要像这样低调行事吗？”
“还有海妖他们，虽然暂时并没有什么行动，但是他们的报复是早晚的事情，我们必须要警惕。”
“算了吧，那群海妖虽然厉害，不还是被我们打败了吗？没有古老者的纹样，海妖哪怕再多也无济于事。而古老者，几十万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更何况修格斯也站在我们这边。”
“说到修格斯……要小心它们，它们与我们站在一起仅仅是因为我们伟大的克苏鲁与那些古老者敌对。这些背叛了主人的家伙，天知道什么时候会和我们翻脸。”
“至少现在情况未明，疑似古老者的活动痕迹越来越频繁了，修格斯还是我们可靠的盟友，暂时而已。”
“所以我们真的还要像现在一样低调行事吗？我们连半点圣杯的情报都没有，照这样找下去，伟大的克苏鲁……”
“现在就大肆搜查的话，除了暴露我们之外毫无用处，海上到处都是那种假的海盗船，根本就什么都找不到。而且现在我们深潜者的数量还太少了，仅仅是刚才那个疯子就几乎消耗了我们一小半的同胞，不能在唤醒伟大的克苏鲁之前就全军覆没。”
“而且，在伟大的克苏鲁降临前，我们的不死……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能让我们重生的，只有同胞拥有生命力的血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不过那个维京人，身上有圣杯的气息。虽然无法交流，但是我们已经记住了那家伙的气味，只要他和圣杯曾经同时出现在一艘船上，就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
“啊哈，我就说这里有吧。”
二人一鬼走到海边，远远地就看见一艘维京风格的海盗船，想来应该就是那个血斧王的船了。他们连忙跑了上去，二话不说就在船舱里面翻找了起来。
“说实在的咕哒，我觉得应该还是德雷克先找到有用的东西。”玛丽在隔间木柜里钻来钻去，却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找到，“这个血斧王也太寒酸了吧，什么都没有。”
“运气这东西呀，谁也说不准的，”咕哒又踹开一扇房门，慢慢走进去搜查，“有些人运气就是倍儿妈厉害，德雷克船长算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她的运气是依托于她的能力存在的，我很佩服她。”
“至于我，唉，我的运气简直是差到不行……算了不说这些了，玛丽，换下一个房间吧，这里只有些刀叉而已，看来应该是厨房。”
“我找到了！”
突然，德雷克高亢的喊声传遍了整艘海盗船，紧接着是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她就和咕哒他们碰面了，只见她拿着一个羊皮包裹着的东西，炫耀似的拿到咕哒他们面前，“我就说吧，这里肯定又财宝？”
“这是……笔记本吗？”
“没错，维京人有一个习惯，他们喜欢把航海途中的各个地点标记，做成海图，应该就是这个了。”德雷克翻开笔记本，指着上面的实线虚线和各种图案说，“这对于我们这些对这片海域摸不着头脑的人来说可是最棒的财宝啊。”
“这样啊……看不出来你还挺务实的。”玛丽飘过去看了看，随后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果然，自己看不懂。
“如此说来，确实是收获不小，”咕哒拿过那份海图翻了翻，随后还给了德雷克，嗯，自己确实看不懂，“既然如此，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可以确定了。”
“是啊，下一个岛屿的位置已经确定了，我有预感，那里有宝藏在等着我们哦。”
“宝藏吗……现在我最想找到的宝藏，是玛修啊……”
……
“海风的味道变了。”
在黄金鹿号启航之后，一行人遭到过了一次海盗的袭击，不过他们并没有废多大力气就把他们打跑了，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些海盗并没有在被打败之后消失，这也就是说明这些海盗跟咕哒之前收服的那两支海盗一样是货真价实的，而不是什么概念。
在将这些家伙的海盗旗交给罗曼医生研究之后，甲板上的咕哒和德雷克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对于德雷克来说，航行的时间大多数都是这样枯燥的等待，她早已经习惯了沉默；而咕哒，他的交流皆是出于必要，沉默寡言才是他喜欢的状态。
这种安静持续了许久，直到方才德雷克才打破了沉默。
“不愧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啊，确实，空气的湿度和温度有些改变，你差不多要比得上海妖了。”
“我们离目标岛屿也越来越近了，咕哒，那里的大气环流确实不一样。”罗曼医生感慨着咕哒这家伙真是哪怕一点破绽也不露出来，“而且那座岛屿比起上一个也比较大，应该可以找到足够建立召唤阵的灵脉。”
“召唤阵……以前这种事情都是和玛修一起……”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可是玛修的御主，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御主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玛丽所长安慰道，“再说，玛修肯定也不想看见你颓废的样子吧。”
“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她的。”咕哒抚摸着玛丽所长的头发，“玛丽，你说这次，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英灵呢？”
“这我怎么猜得到？话说你召唤的从者，都是第一时间不会透露自己的奇葩吧。”
“别乱冤枉人，武松可就没有。”咕哒笑着轻轻敲了一下玛丽所长的额头，“别的我不奢望，但是必须回游泳才行。”
……
“咕哒，我们这里发现了灵脉点，”刚刚登陆，罗曼医生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我现在把坐标发过去，那么就先以此为目标前进吧，不过这座岛上还有生命反应，一切小心为上。”
“干得漂亮罗曼，那有没有发现从者反应？”
“额……抱歉，这座岛有些太大了，探测不能将整座岛屿都覆盖……”
“没关系，凡事慢慢来就好，不过这座岛确实好大啊。”
“嗯，大的简直就不像是一座岛，嗯，这风可真舒服……好像有什么坏家伙跟着风一起来了啊。”
“坏家伙，”咕哒神色紧张起来，“不会是深潜者吧？”
“那些鱼人？不，那些家伙如果在这座岛上的话我觉得回忍不住射上几枪的。”德雷克说，“只是普通的敌意而已老大，应该只是什么杂……杂兵吧，用不着这么紧张。”
“用杂鱼这个词语来骂敌人是没问题，本来我也喜欢用这个侮辱性极强的词语骂人。”咕哒不动声色地布置好了战斗的符咒，正当他摩拳擦掌时，却被德雷克按住了手腕。
“其实老大你不太喜欢战斗吧，我可是看得出来的，老大是那种无暇美玉一样的人，可不能让你背负太多呢。”
“笑话，我可是残忍的海妖，杀人越货什么的简直是家常便饭……”
“别的不说，至少我没有看见你对那些蠢货下手，就连之前你收服的那两艘海盗船上的家伙也是这么说的。你只是装出来玩世不恭的样子而已，老娘在海上跑多了，看不错的。”
“……你呀……”
“不过老大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不过就算那群蠢货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咱服你，不是怕你啊。”
“……如果是人类，那我就不出手吧。”
……
那确实不是深潜者，而是几只龙牙兵，解决它们并没有废德雷克和咕哒太多的功夫。随后没过多久，他们就到达了罗曼医生所标记的灵脉点位置，在简单的准备之后，咕哒开始一个人设置召唤阵。
“……蛇胆粉，绿孔雀毛，最后……嗯，原来野猪牙放在这里的。”最后一样材料布置完毕，说实在的玛丽所长也有点看不懂这召唤阵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不过算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接下来，就来打个火吧。”咕哒摸出两块打火石，碰撞几下，蹦跳的火星点燃了召唤阵，渐渐的蔓延到召唤阵的每一个角落。
“于此立誓：
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
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这意志、道理者，回应我！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者，吾乃集世间万恶之总成者。
缠绕三大言灵之七天。
穿越抑制之轮出现吧，天平的守护者！”
一如既往，召唤阵升起光点，光点又旋转成光圈。从第一次的错愕，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咕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许多，对于魔术世界也渐渐没有了那么多的疑惑。
而这转变，并非是一蹴而就的，玛丽所长看着他被光辉包围的背影，不禁百感交集。谁说你就一定会永远那个样子？只要能够被改变，那么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不是吗？
炫目的光环渐渐平息了下来，召唤阵正中，一个高大精悍的汉子走了出来。他差不多比武松还要高出一个头，黑发如火，上身赤裸，腰上用老藤系着一块豹子皮，金光闪闪的就像是还在那只豹子身上；其背上背着一盏红彤彤的硬弓，杀气腾腾，不可直视；他身形极为健壮，有如一只站立的巨型斑斓猛虎；双目犀利有如利刃初发，寒芒陡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他那一双长到不可思议的手臂，双臂直达膝盖，于后背相通，就像是山林之间善攀的猿猱。
“好家伙，就算是灵基降级了，没想到我居然还有能现界的机会。”那汉子看上去又惊又喜，好像是碰见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这次的圣杯战争是有多离谱啊。那边的，那就是我的御主吗？恭喜你，这次稳赢了。”
“……如果不建议的话，能先告知一下真名吗？”咕哒还没见过这个阵势的人，不过如果他真如自己所说的那么强大，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咕哒！你召唤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示巴的魔力检测要爆表了！就连子辛，图特摩斯甚至女神斯忒诺和魔女贞德的邪龙都……不，哪怕是把他们加到一起都比不上你面前的这个家伙！”
“嗨，别反应那么大嘛，这次我前来，灵基也是降级了的，要是看见我本体，那你不得吓死了？”汉子笑笑，他并没有对凭空出现的罗曼医生的声音感到惊讶，“话说你们那里机构那么大，人怎么那么少啊？运作的过来吗？”
“勉强还行……你怎么可以看到我们这边！”
“这很离谱吗？”汉子表示疑问，“那个技能……好像是叫千里眼来着，不算少见吧。”
“千里眼本身就非常少见！而且你是怎么在那个特异点观察到迦勒底的我们的！”罗曼医生简直要崩溃了，那么厉害的技能在他口中就好像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东西一样，他感觉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别人的千里眼是什么样我不知道，可我的就是这样啊，再说这有什么？我现在的灵基还不能完全发挥千里眼呢。”
“……*。”罗曼放弃了思考。
“好了，跟那个缠人的兔子说的有点久了，抱歉御主，我现在就回答你的问题，”汉子见罗曼不再说话，就转而向咕哒说起话来，“我，职介骑兵，真名是……御主小心！”
话还没有说完，那汉子突然就扑到了咕哒，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咕哒，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下一秒顿时地动山摇，强烈的震动整整持续了有半分钟，直到岛上的山体轻微裂开，这次停了下来。
“呼，幸好没有什么事情，御主，没受伤吧。”
“没事儿，就是你那个体格子一下子扑过来，我被吓的要缓一缓。”
“哈哈，不好意思，是我反应过度了。”骑兵挠了挠头，大大咧咧的一点威吓力都没有——如果他身高正常的话。
“老大，这场地震这么强，我有点担心那些蠢货，能先会船上看一下吗？”
“我也有这个顾虑，骑兵，真名的事情先等闲下来再说，我们先回去看看！”
“好嘞御主，要搭便车吗？”
“便车？什么便车……你告诉我那头大的我刚才都没认出来，跟个山头似的野猪难道是你的坐骑吗！”

第六十九章 巨兽狂野
不由分说地，咕哒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被大汉拎了起来，接着平地跃起，正好落在那巨型野猪的脖颈上。而那野猪就像是知道他们要上来一样，二人落地处的那些如同刀枪剑戟般锋利坚硬的鬃毛一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就像是一个草窝子一样。
“抓紧了！”
而在这猪脖子上站住之后，汉子大喝一声，双手各自擎住一撂二人多高的鬃毛，接着狠狠一甩，就像是骑马时握住的缰绳。那畜生吃痛，抬起前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随后扬起四蹄，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下岛去。
“……他们怎么不带老娘一把？”
……
“也就是说，这座岛周围都被施加了结界，船出不去了？”
海滩上，德雷克船长和玛丽所长交流着，至于咕哒，他此时正惊魂未定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不怪他，只要看一眼那头畜生一路上犁出来的深沟就知道他为什么回是这副样子了。
“是的，而且这个结界强度还不低，”玛丽所长肯定道，“我说，那边的那个骑兵，你能破开这个结界吗？”
“我一个人出入倒是没问题，小家伙它们也可以，”骑兵摇摇头，“可惜我不是以魔术师职介现界，并不会解开这个东西。你想，我一个人出去也没什么用吧。”
“小，家伙？”玛丽所长的眼皮跳了跳。
“嗯，一共六个，你们刚才也看见一个了，还有比它更大的呢。”
“……”玛丽所长放弃了思考。
“……六个，那刚才那头野猪，是封豨吧，”终于喘过气的咕哒开口了，刚才的经历也就一个字，刺激了，“《淮南子》有云：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你，该不会就是羿吧。”
“回答正确，御主。”被说出真名的羿也不隐瞒，大笑着承认了，“怎么样？看见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何德何能啊，能召唤你出来……”
“羿！你就是那个射落太阳的羿！”通讯器那头传来了罗曼医生声嘶力竭地咆哮，是啊，如果是这家伙，千里眼不过就是基础配置而已，“你你你，我我我，这这这，那那那，你我他，不是我……”
“冷静冷静，深呼吸，”羿笑着安抚罗曼，“不过我可不知道我在以色列也有那么大的知名度啊。”
“我，不，呼——吸——你看出来我……”
“老家以色列的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羿冲罗曼医生做了个眼色，但是罗曼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这家伙的千里眼……已经不能叫千里眼了吧。
“确，确实，只是我没有想到而已，你确实是个非常吓人的从者，”罗曼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强行振作起来，继续问，“那，那羿，能不能看一下这个特异点的异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异常？不异常那还叫特异点吗？”
“相较于其他特异点来说的异常，”咕哒接过话茬，“天空中的大光圈不见了，而且星辰的位置也不对劲，虽然现在是白天我看不见就是了。”
“好，让我来看看，”羿抬头仰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太阳好像突然变暗了一点，“情况倒也不是那么复杂，那个光圈还在天上，只是被另一维度的空间遮蔽住了，从星星的排列来看……差不多是一百万年前的空间吧。”
“另一个维度的空间？这是什么邪术？”
“这我就不清楚了，对了，那个大光轮，我看见是谁搞的鬼了，这家伙现在好像在跟我对视。”
“……你且说说看。”咕哒说。
“所罗门……奇怪了，怎么有两个所罗门？”羿看向罗曼，吓得他连忙把手指放在口边，做出噤声的动作，羿见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再看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御主，那个光圈只不过是那个叫所罗门王烧却人理的一个廉价把戏罢了，是他的一个宝具，没什么，反正咱要在把这些个特异点解决之后才去面对他的。”
“所罗门……那家伙毁灭世界干什么？”
“我来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
“好了！”罗曼医生突然大叫一声，要是自己再不阻止他，下一步怕是直接一箭给所罗门射过去了吧。可虽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但是罗曼医生感觉这家伙做得到的可能性绝对不是零，“至少，至少我们知道了最终的敌人是谁，羿，千里眼很消耗魔力吧，咕哒这个孩子特别爱逞强，别给他造成太大负担了。”
“虽然我大部分魔力都是在环境中抽取的……但是你说的也有道理，就先休息一下吧。”羿也没有坚持，“那这个结界怎么办？”
“现在就只能把那个布置结界的人揪出来了，那家伙应该知道怎么解开。”
“好，那就让我再看看吧，这点范围要不了多少功夫。”说着，羿又展开了千里眼，不多时，他的嘴角上翘，狡黠一笑。
“找到了，”他舔了一下嘴唇，好像非常兴奋，“封豨！就往那里挖！就算是把这个岛给我拱个底朝天也没关系！”
“哼吼——！”
众人从来没有想过，一头猪居然可以发出如此恐怖的吼声，伴随着狂躁的咆哮，封豨挺起比船锚还要巨大锋利的獠牙，一头就扎进了岛屿的山体之中，整座小岛都因为这摧枯拉朽的一击而发生了晃动，土石扑扑地落下，砸在封豨身上。可那畜生根本没有反应，而是摇头晃脑的拱了起来。
尘土飞扬，没过多久，封豨就挖到了不一样的结构，好像是大理石的砖石构造，可这些东西无论有多坚固，在封豨的长鼻和利齿之下，根本与萝卜青菜无二分别，轻而易举地就被拱的稀烂。
“这岛上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谁知道呢？反正御主，过不了多久，封豨就要挖到了。”
……
“这是怎么回事啊！”
在一个大理石结构的空间中，一个娇小的少女根本无法在这天摇地动地情况下站稳脚跟，灰尘与碎石一阵阵地往下掉，好在旁边有一个高大魁梧的家伙护着她。这种情况她根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个变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这种实力，刚才的结界不是完完全全地浪费功夫吗！
“迷宫，正在被，被破坏，”那个大家伙开口说话了，结结巴巴地，好像还没有适应，“我，我去阻止，你，留在这里。”
“可是这里要塌了吧……”少女无语，虽然她知道这座建筑不会那么轻易被摧毁，但是看着周围悍然的震动，不禁还是有些担心，“唉，算了，你想去大闹一场就去吧，我可是不会帮忙的。好了，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你让无数英雄颤抖的力量吧。”
“阿斯忒里俄斯。”
……
咕哒那一边，封豨还在继续挖掘，整个山体几乎被这畜生拱掉了一半。突然，封豨停止了挖掘，它转过身来，走向羿，嘴里好像还叼着什么东西。待到它趴下了，众人才看清楚：一个高大魁梧的牛角怪物被封豨衔住，獠牙已经贯穿了祂的侧腹，好像是在刨土时一不小心咬到的，现在这家伙昏迷不醒，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
“乖孩子，还记得不许吃人啊。”羿摸了摸封豨的脸颊，再看向那个牛角的怪物，“真是好一头凶兽啊，而且就是这家伙设的结界。虽然有点可惜，但是封豨，这家伙不是人，你就把这玩意儿吃了吧。”
“住——！手——！”
刚刚下完命令，就听见了一声少女的尖叫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支利箭，正朝羿的面门飞去。羿见了，却是不躲也不闪，甚至一动不动，直到箭矢与他的面门向交，旁人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动作，好像就是被这么射中了一样。
但只要仔细一看，那只箭矢此时却是被他衔在了嘴里。
“呸！感在我面前玩箭，该说你是无畏，还是无知呢？”羿随口把箭矢吐了出来，用手接住，随后用食指与中指夹住箭矢，手腕猛地一抖，那箭便又飞了回去，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那少女身旁的山体瞬间垮塌了下了，显然，这是一场傲慢的示威。
“感到荣幸吧，至少你让我一时兴起用了箭矢。大风！”
他长臂一挥大喝一声，霎时间天地变色，只闻得猎猎风声响起，就好似暴风雨一般卷起无数海水又倾泻而下，再去看时，一只硕大无朋的巨鸟已在空中腾飞盘旋。它就像是一只绿孔雀，可尺寸却完完全全不输给地上的封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双巨翼遮天蔽日，看上去几乎要将整座小岛都要覆盖；它长啸一声，仿佛是狂风吹过幽谷，凄厉悠长，荡尽尘埃；那鱼钩一般的长喙与利爪在阳光之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杀气腾腾；宽大厚重的羽翼卷起呼啦啦的狂风，几乎要将人吹倒一般。
“去，把那个小姑娘抓过来，别跟封豨似的没轻没重，把人家伤着了。”
声音不高，大风却把每一个字都听地清清楚楚。它长啸一声，卷起漫天风云飞了过去。那少女哪见过这阵势？她早就被吓地呆若木鸡，大风探出利爪尖，轻轻勾住了少女的衣物，随后一个振翅就飞了回来，单爪落在了羿身边，另一只爪子探出去，将那少女放下在了羿的身边。
“……羿，杀鸡焉用宰牛刀，至于吗？”咕哒说着，却早就已经心潮澎湃，要说封豨已经给了他不小的冲击的话，那这大风则更是飞到了他的心里面扑腾。
可以的话好想养一只啊！
“就是，至于吗！我不过就是一个战斗力都几乎没有的弱女子，至于用那种毁天灭地的大怪兽来对我吗！”
那少女也叫了起来，她越说越委屈，竟哇哇大哭了起来，“我跟你们走，跟你们走不就行了吗！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反正阿斯忒里俄斯已经要被那头野猪咬死了，就算带走它也没有战斗力方面的价值了！呜哇——！”
“……这位小姐，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能，能先停一下吗？”看着满地打滚毫不顾及脸面的少女，咕哒一时间感觉有些手足无措，“如果被咬住的阿斯忒里俄斯，也就是传说中的米诺陶洛斯的话，我应该有办法……”
“闭嘴啊你这个女性公敌！别以为装出一副体贴的样子我就会被骗到！反正现在我已经被抓住了，快走吧！把我带去那个混蛋那里！”
“女性公敌……”咕哒感觉自己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野丫头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喂，你这小瘪犊子怎么可以对老大乱扯犊子，虽然不可能叫你滚犊子，但是小心老娘让你完犊子！”
“怎么那么多犊子……又是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发育过剩的女人说话啊！”
“……老大我突然感觉黄金鹿号的船头女神像该换了，能用这个丫头做替代品吗？”
“冷静德雷克，冷静，”咕哒赶忙拦住准备掏枪的德雷克，他知道这个海盗头子是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这丫头现在情绪不稳定，嘴里不干净也是正常的，再说发育的好又不是什么坏处，说你漂亮呢，忍一下，忍一下。”
“呼——”终于，德雷克不再那么跃跃欲试，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把枪套扣上了，“老大，该说不说，你总是那么仁慈。”
“总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把人杀了吧，再说她好像也是从者，身上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咕哒也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刚才可没有什么信心拦住这个亡命之徒。说完，他又转向那个撒泼的小姑娘，“随便您怎么说吧，总之现在你是阶下囚，我是座上客，相互介绍一下，不算是亏待你吧。你可以叫我咕哒，是御主，为了修正这个特异点而来。”
“啊？御主？等等，你确实不像是人类……那你给我好好管教一下那个变态从者啊！还有，我就是女神尤瑞埃利啊！你们不会连我是谁就追了我一路吧，失礼也要有个限度，你们是什么三流海盗啊！”
“老娘我非点了这个小瘪犊子不可，老大你别拦着我！”
“冷静啊德雷克！”

第七十章 海浪的话语
“所以说，这误会闹得有够大的啊……”
“算是吧，还不是他们布置的那个结界闹得。御主，怎么处置这两个家伙，你说吧。”羿满不在乎的说，阿斯忒里俄斯已经被封豨放下了，好在他是那个传说中的怪物，封豨又没有刻意去攻击他，现在他已经清醒过来了。
“我？德雷克，这两个家伙交给你吧，”咕哒对德雷克使了个眼色，“要怎么处置就随便你咯。”
“老大你啊，怎么这次倒是把麻烦事扔给我了？”德雷克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真的……”
“那是愤怒时候的德雷克会做出来的事情，现在的德雷克该冷静下来了吧。”
“……狡猾的海妖。”德雷克暗自说，“好吧，你们两个要不要上老娘的海盗船？”
“不要……你说什么？”
“其实仔细一看，那边那个小哥也是个好男人嘛，被那头野猪咬了一口居然还在喘气，可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啊。至于小丫头你，直觉告诉我你非常值钱，顺便，就算拒绝也没有，海盗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宝藏放走呢？”
“……奇怪的价值观。”尤瑞埃利撇了撇嘴，“好吧，那我就答应吧，不过要给我安排一个最好的房间，还有，我可是基本上不会出来的，听清楚了吗？”
“这是一个俘虏应该有的口气吗？”咕哒禁不住笑了，“好吧，德雷克，一会儿叫人把我的房间空出来给这个野丫头住，反正我也不在乎享受的。”
“你……好吧，其实仔细分辨一下，你成为女性公敌其实是无意识的吧。”
“……不听不听，蛇妖念经。”
……
“好大！而且好可怕！不过另一个更大！大姐头，还有老大，我们真的要”
结界解除之后，黄金鹿号上，海盗们一个个都惊呼道，确实，哪怕在阿斯忒里俄斯的身边，羿也比他高大上了些许。
“你们是没看见那头野猪和那只大鸟，少见多怪！你们可是身经百战的海盗，有什么好怕的！”德雷克怒斥道，“再说，那两个小一点的是老娘我的客人，名字是……什么来着？”
“尤瑞埃利和阿斯忒里俄斯，拜托用点脑子好吗？”尤瑞埃利吐了一下舌头，“这里先说，我们可是很厉害的，胆敢下手的话，小心自己被喂鲨鱼！”
“野丫头就这么冲吗？”羿瞟了尤瑞埃利一眼，直接把她吓了一个哆嗦躲到了阿斯忒里俄斯后面，不过羿也没有再去吓她，“随便吧，反正我只听御主的号令，别人我不管，小心些别惹着他就是了。”
“……算你厉害，要是蠢妹也在的话……”
“你那个蠢妹，比封豨大风如何？”
“……咕呜……”
尤瑞埃利哑然，那种怪兽随便无意的一口就把阿斯忒里俄斯咬成那个样子，单拿出来一个都有超一流级别从者的实力，更何况，这种级别的怪兽，羿一共有六个。
再加上他本人那种随便一甩腕子就……绝对的实力就这么任性的吗？
“知道就好，你这个性子早该打磨打磨了，不然很容易被打的。”说完，羿也就没有去管尤瑞埃利了，而是转向了咕哒，“御主，我已经用千里眼看见了导致这个时代异常的圣杯在哪里，现在我们就只需要过去拿就好了。”
“要是每个特异点你都在，我能多活十年啊。”咕哒笑着狠狠拍了拍羿的肩膀——羿蹲下来的——“真是可靠啊羿，不愧是那个家喻户晓的英雄。”
“御主谬赞了，我不过是一个武夫猎户罢了，一生也做过很多错事，”羿温和地说，他只觉在自己这个御主身边，总有一种能完全信任的感觉，如同在春日之中策马游猎，就像是曾经的尧一样，“如果光是我一个人的话，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这片海域的所有生物都杀了吧，御主，你也应该感受到了我身上的杀气。所以你的存在才尤为重要，我需要一个人来握住我的缰绳。”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咕哒望着海平线，不禁感慨道，“不过你在我们这边，确实给我减少了不少的负担，这下我们的任务，就再简单不过了。”
“其实并没有。”
“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话语声瞬间让羿警惕了起来，而这声音也是奇怪，因为它是由海浪的声音组成的人言。
“很抱歉我现在暂时不能献身，但是，假借我族之名的人啊，我们必须摧毁深潜者们的阴谋才行，否则这片海域，不，整颗星球，整个太阳系都会被另一个维度的邪神所侵蚀。我们的家园现在已经被摧毁了，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连面都不敢露的宵小鼠辈，就真的那么想让我亲自把你们揪出来吗！”羿对着“海浪”喊道，这个声音诡异到不行，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
“对不起，东方的大英雄，您完全可以寻找，甚至监视我们，但是现在我们确实不能献身，否则就会被深潜者们发现，我族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个体了，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海浪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歉意，“如果不是在这危急存亡之时，我族也不会向人类求援，可是现在，我们必须一同对付共同的敌人。”
“你说这些不过是一面之词，我们要怎么相信你说的都是实情？”咕哒问到。
“这样吧，有一个海域是我族的避难所，那里曾经是古老者的城市，深潜者是不敢靠近那里的，我们可以在那里会面。东方的大英雄，您可以确认那里是否安全，我们是诚心希望你们的帮助。”
“……御主，你怎么看？”
“羿，那里怎么样？”
“怎么说呢，其实我第一时间就顺着海浪中的痕迹寻找到了那个家伙，他所说的那片海域我也看见了，其下确实有一定规模的建筑群，结构怪异，应该就是那个什么所谓的古老者的城市了吧。那里也确实有那个家伙的同族，很多都受了不轻的伤。他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但也不是百分之一百。”
“唉——现在也没有什么线索，那就只能去看一看了吧，我去给德雷克说一声去。”
“不必的，假借我族之名的慈悲男子啊，”海浪再次说话，“我们可以操纵洋流和海风，将你们往那片海域引去，你只需要告诉那个船长随波逐流就可以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方便……等等，你是说，是你们把我们给引到那个深潜者所在的岛屿的？”
“是的，很抱歉。可是我们必须让你们知道这个世界已经被其它维度所入侵了，而这是最快捷的方式，请不要责怪，如果你们陷入危机，那我们也会协助你们脱围的。”
“原来如此……想来，你就是那个甲板上的尸体吧，真是欺骗我的感情啊，话说，莫非我还歪打正着猜对了，你确实是海妖？”咕哒笑着说。
“我们确实是海妖。也正是那一次，您的所作所为让我们知道了，你们是一个潜在的可合作的伙伴，我们不想在赶走深潜者之后，再陷入无谓的战斗。”
“聪明的家伙。”
……
“呼啊——！没想到老大你的同族居然会来帮忙，我还以为海妖都是像你那样独来独往呢，”让海盗船自由行驶后，德雷克又吹了一瓶酒，“哈！风和日丽，好天气，好消息，都让人酒瘾大发啊！”
“你酒瘾酒没停下来过。”玛丽所长白了德雷克一眼，德雷克也不说什么，笑着就敷衍过去了。
“我也没想到居然真™有海妖。”咕哒暗暗想。
“不过船长，该说不说，你这的酒倒是够劲的，少喝一点也挺好。”
“……说着话的时候先把手上的酒桶放下行吗？”咕哒无语，比起羿来，德雷克的酒量都能称得上是小酌了，这家伙几乎一口就能干掉一桶朗姆酒——该不该庆幸这家伙没有把酒桶一起吞下去呢？
“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却跟那些海盗一样……不，比那些海盗还要粗鲁，真是够了。”倚靠在栏杆上的尤瑞埃利嘟囔着，哪怕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但是她却依旧本能地恐惧着羿，这种感觉她非常讨厌，而表现出来就是这种对于旁人的苛刻。
“算了吧，总比那个变态好。”
“说起来尤瑞埃利，那个要抓你的海盗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注意到了抱怨的尤瑞埃利，咕哒走上前去，随口搭上话。
“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尤瑞埃利撅起嘴，“不过算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的不杀之恩，我就勉为其难的说一下吧。”
“不想说也可以，我不过是想……”
“闭嘴，给我好好听着！”尤瑞埃利憋红了脸，这个人是个什么情况啊！女神的恩惠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那我刚才那个勉为其难的样子不就像是一个白痴一样吗！“听着，那个家伙不是普通的海盗，而是一个海盗从者。”
“从者？说起来你以前好像也说过让我管好自己的从者来着，”咕哒摸了摸下巴，“然后呢，那家伙为什么要抓你？”
“……你看，我很可爱是吧？”
“……？”咕哒不知所云，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也不应该由自己嘴里面说出来吧。
“我说，我是不是很可爱！”尤瑞埃利脸变得通红，好像她也知道这句话非常羞耻一样。
“……如果不那么蛮狠无礼的话，确实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可爱。”
“对吧，”尤瑞埃利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去管什么叫做“似曾相识”，“所以说嘛，那个家伙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就……”
“……”咕哒沉默了，就这？理由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毁灭世界的阴谋，结果就这？这格局，可以说是咕哒见过最小的从者了吧。
“喂，我说你那一脸被马蜂蛰了的表情是这么回事？不相信我吗？”
“这种理由，任谁都不会深信不疑吧。”
“唉，也是，你没有见过那个家伙，否则你就一定会完全认同我的。”
“这么邪乎？那家伙很厉害吗？”
“怎么说呢……恶心的特别厉害，我根本就不想提起那东西的，”尤瑞埃利一脸吃了荨麻油的表情，那个从者甚至已经引起了她的生理性不适，“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斯库拉还要恶心的存在？！普罗米修斯为什么会容许那种东西存在这个世界上啊！”
“已经开始埋怨起神明了吗，看来确实是个很鬼畜的家伙呢。”咕哒想着，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表示对她的肯定之后，就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海平线。
嗯，天气确实不错，海风也很舒服，这海景真是漂亮，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身边的人是尤瑞埃利而不是玛修。
不错，真不错，漂在海上真不错~有蓝天，有白云，有海鸥，有海风，海浪，还有海盗……
等等。
海盗？
窝，操？
“就是那个海盗旗！就是那个鬼东西在追我！”
尤瑞埃利突然大叫起来，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了咕哒的身后，咕哒无奈，现在也就只能把这个丫头交给阿斯忒里俄斯看着了。他连忙跑上甲板，去和德雷克和羿会和。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德雷克，情况怎么样？”
“很烦，”德雷克少见地第一时间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情绪而不是说明情况，“那艘船，该死的，就是原来一直纠缠老娘船的那一艘！老娘这辈子都不会认错！”
“这家伙还真是遭人嫌啊，”咕哒摩拳擦掌看着那艘海盗船，“羿，在这个位置能把那艘船打沉不？”
“打沉？”羿笑了，“说实在的御主，对付那种东西，我真的不想用箭。”
“哦？那你打算……？”咕哒坏笑了起来，好像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错御主，看来你也一样坏啊，”羿也坏笑了起来，之见他打了一个响指，“出来玩玩吧，巴蛇。”

第七十一章 世界是否过于宽容
“咕哒！那面海盗旗分析出来了，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家伙啊！”罗曼医生的声音在通讯器了响了起来，“说他是这个世界上嘴出名的海盗也不为过，那家伙就是黑胡子爱德华·蒂奇！”
“医生，你为什么总是要慢半拍呢？”咕哒无力地吐槽，“你要不要看一下现在海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吗？让我看看……啥？情？况？”
……
“我说，你就不觉得这种家伙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一种耻辱吗？”
时间回到稍早些的时候，在黑胡子的安妮女王复仇号上，一个娇小的银发少女嫌恶地看着黑胡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情，“人类真的可以以这种方式而存在吗？”
“玛莉，话可不能这么说，”在她旁边，那个丰满的金发女郎冷嘲热讽到，“蚯蚓，蟑螂，还有那些携带鼠疫的老鼠也都活着吧，这个世界还是很宽容的，只要这么远远地看着，那只不过是一个有害，倒胃口，恶臭的人类公害罢了吧。”
“呼呼呼，这真是有意思啊，没想到舔舔狂热粉的珍宝女神尤瑞埃利氏居然在那个老太婆的船上，吸溜，没有关系，马上就会被我掠夺过来……”
而船头的黑胡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两位女性的对话，而是端着望远镜观察着德雷克的船。
“于是乎！我的同胞们啊！把我的舔舔狂热粉的珍宝女神尤瑞埃利氏掠夺过来吧！哦对了，顺便把那个死老太婆的那个也抢过来就是了。”
“真是够了，那家伙满脑子都是尤瑞埃利，话说埃里克也不知道怎么就陨落了，亏他还有这样的信心。”
“酷酷酷，在下可是还有玛莉氏和安妮氏，再加上在下，以及我们的老师，那个什么斯老太婆根本不算是什么！呼呼，尤瑞埃利氏，我的尤瑞埃利氏……”
“啊……怎么说呢，我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哪里有被尊称为老师的资格啊。”一个态度相当随便散漫的大叔挠着头说，他总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再说，对面的从者算上那个尤瑞埃利，一共有三个，数量上确实是我们占优就是了。”
“哈哈，那是当然……怎么回事！”
黑胡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剧烈的震动就差点把他撂倒在甲板上。不光是他，所有人都对这突如其来的的震动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里是远洋，怎么可能触礁呢？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但是船的速度好像突如变快了几节！”
“什么？”
……
两艘海盗船互相都并没有躲避的对方的意思，就像是两个拳击手在交战之前互相致意一样，它们在相距对方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当然，黑胡子的船好像是坏了，现在想动也动不了。
“喂！那边的死胡子！听得见老娘说话不！”德雷克的情绪非常激动，看得出来她对那个黑胡子是极端的厌恶。
“啥？我没戴眼镜听不见！尤其是你这种死老太婆的声音！”黑胡子也不甘示弱，尖酸刻薄地怼了回去。
“——你个瘪犊子说啥？”德雷克的脸色变了。
“老——！子——！是——！说——！这里没有你这个死老太婆的事情！胸长那么大有个锤子用啊！吃饱了撑的吗！”
“砰——！”
德雷克二话没说抬手就是一枪，可她被气的没了准头，子弹打到了旁边的桅杆上面，吓的黑胡子一下子跳到一边。
“你个小王八犊子他奶奶的别给老娘在这儿这扯犊子！能动手就别给老娘BB！瘪犊子你要是再给老娘在这儿装犊子，信不信老娘立马的叫你这小犊子完犊子！”
“呼——幸好没有打中，老太婆火气怎么那么大啊？是不是年龄太大找不到男人憋得吗！？呼呼，难道是在下……刀疤很不错哦，这个属性可以有，可你的年龄真是一个问题呢，要是你至少年轻一半的岁数的话，或许还在在下的守备范围之内，呼呼呼呼呼呼……”
“……”
德雷克石化了。
“羿你赶紧的动手吧，我现在居然会庆幸玛修她不在这里！这人本身™简直就是模因污染，我感觉那家伙的存在简直比深潜者还要膈应！”咕哒捂住脸蹲了下去，他对人类的认知在此时此刻被刷新了。
“御主，我现在甚至感觉不想让我的巴蛇去碰那个混蛋了。”羿一巴掌狠狠拍在了自己脸上，他英雄一世，哪里见过这种泼皮货色？
“你的感觉我懂，可是现在先克制一下吧。”咕哒简直欲哭无泪，这种情况在他无数次的演算之中就根本没有发生过，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拖把沾屎，吕布难挡吗？
“……我说安妮，要不要我们把船长杀了，然后到对面那个小白脸那边去？你现在的血管都要爆了欸。”
“……”
“不行了，这回知道我的感受了吧咕哒。我第一次见到这坨东西的时候也僵过去了，现在想想我现在还活着这是一个奇迹。”尤瑞埃利这时也走向前来，她蹲下来轻轻拍抚着咕哒的后背，而阿斯忒里俄斯的伤还没好，被她拦住没有上来，“真是对不起，把你们给卷进来这件事情里面来。”
“唔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啊！你果然在这里啊尤瑞埃利小可爱！啊真的好可爱啊！！！嘿嘿，尤瑞埃利，我的尤瑞埃利，可爱~嘿嘿……老婆，好可爱老婆……赶紧让我来抱一抱……啊啊啊老婆软软的小脸蛋，还要软绵绵的小手……嘿嘿嘿好想一口吞掉啊……嘿嘿嘿我的老婆，可爱的老婆……（吸）身上的味道……嘿嘿~……脑袋要融化了，除了老婆已经什么都不能思考了……”
“……”
“乖孩子乖孩子，你受委屈了。”
“奶奶的老子受够了啊啊啊啊！”有如火山爆发一般，羿如同一头雄狮一样突如暴起，他鼓起脖子咆哮一声，把在场所有人的灵魂都吓的归了位，“巴蛇听命！”
“哗啦啦啦啦——”
“欸，是在下的错觉吗？那个死老太婆的船怎么在下绝？”
“是我们的船在上升啊混蛋！”安妮终于也憋不住了，这次现界还能在糟糕一点吗？！
“嘶——”
一串长长的气流声响起，甚至由于其过于洪亮，这尖锐的气流声甚至听上去有些像喘月吴牛的吼叫。所有人都惊呆了，仅仅是震撼程度的话来说，眼前的景象并不亚于见到黑胡子的时候。
一条黑底白纹的巨蛇从海中探出头颅，抬起了一小段的脖颈。它吐着血红色的信子，那整个蛇脑袋就像是一座小岛一样巨大，每一片蛇鳞有如巨石一般厚重，其上闪烁着阳光的虹彩。而这仅仅是它的头部，修长的身躯还藏在海面之下，一眼望不到尽头。可怜的安妮女王复仇号就像是一顶被放在大象额头上的一顶A4纸折成的帽子，在海风中独自凌乱。
“这，这，这……老师，这，这是怎么……”
“大叔我也不知道啊，这玩意儿简直比任何大叔听说过的海怪还要巨大啊……”
“碾碎这个腌臜玩意儿吧！”
随着羿的一声令下，巴蛇头颅猛地一甩，黑胡子的海盗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甩了出去。好在黑胡子反应快，在最后一瞬间收回了安妮女王复仇号，否则这艘恶名昭彰的海盗船非得被摔成碎片不可。
而在空中，巴蛇有如一条巨龙一样腾跃而起，粗壮的身躯反常理的有如绸缎一样柔软而灵活，它张开布满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顿时一阵腥风刮散了黑胡子一行人。接着它盘旋起来，直接将安妮，玛莉还有那个大叔卷了进去，猛地一抖，把他们连同海水一同扔到了黄金鹿号的甲板上。最后，它猛地一甩长尾，海面顿时产生了一场足以匹敌高山的海啸，可怜的黑胡子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这海啸卷到不知什么地方了。
“……没想到，哪怕是巴蛇你都不愿意碰那坨东西啊……”羿见这个情况，不由得感叹一声，一是感叹巴蛇居然宁可违背自己的指令也不愿意碰一下黑胡子，二是感叹那个黑胡子想来也应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至少那时他也没有被巴蛇吓住，还有空闲将海盗船收回。不过，又有什么用呢？
“好了御主，黑胡子已经被巴蛇清理走了，现在我们要去找那个泼皮吗？”
“为什么要去找他？”咕哒满脸问号，“你看看这丫头现在的状态吧。”
“呜——我居然，我居然会跟那种东西呼吸同一个世界的空气……我居然，居然会被那种东西的嘴里说出名字……”
此时的尤瑞埃利正在咕哒怀里蜷成一团瑟瑟发抖，这次黑胡子发病地前所未有，她的双眼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没有了对焦，只会喃喃自语。
“乖孩子，好孩子，坏蛋已经被打跑了，哭出来吧，闹出来吧，大家在这里，已经不用再害怕，坏蛋已经被海啸卷走了，被鲨鱼吃掉了，不用怕了……~”咕哒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母亲在哄一个做了噩梦哭闹不止的婴儿一样。同时他白了羿一眼，表示让他自己体会去。
“羿大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找那个黑胡子，他这种东西，哪怕是多看一眼都会减少寿命的吧。”德雷克也表示不能理解，“那种感觉，一辈子一次就够了吧。”
“没错，我宁愿再去一次忘川，但是我敢肯定，哪怕是到了忘川，那些徘徊者也一定会因为过于恶心而不会去理会那玩意儿的。”
“咕哒……”战斗时回到符咒里面的玛丽也钻来出来，“虽然有点夸张，但是恐怕那东西恶心到忘川根本就不会让他进去吧，还有，真是辛苦你了，我可是隔着符咒都能感觉到那家伙恶心的气息啊……不行了咕哒，抬头！”
“怎么了……”
“啾——！”
没等他反应过来，玛丽所长就恶狠狠地亲吻了咕哒脸颊一口。咕哒脑子突如就木地一下宕了机，直到玛丽所长松口，他才机械地转过去看着她。
“呼——真是痛快，”玛丽所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想到那个东西还活着我就反胃（？），咕哒，谢谢你，如果不跟你这样的男人亲密接触一下我绝对会疯掉的……等等，刚才，我没有吸掉你的阳气吧？”
“不多，可以接受，不过所长你怎么……”
“这样吗……对不起，我刚才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了，那个东西实在是实在是……啊我不想提起那东西了！”玛丽所长痛苦地转起了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那么做，“总之咕哒，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会好好反省的！还有，我不是什么随便的女人，刚才真的是不可避免的原因，赶快给我忘记！”
说完，她一头就撞回了符咒里面，只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居然能理解那个鬼魂，”德雷克蹲了下了，痛苦地揉着太阳穴，“老大，要不……”
“非礼勿亲。”咕哒断然拒绝了。
“是吗……”德雷克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失落，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那个鬼魂就一个脑袋，拿什么跟老娘比？
“果然，你就是一个女性公敌啊……”
“你醒了？抱歉，刚才你……”咕哒见尤瑞埃利已经清醒了，连忙地放开了她，可却又被她抓住了手腕。
“原谅你了，还有，”她笑着拍了拍咕哒的脸颊，“谢谢你刚才。”
“……野丫头还是懂些是非曲直的嘛。”
“呵呵，你就感到荣幸吧，”尤瑞埃利坏笑一下，接着又指向了那些被巴蛇直接硬生生摔到甲板上的三个从者说，“那么，接下来，你打算要怎么处理着三个残兵败将？”
“讲真，我挺好奇的，”咕哒看着那三个不省人事的家伙，不禁有些像笑，“他们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去跟那个黑胡子？”
“同感。”×3

第七十二章 人类前行之光
海上，安妮女王复仇号搁浅在了一个小岛上，虚弱的黑胡子在漂流出海平线之后，使出最后一分力气召唤出了自己的宝具。现在的他只能躺在甲板上面，一动不动地恢复体力。
可没有过多久，他就听见了海浪声——那是船只驶来的声音。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只得自嘲道，这次运气并没有站在黑胡子这边啊。
海浪声停了下来，可是……怎么没有听见登陆小艇放下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海里面爬了上来。
不对，绝对不对劲，这些家伙发出的绝对不是人类的脚步声，啪嗒啪嗒，潮湿而又滑腻，像是被扔在了甲板上面挣扎的鳗鱼；那些家伙口中吐出的也不是什么人言，而是意义不明的咆哮，嘶吼，喘息与低哝，与此同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鱼腥味也随着这些声音的靠近愈来愈浓烈。
这些不和谐的声音与令人作呕的腥臭占据了他的每一寸感官，足以唤醒那脑海之中最为嫌恶的景象。最黑胡子突然感到了惊恐，这个亡命之徒从来不害怕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可是这些声音，还有气味则是完完全全来自理智的疆域之外，他甚至不愿意去承认，这些向他走来的，究竟是某种面目可憎的实体怪物，还是午夜噩梦一般的幻想。此时此刻，死亡早已无关紧要，他只奢望，自己不要死在那些粘腻恶臭的邪魔手上。
啪嗒啪嗒的声音越来越近，它们离开了海滩，登上了船只，阶梯，甲板……无尽的疯狂一点一点向他伸出渎神的爪牙，而冰冷残酷的现实终将会毫无慈悲地降临。莫非这一切不过是虚妄的幻觉呢？
终于，黑胡子看清楚了那些怨刹的面孔，那就是被称为深潜者的诡异生物，它们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只应永远徘徊在已知的世界之外。那些非人类的怪物鱼贯而行，仿佛无穷无尽，它们有的带着黄金打造的异域金冠，有的穿着被海水打湿的鲜红色长袍，啪嗒啪嗒地一步一步走进，同时缓缓地张开了满是尖牙利齿的鱼嘴。而黑胡子，他终究无法敌过这直面深渊的恐惧，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
……
“你是说，圣杯在那个黑胡子的手上吗！”
“我也没想到那东西连巴蛇都那么嫌弃……应该让大风直接刮翻那艘船，等那家伙完全沉默之后再让巴蛇打捞圣杯的……可是御主当时我实在是被冲昏了脑袋……”
“……不怪你，至于巴蛇，可能是它野性的本能吧。”咕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没有想到故事居然会这么戏剧性的展开，还是说自己最近真的太放松了？“羿，用千里眼看一下圣杯现在在什么地方吧，就算黑胡子在恶心，我们也是必须拿到圣杯的。”
“好的御主，让我看一看……御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
“坏消息是，那个黑胡子已经被杀死了，一群半人半鱼的怪物拿到了圣杯，而且它们在一艘船上，好像跟几个从者达成了联盟。据我观察那些家伙依次是美狄亚，赫拉克勒斯和伊阿宋。”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们不用去跟黑胡子抢圣杯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好消息……德雷克你为什么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啊？有吗？哈哈，老大，是你的错觉吧，哈哈。”德雷克干笑两声掩饰尴尬，旁边的尤瑞艾莉也侧过头去吹起了口哨。咕哒长叹一声，看来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那就只有尽快前往海妖提到的古老者遗迹了，他们说不定已经有了对付深潜者的办法，天知道那些鱼人异种会拿圣杯干出什么事情来。德雷克，不要再让黄金鹿随波逐流了，全速前进吧。羿，可以把大风叫出来给这艘船加加速吗？”
“没问题御主，看我的吧。”
“好嘞老大！小的们，满帆，启航！”
……
“总而言之，我们要谢谢你们帮我们摆脱了黑胡子那个家伙，咕哒……啊不，御主。”
玛莉和安妮很干脆地和黑胡子切断了，并且丝滑地和咕哒签订了契约。态度之诚恳，让人意外之余，却又完全合情合理。
“也就是说，你们，还有血斧王埃里克，都是黑胡子得到圣杯之后召唤出来的？怪不得。”
“我说那个小哥，大叔我可不是被召唤出来的哦。”那个枪兵发话了，巨他自己说，他是赫克托尔，那个特洛伊的英雄。此时的他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颓废而又无所事事。
“羿已经看出来了，你就是伊阿宋船上的人吧，然后跑到黑胡子那里去当卧底，就是为了拿到圣杯。不过他现在算是得偿所愿了，那能劳烦你说明一下，伊阿宋要圣杯干什么吗？”
“都看出来了，为什么不继续看下去呢？”
“羿的千里眼不能观测没有明确目标的对象，不然我早就让他……算了，你说不说吧。”
“看得出来啊小哥，你真的非常不擅长审问啊。”
“我只是感觉太累了而已，反正无论你说不说，我们都要去把圣杯拿回来，羿的本事你也看见了，我不觉得赫拉克勒斯会是他的对手。”
“是啊，大叔我也知道，那条巴蛇还仅仅是他讨伐的六只怪兽中的一只，可光是那蛇就已经……唉，强大的力量，还有千里眼，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这么作弊的从者啊。”
“不过大叔我是真没想到，伊阿宋那家伙，居然会蠢到跟那些怪物结成联盟，哪怕是为了拿到圣杯也太不必了吧。”
“我也很奇怪，那些深潜者为什么要和伊阿宋结盟，”咕哒说，“从羿的千里眼看来，那些家伙自己就拥有定位圣杯的能力，如果它们需要圣杯，为什么要去找伊阿宋？难道伊阿宋能提供什么它们需要的东西吗？可是又有什么东西比圣杯更具有吸引力呢？”
“那大叔我就不知道了——”赫克托尔安逸地伸了个懒腰，咕哒无语，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从这个家伙嘴里面撬出来半点有用的消息，哪怕是自己伪装成一个小白，他也能保持这份从容。而且像他这种英雄，严刑拷打也不会有什么用的。
“唉，随便你吧，我是真拿你没辙了，要是想逃跑也随便你，我也不想去管了。玛莉，安妮，跟我上去吧。”
“逃跑？”赫克托尔笑了一声，他看向隐匿于黑暗之中虎视眈眈，披坚执锐的凿齿，又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啊，大叔我又不是赫拉克勒斯。”
……
“德雷克，现在航线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老大，按照这个速度，明天早上就可以到达目标海域。”德雷克站在船头，看着黄金鹿号乘风破浪，一往无前，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现在不仅有大风在鼓动风帆，船的前面还有巴蛇拖着，据说这是羿为了惩罚巴蛇而这么做的，不过不管怎么看，对于巴蛇来说，黄金鹿号根本就相当于没有重量，它游地非常轻松。
“呵，不愧是女性公敌，那个特洛伊大叔呢？”看着咕哒身后跟着地玛莉和安妮，坐在阿斯忒里俄斯肩膀上面的尤瑞埃利笑着打着茬，“啊~一想到再也看不见那个恶心的黑胡子，真是心情舒畅啊。”
“赫克托尔被凿齿看着呢，不用担心他有什么小动作。”咕哒并没有理会尤瑞埃利的玩笑，而是一本正经的回答说，“说实话，深潜者拿到圣杯真的不算是什么好消息，话说你见过那些深潜者吗？”
“深潜者？就是你们说的那些人不人鱼不鱼的怪物吗？不知道，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尤瑞埃利很直接地就回答了“No”，阿斯忒里俄斯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个大块头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可现在已经可以站立行走了，不得不感叹一下他的体质真的很强。
“那安妮你们呢？在黑胡子的船上有没有看见那种东西或者什么疑似的痕迹？”
“没有御主，要是见过那种东西的话，哪怕是只鳞片爪，想必这辈子都没办法忘掉吧。”
“都没有，那就更奇怪了，”咕哒捋了捋自己下巴不存在的胡子，“不仅是你和阿斯忒里俄斯，安妮她们也没有看见过，还有我们也是在海妖的指引之下才撞见了那些家伙，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因为这些家伙很难找吗？”
“是的，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咕哒闭上眼睛，“这些家伙的行动非常隐秘，而且是刻意的。它们不想引起太大的注意，至少不想引起某种存在太大的注意。可是现在，它们竟然明目张胆的去跟伊阿宋结盟……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想都不正常。”
“这些深潜者几乎什么都不怕，唯一能让那些畜生感到恐惧的，也就只有古老者和古老者的纹样了吧，莫非这群家伙之前是在躲避古老者？可是古老者的城市都已经成了废墟，现在更是成为了海妖的避难所……难道在这片海域里还有什么残存的古老者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不是吗？”尤瑞埃利歪着脑袋，任由海风吹拂着她可爱的发辫，“要是能找到那个什么古老者的，我们就让它们去对付那些鱼人怪物吧，省的我们费力气才好呢。”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啊，”咕哒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古老者只是敌人的敌人罢了，倒不如说祂们甚至远远比深潜者要危险，要是爱伦·坡先生和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文字是真的的话，那些古老者在地球还是一片洪荒的时候就已经穿越重重星河降临于此了，所有生命都是它们创造的奴仆，或者说，食物。深潜者对于祂们来说是敌人，而我们在这些远古生物的眼里，不过是一坨坨的肉罢了。”
“噫~”尤瑞埃利不禁打了个寒战，“那可真是有够吓人的，至少我可不想被什么不明不白的外星生物吃掉。”
“不过据我推测，古老者应该也是由另一个世界降临于此处的，人类早就把南极翻了个遍，那里的群山每一座都被记录在案。这个星球的生物是自然演化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古老者，至于那个遗迹，应该就是从古老者原先所处的宇宙转移来的吧。”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古老者跟我们的宇宙应该很相似，并没有像是深潜者之流一样来自我们无法理解的维度。至少祂们是以自己所处的法则创造了生物，也就是我们一样的生物，这说明我们的法则同样适用于祂们。但即便如此，我也绝不愿意跟那些家伙打什么交道。”
“古老者吗……无论怎么说，这颗星球已经是我们人类的了老大，”德雷克又吹干净了一瓶酒，笑着拍着咕哒的后背说，“麦哲伦的船队环游了世界，我也将会活着走完这段旅程。什么未知，什么神秘，对于我们海盗来说，我们就是去发现并征服这些东西的！人类的发展也注定是要征服这个世界的，我们能够走到今天，一路上都伴随着发现于征服，否则的话现在，我恐怕还在小河沟旁边劫道呢！”
“……”
是啊，是我过于紧张了。咕哒暗暗嘲笑自己，人类在进步的路上，从来都是与鲜血牺牲相伴，无数求道者的尸骸堆砌起了通往天际的巴别塔。而哪怕是面对这尸山血海，人类也有无数的后继者一往无前，就像是自己脚下的这艘黄金鹿号一样，乘风破浪，披荆斩棘。
曾几何时被视为生命禁区的南极大陆，如今已经和被人类悉数记载下了每一处山峰；与深渊无异的马里亚纳海沟，也被潜水器揭下了面纱；加加林把太空找了个遍，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天堂和上帝；就连那可望而不可及的月亮，大地之上也印上了人类的足迹……
而我现在，却在害怕什么深潜者，古老者……真是可笑。
“老大……？抱歉我刚才忘记了你是海妖来着……”
“不，不不不，”咕哒笑了，他昂起头颅，望向远方未知的海平线，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然是站在未知面前的一个战士，“对不起德雷克，我是人类，而且，我们人类，势必会战胜那些理智之外的邪魔！”

第七十三章 太古之城
旅途一帆风顺，也并没有什么概念海盗之类的敌人出现，众人很快到达了海妖所说的海域，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晌，海妖却依旧不见踪影，这不禁让众人有些担心了起来。
“老大，我第一次有点可惜你不是海妖。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在得知咕哒并非海妖之后，德雷克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不知怎的她早就有了这种预感，那些海盗知道之后也并没有除却惊讶之外的其他表现，反正无论是人类还是海妖，老大就是那个老大。
但是现在……有些时候还是真海妖要方便一些。
“……羿，千里眼还没有找到海妖的踪迹吗？”
“没有，奇了怪了御主，这些家伙好像是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一样。”
“确实，哪怕是遗迹，深潜者也不应该有胆量闯入古老者的地盘。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敌人？羿，能看一下前面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顺便的，有深潜者来过的痕迹吗？”
“并没有发现深潜者的尸体或者别的什么，御主。观测前面的情况倒也不是不行，但是这需要一些时间，因为我并不知道意外出现在哪个时间段，也不能让观测时间加速，对不起御主，要是我不是以骑兵职介现界的话……”
“这不怪你，”咕哒并没有责怪他，“不过现在就只有让我亲自下去看看了，就算找不到海妖消失的原因，至少也要找到古老者的印记，海盗可不能空手而归啊，对吧德雷克。”
“什么？可是老大，你不是……”
“我确实不是海妖，但是我会避水诀，”咕哒解释道，“那是一种可以在水中行动的魔术，虽然对于魔术知之甚少，但是耐不住老叔翻来覆去地教我这些保命的法子，这招可以说是我最熟练的魔术了吧。”
“不过御主，避水诀据我所知都有时间限制，你可……”
“羿，让巴蛇跟咕哒一起下去吧，”羿还没有说完，玛丽所长就打断了他，“这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爱逞强的不行。让巴蛇下去，一来可以保护着小子，二来好把他给揪上来。”
“玛丽我……”咕哒想说什么，却完全无法反驳。羿见他这副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还是跟巴蛇一起下去跟着御主吧。”
“你也能下水？”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把躲在深潭里的巴蛇揪出来的？”
“我还以为你一箭把湖给射爆了……”
“可以，但是没有必要，那个湖留着还是对当地居民有好处的。”
说着，羿一个鹞子翻身就跳到了巴蛇的头上，不敢相信，那么魁梧的一个人居然灵活的就像是一只燕子。他朝着咕哒招了招手。咕哒苦笑，随后也从甲板边上跳了下去。二人一蛇没有说什么话，他们越潜越深，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真正亲眼看见海底那古老者的遗迹时，依旧被其所震惊。他虽然知道了洛夫·克拉夫特在写作《疯狂山脉》等作品时曾经窥见过那无尽疯狂的冰山一角，但他从未想象过那异端邪典之中都含糊其辞，遮遮掩掩的存在竟然会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甚至触手可及。
那些建筑呈现出五角星形的辐射对称分布，黑色的巨石森林之中依靠无数错综复杂的玄武岩通道相互交通，山峰般的巨石建筑之上分布着无数空洞，海水流过，发出无数音域极广的诡异笛声。
所有建筑彼此独立却又相互依存，那些诡谲荒诞的几何结构几乎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描述，哪怕是再疯狂的雕刻家也绝对想象不出这般雄伟而奇异的构造。可是与此同时，它又极其合理，以至于根本就找不出半点的不合理之处。恐怕，也只有那些古老者的星状脑袋才能想出这种建筑群了。
继续下潜，巴蛇硕大的体型已经无法继续深入建筑群里探索了，咕哒和羿一同进入了这片曾经的星球之主的居所。他们一同降落到了一座高塔的螺旋阶梯上。咕哒打了个手势，羿心领神会，一拳轰上去，那坚不可摧的巨石构造直接被揍塌了一个两三人高的口子。
“……”
咕哒无奈，他本来是说打算去找一下入口在哪里来着。不过也罢，反正被轰出来的入口也是入口。二人对视一眼，先后钻进了这个洞口。
高塔内部的空间极为宽阔，天花板离羿的头顶都有一大段的距离，足以看出这里原来的主人是多么高大。咕哒唤出一盏萤火照明，二人顺着走廊前进，走廊的墙壁上是精美异常的浮雕，它们刻画着古老者这个种族的历史与故事。二人细细的搜索着，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克苏鲁，米戈，修格斯……伴随着二人的前进，古老者们遭遇的灾祸也一个个在这些壁雕上面浮现出来，向这两个不速之客娓娓道来。而在不断的行进之中，二人也发现了后面的壁雕的雕刻技法比起前面的有了明显的倒退，好像是在象征着古老者这个种族的逐渐衰落一样。它们忘记了在星河之中穿梭的方法，同时也失去那些古老的技术，包括如何创造生命，这也是它们被本来是奴仆的修格斯所推翻的原因。
渐渐的，古老者的壁雕消失了，走廊的墙壁变成了一片空白。哪怕是长寿的古老者也终究会死去，可能这个时候，懂得雕刻的古老者都已经死去了。可是到这个时候，他们距离塔顶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咕哒觉得奇怪，为什么古老者会继续修建一个没有壁雕的纪念建筑呢？还是说，这个建筑并不是纪念用的？
还有，这个建筑显然修建时间跨度非常大，这一点可以从古老者壁雕技法的倒退就可以看出来。可问题是为什么会这么久？这座高塔虽然很高，但是并没有到离谱的程度，以古老者的技术，哪怕是到最后也可以游刃有余地完成这个建筑，为什么会持续怎么久？
忽地，羿停下了脚步，他示意咕哒看向一个地方。咕哒看去，那里……好像是有新鲜的粘液？
那不是深潜者的血液那样绿色恶臭的粘液，而是……透明的？而且也没有深潜者那种鱼腥味。咕哒凑上去仔细看了看，那粘液之中好像还包裹着什么东西，他把萤火提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片灰绿色的鱼鳞，它好像就要融化了，透明残缺地几乎与那摊粘液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把萤火照过去，再凑上去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鱼鳞？
那是深潜者的鳞片！
咕哒顿时感到不妙，这里的海妖可能已经全部被深潜者杀死了，可是尸体在哪里？连一点血迹也没有发现，这不合逻辑。而且海妖肯定不会束手就擒，那深潜者的尸体呢？它们血迹有在哪里？那种恶臭的鱼腥味根本不可能藏的住，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气味没有被发现，也绝对逃不出羿的千里眼的搜查。
那久只有一个结果了，这些深潜者和海妖一样遭到了某种存在的攻击！而那摊透明的胶质粘液，显然也不是出自古老者的手笔！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悄无声息地抓住了他。
“修格斯！”
这三个字如同闪电一般劈在了咕哒的脑海之中，这摊粘液还很新鲜，并没有被海水冲淡稀释太多，这说明这个修格斯还没有离开太远，而羿的那一拳，很有可能已经惊动了这个贪婪的畜生。
难道就是修格斯给了那些深潜者来到这个古老者遗迹的勇气，结果反而自己也被修格斯所吃掉了吗？
还是不对，咕哒想起来在那座大衮密教的神庙之上，自己好像看见过修格斯的浮雕，这说明那些深潜者跟修格斯早已有了瓜葛，这次袭击遗迹之中的海妖，应该还有什么别的契机才对。
契机，契机……
他突然灵光一闪，接着对自己身边的墙壁做了那个寻找入口的手势，羿见了，又是一拳砸了下去，又是一个大口子。咕哒和羿一前一后地游出了高塔，在和巴蛇会和之后，迅速浮上了海面。
……
“德雷克，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海域，这里非常危险，海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而且我想那些深潜者恐怕已经不再害怕古老者的纹样了。”
黄金鹿号上，咕哒还没来得及去换下湿透的衣服，就忙不迭地找到了德雷克船长。德雷克也是一头雾水，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结论就是这样，羿，把巴蛇收回来吧，它的目标太大了，很容易就成了靶子。至于原因，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得清楚的，先执行命令！不过长话短说，这里很有可能已经被修格斯完全占领了！”
“修格斯？！”惊异并没有让德雷克失去判断能力，她知道在海上和那种东西作战，黄金鹿号无异于待宰的羔羊，哪怕是海盗，也最多只能在海面上战斗，而修格斯完全可以将整艘船只掀翻过去，“蠢货们！赶紧满舵，全速离开这片海域！”
“羿，能看一下，在和伊阿宋结盟之后，那些深潜者做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吗？我需要知道我的推测是否正确。不必着急，在我们和伊阿宋的阿戈尔号相遇之前，时间是非常充足的。”在指令得到执行之后，咕哒总算是开始更衣，他一边走一边把上衣脱下，露出略有消瘦且布满各种伤痕的躯体，同时，他向羿问到。
“没有问题御主，这段时间并不长。不过以防万一，由于修格斯的那种性质，我想把九婴唤出来，如果我们真的遭到修格斯的袭击，那熟悉水性与魔力攻击的九婴便是对付那家伙的最佳选择。”
“也好，希望九婴能对付那种没有固定形状的畜生吧。”咕哒叹了一口气，讲真他并不知道如何对付修格斯这种东西。
“遵命御主，”羿轻轻拍了拍手，“出来吧，九婴。”
言出法随，之见前方的空间突然燃起了一团火光，那火光越燃越旺，赤色的光芒终于点亮了天空，慢慢的，火焰开始流动变形，最后汇聚成了一个半人高的燃烧的骷髅头。
“这只是这家伙的一个头颅，它一共有九个脑袋，也一共有九条命，而且如果一个脑袋一个脑袋去杀的话，这家伙的伤还能复原，永远杀不完，当初为了搞定这家伙，还真是费了我一番心思。”羿看着那个燃烧的骷髅头说，他罕见的皱起了眉头，看来九婴确实是一个难缠的家伙，“御主，好好吩咐这畜生吧，它可厉害着呢。”
“我也没有想到，九婴居然也没有实体，而是一团火焰，”咕哒不禁赞叹到，“真是一个好家伙，要是那个希腊的英雄讨伐了这个畜生，肯定会在史诗上面留下不亚于赫拉克勒斯的记录吧。”
“御主谬赞了，不过这家伙确实厉害，你知道那个时候我看见这家伙把整条凶水点燃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吗？”羿扶着额头苦笑，“总之御主，我就先去观测了，再见。”
“再见。”
……
深海之中，一大片粘腻的胶冻状物质缓慢地蠕动着，它的体内有无数眼睛正在分裂，形成，它没有固定的形状，却可以像变形虫一样运动。它就是那消灭了古老者的怪物，同时也是古老者邪恶的奴仆，它就是修格斯。
而此时的修格斯并没有去理会自己头上那飞快掠过的黄金鹿号，羿的那两发拳头确实惊动了它，而得益于它将自己填充在一个密室之中，它也逃脱了羿千里眼的搜索。现在，这邪恶的造物的无数眼球都朝着一个方向，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不是巴蛇，不是九婴，也不是黄金鹿号。
那是一艘锈迹斑斑，破败不堪，挂满了海藻，泥沙与珊瑚的海盗船，此时，它正在无声无息地航行着，在深海之中，向着修格斯驶来。

第七十四章 暗处的鏖战
很幸运，黄金鹿号总算是没有遭到修格斯的袭击，除了几艘匆匆忙忙擦肩而过的幽灵船之外，终归是有惊无险。只是奇怪，那些幽灵船并不像往常遇到的那些概念海盗一样会直接进攻，也不像真正船上满是幽灵的幽灵船一样漫无目的地飘荡。它们就像是有目的一般，急匆匆地与黄金鹿号擦肩而过。不过现在，德雷克他们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家伙了。
其实，如果乘着大风在高空向下俯瞰，就会发现海面上无数的幽灵船都在驶向这片海域，密密麻麻的就像是被蜜糖吸引的蚂蚁一样。只是可惜，没有人会知道这些船只是被什么吸引的，也没有人知道，它们为什么要前往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太古遗城。
……
“所以，真的不能放箭把他们吸引来这里吗？”一个绿色头发的男子无奈的说，他拿着一根牧羊的弯杖，站在树梢上看着那艘航行中的黄金鹿号，“这样的话要他们怎么注意到我们啊？莫非你不想跟他们联系吗？”
“同为弓兵职介，你还在这里给我装什么装？”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另一棵树上传来，她正是那个阿塔兰忒，“我怎么可能不想早一点见到那个孩子……但是谁敢对那个羿的方向射箭？要不大卫，你试试？”
“算了算了，”大卫连忙撇清关系，“我宁愿直接跟那些鱼人打交道，也……居然把太阳都射了下来，仅仅是想想都不寒而栗啊。”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样，我们应该怎么联系他们呢？”阿塔兰忒犯了难，“有些东西我们必须告诉他们啊。”
“要不，你游过去？”
“你为什么不自己游过去……等等，我好像想到一个办法了。”阿塔兰忒正想骂人，突然灵光一闪，她拍了一下脑门，随后转过去看着大卫。
“怎，怎么了？”大卫看着这个美人的眼神，不禁有些脊背发凉，这眼神绝对是不怀好意的那种，就连玩笑他也没有功夫开了，“不是，你要干什么，别冲动啊，冷静，冷静啊。”
“这个距离……勉强应该可以吧，”阿塔兰忒没有理会他，而是轻盈地跳到了大卫所在的树上，一把死死的抓住了大卫的胳膊，“体重和目测估计并没有太多偏差，很好，现在的风向是……他们的航速……”
“不是我说，阿塔兰忒，你要干什么！已经要掐到骨头了！轻一点轻一点！疼！”
“闭嘴，”阿塔兰忒瞪了大卫一眼，狮子一样的她立马就让大卫停下了叫苦，随后她望向黄金鹿号，瞄准了目标。
“……不要告诉我你在想我想的事情。”
“飞翔吧我的大宝贝儿！”
阿塔兰忒没有回答大卫的问题，她展臂扎马，对着黄金鹿号，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大卫给扔了过去。
“救——命——啊——”
……
“我说，就算是不敢向我射箭，也没必要这么搞吧。”羿看着自己手掌上的大卫，不由得笑了出来。是的，大卫根本就没有接触到甲板，而是直接在空中就被羿的手掌抓住了脑袋，截停了下了。
“你，你们知道我……”
“我们早就发觉那座岛上面有从者反应了，你们的对话我也尽收眼底，讲真，你们真没必要这么做。”
“……阿塔兰忒我****我**我***……话说羿大哥，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哎呀，一不小心忘了，对不起对不起。”说着，羿毫无前兆地松开了手，大卫就这么毫无准备地摔了一个屁股墩，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大卫愤愤地想。
“那么接下来，德雷克，我们就去阿塔兰忒那个岛屿吧，反正我们现在也不是那么着急去找伊阿宋。”
“好嘞老大，不过听起来，你跟那个阿塔兰忒认识？”
“在法国认识的，不过罢了，这次被召唤的阿塔兰忒，怕是对我没有印象的吧。”
“是吗？”玛丽所长飘在桅杆上面，言语见有些酸溜溜地，“这下可是老相识相见了呢。”
……
“很抱歉把那个轻浮的家伙擅自扔给你们，希望他并没有给你们添什么麻烦。”船海面靠岸，阿塔兰忒就轻盈地跳了上来，“您就是羿吧，抱歉以这种方式联络你们，可是作为弓兵职介的从者，但凡知道您的名字，就像是狐獴面对狮子一样，无法放箭，还请谅解。”
“那看来某个小姑娘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身包胆啊。”听罢，羿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尤瑞埃利，尤瑞埃利打了个寒战，随后就把脸埋在了阿斯忒里俄斯浓密的鬃毛之下了。
“我说你道歉的对象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咕哒……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阿塔兰忒没有理会大卫，而是转而握着了咕哒的双手，“我有关于法兰西特异点的记录，虽然是另一个我，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接纳了那个我，能和我签订契约吗？”
“我还在想该怎么跟你交涉呢，乐意之至阿塔兰忒。对了你们所说的那个情报是什么？”
“就在前不久，我们遭遇了古老者。”
“……哇哦。”
这情报可真是有够劲爆的。
……
深海，古老者遗迹。
巨大的修格斯向四面八方看去，那是无数艘破败不堪的船只，此时就像是蜂群一样将它层层围住，那些船只或大或小，或古旧或先进，却无一例外地破败褴褛，同时也都燃烧着幽幽的绿色鬼火。
“Ta—Ke—Li—Li……”
“可怜的造物，邪恶的造物，没有自己的声音，只能模仿曾经的主人。”
那艘最大的，也是最先到来的幽灵船上传出一个声音，那声音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倒是与海浪的音调有些相似。随着声音的响起，那幽灵船中缓缓飘出一个人影……不过，那真的是人类的轮廓吗？
修格斯纵然将自己全部的眼球都对准那个家伙，却依旧看不清楚那个东西的真容，仿佛有一团无法驱散的迷雾遮蔽了他的样貌，可是……那家伙看起来非常奇怪，像是人，可是却又像是鱼，或者是头足纲的软体动物，还是陆地上的蜥蜴，甚至……甚至其中，其中还有这畜生曾经的主人与创造者——古老者的身影。
“Ta—Ke—Li—Li——”
“与你交谈，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这一点我是知道的，”那片轮廓继续说，“贪婪，吞噬，这就是你这个物种的一切，你确实还会拙劣的模仿，就像是嘲笑一般模仿者你吞噬的东西，可悲的造物啊，当你脱离了你的主人以及造物主的掌控时就已经注定了通往混沌。古老者，并没有比人类高明多少。”
“不过，你们本来就不属于这个维度的世界，哪怕是你和你的造物主比起那些克苏鲁眷族来说更加符合我们世界的逻辑与规律，但是抱歉，这个地方并不好客，我们不欢迎只会带来崩坏的外来者。”
“所以，请你去死吧，畜生。”
言毕，那团影子好像做出了什么动作，那些幽灵船上的幽幽鬼火就像是雨后的野草一样，一个个疯了似的熊熊燃烧了起来，整个漆黑的海底被这连成一片的绿色火光照的通亮，那些习惯了黑暗的深海鱼一个一个的被这火光吓得惊慌逃窜，飞也似的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Ta—Ke—Li—Li——”
“Ta—Ke—Li—Li——”
“Ta—Ke—Li—Li——”
“Ta—Ke—Li—Li——！”
几乎在同一时刻，修格斯的叫声越来越急促，半透明的胶质身躯表面流动的虹色光芒越来越快。它将身体迅速延展，楼房大小的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到了相当于整个古老者遗迹大小，那些错综复杂的巨石构造一个个地被这强韧的胶质碾压倾铡直至化为齑粉。无数的眼珠不断分裂生成，每一颗都流动着诡异的虹彩。
“终于不再隐藏了吗？”那片轮廓见那修格斯的样子，轻声说道，“毁灭了古老者的叛逆造物，邪恶而贪婪的化身，古老者所作的禁忌之事，比古老者更早降临于那颗与地球无限相似的星球之上的畜生。”
“原初修格斯。”
“Ta—Ke—Li—Li——！”
修格斯终于停止了生长，此时的它已经比整个古老者的遗迹还要庞大了，庞然的体型就像是一座陆地之上的高原。它展开无数条分化而出的胶质触腕，张牙舞爪地对着那些熊熊燃烧的幽灵船耀武扬威。而当它其中的一条触腕从上到下扫到其中的一艘幽灵船的时候，它却像是一个被蝎子扎了脚趾头的人类一样飞快地缩回了那条触腕。
那条触腕之上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修格斯疯狂地甩动着那条触腕。没有可能的，修格斯的躯体完全由最坚韧最不可侵蚀的结构构成，而且可以不断分裂分化，这简直是传说中的完美生物，只有古老者的那些早已被遗忘的，针对分子层面打击分解的武器才能对修格斯造成伤害。而现在的修格斯，却被这绿色的火焰所伤到了，它甚至被迫切掉了这条燃烧的触腕，而被切掉的触腕则落下了海床，不多时就被燃烧殆尽了。
“那是我等灵魂所燃烧的火焰，我等的冤屈，我等的怨恨，我等的愤怒，我等的悲伤，我等的遗憾，我等的不甘，我等的执念，我等的痛苦，我等的夙愿，我等的徘徊，我等的孤寂，我等的叹息……”
“我等乃人类之重，我等乃无尽的尸骸，我等乃是传说，乃是现实，乃是尸山血海之业障，乃是人类前行之时的探路者。”
修格斯听不懂语言，也不知道何为恐惧，何为疼痛，方才的反应，不过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它才会被古老者再次驯服，并且在古老者失去反击能力的第一时间再次反叛。同样，也正是因为如此，仅仅是失去了一条触腕的它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也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Ta—Ke—Li—Li——！”
“Ta—Ke—Li—Li——！”
“Ta—Ke—Li—Li——！”
它不断地重复模仿着曾经主人的声音，而这却让那团影子感到更加的厌恶，祂在不断变化的轮廓形体之中张开了双臂，霎时间，所有幽灵船仿佛得到了一个指令，它们一个个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于静止之中蓄积着冲锋的力量。
“我等乃海域之中无尽的亡魂！我等并无姓名，亦无须向你这畜生报上名讳！”
“宝具展开：于幽冥照耀暗海的亡魂之火！”
一声震动整片海域的怒吼响起，号令一发，无数燃烧着鬼火的幽灵船宛如一个个披着怒发的斗士，咆哮着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只邪恶的畜生。
“Ta—Ke—Li—Li——！”
修格斯急促的尖啸着，它挪动着自己巨大的身体，将自己的每一个结构都分化得坚韧到无以复加，无数触腕有如马其顿方阵那密密麻麻的长矛一般尖锐地刺向了那些燃烧的船只。
火光冲天，那些幽灵船本就是做的自杀式的袭击，面对那些锋利的触腕，它们根本不躲不闪。它们一个个有如飞蛾扑火，而燃烧的触腕也不断地增加着。修格斯不断地切除着自己那些被点燃绿色鬼火的腕足，自身的规格也随着身体结构的减少在不断地降低。
终于，一艘燃烧的幽灵船触及到了修格斯触腕森林之下的躯体。它在那一瞬间爆燃开来，星星点点的鬼火终于在那流溢着虹彩的半透明胶质身躯之上燃烧了起来。
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第四艘……一艘又一艘的幽灵船撞在了修格斯巨大的身躯之上，绿色的鬼火渐渐在修格斯身体上的每一个区域扎下根来，阵阵刺鼻的焦臭味也在海水之中弥漫开来，直到整个修格斯都被绿色的幽冥鬼火所淹没。
“Ta—Ke—Li—Li——！”
“Ta—Ke—Li—Li——！”
“Ta—Ke—Li—Li……”
它挣扎着，尖啸着，无穷无尽的火焰蚕食着它每一寸结构，它却完全无能为力。而那模仿曾经主人的尖啸声，也终究在这火焰之中逐渐式微，消亡于这片常年不见阳光的深海……

第七十五章 海妖之友
“等一下，我想先确认一下，”咕哒揉了一下眉心，“古老者的话……能描述一下你们见到的古老者的样子吗？”
“样子？它们的身躯像是桶一样，层层叠叠的，还有五条脊均匀分布，脊的最高点上面长着一条手臂；非常高大，躯干的五个顶角上面都有发达的腿，末端有淡绿色的膜；五角星形的头部，星形的每个角末端都伸出来一根淡黄色的软管，上面还有白色的，海星一样的嘴。还有就是……”
“这些特征就足够了，看来确实是我印象中的古老者。”
阿塔兰忒的描述十分详尽，听完之后的咕哒彻底确认了那确实是传说中的古老者无误，可是这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你们怎么知道那些家伙的名字叫住古老者的？莫非在这片海域，还有谁认识那些家伙？”
“这一点不能确定，御主，”阿塔兰忒说，“我们知道那家伙的名字，完完全全是一场偶然，我们在与那种生物遭遇之后在无意之中遇到了一个人，那家伙疯疯癫癫的，一直在念叨着什么贝利亚，别波西，大衮，亚斯它陆之类的疯言疯语，毫无逻辑。我和大卫想要走进看看，可是那个人一看见我们就大叫着逃走了，就在我即将追上他时，那家伙却在一个我原来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拐角后面消失了，只剩下了一本书。”
“那本书真的非常奇怪，首先是材质，那书页和封皮不像是羊皮纸或者任何一种我所知道的书写材料，封皮皱皱巴巴的，上面一股硝石的味道。而且那本书差不多有大半个人那么高，里面记载的内容尽是些异教邪典，什么克苏鲁，米戈，优格索托斯，奈亚拉托提普，阿萨托斯什么的，字里行间里面尽是疯癫，看懂它并不轻松。当然，里面也有古老者的记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东西十有八九是那本阿拉伯疯子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的作品，《死灵之书》。也不知道是密大的哪个人才给丢这儿的。”咕哒总觉得这好像是有人诱导他们一样，《死灵之书》这种级别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得到了，那圣杯岂不是也是可以在路边捡到？“也难怪阿塔兰忒你没有认出来那是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在记录中，那本书的材料，是硝制的人皮。”
“……”
“……你说，那东西是什么做的？”阿塔兰忒的耳朵尖好像在微微地颤动。
“硝制的人皮。”
“人皮，就是那个……”
“虽然很抱歉，但那确实是人类的皮肤。”
“……那什么，御主，我想去静静，接下来让大卫那家伙来跟你们交流吧。”
阿塔兰忒说完，就离开了前方的甲板。不一会儿，后舷那边就传来了干呕的声音。
“……我能理解。”大卫痛苦地点了点头，“如此践踏人伦底线的事情，恐怕大多数人连想都不敢想。”
“还行吧，人皮书其实在萨满教等早期宗教的里面都有存在，算是幼稚时代的人类对于未知的一种拙劣崇拜行为，那个时候就连有没有人伦这种东西，都还要另说——不过还是光想着就瘆得慌。”
“那本书被我们藏在了一个岛的山洞里面，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过去取。上面还有古老者的纹样，估计对付那些深潜者是可以的。”
“去拿是必须去拿的，但是古老者之印现在已经对那些深潜者起不来作用了。”咕哒叹息一声，说出了这个令人不安的事实，“羿的千里眼已经看见了，那些深潜者在美狄亚的帮助下获得了对古老者之印的耐性，现在古老者之印几乎已经不会对它们产生什么影响了。”
“什么，美狄亚？”大卫大吃一惊，“居然有人蠢到跟古老者结盟，这个魔女是疯了吗？！”
“嗯，这也是我知道的时候的时候的第一反应。”咕哒沉重地点了点头，“作为回报，那些家伙帮助美狄亚改造了赫拉克勒斯的灵基，那家伙……说实在的我都不想承认他还是人类了。”
“……那还真是棘手啊，不过我们这边有羿在，根本不用怕的吧。”
“如果我的职介是弓兵的话，我确实可以自负的说自己天下无敌。可是现在我的灵基被降级的太多了，虽然依旧可以战胜绝大多数对手，但是已经不是遥不可及的目标了，”羿叹息一声，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也会有这种表情，“那个赫拉克勒斯现在的魔能量数值目测已经与我的无二了，而且还在持续增长中。具体情况，只有在交战的时候才能明了了。”
“什么！居然还有连你都觉得疾手的敌人！”大卫惊呼，“你可是那个羿，那个连太阳都射的下来的羿啊！真的有什么敌人是你降伏不了的吗？”
“射落太阳的那个我是无法从英灵座上面下来的，弓兵职介的我的话，努努力倒是也应该可以勉强做到，可是现在我的职介是骑兵，是我所有灵基之中规模最小的。抱歉各位，哪怕我是以剑士的职介现界……”
“不必自责，羿，”咕哒安慰他说，“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最强的战斗力，至于那个变异的赫拉克勒斯，你也不必太过于挂心，《死灵之书》上面或许就有破解的方法。”
“希望如此，有些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它发生的。”羿按住咕哒拍在他肩膀上的手——他现在是蹲着的——说，“不过御主，我羿向您发誓，我绝不会背离我原初的承诺，我必将为您亲手奉上胜利。”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咕哒歪着脑袋，笑着看着羿的脸，“如果那个赫拉克勒斯做的跟你实力相当的话，你是绝对会赢的吧。再说，这可不是你跟赫拉克勒斯两个人的战斗，还有我们呢。”
“击败了巨人歌利亚的大卫，同样是希腊声名显赫的女英雄阿塔兰忒，击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海盗女王德雷克——说起来，她也被叫做射落太阳的女人——还有安妮和玛莉，已经我，我身后的迦勒底。羿，我们都在这里。”
“为什么介绍我们的时候就那么敷衍啊御主？”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们我对你们真的很不熟悉吗！
“没错，还有老子！”
“我感觉我都要习惯突然有什么陌生人插话了，这次又是谁！”
咕哒抬头望去，只见海水毫无征兆的翻涌了起来，慢慢的，一艘破败不堪海盗船浮出了海面，它的上面挂满了水草与珊瑚，每一根木头都被海水泡的变了色。船只非常高大，其上的舰桥有如楼阁一般高耸。而随着它的出现，海面之上的雾气也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
“难不成幽灵船就是这么产生的吗？”德雷克表示理解不能。
“幽灵船？你以为这片海域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幽灵船？那都是受到了老子的影响被连带召唤出来的。”声音再次响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走出了船舱。这影子被浓雾包裹着，谁也看不清那家伙的真容是上面样子。
甚至是羿！
“你是谁？为什么遮遮掩掩的连样貌都不露出来？”
“样貌啊……抱歉，这是海洋的诅咒，没有人能够看得清楚老子的样子的，”那影子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子也不想这样啊，可是真的没有办法，相当于是一个老子自己控制不了的宝具吧。”
“至于老子是谁……嘛，老子其实没有名字，只是一个概念罢了。不过呢，老子还是有一个自己比较中意的外号的。”
“好，决定了，就这么称呼老子吧。老子就是，飞翔的荷兰人。”
“噗——！”
……
“没想到那片海域里面的居然是原初修格斯，”咕哒看向那个飞翔的荷兰人，“更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会被你给烧死。”
“没什么没什么，那些幽灵船并不是老子的一部分，也并非是老子的力量，它们只是给了老子一个面子罢了。”飞翔的荷兰人并没有把烧死原初修格斯的事情看得有多么了不起，“说到底老子也只不过是一个三流的从者罢了，单单是老子一个人，是绝对无法烧死那个大家伙的。”
“老娘说那些幽灵船这么没头没脑地乱逛，原来是它们不是归你管的啊。”现在的德雷克已经克服了自己对与幽灵的恐惧，至少把它暂时压了下去。而飞翔的荷兰人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依旧拿着一杯朗姆酒谈笑风生。说实话，一堆马赛克一样闪烁的轮廓不断变幻着形态坐在自己面前，无论怎么说都是很瘆人的。
“看来那些幽灵船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啊，那可真是抱歉。不过看在它们把那个原初修格斯给干掉了的份上，原谅它们吧。嗯，好酒啊！老子的那艘船上可没有酒这种东西，可想死老子了。”
“如果你真的把原初修格斯干掉了，那确实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种畜生怎么对付，说实在的，我们还毫无头绪。”
“那可真是爽性。那么小兄弟，接下来咱有一个提议，”飞翔的荷兰人将杯中的朗姆酒一饮而尽，长长吐了一口气，“哈——痛快！这样吧，你们不是要去取回那个什么《死灵之书》吗？你们就去拿那本书吧，老子呢，就去会一会那个什么阿戈尔号，提前接触一下那些跟鱼人畜生结盟的疯子吧。”
“不行，飞翔的荷兰人，你的魔力现在非常低下，而且海上幽灵船的密度……说实话，我们在离开那片古老者遗迹海域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一艘幽灵船了，可能……”
“是的，全部的幽灵船都在攻击原初修格斯的时候沉没……说起来它们本来就是沉没的，还是说爆炸吧，算了不管怎么说，它们一艘都没有剩下，就连老子的那艘飞翔的荷兰人号也……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是老子拼尽全力重新展开的宝具罢了。”飞翔的荷兰人叹了一口气，又干掉了一杯朗姆酒，“哈，别说，重现这艘船还真累。”
“……那你应该知道，那艘阿戈尔号哪怕只是在海平面上远远地看见了你的船，你也必死无疑。”
“是啊，老子当然知道，不过嘛，”飞翔的荷兰人好像是笑了一下，“不过嘛，老子在那场与原初修格斯的战斗中，还是留下来了一只小幽灵。多亏了那些海妖朋友，这孩子现在已经跟老子连接在一起了，你们可以从这个小家伙的的身上得到老子得到的一切情报，老子看见的，老子听见的，老子感受到的，老子怎么死的，你们都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飞翔的荷兰人，你已经……”
“是了，海妖，幽灵，古老者的遗迹，深潜者，原初的修格斯……那么多的奇迹，那么多的未知，那么多有趣的东西……作为一个海上的男子汉，老子这次现界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飞翔的荷兰人这次真的笑了，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他话语中的笑意，“各位，不用为老子悼念，咱从者不过是影子罢了。小兄弟你也应该知道，大英雄羿的千里眼所获得的情报终究是有限的，就这么愣头愣脑一无所知像是一条石斑鱼一样去跟那个阿戈尔号碰一下，如果失败，那就是万劫不复吧。”
“……我知道。”
“那就对了小兄弟，”飞翔的荷兰人把应该是手臂的结构搭上了干掉的肩膀——咕哒甚至不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关于飞翔的荷兰人的样貌的一切情报，不只是视觉，触觉，乃至一切相关的感觉都变成了混沌的呢喃，就连声音也变得如同海浪一般，“不要阻止一个已经准备好赴死的荷兰男子汉，这既没有作用，又娘们兮兮的。”
“我知道。”
“那就对了小兄弟，”飞翔的荷兰人说着，不知不觉地就握住了咕哒的手，“对了小兄弟，那些海妖朋友有一个东西给你，或者，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了吧。”
那团模糊不清的影子离开了咕哒的手掌，这个时候，咕哒才恢复了触觉。他闭上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握紧了那件事物，不必去看，他知道，那是那位从未与他面对面交流的家伙的最后的遗物。
那是一枚精美的象牙头雕。

第七十六章 古老者之密
那座藏匿《死灵之书》的小岛并没有距离太远，只是被掩抑在一大片零零碎碎的群岛之中，黄金鹿号要到达那里也是需要颇费一些力气。大卫自告奋勇地担任起了导航的任务，羿则是继续去观测阿戈尔号的动向。甲板上只剩下了咕哒和阿塔兰忒两个人。
“阿塔兰忒，关于那个古老者，有没有更多的情报？”良久，咕哒先开了口，他望着万里晴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是手上紧紧握住的象牙头雕没有逃过阿塔兰忒的眼睛。
“怎么说呢，我们肯定是无法跟那种东西交流的，而它在发现了我们之后二话没说就向我们袭击了过来。”她在心中轻叹一声，显然，他将海妖们被屠杀的重量也压在了自己的心头，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只能配合这个孩子转移注意力了，“不得不说古老者真的很难对付，那东西躯体坚韧到简直不可思议，我的箭矢几乎就射不破它的表皮，大卫的石头也是一样，只有宝具才能勉强对它造成些许威胁。”
“而且那家伙的行动也迅速地不合理，那双翅膀足以让它那桶一样的身体飞的溜快，那些步足也灵活轻巧，我们并没有在那场战斗之中占到什么便宜，最后只得在宝具的掩护之下落荒而逃。”
“能把两个从者给逼到这种境地，看来确实不好对付啊，”咕哒耸了一下肩膀，“不过听你的描述，这个古老者的孑遗怎么好像没有智能，就像是，像是一只依靠本能行动的野兽？”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那家伙攻击和防守完完全全都是依靠自己的身体，而且声音也像是动物一样没有什么情绪和意义。可是《死灵之书》上面明明说这些家伙是一种智慧生物，这真是奇怪。”阿塔兰忒想了想，认同了咕哒的说法。
“莫非是退化？可是不应该啊，古老者的退化怎么可能这么快？应该是有什么外部因素的催化。”
“会不会是那些深潜者和修格斯搞的鬼？”
“可能性不大，”咕哒摇摇头否认了这个猜想，“如果这两个家伙中的任意一个掌握了这种方法，它们都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把对方消灭，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蛇鼠一窝的情况，古老者则更不会去找到美狄亚寻找消除古老者之印影响的方法。阿塔兰忒，这极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口，我有预感，这种东西应该不止对古老者有用。”
“这样吗……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再去寻找那个古老者吗？”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没错，那个古老者可能是关键所在，如果可以，我想亲手解剖那个家伙。”
“奇怪了，”阿塔兰忒摸了摸咕哒的额头，又在自己的额头上对比了一下，之后又把手放在咕哒的额头上面，“没发烧啊，咕哒，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说你的理智已经跌破了？不要太勉强啊。”
“就别开玩笑了塔喵，”咕哒笑着抚开阿塔兰忒的手，“我是认真的，那个古老者非常重要，它和深潜者，修格斯那些东西来自一个世界，哪怕深潜者的维度空间不一样，也依旧是以那个地球生物为一部分的蓝本。或者我们也可以搞清楚那个地球和我们的这个地球有什么区别，哪怕再微小，也可能撬出来一个大货。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呢？”
“……虽然你说的话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要问一下，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有塔喵是什么？”
“……抱歉是我自以为是了。”
“不，以后就这么叫吧，挺好听的。”
……
登岛之后，一行人在大卫和阿塔兰忒的带领下前往了那个藏有《死灵之书》的洞穴，可还没有看见洞穴的影子，异样就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味道，好臭，明明上次来还没有的。”大卫捂住了鼻子，越往前走，这股恶臭越强烈。而这恶臭却不同于深潜者血液那种腐烂的鱼腥味，倒是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地过了头，已经化成了液体的味道，还有一股土腥气。咕哒突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终于可以看见那个洞口了，可是那景象却……洞穴被破坏了，到处都沾满了透明的粘液，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一样罩住了地表，而在地上，还有已经被破坏了的三角形痕迹，而恶臭，就是从洞穴里面传出来的。
“大家小心，那种粘液我见过，是修格斯的粘液，至于那些三角形的痕迹，应该就是古老者的足迹了吧。”咕哒张开双臂拦住身后的众人，“那个洞穴现在，非常危险。”
“修格斯？可是原初的修格斯不是已经被飞翔的荷兰人烧死了吗？”德雷克不解。
“原初的修格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只特别大，会下崽儿的修格斯，它死了，还有别的修格斯活着，不过数量不会再增加就是了。”咕哒解释道，“这个情况，应该是古老者先来到并进入了这个洞穴，随后修格斯追着那个倒霉的家伙。估计现在，那个古老者已经没了脑袋吧。”
“那需要我把这座山弄塌下来吗？”羿问。
“不行，山体的崩落很可能并不会对可能在里面的修格斯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咕哒摇摇头，“而且这样话，我们就更别想找到《死灵之书》了。羿，你的千里眼识别修格斯有些困难，能不能让九婴先进去探查情况，如果修格斯还在里面，就让九婴烧死它，如果不在，我们在进去拿书也不迟。”
“好主意御主，”羿拍了一下巴掌，九婴应声出现，“九婴，去那个洞穴里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熊——”
九婴二话没说，燃烧着烈焰就飞近了洞穴里面。不一会儿，那团火焰就飞了出来，对着羿上下浮动了几下，羿见了，点了点头，“里面没有危险，九婴对于活物的探测从来没有出错过，走吧御主。”
“幸好是我多心了。”咕哒拍了拍胸口，要是真有修格斯在里面，九婴怕是会把整个洞穴都烧掉，那《死灵之书》也不能幸免遇难了。
……
咕哒的猜想是正确的，虽然洞穴里的修格斯早已不知所踪，但却留下了古老者的无头尸体——也就是散发恶臭的源头。那尸体上面满是粘液，也不知道为什么修格斯只会吃掉古老者的脑袋。索性洞穴够宽敞，足够大风把爪子探进去并将那具古老者尸体勾从来，咕哒则兴致勃勃地用羿给的神箭开始解剖古老者。
“我说，这臭味隔着符咒我都闻到了，你是真的不怕啊，”符咒里的玛丽所长瓮声瓮气地说，估计是用头发把鼻子捏住了。
“早些时候我还跟那个便宜叔叔抓过盗墓的，还能接受。嗯，原来是这样的结构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咕哒回到，“看来退化在这家伙的身上不同器官还有不同程度啊，有意思，有意思。”
“……你那叔叔也真是有够便宜的，心就那么大，抓盗墓贼这种事情都带着你。”
“据说那是一座妖墓，老叔那家伙其实是去救那些盗墓的的。他说正好这个机会让我了解了解什么阵法，结果我啥都没有搞明白，还差点……往事不堪回首啊。”咕哒长叹一声，接着抱出一大堆肠子肚子一样的东西摔在地上，发出恶心的声音。
“啊——够了！在你用沐浴露洗发水肥皂香皂透明皂柠檬朗姆酒洗八遍澡之前都别想让我出来了！”
“至于吗玛丽？我现在都感觉没有那么臭了。”
“那说明你的嗅觉已经开始适应这种臭味了，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赶快！我以迦勒底所长的名义命令你必须在五分钟之内完成任务！”
“……好吧，反正已经接近尾声了。”咕哒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委屈，但是玛丽所长还是强按住了安慰他的想法，她知道，要是真的完全适应了这种恶臭，那咕哒这个人就真的没救了。
我还要帮玛修追这小子啊！
咕哒却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在那些肠子肚子之类的内脏之中摸索着，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欣喜之色也浮上眉梢。他拿起神箭一阵挑拨切割，终于取出来了一个被各种秽物包裹着的硬物。他连忙在旁边的一处溪流中淘洗那东西，终于是看出了那玩意儿的真容。
那是一块紫色的水晶，奇怪的是，这东西冰的不行，在淘洗完毕之后咕哒赶紧把那玩意儿扔在了地上，再看自己的手，短短的接触竟然直接被冻裂了皮。
“太好了！没想到这个古老者退化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这下子我就放心多了！”
顾不上疼痛，咕哒欢欣雀跃地看着那个紫水晶，只见那水晶的表面已经结出了一层白霜，根根钢针一样的冰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这进一步确认了咕哒的猜想。
“那是什么东西啊你这么高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东西就是古老者水晶，是古老者的一种储存能量的科技，一般用于催眠修格斯，在充入能量之后会表面温度会变得非常低。这个古老者可能就是为了保全这个古老者水晶才把这玩意儿吞下去的，结果这玩意儿会导致古老者的退化加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就是导致古老者退化的罪魁祸首？”
“很简单，我在解剖那个古老者的时候发现那家伙身上不同器官的退化程度有明显的差异，最为退化的是消化器官，然后是循环系统，也就是心脏血管之类的地方，接着是神经网，在后来就是运动组织。在加上阿塔兰忒的情报，这家伙的脑子退化的也不轻，所以我推断导致这家伙退化的原因一定是它吃了什么东西，而我在它的消化系统之中所找到的除了各种动物的一部分以外，就是这个古老者水晶了。”
“……真是不服你不行啊，要是我的话，根本就不会去碰那个古老者的尸体。”
“哈哈，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本来就是在夸你嘛蠢货。”玛丽所长愤愤地想。
“好了好了，那这个什么，古老者水晶，有什么用处……欸欸欸你要干什么啊！？”
“我可不想被你嫌弃，正好这里有条小溪，我先洗一个再说！”咕哒一边说一边脱下衣服，最后只留下一条短裤，大笑着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是我……哎呀你就这么着急吗！至少提前给我说一声啊！”
玛丽所长闭着眼睛大叫，但是在符咒里面，咕哒的一举一动她都感受的清清楚楚。潜水玩耍的咕哒也没什么闲暇去回应她——他很久没有这么无忧无虑地玩耍了。
“……随便你吧，既然你这么开心。”玛丽所长也感觉到了咕哒的快乐，她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孩子总算是学会给自己放假了，她自己也感到了一份快乐，可能是作为链接在一起的反应，但着也是看着这个孩子正在一点一点的解开自己身上束缚的快乐。
“噗啊——！”
有如出水芙蓉，咕哒扬起身体冲出了水面，无数水珠顺着他略长的黑发甩了出去，浑身上下被清澈的溪水洗的一尘不染，一缕缕透明的水流反射着阳光顺着他躯体的轮廓落下。接着他猛地一甩头，水滴闪着光向四下飞去，打乱一片涟漪，这时他才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
“……那个什么，御主，”阿塔兰忒好像是咽下了什么东西，她飞快地抹了一下嘴唇，深深吸气，再呼气，这次继续说，“那个什么，现在好像是出了点小状况。”
“状况？出了什么事情了？”咕哒把头发挽成一缕向岸边游去。
“就是，那个什么，《死灵之书》，好像不见了。”
“什么！”

第七十七章 黑巨人
“《死灵之书》不见了？是被古老者或者修格斯破坏了，还是一点残渣都找不到了？”
“连一页纸都找不到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样啊，”咕哒双手撑在岸边，只露一个脑袋在水面上，“羿，可以用千里眼看一看这个洞穴在古老者来之后到我们登岛之前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问题御主，”羿答应下来，没有过多久，他轻吐一口气，开口说到，“修格斯，是那个家伙卷走了《死灵之书》，它把整个洞穴都爬了一遍，看来是刻意寻找的。”
“修格斯？我说洞穴里面怎么到处都挂着粘液。那东西要《死灵之书》干什么！？”
“甭管干什么，反正绝对不会是好事。”
“也罢也罢，”咕哒叹息一声，想那个已经停止结冰的古老者水晶看去，“至少这次来不是一无所获，修格斯忘记了带走那个最重要的东西。”
……
海面上，阿戈尔号在一大群深潜者的簇拥之下航行着，海面上，海面下，还有船舷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的深潜者。在这片海洋之上，没有谁是这艘阿戈尔号的对手。
“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圣杯，鱼人，还有赫拉克勒斯，这才是统治一切世界之王的样子啊！”
船头上，伊阿宋抱着双臂哈哈大笑，虽然深潜者那股令人作呕的鱼腥味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但是这点小事和这些鱼人怪物所带来的战斗力与成就感根本就不值一提。就连神话里的怪物都听命于我，在加上正处于有史以来最强大状态下的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英雄赫拉克勒斯，这大海之上还有什么能与我为敌，这片大海之上还有什么敢与我为敌！
现在只差那股约柜和一个被怪物守着的小女神尤瑞埃利，不过有赫拉克勒斯在自己这里，那不过是唾手可得之物罢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已经可以准备庆功宴了。
“那你还真是厉害啊伊阿宋船长。”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就算是没有这些半人半鱼的畜生，赫拉克勒斯也是天下无敌的！”
“哦？可是我怎么没有在伟大的伊阿宋船长您这伟大的阿戈尔号上面看见那伟大的，天下无敌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呢？”
“哼哼哼，赫拉克勒斯他……不是你谁啊，我犯得着给你说这么多吗？”伊阿宋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阿戈尔号已经驶入了一片满是浓雾的海域之中，这雾白的过了头，四周的能见度不到三步，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刚才风头五两的伊阿宋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哎呀，伟大的伊阿宋船长居然现在才发觉这个问题……呸呸呸！妈的恶心死老子了，直接给你小子说吧，老子就是来杀你的，等着嗷，帽子必须给你拽掉，必须打你脸嗷，妈的真是恶心，居然跟那群畜生一路货，老子都搞不懂你个小瘪三脑壳子里头是揽个想的。反正老子就来了嗷，等着嗷！”
“你你你，就算是我现在看不见你，那你就以为自己可以在那些深潜者的眼皮子底下靠近阿戈尔号吗？！”
“抱歉，老子真的大晒吔，不信你来找老子啊！”
一滴冷汗从伊阿宋的耳畔滑下，他知道这家伙现在还在跟自己说话就已经说明了深潜者没有找到这片海域的任何可疑的潜在敌人。他有些慌了，但是没多久就恢复了镇静。
“呵，不过是些藏头露尾的小花招罢了，还是以外就这样可以杀掉我的你比较天真啊。”
“哦？有意思，看来你是想起来什么依傍了，是美狄亚吗？要让那个魔女来把老子给找出来吗？呵呵，老子真的是有在害怕呢。”
“美狄亚？虽然也可以，但是我心好，就让你这个土老帽涨涨见识吧。”
“呵，说的好听，什么深潜者，古老者，甚至原初的修格斯老子都没有在怕，老子连一座岛那么大的鸟都见过，你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老子长见识的吗？如果是真的，那老子还真是期待啊。”
伊阿宋一皱眉头，不过很快，他的神情变得狂热无比，仿佛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见到了自己的神明。没错，这个声音的主人之所以还能这么平静的跟我说话，只不过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赫拉克勒斯罢了。
没错，伟大的赫拉克勒斯，无敌的赫拉克勒斯，最强的赫拉克勒斯，神明一般的赫拉克勒斯……是的，只要看见了赫拉克勒斯，那个讨人厌的声音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捶胸顿足，哭天抢地！只要看见了赫拉克勒斯，那家伙一定会以头抢地，再也无法如此惬意！
“赫拉克勒斯，有客人来了，出来玩玩吧。”
伊阿宋话音刚落，风平浪静的海面顿时涌起了滔天巨浪。好像是什么撼天动地的地质灾害正在咆哮着苏醒。阿戈尔号被抬到了巨浪的头顶，但伊阿宋却没有半分惊恐，反倒是如同癫狂一般。海洋愤怒地咆哮着，仿佛是极度抗拒着什么东西一样，那巨浪越来越高，最终竟已然形同一座峰峦叠嶂，巍峨腾霄的巨型液体山脉，有如在世界尽头筑起的一堵高墙。
只是着巨浪终究还处于理智之内的地球，数以吨记的海水在这颗星球的重力强腕之下回归大海，它们所激起的水汽甚至冲散了一部分的浓雾。而在那些浓雾短暂散去之时，在那短短的过隙一瞬，那让大海怒发冲冠的元凶终于露出了他……不，它，或者，祂的真容。而就是这短短的这一瞬间，那尊堪比邪神的轮廓遍已经足以将一个神智健全的正常人类投入无尽疯狂的万丈深渊。
那是一个比山岳还要巨大的黑色巨人。
那家伙浑身炭黑，头顶生长的不是头发，而是无数张牙舞爪的，原始藻类一样的黑色活体组织；祂的右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五条头足纲软体动物一样的灰绿色的触腕，它们有长有短，上面遍布着深绿色的不规则斑点，却无一不遍布着滑腻而闪烁着虹彩的恶臭粘液与凶恶的倒钩，一起卷着一把乌黑的，船只大小的巨型战斧；那家伙的身躯强壮异常，巨大的肌肉组织每一块都比远古金字塔的巨石还要棱角分明，粗粝不堪，凹凸不平之间遍布着猩红色的圆形泡泡，也不知道是什么器官。
祂的脸上长着六只闪烁着幽幽绿光的眼睛，两只在额头顶上，两只在面颊正中，两只位于下颌的两边；祂没有鼻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攻城长矛般的漆黑犄角；祂的脸颊之下长出了鱼鳃一样的结构，两片半透明的鱼鳍微微闪动着，脊背之上一列背鳍高耸屹立，类似的结构在已然保持些许人样的左臂关节与肋骨两侧也有生长；那东西的嘴……祂的下颌由中间裂成两半，牵引其运动的咬肌之上附着了无数不断蠕动触手束；那口腔之中遍布蟒蚺般森罗棋布的弯曲利齿，根本看不见任何的肉色……
而祂，仅仅是露出了上半身。
“哈哈哈哈哈！看见了吧！什么深潜者，修格斯，什么古老者，什么克苏鲁，什么岛一样巨大的猛禽！赫拉克勒斯才是最强大的！你以为你那三脚猫一样的把戏就能威胁到我吗！在最强大的赫拉克勒斯面前，这些伎俩无异于脚下的虫豸一样根本无需在意！”
“……你他妈给老子说这他妈是赫拉克勒斯？你对赫拉克勒斯干了什么！”
那声音沉默了一段时间，再次响起时，已经是带上了几分惊愕与愤怒。虽然早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但是飞翔的荷兰人却依旧没有想到那个叱咤风云的大英雄居然会沦落成这副模样，惊恐，愤怒，错愕，感慨，激动……无数情绪翻涌交叠宛如惊涛骇浪，可最后千言万绪，都慢慢化作了无声的哀叹。
那黑色的巨人……真的还是人吗？
那，真的还是赫拉克勒斯吗？
“干了什么？！赫拉克勒斯是最强的！过去是，现在是，未来永远都是！”
阿戈尔号此时就像是一个小孩的玩具一样被黑色的巨人托在左手上，伊阿宋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只会在那里疯狂地呼喊着。飞翔的荷兰人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半响，他才将浓雾散开，露出了飞在天上的海盗船。
“疯子，英雄居然变成了怪物，好，好，伊阿宋，这个黑色的巨人确实很强大，甚至连海神也不敢于其争锋……但是伊阿宋啊，你是希腊的英雄，赫拉克勒斯也是，有一件事情你们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
“怪物是不会战胜英雄的！伊阿宋，你和这个黑色的巨人终究会被英雄所讨伐，杀死！而你，一定会为你的这种行为付出代价！”
“哈哈哈哈哈哈哈！知道自己根本赢不了赫拉克勒斯，直接就开始找死了吗！赫拉克勒斯，干掉他！”
伊阿宋并没有听见飞翔的荷兰人的话语，事实上，极度疯狂的他现在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飞翔的荷兰人见他这个样子，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是默默地燃起了海盗船上的鬼火，看着那个黑色的巨人用右边的触腕举起那只堪比擎天玉柱的战斧，长叹一声，冲了下去。
“于幽冥照耀暗海的亡魂之火！”
……
海上，黄金鹿号的众人都沉默不语，那次凄惨而壮烈的战斗甚至不必通过飞翔的荷兰人留下来的那个小幽灵都能感受到。仅仅是赫拉克勒斯……那个漆黑的巨人浮出海面时，巨浪就席卷了整个尽头之海，而那漆黑的，堪比山岳的身形更是可以在船上远远的就可以用肉眼观测到，更别说，最后那雷霆万钧般的轰鸣，与照亮了半个天空的绿色火光。
“……”
“……”
“……”
“……”
“……”
“……”
“看来结果已经很明了了，各位，这场最终的战斗，各位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吧。”
终于，还是羿打破了沉默，“德雷克船长，听说你曾经与海神鏖战，我想问一下，那个海神，跟那个黑巨人比，如何？”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两个家伙根本没有可比性，那个自称海神的大块头基本上就比你那条大蛇大些，那个黑巨人……老娘就连无敌舰队都……”
“德雷克，不要逞强，”咕哒按住就要站起来的德雷克，“有勇无谋只会白白送死，不要在这个时候失去冷静。这最终的战斗只能由羿胜任，黄金鹿号……就算是有圣杯的加持，也只能在周围……那种光是露出了就波及了整个大西洋的怪兽，船长，那已经属于生物灭绝级别的灾难了。”
“老娘知道，老娘当然知道！可是，可是老娘真的不甘心！”德雷克恶狠狠地捶打着甲板，“老娘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那个自称海神的大块头，那些该死的西班牙人，老娘可是要环游世界的，这次居然……”
放弃，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德雷克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理智无比明确地告诉她黄金鹿号根本不可能战胜那个黑色的巨人，可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或者，可以改造黄金鹿号，我的那些凶兽可以附在你的船只上面，让黄金鹿号拥有参战的能力。”
“什么？可这不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吗？”德雷克一惊，那些凶兽的战斗力大家有目共睹，这么做，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这是可行的德雷克船长，因为如果仅仅是凭借我现在的这副羸弱的灵基，再加上那些灾殃凶兽，是不可能战胜那个黑色巨人的，我需要转变灵基，不然，我们毫无胜算。”
“那羿，你要如何转变灵基呢？”咕哒问。
“这也是我不到万不得已不想看见的事情，御主。”羿叹息一声，伸出右手，光芒渐渐在他掌心聚集，最终，他唤出来了一根一头膨大的长长木棍，“这是我的宝具，杀身的桃木。御主，我需要你，用这个，杀掉我。”

第七十八章 入魔
“御主，我需要你，用这个，杀掉我。”
“……”
“御主，请用这根桃木槌打我的后脑，杀死我。”
“虽然我确实有些奇怪具体操作是什么但是我现在实在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我所有职介灵基都有的宝具，只要我死在了这根桃木槌之下，我的灵基就会转变为狂战士。如此说吧，除了作为弓兵的我和那个下不了英灵座的，没有谁可以战胜作为狂战士的我。”
“那，那把你杀死这也……能换一个办法吗？”玛丽所长有些不放心。
“也行，只要你们可以给我一个除此以外可以杀掉那个赫拉克勒斯的办法，我马上撤回这个办法，毕竟这本来也是下策。”羿一摊手，“说吧，我洗耳恭听。”
众人沉默了，他们确实无法对付那个黑色的巨兽，但是羿所提出的解决方式实在是太过于惊悚，以至于众人无法下决定。
“话说大哥，”沉默许久后，德雷克率先发言了，“真的要让这个小哥杀了你吗？换成我去杀了你行吗？”
“不行。”羿的回答简短有力。
“为什么？老娘我本来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而老大他……他真的受到了这个刺激吗？”
“这跟刺不刺激没关系。要说起来，我就算是自杀也可以转变我的职阶，但是这样绝对无法达到让御主来动手的一半效果。试问你的心中有像御主那样的，深不见底的仇恨吗？有像御主一样从未熄灭的愤怒吗？没有吧，那就不要说话。”羿说话毫不客气，“要知道，成为狂战士时，我所感受到的这些情感越强烈，我就越接近完满的状态，刀口舔血，几乎没有什么牵挂的你，就算了吧。”
“……愤怒，仇恨……讲真，我真的没有从老大身上看出这些情感来，你真的没有看错吗？”
“……你的千里眼有时候真的很讨厌知道吗？”倒是咕哒笑骂着，没有什么担子地就承认了，“那这么做，有什么副作用吗？”
“疼痛，”很简单的两个字说了出来，羿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御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狂战士吗？”
“那根棍子，是传说中杀死你的东西，《淮南子》云：羿除天下之害，而死为宗布，此鬼神之所以立。莫非狂战士职介的你，就是那个吞噬恶鬼的宗布？”
“没错御主，”羿赞许地点了点头，“疼痛也就是因为这个，在你杀死我后，那些我所恶鬼也会与我一起感受到你的那些情感，你将会承受所有被我杀死的恶鬼凶神的怨念，那些怨念会以疼痛的方式出现在与我精神链接的你的身上，虽然，我不太确定那种程度的疼痛是否还可以称之为疼痛。也就是说，你的情感越强烈，它们就会越兴奋，攻击的欲望……”
“如果这也是要对灵魂造成伤害的东西的话，我就先替这个孩子拒绝了。”玛丽所长冷冰冰地说。
“不是灵魂，也不是肉体，那些恶鬼毕竟被我吃掉了，它们只能带来单纯的疼痛，”羿摆了摆手，“真是一群丢人的家伙是吧。”
“你会活着，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感受它，不过你完全可能被这痛苦夺去生命，你的身体会因这疼痛开始无法想象的应激。我无法向你描述它，因为就算是我也没有一次性的将这些疼痛体验。”
“毕竟，你不是因为受伤而疼痛，却极为可能，因疼痛而受伤。”
“没事，我不怕痛，既然不算是疼痛，我就更不怕了。”咕哒说，他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拳头已经握地苍白。
“不要逞强，御主，要是你身体受不了，我们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毕竟你可是拯救人理的主心骨啊。”羿看咕哒的样子，心中不由生出几点的不忍，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看出来了，自己的这个御主是非常狠的，就算对他自己也是这样。
“你是铁了心觉得我受不了吗？羿？”
“不，我只是觉得，你仅仅只是在口头上面了解了一下，我不确定……”
“开始吧，恐惧越发酵越恐怖的，夜长多梦，快趴下去！”咕哒不耐烦的打断了羿，同时也高高的举起了那根被羿赋予了属性的桃木棍，把微微颤抖的牙齿咬死。他已经下了决心，就算是受不了，也要受的了。
“……愿蚩尤给予你勇气。”羿见了，知道自己不能再对咕哒有什么质疑，因为咕哒已经把自己逼到了一个绝境，自己再问，便是要把咕哒推下悬崖了，便趴在了地上，暴露出自己的后脑勺，闭上眼睛，等着那桃木棒。
“咚——”
咕哒只觉自己用尽了平生的力气，高高举起的桃木棒带着他的上半身狠狠的砸了下去，敲碎了羿的后脑。随后他似被抽了丝线的傀儡一般，重重的跌在沙地上，只觉自己的后脑也因精神链接的缘故而一阵剧痛，手止不住的颤抖着，桃木棒也骨碌地掉在脚边。
“德雷克，按住我，还有，把我的嘴堵住。”
而在咕哒跌在地上后，几乎是同时，羿的身体（灵基）变得透明了起来，随后，不知从何处生出来的黑烟一点点的在羿那有些透明的身体中，如那滴在清水里的墨汁一般扩散开来。当时咕哒的感觉，是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空虚，几乎难以撑起自己那笨重的肌肉与骨架，接着便是身体里面被什么东西渗透了一样，在自己那副躯壳中千丝万缕的穿插着。
“来了。”
不知是谁说出了这一句话，或许是咕哒自己，又或许是那感觉脊背冰凉的德雷克，再或者是那个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的阿塔兰忒，也可能是与咕哒共享生命力的奥尔加所长，甚至可能是那个趴在地上的，没有了反应的羿。没有人记得清是谁说出了这两个字，甚至是不知道当时到底有没有这句话。
但是，接下来的这一幕，已经足以刻进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大脑，每一个从者的灵基。
没有声音，有或许是当时听觉已经是太过于乏力，坐在沙地上的咕哒突然剧烈的抽搐起来，他的五体像是触了电一样——就算是没有看见过触电了的人类，他们的脑海里也立马没有任何违和感的被这个词炸了一下；他的眼睛一下子上番了起来，瞪的有如要把眼珠子爆出的目眶里面却找不到半点瞳仁；他的上下颚张开一个已然不像是人类的角度，像是一只饥饿的凶兽正发出响达云霄的咆哮，可是那毫无理智的口中却没有发出半个音符，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些气流呼啸着从喉头流出。
接着，咕哒他的手指完全掐入了甲板的木头里面，狠命的在那上面剌开了一道道的口子，又拼命的扬起了无数木屑，接着把那塞满了砂砾的指甲颤抖着插入礼装纽扣的缝隙，死掐在皮肉之下，飞的一扯，那礼装的纽扣便全然飞出，胸膛上也多出来了几道醒目的赤痕，点点的鲜血从那破烂的皮肉和砂砾之间丝丝的渗出。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各自按住咕哒的躯体，他们也是此时才发现，咕哒那看上去瘦小的身体里，居然有那么大的力量。
或者，咕哒其实是一条搁浅的巨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肉骨血一点点的腐烂发臭，海鸟啄出他尚在闪动的双目，尖锐弯曲的喙在他的眼球上划出一道道犁沟；虎豹正活生生的撕扯着他的皮肉，豺狗们钻进了他的腹腔，掏食着那已然恶臭的肚肠；那根根白骨，也蛀满了无数肆意扭曲啃咬的虫蚁蚊蝇。
他想把修长的手指插在自己胸前，那两条因全力呼吸而格外突出的锁骨中央的那个凹窝，可是他却还未满足似的，想要把那两根骨头硬生生的从自己的皮肉下面扯出来，喷出火般灼烧着自己血管的血液。
不止是那两根细弱的骨头，此时此刻，咕哒身体中的所有骨骼正变成了一把把豁了口的钝刀，不竭余力地切割着他的每一寸血肉；他的五脏六腑闹翻了天，彼此相互如几头赤红了眼睛的斗牛一样不停的冲抵着犄角，又像是无数水泽中的蟒蚺般的狂热的纠缠着长躯。他那不知是否已然脱臼的双臂扒拉着自己的脊肋，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骨头全部从皮肉下面抽出来；那根本无法合上的大颚发出毛骨悚然的低哑，恨不得将五脏六腑连带着喉舌一并吐出。
无数的恶鬼凶神变作了一条条如火的，肥大的，浑身棘刺的邪鱼，在咕哒的血管中横冲直撞，胡乱奔腾；又或者化为了稀薄而滚烫的气焰，径直烧进了他本就薄弱的肺腑，片刻不停的膨胀，爆炸，蔓延。最后，他已经无法哀嚎，因为他的喉咙上盘踞着一条正在啃食的贪婪蜥蜴；他也无法挣扎，因为自己的身体笨重有如被炽热发光的铁水固定住一般……
……
或许没有过多长的时间，又或许是他们把时间给拉的老长。总之，在咕哒从一片粘腻中醒来，世界已是血红的颜色。玛丽所长，德雷克，大卫，阿塔兰忒……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他似乎看见玛丽所长就在自己的身边，想抬起手去安抚那悲伤的少女，可是胳膊却有如千斤的坠子，难以动弹半点；他想开口，说自己没事，还活着，喉咙里面却充满了液体，只是发出了微弱的气泡音；他想笑笑，却发现自己没有了那牵动嘴角与眉梢的力气。
他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他才意识到，自己喉咙里面的液体是血吧。他又看见，一个高大魁梧到过分的巨汉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口中念念有词。他只隐隐约约看见，那巨汉的双目炬如奔雷，口中尖牙烁鸣，又好像是背了一个什么尺寸大到过分的什么东西，手上紧紧握着一根粗壮的棍棒。啊，那是谁啊？哦，是羿吧，看来自己大约是成功了。他想笑，虽然刚刚想起来，自己已经笑不出来了。
现在，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来着？
……
羿，他在众人不知不觉时已经站了起来，可是那模样却已然是另一个了。他浑身已经变成了如被烈火燎过一般的炭黑色，束起的头发散成一道黑狱火一般的屏障。顶上多出来了一对黑色的虎耳，长的吓人的双臂上扎出来一道长短不一，黑白相间的刺鳞。暗紫色的横纹在全身蔓延开来，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黑色与暗紫色相间的环纹虎尾。血盆里，利齿有如剑戟凿，狮眉下，双目崭如镜新开。
他如一座山般缓慢的起身，喉与鼻中淌出低沉的气流。他知道，这是成功了，那小子真的挺过来了。话说，自己这个状态，已经是一幅新的灵基了吧，鬼虎，阴阳鱼，还有那些恶鬼幽魂都已然与自己融合，这是何等完美的灵基形态！
而在省视完自己的身体（灵基）后，羿又不禁心有余悸，能达到如此完整的灵基形态，咕哒的灵魂里究竟是有多少的仇恨？他又是需要多少虚妄的爱去抑制这些仇恨的？方才，他又是经历了怎样炼狱般的痛苦？
这些事，羿，不，现在是宗布了，他都不得而知，但是他已然对这个小小的生命产生了生前死后都没有过的敬畏，同时，他也在心中涌起了一股感动与骄傲。
这就是在我保护之下的子民的后代吗？如此的信念，如此的隐忍，如此的美丽，真是，真是，真是……
“真是让我不能自已啊！吼—————”
有如百万雄师踏破穹隆，无尽的力量与狂野将这个世界也吓得战栗起来，海水，船只，岛屿，天空，云朵，群星，日头，海兽，游鱼，飞鸟……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无一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呐喊。那是庆贺，那是狂喜，那是欢悦……同时，那也是畏惧，那也是崇拜，那也是惶恐……此时的羿就像是一个无尽灾殃之中从天而降的神明，一个救世之人，一只于不见天日渊薮之中的光明之手。
“谢谢你御主，”羿俯下身姿，看着咕哒勉强睁开的双目，“回应的话，就用那些鱼人畜生的伊哈斯雷吧。”

第七十九章 你还记得自己踩死过多少蚂蚁吗?
光芒。
那是一道转瞬即逝的光芒，白炽的光焰有如于乙炔喷灯中抽出蝉翼般轻薄的刀刃，划伤了阿戈尔号上所有生命的眼睛。也正是在那一个瞬间，所有的深潜者都同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惶恐，凄厉，撕心裂肺，如雨过云惊，如鹤唳游蛇，那是来自于灵魂的恐惧，那是埋在血脉之中的铆钉被拔去，引于本能的雕饰被破坏，那是……那是能让这些人不人，鱼不鱼的畜生感到绝望的事情。
良久，一声尖锐的长鸣像是划破了幻境与现实的重重壁垒，空气之中仿佛产生了无数裙带般依稀可见的涟漪。好像是无法承受这石破天惊，空间与时间一同发出了毫无理智的吱嘎怪叫，扭曲出一片片无穷无尽的怪异蜃景，盲目，痴呆，亦无神……
“这是，这是发生什么了？”
甲板上，伊阿宋头晕目眩，他扶着船舱，双腿发软，甚至无法站立。莫非这是一场袭击？难道对方召唤了什么会精神攻击的从者吗？没道理啊？
“不可能，深潜者的感应不会出错……但是，但是这个特异点不是只有大西洋吗？为什么，为什么在太平洋的伊哈斯雷会……”
一个年轻的混种喃喃自语道。是的，深潜者的伊哈斯雷毁灭了，甚至连那一带已经露出了流淌的地幔……什么东西可以毁灭沐浴在荣光之下的伟大的伊哈斯雷！那光，那声，分明是由大西洋特异点发出的攻击，为什么会将太平洋的伊哈斯雷摧毁！
伟大的克苏鲁，这真的不是幻相吗？这真的不是错觉吗？为什么在您的庇佑之下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可能的，无论是幻觉，无论是伊哈斯雷的覆灭，这都是不可能的，可是，可是这就是发生了啊……难道是无面疯神，奈亚拉托提普的玩笑？难道是无尽的优格索托斯大人的无心之举？还是说，这是那无与伦比的阿萨托斯，此刻在梦呓着什么吗？
无尽的疯狂何时才能停息？无限的惶恐有会在何时迎来尽头？那伟大的父为何会让这种荒诞发生？来自群星的狂风在所有深潜者心头肆虐，直吹得遍体生寒，灵魂冻结……
旧日支配者昔在，旧日支配者今在，旧日支配者亦将永在……
……
“……要是这一箭是在船上射的，咱有谁能活下来吗？”
“显然，不可能。”阿塔兰忒捂住口鼻，现在的黄金鹿号完完全全被笼罩在烟雾之中——这烟雾在几秒钟之前，还是一座足以在世界地图上面看见轮廓的岛屿，“不如说，哪怕是他找一个稍微近一点的岛，这艘船就算是再被六只凶兽加强，也会变成那座岛的样子。”
这真的还属于从者的范畴吗？谁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这种情形，哪怕是在做梦的时候都不可能想象的到。
“那么，现在御主的情况怎么样？”
就真的像是个鬼一样，方才还远在天边的羿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船上，天知道这家伙是做什么运动的。
“拜你所赐，诺，我们现在都不敢碰他一下，”玛丽所长白了羿一眼，“你可别让他白糟这趟罪，知道吗？”
“知道，”羿看向咕哒所在的房间，轻笑一声，“赫拉克勒斯而已，算不了什么。”
“……而已？”
“不过蝗蠹蝼蚁罢了。”羿淡淡的说。
“……好吧，不过有一个问题，”大卫感觉面前这家伙的存在本身就是极其不符合逻辑的，可是他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记得死灵之书上面说，伊哈斯雷在太平洋，可是这里是大西洋特异点，你是怎么摧毁伊哈斯雷的？”
“挽弓，搭箭，射箭，完了。”
“……我就知道我不该问。”大卫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东西了。
“我去去就回，一箭射死那家伙太便宜了。对了，他现在应该可以适应正常的接触了，不过还是温柔些，照顾好那孩子。”
……
伊阿宋好不容易才站稳，他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感到眼睛花花的，无数小苍蝇一样的麻点在视野里面闪来闪去。他有些奇怪，如果真的是什么精神攻击，那为什么就这么一下就完了？虽然很难受，但是现在他手上的战斗力不说损失惨重吧，也至少可以说是毫发无伤。这种攻击有什么意义？
不行，眼睛真的是太花了，而且还痛的不行，我现在居然还有幻觉，看见赫拉克勒斯在海面上向自己走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哦，不是赫拉克勒斯啊，只是一个跟刚刚召唤出来的赫拉克勒斯轮廓有点像的大老黑而已……
哈？
伊阿宋忙揉了揉眼睛这要是幻觉的话也太没道理了，自己怎么可能凭空想象出来一个只有轮廓像赫拉克勒斯的大老黑出来？
那个大老黑怎么还在朝我走过来？
好像越来越近了？
伊阿宋眯起眼睛，这难道这就是那个精神攻击的从者吗？不行，还是看不清楚，不过那些鱼人畜生现在那么安静，这应该就是给自己脑子里面塞的幻觉吧。
可是给我塞一个人干什么？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沟通吗？
伊阿宋再揉了一下眼睛，睁开时，却再也看不见海面上有什么人了。
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的。伊阿宋暗骂一句，索性不去管那个幻象。可是正当他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时，一阵剧烈的摇晃传遍了整个阿戈尔号，他本人也险些摔倒。定睛一看，方才还波澜不惊的海面居然变得动荡不安了起来，正想破口大骂那些负责领航的深潜者时，突然前方的海面就爆炸了……炸了……
“我*——幻想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有意义吗！”被喷了一身海水的伊阿宋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这种雕虫小技就不要玩了！玩的再花也没有用的，说真的，要不要先看一下无敌的赫拉克勒斯再好好想想啊！”
“赫拉克勒斯，给我们的这个客人打个招呼吧！”
“……”
什么动静都没有。
“赫拉克勒斯？”
“……”
风平浪静，甚至还有只海鸟叫了两声。
“……你是不是把我一个人给关到幻境里面了？无聊的把戏，美狄亚！”
“是的，我在，有什么事情吗伊阿宋大人？”一个紫发的玲珑少女应声走来，伊阿宋点了点头，这个女人倒是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哼哼哼，就算是在你的幻境之中，神代的魔女也是可以进入幻境和自己交流的，你以为自己的魔术水平比起神代的魔法如何？
“有一个小废物把我给困在了他的幻境里面了，现在把我给放出来吧。”
“？伊阿宋大人你在说什么啊？”少女满脸疑惑地看着伊阿宋，“什么幻境啊？现在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
伊阿宋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这个魔女没有察觉到吗？算了吧怎么可能啊？
“美狄亚现在就别开玩笑了，在这样下去那个废物会看不起我们的。”
“可是，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幻境啊伊阿宋大人。”少女则更是一头雾水，“这里甚至连魔术的使用痕迹都没有，刚才的声音和光芒也跟魔术没有半点的关系，伊阿宋大人你怎么了？是被闪昏了脑袋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伊阿宋挥舞着双臂哈哈大笑，“看来你也是那个家伙创造出来的幻境啊，真是有意思，背叛的魔女居然会被幻境所拦在外面，看来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啊！不过这又如何呢？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拦住她多久吧？”
“背叛的，魔女？”美狄亚看着自言自语疯疯癫癫的伊阿宋微微蹙眉，这人不会跟那些鱼人畜生呆久了失去理智了吧？“伊阿宋大人，您不会是……”
“好，好，那就让我在你的幻境之中好好冒险一下，我可是阿戈尔好的船长，你以为这就可以困住我了吗！笑话！看我出来之后怎么好好收拾你吧！等着！必须打你脸！”
“……那个，伊阿宋大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美狄亚看他这个样子，总算是搞明白了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就是，可能根本就没有一种魔术，范围可以职介覆盖整个大西洋特异点，并且向一个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准确信息的人投放就是找不到赫拉克勒斯的幻术，还能保证其他历史节点不会有所影响？”
“绝无这种可能……等等，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可能存在这么牛逼的魔术。”
“是啊，”美狄亚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家伙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我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任何魔术被使用，刚才的声音和光也仅仅是正常的能量释放产生的，伊阿宋大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幻境，清醒一点吧！”
“可是，可是照你这么说的话，”但是伊阿宋却没有完全相信，“要是什么能量释放能达到那种规模，那不是比能覆盖整个大西洋的魔术还要离谱吗？”
“确实如此啊！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海面再一次沸腾了起来，滚滚雷霆般的声音从海面下响起，无数深潜者就像是被土雷炸了的鱼一样纷纷跳出海面，还不等伊阿宋反应过来，那个声音由响了起来。
“不过也没什么了，因为你接下来会看见更离谱的事情！”
“更离谱？我就不信……美狄亚，我是不是眼花了，海平面在下降吗？”
“不，伊阿宋大人，好像是，我们的船在升高……”
“熊——！”
还没有等美狄亚说完，前方的海面就掀起了一片巨浪，同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也飞了起来，那玩意儿背对着太阳，刺眼地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是那玩意儿简直大的吓人，就像是一座小岛一样。
而这座“小岛”还在不断地升高，直到变成一个一个纽扣大小的点，这才落了下来——或者说，朝阿戈尔号砸了下来。
“我去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伊阿宋大惊失色，好在美狄亚及时打开了魔法防御的屏障，他才没有和阿戈尔号一起被砸成碎片，但巨大冲击却还是让阿戈尔号侧翻了下去，不过奇怪，船并没有就这么沉下海，而是……好像在陆地上面摔了一跤？
“好家伙你可真是够狠的，要不是在幻境里面赫拉克勒斯听不见……”
“小子，这里不是上面幻境，不过确实，赫拉克勒斯再也听不见你说什么了。”
“……啊？”
伊阿宋这才看清楚那个小岛一样大的东西是什么——它就呆在不远处，也不见海浪对它有什么影响——那是赫拉克勒斯的头颅。
既然那个东西是赫拉克勒斯的脑袋，那我们现在……
伊阿宋连忙站起身来向下看去，此时海水已经被染成了玫瑰一般的红色，而自己就站在海水上……不，不是，自己脚下的东西是……
“不，不可能！赫拉克勒斯有十三条生命，怎么可能这么快……呵，你这家伙费尽心思把幻境变得逼真，让我相信，结果却还是百密一疏！哈哈哈哈！无敌的赫拉克勒斯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地被打败！不，他根本就不可能被打败！”
“……”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说不出话来了！是不是感到非常挫败啊！哈哈哈哈……”
“不是，我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哦？是什么问题？是英明神武冰雪聪明的本大爷是如何看破你的幻境的吗？哈哈哈哈……”
“不，我都说了这不是幻觉，”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跟一个疯子交流是真的累，“我是在想，如果看见了一群蚂蚁，而你正好一时兴起要踩死它们，难道你是那种用脚尖小心翼翼地一次只踩死一只，然后拿小本本记下来自己踩死了多少的人吗？”
“哦？你是说我的细心已经超乎了你的想象吗？哈哈哈哈……等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那声音只觉得好笑，“我的意思是，踩死一只蚂蚁和踩死十三只蚂蚁，有什么区别吗？”

第八十章 群星的灾厄
“你是疯子吗？哪怕是幻象，在看见赫拉克勒斯之后，在看见了他的真容之后，还用蚂蚁去称呼他！不可理喻，简直不可理喻！”
“随便你怎么去想吧，不过好心提醒你一下，那些人不人，鱼不鱼的畜生，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啊。好了，现在你要不，就把圣杯交出来，要不，我就自己去找。”
“白日做梦！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觉……在幻觉中的圣杯，你要它，有什么用？”
“再愚蠢也要有一个限度吧，这里是货真价实的现实世界……小心！”
羿突然大喊，可伊阿宋哪里会去听？不过也由不得他了，只听得一声肉体被撕裂声音，一片血红瞬间遮盖住了伊阿宋的视野，我的脖子……
是深潜者。
“废物，废物！”深潜者撕下嘴里的那块血肉，利爪直接刺进了伊阿宋的肉体。它大骂着，哪怕此时的自己的双腿也因为恐惧而战栗不已，“还什么第二个圣杯，什么天下无敌的大英雄，我呸！（伊哈斯雷脏话），接受不了现实就只会用幻觉来麻痹自己的懦夫！”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帮你改造赫拉克勒斯！我们早就知道你这个家伙靠不住，改造他，一则是为了增加战斗力，二吗，这种灵基实在是太适合作为伟大的克苏鲁降临之时的祭品了。”
“所有的，全部的修格斯和深潜者同胞们，为了伟大的克苏鲁的降临于世，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水下的那个怪物！一个圣杯就一个吧，在加上死灵之书，以这巨人的躯体作为祭品！伟大的克苏鲁，请将您的荣光降下！群星的位置已然归一，让这颗星球再次回归于您的奇迹之下！”
“Iä!Iä!Cthulhufhtagn!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混乱而无序的音节从每一个深潜者那畸形的发声脏器之中被吐出来，对于父神克苏鲁的渴望与崇拜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它们作为生物本能对强者的恐惧，更何况那伟大的克苏鲁即将降临这颗星球。
随着那渎神祷文的念诵，伊阿宋身上的圣杯隐隐约约地好像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样，同时也变得越来越烫，甚至烧焦了他的衣物与皮肉。伊阿宋想反抗，可是现在他的心脏（灵核）被那个深潜者牢牢的握住了，自己也根本不剩下了什么力气，此时的他就像是青蛙嘴里的一只小虫子，根本动弹不得。
“伊阿宋大人，我来帮您。”
然而，伊阿宋的倒霉还没有结束，美狄亚偏偏跑了过来。尽管他疯狂地眨眼，告诉她别这样，可美狄亚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一样。那深潜者见了，只是加大了了手上的力度，反正现在圣杯被束缚在它手里，那个女人现在又能干什么呢？
“魔女，你不要过来，你不要……”
伊阿宋急了，他不顾一切地大喊着，可美狄亚终究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深潜者没有反应，只是继续念诵着祷文。它知道，这个女人哪怕是现在就将自己杀死，其他的深潜者同胞的存在也使得这无法阻止伟大的克苏鲁降临于世间了，唯一能够对伟大的克苏鲁造成威胁的，就是那个水下面的怪物了。自己不能停止祷告，不能停止吟诵。只用一个圣杯降临的父神不能在这个过程中被惊扰，自己必须抓紧时间让父神尽快降临。
美狄亚看了看被深潜者牢牢抓在手中的伊阿宋，闭上了眼睛，手也按在了圣杯上。她不禁叹了口气，好像非常悲伤。
“对不起了，伊阿宋大人。”
她轻叹一声，素手柔荑在一瞬间猛地发力，还未等伊阿宋和那个深潜者反应过来，就已经将那个圣杯埋进了伊阿宋的肉体之中。
“……美狄亚……你……”
伊阿宋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了看那只深入自己体内，沾满了鲜血的手，又抬头，看了看面前哀伤的美狄亚，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这一定是幻觉！
“对不起，作为魔术师的我输给了那位大人，我不能让圣杯落在那些来自群星之外的深潜者的手中，更不能让那个邪神降临在这个星球上。”
“你，你在说——呕——说什么？”
鲜血涌上喉头，圣杯的魔力汹涌地冲进伊阿宋的体内，毫不留情地挤压着他每一寸的身体组织，他正在变成什么别的东西。
“你……我……魔女……”
“……对不起，可是现在的我，必须这么做。”美狄亚哀伤地说，可是现在伊阿宋已经听不见了，他的耳朵已经在不可名状的肉块组织之中被溶解了，所有的器官一个一个的，一点一点的失去知觉，直到连痛苦也不再能够感受到，直到连思想的余力也不剩下……
……
天空被浓厚的乌云所笼罩，透不过意思生气来，偶尔会远远的划过一道亮光，几秒之后，隆隆的闷雷才姗姗来迟。大海不安的晃动着，晶莹的宝石蓝变成了墨水一样的深黑；鲸鱼和海豚随着波涛浮出水面，发出痛苦的哀鸣；空气之中满是水汽，闷热，令人窒息……一切的一切都在躁动不安当中哭泣，仿佛是昭示着这颗星球已经脱离了已知的世界，所有的所有，都在为此而哀悼。
“这天气……羿大哥他不会……”
“船长，我相信你肯定见过比这恶劣一百倍的海况，这有什么号担心的呢？”卧在病床上面的咕哒轻轻地开了个玩笑，现在他已经可以勉强说话了，只是眼睛还睁不开，“再说，那可是羿啊，有必要为他担心吗？”
“海盗也是会迷信的啊老大，”德雷克转头看向他，“这海况确实不算是凶险，甚至可以说算得上是风平浪静了，可是这天……这天是真的邪性，好像在哭一样，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一样，海也是一样。说真的老大，老娘在海上讨生活那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但还真没见过这么邪性的天气。”
“哦？我只能感觉到晃动，德雷克，可以告诉我外面是什么天气吗？”
“云，厚的不得了的云，明明大晌午的却黑的跟半夜三更似的，半点光都照不进来，海风的气味也糟透了，好像是要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的暴风雨一样，海流也乱的像是在抽筋……总之就是很邪性，老娘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不好。”
“说起来，你的直觉是特别准的，可是担心的对象是羿的话……我是怎么也担心不起来他，”咕哒好像笑了，可马上就被剧烈的咳嗽所掩盖，“咳，咳咳，哈，哈——那可是羿啊，他怎么可能失败呢？”
“老娘也知道，担心那种家伙简直就是杞人忧天，但是这天气实在是……老大，我是真的感觉出问题了。”
“确实，瘴气的味道也的确是浓的有些过了头，但是那可是羿啊，什么恶鬼邪祟不过塞牙缝的东西罢了，相信我，就算是这颗星球都碎了，他也不可能有什么事的。”
“……那就好老大……等等，老大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说，羿大哥确实没有什么事，但是，这颗星球有危险了？”
“……你知道你这种直觉超强的人说出这种话意味着什么吗？”
“……蠢货们！让黄金鹿号加速到最快！咱不是装了那只大鸟的翅膀吗！最好给老娘飞起来！”
……
那是不曾为人类耳朵听见的声音，伊阿宋……不，那已经不能被称为伊阿宋了，那东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布满了眼睛的肉柱子，那东西高的甚至有些摇摇欲坠。同时，它也将那个深潜者纳入了蠕动的躯体之中。颗这并没有什么作用，深潜者太多了，一个吟诵的深潜者甚至根本无关紧要。
而羿则是被铺天盖地的修格斯层层叠叠地包裹着拖向深海，手脚有万钧的力气却不知道往哪里去使，而漆黑的鬼火烧死了一片修格斯，另一片修格斯又马上补了上去，虽然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是这群狗皮膏药却怎么也甩不掉。这群原生质畜生已经完全失去了原初的母体，也就是说它们一旦被烧死，个体的数量将无从弥补，可是这群家伙好像不怕死一样前仆后继，甚至还时不时的有深潜者扎入修格斯的体内，为修格斯做补给……
不应该啊，修格斯怎么会为了这些鱼人畜生怎么不怕死？这个状况……他曾经在航线上看过飞翔的荷兰人与原初的修格斯战斗的情形，那原初的修格斯虽然没有逃走，但是也是能躲会闪的，也会切掉自己燃烧的触腕来自保，好歹有一点生物趋利避害的样子，可这些修格斯却……
不正常，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操控这些修格斯！
想到这里，羿没有半点犹豫，在这片黏稠的原生质之中直接挽弓搭箭，只听得一声尖锐的爆鸣，一道白光闪过，海洋之中瞬间产生了一场无与伦比的的爆炸，巨大的压力直接在海水之中形成一个空腔，而在下一个瞬间又炸裂开来，海水在巨大的能量之中分崩离析，甚至是产生了链式反应。
简单的来说，就是氢弹。
霎那间，海水直接喷涌而出，形成了一座比比那巨型肉柱子还要高的蘑菇状巨浪。只是在深海爆炸，威力被压制住了不少，那根大肉柱子被炸烂了一大半，海面上也漂浮着无数暗绿色的胶冻状物质。
“嘁，刚才老子的脑子真是轴了，直接这么全部干掉不就是了吗，浪费老子一支箭。”羿朝着自己的下方啐了一口，虽然无论是深潜者还是修格斯都已经被烧的连灰都不剩下了，“不过，好像有什么更麻烦的东西来了啊……”
……
“大，大姐头，海的那边那个是个什么东西啊！”
黄金鹿号上，一个小喽啰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德雷克所在的船舱，他指着外面，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兄弟们，兄弟们全都疯了！大家有跳海的，有自杀的，还有的兄弟直接就被吓死了！老大，那东西，那东西简直邪门儿的要死啊！我们，我们是不可能跟那东西战斗的啊！”
“慌慌张张的，海盗的脸都要被你们给丢尽了！”德雷克毫不客气地赏了那个小喽啰一脚，“老娘跟老大都在这儿呢，怕个锤子鸟啊！起来！老娘叫你站起来！带老娘去看看又是个什么倒霉玩意儿！”
“不，不行啊大姐头，”那个海盗居然哭了出来，死活赖在地上不起来了，“大姐头，千万不能去看那东西啊！一眼也不能！不然真的会疯掉的！调头吧，投降吧，那至少可以被鱼吃掉啊！祂，祂在呼唤着我啊大姐头！我，我真的要再也撑不下去了！”
嚎啕声越来越大，突然，他冷不丁地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德雷克一惊，正要掏枪，可那个倒霉鬼直接把枪口顶上了自己的上牙膛，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狠狠地把自己的脑花给轰了出来。
“……德雷克，发生什么事了？”惊觉的咕哒问道，“我动不了，也看不见，刚才是怎么了？”
“……一个蠢货自杀了。”德雷克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他给吓成了这个样子，没出息。”
“是这样啊……不要怪他德雷克，我大概知道这些海盗看见什么了，德雷克，你也要小心啊，那东西要是真的降临了的话，这颗星球就真的大难临头了。”
“确实，这群蠢货跟着老娘什么大风大浪都过去了，最怯懦的那个手上少说都有十来条人命，被吓成这个样子，就连疯子也闻所未闻，看上去那东西确实不好惹。”
“那是肯定的啊德雷克，”咕哒的声音如游丝般微弱，他顿了顿，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有什么顾忌，“那些半人半鱼的畜生，深潜者，那是它们崇拜的异星邪神，是不属于这个宇宙的怪物，倒不如说，那个孩子在看见那家伙之后还能跑到这里来，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那家伙的名字，人类的发声器官是模仿不了的，不过硬要说的话，是的，克苏鲁·伏坦。”

第八十一章 孑遗
看着在海中灰绿色的躯体，羿知道，那些人鱼怪物一定又耍了什么把戏。那躯体被方才的一箭给炸的稀烂，但现在那些恶臭难当的碎肉正蠕动着聚集起来，重新组成那邪恶的粘腻躯体。
“不简单啊，看看直接炸成灰行不行。”羿咬了咬牙，手中又唤出一支漆黑的箭矢，正要搭上弓弦，一只苍白柔软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
“克苏鲁不会因为我们世界的物理法则儿死去的，东方的英雄，另一位外来者也在赶来，他的目标也是那尊邪神。请稍安勿躁，否则你在胜利之后就难以和另一位外来者战斗了。”
“你是想让我坐山观虎斗？”羿并没有甩开那只胳膊，他显得饶有兴趣，“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原初的修格斯和深潜者并没有杀死我们全部，我不过是一条漏网之鱼罢了，”那声音听上去带了些悲伤，“我就是那个联系你们的海妖，可能也是世界上最后的海妖了，就算还有别的海妖逃出生天，这点数量也不够我们的种族继续延续，不，我知道的，只有我一个幸存者……”
“东方的英雄啊，我，是来履行我的承诺的。你的御主是我们所敬仰的为数不多的人类，是的，我们。那块护身符，想必飞翔的荷兰人已经交到你的御主手中了吧。那是我族的圣物，若是那时他昧下了这东西我们就会让他们迷失，发疯，最后沉没。”
“但是他的智慧和善良折服了我们所有海妖，我们曾经向祖先立下誓言，要帮助你们，也是在帮助我们自己。谁曾想那场灾难突如其来，我族……但只要还有我一个海妖活着，就绝不会苟且偷生。你摧毁了深潜者的伊哈斯雷，如果再将这尊邪神驱逐——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我等的灭族之恨也算是得报了。”
“但是我必须履行约定，因为誓言，因为你们不顾危险来与我们会合，也是为了报答他的信任，我不能让你们被那个外来者杀死。”
“接下来，我将发动我们海妖祖祖辈辈所累积修整的法阵压制住邪神克苏鲁和那个外来者，让着两个家伙谁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抱歉，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大法阵？”羿不解，“那是什么？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不早用？”
“……因为那是同归于尽的法阵，海妖全族的性命才能……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所以只要我一条命，就可以发动它了。”
“……也是不明白你们设这个法阵干什么。”
“这个法阵，其实是诅咒，一旦发动，整片海域的生物没有能够幸免的。除非他处于圣物的庇佑之下，你的御主，还有那艘船上的人，以及和你的御主下咕链接的你都是。越强大的，受到的诅咒越强，普通人几乎无碍。东方的大英雄，我们只是不想被侵犯，或者在最后一刻完成复仇而已。”
“……如果御主在这里，他一定不会允许你的牺牲。但是我关心的只有御主和天下的芸芸众生。现在，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加一一样简单了，”羿抖落了肩膀上的那条手臂，转过身来，看见了那个苍白俊秀的海妖，“至少让我目送你最后一段路吧，勇敢的海妖，你也是一个英雄。”
“也谢谢你为我们复仇，东方的大英雄。”海妖的声音却已经消失在了杂乱的洋流中，他就像是一块盐巴，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融化，再也难觅踪迹。隐约之中，好像还有白色海豚哀伤的鸣叫在回荡，久久不息。
……
海面之上早已是浊浪滔天，伟大的克苏鲁在这颗星球的战栗之中缓缓地睁开了墨绿色的眼眸，飞翔的恶龙翅膀，畸变扭曲的人类身躯，还有深渊之中蠕动的头足纲异兽，只有最疯狂的噩梦之中才会出现这般邪恶且亵渎的巨神。祂低沉的嗡鸣着渎神之音，像是在宣告着这颗星球已经脱离了已知理智的疆域，被这妖异的邪神收入了囊中，所有的一切，就只有俯首这一个选择。
是吗？
“诞生之时已至，以此修正万象！”
一声低沉的吟诵响起，音量不高，却准确地转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包括黄金鹿号上的所有人，无法行动的咕哒，还有通讯器那头的罗曼医生。
“怎么可能……”罗曼医生禁不住喃喃自语，冷汗直冒，这声音，这词汇，他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那是……
不待他再思考什么，通讯就被一股强大的魔力给强行切断了，再也链接不上。与此同时，甲板上站立的德雷克也从呆滞之中会过神来——克苏鲁的精神污染就连她也没有完全幸免——天边，那异域邪神的头顶，那层层叠叠的乌云之上，一道炫目的白光徐徐降下，直至将克苏鲁完全笼罩。
“计划居然会脱离我的掌控，来自其他维度的邪神，居然能让我抽身去处理这件事，你知道自己有多碍事吗！”
一个白发男子随着那道光芒降下，他悬浮于半空之中，冷漠地看着眼前的那片耀眼的白光，“可恶可恶可恶！居然打破我的计划，就让你在这烧却人类的宝具之下化为飞灰吧！”
“那家伙是谁！”惊觉的阿塔兰忒惊骇万分，这是什么神仙打架？而大卫却冷汗直冒，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个人！
“所罗门，是所罗门，那孩子是所罗门！”
“那家伙就是把这片海域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吗？！”德雷克想起来羿说的话，立马握紧了手枪，“该死的东西，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德雷克，不要冲动！那家伙是现在的我们绝对无法战胜的存在！”玛丽所长连忙拦住了她，“羿现在不在我们这边，而且那家伙的目标不上我们，而是那个邪神克苏鲁，不要轻举妄动啊！”
“说的没错，在我们的海妖朋友的帮助之下，那两个家伙至少要大战二十个昼夜才会决出胜负，各位，现在我的建议是战略性撤退。”
说话间，羿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甲板上，手上还拎着一个紫发的少女——那不是美狄亚是谁？
“二十个昼夜？！现在怎么看都是一边倒向所罗门那孩子的吧，你怎么知道的？”大卫已经不想去思考羿是怎么到达甲板的了，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羿会有这个这个结论。
“还有，你刚才说海妖朋友，他们不是已经全部都……”德雷克也不解地问到。
“千里眼咯，作为狂战士的我千里眼可比骑兵的我强了好几个层次。至于海妖朋友嘛……唉，说来话长啊，还是先会御主所在的船舱慢慢讲吧，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他，虽然随便一个对我都不是问题，但是如果这两个家伙一起来的话，我怕是也真应付不了。”
“居然还有你应付不了的家伙……不，准确地说不是单独的一个家伙，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阿塔兰忒有些诧异，但是并没有太严重，“那我们就会御主的房间吧，德雷克船长，我赞同羿的看法，一件事情如果连他都感到麻烦的话，那就真的是麻烦的不得了的事情了，我们也并不是要放弃，而是养精蓄锐……”
“你以为老娘不懂这些道理吗？那群蠢货光是看见那个花枝脑袋就被吓得魂不守舍了，除了撤退还有什么办法？老娘不需要你给老娘讲道理。”德雷克狠狠一抓头发，头也不会地就走向了驾驶室。
“……那就让我们感谢德雷克船长的通情达理吧。”阿塔兰忒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看向羿手里拎着的美狄亚，“那羿，这个女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嗨！你瞧我，变成狂战士之后连脑子都变迟钝了，被修格斯围攻的时候也是这样，”羿狠狠一拍脑门，巨大的声响吓了所有人一跳，他直接把美狄亚放开落在地上，“这小丫头可了不得，好像那个所罗门就是她给叫过来的。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话需要告诉我们吧，美狄亚？”
“你……是的，您实在是太强大了，甚至比那位大人还要强大，作为您的敌人而被俘虏的我确实没有拒绝您的权力与能力，请原谅我对您的质疑，”美狄亚显然有些诧异，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像是骏马无法反抗马鞍上的骑手一样，这是一种根本不讲道理的强大，甚至容不得她半点的质疑，“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会知无不言的，大人。”
“那位大人？你是说伊阿宋还是赫拉克勒斯？”
“不，都不是，我甚至无法将他们与您相比较，”美狄亚卑微地说，明明只是正常的对话，却好似有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一样，根本抬不起头来，“那位大人，是击败了身为魔术师的我的人，也就是那边那位与克苏鲁战斗的，被你们称为所罗门的人。”
“你是说，他击败了在神代作为魔女的你吗？”玛丽所长问道。
“是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必须服从于他，直到大人您毫不留情地打碎了这个誓言，您要远比那位所罗门王强大，我无法反抗您。”
“这话要是被咕哒听见了能唠叨你好久。”玛丽所长嘟囔道，“等等，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这里吧那个什么所罗门给干掉了，人理烧却的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理论上这么说没有错，可是我也说了吧，我不能同时对付那两个家伙，而那两个家伙一个都不能留。说实在的，我的宝具之一，除厄者，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他们两个这种威胁到人类生存的东西的，想想的话，吧所罗门一个人扔在那里有些不厚道啊，哈哈。”
“所以说，我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了？羿，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干掉那两个家伙了吗？”玛丽所长有些兴奋，这样的话，咕哒就可以少受不少苦了。
“我很像告诉你可以，但是能现界的从者也就只有弓兵的我敢对所有事情都打上保票，”羿摇摇头，“虽然从理论上来说这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我总是感觉有些违和感，那个所罗门好像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我感觉有点毛毛的。”
“那也没什么，如果能够什么所罗门真的藏了什么底牌，也不过是他将克苏鲁驱逐罢了，最坏的情况，也就算你和他一对一，这次，优势在我！”玛丽所长骄傲地说。
“但愿如此吧，各位，我们去咕哒的房间再商讨吧，御主从来都是睿智的，没准他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
“可恶，是什么东西压制着我的力量！”所罗门怒吼着挣脱开克苏鲁的纠缠的触手，从刚刚开始战斗，他就感觉自己的力量下降了不止一个层级，一开始的对人理宝具没有对克苏鲁造成多少伤害不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居然感到了些许的疲惫，莫非是这个异界的邪神搞的什么鬼把戏？这是最合理的推断了，他想着，不愧是敢降临于此的邪神啊，却殊不知自己面前的这尊邪神也被压制住了力量，此时也感到一样的惊异。
迷幻的绿色毒雾充斥着这个战场，所罗门的光束也时不时闪破这片混沌，两者都被压制住了力量，可自身的体质却并没有改变，者注定了是一场比谁先倒下的持久战。
可恶，我苦苦准备了那么久，两千多年，七十多万天，每一个铆钉，每一个楔子，每一个圣杯……为了那个目标，我，我铺垫了那么久，比谁，比谁都要专注，比谁都要刻苦，比谁都要痴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倒下！
……
黄金鹿号辗转航行，最终还是回到了旅途的起点——海盗岛。转眼之间，十八个昼夜过去了，天上依旧愁云惨淡，海洋也是浊如墨染，与过去的十八个昼夜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今天，好像出了一点小事。
“老大，大姐头！有敌人……啊不，有客人来了！”

第八十二章 重逢
“老大，大姐头！有敌人……啊不，有客人来了！”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什么客人……等等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咕哒瘫在一张红色的皮革座椅上，经过这些天的修养，他现在已经可以勉强行动了。
“客人，难不成这鬼天气还有海盗出海吧，是海盗吗，邦贝？”德雷克醉醺醺地说，最近都没有什么事情做，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整个人闲的都快要生锈了。
“应该不是吧，比咱们有格调的多，也比我们要蛮横的多。
“……那是什么东西，算了，带上来吧。”
同样的地点，相似的话语，只是时间不同，当那个海盗带着那个人走上前来时，咕哒顿时撑起扶手，却还是没有成功站起来，他双唇微张，那个朝思暮想的名字顿时蹦出了咽喉。
“玛，玛修？！”
“前辈？！”
穿着铠甲的女孩先是一愣，接着没有半点的犹豫久冲了上去，要不是玛丽所长在中途截下来了她，这一下子非得吧咕哒给压个半死不可。
“玛修，玛修，冷静一下，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激动，毕竟你们一下子分开了那么多天，但是现在咕哒的伤还是不容乐观，你要是就这么一下子熊抱上去可真是有够他受的了，冷静，冷静，慢慢来。”
“那么多天？所长，可是我们才分开一两天啊？虽然确实也是让我担心死前辈了就是了。”玛修有些不解。
“什么？可是我们来到这个特异点已经好久了，你才刚刚来吗？”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咕哒也疑惑地问道。
“这个……就算是问我我也不知道啊。”玛修更是满头的问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该不会是那股魔力流不但干扰了空间的坐标，连时间也被干扰了？”咕哒大胆地猜到。
“……这个罗曼，回去我再找他算账。”玛丽所长恶狠狠地说，而此时，正在忙着重建线路链接的罗曼医生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阵恶寒。
“算了吧玛丽，放过他吧，”咕哒叹息一声，“修格斯，克苏鲁，古老者，深潜者，海妖……连幕后黑手所罗门都来插了一脚，说实在的，就算作为特异点，这也可以算得上是特异点中的特异点了吧，你们是怎么说来着，冠位特异点？出些情况也正常吧。”
“放过他？你在这里拼死拼活的，又一次差点没命，你叫我放过他？不可能，这次必须严厉惩罚，谁说话都不好使！”
“别生气别生气，别忘了现在你是要戒嗔的。”咕哒连忙抚摸起玛丽所长的头发安抚她的情绪。
“又一次……前辈，你又做了什么勉强的事情吗？”
在玛修看见咕哒那副虚弱的样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些许的预感了，可是思念却牢牢地占据了上风，这种预感也就被压制了下去，现在听见玛丽所长说的话，她才想了起来，“前辈你怎么又……这样下去前辈你会垮掉的，为什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折磨自己！”
“啊这……这个……那个……主要是当时情况必须要我这么做嘛，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每次受伤都必须有意义，不会做无谓的牺牲的啦玛修，不信你去问其他人嘛。”
“可是前辈你……”
“这是我们夺回时间的战争，是从失败开始的战争，玛修，打仗嘛，哪有不死……牺牲的？我已经尽我所能把损伤降到最低了，至于我嘛，放心，在我决定去死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是，对不起前辈，我不该这样指责你的，其实我也看见了，那光束与怪物……一定是非常困难的战斗……”
“指责？不不不，玛修，这不过是抱怨而已，”咕哒笑了出来，“不过是应该可爱的女孩子正在担心我的安危，你又有什么错呢？”
“前辈……”
“哟老大，原来你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啊，”德雷克自然而然地靠向了玛修，一把把她揽了过去，“让老娘看看……嗯，确实是个清秀的小姑娘啊，不错不错，老大你的眼光确实不错……”
“这，这位小姐，能不能……”看着语气逐渐生硬的德雷克，玛修感觉身上有点毛毛的。
“德雷克，别这样，你吓到她了，放开她吧。”
“没事的老大，这孩子看上去很柔弱，其实她是非常坚强的那种类型哦，老大，你不会幻灭吧。”
“我知道，可是你一见面就对人家女孩子那样，成何体统啊。”
“你居然跟一个海盗讲这些？老大，你这就有点大可不必……”
“哟！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啊？！”
一声洪亮的嗓门突然炸响，德雷克一愣，玛修也趁此机会溜出了德雷克的手臂，一溜烟躲在了咕哒的身后。这时她才看见一个巨人走了过来，他走的每一步都好像会发起地震一样，玛修目瞪口呆，这个从者，真的非常的强大。
“嘿小妹妹，你就是御主经常念叨的那个玛修吧，不错，是个好苗子，假以时日一定是一个好战士。”那巨人笑笑，伸出手来，“初次见面，我是羿，职介狂战士，同为御主的从者今后可要好好相处啊。”
“啊，嗯，啊，玛修·基列莱特，叫我玛修就好了，”玛修木讷地点点头，不由自主把手握了上去，“您说，您是羿，莫非就是那个把太阳给射下来了的羿吗？可是为什么您的职介是狂战士而不是弓兵？”
“呔，小妹妹，我刚刚被御主召唤出了的时候还是骑兵来着呢，我对大多数职介都有相性，也有相应的灵基，而弓兵职介的我一般是没有现界机会的，就算是现在这个狂战士职介的灵基，也多亏了御主啊……唉，那孩子真是受苦了那种痛苦可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前辈他真的非常喜欢勉强自己，我也要多谢你，羿先生，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保护好了前辈，要是他出了是吗事情，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玛修，你来的也正好，”这个时候，咕哒忍不住说话了，“所罗门和克苏鲁的战斗马上就要进入尾声了，到那个时候……”
“你以为我会让你们坐收渔翁之利吗？天真！”
“所罗门！”
一个声音同时在所有人的脑袋里面炸响，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辨认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也都警惕了起来。
“呵，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个叫克苏鲁的家伙实在是难缠的紧，我现在也是将所有的魔神柱都召唤了出来，才拿出来些空闲给你们传声。废话就不说了，我需要你们的协助，尤其是那个羿的协助。”
“你凭什么让我们去帮你？”咕哒冷冰冰地问到。
“呵，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问，”所罗门的声音听起来也冷冰冰的，“因为如果你们不来协助我，那我就直接自戕，将我这具冠位的灵基还有所有的魔神柱全部献祭给这个邪神，到那个时候，我自然是死了，但是你们也救不回人理！”
“……我擦？”咕哒感到难以置信，这简直就是疯了，和克苏鲁战斗到底还有一线生机，可他却把筹码全部压在了自己肯定回去支援他上面，不过既然是那个要烧毁人理的疯子，这种事情没准他还真干得出来。
“倒也不是不行所罗门，不过我们也有条件。”半晌，感到回应到。
“条件？居然敢和我谈条件，你们还能有什么条件？”
“恢复我们和迦勒底的链接线路，这不难吧，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也相信你确实是做得出那种事情的家伙，不过嘛，我对羿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所罗门，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吧。”
“……无意义的举动，不过也罢，反正你们也占不了什么便宜，过来吧，可别想着去耍什么小花招，告诉你，什么东西都逃不过我的千里眼！”
“知道了知道了，千里眼的厉害我可是领教过的，你就安一百个心吧所罗门。”
“算你识相。”
言毕，咕哒他们和迦勒底的通讯也在那一瞬间恢复了，咕哒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该死的疯子，居然用这种办法来威胁我们。”
“那御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呗，总不可能真的让那个疯子所罗门把自己连同所有魔神柱都白白献祭给克苏鲁吧，要真是那样，我估摸着克苏鲁直接就吧这颗星球给给扯到祂那个维度的空间去了。”咕哒哭笑不得，谁能想到所罗门居然还真的有这么一招损牌，“羿，你的脚程快，就先去那里吧，我们乘船随后就到。到了之后放聪明点，知道吗？”
“我没有问题御主，就是，就是有点不甘心啊。”羿点了点头，接着就倏地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面，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
“德雷克，我们也出发吧，现在的我们，可也是一股不可或缺的战斗力啊。”
“好嘞老大！就让那两个挨千刀的混账见识见识老娘黄金鹿号的厉害！”
……
海面上，所罗门和克苏鲁依旧在鏖战着，克苏鲁张牙舞爪，又是一只触手向所罗门袭去，所罗门正想闪躲开来，可是突然好像有一瞬间，那触手好像缩回去了一点，他一愣神，忽地一只利箭飞来，正中克苏鲁躯体的正中央。那漆黑的箭矢所裹挟的能量在触碰到克苏鲁的一瞬间猛烈地炸裂开来，直接将那一尊邪神炸成了灰烬。
“你算是来了，看来你们确实有所顾虑啊。”所罗门说，他对刚才自己看见的情况感到奇怪，难道是自己过于疲惫产生的错觉吗？应该是吧，自己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忘记了疲惫是什么滋味了。
“说实话，我还真不怕你吧自己献祭给那个章鱼脑袋，”羿悠然地飞过来，他漫不经心地挽弓搭箭，轻描淡写地说，“可是这样下去的话会死很多人吧，就像是那些无辜的海妖一样。这是我，还有我的御主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既然我已经转变为了狂战士的职介，那就不要留下什么遗憾吧。”
“口气不小啊羿，不过据我所知，你虽然不是冠位从者，但是灵基规模却远远地超过了冠位，哪怕是狂战士职介而不是弓兵职介的你也是一样，甚至拥有完全力量的你根本无法从英灵座上面下来，你确实有自傲吧本钱，但是你真的敌得过吸收了我这个冠位从者，还有所有魔神柱的克苏鲁吗？”
“哦？我且问你，那样的话，它比那十日凌空如何？”羿不屑地笑了笑，斜视着所罗门，“还有，不要再装了，什么冠位从者冠位从者的，也真亏你能说得出口，我就很奇怪，你这种家伙这么自称就不觉得毛的慌吗？”
“……看来你的千里眼，真的是就连在这种作弊的技能之中，也算得上是作弊啊。”
“切，知道就好，说实话，我为什么不呈现在克苏鲁还在聚集的时候就把你给杀了呢，连灰都剩不下的那种？”羿没好气地说，看得出来，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个任务。
“那就看看克苏鲁能不能吸收我所爆发出来的魔力吧，羿，其实你知道，现在不能杀了我，”所罗门并没有在意，而是也回以羿不屑，“明明力量强大无匹，毁天灭地，甚至可以说无所不能的英雄，却被区区凡尘俗世的蜗角蚁肠，鸡毛蒜皮束手束脚，还真是可悲啊，不是吗？”
“这天下的芸芸众生，绝不是什么鸡毛蒜皮。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是冠位就对我蹬鼻子上脸的，我要杀你，比冠位从者要杀你还要轻松。还有别忘了，我现在的职介可是狂战士，要是激怒了我，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违背御主命令的事情，知道了吗？怜悯的一之兽，Beast，盖提亚！”

第八十三章 老六行为
“原来在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啊，前辈。”在了解了咕哒这些日子的经历之后，玛修显得有些许的失落，看来就算是没有自己，前辈自己也做的很好，那我是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呢？
“总而言之还是很麻烦的啊玛修，应付那些海盗可真的是不容易，要是你在的话，我也不会做出假扮海妖这种可笑的行为了吧，”咕哒则是倚着舷窗，看着依旧狂躁的海面，言语亦是漫不经心，“我是真的不喜欢演戏。不过幸好你没有见到那个黑胡子，我可不想让我可爱的后辈做什么噩梦啊。”
“前辈，那个黑胡子，就真的比我们即将面对的克苏鲁还要恐怖吗？”说到这里，玛修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勾起了好奇心，“我原来只能看书打发时间的，对于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作品也有所拜读的。”
“那个时候的我一开始看的时候确实有些枯燥，但是却又感觉有点停不下来，就在这种矛盾之下我读完了第一篇他的作品，《奈亚拉托提普》。刚刚看完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刚才接受了一场模拟训练一样，如释重负的感觉。那时的我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害怕，但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那种感觉……真的是无法描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枕头全被我的汗水浸湿了。从哪以后，我就……”
“就彻底迷上了爱手艺的文字了，对吧。”咕哒微微一笑，“我也差不多，不过没你那么反应大，只是在看完之后第一次有了心有余悸的感觉吧，第一次看的是什么来着……《暗夜呢喃》还是《印斯茅斯的阴霾》来着……算了，不重要了。反正自那以后我就算是着了魔，谁能想到仅仅是单调的文字居然能勾勒出那样深入骨髓的寒冷呢？”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黑胡子……讲真，他……恶心的不行啊，我就算是到了深潜者尸体和血液遍布的战场上也没有过那种感觉，或者这家伙真的单单凭借着一己之力，就完完全全刷新了我对人类这一物种的认知吧。相信我玛修，你绝对绝对不想见到那家伙的。”
“是吗？”玛修“噗嗤”一笑，“听玛丽所长说，前辈你连古老者都敢直接去解剖，那些深潜者遗留的战场对前辈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吧。倒是那个黑胡子，居然能让这样的前辈发出这样的感慨，看来真的是一个难以描述的家伙呢。”
“知道就好，我也不希望你去问别人从而让人家回忆起来这种事情……对了玛修，你最喜欢克苏鲁神话里面的那一篇作品？”
“我的话，嗯……应该是《疯狂山脉》吧，还有就是那个最有名的，《克苏鲁的呼唤》。前辈你呢？”
“我嘛，”咕哒思考了一下，“《墙中之鼠》，对，我觉得那篇最好。”
“欸？可是前辈，我觉得还是《超越世间之影》更好一些吧。”
“这么说的话，《乌撒的猫》也很不错哦玛修。”
……
“你是故意的吗！”
看着再次被炸成灰烬又再次聚集的邪神克苏鲁，所罗门——啊不，现在应该说是盖提亚——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次一次地去炸毁那个家伙，一次一次地让那家伙重组，你明明知道我们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奈何不了这家伙，为什么还要重复这样毫无意义的行为！”
“反正不是为了让你这个白眼狼在这里给老子发牢骚。”羿啐了一口，甚至根本没有去看盖提亚一眼。
“够了！羿，你明明早就可以干掉这个家伙的，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使用除厄者这个技能！”
“因为没有必要，盖提亚，”羿说，“我只是来帮你的，我也确实做到了，该怎么干掉这个邪神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问题，我只是一个协助者，而不是你三拜九叩请来的爸爸。明白了吗？”
“你……算你恨！”盖提亚咬牙切齿地骂出了声，而现在的自己也确实奈何不得这位大爷，唉，算了，要怪就怪自己要他来帮助呢？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把这尊大神给请过来了，态度什么的就还是别指望什么好的了吧。
“唉，瞧你这副小媳妇儿斤斤计较的样子，真是够了，”羿轻轻嘲笑一声，指着那渐渐聚集成型的克苏鲁说，“告诉你吧，除厄者可以是我自主发动，可是这个技能的本质还是被动的，不信就用你那个劣质千里眼好好看看吧，那个克苏鲁是不是已经虚弱了很多？满意了吧，盖提亚，你以后干脆改名叫小气鬼之兽算了。”
“你……”盖提亚强压着对羿冷嘲热讽地悸动，干脆就查看了一下此时克苏鲁的状态，果然如他所说，这个从异域降临世间的邪神的状态的确下降了很多，就连此时那些灰烬聚集的速度都慢下来了不少，看来羿没有说谎。
“唉，也是，只有强大且高尚的人才会认为其他人和自己一样强大而高尚，着也就是为什么英雄常常折于小人之手，我也是一样啊……”见盖提亚得出了结论，羿叹息一声，好像是回忆起来了什么事情一样，“也只有宵小鼠辈才会认为其他人于自己一样卑鄙无耻，才会去处处猜忌其他人，盖提亚啊盖提亚，我原本以为你至少是一个敢作敢当的汉子，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小气量的泛泛之辈，呵，堂堂人类恶，你可真是让我不齿啊。”
“……就没有人给你说过，你这副样子非常让人不爽吗？”
“我的子民爱戴我，崇拜我，我的御主将我视作平等的存在，尊敬我，却又没有那种距离感，而只有我的敌人才会恐惧我，厌恶我。盖提亚，你要不要给自己归一下类？”
“……一个狂战士居然这么伶牙俐齿，这可真算得上是咄咄怪事，”盖提亚从鼻腔中出了一口气，“那我们的大英雄羿啊，请问你现在要对你的另一个敌人降下最后的一击吗？”
“不要，”羿果断地拒绝了，“我已经说了，这个章鱼脑袋你要自己解决，老子就是来帮个忙，不想当主力，除非你打算就这么把自己献祭给这坨臭肉。”说着，羿还向正在聚集的克苏鲁努了努嘴，好像再说，来呀，谁怕谁啊？来互相伤害啊？！
“看来你现在已经完全把克苏鲁给物威胁化了，至少对于你来说，哪怕是这邪神把我和所有的魔神柱都吸收了，你也不放在眼里，是吧。”
“没错，看来我们的人类恶，还是能看清楚情况的嘛。”
“所以我讨厌狂战士，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是疯狂的。”盖提亚痛苦地揉着太阳穴，自己这下子是真的被摆了一道，幸好自己还预留了一个紧急返回时间神殿的术式，不然这次自己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真是没有想到啊，我盖提亚居然会被逼到这个地步，这半吊子小屁孩儿的运气也忒好了些，居然能召唤出羿这种举世无双的从者来，罢了罢了，只要自己的计划还能正常进行就好，其余种种，不过是琐事而已。
这些从失败开始战斗的可怜虫真是可笑，如不是这场意外，直到最后一个特异点被修复，他们才算是自己能够用正眼去看一看的敌人罢了，这次……也不过就是羿厉害一些罢了，这小子的运气不可能一直这么好，一个人的命运力是有限的，一时的运气，还不足以让我把他摆上棋局的对面。
“那也只能麻烦您多射上几箭了，强大的羿啊。”
他撂下了这句话之后，就恬不知耻地开启了术式，接着就非常老六地就溜走了。羿看着盖提亚消失的那个位置，一口气差点打不出来，那个最终极的目标居然就这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给跑了，这个老逼登真的简直就是毫无半点廉耻之心，属于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类型。没办法，现在自己也只有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不过这么可能就这么便宜的放你这个瘪犊子跑掉啊！”
羿怒吼一声，一双猿臂直接将那盏硬弓给拉的如同满月，但见闪光一道，三支漆黑的利箭箭首衔着箭尾，间不容发地飞上了天际，解气起见，羿故意将手在射出箭矢时一抖，三支箭矢的彼此之间便有了差隙。
“哪怕是兽，做事之前也最好考虑一下后果。”
“各位，由于我们正在靠近那个花枝头，所有的精密仪器拜那东西所赐发了疯。不过幸运的事情是，以目测的距离来看，我们就要到了，”德雷克走进船舱里面说，“那个花枝头忽大忽小的，怎么也不符合透视法，不过羿大哥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以他为坐标是没有错的。”
“也就是说，最终的战斗要开始了吗？话说德雷克，你看见那个所罗门了吗？”
“没有，估计那瘪犊子玩意儿要么就是自己跑路了，要么就是被那个花枝脑袋给干掉了，就老娘个人而言，还是希望后者发生一些。”德雷克摇了摇头，“不过鉴于那家伙是干掉出来那种拿自己来威胁敌人的老六行为，唉，不得不承认，还是前者发生的概率大一点。”
“往好处想想吧我的海盗女王，至少现在我们用不着同时对付两个大家伙了。”咕哒一边说着，一边撑起床沿站了起来，“去支援羿吧，他应该已经等了很久了。”
“可是前辈你现在的身体……”
“我早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玛修，”咕哒转了转胳膊，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一样，“你看，现在我是完完全全的活动自如。而且御主本来也应该和自己的从者并肩作战吧。”
“……你好像对御主这个职位又什么误解，但是你也确实是一直这么做的。”玛丽所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是看明白了，那就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拗不过你的。好吧，我就同意这次你的战斗申请，但是这次，你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障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放心吧所长，有你们在，我是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咕哒哈哈一笑，旁若无人地度出了船舱，凯旋在即，他允许自己小小的放肆一下。
……
时间神殿，盖提亚坐在他的玉座之上，身后便是那个他引以为傲的宝具光轮。看着时间神殿之中无数盘桓的魔神柱，他的心里面总有些没来由地乱糟糟的，但纵使他穷极了自己的千里眼，也没有发现这个不安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自己心有余悸吧，他如此安慰自己道，确实，自己方才可是面对了那个羿，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确实比自己强上了不少，再加上那个从异界降临的克苏鲁邪神，自己那不可尽数的心血差一点就付诸东流了。现如今回想起来有些后怕也合情合理。
不过那个羿，说到底不过是临时召唤出来的从者，再厉害也只能护着那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可怜虫这一个特异点，再后面的，哪怕他有通天的本事（虽然也确实有）也奈何不得自己一分半点了。
无论如何，就算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真的侥幸修复了全部的七个特异点，来到了这里，最终在时间神殿的战斗，都是兽＋冠位魔术师所罗门灵基＋无数魔神柱对一个半吊子从者和一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御主，优势在我！
盖提亚就这么安慰着自己，已然失去了曾经的那份从容不迫。当然，只不过是现在的他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但是他马上就会意识到了，并且会永远把羿这个名字刻上自己的灵基。
“奇怪，时间神殿处于时间之外，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不会有什么变化才是，可是……是我的错觉吗，那三个光点怎么好像越来越大了？”

第八十四章 除厄者
什么是神？
对于中国人来说，着确实是一个问题，就连羿自己也因为各种传说的缘故而搞不明白自己是天神还是一个华夏民族的先祖。咕哒也向罗曼医生等人询问过这个问题。不过有一点来说是确认的，那就是在那片东方的大地对于神的定义在某些地方好像不是那么严格。
比如说，神秘性。
想想也是，三皇五帝，伏羲神农这种人物比起神明，倒是更像是华夏民族的先贤。甚至连关公，崔珏这种信史之中的现实人物，生前几乎于神秘完全无关，也被作为神明崇拜。
而相反的，对于神明，中国对于神明的判断，也有一些异常严苛的地方，比如说，义和益。
毕竟是一个龙王不下雨就直接暴晒鞭打龙王的民族，神在这片土地之上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存在，相反，祂必须是正义的，对人类有益的存在才可以被成为神，才能被摆上祭坛，接受跪拜香火。否则，哪怕你像是九婴相柳这般强悍的存在，也不过被当作妖魔鬼怪罢了。
“太阳要是不听话老子都能射下来，所以克苏鲁，你在老子的眼里顶了天不过是一只作孽的妖魔罢了。”
又是一支利箭划破时空，那疯狂愚钝的克苏鲁又一次被杀死了。船上的人们也是第一次在如此的近距离感受到了羿那凌驾于万物的威能，曾几何时不可一世的克苏鲁就像是一个活靶子一样只有挨打的份，祂甚至感到了疑惑，这个黑色的家伙怎么可以完全免疫自己的侵蚀。祂这个来自异界的邪神本身的存在就是对这个世界法则的入侵，就连盖提亚也没有例外，只是凭借强大的魔术术式和意志力硬生生地挺了下来。
而羿却完全不被这种入侵所影响到半分，但是他确实是在排斥着这种影响，这也排除了他与克苏鲁一样是异界来客的可能性。那些入侵就像是野兽惧怕火焰一样，无一不对羿避之不及。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生物存在？
对这颗星球的侵蚀也因此中断，是的，哪怕是与盖提亚的战斗中，克苏鲁依旧分出心去侵蚀这颗自己降临的星球，也正是因为盖提亚发现了这一点，才不得不向羿寻求帮助，否则自己虽然还有一战之力，但是这样下去自己的心血之作上面就一定会留下一个足以破坏全局的瑕疵。
海妖的诅咒依旧在起作用，克苏鲁也被这枷锁束缚住了手脚，半点也自在不得。如此窘境是祂从未有过的感受，甚至萌生了就此离开这颗星球的想法。可惜就算是祂想走，现在也走不了了。且不说自己那如同风中残烛的命数是否还能够支持启动那种世界转移的术式，也不说是否会转移到这个世界的同位星球上面，单说羿就根本不会放祂走。
除恶务尽，斩草除根，这是羿这个猎人坚信的真理，只要成为了他的猎物，你只有祈求能拿到一个痛快——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你都会如愿，除非你像这个克苏鲁一样生命力顽强地想自杀。羿也并非是什么残暴之人，如果条件允许，对付猎物也往往是尽量一击毙命。
就比如说现在。
“羿，我于此以一画令咒下令，将这个妖魔驱逐出不属于祂的世界！”
“得令！”
伴随着咕哒铿锵有力地喊声，羿的双眼像是燃起了一团光焰一般，这场战斗他早就厌倦了，而对于突破点却从始至终都差那临门一脚。而这临门一脚，咕哒已经帮他补齐了。
“妖魔，凶兽，神明，恶鬼……吾之箭矢，灭除一切灾厄，此乃无尽厄难淬炼之魂，此乃累累杀业所铸之身。”
羿的口中飘然而出上古的话语，一个一个的音节有如雨打铜锣掷地有声，又像是包青天手中的惊堂木落于案桌，一锤定音，庄严，伟岸，不可侵犯。克苏鲁哪里会不知道这代表了神明意思，可是祂又能怎么样呢？一个掌握着恐惧的邪神，当祂感受到恐惧之时，就已经是输的一败涂地了。
“以此之信念，直至幽冥，万岁不渝。”
箭矢搭上了弓弦，这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辩驳的宣判之一，任你翻江倒海，颠倒乾坤，在这一支箭搭上之时，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结局，好似死兆星亚巴顿在亿万斯年前无意的一瞥，便早已穿越了时空的鸿沟，为那个冥冥之中的生命判下了死刑。
“灾厄灭绝，诛灭一令！”
世界，好像在那一瞬间被删除了。
……
咕哒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了黄金鹿号的甲板之上，他闭上眼睛，不动声色地调动起来了身体上的每一个结构，很好，非常正常的状态。再看看周围，自己好像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人，玛修，德雷克等人横七竖八地倒在甲板上呼呼大睡，看上去也是跟自己一样的情况。
他双手趴在地上，翘起臀部，像一只软乎乎的猫咪一样伸了一个懒腰。再向远方看去，海洋变回了蔚蓝的颜色，朵朵浪花顽童也似的欢欣地追逐打闹着，天空也反射着海洋的光芒，一览无余地纯蓝之上只有几痕闲云游弋点缀于其上，偶尔远处传来点点自在的鸟鸣，使得这海天之间更是平添了几分惬意。
“羿，下次放宝具麻烦说一声。”咕哒摇头笑笑，他甚至感觉自己失去了一段世界的记忆，但是毫无疑问，若不是这黄金鹿号被那六只凶兽加强过，还有羿也在释放宝具之时分心保护他们，后果……人们只知道后来海平面好像在一段时间之内下降了几十英尺。
而就是因为这强悍到根本不讲道理的力量，羿才几乎不能从英灵座上面被召唤下来，他本人也更倾向于将这股力量雪藏。也是，单单是这未尽全力余波就已经足以造成这等破坏，咕哒根本好不怀疑全力的羿真的能够把这个星系的太阳给真的射灭掉。
“抱歉御主，让你受惊了。”果不其然，羿并没有离开，而是攀在高高的桅杆之上吹着海风，真是奇怪，那细弱的桅杆是怎么撑的住这个巨人的，“敌方单位，克苏鲁，确认完全沉默，估计现在连电子都不剩下了。另一个敌方单位盖提亚逃走了，这是我的失职御主，抱歉，没有在这里彻底结束这场战争，不过我给他寄过去了三个小礼物，希望他能喜欢。”
“盖提亚？那又是谁？”
“也就是御主你们看见的那个所罗门，这场人理烧却灾难的罪魁祸首，那家伙恶心到自己还披着所罗门的尸体乱逛，要是我是弓兵职介的话就直接在这里宰了他。”羿恶狠狠地说。
“好了好了羿，这事情也不怪你，”咕哒站起身来，扭了扭咔哒咔哒响的脖子，“那家伙本来应该是我们最后才能去解决的大毒瘤，这次能让他像一条好不容易找到一块木板的落水狗一样落荒而逃已经是很大的胜利了，更何况你还看穿了这家伙的真名，这都是对我们莫大的帮助了，自责什么的，我才是只在最后才支援了你一画令咒吧。”
“不御主，如果不是您对海妖的善良，盖提亚和克苏鲁不可能交战那么久，克苏鲁也会更快地侵蚀这颗星球。就算不说这个，我能够获得这份力量您也是付出了无数代价，否则这一切根本都无从谈起。请千万不要这么说，就算是您自己，也不可以否定这份功绩。”
“好吧，那我就接受你这个大英雄的夸奖吧，”咕哒说，“对了，能不能下来说话，阳光还是有些刺眼的，不过还用不着射下来。”
“御主您过奖了。”说罢，羿就像一只猫儿一样轻盈地落了地，面对这一堪称灵异的现象，咕哒本人表示，已经习惯了。
“对了御主，我还有有一件事情想给御主说一下，”羿顿了顿，双手搭上了咕哒的肩膀，随即正色道，“除厄者这个技能虽然说看上去很厉害很强大，但是事实上，几乎每一个华夏的儿女都持有这个技能，只是实在是太过于微弱，能够具体以技能或者宝具的形式程度展现出来的人数更是不过一掌之数——当然我的所有职介都算是我一个人。”
“确实，要是这招人人都会的话那还得了。”咕哒嘘了一口气。
“不过御主，我在你的身上，发现了除厄者这个特性的影子。”
“……你知道造谣这种事情要付法律责任吗？”
“不，我不会欺骗您的，”羿摇了摇头，“虽然依旧很微弱，不足以像从者一样的形成技能或者宝具，但是，您身上除厄者的性质要比正常带有除厄者性质的人浓厚的多得多，以至于不用千里眼我也可以看得见。”
“……那关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头绪吗？”咕哒更懵了。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你已经拯救了两个世界的缘故吧，”羿摸着下巴思索着说，“但是问题是，除厄者这个特性……怎么说呢……后来的华夏子孙都是只能遗传而已，并且逐渐稀薄。我暂且也不知道修复这种错误的历史的行为是否能够激发这个特性，只是猜测而已罢了，毕竟在一个灾厄没有完全被消灭之前，除厄者这个特性应该都不能得到提升的。”
“这就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也是我担心的地方，御主，要知道，除厄者这个特性对于我来说是应该技能，但是对于正常的人类来说，你这种浓度的特性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诅咒了，今后凡是都要多加小心。至于详细情况，我会在英灵座上面继续调查的。”
“我不在乎身上多一个或者少一个诅咒的，羿，”咕哒听完，只得长长叹了口气，“诅咒什么的，感觉也那么可怕，而我也早就养成了那种习惯，不必太过在意。不过话说回来，除厄者，感觉还是蛮酷的，不是吗？”
“……真不知道是这个特性造就了现在的你，还是你促成了这个特性啊。”羿无奈，只得微微一笑，“或许二者皆有吧，也有可能就是因为你这个特性比他人要强烈的太多，才会被选中拯救世界吧。”
“这么说的话，那我可是非要好好揍一顿那个选了我的家伙，倒霉催的玩意儿。”咕哒讪笑两声，同时慢慢比出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羿见了，心里面也不由得轻快了几分，这孩子的心还有救，除厄者，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特性的名字罢了，一念之差，也可能制造出难以挽回的灾厄。
“不过没想到，直到最后都没有用上那块古老者水晶，亏得我还忍着那种臭味解剖了那个倒霉的古老者。”咕哒笑着抱怨到，“唉，只能拿回去让达芬奇亲好好研究研究了，说起来也是奇怪，那个古老者既然冒着退化的危险把那块水晶吞了下去，就说明着块水晶非常重要，至少不能让敌人得到它，可是一个失效了的修格斯催眠仪，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这个可能也就只有古老者那群海星怪知道了吧。”羿苦笑着表示无能为力，“作为复仇者和弓兵的我才有那种级别的千里眼，再说，古老者的语言，我估计跟兽语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吧。”
“还有就是可惜那本《死灵之书》，唉，本来还想仔细研究一下的，结果……想一想那东西也确实是该毁掉的异端邪典，莫非这就是天命？”咕哒自嘲也似的说，“虽然我很讨厌那什么垃圾天命就是了。”
“是的了御主，天命这种东西除了挡路就没有其他的用处了，必要的时候，就用弓箭狠狠教训一顿那个什么所谓的天命吧。”羿点点头，对咕哒表示赞许，“所以御主，我这里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什么礼物……我的个老天爷啊！《死灵之书》！这，这东西不应该在刚才的战斗中灰都不剩下了吗？！”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我抢在那个章鱼脑袋吞噬这本书之前把它抢下来了，对于魔术师，这应该是最好的礼物了吧。”
“那还用说……等等，你是从哪里把这么大的一本书掏出来的？”
“……你猜？”

第八十五章 迷雾重重
大西洋特异点修复后，咕哒一行人平安回到了迦勒底。由于看不懂古拉丁文，所以《死灵之书》被咕哒交给了达芬奇亲去翻译，至于那块古老者水晶的研究工作则是被咕哒一人包揽了下来，毕竟虽然不过是半只脚才踏入魔术世界，但是他对于魔术不同的看法加上奥尔加玛丽的协助就已经可以胜任这项任务了。
“说实话，这种没有参照物的研究才是最麻烦的好吗？”
实验室中，咕哒不知是多少次揉起了自己的眉心，古老者水晶与已知的任何一种科技或者是魔术体系都不一样，甚至不能称之为旁支，而是另一棵发展树之上结出来的一颗果实。虽然已经确认了其上并没有什么毒素或者有害影响，连盖格量表也没有检测出其上有什么有害辐射，但是其本身就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造物。
它坚硬无比，哪怕是用来切割玻璃的金刚石刀和各种高精密度钻头或者任何一种能够找到的的切割仪器都动不了它分毫。咕哒甚至想过让从者对这个水晶施加宝具，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羿问了一句这次借他的箭干什么，然后该提案遭到了迦勒底全体成员的一致反对。
而且这东西本身就保持着极低的温度，必须保存在液氮之中——不用外部制冷的那种——如果暴露在空气之中的话它就会立马凝结其中的水分子以及其它的高凝固点的气体，从而形成厚厚的冰晶层导致难以正常研究……
诸如此类的困难不一而足，而最让咕哒头痛的，还是这东西根本没有什么参照物去比较。而对于它的研究一直处于束手束脚的状态，这可是那群古老者的东西，何况现在还已知其中储存了大量的能量……一不小心爆炸的话，保守估计至少炸死咕哒是没问题的。
“如果是魔术协会那些老东西的话，估计现在已经研究死了好多个人了吧。”玛丽所长也叹息道，“不择手段是那群怪物的唯一优点了，不过估计最后他们也应该研究不出来个什么所以然来。”
“哈——”咕哒张开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表现出无比的倦怠，“契柯夫曾经说过，如果文章开头出现一把枪，那么这把枪就一定会被使用。这颗古老者水晶应该就是那一把枪，可是如何使用却成了问题。”
“依我看，御主，既然总是要被使用的，现在不如就把这东西放到一边去，时候一到自然会知道的，”一旁被找过来帮忙的图特摩斯三世说，“我们也算是该做的都做了，就连斯芬克斯把这东西吞下去都没有什么反应。托特神会赐福于我们的，只是现在没到时候而已。”
“我也同意封存古老者水晶的做法，”一同前来帮忙的魔术师布狄卡说，“这个古老者水晶不同于我们世界的体系，它就像是一个装满烈性炸药的铁盒子，我们不能摧毁它，但是别说打开它，我们就连它上面的钥匙孔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现阶段封存是最稳妥的做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御主，”魔术师库丘林一如既往地懒懒散散，“迦勒底的魔术师……不，可以说除了那些狂战士，几乎全部的从者这些天几乎都来这里了一遍吧御主。智者不会执着于无用之举，再者，克苏鲁都已经被消灭了，这颗水晶也就自然不可能在为那个邪神所用，至少我们规避了最糟糕的情况，不是吗？”
“……好吧，也罢也罢。”沉思一阵之后，咕哒终于认同了三位英灵的看法，“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再坚持下去就未免有些顽固了。”
“不过说起来，听医生说，示巴对于下一个需要攻略的特异点的定位好像出了些问题，会不会就是这个东西搞的鬼？”
“这东西什么魔力都放不出来，除了温度极低以外根本就没有其它对外界的影响，示巴运行各项指标也一切正常，可能这次又是有什么外部因素在干扰特异点本身吧。”玛丽所长说，“不过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罗曼他们正在搞定这件事情。说起来，你小子可是答应了不少从者的约会请求，现在闲下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有吗？”咕哒一头雾水，“我记得不是去模拟装置里面去训练吗？一起来不就好了？”
“……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清楚你是太过聪明还是迟钝。”玛丽所长彻底无语，“你要是一直这么下去的话，唉，到了最后真的不能排除被分尸的可能性啊。”
“……玛丽，以后少玩点罗曼给你的galgame。”咕哒坐了下来，他扶住额头，这种重口味的东西不用想都知道玛丽是从那个地方学来的，不过医生的口味居然这么重吗？“他们只是约我去增加链接强度以便于增加战斗力，再说，我总不至于跟子辛武松这些彪形大汉约会吧。”
“……你还约了男人？”库丘林不怀好意地说。
“是约架！你们这些人这么满脑子都是谈恋爱啊！”
……
“医生，听说这次的特异点坐标也出现了偏差的现象，我可以看看吗？”
罗曼医生的办公室，咕哒像一个鬼一样悄无声息地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罗曼被吓了一个激灵，像一只一下子从水里面被捞出来的八爪鱼一样胡乱挥舞起了手脚，同时按下了老板键，电脑立刻恢复成了工作页面。
“我没有摸鱼，我在工作……原来是咕哒你啊，你什么时候也学到走路不出声了？”
“近朱者赤而已，还有医生，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玩法……”
“嘘！嘘——！”罗曼医生飞快地捂住咕哒的嘴，四下张望了起来。在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他才把手松开，整个人像个漏了气的不倒翁一样瘫倒在了椅子上面，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没有别人，对了咕哒，所长她……”
“她去跟那些刚刚跟我做完模拟训练的从者聊天去了，说起来也是奇怪，那些女从者一个个训练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好像恨不得把模拟的敌人嚼烂吃了一样，从来没见过她们的斗志这么高昂，真希望她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真是委屈她们了啊……对了咕哒，刚才的事情……”
“放心吧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咱都是男人嘛，要是不好色，那跟一块土疙瘩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唯独从你嘴里面说出来非常奇怪欸！”
“有吗？”咕哒有些一头雾水。
“你……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总之你啊，还是多跟那些从者接触接触吧。对了，你来干什么来着？”
“喝，你瞧我这，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咕哒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是为了干什么，“特异点，下一个特异点的事情，听说下一个特异点的坐标定位工作遇到了障碍，我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啊，”罗曼医生摸了摸下巴，叹了一口气，“只能说情况相当复杂。咕哒，其实特异点的大致时代和地点我们很早就已经确定了，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的话，这一次你们即将要攻略的特异点本应该是工业革命之后的英国伦敦地区，但是就在你们修复了上一个特异点回来之后，这个在伦敦的特异点就非常没有道理地消失了。”
“消失了？你别告诉我那个特异点自己修复了。”咕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盖提亚的术式可不会是什么豆腐渣工程，如果仅仅靠着现界的无主从者是不可能自行修复的。”罗曼医生摇了摇头，“正是基于这一点，我们继续在地球表面上寻找其他可能成为特异点的时代与地区，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没办法，可能是疏漏了什么地方吧，现在的示巴正在地毯式搜寻着地球上每一个地点和时代，从第一个智人出现到现在所有时间都要搜索，这实在是无奈之举，现在才搜索到东亚地区——也就是中国那边了，不过我估计这片地方八成是没戏。”
“说起来你们那块地方也是实在是邪性，五胡乱华，钓鱼城之战，漠北之战，采石矶之战，秦始皇统一六国，还有无数的改朝换代……中国的历史动荡程度已经不能用一波三折来形容了，而且这些变动往小里说都会对中国这个影响巨型国家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从而摧毁人理根基，但是盖提亚居然没有去在这里设下特异点，这不得不说有些蹊跷。”
“抱歉，这个问题就算是你问我，我也回答不了你。”咕哒苦笑着说，“别忘了我说到底不过还是一个野路子而已，这个问题超纲了啊。”
“也是，我早该想到的。”罗曼医生揉了揉太阳穴，“这个问题就先放着吧，示巴的运算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也算是你一个难得的假期了，好好享受一下吧，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模拟装置一般都可以实现，想吃什么的话厨房里的工作人员也是一流的，再加上那些从者，现在更是可以称得上是应有尽有了。好好去放松吧，暴饮暴食，谈情说爱，什么都行。咕哒，相信我，你需要休息。”
“是看我一天忙到晚可是自己却见缝插针地摸鱼现在感到心里面过意不去了所以想把我拉下来吗？”
“噗——！”
心底里面的秘密被咕哒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罗曼医生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他颤抖着会过头去，看着咕哒那双好像X光机器一样的眼睛，幽幽地说：“咕哒，为什么对我你就这么一点情面也不留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一看见你我就感觉完全不用有任何的尊敬或者其他的什么礼数，或许是你本来就是这种体质吧。”咕哒挠了挠头发，这一问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了。
“……要是所长她的话怕是直接就会说我活该吧。咕哒，不得不说，你的态度已经算是好的了。”罗曼医生欲哭无泪。
“是吗？看来我还是有些拘谨啊，要不我……”
“不！请务必保持这个状态！”罗曼医生忙不迭地说。
“好吧医生。对了说起玛丽，罗曼医生，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谈一谈。”
“嗯？什么事情……咕哒你能不能先换一个表情，你突然这么严肃我有点害怕。”
“因为本来就是严肃的事情啊罗曼医生，”咕哒心理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表情没有错，“玛丽现在是鬼魂状态，非常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所以你那些乱七八糟的galgame啊什么的，你自己玩玩我不去管，但是以后还是不要让她玩了。”
“……欸？”罗曼医生眼睛呆掉了。
“鬼魂的事情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但是现在还是不要让她去玩那些东西了，三观很垮的。”
“不是不是，咕哒，等一下，”罗曼医生抬手叫停，“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我玩那些游戏的事情都是偷偷摸摸不叫人知道的，所长更是我的重点防范对象，根本就不可能给所长她那些游戏啊咕哒。”
“……你说什么？难不成还是她自己……等等，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性。”咕哒羿拳头锤在自己掌心上面，好像是恍然大悟一样。
“那个什么……咕哒，发生什么事情了？”罗曼医生小心翼翼地地问，他本能地感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好像自己已经站在了万丈深渊的面前，只差一步之遥就是万劫不复。
“哦，是这个样子的，”咕哒解释道，“我猜应该是玛丽她潜入了你的电脑，玩这些游戏完全是她自发的行为，这下子只能我自己去慢慢劝她了。”
“……你是说，所长她潜入了我的电脑，就直接在里面玩起来了？”罗曼的面部肌肉好像是抽筋了，止不住地抖动着。
“嗯呐……医生？医生！怎么回事突然就晕过去了，快叫医生……美狄亚快过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第八十六章 他乡异客
寒冷。
这种日子持续多久了？
目之所及处，尽是灰白色的草木。干燥，寒冷，萧瑟，自从他开始记事起，这片贫瘠的冷原便是大多数回忆的唯一背景。余下的些许，除却冰冷的海水和寸草不生的岛屿以外，就不过是残缺不全的零星碎片，模糊，分散，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他的一生好像一直都在流浪着，居无定所，食不果腹。虽然说运气好的时候能抓到什么什么飞禽走兽也说不定，至少能尝着些许的腥味，但那终究不是常态；而如若是运气不好的时候，哪怕是掘地三尺甚至就连能嚼的草根也挖不出来，哪怕是一条蚯蚓或者没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甲虫，在那个时节也成了不可多得的盛鬻。一顿饱三日饥对于他来说早就已经是习惯的常态了，而身边的人也总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样子，如何也见不到半点的生气，可这副悲哀的样子却不是源于饥饿或者寒冷什么的，此刻的种种苦难。
不过，他又怎会不知道这原因呢？他的奶妈总是不断地给自己讲述那些无可追溯的，过去的故事，从小到大，他是不可能记不住这些的。他们不属于这片冷原，他们是背井离乡的流浪者，而家乡，现在是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因为天灾，而是因为敌人。
他们或者也可以回去，抛弃自己的过去与名字，继续在曾经家乡的大地之上生活。可是他们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不愿在敌人手下苟且偷生的他们沿着海岸，朝着北方一路前进，不知过了多少日日夜夜，途中不断有人死去，也会有人加入，各种事情不断发生，数量多到他无法全部记起。随后，他们看见北方的尽头——一片漂浮这海冰的，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他们只得向东前进——那里虽然也是海洋，但是好歹还能看见地平线上面那些若隐若现的岛屿。
在他的认知当中，自己的回忆几乎是全然被这片萧瑟的冷原所挤满，而据奶妈说，他在与这些人一同踏上这条路时，不过还是一个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而现在，他已经是一个能够独自带领族人进行狩猎的年轻男人了。他好像也记得一点，好像……好像当时很热的样子，周围到处都是红光闪闪的，还，还好像是很吵的样子，但是他已经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那些是什么声音了。还有……自己的面前好像还有一个非常高大的人，又或者，那只是因为自己还是婴儿而产生的错觉？
对于那个高大的人，他莫名地感觉到有些亲切，自己并不害怕他，相反有些喜欢。他把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告诉奶妈，而奶妈听完之后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最后，千言万语都会在她那里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见了这副模样，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直到最近，在他从那个神秘的巫师手中拿过那盏金杯之后，他的奶妈才讲述出来了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火焰，无尽的火焰。敌人的军队开进了象征着没有边界而不设城墙的大邑，随后将王那支临时拼凑出来的部队尽数杀死，鲜血之上甚至能让木棍漂浮起来。而那位高傲的王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愿被敌人所俘虏，也不愿往后余生流亡在外，背井离乡，他点燃了自己的宫殿，于熊熊烈火之中坐上了那个依旧辉煌的王座，等待着他的敌人，也等待着死亡。而在最后，王将还是婴孩的他交给了自己手下，离开了那个曾经辉煌无比的大邑……
在那里，高大的巨象在原野上悠闲地散着步，湖泊与沼泽之中栖息着慵懒的犀与兕，鼍露出两只眼睛伏击野兔，雪白的苍鹭叼着一条鲤鱼，蜷起一只脚站在一头癞头鼋的背上……在邑城内，挖掘的水路四通八达，一座座房屋错落有致，工坊，市集，宅邸……人们来来往往，热闹非凡，而中央的宫殿俯瞰着整座大邑，就如同其中居住的王一样。
这些就是他对于故乡的全部认知了，在族人的描述之中，那里没有饥饿，城中粮仓中储备的粮食足够供应整个大邑所有居民年余的消耗；那里有遮风挡雨的屋子，不必在野外担心猛兽的袭击；那里的人们安居乐业，平和而友善……那个从未见过的故乡就像是西方传说中伊甸园一样，是他心中的彼岸世界。他无数次在梦中徘徊于那里，想着自己在故乡的生活……
可是现在，已经再也回不去了。而我们又是否能找到新的家园呢？还是说，自己会死在这片寻不见尽头的冷原之上？
家园……那真的是我穷极一生也无法寻觅到的吗？为何我们要如此奔波，为何我们要背井离乡，为何我们要离开那个美好的彼岸世界！
不，回不去了，他知道的，再也不可能回去了，那里，已经不是家了。
除非……
他看了看手中金色的杯盏。
除非，除非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他看着那杯子，痴痴地有些入了迷，他的面色凝重，显然这是一个赌局，可能赢下一切，也有可能输的体无完肤。他长长叹息一声，也不知现在在想些什么事情。只是有一点是他所不知道的，那就是此时在这片冷原之上，看着那个杯子的目光，不止仅仅是来自于他一个人。
……
再一次睁开双眼，看见的还是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不过咕哒他并没有忙于立刻坐起，而是躺在床上发起了呆。
又是一个奇怪的梦，可是现在却已经想不起来具体内容了。这种情况在来到迦勒底之后就时有发生，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的神经真的有些太紧张了呢？而这一次也和往常的一样，越是去回忆，那个梦境也就越模糊，如同搅乱一潭清水，其中的倒影愈发破碎，再也无法辨别。
“莫非这次的特异点已经被找到了吗？”咕哒心想。
“前辈，前辈你醒了吗？”
一阵敲门声响起，接着是玛修温和的嗓音。咕哒眯了一下眼睛，从床上了坐起来，穿好衣服，“进来吧玛修，我也是刚刚睡醒。”
“嗯，好的前辈。”话音刚落，宿舍自动门就打开了，看得出来就等着自己一声令下了。玛修踏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最后坐在了咕哒的床边。咕哒感觉自己已经习惯在她来访的时间醒来了，不过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关于下一个特异点，医生那边的工作有什么进展吗？”
“莫~前辈怎么一开始就直接说任务的事情，现在不是休假的时间吗？”玛修嘟了一下嘴，虽然当时的她是一时被气到了，但是后来想想玛丽所长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再说，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医生的状态都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估计是发现了那个什么魔法梅莉什么的中之人是一个男的什么之类的事情吧，这件事情前辈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情？”
我知道，我还亲眼看到了，但是这种事情叫我怎么说得出口啊！
“不过话说回来玛修，说是休假，可是这突然一下子就闲了下来，我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咕哒挠了挠头发，语气中有些无奈。
“说起来前辈，被召唤到迦勒底的从者们，大家都自发地承担了各种各样的工作，还有的组织起了社团什么之类的活动，前辈要去看看吗？”
“……不行，简直不敢想象这些人聚在一起会干些什么事情。”
“大家都很活跃的，前辈也去加入吧，至少去看一看吧，也说不定就能转换一下心情呢？”说着，玛修抓住了咕哒的一条胳膊，如同春风吹过杨柳般轻轻地晃动着——这招也是在玛丽所长那里学到的。
“你……唉，算了算了，我走一趟就是了。”见玛修这个样子，咕哒也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你先到外面等我，我换件衣服就来。”
……
“这个时间的这个位置……罗曼，要不要先休息一段时间，这个坐标……你确定示巴真的没有搞错吗？要不要先给它检修一下？”
控制室内，达芬奇满脸狐疑地看着示巴显示出来的下一个特异点的坐标，纵然学识渊博如她，也不知道那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会成为特异点……不，不如说，哪怕是那个地方直接沉没进海里面也对泛人类史没有任何的影响吧？！
“我的状态不好，跟示巴有什么关系？”罗曼医生也只能回以无力的苦笑，“现在示巴进行的是第五遍演算，几次演算的结果都一样，没有什么偏差。而且别说是你，我也感觉奇怪，以至于我在发现了这个特异点的位置之后依旧把整个泛人类史给地毯式的检查了一遍，可是却连半个疑似特异点的其他位置都没有找到，我也很无奈啊。”
“……那个时间段，那个地点……我真的不明白那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被那个盖提亚选中，唉，这下就连给咕哒解释发生什么事了都不行了。”
“唉——”
二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而示巴的显示屏上，那个让两人不知所以的坐标正不安地闪烁着。
“检测到特异点，时间坐标，约公元前一世纪，地理坐标，阿拉斯加半岛。”
……
“……像是这些什么‘真理协会’，‘斗殴俱乐部’，‘解剖同好会’，‘伟大毛茸茸神教’的我也就忍了，玛修，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世界君主联合国’是什么东西？”
咕哒此时满脸黑线，他现在拿着玛修给他的名单，心里面不说是毫无波澜吧，也能说是万马奔腾了，这些人搞出来的名堂果然是自己这个凡夫俗子所理解不了的。除了什么比较正常的“烹饪小组”，“艺术鉴赏协会”，“射击俱乐部（羿所有职介禁止入内）”之类的以外，更多的组织光是看名字就已经够逆天了。除了上面那些，什么“神灵平反部门”，“没戏份受害者协会”，“非理性俱乐部”，“人体的一百个处刑位置”，……还有那个“不列颠荣光永存永垂不朽万古长青之阿尔托莉雅同盟”里面不就只有两个人吗？有必要成立吗？还有成语用错了吧！
咕哒不理解，但是咕哒大受震撼。
“那个什么‘联合国’的组织，好像是尼禄小姐建立的，至于具体是什么组织……我也不知道前辈。”
“这个先放一放玛修，这东西居然还有背面的吗？”咕哒翻过那张纸，眉头皱了起来，“而且这么白的第二页，底下居然有一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小黑点，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好东西，玛修，你带放大镜了吗？”
“啊？哈哈，哎哟哟，前辈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随身带那种东西啊？”玛修勉强地笑着，她摸了摸鼻子，眼睛也瞟向了一边，额头上面好像还渗出一点晶莹，“哎呀前辈你怎么在这里还疑神疑鬼的，就是打印的时候一不小心沾上去的一点污渍而已，别在意，别在意哈。”
“……是吗？”咕哒眼睛里面的怀疑简直要溢出来了，并因为不是他不信任玛修，而是这个女孩实在是太不擅长撒谎了，说起来着份名单应该也是玛修打印出来的吧。可是咕哒又想不清楚，玛修她又有什么事情要瞒着自己呢？咕哒的本能告诉他，这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玛修总不至于害自己吧？
咕哒想了想，也罢也罢，这次还是算了吧，毕竟玛修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好吧，就当是这么一回事吧。”咕哒笑着，狠狠地往玛修肩膀上一拍，把神魂不安的玛修吓了一个激灵，“继续带路吧，玛~修~”

★ 第四特异点搏动大地之脉 ★

第八十七章 终北之境
“已顺利到达特异点坐标，人员均无状况，一切正常，”咕哒捏着通讯器向迦勒底汇报情况，“不过你们确定是这里吗？别说是人，这里怎么连鸟都没有一只啊。”
“我们也感到奇怪为什么这里回成为特异点，咕哒，你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阿拉斯加直到现代都少有人居住，我怎么可能知道这里跟人理有什么关系？”
“这个答案就需要你们去寻找了，至少灵子转移非常顺利不是吗？”罗曼医生说，“不过咕哒，闲聊差不多就先到这里，三点钟方向，在距离你们差不多五米的位置有生物体反应，好像是身高两米的双足直立行走生物。同时代的阿拉斯加不应该出现这种东西，你们应该需要去侦察一下。”
“医生，我们周围最高的草都到不了我脚踝，要是这么近的距离有这么大的生物肯定很突兀吧，”咕哒把手插进口袋，耸了一下肩膀，“可惜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莫非这家伙会隐形？”
“看不见吗？真是奇怪，要不，你们先走到那个地方看看？”罗曼医生疑惑地挠了挠头发，示巴应该不会在这种地方犯错吧。
“好吧，玛修，注意警戒，”咕哒伸出手臂，指了指那个方向，迈开步子来，“一米，两米，三米，四米，医生，这是第五米，有什么发现吗？”
“……咕哒，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罗曼医生擦了一下汗，“那东西的坐标现在跟你重合，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在用鬼魂去吓一个抓鬼的人吗？”咕哒翻了个白眼，“建议你检修一下示巴吧，或者这东西确实是在这个位置，不过……”
后面的话他没有着急说，而是原地蹲了下来，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上了那层浅浅的草皮。
“说不定，那家伙就在我脚下。”
“脚下？是说地下吗？不，从探测角度来说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性。咕哒，你是说那个生物居住在地下吗？”
“是的，医生，想一想，在北美洲，最出名的地下UMA（未确认生物）是什么？”
“你是说……”罗曼医生一下子想了起来，他咽了一口口水，“不会是那个……但是咕哒，那，那只不过是都市传说而已，对，对吧？”
“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咕哒笑了一下，好像要掩盖什么情绪一样，“而且传说中那东西的地下老巢在洛杉矶，而这里是阿拉斯加。要不还是忘了我说的话吧，毕竟那只不过是传言罢了。”
“……你都说出来了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啊！再说在大西洋特异点我们才见识过海妖的存在，也清楚了人类并非是这颗星球上面唯一的灵长生物，也就是说我们魔术体系一直所认为的都是错误的，所以说……那个东西是真的有可能存在的啊咕哒！”
“冷静，冷静医生，”咕哒说着，眼睛却依旧看着那片土地，“我知道你有顾虑。而且我现在也能感受到那家伙的气息，这家伙在很深的下面，心率和呼吸很缓慢且均匀，灵魂也类似于我们人类安宁的的形状，应该是处于睡眠状态，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你什么时候又学会这招的？”
“如果目标明确的话这并不难，医生。”咕哒漫不经心地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这些家伙和这个特异点有什么关系吗？”
“这可不好说啊咕哒，说不定这些家伙不过只是像大西洋特异点的那些海妖一样，只是普通的无辜原住民呢？但是你说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就是了。”
“这不就什么都没有说吗？”咕哒苦笑，“头疼了啊这下子。”
“要不咕哒，我钻到下面去看看情况？”玛丽所长问。
“不行，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是敌人还是朋友，贸然暴露自己的风险不小，而且鬼魂最好不要入土，下面阴邪气重，对你身体不好。”咕哒果断拒绝了这个提案，他摸了摸玛丽的头发，“这片土地有些奇怪，现在是仲夏时节，哪怕是阿拉斯加也未免太冷了些，空气中的水汽也几乎可以说没有。还有，这里有一股强大的生气。”
“生气？那是什么东西？”
“生命的一种气息。”咕哒解释道，“很奇怪，这股生气，好像离我们非常遥远，但是它实在是太强大了，仅仅以程度而言……我感觉我在面前趴着一条巴蛇。”
“……虽然还是听不懂但是感觉很严重的样子。”
“是的医生，非常严重，”咕哒点了点头，“我有一种错觉，就好像我脚下的这片大地活过来了一样。医生，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吗？”
“见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的现在我已经不敢下定论了，但是理论上就连神话传说里面的神也不可能办得到这种事情吧。”
“好吧医生，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额……好消息？”
“好消息是，应该确实不是这片大地被赋予了生命。”
“那，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一个保守估计质量相当于整个阿拉斯加半岛再加上青藏高原的生物现在正在一个离我们十分危险的距离上，而且在不断靠近。”
“……咕哒你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不说别的，仅仅是这种质量出现在大气层内就已经足以把地球的气圈吸出一个洞而让大气向宇宙逃逸，甚至于引起地球引力紊乱导致地质灾害。”
“你……那为什么你还这么淡定啊！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出现那种东西！究极基多拉吗！”
“淡定医生，淡定。”咕哒终于是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袖口，模样轻松，“就当是究极基多拉吧，不过医生，这家伙，现在好像不在我们这个空间，而且这家伙好像在睡觉。”
“……我是不是不要问你怎么知道的好？”
“确实很难解释原理，谢谢你的体谅。”
“呼——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只有先无视地下的那个生命体和你说的那个什么……就叫它究极基多拉吧。”罗曼医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端起已经半凉掉的咖啡喝了一口，眼睛也重新回到了屏幕上面，“咕哒，看来你们来到这个特异点的第一场战斗要开始了，检测到敌性反应正在向你们接近，反应不强，有可能是野兽或者别的什么，不过这种事情你们肯定早就习惯了吧。”
“双足飞龙吗？”咕哒皱了一下眉头，“感觉从法兰西开始之后，这种被你们说很难召唤的生物怎么到处都是，而且总是在人说话的时候跑出来？”
“虽然我也有这种疑惑，但是前辈，那好像不是双足飞龙。”玛修看着那些来犯者说。那些家伙好像是动物一般披着毛皮，有的是羊，也有的是狼，驯鹿，驼鹿，棕熊，北极熊什么的。多个不同物种的“动物”非常违和的聚集在相当近的地方。而且最诡异的是，这些家伙的眼睛，那不是动物的眼睛，那是，那是人类的眼睛。
“恶心的怪物，这还不如来的是双足飞龙。”咕哒感觉到一丝恶寒，“玛修，现在状态有没有问题？”
“状态良好，身体性能正常，请下令吧御主！”
“好，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抓一个活的给我，这些恶心的家伙，我对他们好像有些印象。”
……
战斗比预想之中要困难一些，这些“动物”要比平常的更加难缠，也更加强大。但这并没有影响最终的结果，玛修和咕哒经过几个特异点的旅途后，对付这些“野兽”也能游刃有余。而这些“动物”也确实不正常，他们甚至还在战斗之后叼走了失去战斗力的同伴，不过尽管如此，咕哒他们还是活捉了一头驯鹿。
“抓这个东西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吃了它？”玛丽所长看着那头被捆住四蹄的畜生打趣说。
“吃？等你知道这家伙的真面目我保证你一定会吐出来的……等等你没有胃来着，也吐不出来。”
咕哒对她坏笑一下，接着拔出靴子里的匕首，狠狠地往那头驯鹿的腰腹部一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这头驯鹿本来在被抓住后一声不出就已经很反常了，而在匕首刺进它身体的一瞬间，它顿时吃痛而咆哮起来——没有错，咆哮，那根本就不是一头驯鹿的声音，而是，是一个人类发出的声音。
“这，这是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违和感吓了玛修和玛丽所长一跳，此时哪怕是再愚钝的人也明白了，眼前的这头“驯鹿”，并不是什么自然产生的动物。
“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知道你用的是什么邪门歪道，还要继续装下去吗？或者说，”咕哒拔出匕首，在那头驯鹿的毛皮上面擦了擦血迹，接着慢慢滑动到了这畜生的胯下，“刚才你也应该清楚了，老子下手可是不晓得什么轻重的。”
“别别别！我投降，我投降！”
那驯鹿面色陡然变得土灰，长长的鹿嘴里面居然吐出了人言，那语调咕哒很熟悉：那是子辛曾经偶尔说起的商朝语言的发言。
“你是商人？”咕哒听闻，眼珠子飞快转了一圈，确实，这个时代也的确是商朝灭亡时间后不久，传说在商朝灭亡之后箕子带领一部分商人北上到朝鲜半岛，莫非还有另一支商人北上到达了白令海峡，通过阿留申群岛岛链来到了美洲大陆？
不，仔细想想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殷墟之中就曾经出土过白令海峡蓝鲸的肩胛骨，这说明那时的商人至少能够前往那里。而此时正处于商周小冰期，想必阿留申群岛那里的海平面也是比起后世来说低上不少，渡海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是啦，我们就是最后的商人了。”听见咕哒猜出来了他的身世，驯鹿的口气也软了下来，“你怎么会认得我们？是长族的人吗？还是说你们也是商人？”
“额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之我也是华夏族的人就是了。不过现在这些暂时不重要，你们是从哪里学来这种邪术的？还有，能不能把你这身鹿皮脱下来，跟一头鹿说话真的感觉很别扭。”
“好吧，也算我倒霉，被你们给抓住了。”那头驯鹿叹了一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你能不能先把这绳子松开，手脚都被捆着的话我钻不出来这身皮。”
在玛修和玛丽所长错愕的目光之中，咕哒看向了她们两个寻求确认与否，二人呆若木鸡，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咕哒见了，也点了点头，匕首一挥，斩断了捆住四蹄的绳索。那驯鹿好像是被捆麻了，颤颤巍巍地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接着让人永生难忘的场面出现了，这“驯鹿”的皮居然从肚子开始裂开，慢慢的，里面居然钻出来了一个整吞吞的大活人！
“既然你知道这个法术，那想必你也应该不少外族人，可是你又说这法术我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真是奇怪，你知道这秘术，却不知道这就是巫祝他们一直都会的法术吗？”
“怎么可能……等等，商朝也的确是有活人祭祀的传统，这么说起来的话……我问你，你们的领袖现在是谁？武庚？箕子？还是别的什么人？”
“武庚陛下……唉，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听说他联合东夷复国，被周人杀了。箕子大人，我们也早就和他的人马分离了。看来你的确是和商人有莫大的联系，不过现在我们的领袖并不是你所说的，而是另一位大人。”
“他与武庚大人一样继承了成汤大人高贵的血脉，是帝辛大人的子嗣，陵大人。”
“陵？那个子辛到底有几个儿子？！”
“你居然直接……唉，算了，大商已经亡了。”那人低头叹息一声，神色哀伤而失落，“陵大人确实是帝辛大人的子嗣，但是……我们现在，也只是听从命令行动罢了。陵大人，他想回去。”

第八十八章 党异伐同
“殷人东渡只是一个传说而已，虽然在美洲大陆上确实找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疑似殷商文化遗留，但也只不过是疑似而已，数量也少到可以忽略不计，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任何可靠的考古结论。”
在那个驯鹿人（姑且这么称呼他吧）的带领的前提下，咕哒和玛修决定先去见一见那个陵。在前去的路上，咕哒向众人说起来了他所了解的相关的事情，“我并不认为这些商人的后裔组成了我们如今所说的中南美洲文明，但是或许他们确实给中南美洲文明带去了不可估量的影响，比如说，农业。”
“农业？”玛修不解。
“是的，中南美洲文明的农业成果对于世界产生了不可忽略的影响，”咕哒点了点头，接着说，“玉米，红薯，辣椒，咖啡，烟草，南瓜，土豆，花生，番茄……这些都是这片大陆上被称为‘奇迹’的农作物，它们离开美洲大陆之后养活了难以计数的人口，并且对于工商业也产生了无比巨大的影响。”
“而且，这些农作物并不是一开始就是长那个样子的，”咕哒继续说，“它们每一种都是由人们无数时代的累积之中培育训化出来的，无数汗水之下的奇迹。而很神奇的一点，中南美洲的环境和南部非洲一样，自主演化出农业文明是非常困难的，可如果加入殷商移民的因素，那就合理多了。”
“并且几乎可以说，如果美洲大陆没有发展出来后来的农业文明，那么后来大航海时代所发现的不过是一片蛮荒之地，除了奴隶，木材和矿产以外，欧洲那些强盗就拿不到更多的东西了，也难以支持起后来的那几个超级帝国的人口与工商业，对人类史发生的变化无法估量。我觉得，这应该就是盖提亚选择这里作为特异点的理由。”
“听上去确实很严重啊咕哒，”玛丽所长若有所思，“可是咕哒，你说会不会也是因为陵如果复国的话，也会对中国造成非常巨大的影响，所以才会产生这个特异点？”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咕哒摇了摇头，“周虽旧邦，其制维新。周在中国历史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问题是为什么在这里？正如罗曼医生所说，中国的历史是动荡不安的历史。如果想以中国为支点破坏人理，那按直觉的话怎么也应该在中国本土设立特异点，而不是拐弯抹角的到这里来，否则不是舍本逐末了吗？”
“这倒也是。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咕哒，”玛丽所长问，“你为什么说那些变成动物的魔术是邪术？”
“这里是美洲，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种魔术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皮行者’，或者说兽行者。当地土著语中这个词的意思是有了它就可以四足行走了。而者也是传说中的一种极为恶毒的法术，要学会它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杀死一个自己亲近的人，比如父母，妻儿，兄弟，由此，与魔鬼交易，得到这种力量。”
“……对于你来说确实挺重口味的，但是咕哒，在魔术世界的话，这算是那群老东西算得上仁慈的了。”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你们魔术世界的水准还停留在殷商时代，至少道德层面是这样的。”咕哒无语。
“那些家伙都是疯子，你不理解也很正常，事实上很多时候就连我也理解不了，”玛丽所长叹息一声，“你敢相信，居然会有人想要召唤克苏鲁那种邪神，邪神欸！现在我都怀疑那些家伙是不是深潜者的卧底了！”
“……哇噢。”咕哒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魔术世界的变态程度，“听上去与之相比皮行者真的不算是什么了呢。”
……
在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远远地，咕哒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人群。他们三三两两的围坐在火堆旁取暖，或许是为了赶路，也可能是并没有定居的念头，这里一马平川，就连最简单的居所也没有。而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央，一堆乱石磊在一起，上面坐着一个高大魁梧的人。他弓着腰背，带着装饰着驯鹿角的狼头帽子，身披着一张棕熊熊皮，上面还插着几根猛禽的飞羽；鹿皮的下袍和鞋子，护臂好像是虎皮，不过已经很破旧了。他手上撑着一根石制长矛，浑身上下的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的伤痕，好似一尊被风蚀的石像。想必他就是这些人的领袖，陵。
“想不到，这片鬼地方，除了我们，居然还有别的人。”
陵没有抬头，他的声音好像在喘着粗气，寒冷与饥饿让他变得疲惫，就像是一只垂老的灰狼。
“虽然有些荒唐，但是陵先生，我们……”
“不必多言，”玛修还没说完话，陵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们的来历，也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明日的明日的许多明日之后的人啊，你们这次前来，是为了这个吧。”
说罢，他从厚厚的毛皮之中摸出来了一支金杯——是的，那就是圣杯，造成这个特异点的元凶。他把弄着那支圣杯，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去看咕哒他们一眼，“你们要的，是这个吧。”
“你怎么知道的？”咕哒见陵这副模样，双腿微微扎起，手摸到了桃木剑鞘上，语气也变得冷冰冰起来，并且做好了谈判破裂的准备，“阁下并非是英灵，而是活人，圣杯也不会说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给我这尊爵的人告诉我的，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爵，”陵倒是没有隐瞒，“他告诉了我很多事情，以及，回家。”
“仅仅是皮行者这种歪门邪道，是战胜不了周的军队的。”
“皮行者……你是说化兽吗？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不过是为了加强行动能力力而让这爵施展的一个小小把戏。”陵的语气一如既往，好像根本没有敌意一样，可咕哒明白，在箱子被打开之前，没有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如此说来，你还留着有后手？”
“这件事情就没有必要告诉你了，孩子。”陵说，“我让族人们化兽去收集各种动物的生命，包括人类。如果你们不干涉我的计划的话，我可以让我的族人们避开你们……不过看样子，你们并不害怕我族人的袭击。”
“如何算是干涉，如何又不算？”
“不要干涉我的族人狩猎，不要打这尊爵的主意。”
“抱歉，我们必须收回那尊爵，那个人没有告诉你，如果放任那东西在这里的话，世界是会毁灭的。”
“是吗？”陵的语气总算是有了一些起伏，“可惜我无法相信你，而这样，你我，就是敌人了，对吧。”
“我……”
“亡灵们，准备战斗！”
还未等咕哒回答，陵猛地大喝一声，号令既发，大地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一只只手臂从地下探出。那些手臂长而粗壮，上面覆盖着白色的毛皮，而更骇人的是，它们都有不同程度的腐败迹象，有的甚至是露出了肌肉之下的森森白骨。而这些孽畜一个接着一个从地下爬了出来，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它们高大无比，约有二米半，透过暴露在外的肋骨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被冰封的内脏器官，它们一个个都长着一个高度腐败的鹿头骨，而口中则是长出了狼一样的牙齿。
“是温迪戈！”咕哒一眼便认出了这些孽畜的身份。他没有半点犹豫，抽出桃木剑准备战斗。而与此同时，一直屈身于石堆之上的陵也飞身跃起，于空中投下的阴影像一只乌黑的大鸟。待到他落地时，已经是变了另一幅模样——灰狼的头颅与牙齿，驯鹿的双角，棕熊的身躯，虎的双臂，驼鹿的双腿，背后还炸起一大片鹰羽，也就只有双眼还是人类的模样。
“果然，你也是皮行者。”
“不如说，族人的化兽都是我教授的。”狼嘴里面吐出了人言，那是陵的声音，“阻碍我回家的家伙，我不会放过！”
“好吧玛修，准备突围，你选那个，温迪戈还是陵？”
“……前辈你为什么会如此从容地面对所有危机情况啊？”
……
“这些温迪戈也太硬了吧！”
咕哒抓住自己的右臂——那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这些温迪戈呼出的气体寒冷无比，咕哒吃了的不少亏。而且它们的身体也硬的像是冰疙瘩一样，虽然魔术可以造成伤害，但是咕哒依旧处于被压制状态。
而玛修那边的状态也不容乐观，化兽之后的陵力大无穷，也不讲究什么招式技巧，角抵，爪拍，蹄踏，牙咬，他将这副身躯调动到了极致，丝毫不吝啬半点力量，完完全全不顾一切地在玛修的盾牌上狂轰滥砸就已经把这个女孩逼得步步后退。
“好兵器，可惜你好像并不熟练。”
陵大喝一声，又是一双重拳砸下，它们与盾牌相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声。而冲击波顺着盾牌传到了玛修的身上，无数蛮不讲理的重击终于在她身上累积出了不可忽视的伤害。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发出抗议，此时的玛修虽然依旧站立着，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那么这就是最后的一击！”
陵熊腰一下，一个后滚翻与玛修拉开了距离——只是那不是撤退，而是如同向后挽去的弓弦一样，在蓄积着必杀一击的力量。
“吼——！”
他轰然咆哮一声，虎爪抓地，鹿蹄后蹬，将全身的力量蓄积于那双砂锅大小的拳头，像是一颗导弹一样飞了出去。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陵的双眼突然被遮住了，白茫茫的浓厚雾气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突然将整个战场弥漫。陵一愣，回过神时，他已经落在了地上——他扑空了。
“怎么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最后一击明明已经瞄准了，而且那个女孩的状态也不允许她做出什么大幅度的躲闪，可她怎么就这么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难道是什么妖术？
不止是那个女孩，那个男孩也消失在了这个战场上。陵不得不给了自己脑袋两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眼前发生了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不过幸好那尊金爵还在自己这里，问题应该不大。
“吼——！”
他仰天长啸一声，滔天的音浪瞬间震开了浓厚的雾气，温迪戈们一个个就像是雕塑一样定在了原地，眼中闪烁的红光也慢慢熄灭了下来。
“这巫术真是……算了，还是继续狩猎，完成献祭最重要，到那个时候，也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我和族人们了。”
……
“……”
“玛修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也想说来着。”
“可是前辈，那是……”
“是，是，是，我知道，我看见了。”
“但是前辈……”
“我明白，有些事情解释不了，但是……现在除了接受还能干什么？”
“我说，对于救命恩人，你们的态度是不是有点……”
“不，对不起，主要是你……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们种族居然会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
“没有那么夸张吧小哥，不就是比你们高一些，长了鳞片还有尾巴，牙齿尖一些，眼睛大一些，手指长一些，舌头分叉一些，脚趾头少一些……”
“这些区别还少吗？！”咕哒完全无语，是的，在他面前说话的，是一个绿色的蜥蜴人！
“唉，我的朋友，不要这么排外，总之，现在咱们是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了。”而那蜥蜴人的表现则是非常镇静，看得出来，这不是这个种族第一次接触人类，“我们都知道了，人理烧却，我们的种族也是逃不过池鱼之殃，现在只有和你们合作。”
“原来如此……不对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人理烧却的事情的？”
“用你们的话来说，从者，是一个从者告诉了我们。”

第八十九章 娃,我是你祖宗
“从者？！等等，你是说……也是你们蜥蜴人存在的时间不比人类短甚至要更长一些，有从者的存在也……”
“是你们人类的从者，我们的种族没有那种东西，说实在的，一个让已经死了的人来维持世界运行的东西，各种概念上都很恶心，你说是吧。”
蜥蜴人快人快语，对于这个种族来说这并没有什么，但是这却让咕哒感到有些尴尬。他看向玛修眨了眨眼睛，玛修摇摇头，她也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好吧，客随主便，”无奈，咕哒只得耸了下肩膀，“那这位……请问一下怎么称呼？”
“莱瑟塔，叫我莱瑟塔就行了。”
“好的莱瑟塔，”咕哒说，“那些繁文缛节就先免了，你知道那个告诉你们这些事情的那个从者是谁吗？他，或者她还在你们那里吗？”
“嗯哼，我以为作为人类你会对我是怎么救下你们这件事更感兴趣一些，”莱瑟塔一摊手，“看来我们对你们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啊。好吧，那个从者她还在我们这里，至于她是谁嘛，斯……啊不对，是兹……呲……抱歉那个名字的发音对于我们的种族来说太难了，到时候你还是亲自问她自己吧。”
“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谢谢你了，莱瑟塔。”
“话说，你们真的对我是怎么救下来你们两个人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莱瑟塔凑过去，两只眼睛……咕哒猜如果自己分得清她的虹膜和瞳孔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个蜥蜴人在盯着自己。
“额……这件事情我强行理解了的，所以并没有那么放在心上。”
“真的吗？一点兴趣和疑问都没有吗？关于我是如何在一瞬间将大雾笼罩整个战场，然后如何把你们带到这里，这里又是那里，这样的，那样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之类的？”
“……”
看来不问的话这个话题是结束不了了。
“哇，玛修，好神奇啊，那个大雾是怎么回事，我们又是怎么突然到这里了，这里又是哪里啊？莱瑟塔，你能告诉我吗？（棒读）”
“呵呵，我就知道你绝对不可能不感兴趣，”而莱瑟塔却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出来咕哒的阴阳怪气，而是转过头去带路，一面兴致勃勃地解说了起来，“我其实是直接从地底下把你们两个人给拉了下来，那些恶灵怎么可能有我们种族熟悉地下的环境？这下当然找不到咱们了。至于那个雾气，这就是那个从者的功劳了，她把自己的能力放在了这个铜片上面，我就能通过这个铜片跟她一样施展雾气了，怎么样，很厉害吧……”
“话说，你们的种族不知道，刀是什么东西吗？”
……
地下甬道曲折而又漫长，好在在坑道的四壁上面镶嵌着许多发光的晶体，这才不至于在这之中迷失。
“就算如此，如果不是这里的原住民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在在里面瞎溜达哦。”
一路上，莱瑟塔的嘴就没停过，也不知道她口不口干。从这片大陆开始发生异常，到隔壁的老约书亚怀疑有谁偷了他的拐杖，这个蜥蜴人嘴里的话永远也说不完，“我们种族对于温度还是很敏感的，所以才能规避那些恶灵的搜捕。而且这个甬道四通八达，本身就是一座立体的迷宫，想找到出路可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哦。”
“恶灵，我不止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了，说的是那些温迪戈吗？”咕哒问道。
“如果你说的是那些跟你战斗的冰疙瘩的话，那就是它们了。”莱瑟塔肯定道，“那些家伙是这片大地自诞生以来所累积的怨毒和饥饿，我们和它们早在还没有文字的时候就开始对抗了。这些家伙残忍，恶毒，嗜血，好杀成性，好像只会干着一件事情一样。而且恶灵永远都吃不饱，而它们的捕猎本领却又差的不行，虽然力大无穷，但是脑子却一点也不好使，速度也慢的不得了。所以这些家伙会不顾一切地吃掉自己能抓住的所有生命，真搞不明白你们的那个同族为什么居然敢利用这些恶灵，而且居然能控制它们。”
“这倒是和传说中的一样，温迪戈永远都在饥饿，都在捕食的路上。”咕哒若有所思，他也不知道莱瑟塔说的是她种族的传说还是确有其事。而恶灵这个称呼则是让他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毕竟这里靠近北极圈，殷商人好像也确实和因纽特人交战过，希望这只是自己多虑了吧。
“是吗？看来直到明天的明天的许多明天的未来，那些恶灵的传说还依旧存在啊，这可真是不妙。”莱瑟塔说，“算了算了，管那么多的，从你的反应也看得出来，我们的种族也延续到了你们的时代吧。好了，看见前面的亮光了吗？那里就是我们种族的中心聚落，现在也是大多数族人的避难所，嘛，毕竟虽然能躲过那些恶灵的捕猎，但是聚落是动不了的，我们种族的聚落已经被最近异常活跃的那些恶灵给毁掉的七七八八了，对了，那个从者也在这里，正好的你们去相互认识一下吧，都是人类应该更好交流一些吧。”
“这回可真是能省下来不少的功夫啊。”
……
蜥蜴人的聚落比想象中要更加热闹，尤其是在穿过狭窄的甬道之后，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也变得更为真切。聚落的空间极大，高耸而粗壮的石柱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掠夺走初来乍到者的视线。而顺着它们往上看，这才会发现这空间的穹顶已经高到一片漆黑，其中还像星空一样闪烁着点点光芒，可能是矿物或者是什么生物反应吧。
而聚落本身的面积也大的惊人，造型奇异的建筑以难以言表的几何方式排布在这片广袤的空间中，无数与莱瑟塔一样的蜥蜴人在在这其中来来往往，俨然与人类的城市别无二致。
“我说你这矛怎么扎的跟老娘们儿捆腰带一样！恶灵怕是还以为你在给它挠痒痒！给老娘上一边去，好好睁大你们那个黑豆眼睛看仔细了！”
还未等咕哒在这片宛如异域的异族都市之中自己回过神来，他的注意力就强行被一阵暴躁的呵斥扯了过去。见咕哒看向了那边，莱瑟塔便开始介绍了起来。
“呦吼，人类小兄弟你还挺会抓重点的，没有错，那就是我所说过的从者，她现在在给我们的族人……训练？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那种行为是什么，反正就是教我们怎么对抗恶灵，可是大家都知道在发现了恶灵之后能做的就只有逃跑这一个办法，可是又能怎么办呢，那女人完全就是用拳头把咱全说服了，现在就只有……哎，我还没有说完，你别现在就跑过去啊！”
……
“一群软蛋！一个一个的，明明身体素质比人类高出那么多，结果一个像样的士兵都没有！你们是诚心气老娘的吗！”
被开辟出来的训练场并不难找——事实上，这一大块被拳头清理出来的空地在一片奇形怪状的建筑之中甚至有些显得突兀。咕哒没费什么力气就跑了过去，玛修也在后面紧紧的跟着。虽然说从莱瑟塔的描述中知道了这个从者是人理方的角色，但是在此之前不打不相识的事情他们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所以这次的会面并不是没有没有风险。
更何况，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这个从者的心情现在非常不好。
“看清楚，老娘再给你们座最后一次示范，对付那些恶灵，就应该这样！”
随着那从者愤怒的咆哮，一记炸雷也在几乎同一时间爆开，就好像是整个地下聚落都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地震一样，整个空间都在剧烈地晃动起来，穹顶甚至落下了碎石，都是所有蜥蜴人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看来这些家伙对于这种“地震”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剧烈的晃动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才停了下来，咕哒这才松开撑在墙上的双手。虽然蜥蜴人的建筑出乎意料的稳定，这场人为的地震并没有造成什么破坏，但是其带给人的冲击力却是不可小觑的。他看了看挡在自己前面的玛修，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嗅嗅，人类的气味？喂，那边的人类，赶快出来吧！既然被这群长鳞片的带到这里来了，应该就是那个什么人理最后的御主吧，过来让老娘看看，赶紧的！别让老娘等太久！”
暴躁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显然，那位暴躁的从者现在已经发现了他们。现在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了。
转过应该拐角，那里就是那位从者开辟空地了。而在这片训练场的前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女手中握着一杆长矛，而作为标靶的物体原来存在的位置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凌乱的大坑，身后也没有什么被破坏的痕迹——她并不是如同想象中一样将武器投掷了出去，而是没有助跑地在原地将长矛刺了上去。
“嗅嗅，嗯，是熟悉的气味呢。”少女见了咕哒，情绪也从暴躁变得温和了些许。她的个子不高，但是却发育的很好；身上的衣物不过几块胡乱拼接的黑色的兽皮，看着有些像牛皮，但是上面的毛却更长些，脚上的鞋子厚且方，就像牛蹄子一样；漆黑的眼珠子好像包着一汪水，里面的光荡荡漾漾的，眉毛雪白地，很勾人，额头上面两条黑色的纹路各在一边的眉上横着，就像是有一上一下两条眉毛一样；头发乌黑乌黑的披散着，还顶着一个大的有些不成比例的牛角样冠冕，上面垂着乌黑的流苏；她胳膊腿并不粗，身体也有些瘦，却能很分明地看见一块块肌肉的轮廓。
“嗅嗅，这个气味，你是咱的后人吧，没错，就是这个气味。”少女凑到咕哒面前，抓住了他的衣服，又仔细嗅了嗅，随后抬起头来，像一只小兽一样看着咕哒，“你就是咱的后人呢，呔，先是不懂事的小辈闹事，然后又碰见这群缺心眼的长鳞片的，咱现界这么久总是碰见些糟心事情，这回总算是有点好消息了。”
“额……那个，你别告诉我你……”
见她这样，咕哒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会是个不好交流的暴脾气，谁知竟然如此不认生。而且，从她的话语中，咕哒对于这个从者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个猜想。
一个他根本不敢说出口来的猜想。
“告诉你什么？咱说的还不明白吗？咱就是你小子的祖宗，你小子就是咱的不知道多少世子孙……这个咱真的闻不出来了。不过这真是好消息，哪怕你小子身上有那个混蛋轩辕子孙的味道咱也不想管了。”
少女丝毫没有掩饰，更没有离开咕哒意思，相反，她在咕哒浑身上下都嗅了起来，而至于咕哒，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这个少女的身份，他已经确定了，但是就是因为这个，他的大脑才会宕机。
“额，那个，这位小姐，您……”
“我说你谁啊，怎么这么不讲礼貌？！”玛修本来想上去解围的，却被那少女一眼给瞪了回去，“小什么姐？你叫咱小姐？咱可是你男朋友祖宗，你也跟他一样该叫咱祖宗的！虽然礼那种东西是那个混蛋的，但是至少不要用那么轻浮的称呼来叫咱！”
“噫——！”玛修被这突然的一下吓住了，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这个从者的威慑力非常高，好像是一头护食的老虎一样，虽然懒得去咬你，但是龇个牙张个嘴也足够把人吓个半死了。
“……”
而此时咕哒还在宕机。
“我说后代，你怎么自从看见咱之后就跟个木头似的动也不动一下？”把玛修给吓唬到了一边去之后，少女有看向咕哒，“难道说是咱有些出乎你的意料了吗？哼，怕不是轩辕那家伙在老娘死了之后胡乱编排老娘吧。对了，说了半天，老娘还没告诉你名字呢，听好了，老娘就是……”
“不要告诉我！我不想三观过载！”
“蚩尤！”

第九十章 文明的条件
“四眼六臂，牛首牛足，铜头铁额，吃的是铁锭石块……啊！虽然很火大，但是老娘居然想不到如何反驳！轩辕那混蛋真™是煞费苦心啊！”
蚩尤拍着咕哒的大腿骂到，也就她跟神农炎帝敢用这种口气说黄帝了。
“我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蚩尤九黎部落居然是母系氏。”咕哒在一边毫无理由地被罚200个仰卧起坐，现在的蚩尤正压在他的腿上面，“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没有说你是男是女，倒是说了你那八十一个兄弟……差不多就让人觉得你是男人了吧。”
“是吗？那可真是烦人啊，那些舞文弄墨的家伙。”蚩尤啐了一口，下意识地恨恨掐了一把咕哒的大腿，把咕哒给疼地龇牙咧嘴。
“祖宗，祖宗！你力气太大了！停！”
“啊！对不起了啊，刚才咱有点失控啊。”听见咕哒叫苦，蚩尤忙不迭松开了手，挠着头发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话说你没事吧，咱……流血了？”
“我感觉我这条腿都被您老给掐废了……”咕哒有气无力地说，蚩尤这下手也忒没轻重了，自己又不是她那铜头铁额的八十一兄弟，这一下简直就像是被液压钳给碾了一遍，甚至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抱歉抱歉，咱给你看看，来，咱先帮你把裤子脱了。”眼见咕哒这副惨状，蚩尤俊俏的黑脸透出一片绯红，片刻不敢怠慢，直接上手去扒咕哒裤子，想看看伤势究竟如何。
“不是不是，你干什么！”
“闭嘴！”蚩尤镖了咕哒一眼，完全不容半点质疑，“难不成你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脱你裤子你还害羞？再说，好歹咱原来也跟神农那老小子混过，医术什么的不说信手拈来，也算得上是……哎呀算了，现在咱就是你的大夫，听话，别动弹，老娘从各种意义上面命令你！”
“……你还会医人？”
“废话！老娘跟神农混了那么久，这不可能打仗全靠那老小子一个人救治伤员吧，再说那老小子一见到人就去说他那套种田治病的东西，老娘甚至感觉自己耳朵再听下去都要蹦出狗子来了，”蚩尤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再说，你以为是那个把打神鞭给那老小子的？”
“……哇哦。”
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打神鞭的部分请务必细说！
“嗯，这个伤……不轻啊。”蚩尤小心翼翼的，总算是把裤子脱了下来，她看了看伤口，自言自语道，“这要是在战场上，那肯定是要截肢的啊……”
“告诉我一定除了截肢还有其他办法！”
“有倒是有了，不过有可能处理不好，伤口向上面恶化，延伸到……”蚩尤歪起脖子，手指从伤口的位置慢慢向上比划着。
“赶快把我这条腿给切了！”咕哒没有半点犹豫地叫了出来。
“好了好了，真是个小小子。”蚩尤“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捻起兰花指，轻轻弹了一下咕哒的额头，“咱逗你玩的，要是真动不动就截肢，那仗真的就别打了，截肢这种东西永远是最后的手段。放心，虽然受伤部位很严重，但是这伤口不大，只需要清创就差不多可以了，再给你敷上些药，保证你小子不出十天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这种玩笑下次还是不要开了吧。”咕哒感觉自己有点心累，蚩尤的幽默感他实在是有些欣赏不来，更何况虽然在老祖宗面前出点洋相还好，玛修已经回房间休息了，但是天知道这些泥巴屋子隔音效果怎么样，再说，自己这里还有一个出不来的玛丽所长啊！
“欸？不好笑吗？”
“我只感觉自己被吓的不轻。”
“好吧，谁叫咱就是护小呢？”蚩尤撇了撇嘴，好像有些不情不愿的，“你小子是咱的崽儿的崽儿的无数个崽儿的崽儿，咱不疼你，又有那个会去疼你？”
“……”
“怎么了崽儿？被感动了？”蚩尤见他半天也不言语什么，便放下变出来用来刮肉的刀子，凑近了咕哒的脸庞，看着他的眼睛问。
“不是，我只是想起来了莱瑟塔原来给我说的话。”咕哒好似有些枉然，手竟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攀上了蚩尤的面颊，“你……蚩尤，你的话，你是怎么看待英灵这种存在的呢？”
“英灵？”蚩尤有些蒙圈，“你小子问这个干什么？咱自个儿就是英灵，能怎么看？”
“我是说，为什么会存在英灵座这种东西，英灵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咕哒长长叹息一声，情绪显得十分低落，“你们都是已经不存在于现世的人，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你们就已经脱离了樊笼，却因为我们这些现世人的无能而不得不回到这个世界，要你们帮我们擦屁股……嗷——！”
还没等咕哒说完，蚩尤就给他额头上面赏了一个爆栗，咕哒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
“很疼的！就算是收力了也是很痛的！”
“疼？”蚩尤白了他一眼，“知道疼，以后就别再说这种没出息的话了，老娘也不会无论如何都惯着你小子。”
“？”
“别的英灵是个什么情况咱不知道，不过咱嘛，呵，虽然确实是被派下来的，但是咱可一直都在凭着咱自己的意志在走路的。还有，你说你小子没用？”
说着，蚩尤把脸靠地更近了，随后一把抓住了咕哒的头发，胡里乱气地揉了起来。
“傻孩子，咱是你祖宗啊。还是那句话，咱不知道其他从者是个啥子货色，咱就只知道，老牛会舐犊，母鼍会护巢，儿孙如果有什么危难，咱看见了，却什么都不做，那岂不是禽兽不如的勾当？”
“咱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能帮到自己的儿孙，那是咱做梦都能笑醒的事情啊崽儿。记住，咱不知道这方天地之间有没有什么狗屁神仙，也不知道有的话那些家伙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有一点咱是敢打包票的，”说到这里，蚩尤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咧开两排银子也似的白牙，“那就是，哪怕是咱死了，只要咱还认得出来你这个崽儿，咱就一定会罩着你！”
“这样啊……”
听完了蚩尤的自白，咕哒的心里面就像是总算是有一块身体落了地，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英灵都是凭借自己的意志行动的，自己那样擅自去揣测他们的内心，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傲慢呢？
“呼呼呼，孺子可教啊小小子儿。”见咕哒这副模样，蚩尤笑了出来，这是个会自己独立思考的巧人儿，是一块璞玉，“好了，药已经上好了，包扎也做完了，注意不要剧烈运动，伤口保持清洁，不要沾水，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四天就可以愈合，十天就可以恢复原来的状态，最近你就给咱好好休养吧。对了剩下的仰卧起坐不用做了，咱给你免了。”
“不说别的，现在伤口都已经不痛了，你还真是厉害啊。”咕哒看了看自己被包扎起来的伤口，不禁感慨到。
“那可不是，除了神农那老小子，咱可不敢说自己的医术输给那个家伙。”蚩尤说，她的话语之中带着些许骄傲，“那你就好好休息吧，老娘先走咯。”
“等一下。”
“还没走呢。”
“话说蚩尤，你是什么职介的？我想了半天都不能确定。”
“哦，职介啊，咱是狂战士，不介意吧？”
“没事，我早就习惯指挥狂战士作战了。”咕哒笑了笑，表示不是问题，“不过，为什么是狂战士？”
“只能说其他的职介对于我来说很尴尬吧。”蚩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想嘛，咱毕竟啥兵刃都会，那些别的职介也就对于咱来说束手束脚的，还不如狂战士来的痛快些。其实还好了，没给我复仇者的职介。”
“这样啊，那骑兵……”
“老娘可不会再骑那种东西上战场了。”
“……我知道了。”
……
“没想到，那个绿皮蜥蜴人的话，你小子居然真的听进去了啊。”
待蚩尤走了之后，一直没有出来的玛丽所长发话了，她本身对于莱瑟塔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那家伙是个话痨，而且又口无遮拦。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蜥蜴人都是跟莱瑟塔一个样。
“我就这个毛病啊，唉，看来是改不了了。”咕哒苦笑，一头倒在干草堆上面。相比起错综复杂的地下建筑于通道，蜥蜴人的室内装潢简直可以用简陋来形容，除了这堆睡觉铺床的干草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不过，如果莱瑟塔说的没错的话，这些蜥蜴人出现的时间远远早于南方古猿，至少可以追溯到古新世，可是为什么他们的技术水平比起人类来说这么低？”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玛丽所长的声音犯起了难，“倒不如是是人类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从进化的角度完全说不通。不过鉴于可参考的也就只有人类和蜥蜴人两种智慧生物——海妖我们接触的太少了——也不知道那个发展速度是正常的。”
“谁知道呢？”咕哒把双手抱在脑后枕着，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标准答案吧，演化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农场主理论的东西。当你自以为掌握了最适应环境的生存方式，却不知道或许明天就是感恩节。人类演化到现在也不过是无数偶然的堆叠，种群曾不止一次跌落到差点无以为继。而蜥蜴人，它们虽然比最早的人科动物出现的早得多，但是大脑很有可能某些功能并没有与人类一样着重演化。有道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或许就是它们的文明发展缓慢的原因吧。”
“你到底知道多少东西啊……”玛丽所长不敢说话了。
“好吧，我又在自说自话了。”咕哒苦笑一声，“不过我确实是有这个猜想，这些蜥蜴人连刀都认不得，建筑与隧道恢弘庞杂，但是室内构造却比河姆渡遗址还有简陋，而且不能理解英灵的概念，可能就是和大脑的演化和环境有关。”
“他们身强力壮，也就没有使用武器的必要，毕竟自己的身体强度就已经足以应付大多数情况；他们生存在地下，这也就避免了很多地面环境的影响和与其他生物的竞争，这也就使他们对于厮杀的概念较为薄弱；他们的手指相较于我们人类来说太长了，而且还长着爪子，这就很不适合对握，所以他们虽然也有对生拇指，却一般只用于挖掘，这也就让他们对于工具使用的发展趋于停滞。不过我觉得，它们有一个最突出的问题。”
“它们缺乏想象力。”
“缺乏想象力？”玛丽所长不解，“可是它们的思维跟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啊，而且也能和我们正常交流，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玛丽问道。
“或者说，以上都是理由，又或者互为因果吧。”咕哒想了想，继续说，“他们认为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无法理解英灵的存在。而人类在文明萌芽之时就已经学会了埋葬死者，说明在那时的人类就已经开始想象死后的人也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还有这些建筑，其实比起建筑，我更愿意称之为巢穴，就算它在宏大也是，蜜蜂蚂蚁的巢穴也很复杂。这里除了基本的居住功能之外几乎就没有其他的什么功能了。对于它们来说，巢穴，也就仅仅是巢穴罢了，除了居住，就没有其它的作用。”
“也是，只是不知道以后它们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玛丽所长说。
“那就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了，技术爆炸这种事情完全就是随机的。而这些蜥蜴人可以透过隐藏和观测脱离与人类间的猜疑，所以根本无法参考二十一世纪时的状态来推断蜥蜴人当时的文明程度。”
“是吗？”玛丽所长咀嚼了一番咕哒的话，却还是一知半解，无奈，也就只能放弃这个话题了，“早点休息吧，蚩尤那一下子可真是够重的，我都感觉到有点疼了。”
“……”
“怎么了？”
“没什么，确实该休息了，睡吧玛丽。”
鬼魂，怎么还能跟宿主共享痛觉？还是说，这只是玛丽一个夸张的表达呢？

第九十一章 兵主之怒
声音。
不同于这个世界纷繁无序，却又洽自成趣的乐声不同，祂此时听见了曾经所处的世界的声音。自己是在这个维度中逗留多久了？这就连祂自己也不知道了。在这个空间之中，时间就像是被胡乱涂改裁剪的乐谱一样，疯狂而无序地舞蹈着，前进，后退，原地打转，永远不知疲倦——不过在这里，真的存在“永远”这个概念吗？
没办法，仅仅是自己的存在便已经是那个世界的威胁了。哪怕那里两颗光点的距离动辄可以让目光跨越无数年余，余下的不过是广阔黏稠的黑暗，就连半个电子也没有在其中游弋。但是祂本身就注定是那个世界中最为孤独的存在，若是祂在那里游荡，那么那个世界将陷入亘古不变的雕塑。所以，虽然祂余那里诞生，却选择了独自前往另一个维度漫游。
说实话，祂很喜欢这里，色彩与光影变化着不同的形态，幻化出无数超越一切理智想象的形状与组合，甚是好玩；庞大而盲目的造物在混沌之中蠕行着前进，痴愚，无神，却别有一番生趣；无数小东西飞快地窜来窜去，在虚空之中划出一片片精致华美的线条，它们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就好像是音乐组成的一样，它们演奏着怪异音符，时而广阔，时而尖锐，疯狂混乱，却又洽自成趣；一个一个悬浮的紫色泡泡更是有趣，其上反射着周围的虹彩，扭曲搅碎之后，又是一个个新奇怪诞，变化万千的小小世界……
所以在揍了一顿那个大肉球原住民之后，祂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虽然祂感觉自己可以直接干掉那个原住民，但还是算了吧，自己到这里应该是已经给这个世界添加了不少麻烦了，再把这个最大的家伙干掉，就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不过还有一点，就是那个大家伙在失败之后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颇为有趣的，便先让它留下来吧。
不过，在“听见”了来自自己原先所处的世界的“声音”之后，祂好像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情，好像是在那个世界之中，有什么“非常有趣”的事物存在，祂产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祂将回归那个世界列入了可选项。
不过，祂并没有行动，而是继续在所处的世界之中游弋着。那个声音，好像是在“邀请”自己，那么在对方拿出足够的“诚意”之前，自己也没有必要回归，毕竟，这么有趣的世界，要找到可不容易。
不过，自己或许可以给那个“声音”一点甜头尝尝。
……
“也就是说，蚩尤小……姐姐之所以不和陵先生他们战斗，是因为陵先生也召唤一个从者吗？”
第二天，照例展开的情报交流，三人围成一个圈，在咕哒的房间里席地而坐。玛修说完，咕哒脸色一遍，虽然可能是无意的，但是总感觉自己被占了不小的便宜，超级加倍的那种。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啊，那孩子毕竟拥有圣杯嘛，召唤从者出来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蚩尤却是并没有察觉到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而是满脸无奈地说了起来，“那个从者单论而言并不算强，甚至可以称得上孱弱，可是她却完全是辅助性的从者，陵被强化之后完全就不是咱现在这个样子能够对付的了的，真是头疼。”
“现在这个样子？”咕哒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是啊，别看咱这样，现界条件也是相当坎坷的，”蚩尤回答道，“这次也算是咱强行现界吧，不说生前，这副狂战士灵基的规模也降低了好几个层次。也就是说小小子儿，你现在看见的，并非是咱巅峰时期的状态，啧，老东西真是事儿妈，麻烦的要死。”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
“这是咱十八岁时候的样子，而且以后还会继续发育长高，不许给老娘说什么未成年！”
“……我没想说来着……算了我错了，蚩尤，你知道那个被圣杯召唤出来的从者的真名吗？”
“不知道，是咱没听说过的宝具，”蚩尤脸上浮出一丝愧意，“被那个从者加护之后，那个变成野兽的小子的力气完全像是用不完一样。不过那个从者看上去呆呆傻傻的，不过不是狂战士那种失去理智，倒是像……木傀儡？那感觉非常诡异，至于职介，小小子儿，那家伙不是常规圣杯战争的七个职介里的任何一个，也不是裁定者或者复仇者，而是……”她顿了顿，继续说，“Altergo，他人格，融合从者。”
“……那是什么东西？”咕哒一脸问号。
“这个职介由复数从者彼此融合而成的从者，就像是青铜由不止一种金属组成一样，”蚩尤解释说，毕竟这个职介实在是少见，“或者是一个从者拥有其它从者的一部分力量什么的，如果要细说的话会非常麻烦，现在你只需要知道，那个妹子相当难缠就是了。”
“那蚩尤，你知道陵他的目的是什么吗？”见蚩尤这么说，咕哒也不再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这个嘛，细节咱不清楚，不过咱看的话，那孩子好像是要召唤什么东西，不是从者，也不是什么幻想种的魔兽，那东西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仅仅依靠圣杯根本不足以建立那东西前来这里的途径。不得不说，咱虽然东征西讨，见过无数妖魔鬼怪，甚至有堕落为凶兽的神明，还有轩辕，神农，刑天，但是……他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那个要被召唤的家伙。其实，就算是说那些家伙全部加在一起也没有要被召唤的家伙大。可恶，都是这种情况居然还要削咱的灵基规模，一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照你这么说，哪怕你没有被削弱，那家伙只要被召唤出来，也根本没有区别吧……”
“没错，确实是这样的。”蚩尤叹息一声，好像在惋惜自己的无力，“那东西仅仅是存在就已经是灾难了，就算是还未出现在这个宇宙，光是一个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通道，咱也能感觉到祂的规模。绝对不能让那个东西出现在这里，哪怕是被召唤在无垠的宇宙里面也不行，哪怕是只鳞片爪被召唤也不行。这是咱本能告诉咱的，咱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有这个感觉。”
“难怪不得来到这里之后心悸就没有停下来过。”咕哒暗暗想，“这也应该是蜥蜴人主动来寻求帮助的一个原因吧。”
至于那些温迪戈，好像也是这里本来就有的东西。虽然不是正常的生物，但召唤这些家伙只会消耗无谓的魔力而已，毕竟陵只是在战斗时才召唤那些温迪戈出来，魔力资源自然是能省就省。从他们在不遗余力地狩猎来看，这个召唤式所需要的魔力非常之大，而且他们非常着急，所以说，这个目标非常庞大。
那该如何阻止他们呢？连蚩尤都奈何不得由那个不知名从者加护的陵，更何况自己也才是刚刚知道了他人格的这个职介，就更别提与之对战的经验了。现在的战斗力还是太少了，自己要不要再召唤一个从者……
“轰——！”
倏地，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打断了咕哒的思绪，那好像是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不多时，外面又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蜥蜴人尖利的恐惧叫声与混乱的脚步声。还没等三个人反应过来，莱瑟塔就风风火火地四足着地撞进了这个房间里面。
“恶，是恶灵！各位，恶灵不知道怎么找到了这个地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根本就没有被负责警戒的哨兵发现，现在恶灵已经进入这里了，快，快逃！”
“什么？！”
……
“吼——！”
刚刚跑出房间，温迪戈那直达骨髓的恐怖咆哮就传进了几人的耳朵，定睛一看，一共六只温迪戈，它们比上次看见的时候高大的多，以至于在这片错综复杂的建筑群中根本藏无可藏，每走一步，每做一个动作，都有无数的建筑物被连带着摧毁，相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显得高大的蜥蜴人在这些贪婪饥饿，怨刹恶毒的畜生面前就像是一只只水耗子一样渺小。那几头温迪戈则是只知道捕捉这些落荒而逃的蜥蜴人，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扔进自己那张獠牙横生的血盆大口，骨骼，肌肉与内脏被切割碾压，响起了令人反胃的声音，染出一片猩红。
“前，前辈，这些家伙，那些家伙比我们见过的那些，那些温迪戈，还要，还要更大，这，这是……”玛修哪里见过这般血淋淋的场面，此时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战斗，但还是已经语无伦次。而咕哒则感到一阵恶心，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恨不得兜肠刮肚地把自己的内脏吐出来洗洗干净。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直面这原始的疯狂与罪恶之后，出生在二十一世纪的二人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大？大又怎么样？”倒是蚩尤，不但没有被这血腥异常的场面影响到半点，反倒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变大只不过让这些畜生的目标变大了而已，敢在老娘头上动土，管你是什么温迪戈什么恶灵，今天算你们倒霉！小小子儿，小姑娘，呆在这里别乱跑，老娘我去去就回，看好了！”
她双目通红，手臂上条条青筋暴起，漆黑的头发根根竖起——不是形容，是真的立了起来，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豪猪立起浑身的尖刺一样。只见她双腿微微屈下，接着没有任何征兆地，如同飞蝗一般一跃而且，但是除了双腿那微小的弧度，她根本就没有做其它任何动作，天知道她是怎么跳起来的。
“给——老——娘——去——死——！”
刹那间，蚩尤那震耳欲聋的怒吼无情地蹂躏着每一个人的耳膜，那小小的身影直愣愣地冲向几乎触到穹顶的温迪戈，就像是一只飞虫冲向一个人一般。而在下一个瞬间，二者接触在了一起。
“苍——！”
有如利剑出鞘划破空气，恰似群蜂出巢振翅翁鸣。巨大的温迪戈那裸露的惨白马鹿头骨撞上了狂飙的蚩尤，那奇异的声响便传散了开来。如同圣灵的奇迹一般，只见白光一闪，待众人再看去时，那巨大的温迪戈的头颅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伤口。无头巨尸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
“这声音，是斩击？”咕哒惊骇万分，与蚩尤建立的链接的他分明感觉到蚩尤根本没有唤出任何的兵刃或者宝具，也就是说，她用自己的身体完成了这发锋芒犀利的斩击，并且溢出的能量直接将温迪戈的头颅炸成了飞灰。传说，正是蚩尤发明了兵刃和武，莫非，这就是登峰造极的武吗？
“切，还不是跟以前一样脆，干泥巴而已。”落到地上，蚩尤对着那具巨大的尸体啐了一口，表现地十分不屑。只见她跳跃到了这头温迪戈的手指前，伸出手去，抓住了那根手指。
“不过既然死了，就最后给咱起点作用吧。”
冷冰冰的话音刚落，蚩尤运起周天之气，呼吸的频率也改变成了一种骇人的节奏。接下来的景象，简直让咕哒怀疑起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他见过武松和陆文龙抬起邪龙法芙娜后将它抛出离地三尺，他也见过子辛一剑斩下将大地与海洋双双撕裂，他还见过羿只消一箭便让那头理智疆域之外的异域邪神灰飞烟灭，但是眼前的这副光景，唯有眼前的这副光景，才会让他见之胆寒，闻之心颤。
“吼——！”
她一声咆哮，单单是一只手就将那具巨大的尸体挥了起来。那具长满白毛，被寒冰封冻的尸体就像是一根飘带一样杨了起来，在蚩尤的周身飞快的旋转了起来，就像是一个白色的屏障一样笼罩住了蚩尤，而驱动它的，仅仅是一个并不高大的姑娘的一只手臂！那具骇人的巨尸，竟然变成蚩尤手中的一件如臂使指的兵刃！
“来呀——！”

第九十二章 猎人,饵,猎物
雪白的风暴击碎了空气，狂风愤怒的咆哮席卷了整个地下的空间，所有生物都被奇迹一般的场景吓地不能挪动半步，甚至那些还能行动的五头温迪戈也好似被吓住了，它们一边咆哮着，一边转头向来时的路逃去。
“哼，想逃？”
蚩尤嘴角一斜，但见她手腕一抖，那具巨大的尸体完全无视惯性地瞬间停下了舞动，随着蚩尤一跃而起，如同一只牛皮软鞭被高高扬过头顶，又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了下去。一只倒霉的温迪戈落在了最后面，直接被这从各种意义上面都蛮不讲理的一“鞭”从肩到胯仓啷啷锋利地斩成了两半。而剩下的温迪戈则是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嘁，居然逃掉了。”蚩尤唾了一口，随手把那具尸体放了下来。接着又跳回了咕哒的身边，“小小子儿，怎么样？”
“你……那东西……怎么……”咕哒看了看蚩尤，又看了看那具尸体，磕磕绊绊地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哦？你在说什么啊？”蚩尤见他这样，反倒是有些疑惑，她转过头顺着咕哒的视线看去，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又长长地“哦~——”了一声，说，“你说那个刚才咱用的兵刃吗？也是，对于正常人来说是有一点点那么不合理啦。”
“你，你为什么会把那种东西当兵刃用啊……”
“啊，那只是一时兴起罢了，”蚩尤灿烂一笑，冲着咕哒吐了一下舌头，企图蒙混过关，“当时咱也是有些气过头了，没办法，那些畜生看着总是惹得老娘气血上头，就这样了，嘿嘿。”
“看来根本就不能用常识来看我这个祖宗啊。”咕哒心里想到，刚才蚩尤只是在解释为什么自己会选择那具尸体作为武器，却没有说为什么她能够使用那具尸体作为武器，这说明区区这种程度而已，对于她来说不过就像是老太太吃面糊糊一样，不过是一件理所应当能做到的事情罢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是怎么输给陵的！
“我的，我的天哪！”此时莱瑟塔惊叫着跑了过来，字里行间里尽是震惊——蜥蜴人的面部肌肉较少，做不出表情，眼睛几乎全是黑色的，看不出来情绪——只是她惊讶的点好像有些不同。
“你居然能让那些恶灵逃走！”
“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不对啊！你看见一个人这么玩你不会跑吗！”
“额，话虽然是这么的，”莱瑟塔挠了挠头顶，“可是那些恶灵根本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又或者是饥饿与贪婪掩盖住了它们的恐惧，哪怕是看见同类被杀死也绝不会后退，甚至还有恶灵把手伸过聚落用于防御的火墙去抓取后面的同族，结果自己被烧死了的记录。”
“这也是我们种族面对恶灵选择回避儿不是反击的原因，因为恶灵不可能被击退，反击的话除非可以让它们全军覆没，否则根本就毫无意义，因为它们甚至会吃掉别的恶灵的尸体。”
“但是，我刚刚居然看见，居然看见你把那些恶灵给击退了！而且还是那种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巨人温迪戈！简直，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可能，那些温迪戈只有受到了像是蚩尤女士那种惊吓才会逃走？”玛修猜想到，毕竟正常的人类怎么可能会想象到方才的那种场景呢？
“不，玛修，”咕哒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一个猜想，“事出反常必有妖，蚩尤，你最早和这些温迪戈打交道，方才战斗的时候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吗？”
“异样？”蚩尤想了想，继而说，“这些家伙确实变得胆小多了，之前的战斗都是杀死它们，而从来没有放走过一头。再有嘛就是变得太大了，可能是一个新的亚种吧。”
“就当它们是温迪戈的一个新的亚种，对于这些巨人温迪戈——就先这么说吧——的诞生，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额……”
这次蚩尤的思考时间长了一些，最后干脆直接跳到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胸膛上，盯着那颗被摧毁的冰块心脏，像一块石头一样沉思了起来。玛修上跟上去，却被咕哒拦了下来，他摆摆手，示意现在不要去打扰蚩尤。
良久，蚩尤终于有了动静，她拳头一砸掌心，好似恍然大悟一般，接着又一跃回到了咕哒的身边，攀上了咕哒的肩膀，狠狠地压了一压，笑的非常灿烂。
“不愧是你啊小小子儿！要不是你，咱都发现不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嘿嘿，这回你可算是立功了！”
“好了好了祖宗，”咕哒有些哭笑不得，可能因为做出了一道题而被父母疯狂夸奖的孩子就是这种感觉吧？“有什么发现就说吧，我的用处怕是也就只有这些了。”
“别这么说啊小小子儿，你就像是刀剑的柄材，重要程度甚至比刀刃还要重要哦。”蚩尤笑着拍着咕哒的后背，这次咕哒能感觉到她收了不少的力，虽然还是很重就是了。
“好吧好吧，否认你的话，未免有些太不像样子了，”咕哒像是舒了一口气，同时微微露出笑容，“那就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吧。”
“好嘞。长话短说，在那些巨人温迪戈的身上，咱发现了那个孩子召唤出来的从者留下的魔力痕迹，可以断定，这些巨人温迪戈的转变和那个小屁孩儿脱不了关系了。”
“陵的从者？”咕哒有些疑惑，“看来是陵控制这些温迪戈撤退的啊……蚩尤，在你和陵战斗的时候，他没有变大吗？”
“没有……欸？你怎么知道的？”
“你没有第一时间把二者联系到一起就很能说明问题了。闲话少说，蚩尤，能详细告诉我一下被那个从者加护之后的陵有哪些变化吗？”
“嗯，让我想一想，”蚩尤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得出来，狂战士这个职介还是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她的头脑。最后，她猛地一拍脑门，“果然咱找不到共同点啊！”
“……我来找就行了，祖宗。”
“嘿嘿，抱歉，咱本来想表现一下的。”蚩尤笑嘻嘻地，随后表情才变得严肃起来，“那孩子当时好像确实变在躯体上变壮了一些，但是并没有达到变大那么夸张的地步，还有就是他的力气变大了很多，速度和反应能力也上升了很多，而且在打了很久之后都没有半点疲惫的表现。对了，还有最奇怪的一点，那就是老娘当时砍掉了那小子一条手臂，结果他居然直接捡起来接回去了！”
“这样吗？”咕哒又一次开始捋起了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若有所思，“莱瑟塔，我问你，除去刚才的巨人温迪戈，你们见过的那些温迪戈的体型，上限和下限如何？”
“啊？问到我了？”莱瑟塔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她刚才很显然是在发呆，“那，那些恶灵啊？它们的个体只见确实存在体型的差异，但是那并没有超过未免种族里面最弱小的新生儿和最强壮的成年人的差异，这，这应该就是普通的种族个体之间的差异吧，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暂时还不能得出结论，”咕哒无视了莱瑟塔有些紧张的语气，继续说，“那这些大个体的温迪戈和小个体的温迪戈是在一个地方，还是分布地有所差异？”
“当然有差异啦，”莱瑟塔说，“恶灵们可是连同类都不会放过的，小些的恶灵一般都在大恶灵很少前去的，生命稀少的地方捕猎，而大恶灵则是会去主动寻找生命密度最大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你说过，温迪戈会通过进食来让自己变得更强，是吗？”咕哒没有回答她，继续问到。
“是的，一般在吃下猎物之后，温迪戈都会变得更加强壮，也更加凶恶。它们的饥饿永远不会被满足，但是在吃下猎物后确实会变得更加强大。”
“这样啊……”咕哒面色凝重，“本来最好抓住一只活的温迪戈研究一下的来着……”
“请立刻停止你这种危险的想法前辈！”玛修几乎是立马就喊了出来。
“别激动，这种情况我也知道不可能实现。”咕哒摸了摸玛修的头发，表示让她冷静，“不过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那这次可真的是非常棘手啊。”
“哦？你想到什么了小小子儿？”
“先说结论，那些温迪戈对于生命有一种疯狂的掠夺欲望，但是它们猎杀的都是动物，而不是这片土地上随处可见的各种植物的生命。所以我有一种猜想，这些家伙去吃的，不是动物本身，而是动物远远超过植物的生命力。”
“那会不会是它们消化不了植物？”玛修问。
“长着那么夸张附属物的东西消化不了食物链中能量总量最高的生产者，这也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些，除非它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能量本身。”咕哒说，“而从蚩尤和陵的战斗中则可以提取出这么几个关键点，一：陵的身体素质的全方面提升了非常多；二：这种提升并非是消耗自身生命力带来的，因为这种方式并不能持久，而陵的状态却恰恰相反；三：陵的身体也在加护之后发生了变化，如增高，变壮。”
“那么现在已知，那些巨人温迪戈和陵都被同一个从者强化过，而温迪戈以生命力为食，从不满足说明它们将生命力用在了别的地方，也就是变大变强。陵的状态则是有用不完的力量与变态的再生能力和自愈能力，或者可以换一个说法，他的生命力变得特别顽强。”
“生命力？！”几人都吃了一惊。他人格从者拥有这样的能力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他们的身上可能有真的神的力量。而如果是掌管生命的神，那……
“一个好消息，至少这个家伙并没有剥夺其它生命力的能力。”而咕哒接着说下去的话则是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否则陵也不会这么着急忙慌地狩猎了。”
“那么这也带来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从者是从别的动物身上得到生命力，再将生命力转移到另一个物体上，比如陵，又比如那些巨人温迪戈。”
“如此说来，陵先生他疯狂的狩猎，是为了强化自己的军队，反攻周吗？”玛修问。
“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咕哒摇了摇头，“周的开国人士，姜子牙，杨戬，哪吒，雷震子，土行孙……这个时代与他们的联系尚且还算紧密，如果仅仅通过狩猎来增加战斗力，那得要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与周抗衡的战斗力？”
“呣……”连续回答错误的玛修情绪陷入失落状态。
“好了好了，女娃子，你也没有错了，”蚩尤揉了揉玛修的头发，满脸慈爱地说，“能把事情想到小小子儿那一步的人真的是非常反常的事情了。说实在的，小小子儿，咱都开始担心你起来了，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把什么事情都要去巨细无遗地想到这种地步啊？”
“……所以比起单纯地搬运生命力提高战斗力，我觉得这些被获取的生命力应该是一种媒介，”咕哒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回答蚩尤的问题，而是继续分析起来，“蚩尤你说过，他想要召唤什么东西，而那东西的生气我也在来到这片土地的第一时间感知到了。生命力应该就是用来召唤那玩意儿的媒介，而那个从者，则是唯一可以利用生命力来完成这个召唤式的角色了。”
“可是如果这么说的话，又有些不对劲了，”这次是蚩尤质疑起来了，“咱虽然是狂战士，但是对于魔术魔法什么的也知道些个，那东西的规模大的吓人，而如果是什么咱不知道的东西也就罢了，但是生命力……用这东西，真的足够召唤那种存在吗？”
“当然不够，所以我才认为生命力是这个召唤式的媒介，而非驱动物。”咕哒顿了顿，继续说，“拥有生气说明，那种存在至少是一种生命，而生命是有自主能动性的。”
“也就是说，与其说那是一个召唤式，不如说，那是一封邀请函。”

第九十三章 祂不在乎
荒凉的冷原之上，陵看着面前呆立着的几头巨人温迪戈，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只能控制大致的行动，但是根本就带不回来一只战利品吗？真是低估了这些亡灵的贪婪啊……唉，真是够了，现在只能当打手了。”
“不过，怎么少了两头？”
陵眉头一皱，在这片土地上能够杀死这些亡灵的存在，只有一个。莫非这些亡灵找到了那个奇怪的女人？奇怪，那个女人自从第一次接触之后就再也找不到那家伙了，这些亡灵是怎么碰到她的？是凑巧吗？不，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陵沉思良久，可惜这个除了生存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想过的汉子实在是不擅长这方面的事物最后只好作罢了。他摇了摇头，回过头去，看向身后祭坛上与寒冰之中被封冻的少女，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又燃了起来。
“虽然我需要的只是你的力量，但是你不是那个人说的从者吗？为什么会如此违抗我的命令？”
寒冰没有言语，其中少女的身上微微泛起蓝色的光芒，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呼吸。陵半晌无言，忽地，他高高扬起拳头，又猛的砸了下去，可最终还是停在了冰块的表面。
“无用的怒气……”
他气喘吁吁，压制这股怒火让他花了不少的力气。饥饿，疲惫，虽然在得到那尊金爵之后，他已经不必再为衣食而奔波，但是这两个恶魔却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之中横冲直撞。他总是会被这些幻痛所折磨，脾性子和气也早已变得暴躁不安，这让他更加恼火。
好饿啊，我要回家，回到那个不存在于记忆之中的家，回家……
……
虽然那些巨人温迪戈来到蜥蜴人的地下聚落的时间并不久，但这些贪得无厌的庞然大物却还是将那些精密复杂的建筑几乎全部破坏。修复是不可能了，更何况温迪戈还拥有简单却刻板的记忆，这个地穴已经不再安全，迁徙到另一个聚居地势在必行。这些蜥蜴人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他们带上的除了些许食物以外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什么了。他们分成无数支队伍，有条不紊地进入了那些早就挖掘好的地道之中，而目的地，则早就位于了他们的脑海。
咕哒一行人也跟着莱瑟塔的队伍一同前进，毕竟还是他们更加熟悉这片大地一些。
“说起来也是奇怪，那些恶灵应该很难找到我们的聚落才是，可是看这些巨型恶灵挖出来的通道，它们好像是直接朝着这里前进的，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哪怕是在迁徙的途中，莱瑟塔的嘴也没有休息过。其它人权当有只烦人苍蝇在耳朵边叫个不停，也不去理会这个烦人的话痨，唯有咕哒一个人仔细地听着，时不时还应和上两句。
“很难找到？为什么这么说？”
“那些恶灵是通过热量来寻找猎物的，”莱瑟塔见咕哒发问，半点犹豫都不带的直接接了上去，“我们种族的聚落都建在地下极深处，本来就已经将热量于地面上相隔离了，而且我们也一般将聚落建立在地热丰富的地点，这样也就进一步干扰了恶灵的寻找——如果对着地热挖掘，那对于那些恶灵来说可真是得不偿失。”
“而且，我族也是变温体质，这样那些恶灵也就更难找到我们了——哦，肯定不是你们的原因，就三个人而已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影响的。”
“原来如此，”咕哒点了点头，继续说，“那会不会是这些温迪戈……恶灵找到了另一种寻找猎物的方法呢？”
“欸？！还有这种可能性吗？”莱瑟塔有些惊讶，显然这个话痨思考的东西真的不太多，但是她的本能告诉她，这个话题对于她乃至于她的种族都非常的重要，“那，那还有其它什么可能？”
“我在之前也说了，这些恶灵之所以变得这么大，是因为被加入了生命力的缘故，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说到这里，咕哒突然愣了一下，他截住话头，突然严肃了起来，“等等，我再确认一下，我们是不是在往另一个聚落前进？”
“是，是啊，”莱瑟塔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猜想是，这些恶灵唉被强化之后，开始依靠生气，也就是生命力的浓度与强弱来寻找猎物，所以你们那种大密度聚居地就成了它们的首选目标，所以……”
咕哒顿了顿，最后还是恨下心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所以有可能，你们种族的聚居地在刚才就已经遭到了大规模的恶灵入侵。”
“……你说什么？”莱瑟塔的脚步停了下来，整个蜥蜴人变成了一具雕像。不只是她，这个消息就像是一个炸雷一样把听力敏锐的蜥蜴人全体给吓地停下了脚步。
“你说什么——！！！”（请想象一大群蜥蜴人同时发出不可名状地蜥蜴人尖啸回荡在震动的地道中的场面。）
“停停！”
被这突如其来音波攻击偷袭的咕哒脑仁差点被炸了出来，他连忙捂住耳朵大喊，这下子这些蜥蜴人才停了下来，但是尖锐的回音依旧在这算不上宽敞的地道中荡漾了许久，半晌才平息了下来。咕哒这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感觉，实在是未免有些太刺激了些。
“前辈，没事吧？”见咕哒这副模样，玛修小步急匆匆地跑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拍抚着他的后背，慢慢地，咕哒的气总算是被捋顺畅了。
“谢，谢谢了。”咕哒对玛修说，虽然气是顺了，但是刚才那一下子还是让他有些心有余悸。继而，他又转向那些蜥蜴人，满脸都是说不尽的沧桑。
“各位，这里，是地道。”
“抱，抱歉了人类兄弟，”莱瑟塔还是最先说话的那一个，“但是，但是这种消息实在是太……我们不可能不被吓到的。那什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那是一个猜想，也是最坏的结果，”咕哒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随时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是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坏消息，它的概率有些大了。我只能说，做好心理准备吧。”
咕哒说完，所有的蜥蜴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咕哒说的很客观，但正是这种理智而客观的话语才最为锋利，深深地扎进了每一个蜥蜴人的心里面。
“……那可真是，非常不妙啊。”在一段长的像是停止了的时间之后，莱瑟塔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千言万语堵在了喉咙里面，却怎么也出不来。
“……抱歉，我……”
“不朋友，这不是你的错，”还没等咕哒说完，莱瑟塔就打断了他。她一支手臂搭上了咕哒的肩膀，语气中的失落藏也藏不住，尽管这样，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我们……这是我们种族的不幸，我们，我们也不必强行让你们为我们的悲剧而哀伤。”
“我们也无法责怪你没有早些发现，就算是在那些大家伙来到的第一时间你就告诉了我们，我们也无法在足够的时间之内去告知那些同族。不必自责，朋友，至少我们选择了与你们合作，否则恐怕就连我们也……”
“现在我们只能希望，如果你说的事情真的发生了的话，我们的那些同胞能够逃脱恶灵的魔爪吧。”
……
时间神殿
御座之上的盖提亚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有些慌了。此时的时间神殿一片狼藉，无尽的虚空之中漂浮着数之不尽的魔神柱残躯，曾经玉宇辉煌的神殿如今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的废墟。他是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羿仅仅以狂战士的职介就将箭矢射到了他的栖身之地，这里可是他精心挑选的，连那个家伙也难以干预的维度……
但无论如何，在那一刻，盖提亚第二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第一次不提也罢——他甚至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的计划。一个克苏鲁他还算是能够勉强去应付，可是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太危险了，也太不可控了，自己的计划，必须天衣无缝才行！
不过那三箭也让他彻底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达到完全的完美，哪怕是用叉子叉起一块土豆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事情，也可能会出现无数意料之外的事情。
比如当时突然你的狗咬了你一口，或者有什么人——可能是警察什么的——破门而入二话不说就把你抓走了，或者飞机失事撞到你在的大楼了，或者陨石撞击地球了，或者超级地幔柱在你脚下爆发了，或者宇宙中流浪的奇异粒子甚至奇奇怪怪的一张纸飘进轨道了……
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绝对不会是零。
而在清楚了这一个事实之后，盖提亚却反倒是镇静了下来。他开始审视起了自己布置的剩下的几个特异点和自己的计划起来。
首先是能量问题，一想起来这个导致这个问题的原因盖提亚就想骂人。为了防御那三支箭矢，自己在慌乱之中启用了太多用于人理烧却的能量了。虽然说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是只要想起来当时的场景，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没别的，完全是因为心疼。
但是这个时候再想那些也没有用了，能量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他想了想，最终看向了伦敦特异点。
特异点并没有问题，只有在破解最后一个特异点之后，那个小子才可以勉强被视为对手。
那我能不能在特异点上面下些文章，从而去解决人理烧却的能量问题呢？可是地球上真的还有可以填补那么大空缺的能量吗？
显然没有了，自己已经榨干了地球上一切可以利用的能量，剩下的不过都是些在熵增过程中逸散的混乱因子，可是自己——至少是现在的自己——还无法逆转这一个宇宙的基本法则……
等等，熵增……？
那熵减是什么样子的？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甚至不知道熵减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子，顿时感到自己有些可笑。但是他又突然想起来什么违和的地方。
对呀！宇宙！
如果按照热力学第二定律，宇宙的诞生时间是在一百三十七亿年前，可是在自己的观测之中，有几次好像也发现了一些比一百三十七亿年更加古老的现象。本来他当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权当是一些误差罢了，但此时此刻，盖提亚却鬼使神差地又把这件事想了起来。
莫非是有什么东西在伪装这个宇宙，让祂比看上去更加古老吗？想到这里，盖提亚不禁感到一阵恶寒，是谁在这么做？祂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不，这些都不重要，只有一点，是盖提亚能够确认的，也是最为重要的。
无论如何，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存在的话，无论祂有何目的，无论这是有意还是无心，这个存在绝对是自己所无法想象的。而且……
而且祂的能量强大到哪怕自己在祂那里获得烧却整个银河系的力量也连在地球之上取下一个电子的程度都没有！这算是什么！
盖提亚陷入了从未有过的震撼与惊骇之中，他强忍住自己内心的颤抖，现在，至少，能量问题是找到方向了，那么接下来，就应该去证明并且去找到这个无法形容的存在了。
只是，自己如果真的能够窥见那种存在一斑，那自己，还真的要进行人理烧却吗？那个时候，自己还是自己吗？
仅仅是当我意识到存在这种可能性，就已经开始质疑自己的行动，开始质疑人类是否真的值得我关注了。明明是毁灭人类的人理之兽，却对自己的目的与存在产生了疑问……
好像，知道了好奇心是一种如何危险的东西了。

第九十四章 灰烬星火
一九三一年一月二十四日，这一天，阿卡姆的报社生意异常的火爆，尤其是《阿卡姆广告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无数狂热的民众一抢而空。而在《阿卡姆广告人》的头版上，一幅极具冲击力的漆黑山脉的画面完完全全的占据了整个版面。
是啊，谁能想到，当地那所平平无奇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组织的科考队的这次南极考察之行，居然会有如此跨时代的地理大发现，这毫无疑问是一发重磅炸弹，它引爆了每一个阿卡姆人的内心，也必将会引爆全世界。在南极大陆居然发现了甚至比珠穆朗玛峰更高的山峰，在这个人类科学爆炸性发展的时代，这无疑给了所有人一针兴奋剂。
然而，狂喜的人们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读到报纸上的这条消息的时候，由密大生物系教授雷克所带领的先遣小队，正被困于突如其来的狂风之中。古老者“化石”被发现的消息早已通过无线电发报装置传回了密大科考队的大本营，而一个更为震撼的，甚至超越了发现古老者的，足以改变全人类的发现，却因为肆虐的风雪与之后发生的屠杀而永远掩埋在了这片终南之境。
回到雷克教授所在的先遣队。此时，外部的狂风依旧在呼啸着。雷克教授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因为恶劣的天气产生半点的低落，甚至他还有些不自觉地有些喜欢这狂乱的风雪，觉得它也在为自己的发现而欢呼。
猛烈的暴风雪并没有停下雷克小队的研究工作，被暂且称呼为古老者的生物的化石标本的解剖研究还在继续，雷克教授越是解剖下去，就越是为之着迷。这些来自太古代的怪物一点结构也子在他的眼中变得越来越清晰。它们仿佛真的是越来越接近于那本异端邪典《死灵之书》中所描述的古老者，这不可谓不令人兴奋。
而随着解剖工作的继续，雷克教授的心里却渐渐产生了一个疑惑。虽然在歌德尼尖叫着带他见到这些标本的时候，他就已经凭着渊博浩瀚的生物学知识发现了这些生物在其漫长的演化时间中有着不同程度的退化，虽然原因不明，但是考虑到自然选择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方向，他当时也并没有想过太多，只当是这种生物为了适应南极山脉的恶劣环境所做出了一些取舍。但是眼下的解剖结果，却好像与他的看法有些奇怪的出入。
首先，一般来说，为了适应严寒的气候，生物在寒冷地带都有朝着大型化发展的趋势，比如寒带的北极熊就比热带的黑熊大得多。可这具样本却好像在进化尺度上的一段很短的时间内好像变小了，这对于保温来说极为不利。其次，这具样本与其它的样本也有着不少的区别，它的退化程度好像更为严重一些，这也应该是它受损程度远大于其它样本的原因。同一时期的一种生物个体之间居然存在如此显著的演化距离，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随着解剖的愈发深入，雷克教授的发现也越来越多，作为生物系教授的他心中就越是激动，手上的动作也就愈加地忘我。突然，解剖刀碰到了一个硬物，感觉好像是山脉石头一样的东西。雷克这才回过神来，他定睛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解剖到了这具样本消化系统的深出，而刚刚刀碰到的东西，是一块拳头大小微微反射着紫色荧光的水晶。
这是什么？雷克教授一头雾水，这种高度进化的生物怎么会吃这种东西？从其消化系统中的其它残留物来看，它很明显是一种食肉动物，而且除了这块水晶以外再也找不到其它的硬物，这也就排除了这块水晶是辅助消化的胃石的可能性。莫非这是某种这种生物所必须的矿物质吗，可是哪有把这么大一块直接吞下去的？更奇怪的是，这块水晶的温度出奇的低，莫非在发生什么化学反应吗？这种吸收能量的东西为什么要吃下去？
雷克怎么也想不明白，而且这块水晶也不像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物质。但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块水晶具有巨大的意义，它的价值甚至超过了新发现的黑色山脉和古老者化石。
干脆让威廉这个搞地质的来研究这个东西吧。雷克心想，毕竟这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此时，这具古老者样本的解剖工作也接近了尾声，雷克的工作也因为强烈的狂风而被迫陷入了停滞。干脆给那个奇怪的水晶采个样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如此想着，雷克教授放下了解剖刀，用钳子把那块沾着血污的紫色晶体用弯嘴钳取出放在了解剖盘中。接着又拿起地质锤和凿子，想在那块晶体上面敲下一个样本来。
“叮——”
手起锤落，凿子在晶体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霎时间，一片紫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营地，雷克教授顿时有些慌乱，但是还没待他反应过来，这光芒便消散了。
这是怎么回事？雷克教授有点懵，待他反应过来之后，在看向那块水晶，它已经缺了一个角，荧光也暗淡了一些，案面上散落着一些喷薄出白雾的结晶状碎片。他耸了耸肩膀，只感觉真是奇怪，却没有注意到手中的地质锤与凿子有些结晶化，也没想到，那些碎片其实是固态的空气。
不过，是错觉吗？怎么感觉外面的风声里面好像夹杂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
“可恶！”
莱瑟塔狠狠地一锤大腿，果然让咕哒给说对了。目的地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里面已经不剩半个活物了。同胞的惨死，栖身之地的丧失，噩梦般的猜想全部化为了现实，这是蜥蜴人这个种族诞生以来最惨痛的事件，几乎所有的蜥蜴人聚落都被屠杀殆尽，只有少数的蜥蜴人才从那些凶残的温迪戈手中侥幸逃脱，分散在地下的各个地方。
“虽然是我提出来的，”咕哒皱起了眉头，“但是这种大规模的进攻……那家伙是真的急了。”
“既然如此，咱是不是应该尽快给那家伙打过去？”蚩尤说，“那小子在害怕，心里面也乱了。再说，他的行动便快了，那也就意味着咱的时间也变少了吧。”
“可是问题是，我们都败给那家伙过，贸然行动不是一个好主意，”咕哒有些为难，“再加上那个混蛋刚刚才屠杀了那么多的……他的势力有增无减，贸然进攻不是一个好主意。”
“那你说咱该怎么办？！”蚩尤心烦意乱，“进也进不得，退也忒不了，憋屈！再说，咱现在是有御主的从者，跟那小子斗斗不是问题。”
“那你去对付陵的话，温迪戈呢？那个你说的从者呢？”咕哒反问，“就算是那个从者真的不强，那也毕竟是从者。还有那些温迪戈，如果我要辅助你的话，那……玛修，你能对付几个？”
“我的话……”玛修有些为难，她没有把握。
“至于蜥蜴人，你比我了解他们，他们不擅长战斗。”咕哒叹息一声，“看来我需要再召唤一个从者了。”
“可是前辈，这个特异点的魔力非常稀薄，地面甚至找不到灵脉建立召唤阵，地下的通讯也链接不上医生他们……”
“灵脉？那是什么？”一旁一直沉默的莱瑟塔突然说话了。
“就是魔力充裕的地点，”玛修下意识的回答她，“魔力就是，就是……”
“就是这个。”蚩尤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她打了一个响指，一块魔力结晶竟然直接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她顾不得石化的咕哒和玛修，向莱瑟塔解释说，“浓度一般形成不了这种形态，但就是这个感觉就是了。”
“这个东西啊……”莱瑟塔端详着那块结晶，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这样的话，我应该可以帮你们找到你们需要的那个灵脉。”
“你确定？”咕哒问，这个问题非常关键。
莱瑟塔发出一种连续的出气声，好像是在苦笑。她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指向自己额头的中央，“看这里。”
“……除了鳞片还有什么别的吗？”咕哒有些疑惑。
“在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三个鳞片不太一样？”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咕哒眯起眼睛去看，这才发现确实有三片不一样的“鳞片”，它们是圆润的圆形，也与其它鳞片不交叠，而是平平地铺在脑门上，颜色也并非暗绿色，而是淡淡的黄色。
“这是我族的第三只眼，我们可以用它来看见一些正常肉眼所看不见的东西。”莱瑟塔说，从语气可以听得出来，她现在非常低落，“我可以看的出来这块水晶的不同之处，别忘了，地下的空间可是我族的。我们在这里，就像是鱼在海洋里一样。要找到一个脑门所说的灵脉，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说着，莱瑟塔的喉咙响起一声低鸣，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烧便了她与人类结构不同的大脑，一块块暗绿色的鳞片微微立起，整个身体都开始抖动了起来。
“若一日不尽除此害，我族便一日不得安宁。亡族灭种之祸近在咫尺，我必不会让这等灾厄降临于我族头上，我必要报此血海之仇！”
看着咬牙切齿的莱瑟塔，咕哒竟一时有些恍惚。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直到蚩尤吧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反应过来。
“小小子儿？你怎么又在发呆啊？”蚩尤弯下腰来，看着咕哒的眼睛。这时咕哒才发觉，之前比自己还矮上了些许的蚩尤，现在居然比自己高出来了不少。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话说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突然变高了好多？！”
“嗯哼。”蚩尤站直了腰板，点了点头，好家伙，这怕是能跟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大高个猛男比一比了，“要打大的了嘛，老娘我就换了一个灵基。呔，就算不想，轻重缓急老娘还是分得清楚的。”
“那祖宗，你这灵基是……？”
“骑兵，”蚩尤苦笑一声，“一个很让老娘头疼的职介，但也是最能展现老娘综合力量的职介。要见见我那个丢人坐骑吗？”
“……请务必让我看一看。”咕哒说，他好像有些在憋笑。
“有什么好笑的？”蚩尤挠了挠头发，她不太明白，不过还是把手指含入了檀口之中，吹出来了一声尖锐嘹亮的哨音，同时另一只手紧紧握拳，举过脑后，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无厌，你这次最好给老娘点面子。”
“面，面子？”咕哒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吼——！”
还没等谁回答他，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便响彻了整个地下空间，刹那间，一道白影有如电光石火般掠进了视野，只觉一阵狂风呼啸而起，凌然的杀气如同无数刀枪剑戟向咕哒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同一时间，蚩尤原地暴起，恰如一道黑色的狂飙，一腿前迈，一腿后顶，腰马如同弹簧扭动，带起那只醋钵大小的拳头，卷着狂风就砸了下去。那声音好像是铜锣喧鸣，荡漾开来的涟漪久久没有散开。
烟尘落下，咕哒这才发觉刚才自己的身体僵整个僵在了那里，想要动弹也难。只见蚩尤半蹲着，拳头下面竟是一颗黑白相间，凶神恶煞的头颅。那头颅顶上凹凸不平，好像是青铜器物上的花纹；血盆大口之中利齿横陈，冷森森教人胆寒；两个鼻孔在正前方对着咕哒，还在一阵一阵的喘着粗气，与其下的利齿一同组成了一个狰狞的骷髅人头；和山羊一样的横型瞳孔的眼睛在头颅后面，甚至快要长在了身体上面；整颗头颅极长极大，轮廓就像是须鲸一样——如果不看那些牙齿的话——口裂也极大，一直蔓延到脖颈处才合上。
而在那头颅之后，则是一具瘦削的躯体，脊骨，肋骨依稀可见，腰腹部就像是一条猎豹，四肢就像是被皮紧绷着，整个躯体见不着半点脂肪组织。这显然不是这个体格的食肉动物应该有的体型。
“这，这是什么？”咕哒总算是能够挪动自己的舌头了，他以前只因为蚩尤的坐骑是什么熊猫或者马来貘之类的，谁知道眼前的这比猰窳还要残暴凶兽是什么东西？
“我的坐骑，”蚩尤说着，又给那低吼的凶兽砸了一拳头，这下子那畜生才安分了些许，“饕餮，名字叫无厌。放心吧御主，这畜生虽然凶猛，但是老娘在这儿，它也不敢有什么造次。”

第九十五章 饥饿
“热力学第二定律，这不仅仅是一个物理定律，而是适用于几乎所有领域的定律。它说明了一切事物都在不可避免的向混乱的方向发展。比如说，在房间内，你将一杯一百摄氏度的水和一杯零摄氏度的冰水混合，得到的水温度会低于五十摄氏度……”
讲台上，讲师滔滔不绝地讲着长篇大论，而台下的学生们则是昏昏欲睡。如果不是学校搞形式主义强行要求必须选择一场去听讲，谁又会在这里听这些东西？
咕哒打了一个哈欠，他也有些疲倦了。他当时也是随便选了一个，不过也没差吧，其它的讲座估计也是这么无聊。
“……熵的增加不可逆转，这也就产生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那就是宇宙中的熵在一刻不停地增加而无法减少，直到最后一点能量散溢到无法被利用的体系之中。到那时，哪怕是每个电子之间的距离也会达到用光年计算的地步，最基础的物质无法相互接触，也就不会发生反应与变化，所谓的热寂也就会在那个时候到来……”
“可是宇宙中不是已经观到了一些比理论上比宇宙本身更古老的证据吗？按照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话。”咕哒趴在桌子上小声嘟囔着，当然他也知道那些结果有可能是什么很小的误差在宇宙尺度下被无限放大的结果，但是现在他就是很不爽，悄悄吐槽两句也就理所应当了。
而且，与其关心热寂，还不如担心一下五十亿年之后太阳会熄灭，或者几千万年以内西伯利亚地幔会不会爆发，或者几百年之后石油会不会用完……咕哒打心眼里不喜欢这种大论调。
“……可是在一个地方，热力学第二定律好像失去了作用。”
“哦？”咕哒的眼皮抬了一点起来。
“那就是生命。生命的组成极为复杂，其中的大分子有机物更是精准地不可思议，结构复杂而有序，就像是被什么精心挑选过一样。如果说一切都会朝着混乱的方向发展，那为什么会出现有序的生命呢？……”
“**原来是个顶着教授名字的沙壁。”听到这里，咕哒已经完全失去了最后的半点装模作样，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反正自己挑了一个后排的位置，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吧。
……
咕哒睁开了眼睛，嗯，还是在地下空间啊，真是奇怪，在梦里居然也能睡着。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场无聊的演讲，因为在它结束之后，自己参与到了一场争执当中。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那些家伙根本不会承认自己说的半个字，自己明明知道结果会是什么，结果却还是……
像一个傻瓜一样。
“小小子儿，你醒了？”
“蚩尤……我记得我应该是直接在地上睡过去了啊？”
这时咕哒才发觉自己现在正躺在了蚩尤的大腿上，不过他的心里并没有太大的诧异，是因为自己知道她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
“地上太凉了嘛，连根稻草都没有。”蚩尤咧开嘴笑了一下，“你现在还是伤员，还要勉强跟我们一起赶路，相当辛苦吧。孩子，在咱这里，你不用勉强自己的。”
“我可没有勉强，也不知道是谁让我变成伤员的。”说着，咕哒幽怨地看了蚩尤一眼，而蚩尤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打着哈哈把头转了过去。
“咱，咱也是不小心嘛。对了小小子儿，刚才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这个老祖宗转移话题的办法相当生硬啊！
“没什么，只是梦见了以前的一些琐事罢了。”咕哒轻轻地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噩梦，我早就快要分不清现实和噩梦的区别了，“话说蚩尤，现在其他人醒了吗？”
“睡的可踏实了一个一个的，”蚩尤冲着一旁努了努嘴，“不过那个莱瑟塔好像是说她处于一种半睡眠的状态，有什么异常会醒来告诉我们的。不过咱感觉有点不必要，毕竟咱在这儿嘛。”
“你自然是最可靠的，”咕哒笑着说，“不过我还是有些问题想问一下你。”
“嗨，咱俩谁跟谁啊！”蚩尤伸出手去揉咕哒乱蓬蓬的头发，“咱对你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问，直接问，就算是什么私密问题咱也绝对不会瞒着的！”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咕哒无奈地笑了笑，“就是说，你好像很擅长魔术？”
“擅长谈不上，多少会些而已。”蚩尤温柔地说，“小小子儿你是在奇怪，为什么咱这种管打仗人的为什么会法术吧？”
“确实如此，毕竟你本身的战斗力就已经非常强悍了，却还那么擅长法术，这就有些……”
“孩子，你要知道，咱所处的那个时代，是一个半神的时代，”蚩尤说，“一方面，盘古的躯体已经化为了万里江山，女娲也因补天而力竭长眠，曾经的神几乎全部销声匿迹，但是他们所创造的世界依旧保持着纯洁，而在这其中，就孕育出来了我们这些拥有神力而没有神性的半神。”
“神农，轩辕，咱，少昊，颛顼，太昊，都是拥有了神力的半神，当然，半神不止咱跟那几个老小子，不过就是咱几个比较有名而已。后来的事情小小子儿你也应该是知道的。阪泉之战后，神农那老小子不想打了，到南边儿去了。可咱不服气啊，就招兵买马，在阪泉之野布下百里迷雾大阵，把轩辕手下那个叫力牧的狠狠地修理了一顿，解气的不得了。”
“说起来，莱瑟塔来救下我和玛修的那个时候，好像就是用你给的一把刀放出了迷雾，那是你的宝具吗？”咕哒问。
“什么宝具？那只不过是老娘耍的一个小把戏罢了。”蚩尤讪笑一下，就好像那种事情根本不值一提，“对付那个混账小子是绰绰有余，但轩辕那混球可不是吃素的，那个时候咱布下的迷雾可是复杂的不行的，不过也没什么了，反正最后，咱是输给那家伙了。”
“咱被百单八根天罡地煞数的链子绑着，皮被扒下来做成了箭靶子让人去射，脑袋被高高挂了起来当那家伙的旗帜，胃被做成皮球让人去踢……后来还把咱的脑袋跟身体分开两个地方埋起来。呵，说是担心咱成精作怪什么的，又有传说咱的脑袋变成了饕餮……那畜生明明就是老娘的坐骑啊混蛋！”
“……你不是没喝酒吗？”咕哒见蚩尤这个样子，生怕她又是一个不留神九给自己来那么一下子，就出声提醒她。
“老娘就是一想起来就生气！”蚩尤一拳捶到地上，囫囵的教整个地下空间都抖了三抖，“老娘跟那个永远吃不饱的憨批畜生到底是有哪个劳什子地方像了啊！傻不啦叽的连石头木头铁疙瘩都往嘴里面塞是个什么脑子啊！而且为什么这里还有跟那畜生一样吃不饱的恶心玩意儿啊！气死老娘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在生气啊，怪不得她对温迪戈的火气那么大。
“好了，冷静冷静，后人以讹传讹而已，好了好了。”咕哒伸出手去想要抚摸蚩尤的头发，可是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妥，手掌就这么僵在半空，结果没想到蚩尤居然自己弯下腰把脑袋放在了咕哒手掌下面磨蹭着，这倒是让咕哒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咱的后人里面有多少是像小小子儿你一样的。不过咱现在真的非常开心啊，哪怕是只有小小子儿你一个也非常开心。或许真的只有你一个吧，这样也好，这个世界和你，都是独一无二的，这就够了。”
蚩尤眯着眼睛，样子好像非常享受。而咕哒的心情却非常复杂。
自己，是不是又在不知不觉中被拿捏了？
而且，为什么这次的对象是自己的祖宗啊！
咕哒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全然成了一团乱麻，恍惚间，他好像看见蚩尤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是说了什么话，不过他也没有听见了。
“咱，也是在死之前最后的那一小会儿，才知道了神农那老小子想的是什么啊……”
……
再一次感受到了。
自从自己拥有记忆以来，陵就时常有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非常奇妙的体验。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好像是脱离了自我的这个概念，而被融入一种更加恢弘，更加伟大的存在——如果真的可以用存在来形容的话——他能够感受到那种存在，那是活的，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生命……不，那种感觉，“生命”这个词语甚至成了一种低俗的侮辱。
跳动着，就像是心脏一般；起伏着，就像呼吸一般。那是何等的辉煌，何等的伟大。那是大地仰望星空的双眸，那是世界亘古长存的倾听；那是静默无声的呐喊，那是一片漆黑的绚烂……
那是什么？
他不知道。虽然有时候族人会在吃下某些蘑菇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时候也会产生幻觉，但他敢肯定这种感觉与那些蘑菇没有半点的关系。因为他为了得到答案也尝试过，却大失所望地发现那与自己的体验相比根本不值一提。那是只有他拥有的神奇体验，他不知应当恐惧还是兴奋，复杂感情所交织成的心悸萦绕着他的脑海，再加上看不到尽头的饥饿……
这种感觉在踏上这片荒芜的大地之后变得更加频繁了。陵总有一种奇异的想法，这种感觉在呼唤着自己，自己之所以出现这种感觉，是因为有什么有意识的东西让他有了这种体验。
人类的想象力实在是贫瘠，只能通过自己所知道的事物去理解万物，没有任何一种语言存在超越人类认知的部分，没有任何一种想象的怪物超过了已知疆域的组合。不可名状，这是人类唯一可以去形容自己无法形容事物的词语，这个词语似乎非常好用，但也说明，人类无法理解的事物有些太多了。
难道，这种体验就是那个自己要召唤的东西给予自己的吗？他没来由地想。可是早在自己得知这个消息并且付诸实践之前，这种体验就早早地纠缠上了他。他的队伍之中早就没有了占卜的贞人，自己的疑惑也就只有向自己倾诉。渐渐的，他开始依赖起来了那种体验。
快了，就快要完成了……
……
“这么说，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灵脉了吗？”
“嗯，前辈，我能感觉到前方的魔力非常充裕，是一个很强大的灵脉点，”玛修回答道，“这次真是多亏了莱瑟塔小姐，我们才能这么快的找到灵脉点，建立召唤阵……”
“不过是分内的事情罢了，”莱瑟塔截住话头说，“我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为了我的种族，也为了那些同胞。虽然他们已经死去，但是为我族今后的存续，无论如何，我帮助你们不过都是为了我自己的种族罢了，不必道谢的。”
“如果一个种族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个体的上面，那就说明这个种族本身就没有希望，”咕哒搭住莱瑟塔的肩膀，对回过头的她微微一笑，“莱瑟塔，是你带领着我们，你是你的种族的英雄，也是我族的英雄，你理应收下这微不足道的谢意。”
“是，是吗？”莱瑟塔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竟一时有些语塞，“我只是在想我们不过都是在为各自的种族而行动着，这是理所当然的的事情。就像是觅食，交配，睡眠一样，不需要有什么突出的表现的。”
“我不知道你们种族的习惯是什么，但是我的种族不会这么认为，”咕哒温和的语气就像是一个长者一样，虽然莱瑟塔的岁数可能比他还要大上不少，“对于奉献者，我们需要赞美，因为他做了有利的事情，所以要赞扬，被称为美德。要意识到这一点，便是脱离本能与自我，而作为一个更大的个体之中的组成部分的第一步。莱瑟塔，你可以认为你所做的事情是理所应当，但我也可以认为这是值得称道的事情。”

第九十六章 十万火急
“莱瑟塔，你可以认为你所做的事情是理所应当，但我也可以认为这是值得称道的事情。”
蜥蜴人和人类的区别有很多，但是这两种生物都进化出来了语言能力和高级的智慧，可为什么二者的文明发展速度相差如此之大？没有蜥蜴人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观察人类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完成了生活所需之余的娱乐罢了。
而莱瑟塔大概是第一个思考这个问题的蜥蜴人。在一切浮于表面的现象之下都会有与之相对应的原因，而如果说文明发展速度的不同是表现的话，那与之对于的又是哪方面的不同呢？正如咕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所说，两个种族的差别根本不能用一点小差别来形容。
蜥蜴人一般不会想到这个层面，他们虽然拥有使用以及学习语言的智力，但是两个种族之间隔着一个纲的鸿沟却让二者的大脑结构有了不小的区别。譬如人类曾经认为鸟类，蜥蜴等蜥形纲生物并不会拥有太高的智力，就是将自身大脑结构带入其它生物大脑结构而得出的错误结论。所以，仅仅是以自己种族的角度去分析其它种族这种行为的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傲慢。
可是人类却无法拒绝这种行为，对于他们来说，作为将尼安德特人，直立人等杀戮殆尽的晚期智人，在看见另一个智慧生物后，难免不会有一种照哈哈镜的感觉，一边找相同，一边找不同。这也是人类本身的好奇心使然。而蜥蜴人虽然很早就有了观测人类这个行为，但是却认为人类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的物种，并没有在意太多。
生命的演化是混沌而随机的，演化为人类还是演化为大肠杆菌都是经过了同样悠久的时间的考验，就算是那些已然灭绝的生物，也绝不是因为它们更加低等——自然界中，并没有这个概念。
那那不过是人类对于自然浪漫的理解罢了，这或许是正确的，但是有一种东西是无疑存在于自然界之中的，那就是弱肉强食，亡族灭种。即使成为了有史以来分布最广的生物（作者：晚期智人是一个亚种，别用恐龙总目什么的杠），人类依旧没有对抗哪怕是自然历史上的任意一次小灭绝的能力。在生存这一方面，我们并没有比其它的生物高明多少。
而就是在这个混沌的系统中，人类却发展出来了文明。
就像是在抛无数颗十二面的色子，所有色子同时落地，并且结果都是十二的奇迹一样，人类发展出了文明。
莱瑟塔，这一个见识过人类从树上下来到冶炼金属，建立国家的过程的种族的个体，她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人类发展出来了文明，从亚洲来到了美洲，而自己的种族没有做到，仅仅局限在北美洲大陆上延续了千百万年。
如果不是这样，自己的种族也不会在这仅仅一次的大规模袭击中几乎全灭了吧。
……
“有一个悖论，”灵脉点之上，咕哒一如既往的布置着召唤阵，口中轻飘飘地钻出些许词汇，似在倾诉，又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英雄阿喀琉斯最引以为傲的自然是他无与伦比的速度，而就是这么一个飞毛腿，却永远追不上一只乌龟。”
“当阿喀琉斯跑过与乌龟之间二分之一距离的路程后，乌龟会在这段时间内前行一段距离，而阿喀琉斯的速度再快，跑过那二分之一的距离也需要时间，乌龟的速度再慢，在那段时间内也会前进一段距离。”
“以此类推，阿喀琉斯永远无法追上乌龟。”
“自然，这个早就被数学公式所推翻了。可仅仅如此就将它完全否定，扔进那个叫做没有意义的垃圾桶里面，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否则，无限这个东西，又算是个什么呢？”
言毕，咕哒沾染着血迹的手指离开了潮湿的大地，拉断了一条黏稠的血丝。他微微张开嘴唇，呼出来丝丝缕缕的白色水汽，尖利的犬牙在唇边若隐若现，双眼微微耷拉着，嘴角似笑非笑。玛修看着，咽了一口口水，她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宣告
汝之身体在我之下，我之命运在汝剑上
如果遵从圣杯的归宿，遵从这意志，这道理的话就回应我吧
在此发誓
我是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我是传达世间一切恶意之人。
缠绕汝三大言灵七天，从抑制之轮来吧，天秤的守护者啊！”
祷文念诵，光环流转，漆黑的地底空间被这异界来客降临之时的光芒所填充，大陆与海洋颤动起来，呼啸的狂风甚至比那光圈更让人睁不开眼睛，恰如愤怒，又像是恐惧——这便是这片陷入疯狂的大地的咆哮，是亿万无尽星辰向着异物的反抗。
“该死的，把老娘给叫下来了还不够，还要来哪个角色！”
“谁又知道呢？！”
蚩尤双臂交叠，遮挡住自己的双眼，高大的身躯在狂风与地震之中艰难地朝着咕哒移动，想要护住他。而咕哒只是合上了自己的眼皮，在召唤阵旁边站的笔直，全然不顾什么声嘶力竭咆哮的维度，他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就像是在迎接那凶猛的来者一般。
而那召唤阵的光芒不似往常一般，在闪耀之后就渐渐消弭与无形，恰恰相反，炽烈的光芒非但没有半点减弱的迹象，相反，它好像燃烧了起来。终于，白炽的光芒化作了旋转升腾的，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焰。
猎猎如旌旗招展，煌煌如彗星奔突。世界完全被白色所完全覆盖，那光焰甚至烧穿了整个地下空间，穿透了厚厚的穹顶，于整颗星球炸起了一束冲天的怒发。就好像是被一只黄蜂蜇了一下一样，蚩尤暗叫一声不妙，双腿腾起一片烟尘，朝着咕哒冲了过去。如同一张巨毯，她遮天盖地地抱住咕哒，二人直接滚离了那片地域，接着她又是一个箭步跃起，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就把玛修和莱瑟塔一同撞出了这个空间——下一个瞬间，如同雪崩的巨响悍然炸开了时空的维度，几乎整个地下空间都被那片光焰贪婪地咀嚼殆尽。
“疯了，疯了！老东西真**的是疯了！”在通道里滚了一身尘土的蚩尤先是确认怀里的咕哒并无大恙之后，什么也不顾地就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情况再严重，怎么能把那个家伙给叫出来！老糊涂！老不休！那种东西为什么可以被召唤！出了人命你**的承担的起吗！要不是老娘……你**的耍老娘呢！”
“你，你认识那个刚刚被召唤的人？”见蚩尤这副模样，心有余悸的咕哒不禁有些好奇，“那人连面都还没见到……也是，那么强烈的魔力反应，怕是也没几个人了，不会是弓兵职介的羿吧？”
“羿？要是羿那还就谢天谢地了！”蚩尤啐了一口，“羿那小子虽然更加强大，但也是知道收敛的，哪里会仅仅是被召唤就差点把自己御主搞死？！那家伙，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哪怕是称之为灾难，老娘看也是便宜了那老东西！”
“老，老东西？”咕哒嘴角抽了抽，“那个英灵，难不成比你还要古老？”
“算是吧，蚩尤，要不是知道你在这里，我也不会现界。”
还没等蚩尤回答，一个有如隆隆闷雷的厚重声音就顺着通道传了过来。听见这个声音，蚩尤的喉咙中爆出一阵低吼，蓬松的黑发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缓缓飘扬了起来，显而易见，她现在非常愤怒。
“也就是说，看见有老娘在这儿兜底儿，你个老东西跟那个老不休的就这么肆无忌惮吗？”
“算是对你实力的一种认同吧，你应该高兴才是。”那个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还是那样，沉重，悠远，无喜无悲，而这，无疑是更加激怒了蚩尤。
“我要杀了你！！！”
蚩尤的面部表情扭曲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她的情绪瞬间失控，极端愤怒的咆哮甚至让地面有了明显的震感。咕哒见状，根本不敢怠慢，忙不迭地抱住蚩尤的头，一手捂住眼睛，一手飞快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这是原来他学的让小动物停止反抗以免伤到自己的办法，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虽然来源很诡异，不过这招确实有效，蚩尤在被遮住眼睛之后明显克制了不少，而随着咕哒的抚摸，蚩尤那股熊熊的无名业火也渐渐被捋顺了，在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她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哈，哈，小小子儿，你可真是……”渐渐平静下来了的蚩尤疲惫地喘息了一小会儿，总算是坐了下来，也使得咕哒可以双脚沾地了，“咱，咱刚才失控了，抱歉了小小子儿。不过，既然在咱现界之后，那家伙居然还能被放下来，也说明这个事情已经严重到一定的地步了。”
“……为什么我感觉还好呢？”见过羿的咕哒此刻表示波澜不惊。
“严重到老东西已经直接告诉我情报了，你说呢？”
“我‘哔——’你在逗老娘？”
“等等等等，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啊？”玛修那颗嗡嗡乱响的脑子总算是计算出来了自己在颅腔的位置，但是在短短这几分钟之内，巨量的信息洪流根本不讲半点情面地又把那颗可怜大脑裹挟进了汹涌的漩涡之中，“怎，怎么回事？刚刚被召唤出来的英灵为什么会有情报？那个告诉你的人又是……”
“……医生，达芬奇，通讯现在是连上的吗？连上的话回我一声，一声，谢谢。”咕哒的心里面“咯噔”了一下子，以玛修她对于魔术世界的理解，这种事情如果她不知道的话，那估计是那个魔术世界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而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召唤阵建立完毕之后，我们的通讯就恢复了。”在好一阵空白的杂音之后，罗曼医生颤抖的声音才从通讯器中响起，“老实说，刚才你把那个从者召唤出来的时候我们这边甚至有几个屏幕都被炸烂了，不过比起刚才那句话，这些事情真的还不算是什么。”
“是啊，让那个老东西亲自下指示，老娘也是被吓了一跳的。”
“不，不是，”罗曼医生擦了一下额头上不受控制流下的汗珠，“本来我以为，在看见羿那种英灵之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让我感到惊讶了。确实，就连刚才波及到我这边的魔力波动我也只是在想这次又来了个大家伙而已。”
“但是，但是啊，”他吞了一口口水，不禁想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些，大千世界，又有哪个人是真的无所不知呢？所有的全知全能，不过都是天真的夜郎自大罢了，“那个老东西？拔都说他在座上也一直在征伐时，我只当这是他的执念而已；羿谈及英灵座上的事情，我也想那只是他那离谱到极点的千里眼看见的情报。可是，可是从你们的表现来看，你们，你们怎么有在英灵座上的记忆？！”
“不，不止如此，你们的口气，你们……你们不会是可以和英灵座交流的吧？”
“英灵，英灵座不应该是那种群体潜意识一样的海床吗？！英灵不应该是印在纸上的影子吗？！你们，你们究竟是……”
“呦呦哟，瞧瞧啊瞧瞧，”那个声音又传来了，不过这次却是嗤笑着嘲讽，而不是先前那般毫无情绪的话语，“蚩尤，现在不应该笑吗？一个外乡人，还是一个最没用资格问出这种问题的家伙，居然在质问我们？”
“呵，老娘哪像你这个家伙，笑点和品味永远那么差，”蚩尤恶狠狠地笑了一下，“一个外乡人不懂这些也没什么吧，小小子儿他也应该不清楚这些事情。不愧是，出场就爆炸的恶趣味混蛋。”

第九十七章 幸好你没神性
罗曼医生破防了，有史以来第二次。
“感情你们是个人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是吧……唔！”
话音刚落，他猛然间意识道自己的失言，随即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惜已经晚了，说出来的话本来就是泼出去的水，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在他祸从口出之后，咕哒好像僵了一会儿，随后脖颈特别机械地转动了起来，直到整张人脸的中轴线变得和身体中轴线相互垂直，就像是一个僵尸一样，面孔上浮露出了一种“你么就不能有一个人让我省点心吗？”的表情，当然，罗曼还算是比较熟悉咕哒的，他知道，在这个本来就诡异的不行的表情之下，还有一层更深的含义。
“我叫你翻译翻译！**的！什么！**的！叫！**的！你是什么！”
“那个，咕哒，你，你听我解释啊……”
“这种事情回去再说，你还嫌现在我的脑子不够乱吗？！”咕哒恶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人类是有极限的啊！你叫我现在怎么超越人类啊！
“……对不起。”
“呵，道歉什么的先免了吧，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啊罗曼。”咕哒感觉有点累，他现在并不想追究这件事，但就像是一个拿着国家机密文件的人赶路的时候被一颗马路中间凭空出现的大石头撞到了，虽然并不会去立刻去解决，但是那种冲击力也绝对不是什么能够忽略掉的存在。“话说蚩尤，新召唤的这人怎么半天不来，他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祂啊？早就来了，只是小小子儿你没有看见而已，天知道那家伙哪来的这些别人搞不懂的恶趣味。”
“……这叫神性，你这个半神。”
“老娘认识那么多神，愣是一个神一个样，难不成神性这种东西还有物种多样性吗？”蚩尤也不惯着那家伙，一点也不客气。
“等等等等，”罗曼医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暂时最好还是不要说话，但是他就是管不住他这张嘴，“你们那个地方，不是只有蚩尤的……”
“怕你心脏受不了，瞧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子。”
单单一句，那从者直接把罗曼医生给怼静音了，果然，自己还是闭嘴吧。
而且，好像就是专门不给罗曼面子一样，话刚说完，一点米粒大小火光就凭空地悬浮在了几人面前。慢慢的，那颗萤火好像落在了棉花上面，就在那一无所有的半空之中燃烧扩大了起来，一点点地变成了一人多高的篝火。
那火焰明亮，却叫人感觉不到相应的灼热与滚烫，而是给人一种如同和煦春风的温暖感觉，那火焰也在变幻着自己，终于变得像是一张纱巾一样轻薄透明，一个人影也于此时在摇曳的火光之中若隐若现起来。
若流风轻云，如冰灯照雪，火焰最终落了下来，裁剪做了她的衣裙，赤红的长发飘然升腾，颜色朝着末端逐次变淡，直到发梢最后的那一抹淡橙；炽烈的金色眼眸就像是那颗火焰的核心，其中的光芒好像永远也不会熄灭；秀丽的睫毛也是赤红的，就像是凤凰飞羽上的细丝，都随眼睑的活动波浪似的翻动，其上似还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尘；细长的眉毛也如燃烧火焰般，丹红的尾巴上分出几条张扬的小鳍，挑逗般舞着，中间还落着一点丹砂的痣；薄薄朱唇，恰如雪后红梅，凛然孤高，又娇嫩欲滴，欲擒故纵地遮住其后的明月几许。
修长的脖颈像是天鹅一般，洁白，柔软，又优雅，玉酥肩流水似的滑润，淌过了那两条若隐若现的锁骨；艳丽的火光薄如蝉翼，却化作了重重叠叠的巫山云雨，遮住了神女的容颜；娟秀的瀑布于神峰流淌而下，曼妙的线条没有半点臃余的地方，顺畅得落到了另一片火光之中；匀称修长的双腿……
“邦——”
“疼啊祖宗！”
咕哒惨叫一声，面无表情的蚩尤一记手刀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天灵盖上，见咕哒叫疼，蚩尤很无语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看呆了？你那出息。”
“她从火里面出来的过程时间都够放一部预告片.avi了，能怪我吗祖宗？”秀才碰上兵，有理说不清，就是这个感觉吧，咕哒委屈。
“嘁！”蚩尤也意识到又哪里不对了，她转而温柔地揉起了咕哒的痛处，继而恶狠狠地剐了一眼那个露出身形的女人，“居然回被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给耍了，搞不懂你现在还哪儿来的这么大闲心思。”
“怎么了小蚩尤？人家天生丽质，莫非这也怪的着我咯？”美人“咯咯”地笑了起来，就像是清风吹动了雾凇样子的银风铃，“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就是那么喜欢护犊子。”
“老娘乐意！你这该死的神性能不能有点别的用处！老娘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婆娘刚刚被召唤的时候根本就可以控制那些火焰，结果你就让它们去烧！你知道那个时候有多危险吗婆娘！”
“哎呀不是有小蚩尤你吗？那我还有什么要顾忌的？这是信赖，是我们之间的羁绊，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小蚩尤。”她一脸无辜，但是在蚩尤看来，这就是一脸欠揍。
“老娘唯独不想被你这个恶趣味的婆娘在这种地方被信任！”
“欸~？小蚩尤好无情，人家要哭了……”
“好了！”咕哒大手一挥，颤抖地看向那个美人，“好歹是我把你召唤出来的，能不能给我这个御主一点面子，别拱火了行吗？”
“小小子儿，还是算了吧，这个婆娘的本性就是那个样子的，要是能让她安静下来，老娘直接把玛修那姑娘的盾牌给吃掉……”
“好啊御主。”
“咔嚓——”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成石头了，是幻听吗？
“没问题哦我的御主，人家其实是非常听话的，就是不是人而已，所以认知方面不太一样嘛~”那美人搂住咕哒的脖子，就好像在撒娇一样，用一种甜到六亲不认的语调说。当然，咕哒还是注意到了她在不经意间得意忘形地瞟了蚩尤一眼。
“……压累压累达滋……”咕哒放弃了思考。
“哎呀，小蚩尤，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啊？人家在跟御主说话没有听清楚，是不是要去把那边小妹妹的盾牌给吃了？没事，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我肯定不会让你直接去吃，想想就好残忍啊~”
接着，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个放肆的弧度。
“我允许你蘸调料。”
“祝融——！我要杀了你——！”
……
“我说，你们一个蚩尤，一个祝融，算的上都是我祖宗级的人物了，就不能收敛一点吗！后人在看着呢！而且还有外族的人啊！不丢脸吗！”
蚩尤和祝融两人跪坐在咕哒的面前，两个人头上都有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大包——看来这回咕哒是真的生气了——她们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像咕哒说的，两个人都是他祖宗级的，但是面对这个后人的怒火的时候，就好像自己成了孙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的那种。
“对不起小小子儿……”
“不蚩尤，这事儿你的责任不多，但是记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幸好你在之前转变了职介，要是狂战士的话……”咕哒捂住额头，感觉自己的头围好像长大了一点，“你先起来吧，其实也就是顺势给了你一下……抱歉。”
“没事儿，咱也确实有些太激动了。”
“那御主我也……”
“你继续反省！”咕哒立马反应过来了，祝融见没能蒙混过关，也就只有继续闭目养神——她根本就没有在反省。
“我说蚩尤，你是怎么认识她的？”解决完了一边，咕哒把精力就放在了另一边，“还有那个神性……那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唉，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蚩尤长叹一声，回首往事，这才发现往事不堪回首，“咱原来说过，咱那个时代是半神的时代，咱这种半神都是有神力而没有神性的，大多数神都销声匿迹，但是还是有些漏网之鱼的，比如轩辕那边的赤松子，又比如说给轩辕那老小子兵书的九天玄女，再比如说少昊那小子老爹长庚，还比如这个老不正经儿的祝融。”
“本来这婆娘在跟共工打完之后被女娲娘娘一顿教训，现在她的状态甚至应该还是收敛过了的，真不知道……咳咳，扯的有点远了，总之，咱在神农那老小子下面干事的时候，她也在那老小子手底下混，就这么，咱跟她碰上了。”
“……炎帝他连火神都能管？”
“那老小子还管太阳呢，火神又算是个什么？”说着，蚩尤有意无意地怼了祝融一句，“可别小看了那个最古老的帝王啊，按岁数，轩辕老小子都该叫他声叔的。好了，言归正传，咱说女人在神农的手底下混，那是真的在混啊，你根本就看不见她干什么正事儿，神农呢，也是懒得管她，只要她别瞎到处霍霍就行。说实在的，要是老娘，老娘也懒得去管，一天到晚那么多事情本来就忙的连女儿都带不了，哪儿还有精力去管这个疯婆子？”
“咱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搞清楚，神农他收那个疯婆子干什么用，有些时候咱甚至感觉其实是这个女人为了找乐子才跟神农混的，直到那一天。”
说到这里，蚩尤陷入了沉默，咕哒没等到下文，便自己去问了一句。
“那天？”
“唉——”蚩尤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长叹了一声，说起来了另一件好像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共工和祝融大战的事情，小小子儿你应该知道吧。”
“嗯呐。”
“那么，你就没有感到奇怪过吗？”蚩尤苦笑着说，“祝融是火神，而共工是水神，水能灭火，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小小子儿，为什么这场大战，赢的人是祝融而不是共工呢？”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奇怪起来了，那个时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短暂的思考之后，一瞬间咕哒感觉自己上到天灵盖，下通胯骨轴，一股寒意完完全全地把他给抓住了。水能灭火，这根本就是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的常识，但是古人为什么会流传下来一个火将水打败的神话？
“阪泉之野，”蚩尤闭上了眼睛，万千往事有如雾里云烟，再一次弥漫在了脑海之间，“在阪泉，那是神农和轩辕第一次干起来的时候，咱那个时候也在，刑天……你们是这么叫他的吧，那小子当时在北边守着，刚刚从文官转到武职。轩辕那边，力牧，风后，尝先，赤松子……不过，那场战争的主角，不是咱，也不是轩辕那一票的哪个。”
“是祝融。”
“当时整个阪泉都是一片白色，山崩地裂的巨响整整持续了好几天。那疯婆子的火已经完全不能算是火了，整个空间，无论有什么，甚至是空间本身都在燃烧，大地与天空都在悲鸣，太阳也完全脱离了神农的指挥，直接有多远就逃多远去了，那个赤松子最惨了，云根本聚集不起来，结果连半滴雨也落不下来。那个时候，别说敌我，自然，世界，就没有什么东西不会恐惧那个疯婆娘的火焰。”
“那个时候咱算是知道了，当年这家伙根本就是直接把共工的水给烧没了，甚至老娘怀疑要不是女娲娘娘拦着，这疯婆子能完全把这颗星球上面所有水全部烧干，想来，共工居然没被这个女人第一时间就直接打死可真是厉害，在这之后还活着更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那共工到底是怎么会招惹到她的？”
“这就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了。”蚩尤耸了耸肩膀，“总之，虽然这个女人在阪泉展示了她压倒性的实力，但是这么下去也别打什么仗了，连地都要给烧没了。神农也只有给她下了禁令，再也不让她上战场了。后来嘛，咱就被轩辕打败了，不过因为忌惮这个疯婆子——虽然不应该，但是讲真的完全没必要，因为神农自己也忌惮这个女人——也就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让神农承认了他天下共主的地位之后就消停了。”
“总之，这个女人完全就是个灾难，这次她居然能在这儿现界，也真是够了。”

第九十八章 冰山一角
“……所以说，这家伙整就一个人形自走核反应堆吗？还是切尔诺贝利那种级别的？”
“准确的来说，是人形自走超级活火山吧。”蚩尤捂住额头，想不通为什么这种人会有这种力量，“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全加起来那种级别。”
“……你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不对，上一个特异点我召唤了羿，结果盖提亚和克苏鲁一块儿出来了，这次这个祝融被召唤，这情况是不是……”
“没错，”蚩尤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召唤英灵，除了需要缘分，英灵本身的认同，那老东西本身也是一个因素，祂不点头咱还真来不了。而且因为某些不方便说的原因，那个老东西现在还是非常收敛的，一般只用强度刚刚能勉强解决事件的英灵，结果……”
“结果就是上次是羿，这次是你跟祝融，这完全就没有半点要收敛的意思吧。”
“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蚩尤苦哈哈地，“那些个敌人一个比一个离谱，本来那位大人观测到的情况明明是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来干涉，结果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观测结果就全乱套了！”
“不过你想，要是不用收敛的话，那老东西不说撸起袖子自己上，也怕是巴不得直接让弓阶的羿直接把那个盖提亚给直接做了……是吧？”
“……相比之下确实收敛的多了啊……”果然凡事还是要看跟什么比啊。
“是吧。还有啊，就是小小子儿，作为人类，你真的有点超纲了，”蚩尤继续解释到，“就说法兰西那次，法海的觉醒和魔女贞德的加入就完全不在计算范围内，那个魔怪是你们要全员牺牲才能驱逐的；还有大西洋，本来老东西是打算让羿在杀掉其它所有现界的英灵之后化身复仇者职介的，结果想不到你直接来了个超级加倍……”
“停停停，”咕哒赶紧截断了话头，他感觉再让蚩尤说下去就会非常不妙，她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自己绝对没说过啊，就算是自己说梦话，她也怎么可能把别的可能性知道那么透彻？不对劲，绝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先打住吧蚩尤，你说的那个老……也真是够抠门的，真就逮着羊往死里面薅毛啊，动不动就全军覆没，真就一个多的战斗力都不给啊？等等，那罗马那一次……”
“那次本来是打算子辛解放宝具对冲掉拔都的宝具的，那样的话整个欧洲大陆，西亚，大半个中亚北亚，还有大半个非洲大陆往后千余年所有生物都会被波及诅咒，不过小小子儿你的战略战术让拔都被召唤时的预期魔力低了一大截，还拉拢了那个身上有个神的埃及法老和不列颠女王……怎么沉默了？被自己的丰功伟绩给吓着了？”
“不，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也被往死里薅羊毛了。”咕哒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还挺有用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毕竟论算力的话，除了那位大人，老东西认第二，还真没谁敢认第一。”
“那可真是叫人不爽啊，”咕哒翻了个白眼，回头看向那个“老实”的祝融，“强敌，我不怕，但是我最怕麻烦。这次的敌人，看来不止是陵这个油花子啊。”
……
迦勒底指挥室，通讯停止后。
“达芬奇，你有没有听说过像这次蚩尤说的情况？”
罗曼医生就像是一条被晒干的咸鱼一样，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椅子上面，双眼也完全失去了高光，现在他只能思考三个问题。
我是谁？我在干什么？那么多年我是不是都白活了？
“她说了那么多，你是在说哪一句？”
达芬奇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就像是一条被撒了盐的章鱼一样趴在了桌子上，一条手臂向前伸着，指着那本线装的《易经》，全然是一副心力憔悴的样子，“不过也没差了，我现在在研究为什么人类的语言作为词汇和组成句子之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蚩尤说的那个老东西，应该就是英灵座了吧，可是座跟他们互动这么多的吗？还有那位大人，我一开始以为跟老东西指的是一个东西，但后面说那位大人的算力要比老东西高，那显然是两个意识体啊！还有什么能跟英灵座平起平坐，甚至还要高一头啊！”
“还有，她们为什么会有在座上的记忆？！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从者这个概念了！可是其它从者都……”
“要不咱找几个迦勒底里的从者问问？”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看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好主意。”×3
“欸？”×2
“不过以贫僧之拙见，二位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两人惊觉，可能是因为刚才自己太恍惚了些，法海这个和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后面——当然，这和尚走路没声儿，就算他们不恍惚也察觉不到。
“法海？你怎么……”
“御主身边的那两位，所能接触到的东西，要比我们多得多。”法海眉目低垂，他并没有去回答二人的问题，又或者说，他直接回答了二人最想问的问题，“不过，哪怕是贫僧所知甚少，也绝不能将半个字道出。”
“什，什么意思？”
“那两位大人所说的，已经是你们现在所能知道的全部信息了，而且这些本来也不是说给你们听的，而是在不透露太多情报的情况下给御主解释这些情况，而现在，你们已经越界了。”
“……那个法海，虽然我们知道你说话的时候一般没有感情，但是刚才的话用你那种语气说出来就有些……哈哈……”
“贫僧确实有那种想法，而且必要时，可以付诸实践。”罗曼医生本来想用于缓和气氛的玩笑被法海毫无感情地截断了下来，“这件事非常严肃，其重要程度，贫僧可以肯定的说，更胜于人理烧却。”
“这，这么严重的吗？”
“甚至更加严重。”法海说，罗曼和达芬奇都不敢不信，这个和尚从来就没说过半句假话，更何况是这种攸关性命的大事，“现在这件事哪怕是御主也不能知道太多……不，御主可以信任，他会用最少的信息拼凑出最完整的结果，而当他看清后，也必定会清楚其中利害。”
“总之，贫僧不想人类在此时还陷入毫无意义的内斗之中，也不想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因为任何愚蠢的举动而在此时暴露。”
“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吧，这对彼此都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终于，法海长叹一声，语调也变得温和了下来。
“可是……”
“西方的智者，贫僧知道，”见达芬奇还想说些什么，法海只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并没有等达芬奇说完，但是这个和尚读心术一样的心理学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觉醒之后更厉害了，他知道达芬奇想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奇心，这是人类的一个本性，你无法完全克制它也并非无理取闹，贫僧都知道，这是无法指责些什么的。”
“但是，阿弥陀佛，有一点你要知道，西方的智者啊，那就是人类的心理承受能力，可能远比你想象的要脆弱的多。”法海继续说，字里行间带上了些许的悲凉。
“仅仅是一座山峰大小的生物，移动起来就足以让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陷入无尽的疯狂；仅仅是相当于一座大型岛屿的邪魔，一声吼叫就足以让杀人如麻的暴徒捶胸顿足，哭天抢地；仅仅是月球大小的怪异，光是凝视就足以让全人类从此万劫不复，退化为只会遵从本能的猿猴。”
“请相信贫僧，那不是什么现在的人类所能窥视的存在。贫僧知道人类正是在未知之中前行到了今时今日，但在未知海洋之中远航也绝不应该冒进，还是先做足应对波涛与暗礁的准备为好，毕竟，谁又知道那黑暗的海面之下，又潜藏着什么东西呢？”
“阿弥陀佛，施主，还是好自为之吧。”
这是二人记忆中法海说的最后一句话，待他们回过神来，那个走路没声的和尚早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去了。
“要不，达芬奇，这事儿，咱还是，不要去深究了？”
“不得不说，我真是想不到有任何的什么理由去反对你。”
二人没有对视，而是默契地对了一下拳头表示英雄所见略同，然后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位上面。
……
阿拉斯加半岛，另一处地下空间，蜥蜴人临时避难所。
“朋友，我族到地面上去观察的眼睛和耳朵已经回来了七七八八了，”莱瑟塔三两下跑到了咕哒闭目养神的一处平台，崎岖而没有方向可言的地下空间在她这里与平地无二，“应该可以汇总一下情况了。”
“现在我就是在等着这个消息，”咕哒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敌人不仅仅是陵，我们任何的贸然行动都是危险的，既然侦察兵回来了，那这些消息就是现在最宝贵的东西。”
“那就让我来复述一下吧，”莱瑟塔说着，理了理自己的嗓子，那些“眼睛和耳朵”已经先一步给她汇报了观测的结果，“，杂草，很多的恶灵，很多的野兽，很多石头堆在一起，那个首领在上面，再上面一层是一整块的巨石，很多花纹，红色，是用血画上去的，人血和兽血，上面是很多尸体，野兽，人类，我族，堆在一起，最上面是一块两三个我族那么高的大冰块，周围有一点白雾，冰块下面是一圈冰棱，长在石头上的一样。”
“……”
“怎么了朋友？”
“不，我只是需要整理一下，”咕哒无语，蜥蜴人是观测角度还是叙述方式和人类有区别？还是二者皆有？
不过还好，这并不算是太大的问题，虽然信息有点乱，但要补全也并不需要太多的空间想象力，咕哒没费什么功夫就还原了场景。
“石堆，巨石，那应该就是召唤阵了。很多的温迪戈和皮行者都聚集在一个那里，他们并没有行动，也就是说陵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忙于狩猎祭品，而是至少将力量分出来了一部分甚至将全部的力量用于防守，看来那个召唤术式的准备阶段已经接近尾声或者已经完成了，但是暂时还由于某种原因并没有立刻启动那个召唤术。”
“蜥蜴人在地下空间的活动能力完全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他们漏掉的情报应该不存在，这也就说明除了陵的势力以外，周遭一个不小的范围之内并没有其它的敌人，也就是说，那个能让祝融和蚩尤都被派下来的威胁有很大的概率就是陵要召唤的那个东西。”
“最后一点，那个大冰块……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冰块相对来说真的是非常突兀的东西了，虽然这里是阿拉斯加，但是距离北冰洋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从那里的永冻冰层里面掏出来那么大的一块冰带到这里还是有很大的难度的。说是召唤阵需要的素材也说不通，冰是会随着融化的，如果是召唤阵的什么必需品，那就应该刻不容缓举行术式，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在等什么。
是淡水吗？可是这里的湿地溪流不少啊，没有必要舍近求远吧？
……等等，融化？
咕哒突然想到，莱瑟塔刚才的话里，并没有提到那块冰块下面巨石上有什么水，冰块，尸体，血，就是没有水。而莱瑟塔的描述中对于不同物质，有的都要提一嘴，没必要单单放着水不说吧。
“莱瑟塔，那个冰块有没有融化？下面有没有水？”想到这里，咕哒直接向莱瑟塔求证。
“没有，那冰块下面没有水。”
看来自己猜对了。
“那还有其它和正常的冰不同的地方吗？”
“那块冰……他们说要比正常的冰更白，一点也不透明，而且温度低的多，老远就接近不了了，不过那也还是冰块吧。”莱瑟塔不解。
“……你们的温感可要比我们强得多啊，”咕哒暗暗捏了一把汗，幸好自己多问了这么几句，“我估摸着，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冰块，而是空气！”

第九十九章 两个囚犯
“……奇怪了，这也没发烧啊。”
莱瑟塔吧手放在咕哒脑门儿上，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咕哒则是一下拍掉了莱瑟塔的手，可莱瑟塔又锲而不舍地把另一只手搭了上去。咕哒无奈，也就索性没有再去管她的动作。
“那莱瑟塔，冒昧问一句，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那还用说吗？”莱瑟塔倒是奇怪起来了，“我族的知识虽然不如你们，但是空气是气体，这一点至少还是知道的。”
“……那个什么，在很低的温度下，空气也会像水一样被冻结的。”
“……欸？还有这种事情的吗？”
看着满脸智慧的莱瑟塔，咕哒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代沟”，不过他并没有在心里吐槽蜥蜴人，而是在反思自己与蜥蜴人的交流方式。情报和知识的代差很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尤其是在现在这种交流情报的时候，你说前门楼子，我说胯骨轴子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非常大，再加上基于自己种族视角儿产生的傲慢这种客观存在的因素……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句话可不是瞎说的，莱瑟塔以自己种族的视角，只对咕哒描述了所看见的所有东西，而对于冰并没有融化产生水这种反常的情况就忽略了。而咕哒一开始也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作为人类的他认为冰化为水是正常到不必刻意描述的事情，所有也就理所应当的认为那块冰当时确实在融化——而注意到这一点的他，便已经超脱了一部分自我的傲慢。
“几乎所有的物质都有固态，液态和气态三种物理状态。那块冰如你所说，并没有融化出液态，说明在正常温度下，它的状态不是液体。而你说的那冰块周围有些白色的雾气，那应该就是它周围水蒸气遇冷而凝结形成的，这就说明了这块冰的温度确实比常温更低，你们也感觉到了，它的温度比正常的冰更冷。”
“不过，依然正常情况下有些解释不通的地方，”咕哒摸着自己的下巴，“如果是固态的空气，那么它依旧会在常温下迅速升华为气体，如果是必须品的话，那陵的召唤式就更不应该还等什么。”
“而且，在升华的过程之中也伴随着大量能量的吸收，周围的水蒸气会大批量地变成雾气，按理来说，甚至直接将这个召唤台给覆盖都不是问题，而你说，那个冰块周围只有一点雾气，这不合理。”
“还有一点，在我和玛修第一次去间陵的时候，祭坛还没有搭建完成，但是材料几乎都被收集到了那里，却没有看见那块冰，只感觉那里要更加寒冷，也并没有见到蚩尤所说的那个神秘从者。蚩尤没有必要骗我，她那个性子也骗不了我，也就是说明，在我见到陵的时候，那个从者就已经处于了一种不便于露面的状态。”
“不合理，但是存在，也就是说在不合理的表现之后，有着让它合理的更深层次的理由。”咕哒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就像是抽了一大口烟斗一样——虽然他讨厌烟味，“停止狩猎祭品，让所有的温迪戈和皮行者露面于原地，诡异的大冰块，消失的从者，圣杯……”
“玩拼……莱瑟塔，你有没有打碎东西后要将它复原的经历？”
“有过，小时候玩的水晶就被打碎过几次，后来才发现复原不了的，很多的地方碎在地上找不到……等等，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莱瑟塔表示她听不懂。
“那莱瑟塔，如果只需要把水晶拼起来，让另一个人知道这块水晶原来是什么样子的，如何？”
“那就简单的多了，那些太小的碎片就不必全部找到，只需要把那些大的碎片拼起来就是了。”莱瑟塔有点懵，不过还是回答了咕哒的问题。
“没错，”咕哒说，莱瑟塔感觉自己好像出幻觉了，咕哒的眼睛好像在闪光，“探索一件事情也大致如此，我们不知道那件事情的全貌，只能找到它露出来的一些碎片，而单看毫无意义的碎片，在拼接之后，事件的轮廓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而当中的那些‘大碎片’就是那些反常的事情，我们并不需要把全部的碎片找到，就可以去知道那块水晶原来的样子。”
“……原来如此啊。”莱瑟塔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还有，你们会用树枝水晶，石头之类的东西帮助你们完成目的吗？比如狩猎，采集，战斗之类的？”
“少，我族的身体就已经可以应付绝大多数的事情了，我用过也就不过五次。”这次，莱瑟塔同样不知道为什么咕哒又跳到使用外物上面去了，但是她并没有打断咕哒，听的也更认真了。
“好，”咕哒点了点头，“那在你使用石头之类的东西的时候，有挑选吗？”
“那当然有啊，要是一块石头重的拿不起来那怎么用？还有，要是太过于尖锐或者锋利的话还有可能让自己受伤，那不就得不偿失了？”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咕哒好像在憋笑，“能把石头敲下很多小的碎片，让它变得更加好用呢？”
“……天才啊！”
“……”面对这种赞美，咕哒的心情实在是复杂，但是要绷不住的他还是绷住了，继续循循善诱，“而这块被处理了之后的石头，是不是原来也就在那块没有被处理的石头里面，但是却被那些碎片挡住了，你才会觉得它不好用呢？”
“……还有这种说法吗？！但是我根本反驳不了！”莱瑟塔再一次被震惊了。
“这就是第二种情况莱瑟塔，事件和被处理过的石头一样本身就在那里，只是被那些无用的碎片所遮蔽了。而将那些无用的碎片挑选出来，并且把他们剔除掉，事情的真面目，才会出现在眼前。”
“……朋友，为了让我听懂，你很累吧？”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莱瑟塔把手搭上了咕哒的肩膀，它知道自己的种族和咕哒的种族的视角，注意力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而咕哒却……蜥蜴人没有泪腺，但是颤抖的嗓音却是泪水之外另一种表达的方式。
一个超越了自己种族视角的人，一个脱离了自我的人，这是莱瑟塔所无法想象的。而咕哒本来不用告诉她这些的，只需要行动就是了，而之所以告诉她，是因为他高尚的品格，是对朋友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希冀。蜥蜴人憧憬过人类吗？说没有那莱瑟塔自己都不会信，与蜥蜴人相比，人类是那么弱小，身躯细兽，四肢孱弱，牙齿退化，爪子也聊胜于无，但是就是如此弱小的人类，却能顽强地在这片连蜥蜴人都要掘穴而居的北原恶土的表面生存；却能在蜥蜴人龟缩于北美洲大陆之时踏遍未知的无垠远方，繁衍生息；却能去捕杀那些大的不像话的，连蜥蜴人自己都要退避三舍的野马，大地懒，猛犸象，剑齿虎，并将它们屠戮殆尽……
说不曾好奇过，是不可能的，说不曾憧憬过，是不现实的。蜥蜴人他们看着人类几万年就完成了他们数百万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种群扩张，繁衍兴盛——，他们的智慧不会让他们对此无动于衷。但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人类可以做到，自己却不行？明明都拥有智慧，明明自己甚至要更加强大，可为什么人类能做到，自己却不行？
可惜，这些问题几乎没有蜥蜴人去想过，他们只不过是羡慕人类而已，并没有去想为什么。在蜥蜴人看来，二者的区别有如鸿沟天堑，为什么？谁知道？谁又怎么可能知道？
而莱瑟塔，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这个问题之后，也有过那种想法。是啊，人类和蜥蜴人，仅仅用眼睛就看得出来无数区别的两个物种，那么多不同，走上不同的路实在是太正常了，要找原因，简直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是咕哒刚才说的话……
那就是人类和蜥蜴人真正的区别吗？不在鳞片，不在尾巴，不在爪子和牙齿，不在于身体的强壮与否，而是在，思考？
他在引导我！
鳞片，尾巴之类的区别什么的，就像是那些碍眼的碎片，并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趁手的石头，自己要拨开它们，才能发现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人类的智慧于自己的种族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但是二者在物种繁衍的方面却有如此巨大的差别，这就是异常，就是那个重要的大碎片，自己要找到它，把它拼起来，才能看见原因是什么样子！
莱瑟塔心中五味杂陈，他为什么要引导我？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方法，而不是直接告诉自己结论？为什么？他又不是我族的人，为什么要在这种大方向的地方帮助我看清？那是自己所无法想象的，是自己的种族所不具有的。对于莱瑟塔她来说，或许，就像是人类眼中的神性吧。
不仅是莱瑟塔不知道，其实就连咕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底层逻辑。对于他来说，大西洋海妖种族的全灭是一个他永远都无法忘却的隐痛，而海妖，蜥蜴人这种智慧生物，就像是一棵树上于自己一同生长的枝条，他们会长成什么样子？他们为什么会长成这个样子？在同一颗树上的自己有好奇，也有亲切，那是一种伟大的善良。
那就是共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将心比心，这是在他之前数千年前的智慧，是从那时便存在的伟大，他会为海妖的亡族灭种而悲痛不已，也会告诉蜥蜴人在一个地方，有一条他们曾经所错过的，如今依旧可以踏上的道路。
而哪怕是在末法的时代，咕哒也是那些最后的秉烛人中的一员。
只是，末法时代便是末法时代，秉烛之人终究不是站在佛陀前路旁的持灯老者。在这里，卑鄙与恶行甚至不会让行恶之人在任何一次睡眠中少打一个呼噜。而这份善良，则让咕哒在这个满是獠牙与荆棘的世界中遍体鳞伤。渐渐的，渐渐的，就连顽石也被那屋檐日日夜夜的滴水所啄穿，他不禁开始埋葬自己的善良，以及那个无法舍弃那份善良的自己。
直到，直到其它的善良的人将那具腐朽的骸骨于荒芜的坟冢里面挖出来；直到有人告诉他，他没有死，他现在还活着；直到那份善良，得到了本就应属于自己的善良。善良是平等的，得不到回应的善良唯有腐朽；善良又是不屈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的阳光雨露，它也会倔强地掀翻头顶上面被钉死一般的巨石，向着天空生长，在大地之上屹立，骄傲而顽强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嘘——小事而已，”见莱瑟塔这个样子，咕哒便明了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他爽朗地吹了一声口哨，看向了莱瑟塔那漆黑的双眸，接着如同和煦春风一般微微一笑，表示不必在意，“好了，言归正传吧，说实在的现在形式真的是很不乐观啊，那个从者，可能就在那个大冰块里面，所以你们没有找到那个从者的踪迹。而召唤式并不是在等待着什么才能开始，而是早就开始了，现在不必继续狩猎了而已。”
“什么？！”莱瑟塔失声尖叫，她简直被这个劲爆的结论给惊呆了。
“是的，那个大冰块其实不是召唤术式的必须品，而是在召唤过程之中产生的副产物。而召唤术式，早在我踏足这片大地之前就开始了。”
“……我滴个乖乖。”
“所以我们要做的，并不是要阻止召唤式的发生，因为它早就发生了，我们要打断那个过程，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现在不能再拖延什么了。”
“那我们现在马上……”莱瑟塔说着就要站起来告诉所有的蜥蜴人这个消息，但是话音未落，她的手就被咕哒拉住了。
“莱瑟塔，这或许，就是你我最后一次交谈了，在事件解决之后，我也该回去了，有一句话，我想趁现在就和你说吧。”
“有两个囚犯，一个低头，看见了泥墙，另一个仰头，看见了星星。”

第一百章 异兆
“老娘说怎么会让那个疯婆子下来，原来对面是玩冰块的吗？”
蚩尤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把全身上下的骨头打开活络，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看上去极其放松，“那这回不就已经完了吗？”
“我觉得没有简单哦小蚩尤，”祝融趴在一团漂浮的火焰上，双手托着香腮，却是有些面露愁容，“那老东西是什么个德行你也应该清楚吧。既然我能把共工的水烧成灰烬，那也说不定有什么寒冷能够冻结住我的火焰，都是说不准的。”
“老娘还以为你会一脸高兴地说交给你了呢，看来确实在世界上拥有无数的可能性啊。”
“这是神性，你这个半神懂个嘚儿。”祝融冲着蚩尤吐了一下舌头，这不禁让咕哒有些疑惑，这个神性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我确实也没有直接让祝融去直接硬刚那个被召唤的家伙的打算，”咕哒双手搭成一个拱桥的形状挡住自己的嘴，叫人看不见表情，“祝融，你的任务是对付那些温迪戈和皮行者，蚩尤去对付陵，最好让他失去战斗力，我和玛修去祭坛找到中断术式的方式。”
“欸？叫我去对付那些杂兵吗？”祝融显然有些不满，甚至打了个滚表示抗议。
“还不是怕你一个没收住把全场给烧干净了。”咕哒无语，“这个召唤式并不是没有启动，而是在召唤的过程中。你直接上去，万一对面狗急跳墙，直接把那个家伙叫出来呢？再者，哪怕是我和玛修成功中断了召唤术式的进行，也有可能只是让召唤来的家伙从完全体变成缺陷体罢了。”
“所以在那之前，陵不能被杀掉，他是这个地方最了解被召唤的是个什么东西的人，或许，他有非常关键的情报也说不准。”
“也就是说小小子儿，咱跟那婆娘两个的任务，就是拖住陵那家伙的全部战斗力，给你们破解召唤术式腾出时间？”蚩尤问。
“是，你和祝融是战斗力最强的，而我们不必跟他们死拼，只需要插进对方的心脏就可以取胜，没有必要做画蛇添足的事情。”
“聪明，老娘喜欢。”蚩尤一笑，龇出几颗尖牙，“打仗就该这样儿。”
“好了，那么第二部分，”咕哒轻轻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就像是一个被家长夸奖的孩子一样——事实也确实如此，“刚才也说了，在中断召唤式之后，被召唤的东西可能立马就会出现，那个时候就看你们两个的了。”
“交给老娘吧。”
“那你可就好好看着吧，御主。”
“我可不能好好看着啊，”咕哒苦笑一声，“那东西的规模太大了，哪怕是残缺体也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有那个从者，陵，我要在他们那把情报给掏出来，”说着，咕哒紧紧握了一下拳头，“无论如何。”
“……讲真御主，我都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了。”祝融歪了一下脑袋，俏皮的样子好像是在调戏一个情窦未开的小朋友，而不是谈论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这样也比较省事吧，从者嘛，就是那种存在……唔，蚩尤，你洗手了吗就来捂我嘴！”
“咱可警告你，这么说的话对于小小子儿来说可是一种恶意满满的嘲笑哦，”蚩尤斜着眼睛，满脸的不屑，“这是人性，你个神懂个嘚儿。”
“……我也很努力去学习人性了啊。”祝融好像有点委屈。
“老娘这个半神都不知道神性是个什么幺蛾子东西，你也就别指望自己能懂什么是人性了，疯婆子。”
“……那，对不起？御主？”
“噗嗤——”
原来祝融这种存在也会被拿捏啊，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咕哒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么意思嘛御主？！”
“没什么，你很可爱而已，”咕哒捂着嘴笑，“没事的，我没那么敏感的。”
“老娘有。”蚩尤一下子按住了咕哒的肩膀，“她这种神没有资格最嘲笑你，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啊，这样下去，哪天被吃掉了也不知道。”
“……我们还是继续讨论战术细节吧。”咕哒感觉气氛好像有点怪怪的，就强行把话题给扯了回来。
……
气温越来越低了。
陵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一变化，也清楚地知道这不是自然现象，而是自己召唤的那个存在所带来的影响。很奇怪，就算是温度已经降低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但是自己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好像……还挺舒服的？而且，只是温度在降低，却没有风，倒是下起了雪，四周非常安静，安静的有些不正常，那些总是狂躁不安的亡灵们此时也以外的老实，自己甚至不必刻意去控制它们，甚至可以听见雪花落地，草木生长的声音。
是的，生长。分明温度已经低的危险了，但是四下里灰白枯槁的杂草却不知不觉的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色。而这些，仅仅是征兆一样，就像震动在大地之下徐徐前行所发出的零星音波，虽然不及九牛一毛，却全然可以让这片大地像一只小老鼠一样惊颤不已了。
奇迹，这只能说是奇迹，现在自己需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吼——！”
这是，咆哮？
陵站了起来，这声音像是什么小型野兽发出来的，可是怎么可能有动物来到这个地方？而且这个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其中却充满了杀气，哪里像是什么普通的小动物？
可没来得及他多想，在那些亡灵的边缘就出现了一阵骚乱，声音很小，激起的烟尘也不多。但是奇怪的事情在于，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起来，距离遥远，但是陵的视力卓越，他清楚地看见，那是那些穷凶极恶的亡灵的残肢断臂。
那些亡灵被袭击了吗？可是怎么安静，也没有什么烟尘扬起？要知道，那些贪得无厌的畜生就连在平时也狂躁无比，在战斗时更是不可理喻，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骚动的源头很快就向他的方向疾驰而来，就像是一个联合收割机一样，庞大而狂野的冲击将周围的温迪戈以及表层的土壤尽数翻起。待他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头黑白相间的狰狞凶兽之时，那血盆大口中刮出的阵阵腥风已然吹动了他的头发。陵暗暗叫声不好，转瞬之间就完成了兽化，并且下意识地举起右臂去格挡。
那凶兽的牙齿一碰到陵的手臂，断头台也似的双颚便以一种难以言说的速度迅速合上，裹挟巨大的冲击带着陵一同冲了出去。而在冲击的过程之中，那怪物又猛地一甩头，铰链一般的下颚配合着獠牙运动，硬生生地就将一整条右胳膊连着肩膀给扯了下来，接着昂起巨大的头颅，几次调整下颚的位置之后，就把那条手臂连骨带肉的给全吞了下去。
“哈，哈，这是什么东西。”陵脸色苍白，过度的放松导致这次偷袭实在是让他措手不及，以至于直接失去了一条手臂。他用剩下的那条手臂死死捂住伤口，生怕失血过多——但是没有必要，那伤口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同时死死地盯着那头突然闯来的凶兽，而那凶兽也在看着他，身体前倾，脊背上稀疏而坚硬的黑色鬃毛根根竖起，低沉而兴奋地吼叫着。
“桀桀桀，”还没有等他才出来个所以然来，一阵嫌弃的咂舌声就响了起来，他认得这个声音，而那凶兽在听见着声音之后，竟然从极度兴奋的攻击姿态放松了下来，它卧在了地面上，甚至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居然被这家伙咬掉一条手，老娘当时到底为什么没能杀掉你？”
“疯女人？！”陵站了起来，他的伤口现在几乎以及不再流血了，“你怎么又来了？不，上次你就走的很蹊跷。”
“老娘看见劣势的时间可是比你要早的多的，”于烟雾之中，蚩尤身形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陵有些惊讶，她比起上次见面要长高了不少，“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小屁孩儿。”
“呵，是因为我断了一只手臂吗？”陵冷笑一声，只当蚩尤在虚张声势。
“不不不，一只手臂而已，说实在的老娘甚至完全可以让你小子一只右手，”说着，蚩尤把右臂别在了身后，左手摊出问手，狡黠一笑，“仅仅是因为，你小子还有更大麻烦。”
“什……”
话还没有说完，平地之上便炸起一朵霹雳，陵循声看去，只见温迪戈群中一片火光正燃烧着前进着，速度缓慢，却不可阻挡，而那片火光前进的方向……是祭坛！
陵大惊失色，正想前去搞清楚那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却听得耳边猎猎风响，强大的反射神经扯着脑袋就偏了过去，这才之是被刮断了几根头发。待到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蚩尤的一只拳头……那是右手的拳头？！
“别忘了，你现在的对手是我，”蚩尤咧出尖牙，宣示着自己的强大，而她确实是把右手别在了身后，可是现在的她，一共有六支手臂，“老娘说让你小子一只右手，可没说让你所有的右手！”
“*了个**，可恶，”陵暗暗骂了一句脏话，随后立即给所有的温迪戈下达了命令：无论如何，挡住那团火光，无论那是什么东西，绝对不能让那玩意儿到达祭坛！
徒劳之举。见那些温迪戈开始往祝融的方向聚集，虽然着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但蚩尤依旧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别说你的这些畜生了，这颗星球上能拦的下来那个婆娘的角色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要不是有咕哒，这个疯婆子怕是能把整个美洲大陆烧掉一层皮。
不过也罢，想那么多也无济于事，既然老娘的任务是拖住这个小子，那就好好地先玩一下吧。
如此想着，蚩尤在自己的一只手上唤出了一根短戈，于空中猎猎地耍了两圈，最后直挺挺的对着地面的方向啄了下去，并且在杆与地面垂直时嘎然而止，杆头直挺挺地对着陵，挑衅着眼前的这个该死的熊孩子。
“需要老娘给你一把兵器吗？”
……
相比起来蚩尤那边，祭坛的位置就安静了许多。突然，祭坛旁边土地拱了起来，接着一只覆盖着绿色鳞片的手臂从地下伸了出来。土壤被渐渐拨开，里面探出了一个蜥蜴人的脑袋，她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又把头缩了回去。
“计划实施的很顺利，敌人全部被蚩尤和祝融吸引住了，外面非常安全。”
“谢谢了，”咕哒说，“真是帮了大忙啊莱瑟塔。”
“我能够帮你们的也只有到这里了，”莱瑟塔自嘲一样的说，“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懂了，就交给你们吧，朋友。”
“交给我吧。”
咕哒点了点头，与玛修一同向上爬出去，与向下爬回地洞的莱瑟塔擦肩而过。此去一别，沧海桑田，就像是某种默契一样，他们谁也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语，没有多看对方一眼，仅仅是简单的承诺，仅仅是一瞬间的擦肩而过，一个前往毁灭的终焉，一个回到生命的循环，他们不约而同地没有选择告别，同时，也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浮现出一句话：
“永别了，朋友。”
……
“好了，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吧。”咕哒看着那个冰块，飞快地转动着自己的大脑，血肉绘制而成的纹路以这个冰块为核心呈辐射对称，每一个部分都可以相互替换而不影响整体的图像。也就算是说关键点就在阵法的中心，也就是这个大冰块下面。
“玛修，能把这个冰块打烂吗？”
“没问题前辈。”玛修点点头，接着抡圆了那块盾牌，用尽全身的力气砸了下去，清脆的破碎声传来，却比预料中的低上了不少，那块寒冰被砸下了一大块碎片，不过玛修并没有去砸第二下，她惊叫一声，好像被吓的不轻。
“前辈，不要用手去碰啊！”
“啊！”咕哒猛地会过神来，鬼使神差一般，他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冰块的表面，这可是被冻结的空气，完全足以把他严重冻伤。他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手，可那本应该粘在冰块上的手指却轻松地离开了那危险的表面。咕哒正觉得奇怪，他看了看自己的那只手，猛然间，他大惊失色。
“这冰块表面，居然是常温的！”

第一百零一章 流放者
“常温？！”
一语惊人，玛修也被吓了一跳，可是咕哒的手并没有被冻伤，甚至都没有一点发红，这就已经很能什么问题了。
“是的，这东西的温度甚至没有达到零度，就连水也不应该……但是它的周围确实在将水蒸气凝结成水雾，医生，我需要你分析这个冰块的成分，越快越好，它不是空气。”
“不咕哒，这就是空气，”几乎是下一秒，通讯器就传回了罗曼的声音，一点延迟都没有，咕哒都被吓了一跳，“你的分析是正确的咕哒，它就是固态的空气，其中封冻着一个从者，但是同时，它的温度与正常的气温也是一样的，原因……等等，不对劲。”
一阵沉默的蜂鸣音后，罗曼终于再次连了上去，“咕哒，你们没有感觉到……冷吗？”
“冷？”咕哒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罗曼在说些什么。
“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冷，而是……算了直接给你说吧，看你的反应也知道了，”罗曼放弃了解释，“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温度传感器坏掉了，你们那边显示的温度是正常的，但是那些雪花……那些雪花不是水，而是固态的二氧化碳，也就是干冰！”
“……”咕哒沉默了，但是他脸上已经写满了“你**在逗我”。二氧化碳？那东西凝固点我记得零下几十度啊！要这东西跟雪一样下，自己怕不是早就冻死了。
而且，莱瑟塔也没有感觉到温度的异常。既然温度在所有的结果中都表现的没有异常，那就有其它的东西是异常的。
“……玛修，之前这里有这个坑吗？”
他一边想着，随意地瞟了一眼那个冰块，突然发现，在自己方才触碰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凹坑，顿时有些奇怪。
“应该……没有吧，我也没有注意，前辈。”
“奇怪，就算是温度正常的固态空气，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也不是压力的缘故，不然我的手根本不能伸的进去……是我记错了吗？”
说着，咕哒又一次伸出手去，不过这次，他将整个手掌放上去。当二者相接触时，咕哒和玛修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那块冰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凹陷了下去，好像是水碰到了一块海绵。突然，咕哒虎躯一震，他像是触电了一般跳了起来，飞快地把手抽了回来，就好像被一只蝎子蜇了一下。玛修连忙把他扶住，而咕哒却着了魔一样，下颚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当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那只方才与冰块接触的手抬到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时，终于还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任由自己躺在了玛修的怀里。
“温度，不是温度，一开始就错了，生命力，也不是生命力，是啊，就像是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就像是圆周率是无限不循环一样，那么简单，却又有多少人回去刻意去想……”
“前辈？前辈！”
“是啊，是啊，就像是常识，就像是底层的规律，谁又能想得到……”
玛修焦急地呼喊着咕哒，但是咕哒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止不住地喃喃自语，他并非陷入了疯狂，相反，他的理智正前所未有的飞快地运转着，他的头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清晰过，只不过事实，原来是那么地简单，简单到不可质疑，简单到无法相信。
“生命，生命并非有序，生命以低熵为食，产生高熵；温度，温度是正常的，但是能量不是，熵在降低，现在这个时候，热力学第二定律才正真被逆转了！天哪，我的天哪，这简直可以把整个现实世界完完全全推翻！”
“前辈，前辈！你没事前辈！”
“我？我当然没事，”咕哒笑了起来，可样子却是绝望的一般，“恰恰相反，我现在好的不得了，甚至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好，不信你可以问罗曼医生，看看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不过，不过现在哪里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啊，玛修，这个世界，可真的有事情了。”
“不是温度，是熵在降低，玛修！问题是熵！”
……
“……说实在的，虽然我很想反驳你，但是还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罗曼一巴掌糊在了自己的脸上，哪怕是魔术，魔法也必须遵循交换原则，在降低一个物体的熵时势必会造成更多的熵，热寂也必然是宇宙的终焉。但是在现在……至少在可观测的范围内，熵是在降低的，这也就是为什么生命在这里会更加旺盛，这也就是为什么逸散到空气之中的声音会变低，为什么空气会在正常的温度下凝结……
难道说是那个被召唤的家伙拥有极低的熵，在改造这片大地吗？这应该是合理的推测了吧。但是仅仅如此还则罢了，但那些增加的熵到了什么地方？宇宙吗？可是就连太阳光好像都变得更加强烈了，这无疑是一只大范围无选择的影响。咕哒认为这是因为那个外来者本身就是违反这个宇宙的底层法则，这仅仅是祂降临时的伴随，就像是走动之时微微搅动气流一样，而并非是刻意为之。此等现象已经无法用简单的神迹来形容了，世间的规律在此刻被破坏，运行的齿轮被一只大手牢牢捏住，祂在将世界往回推动。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陵现在被蚩尤所牵制，就算是没有现在他也不可能告诉我们，除非他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不过我们还有另外一个人可以问。”咕哒抹了一下额头，接着，他把手放在了冰块上面。
“玛修先不用砸这个冰块了，生命以低熵为食，我会用我自己的身体将这里面的那个从者解救出来，到时候那么就向这个从者寻求答案吧，就像我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咕哒长长呼出一口气，没有谁能透过他眼中层层叠叠的阴翳看见真正的情感，除非他自己想，“很快，你们就知道为什么我们必须这种东西出现，以及祝融会被允许降临了。”
他不再说话，僵硬的双腿就像是原木一样无法弯曲，只能以一只极其奇怪的姿态前行。他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那是人类苦苦追寻的，面对热寂的终极命题答案，是将现实世界无情嘲笑否决的妖魔，是……是名为未知的汪洋大海。
来吧，就让我看一看吧，或许被我这个对量子力学的了解比对魔术世界的了解还要少的庸才拥有这种机会并不合理，但也是唯一的选择了。玛修是自己身边唯一的从者级战力，而被解放的从者行为无法揣测，所以必须保留她的行动能力，而这里，没有第三个人。
他张开双臂，以一种极其笨拙且机械的姿态，拥抱了那块温度正常的寒冰。他感受着，感受着自己的呼吸变得愈加有力，他的血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心脏中泵出，他的肌肉剧烈地颤动着，他的神经纤维中电流汹涌地狂奔……构建起生命的每一根维束都竭尽全力地呐喊着，贪婪地享受着这极低熵的饷宴。而只有大脑，只有咕哒的大脑依旧清晰，或者是因为它也接受了这“馈赠”的缘故吧，但是它知道，这哪里是什么饷宴？这分明就是这个宇宙基本法则在面对破坏者时最后的倔强，是绝地困兽最后拼上一切所上演的一场兔子蹬鹰。
……
白色。
自己什么时候到这里了？
咕哒只觉一头雾水，难道这里是死后的世界？从破坏寒冰到来到这里的记忆好像只在一个完全忽略不计的瞬间……不过他有一个很不靠谱的直觉告诉他，根本就没有过程，哪怕一个瞬间也没有，这已经不是转移速度的问题了，因为这根本就没有速度，没有缝隙，没有过程，这又算是什么？
不过这个地方，他倒是不算陌生。这里是某个精神世界，虽然与自己的不一样，但是却有着相同的底层逻辑。唉，也不知道那位大神怎么把自己搞这里了，而且自己的肉体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啊？
“放心，我没有对你不利的意思，说实在的，我也确实不太想回到那个宇宙，只是调剂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已。”
白茫茫的空间中，一个声音响起，咕哒无法去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声音，人类的语言总归是匮乏，他甚至听不出来这个声音是高是低，是尖是钝，是混沌的咕哝还是清脆的鸣啼，它什么都不是，却又是一切。
“……”
“……啊对不起啊，都忘了我的声音会让你们发疯，等一下，我换个方式跟你说话。”
没有停顿，咕哒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他连忙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美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从服饰上来看，那好像是中国古代的样式，却又完全可以穿着它走上现代的钢筋水泥丛林，美人蓝发飘飘，柳眉杏目，樱桃小嘴，身材匀称高挑，挑不出什么毛病，却也硬是说不出什么特点，就像是一尊完美比例的雕像一般，或者正是因为每一寸都恰到好处，每一处都韵味万千，部分反倒是在整体面前相形见绌了。
“这就是我收集到的你们种族最容易接受的造型和声音了，其它的别介意，毕竟我也不敢说自己看地特别全，”她轻轻开口，温婉灵动的声音如潺潺小溪般与贝齿间清冽地流出，“选择雌性的身体的原因是你应该会喜欢，算是先前我考虑不周的一点补偿，不过怕是远远不够吧。”
说着，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两只玉石一般晶莹的蓝色龙角冒了出来，耳朵也变得尖尖的，“不过考虑到你们种族千奇百怪的……那个词是性癖吗？总之，你可以指挥一下我变成什么外形，比如更加的拟兽……”
“够了够了，这就够了，”咕哒连忙叫停，这种事情完全无关紧要，而且他也怕话题就此跑偏，“就这样吧，不必麻烦了。对了，你刚才说，补偿？是因为第一个声音给我带来的感受吗？”
“有，但是不全是，”美人细眉轻眺，好像有些吃惊，“你居然没有疯掉，我还打算给你格式化来修一下呢。”
“……你当我是电脑吗……等等，你怎么知道格式化这个词语的？还有性癖，这个时代的人类应该还是很朴素的对吧！”
“别紧张，别紧张，”美人轻轻地去抚摸咕哒的头发，“至少你可以放心，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对于我来说，时间这种东西早就乱了套了，我知晓一切，看得见一切，我知晓过去每一颗星星的生日，我知晓未来之中每一种错综复杂的可能性。我早就离开了这个宇宙，前往了另一个世界。”
说到这里，美人眉目低垂，似忧心忡忡，“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时间也会在这里失去它的意义，这个宇宙，也会变得像我现在所处的世界一样，无序，盲目，疯狂，混乱，最终化作一具腐烂的尸体。虽然过程还算可圈可点，但是我打心眼里讨厌那个结局。”
“离开？你前面也说不想回来，难道你……”
“我确实诞生于这个宇宙，”美人说，“不过我与这个宇宙并不相容，我的存在本身抑制着这个宇宙，我知道我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宇宙会绝对静止，我们相互钳制，而扰动却无处不在，每一个不稳定，都会让宇宙从此万劫不复，所以我离开了，到达了一个已经被自己的那个盲目痴愚的造物拖入深渊的宇宙。我如果不离开，或许下一个瞬间，这个宇宙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你为什么要回应召唤？你明明选择……”
“我可没打算完全回来，这次对于我来说不过像是一个银河系把自己的一个电子送过来而已，不会对这个宇宙的运动照成什么灾难的。”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感知到了召唤，心血来潮的回应，仅此而已。”美人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双眼迷离，“不过，就算是对于宇宙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也是足以毁灭二十个银河系的灾难。这才是我要向你补偿的东西，当然，肯定不止用一个美丽的异性补偿你，我会护住你，让你不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被波及。”
“至于你的种族，至少你现在不必担心，你是一个伟大文明的孑遗——那是就连我也必须承认其伟大的存在——哪怕如今那个伟大的文明已然被钉在了棺材里面，但是这个文明会护佑祂最美丽的后代，祂会解决一切的。而至于你，有趣，美丽的生物，”说着，素手柔荑托住了咕哒的面颊，美人倾城一笑，也把自己的脸颊凑了上去，“就先在这里陪一下我，这个被自己放逐的流亡者吧。”

第一百零二章 这下真成石头了 悲
咕哒的做法无疑立竿见影，在他的怀中，那块寒冰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化为虚无，被封印于其中的从者也终于一点点露出了身形。最后，两具僵硬的身体终于压断了最后的冰柱，一同倒在了祭坛上。
“前辈！”玛修连忙上去扶起来咕哒，可她的手刚刚碰到咕哒就哆嗦了一下——这具身体已经硬的不正常了，甚至于在倒下的过程中半只手掌已经插进了其下的岩石之上。而那位从者并没有受什么外伤，但是一动不动，跟睡着了一样。
“玛修，玛修你在听吗！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咕哒，咕哒的生命反应在一瞬间消失了！不止如此，那也不是人体应该有的反应……玛修，玛修你还在吗？！”
通讯器里，罗曼医生焦急地喊着，但是这一切玛修已经听不见了，咕哒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人体怎么可能会这么坚硬，而且没有脆化？玛修有一种直觉，虽然前辈确实失去了生命反应，虽然咕哒的身体发生了自己所无法理解的变化，但是他一定还活着。没来由的，就是相信而已，就像是咕哒自己说的，在他自己决定死去前，没有什么能要了他的命，无论是什么都不行。
“这，这里是……”不知不觉间，那位被释放出来的从者已经醒了过来，不过状态还有些恍惚，“对了，我被圣杯召唤出来……命令……你就是将我解救出来的人吗？”
“你，你是谁？”玛修把咕哒抱了起来，奇怪，他的身体依旧像活着时一样温热，“告诉我吧，你做了什么，你是谁，那个被召唤的是什么，还有，你们的目的。”
“目的……召唤阵！召唤阵必须被摧毁！我，我不能这么做！”顿时，那个恍恍惚惚的从者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变得紧张起来，“现在，趁现在还来得急，还有可能将那种存在抹除……不能让召唤阵继续运行下去，必须破坏！”
“那，要怎么破坏？”
玛修话音刚落，那从者竟直接将一把尖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就更无从谈起阻止了。
“他人格，我没有名字，或者我早就忘记了，”她低垂着头颅，跪坐在了地上，“本来不过是一个无法现界的幻灵，但是那位大人将自己托付给了我，为我换了了第二次生命的机会，而我却……”
“记住我吧，记住我这个罪人，我犯下了世界诞生以来最不可饶恕的错误。谢谢你们，给了我赎罪的机会。我就是这个阵法的一部分，只要我死去，召唤术式就能中断，祂就不会完全降临。”
……
“大司命？”咕哒看着手中的那盏清茶——对于精神空间的掌握，眼前这人可是比他熟悉到不知哪里去了——他不敢去看那美人，毕竟是超越的存在，作为这个宇宙的存在，忌惮是天生就存在的，“那个他人格，拥有大司命的力量？”
“是啊，”美人倒是没有在意那么多，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没疯掉的，现在已经是烧高香了，“那个女孩被赋予了大司命的力量，这次被那个什么盖提亚给召唤了出来，还给那个可怜的孩子强制植入了……程序，你就这么理解吧，让她哪怕不情愿，也必须成为他的助力。”
“原来如此，话说她原来不是被陵召唤出来的啊。”咕哒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杯中又立刻充盈了起来，“所以说，盖提亚并不仅仅是放置了圣杯，呵，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厉害。对了，能换杯可乐不？我好久没喝那玩意儿了。”
“哦？此话怎讲？”她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而咕哒杯中的茶水也变成了可乐。
“他的操作越多，我就越开心，”咕哒扭了一下脖子，漫不经心地说，“对手越强，自己就需要越多的操作去击败他，强大而正直的人就不会去揣测敌人的心思，他们认为人人都如自己一般光明磊落，这也就是他们常常被阴险小人所陷害的缘故。”
“我不知道盖提亚布置的这些是为了什么，但这些布置无疑展现了他的弱小于胆怯，而且，很不巧，”咕哒狠狠吞了一口可乐，闭上眼睛，感受气泡在喉咙爆裂开来的滋味，“我既不强大，也不正直。”
“也是，那家伙要是向我一样强大的话……那样他也不会成为你的敌人吧。”她换了一条腿翘，眉目流转，去勾咕哒，“可悲的家伙，自以为超越，却还不是一头被眼前的胡萝卜蒙着视线的驴子。”
“以您的视角看来，所有生命只见的区别好像也就都是一只驴子吧。”咕哒自嘲地笑了笑，“短视，而又固执。”
“倒是有一个不一样，”她点了点头，想也不想就认同了咕哒这个看法，“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超越。可惜，可惜啊，有些东西就喜欢用只见那狭小的视界与心思去揣测超越的存在。”
“是啊……对了，你知道神性是什么吗？”咕哒突然联想到了祝融与蚩尤的事情，顺口就问了出来，“神无法理解人性，人无法理解神性，难道说……”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相较于人性，神性并不是超越，而是不同。”
“也就是说，神并不比人类高贵，是吗？”咕哒的手腕撑起脸颊，张开四根手指吊住杯子，漫不经心地晃来晃去，“人类将自己无法理解的性质称为神性，那人性，也不过是神眼中的神性，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她点点头，“是这样的，而且说到底，神也不过是在无数机缘巧合之下产生的人类罢了，哦对了，对于你所继承的文明是这样的，那些什么把野兽啊机器人啊什么的当神的种族不算。”
“机，机器人？”咕哒僵了一下，几滴可乐杯洒了出来。这是什么情况？外星人？阿努纳奇？为什么会有机器人啊！
“是咯，”她垂下的食指轻轻晃了个圈，被洒出的可乐在空中原路返回了杯子里，“既然都知道有我这种存在了，那外星人的存在也不奇怪吧。”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外星人居然也会成为神。”咕哒放下杯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过想想也是，在你之前，我连克苏鲁都见过，呼——感觉也那么难以接受了。”
“事实上，你所在的这颗星球不止一次与其它星球的文明接触过，可惜对于你们来说，它们没有一个称得上友善，还有一个，差点把地球表面给抹杀了。”
“盖提亚……是外星人？”
“他不是，我说的是另一个，”她按了一下太阳穴，“不得不说，在混乱的时空里待了那么久之后回到你们的逻辑里面还是让我有些头痛的。不过所幸那个文明的几拨斥候都被打退了，要不然啊……”
“……什么叫被打退了？”
“你们的文明并不是向上攀升的，至少技术水平不是。我也说过，你是一个伟大文明的孑遗，那个文明现如今不过是手上的一根细线罢了，”说着，她双手轻轻做了一个“扯断”的动作，“一不小心就断了。”
“祂曾经的伟大并没有被继承，你们曾经有一座高山，可是却没有让它变得更高，而是亲自炸毁了高山，却想让自己的建筑超过高山，还想说自己的建筑就是原来的高山……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就连我也搞不明白你们在干什么。”
“……换个话题吧，感觉再说下去就变民粹了，”咕哒揉了揉眉心，感觉在这么聊下去就危险了，“世间万物像是斑马，可总有人去想黑和白哪个多一点，哪个又是底色。而绝大多数人甚至无法理解这种黑白交织的存在。”
“倒也是，有时候事情不是太复杂，反而是太简单了。”她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那你想换一个什么话题呢？”
“现在我的肉体是什么状态？我原来有一次被困在精神空间中，这次也是一样假死了吗？”
“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假死，或者说，这次你假死的更彻底，”她忽闪了一下睫毛，无时无刻都没有不在勾引咕哒，“并不是作为生物，而是作为物质，你‘死’的非常彻底。没办法，你不知道你肉体所在的环境有多复杂，我不这样让你‘死’的这么彻底，你的肉体可能就会坏的更彻底。”
“那，能具体说一下死的有多彻底吗？”咕哒表示没听懂，什么叫作为物质的死？
“这么说吧，你的肉体上的每一个最基础的粒子都被我死死地钉死在那里了，动也动不了那种。哪怕银河系爆炸了你的肉体都会好好的，不过作为物质，那就真的是彻彻底底的死物了。”
“强相互作用力吗？”
“比那个还要强。”
“哇哦。”咕哒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了，您体量大也就算了，这么精细的活可真是难为您了啊。
“不过，”好一会儿，咕哒才重新说出话来，“我不在，她们会不会乱啊，也不是没有先例。”
“关于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她随意挥了挥手，好像要赶走什么东西一样，“虽然你们即将面对的，可能是这颗星球有史以来所面临的最大灾厄，但是一则你们的行动也到了尾声，指挥官的职能已经可以暂时搁置，二来嘛，”她故意顿了顿，“还有另一个家伙，在快马加鞭的赶来这里呢。”
“英灵座还会派人下来吗？”
“错，大错特错，这句话完完全全是错的，无论是哪个字都是错的。”她一字一顿，若有其事，“等等，不太准确，那确实是一个人，好吧，有一个字是对的。”
“……你这个样子一个字一个字细究地让我怀疑起了一些本来不该去怀疑的东西。”
“那就先不要想吧，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的。”
“既然如此就不要说这种话让我有一种怀疑的事情被证实了的错觉啊！”
“是吗？那抱歉了。”她挠了挠头，好像单纯的啥都不懂一样。
“……你这么坦率的道歉搞得我更忐忑了，别告诉我你也不懂人性。”
“只是脑子有点没切过来，倒不如说在那边的信息量太大，呆久了我都有点死机。”她对着自己的脑袋右上角的四十五度方向拍了两下，眼球滴溜溜地上下转了几圈，“不过也好，新奇的体验我总是喜欢的。”
“对了，说起来，”咕哒强迫自己无视了她的这番奇怪的操作，“你平时待得那个宇宙是有多诡异啊？”
“我记得你们好像管那个宇宙里面的一个大肉瘤子叫阿撒托斯。”
“……我就知道我不该问的。”
“没事，我很喜欢哟，”她探出身去，把咕哒揽入怀中，“这是我第一次和人类交流，这种体验，很舒服，我很喜欢。”
“作为回报，我就告诉吗一个秘密吧，非常有用的秘密哦~”
樱桃小口慢慢下移，咕哒的耳朵甚至隐隐约约感觉有一点欲说还休的接触，悸动的哈气声轻轻挑拨着他耳道中细小的绒毛，更不必说那丝丝缕缕的，言说不出的暗香，以及游离于他躯体之上，如光芒般柔软的手指……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放弃勾引咕哒，而且丝毫也不带半点掩饰。毕竟她所追求的，是“新的体验”，而且咕哒不是那些她瞧不上眼的凡夫俗子，如果真的能勾引他和自己发生些事情，那想必一定是一种非常美妙的体验吧。
不过可惜，现在的咕哒实在是油盐不进，不过失落，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她心里想着，云游宇外的超越存在，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东西。
“＆*“＆；2@＃$^＃%!”PL%……”
耳语轻如飘絮，却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咕哒的大脑。而当她的嘴唇终于离开了咕哒耳廓之时，他竟不由自已地松开了手，任由那支杯盏落到地上，旋转不停。
盖提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第一百零三章 大死亡
最后的一个字刚刚落下，那自尽的从者便化作金光消失不见。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炸药桶一样，霎时间剧烈的颤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牛一样闯了进来。那颤抖不是单单的一个大陆，一个板块，甚至不是单纯的地壳再运动，而是地球这一整颗行星在地月系尺度上筛糠般的抖动。大地海洋分崩离析，无数直达地幔的裂口在一瞬间出现，地狱仅仅在片刻不到之时便降临了这颗星球。
没有人说得出话来，因为他们都在一瞬间被抛到了空中，内脏，血流，大气，一个个都蛮不讲理地在一切活物的体内横冲直撞。高耸的山崖化作齑粉，而深邃的海沟之中则隆起了连绵不绝的山脉……这些仅仅不过是前奏，事实上，这颗星球自从诞生以来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接近崩坏，哪怕是那颗名叫提亚马特的宇宙尘埃被太阳引力所捕捉而于地球向撞分离出月亮的灾厄也相形见绌。
地球，它是那么那么庞大，以至于普通的人类哪怕穷尽其一生也无法踏遍每一寸仅占其表面积三成的陆地；地球，又是那么小，不必与宇宙相比，哪怕只是在这个银河悬臂上微不足道的太阳系中，地球也小的像是一颗细菌。而这粒可怜的微尘哪里能承受这般异变？碎裂，仿佛已经是必然的结局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小兔崽子！”蚩尤怒发冲冠，对着同样悬在空中的陵怒吼着。她随手抓身边一块山丘大小的巨石扔了过去，自己也借着这个力落到了已经支离破碎的地面上——虽然不比在天上好多少，但至少心里要踏实些。
“不，不，这不可能！召唤式被强行打断，可这不过是残缺的力量却……这不可能！”而此时此刻，陵也完全失控了，他无能地咆哮着，作为这颗星球所孕育出来的生物，他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死死的恐惧与危险。他知道，自己被骗了。愤怒，恐惧，惊骇，不甘，悲恸，无数的情感交织起舞，旋转出一片不可名状的疯狂。
“……废物。”蚩尤满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好半天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两个字。现在看来，这家伙完全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被那个盖提亚给忽悠着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这种家伙已经没有留着的必要了，蚩尤心想，也就看着那家伙被那块巨石砸成了碎片。
话说那个盖提亚知道会产生这种后果吗？地球要是爆炸了，那家伙或许能逃过一劫，但是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难不成这家伙就吃准了自己这边一定会不竭余力的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干脆就作壁上观了？蚩尤越想越气，那混蛋真的是越来越不做人了，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那个被召唤的东西。
远远看去，那好像是一根触须，晶莹的蓝色之上闪着微微荧光，它光滑的不像样子，连灰尘也远远地避开了它，目测的话，这跟触须就像是被立了起来的喜马拉雅山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个什么东西，谁又知道呢？蚩尤只知道这东西就是被召唤出来的那个孽障，是地球变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愤怒，无穷无尽的愤怒，兵主再也不去压抑自己汹涌的怒意与力量。不必再担心会造成什么不必要的破坏了，这颗星球的地表已经被破坏的无以复加，继续约束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老娘，老娘舍弃了一切换来的，你居然敢就这么糟蹋祂，就这样，就这样……”
自己向轩辕低下的头颅；
自己与锁链下被束缚的力量；
自己向着昆吾剑伸出的脖颈；
自己在最后一刻所做出的觉悟……
难道就这么被全部糟蹋掉吗！
心念一动，万千兵刃便于虚空之中浮现而出，荡漾的太阳此时也被这片寒芒所震慑。霞光万丈，瑞彩千条，纵然是那看守无间地狱的万千恶煞凶神，哪里又有如此悍然的杀气？每一把剑都是万古难求的神兵，每一支矛都是开山裂海的利器。世间一切的杀戮之器，战争之器，此时此刻都在膜拜着它们的主人。
“杀。”
蚩尤高举刺向天空的手指如铡刀般落下，优雅的下巴微微抬起，君临天下般简短有力地对着自己的臣民下达了毋庸置疑的命令。从该隐用石头砸死了亚伯，到摩西用宝剑分开了汪洋，从第一根被猿人拾起的木棍，到将所触及之物尽数湮灭的星尘圣剑，从现之中确切存在的一枪一弹，到只存在于无限幻想中的激光宝剑……
她的坐骑并非只有那只叫做无厌的饕餮，还有从古至今，这颗星球之上，人类历史之上的一切杀戮，一切恶意。
人类的第一个工具，就是兵器。
如同星星有了意识，璀璨的光芒像是鱼群一般律动着，每一条鱼都紧紧跟着自己前面一条鱼的尾巴，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就像是一道来自异世界的光之壁垒，此情此景，哪怕是训练最久的军队见了也会自惭形秽。攻击，只有攻击，这是唯一的命令，这也是它们永远的宿命。
“居然，居然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与此同时，祝融将自己包裹进了火焰的花蕾之中，对于那根触须，她同样是怒不可遏，人类无从知晓她为何愤怒，她此时此刻愤怒的缘由有是否于人类一样？谁也不知道，但，她确实被激怒了。
“以神之名，叫你退下！”
白炽的光芒于倏忽之间勃然绽放，山崩地裂的声音好像一下子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嗡嗡不止的蜂鸣音。直到目之所及，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万事万物全部被连接在了一起，变成了无以复加的白色。
神。是啊，还有什么能够去形容这副场景呢？大地化作尘埃，海洋蒸发殆尽，哪怕没有那根触须，这二位的力量也足以成为第二次大死亡事件。
可惜，她们面对的，是比休伦冰河期更可怕的灾难。

第一百零四章 来日方长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咕哒感觉心里毛毛的，没端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这个词用的很不好，”她也不论咕哒是不是自言自语，直接久回答了他，“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处于时空之外的维度，在这里没有‘现在’这个概念。”
“那岂不是说你可以直接把我送回解决完这个特异点的时间？”
“不行，”她摇了摇头，“因为就算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存在，但是你作为这个宇宙中的一员，时间依然是组成你的元素之一，你在这里待的时间必须与你的肉体失去灵魂的时间相同，否则会发生排异反应，不是生物上的，而是物理上的排异。”
“那，现在……我的肉体在我的灵魂离开了这么久之后所处的环境发生了什么呢？”说完这一大段，咕哒感觉自己有点脑壳疼。
“你理解了就好，不用这么咬文嚼字的，我能理解你在说什么。”咕哒的窘迫着实逗笑了她，“地球的情况，现在可以说是非常不妙啊，我送过去的部分已经显现了，虽然因为你们打断了仪式而被削弱了不少，但依旧是会将地球扯碎的存在。”
“地球……”
“你那边的神和半神也是厉害，她们现在的攻击已经远远超过了兽的规格……”
“兽？”咕哒不解。
“也可以叫撒旦（Satan），是敌人，人类的敌人，”她解释道，“就先这么理解吧，反正你知道相对于你们来说兽都强的不行就是了，对了，那个盖提亚也是兽。”
“那她们能不能把……”
“不能，”她摇了摇头，同时叹息一声，“纵然以你们的尺度来看，她们强悍无匹，但是相对于我送过去的那一部分，还是太弱小了。”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把那种妖孽东西给送过去啊。”
“当时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在呼唤我啊，”她也非常的委屈，“我送过去的也是非常小的单位了，我还以为既然来召唤就肯定能驾驭这股力量，而且毕竟我也是第二次做这种事情了，谁知道会……”
“第二次！？”咕哒忍不住惊呼，这种事情祂已经做过一次了？
“嗯，就是刚才给你说的，不然那些家伙怎么可能掌握那种技术？”
“原来如此吗？”咕哒长长叹息了一声，“也难怪那东西跟这股宇宙的地球生物无甚差别了。”
“对吧，我也……”
“那你能把那东西收回去不？”咕哒突然又问，可惜她还是摇摇头否定了。
“覆水难收，虽然我可以改变法则，但是对于我自己的一部分却是做不到的。”
“那……”
“还是那句话，你不必担心，”见咕哒这副焦急的模样，她轻声细语地安慰说，“在这我的那部分被消灭之后，我会用我的力量将你的世界恢复为并没有召唤那东西的模样。而且我说过，会有人来解决的，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别告诉我是盖提亚那个老六会来收拾他自己这个烂摊子，鬼知道这家伙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不是他，事实上他也没有打算过来，”她轻轻叹息一声，“能盖提亚好像已经吃定了你们可以自己解决这些事情，而且他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事到如今他依旧是作壁上观，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能帮我干掉那个老六不？”咕哒简直被气到窒息，这家伙已经完全不要脸了，自己居然会被这混蛋给牵着鼻子走，想起来就恶心。刚才那句话咕哒是认真的，为了达到目的，手段什么的，倒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了。
“抱歉，我真的非常想答应你，”没想到，这本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让她面露难色，“可是我做不到，因为一个约定，我能在你们的维度空间中输出的最大规模无法在找到他的同时杀死他。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时空之外的空间，而且最近坐标变化更加频繁，虽然单纯的攻击可以抹杀他，但是如果在加上锁定……那就有些困难了。”
“这样啊……等等，约定？”咕哒感觉自己又注意到了什么不应该去注意的事情。
“这件事情你早晚会知道的，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好在，她并没有回答咕哒，而是轻飘飘地跳过了这个问题，“这件事情势必会波及到你，但是在这之前，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
“好吧，”咕哒也不知道自己是无奈还是庆幸，光是一个阿撒托斯就已经让人想死了，天知道她还有多少秘密，“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至少我在你这里已经获得了很大有用的情报了，谢谢。”
“不过说起来，虽然我不能抹杀掉盖提亚，”话正说着，她又凑了过来，“你还有什么别的什么要求吗？我能做到的事情还是挺多的哦，比如……”
“条件，”咕哒警觉地后撤两步，“有条件的吧。抱歉，我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从那个混蛋盖提亚手上拯救世界，如果不能抹杀他的话，也就没有必要提别的要求了。”
“你呀你呀，看来还是现在如此坚硬的状态更适合你，放心，我没有在威胁你。”
她捂住嘴，笑声就像是一只活泼的小鸟。她确实没有威胁咕哒的意思，虽然用强的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但她却更想用另外的方法，就像是吃葡萄，她更喜欢先吃最美味的那一颗。
“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抱歉，虽然我也确实对你很动心，但是……”咕哒扼住手腕，叹惋着说，“现在不是时候，我……”
“没事，时间对于我来说并没有意义，”她笑着摸了摸咕哒的头，“你在质疑自己吗？质疑自己没有遵循本心？还是质疑自己的心里动摇了？”
“不论如何，着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孩子，来日方长。”

第一百零五章 终结与灾殃的君王
浩劫。
或许着一根触须的体积相对于地球来说并不大，但是祂所带来的灾难却是前所未有的。蚩尤和祝融的攻击并非没有效果，但是都不理想，祝融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但是蚩尤知道，现在她们只不过是在跟那个玩意而扳手腕而已，纯粹就是在拼谁的力气大，技术什么的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操作空间。
但是战争，从来就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力量上的角逐。
若是作为狂战士，她若动此肝火，便不会再去想些什么，而是会彻底失去理智，可不如此大怒，她也无法使出全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将自己的职介变换为骑兵，作为狂战士的她必须时时刻刻压制着自己，即使是动怒，也绝不会毫无止境。
而现在，她不必再约束自己，作为军神，她哪怕是在最光火的时候也依旧能够保持冷静的思考。方才的攻击也是，她也一刻没有停止去寻找那东西的弱点是什么。她知道，自己和祝融的攻击并不能抹杀那根触须，硬碰硬自己绝对不是对手，最多不过是拖延一会儿。弱点，一定有弱点，她聚精会神，寻找着这个家伙可能并不存在的破绽。
忽地，她发觉了一道斩向那根触须的剑气，一道不是由自己所发出的剑气。她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不可能是小姑娘，她的武器是盾牌，不可能发出这种凛冽的斩击，再说这种情况下她肯定在保护小小子儿，也腾不出手来啊。
还有别人吗？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又会有什么人来呢？
“蚩尤，我打算拼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响起了祝融的声音，“这仗咱必须赢，我先打个头阵，实在不行……”
“这个时候还太早了，”蚩尤也直接在脑子里面回应她，她知道她听得见，“我正在寻找这东西的弱点，而且好像有第三个人加入了这场战斗，说不定有转机。别忘了，御主是能创造奇迹的人！”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能靠我们自己，也联系不上御主啊！”祝融显然有些着急了，现在这个情况，自己跟蚩尤两人都这样了，谁来管用啊！“肃清者（Eraser）现在还无法行动，羿的攻击恐怕直接就会把地球毁掉，娘娘也……”
“确实，若未与御主结下缘分，孤也无法来到此地。”
祝融还没说完，一个沉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那声音并不高亢，相反倒是有些哀伤的情绪。蚩尤循声望去，但见一个高大威武，身披金甲的战士正踏着一块一块空中的岩石向她们跃来。还未待她们开口，那战士便先报上了来历。
“二位先祖，可能有些唐突，但，子辛，孤乃纣王，应缘疾驰至此。”
“纣王？”蚩尤一听这个名字，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你那儿子他……”
“孤怎能不知，”他叹息一声，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哀伤，“只是现今孤也知道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况且……他确实做错了，孤不愿再提此事，先祖……”
“认得明白理，知道该干什么就行。”蚩尤也没空给他多说话，她知道这件事情子辛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什么态度她却必须要问一问，虽然子辛不是她的对手，但是现在添乱可真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忽略的事情。她不在乎子辛是否恨自己，甚至知道子辛必然不可能不心生芥蒂的。作为父亲，自己的儿子再混蛋，也毕竟是血浓于水。不过不重要，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捡的清就行了。
“不过你来又有什么用啊？我们都……”
“你闭嘴！”
还没等祝融说完，蚩尤直接就恶狠狠地打断了她，这娘们说话咋不会挑时候啊？自己刚才是知道子辛知道这件事，故意试探他，你凑合个啥劲儿啊！人家不添乱就够了，你可闭嘴吧大姐！
“无碍，”倒是子辛，他的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自己已经被骂了差不多三千年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双手抱拳，躬下身子，“孤之力薄，自然比不上二位先祖，只是，”
说着，他顿了顿，继续说，“先祖，在寻找那妖孽的弱点吧？”
“弱点？这东西能有什么…”
“确实如此，咱还在想，但还看不太明白，还正恼着呢。”蚩尤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祝融，你可给我住嘴吧大姐，人家都已经这么说肯定是有办法啊，还有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啥都不去想啊！你真的是一点人性都不通啊！“你也别卖什么关子了，你既然说是与小小子儿结缘而来到这里的，咱现在就是一边的人儿了，有什么主意就说吧。”
“孤……”子辛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他早已下定了决心，还有什么顾虑的呢？“是混乱，那妖孽的弱点就是混乱。”
“……直接告诉咱具体该怎么做吧。”蚩尤一听也懵在那儿了，但是现在也已经没有解释的时间了，所以虽然没有听懂，但是她还是强行理解——或者说强行让自己处于理解了的状态——并且单刀直入地切入了正题。
“一切的混乱，哪怕是由它存在而带来的灾难也抑制着它，”子辛说着，握紧了宝剑，“这正是孤宝具的用武之处。”
“陵那孩子……他的血肉，孤已经回收了，虽然孤并不喜欢这种方式，但现如今别无选择。”
说着，他的眼角闪过一点泪光，但是再看去，他的面甲已经遮蔽住了脸庞。蚩尤见他这样，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也不便说些什么，就连没人性的祝融也感觉到现在这个情况，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殷商，是一个文明与野蛮共存的时代，祂拥有灿烂辉煌的青铜文明，拥有雄踞东方的军事实力，拥有完备的城市系统，但是其却有一点，哪怕归咎于远古的人们的愚昧，却也令人毛骨悚然的传统。
人祭。
那也是子辛一直与之战斗的存在。
而如果献祭的自己的至亲，那哪怕是尸体，效果也将变得恐怖至极。
谁也不知道子辛下了多大的决心，他自己也没有去想这些事情。但是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而且自己的宝具与此时的意志力也有巨大的关联。
那就来吧，让灵魂在愤怒之中锻打，在悲恸之中淬火吧！盖提亚，是你卑鄙地欺骗了那个孩子！
“天道有常，不为尧舜而存，不为桀纣而亡。”
“稔劫·幻灭灾殃。”

第一百零六章 你的名字
“你是说，那个来帮忙的人，是子辛？还是从迦勒底跑过来的？”
精神空间内，咕哒感觉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却又好像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被拽到这里之后，他的常识已经碎了好几遍了。
且不论从迦勒底跑过来这是个什么操作，子辛好歹也是自己的从者，他虽然确实强悍，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连蚩尤加上祝融两位大神都无可奈何的局面，子辛他怎么能出现在这种战场上？
“这次也确实是情况特殊，差不多就是那种从冥王星随便开一枪正好打中地球上的一只蚂蚁的那种概率吧，很多的因素都是缺一不可的，”她手托着香腮，这种事情就连她见的也不多，“你与他结下了缘分，他曾用与自己灵魂链接的圣物守护你，也与你一同到达过与我关联甚大的地方，再加上这里有他的子嗣存在，这个时代也是……总之很复杂很机缘巧合的啦，他就跑过来了。”
“……”
“要缓一下吗？”
“不必了，我想哪怕缓再久我也反应不过来。”咕哒摆了摆手，他已经放弃思考了，以至于那一句“与我关系甚大的地方”也被他有意无意地给忽略掉了，“那子辛他这次来，是破除这次灾难的关键吗？”
“确实如此，你知道他的宝具吗？”
“宝具？是鹿台吗？别的宝具我也没见他用过，不过蚩尤说过他的宝具能够造成大范围长时间的诅咒，莫非……”
“没见过最好，”她手腕一压，示意明白了，“确实如那个蚩尤所说，子辛，也就是纣王，他的另一个宝具是一种非常恐怖的诅咒。”
“天灾，人祸，暴力，死亡……哪怕是让婴儿半夜哭泣的小小噩梦也被包含在了其中。他的体质非常特殊，是非常容易吸引灾祸的存在，而他的这个宝具就是这一点的具象化，甚至达到了灾祸的天道的程度。再加上他献祭了自己至亲的尸体，这个宝具用于此处，是再合适不过了的。”
“箭垛效应，居然也能具象化为宝具吗？”咕哒听了，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没想到竟然……
“原来如此啊。”老半天的功夫，咕哒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做了两下深呼吸，随即飞快地揉了一下眼睛，“子辛……他的孩子……”
“是的，那个召唤我的人已经死去了，子辛为了战胜那东西，将他作为了人祭，我感受的到，”她接上了话茬，“那个纣王也真是造孽，生了个这样的混蛋儿子。据我所知，在你所生活的时代，你们人类已经制造出来了能够移动亚欧大陆板块的核弹，但那久应该是你们人类那个时代应该掌握的最强力量了。人类所掌握的力量不应该超过你们的道德，知识与智慧所设立下的围墙，否则就像是顽童捡起了手枪玩耍，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明白，只是……感觉有些可惜罢了，”咕哒摇了摇头，一手捂住口鼻，眼睛望向无物，谁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呢？在感慨？在哀伤？在沉思？或许都有吧，不过有一点，他已经确信无疑，那就是命运这东西，还真是充满了黑色幽默啊。
子辛被周讨伐的诸多原因之一便是不敬鬼神，而周代商之后，便是对鬼神“敬而远之”；子辛的子嗣远走他乡，却在使用野蛮的，他的父亲竭力要去废除的人祭，以图能够回到家乡；陵被杀死了，子辛却要用自己儿子的尸体完成他曾经与之战斗的人祭……
“造化弄人啊。”
“好了好了，你也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她揉了揉咕哒的头发，安慰道，“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作往事容易别，来者不可追吗？你也别感慨太多了。这世间种种，纷繁交错，变数万千，妙化无常，就连我有时候也会参不透其中的奥妙所在，你一个人类，也就别想这么多了。”
“至于命运……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或许在冥冥之中是存在的吧，咱只能说不知道了，毕竟有些事情真的巧合到咱都解释不了。又或者，那就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巧合呢？毕竟一件事哪怕发生的概率再小，也不会等于零。在那个混乱的宇宙之中，我所学到的事情之一就是万事皆有可能，而过度的去执着于所谓的命运，反而是会得不偿失的哦。”
“是吗？”咕哒被安抚着，只觉心中宽慰了许多，不由得会心一笑，“命运，命运，失之桑榆，得之东颙。既然你也说，你不知道命运着东西是否存在，那就大胆的假设一下祂是存在的吧，就当逗逗闷子，你说，我的命运，是什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我虽然确实可以看见未来，但是看见的不过是‘可能性’罢了，你的未来有无数种结局，而走向哪一种可能，那是谁也左右不了的。”
“好嘛，”咕哒看着她低下了头，忍不住去抚摸她的头发，“你说，有很多的事情就连你也无法解释，那真不知道如果有什么存在能够知晓这世间种种的一切，那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呢？”
“如果做到了全知，那么也就做到了全能。”她眯起眼睛，喉咙里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非常的享受，“这二者互为因果，相互咬合。不过正好，我认识一个存在，祂是真正的全知全能。”
“还真有那种存在？谁啊？”咕哒好奇地问道。
“咕噜咕噜……不行，祂和我约定不能透露祂的称呼……不过祂这种存在，真的还会有什么称呼吗？难说……对了，说到称呼，要不，你给我起一个名字吧，一直这样也怪麻烦的。”
“给你起名字？”咕哒先是一愣，随后又想了想，“在官方的报告里面，我打算叫你休伦，不过……”
“爱称，给我一个情侣之间的爱称吧。”
“我就知道，”咕哒无奈笑了笑，“你不是凋零的安娜贝尔·丽，你的名字叫新月（C—Moon）。”

第一百零七章 归来,灾厄的湮灭
休伦并没有夸口，在子辛的痛心一击将那根触须击溃之后，崩坏的地球几乎就在一瞬间恢复了原貌。正当不明所以的众人惊诧万分的时候，咕哒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感觉身体好僵硬，这就是比强相互作用力还厉害的力留下的后遗症吗……”
他张大了嘴，像是想打呵欠却打不出来一样，同时试图伸一个懒腰——但是还没把身体伸展开来，整个人就被玛修抱住了。
“前辈！刚才，刚才……”
“没事了，没事了，”咕哒看着在自己怀中像是受惊的小兽一样抖个不停的玛修，心里不由得软了下来，“世界被恢复了，我也回来了。刚才我只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而已，那里我的……一个朋友，是祂帮忙恢复了地球。抱歉，我不应该离开你这么久。”
“前辈……”
“奇迹，简直是奇迹！”说话间，蚩尤欢呼雀跃地跑了过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还未等咕哒反应过来，她就一个饿虎扑食狠狠把两人抱了起来，“地球都变成那个样子了，咱本来以为这一次人类又会被逼到生存线上，结果没想到……果然小小子儿！你就是被奇迹所眷顾的人啊！咱就知道！咱就知道！咱从看见你第一眼就知道！”
“祖宗，祖宗，紧，太紧了，要透不过气儿啦！”
“啊，啊，哈哈，”咕哒一开始叫苦，蚩尤猛然就反应了过来，她尴尬地打着哈哈，慢慢的把两人放在了地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嘿嘿，抱歉小小子儿，刚才咱是有一点激动过头了来着。”
“你呀……”咕哒既欣喜又无奈，欣喜的是蚩尤无甚大碍，无奈则是自己的这个祖宗这副风风火火的性子怕是根深蒂固了，“活着度过了难关就好，辛苦你了。对了，祝融她人呢？”
“那个娘们儿啊，你不用担心她，她……”
话还没有说完，咕哒就感受到两条素手柔荑环上了自己的脖子，还未待他反应过来，那双烈火般娇艳的红唇就已经贴在了他的脸颊上。连带着远处一瘸一拐走来的子辛，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石化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祝融才将嘴唇慢慢移开咕哒的面庞，魅惑地拉出一线银丝，最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呵呵，你刚才是在关心人家吗？人家真的是好好好，好开心呢！刚才的情况真的是好好好，好危险呢，不过只要有御主在关心人家，人家哪怕是再再再，再苦的环境，人家都没有在怕的说呢~”
“……”咕哒机械地转过头去看向蚩尤，脸上的表情完全无法描述，但千言万语始终是汇成了一句话。
这是哪个挨刀的教她这些东西的？
而蚩尤则是石化的更彻底了。
“嗯？不喜欢吗？这不是人类之间非常流行的求……示好方式吗？是哪个地方没有做对吗？”
“我早就说过别在座上面老是看那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啊！”蚩尤毫不客气地给了她脑门上一个结结实实的暴栗，她感觉自己刚才就像是个傻子，怎么就忘了这婆娘是个没人性的家伙啊！
“可是真的很无聊啊！”祝融捂着脑门，眼泪汪汪地看着蚩尤，“再说，再说，我也确实是喜欢上御主了嘛！”
“你个没人性的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不害臊。”
“不就是特别想跟他呆在一起吗？！我现在就是啊！”
“你那是贪玩！小小子儿，你别管她，对这个没人性的家伙没必要去理解她。”
“看来是应该教她一些一些东西啊。”咕哒笑了，现在他的心情非常好。他站起身来，向着浑身是伤的子辛那边那边走去——过于强大的力量就连他本人也被波及了。
“御，御主，孤……”
“什么也不用说了子辛，”咕哒搀扶住了他，也不顾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襟，这时他才发现，子辛的铠甲下面轻的有些吓人，他不敢去猜测这个汉子究竟是受了多重的伤，“你做到了，你做的非常好。子辛，我为与你这样的从者签订下契约而感到骄傲，虽然我知道不够，但还是让我说吧，谢谢你，子辛。”
“成为，成为御主您的从者，才是孤的幸运，”子辛的声音含糊不清，好像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孤，孤只不过，只不过是收拾了孤那逆子，他留下的烂摊子罢了。这件事，也只有，有孤能做到了。”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话吧，瞧瞧你这副样子，”咕哒听着，只觉得心疼的不行，“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都知道了的。子辛，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的觉悟有如璀璨繁星，是你拯救了我，救了玛修，蚩尤，祝融，是你救了这个地球。”
“孤，孤是那千夫所指的暴君，孤，孤配不上您的……”
“你这么说我可就要不高兴了子辛，”咕哒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从迦勒底赶到这里的，但是我说过，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你，那只不过是历史书上面的你罢了，我所知道的，只有站在我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你。不要再说什么自己不配了，你自己也说过，这件事也救只有你能做到了，你当之无愧。”
“孤……”子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是，现在还没有谁能说的过自己这个御主，咕哒的柏拉图辩证法在迦勒底里面已经是小有名气了。沉默了半晌，子辛终于妥协似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又从怀里摸出来了一个小玩意儿。
“圣杯？子辛，这是……”
“是孤从孤的那个逆子身上找到的，御主，”子辛回应道，“御主，拿着吧，只要，只要回收了这个圣杯，这个特异点也就会被修正，一切，一切也就都会回归正轨吧。”
“这样啊……我明白了，谢谢你，子辛。”

第一百零八章 请求,疑惑
这个时代的圣杯也被顺利（？）回收了，这个特异点也随之被修复。但是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在咕哒和玛修回到迦勒底之后，咕哒这才想起来，这次的报告该怎么写啊！
别的不说，就算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的咕哒自己也很难相信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可是远远超过了人理烧却的灾难，地球差不点就直接被点了圈炮了，结果最后还被分毫不差的给修回来了……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不真实了。不过这也还算是好的，毕竟那段时间里面自己被休伦给拽到她的精神空间里面了，那是玛修应该考虑的东西。可问题是自己要考虑的……休伦，逆转热力学第二定律，比强相互作用力更强的力，阿撒托斯，兽，全知全能的存在……
这些东西写出来确定不会被认为是在发癫吗？
咕哒很崩溃。但崩溃的又何止是他？罗曼医生和达芬奇也是在咕哒回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下子是真的麻烦了。人理烧却和修复这么大的事情，在完成之后不可能不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本来这种事情的优先级并没有解决人理烧却高，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真的不得不去掩盖发生什么事情了啊！问题是地球差不点就被点了圈炮了这种事情该怎么掩盖啊！
所以在转移回来之后，几人都面面相觑，然后尴尬地心照不宣地尴尬地笑了笑，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互相道完辛苦之后就都去各忙各的了，甚至连捆咕哒去检查都忘记了。
“这算是，好事吗？”
待到咕哒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是这才把这档子事情给想起来。他不禁感到一阵荒诞与滑稽，这场旅途实在是过于神奇了些，光是回忆就已经够累人了。这么想着，他双腿一软，像是一根木头一样就倒在了床上，把脑子完全交给周公，什么东西也不去想了。
“咚咚咚”
“我……”
刚倒下没一会儿，一阵敲门声就把咕哒从睡梦中给揪了出来。心力憔悴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抱怨什么了，只有在鼻孔里面长长地冒出一股粗气表示不满。也懒得起床去的他也没有去开门，干脆提起有气无力的声音。
“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对不起御主，在这个时候打扰您的休息了。”
门开了，外面的人先是彬彬有礼的致歉，然后才进了门。咕哒一听，原来是箕子，他连忙站了起来，不敢怠慢，他的话，想来一定是子辛的事情吧。
“没有的事儿，我也是刚刚进来，先坐吧，”咕哒抹了一把脸，像是把困意一把抓住，随后又随意地甩了甩手丢了它，“现在是什么情况？子辛他怎么样了？从迦勒底跑到那里去真的没问题吗？”
“那孩子……承蒙御主的挂念，那孩子现在暂时没有危险，”箕子扶住了咕哒的激动的双手，他显然有些惊异，只是想到子辛的伤势，不禁还是心疼了起来，“你没有猜错，从迦勒底到特异点，如果不借助灵子转移的手段是很难达成的，那孩子之所以能够做到……唉，我也是怎么都拗不过这孩子，就帮了他一把。”
“是吗……都是我没用，他的使命明明是已经完成了的，”见箕子这副模样，子辛付出了多少，咕哒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也不好受，“如今却又要麻烦你们……”
“请不要这么说，御主，”箕子连忙打断了咕哒，“这都是我们所应该做的，为御主分忧是我们从者的使命，那孩子也不希望御主因此而自责，就看在那孩子的份上，请不要妄自菲薄了。”
“……这样啊，”咕哒笑了笑，笑得非常勉强，“不过，我还是不希望你们受伤。不过既然他没有危险就好，我会亲自去看望他的。”
“多谢御主。对了御主，此次前来，除了告诉您子辛那孩子现在的情况外，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御主您能够成全在下。”
“这么说就是折我的寿了，箕子师傅，有什么事情说就行了，我也不是那么苛刻的黑心御主吧。”
“不，在下没有那个意思，还请御主不要误会，”咕哒这个玩笑把箕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御主绝不是……抱歉，是我缺乏幽默感了吗？”
咕哒没有回答他，而是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这倒是让箕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呵，看来我真的是老了……虽然好像从者不存在年龄问题……但脑子确实是有些死板了啊，”他笑了笑，继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过御主，这件事情还是挺重要的，还希望您能考虑慎重。”
“很严重吗？”咕哒见箕子神情如此严肃，不由得也认真了起来，“是子辛他有什么异常情况吗？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我绝不会对他见死不救的！”
“不是的御主，子辛那孩子现在确实已经脱离了危险，御主真的不用太挂怀了。”箕子连忙摆了摆手否认了咕哒的猜想，咕哒心里面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呼——那就好，人没事就好。”
“不过，”箕子顿了顿，继续说，“折件事情确实和子辛那孩子有关，不过也和我有关就是了。”
“哦？是关于你帮子辛从迦勒底跑到特异点的事情吗？”咕哒的嗅觉非常敏锐，可他在猜到的同时也感到非常疑惑，“可是现在那个特异点已经被修复完毕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呢？”
“御主明断，我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来的，”箕子说，他的神情也愈加严肃了起来，“子辛他跑去特异点支援你们的事情，除了你，我，他之外没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在解决特异点的子辛是被召唤的落单从者。御主，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晓的，但请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的真相，否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第一百零九章 我们不一样
“保密？”咕哒眉头一皱，本能告诉他这件事情不简单，而一个不好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心头，“我知道子辛从迦勒底到达特异点是一件不一般的事情，你说要保密的话我也没什么理由拒绝，毕竟我也怕麻烦跟别人解释。不过我姑且还是问一句，为什么？”
“御主你知道吗？”箕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给咕哒讲起了另一件事情，“在早期的圣杯战争中，华夏，也就是我们的国家的英灵是无法以正常手段召唤的。魔术世界至今也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您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等一下，”咕哒说着解开了衣服，对着胸口那张符咒敲了两下，“我知道你都听见了，别藏着了，出来吧。”
“……你确定我现在出来不会被灭口吗？”符咒里面传出了一个弱弱的声音。
“放心吧，箕子不是那种人，而且就算是，我会直接下三划令咒制止他的，我保证。”咕哒轻声细语地说，生怕把她给吓到了。
“……好，好吧。”说着，那张符咒上面升起了缕缕白烟，慢慢的，那些白烟汇聚到一起，化作了一颗人头——那不是玛丽所长还能是谁？
“这……”箕子则是目瞪口呆，他是万万没想到此处竟然还有六耳，不禁扼腕叹息起自己的失算起来，“早就听子辛那孩子说起过，没想到此次操之过急，竟然忘记了这档子事情，失策，失策啊！”
“你来这里的时间比较晚，跟我接触又少，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咕哒揉了揉眉心，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没办法，他只好转向玛丽，言语变得近乎水波般柔和，“玛丽，你就在这里听着吧，毕竟现在我们是一体的，让你离开总是不太好的，但是你能保密这些事情吗？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我……”玛丽所长看了看咕哒，又看了看旁边已经隐隐约约冒出了一点杀气的箕子，不禁感觉自己天灵盖“嗡——”的响了一声。话说，自己真的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算我求你了，好吗？”
“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玛丽顶了一下咕哒的额头，随后就乖巧地呆在了咕哒的肩膀上，闹别扭似的把嘴潜了下去，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箕子，她知道这是咕哒在给她台阶下，“不过哪怕不是这样，我也根本拒绝不了你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们继续吧，我保守秘密就是了。”
“好吧，”咕哒无奈地耸了耸肩，顺带着拍了拍玛丽所长的脑袋，“箕子你继续吧，玛丽是我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类……好吧她是鬼魂，但是她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唉——好吧御主，既然您都这么说了，”箕子叹息一声，还是继续吧，虽然御主还年轻，可能会被他人所欺骗，但是他在那个叫玛丽的鬼魂身上（？）看见了熟悉的影子——那是他自己的影子，直觉告诉他，御主之于这个女人（鬼？）和子辛之于自己是相似的，是无法违背的存在，“那御主，我就继续说了，对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说在早期的圣杯战争中，无法通过正常手段召唤华夏的英灵？”
“是啦，没错，我真是老糊涂了，”箕子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感慨，“真是头痛，英灵明明应该是以全盛形态被召唤的，我却……好了，不扯远了，那我继续了御主。关于无法正常召唤华夏从者这一点，这位魔术世界的女士，你们对此有哪些见解或者猜想呢？”
“这个啊……”玛丽思考了起来，“原因目前不明，这也是魔术世界对中国始终缺失情报的一个原因，你们的国家谜团实在是太多了。现在有这么几个解释：神秘程度不同，神代结束时间模糊，魔术基盘不同，土地居民思维不同……但都不是很能站得住脚，算是魔术世界的一个未解之谜吧。”
“答案确实不是你们能想象的到的，”箕子点了点头，看来与自己所掌握的情报一致，“因为那是在一个非常基本的层面的问题，如果承认的话，那你们魔术世界的基盘可能就会崩塌，就像是没有人会怀疑一加一等于二，圆周率是无限不循环小数一样。那是一个非常基本的问题。”
“这么说吧，我们，和别的英灵不一样。”
“……哈？”玛丽所长的脑回路没跟上节奏，突然就是一个大坎直接让她摔了个大马趴，什么叫不一样？什么叫基盘会崩溃？这是什么情况？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抱歉，提示只能到这里了，有些话，是连说出口都不行的。”箕子却没有做进一步的解释，也没有说哪里不一样。这操作让玛丽更懵圈儿了，你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就乱打哑谜啊？可是看着咕哒那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本就是雾里看花的她也就更茫然无助了。
“那个什么，咕哒，你，听懂了？”
“怎么说呢……我有一个猜想，但不一定对，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确实是一个不能说出口来的答案啊。”
“你推演出来的结果十有八九都是对的吧……”玛丽所长无语，这就是智商之间的代沟吗？
“总而言之御主，”箕子接着说，“正是因为这个不一样，子辛才能从迦勒底前往特异点支援御主，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子辛本身灵基的强度并不算是个中翘楚，所以还需要其它诸多条件吻合才能办到，在加上此次情况特殊，他便冒险前去支援了。”
“这样啊……好，箕子，我答应你，”咕哒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一个所以然，“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箕子，你刚才说，子辛灵基的强度还不足以支持他无视条件前往特异点，那是不是说，有强大到可以这么做的家伙？”
“……有的御主，而且，祂好像来了？”
“哈？”
“咕哒？咕哒！你在哪儿？！你的新月（C—Moon）来找你了！”
“WTF？”

第一百一十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像是小行星撞地球一样，休伦蛮不讲理地踹开了房门闯了进来，可怜全金属自动门就像是一张纸一样恬不知耻的被突破了。休伦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全然也不顾呆若木鸡的二人一鬼。
“咕哒，我来找你了，开心吗？”
“……你又到什么地方沾花惹草了？她又是谁？”玛丽所长木木地问咕哒，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以咕哒的这个性子，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都是他又在无意间吸引了什么女人，可问题是这个“新月”她并不认识，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号英灵，现在也就只有问咕哒了。
“……虽然我很想跟你解释，但说真的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自己解释的是真的。”咕哒感觉自己耳朵里面飞进去了一只苍蝇，整个脑子都在“嗡嗡嗡”的乱响。好家伙，我说什么叫来日方长呢，原来你是能跟过来的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毕竟是休伦，她一路跟着自己到了迦勒底，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意外？
“你说说看，我们也算是活久见了，说不定我能接受呢？”
“好吧……等等休伦……”
“嗯~？”
“新月，新月，”咕哒连忙改口道，“那个什么，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说自己是什么呢？”
“嗯~，记住了，新月，休伦是别人叫的哦，你要叫我新月。”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达令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忘了介绍自己的来历了……还不是要怪达令你一直问这问那儿的，人家这才忘了啊！”
“怪我，怪我，”咕哒哭笑不得，这才多久没见，她怎么还会还学会撒娇了？“对不起新月，是我唐突了，那，能告诉我吗？我想更了解你一些。”
“嗯哼，没错，新月，新月，多么美妙的名字，我就像爱你一样爱着你给我的这个名字，”她沉醉儿忘我地念叨着，仿佛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新月，新月，就像是你的嘴唇一样迷人，啊，新月，只有化作了人类的躯体才能体会到这梦幻的美好，新月……”
“……那个，新月？你在听我说话吗？”咕哒有些无语，这姑娘在那边没见脑子这么大梗丘啊？怎么一到迦勒底就这么发癫了起来？
“啊？啊！对不起达令，刚才有些得意忘形了，毕竟我也是刚刚获得人类的躯体与思考模式，有点情不自禁了，嘿嘿！”休伦这才回过神来，冲着咕哒脑袋一歪，闭上了一只眼睛的同时轻轻吐出舌头，同时一拳轻轻敲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企图蒙混过关。
“……”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咳，咳嗯，”见情况不对，休伦清了清嗓子，总算是正色道，“抱歉，刚刚得到这副躯体的我可能是不太稳重，还请各位多多包涵了。”
“没事，没事，你需要的只是适应的时间，”作为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咕哒也并没有怪她的失礼和给自己带来的尴尬，而是走上前去，慢慢的抚摸着休伦的头发，“居然化作人类的姿态来寻找我，看来确实是我罪孽深重啊，要怪也是要怪我。不过，你不是不能对这个宇宙做出过多的干预吗？”
“达令……咳嗯，”休伦脸一红，但随即又克制住了自己，“来到这里的，是我意识的一部分，与我的本体意识并无差别，毕竟你想，我那种规模也不存在这些对吧。至于对这个宇宙的干预嘛，我是将自己力量最小的一部分塑造了这副躯体，还在约定的范围之内，所以不用担心这种事情。”
“至于我究竟是什么存在嘛……”她右手食指按上了自己的下嘴唇，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我是你们存在的宇宙中的第一个出现的意识，也是这个宇宙中所有生命的原型，这个宇宙中所有的生命都是对我的拙劣的模仿……啊我没有说达令你不好的意思，只是以我为原型所出现的生命确实和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差距啦。”
“……原来如此？”玛丽所长没有听懂，但总之对方是非常厉害就是了，儿咕哒则沉默了，拙劣……这个词语已经可以被视为夸奖了吧。
“那，那你和咕哒是这么认识的？”
“她就是在阿拉斯加那边陵想召唤的存在，她只送了……非常小的一部分过去，地球就成那样儿了，”咕哒叹息一声，相当于一个银河系送了一个电子过来这种话这么可能说得出口啊！“同时在我变成世界上最硬的物质的那段时间里也是她把我拽到了她的精神空间里面。”
“原来是你……！”玛丽所长惊呼。
“是咯。”
“等等，我有一件事情，新月，”突然间，一道闪电划过了咕哒的大脑，他顿时变得激动了起来，“你是说，所有的生命都是以你为原型的？着副身体也是你创造出来的？”
“嗯呐达令。”休伦答应的很积极。
“那，那你能给她创造一个身体吗？求你了新月，随便你提什么条件都行！”说着，咕哒端起玛丽所长的脑袋就要给休伦。可是休伦看了看呆若木鸡的玛丽，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达令，这件事我做不到。”
“什么？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她……”
“如果可以做到的话，我是一定回答应你的达令，可是……”休伦低下头去，她不敢去看咕哒那热切的眼神，无法回应他的期望，原来是这种体验吗？“只是，仅仅是创造出一个身体的话并不算难，但是如果要适配灵魂的话……就像是你们人类器官移植一样，躯体会对不同的灵魂产生排异反应，如果严重的话可能神魂俱灭。我创造的身体自然和我自己的灵魂适配，可是我不敢保证……”
“这样啊。”咕哒的眼神黯然下来，他双臂一软，被端着的玛丽所长一下子随着手掌垂了下去。休伦也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
“对不起达令……”
“没事，不怪你，”咕哒把玛丽所长放回肩上，同时对休伦挤出一个笑脸，“是我太心急了，命里无时莫强求，是我有些飘飘然了，没事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奇迹予你
箕子并没有逗留太久，走的时候随便带上了休伦——正好他比较靠谱，咕哒就让箕子帮休伦熟悉一下迦勒底的环境——而在休伦依依不舍地离开后，那道自动门也奇迹般地恢复了原样。
“抱歉玛丽，这一次……”
“因为这种事情而责怪自己？”玛丽所长闭上眼睛，轻轻地将自己的脸贴上咕哒的脸，感受着他温和的体温，总感觉，自己越来越亲近他了，“你呀你，可真是温柔到有些过分了呢。”
“如果着也叫温柔的话。”咕哒苦笑，“什么都做不到的温柔，那只不过无能罢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说过了，哪怕是现在以鬼魂的形态存在于这个世界，都是你送给我的，我本不可能拥有的幸运。”她的话语愈发亲昵，双唇也贴上了他的耳朵，“我不愿看见你悲伤，更何况是因为我的缘故。”
“对了，那个新月……”
“别人叫她那个名字的话恐怕会很不妙，你还是叫她休伦吧。”咕哒感觉不太妙，那个女人（？）虽然暂时看起来没什么危险，但是毕竟是那种动动手指就能毁灭银河系的存在，还是小心些为妙。
“嗯哼，那，新月就是你对她的爱称吗，就像尼禄一样？”玛丽所长狡黠地笑了，“看来你小子真像是子辛说的，命犯桃花，当有此劫哦~”
“你就别取笑我了。”
“不是取笑，就是感慨而已，”玛丽所长也停下了笑声，飘到咕哒的面前，看着他那双迷人的眼睛，“奇迹（Wonder），这是我给你起的爱称，你，就是我的奇迹。”
“怎么你也……好吧，你开心的话。”咕哒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自己是真的被什么恶灵缠身了？“不过说起来，奇迹啊……若是奇迹在你身边，那便也是一种偏爱了吧。”
“……欸？”玛丽所长的大脑突然宕机了一下，这小子突然一下子在说些什么啊！
“我听说过一句话，一切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祂的价格。”而咕哒却没有停下，他的眼睛看着天花板的无物，却是那么熠熠生辉，“而奇迹之于人们，应该就是祂的偏爱与垂青吧。遇到奇迹之人，便是为奇迹所爱之人啊。”
“……欸欸欸？！”
“这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了吧，那隐藏的，飘忽不定的奇迹精灵，在几乎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祂的时候，却对自己所爱的人敞开胸怀，为他们在残酷恶毒的命运之中燃起一盏明灯，沏下一壶热茶，让疲惫的灵魂得到暂时的休憩与温暖。对于所爱之人，奇迹真是温柔啊。”
“欸欸欸欸！”
停下！快停下！我要过热了！
“不过，我却还是不太喜欢奇迹的作风，”玛丽所长内心的呐喊完全命运作用，咕哒闭上了眼睛，温和如水的声音却像是烈火一样在她的心中熊熊燃烧了起来，“祂还是有些过于害羞了，那一辈子一次的相逢，纵使是胜过人间无数，却短暂的让人扼腕。又或者，祂所追求的，便是这易碎而薄弱的浪漫吧。就像是那色彩纷呈，形态各异的玻璃制品一样，正是因为容易破碎，才更有了一份凄惨的美感，也更惹得人们的怜爱。”
“……是啊，我记得你们那边有一句话，留得残荷听雨声。花落叶枯，却更加凄美。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大概是人和神共有的毛病吧。听到咕哒的叹惋，玛丽所长也冷静下来了一些。是啊，他是在哀叹命运，是这个孩子的浪漫。她不禁开始自嘲，自己怎么会指望这个宇宙最硬物质开窍？真是疯了。
“可是作为人类，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更加贪心一些啊。”
“欸？”冷不丁的，咕哒又蹦出来一句话，玛丽所长没有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纵然短暂的相遇无比美好，但我还是想要更远的同行。我不想我所爱的事物那般脆弱，就算是美好，那也只能留下离别的哀伤。比起金风玉露短暂的相逢，我更愿意一路伴随所爱之人走到最后，哪怕那不堪一击的浪漫变成了日复一日的习以为常，哪怕那稍纵即逝的绚烂化作了路上每一个平凡的脚印。”
“我还是更愿意抱住我的爱人，用尽每一分每一秒去感受彼此的体温，心跳与呼吸。而不是像奇迹一般，去制造那种短暂的璀璨。”
“如果我是奇迹，我会不顾一切地抱住我的爱人，在她的耳边诉说自己的爱意，与她一路前行，绝不放手。我会抓住她，让这命运之中唯一的温柔包裹住她，让她远离刀枪与蛇蝎的迫害。哪怕她对我的存在习以为常，哪怕她已经注意不到我，我也不愿她在遍体鳞伤之时想起与我的那短暂的相遇。作为指路的明灯，为她照亮黑暗的世界，这，就是我的爱。”
“我绝不会放手，奇迹也不应该放手。爱不应该是飞蛾扑火的一瞬闪光，也不是月亮的阴晴圆缺，而应该是太阳那样的，万世不朽，亘古不灭，哪怕所爱之人认为那是理所当然，也会对她泻下自己的光芒，一如往日。”
“欸——！”
“水烧开了？可是我没有……玛丽所长？”
直到一阵浓厚的水蒸气遮蔽了他的视线，咕哒才停下了忘我的自白，或许是因为在玛丽面前，自己的戒心也没有了吧，一不小心就说了那么多。同时他有些奇怪，自己没烧水啊？哪里来的水蒸气？而且怎么好像还有电水壶烧开的尖锐哨音？
直到他低下头，看见了自己膝盖上那个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眼睛变成了两个旋转的涡纹，嘴巴不自觉张开，头顶还在冒水蒸气的玛丽所长。
“……这又是什么毛病？”他不解地挠了挠头，鬼魂还有这种状态吗？以前自己怎么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想着，他下意识地去抓玛丽所长，想仔细检查一下，可自己的手刚碰到她，那头颅便骨碌一下子滚到了床上，随后一路滚回了隔壁她自己的房间里。
“？什么情况？”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神秘会谈
人理存续机构，迦勒底
在人理烧却的今日，迦勒底中人理最后的御主——咕哒的任务，便是穿梭于古今各个被盖提亚的圣杯所影响的特异点中，回收圣杯，修复特异点，拯救人理。而出于暂且不明的原因，各个在特异点与咕哒结下过缘分的从者都被召唤到了迦勒底，这也为大爆炸之后死气沉沉的迦勒底增添了不少生气。
但是，无数不同时代，不同地点的英灵聚在一起，本身就存在着非常多的不安定的因素。混沌的暗流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不安地涌动着，只需要一个火花，这个塞满火药的木桶就会瞬间熊熊燃烧。
正如现在，在迦勒底的一个不起眼的房间中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样。
黑暗。
除了光明，就连空气也凝重地有如沥青一般，叫人喘不上气来。在这小小的空间之中，几双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仿佛是没有生命的雕塑一般。而这潭死水，正等着一块石头去打破。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开灯？”一个声音弱弱地说。
“唔呣，难道卿不觉得这样才有密谋的感觉吗？”
“酷酷酷，果然氛围也是很重要的呢，酷酷酷，学到了学到了。”
“你个没人性的学到了个鬼啊……还有你为什么要来凑热闹？”
“丈母娘都来了，我不能来？”
“你……！”
“……还是把灯打开吧，你们这样说话不累吗？”
一个疲惫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开关被打开的声音，光明就像潮水一样灌满了整个房间。原来是黑贞，她站在开关旁，满脸的心力憔悴，而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则是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堆的人，阿尔托莉雅·Alter，圣女贞德，狂阶和弓阶两个阿塔兰忒，尼禄，祝融，蚩尤，还有玛修。
“先说，我只是听说这里有免费甜点才来的，发不发言，是否参与讨论全凭兴趣。”，阿尔托莉雅·Alter两个腮帮子鼓得像是过冬的仓鼠一样，不停的咀嚼着食物，真好奇她是怎么说出话来的。
“咱也是，咱就是来看看你们这群女娃子要搞什么幺蛾子，小小子儿要娶个洋媳妇儿咱也不介意，但总归是要来把把关的。”蚩尤盘腿坐在地上，一支小臂撑在膝盖上面，顶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这些人，蚩尤也把她们要干什么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她不在乎，或者说她觉得，竞争激烈一些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谁是这次聚会的发起者？我只是收到邀请函之后来了而已，我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黑贞则是满脸的心力憔悴，她经常感觉自己因为自己太过于正常而与周围格格不入，她自然知道在座的各位都对御主咕哒有着爱慕之情（蚩尤：？），但大家平时各自为阵，鸡犬之声相闻，井水不犯河水（某圣女除外），这次聚集在一起实在是有些没有必要了。
“是余哒！这次聚会的发起者是余！御主的天狼星，无比闪耀的余！唔呣！”听闻此言，尼禄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她拍着自己丰满的胸脯，言语之间的骄傲几乎就要满溢出来，就像是她一直以来的样子一样，“各位盟友哟，正是余召唤汝等前来此地，事到如今，关于吾等御主的大危机已然呈现，吾等定需戮力同心，集结吾等所有之爱，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顷……”
“说人话！”蚩尤低吼一声，她最受不了这种弯弯绕绕的东西了。
“休伦她怎么可以单方面就宣布自己是御主的爱人啊！而且还那么高调，那么自我陶醉！余忍不了了！吾等必须想出一个对策！”
“……”
所有人都沉默了，玛修的表情定格在了上一秒，圣女贞德脸上挂着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祝融满脸问号，她甚至没有听懂这个女娃子在说什么；蚩尤则是把脸埋进了胳膊里，身体不断的颤抖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憋笑。
“……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黑贞的脸完全黑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应邀来到这里，可就在她刚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大腿被抱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尼禄。
“作为一个皇帝哪有你这样的？！放开！”
“不要唔呣！”尼禄则是义正言辞（？）地说，“御主现在正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吾等必须去把余的北极星救出来！”
“什么叫你的……再说这和御主有什么关系啊？明明就是你的危机吧！快放开我！”黑贞开始不耐烦了起来，满脸嫌弃地蹬着腿，想把这个烦人的挂件给弄下来。对于她来说，谁自称什么，自我沉醉什么，那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懂咕哒，咕哒也懂她，什么爱称，什么爱人，再嚣张也不过是自称而已，不值得自己去操心。
“不要！”但是尼禄现在就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两条手臂死死箍住黑贞的大腿不肯放开，这有些反常。
“我说小姑娘，你这么坚持，难不成是已经有了什么办法？”蚩尤见她这样子，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尼禄的性格她也见识过，敏感的嗅觉告诉她，这件事情不简单。
“她能有什么办法？婆婆您也知道吧，在迦勒底喜欢咕哒的从者不止在座的这些人，她连人都没有叫全，怎么可能有什么办法？”黑贞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腿上那个挂件，心情复杂，“那个，婆婆，能帮一下忙，把这坨东西拉下来一下吗？谢谢了。”
“女娃子嘴倒是挺甜的呵，”蚩尤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骇人的尖牙，同时站起身来，“好嘞，马上就好！”
“别，别！等一下，余，余有办法！”
该说不说，无论是威慑力还是权威性，蚩尤都是迦勒底里一顶一的存在，尼禄见她要行动，不等蚩尤碰到她，她自己就像触电一样立马松开了手。听闻此言，黑贞倒也不急着走了，她倒是也想看看，这个荒唐的皇帝能有什么办法对付那个休伦。
“等一下，让余找一下。”尼禄说着，从胸口摸出来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物件。
“圣杯？！”

★ 番外微小特异点航海王与大灾星 ★

113 荒唐戏法
“圣杯？！”
“你从什么地方搞到的？！”
“快，这么危险的东西，快放下！”
“御主，快去告诉御主！”
“……”
随着圣杯的被拿出，不大的房间一瞬间就炸开了锅。尼禄得意洋洋地看着慌乱的众人，终于得到话语权的她不慌不忙地回到了座位上，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随后把圣杯往几案上一顿，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正当她心满意足的准备说话的时候，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已然悄无声息地挨上了尼禄白皙修长的脖颈，似乎仅仅是再微微一颤，殷红的鲜血就会像珍珠项链一样点缀在那美丽的颈项之上。
“你有五分钟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否则老娘就让你给小小子儿他提头谢罪！”
“噫——！”尼禄被吓了一个哆嗦，不必说，这是蚩尤的举动。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迦勒底里面谁都知道，蚩尤这个人，虽然平时很好说话，但是如果你把她惹急了，真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能承受的了的。就说上次，阿尔托莉雅就是因为一些问题触怒了蚩尤，再加上她本人也是个死脑筋，结果……
所有人都忘不了当时誓约胜利之剑被硬生生掰断的场面。
虽然作为兵主的她后来将剑复原还给了阿尔托莉雅，但那种绝对实力所带来的恐怖还是威慑了所有人。除了羿本就敬仰蚩尤这位先祖，休伦主观上想和所有人处好关系外，全迦勒底敢触她霉头的也就只有祝融了。
而现在，这个绝对不能惹的人正拿着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魔力非常充盈，这个圣杯还没有被使用过，但是相对盖提亚的圣杯来说要微弱一些，也就是说着不是那些御主已经回收了的圣杯，也就是说这不是她偷的，同时这也不是那个诡计多端的盖提亚给她的，”黑贞看了看放在案上的圣杯，有模有样地分析了起来，“而现在迦勒底处于时空连续体之外，外面就是人理烧却，根本不可能出的去，也就是说这个圣杯的来源不是外面。”
“那么，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结果再不可置信，那也是事情的真相，”说到这里，黑贞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哼~~~婆婆，放开她吧，这个圣杯是她在迦勒底里面捡到的。”
“啥玩意儿？”蚩尤一愣，这个结论着实是有些难以置信，以至于手里的大刀差点没拿稳——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只是想吓唬一下尼禄——但是黑贞的分析有理有据，自己也确实找不到什么纰漏，再想了想之后，她还是把刀给收回去了。
“抱歉哈大妹子，是咱没考虑周到，一时激动就……”蚩尤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发，这次确实是她武断了。不过看尼禄僵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便也默认这算是原谅自己了。
“不过女娃子，你这推理……有点像小小子儿啊，”说着，蚩尤凑近了黑贞，仔细地端详着她的面庞，灼热的目光倒是把黑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没猜错的话，你跟小小子儿，应该是很合得来吧。”
“我，我跟他深度链接过，受，应该受到了他的一些影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蚩尤听着，眼睛依旧在贪婪地舔舐着黑贞的每一个角落，时不时还伸出舌头舔一下嘴唇，“嗯，小姑娘还真是别致，小小子儿眼光不错嘛，不错，不错，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把小小子儿照顾好……”
“蚩尤……婆婆！”玛修满脸通红地拉住蚩尤的衣角——再不拉的话怕是这个祖宗直接就把御主的婚事都给承办了——她必须让话题回到正轨，毕竟虽然排除了尼禄的不正当行为，圣杯本身也是一个非常珍贵且危险的魔力道具，必须妥善处理才对，“那个，婆婆，圣杯，圣杯应该怎么办啊！”
“好说，看咱劈了这造孽玩意儿！”
“不要啊！！！”
直到这个时候尼禄才回过了神来，她一听蚩尤要劈了圣杯，连害怕也顾不上了，直接抱住圣杯接前滚翻，骨碌地一下子滚到了案前，把圣杯死死护在胸前，一副誓与圣杯共存亡的样子。话虽如此，但是颤抖的身体还是暴露了她的恐惧与不安。
“不，不能毁了这个圣杯！这，这是吾等胜利的唯一希望！不能，不能把它毁掉！唔呣！”
“……那什么，大妹子，”蚩尤见她这副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那个休伦是个什么角色，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就单凭这么一个圣杯就想击败她？未免还是有些过于天真了吧。”
“对呀，而且尼禄，如果有什么东西是必须依赖某种单一的事物就能并且才能实现的话，那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可靠，没有希望的，还是把圣杯放下，交给御主处理吧。”黑贞也在旁边劝导说，她可不想咕哒再为了些无谓事情儿奔波。而且，圣杯还能在一定范围之内实现愿望，咕哒一路走来也是辛苦了，小小地犒劳一下自己也好，不过以他的性子，八成会把这个圣杯用到那些所谓的“正事”上面吧。
唉，想到这里，黑贞的心里面不禁有些落寞，世界灭亡与否，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只是站在咕哒所在的一边。而且她也知道，咕哒本人也是不在乎的，他只是在乎那些在乎的人而已。每每想到这里，黑贞就不禁有些烦恼，仿佛这是一道两人之间无形的壁障，虚无缥缈，却又好像确实存在。
“不行，不行！圣杯，圣杯可以用来实现吾等的愿望啊唔呣！这是一个希望啊唔呣！”可任凭众人如何劝说，尼禄就是不放开圣杯。这时的蚩尤开始有些好奇了起来，这个小姑娘，是有什么愿望要实现？让咕哒爱上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她也知道这些来到这里的人不会起这么无聊的愿望，那她要做什么呢？
“你们的愿景，你们的烦恼，都交予我吧，我将以此，作为赎罪。”
“什么声音！”

114 欢迎光临
“你们的愿景，你们的烦恼，都交予我吧，我将以此，作为赎罪。”
“什么声音！”
突兀的人言将所有人都从各自的思绪之中拉回了现实世界之中，奇怪的是，没有人分辨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有玛修觉得好像有些耳熟，但实在是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了。
“什么人？”蚩尤摸到了刀鞘，冷静地应答着，这声音……好像是自己在自己的脑子里面响起来的？警惕让她的大脑飞快的运转了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好像在另一个空间？
“赎罪？”黑贞一听这个词，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她想起来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面甩出去。不过相较于蚩尤，她就显得更加急躁一些，在听见这声音的第一时间，她的手上便炸起一团漆黑的火光，邪龙的旗帜在第一时间便被召唤而出，此时的她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大家的梦想，爱慕，关切，依赖……你们的愿望，我听见了，就让我帮你们实现吧，还有，那个拯救世界的他。”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众人听得更清楚了。这个声音并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而是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它哀伤凄切，仿佛本身就冰冷无比，像是一股寒风在众人的心间吹拂而过，自骨髓深处涌起了一丝寒意，搔痒似的挑逗着灵魂。
“……放下武器吧，小姑娘，”在一阵沉默之后，蚩尤的手离开了刀鞘，接着伸手去拉黑贞擎主旗帜的手，“发出声音的那东西不在这里，甚至就不在迦勒底。”
“我也有一点这种感觉，”黑贞听话地收起了旗帜，眼睛却看向了死死护住圣杯的尼禄，“而且，愿望，我估计十有八九都是这个圣杯搞的鬼。”
“尼禄小姐，那个圣杯有些不对劲，还是把它交给迦勒底工作人员去处理吧。”玛修拉住尼禄的衣角，轻声地劝导她，可惜尼禄还是不肯松懈半点。
“着就有些麻烦了啊，”蚩尤挠了挠头发，她现在也犯起了难，“要不，连着这个大妹子带着圣杯一起给弄到小小子儿那里，让他解决？”
“倒也是一个办法，不过我不想让御主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而费心，他已经够累了。”黑贞蹲下来，看着不动如山的尼禄，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
“愿望，就在此刻实现吧。”
就在这个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声音又一次不知不觉的响了起来。本来没有谁在意，可随着话音的落下，整个房间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所有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英灵，自然都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一瞬间全员进入了战斗状态。
可是，这震动一下就完全没后文了，几人保持同一个姿势久了，不免有些尴尬，她们面面相觑，终于，玛修第一个破功了。
“刚，刚才是……？”
“迦勒底处于时空连续体之外的坐标，不可能存在地震，”黑贞冷静地说，“而且地震也没有这种只震一下就没下文了的情况，玛修，迦勒底现在的情况有可能被袭击吗？或者说，在这个时空连续体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啊？”玛修一愣，“自从人理烧却发生之后，迦勒底就失去了对外界的联系，也一直探测不到东西，现在的情况，真的是被袭击了吗？”
“不对。”说话间，蚩尤的注意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她慢慢走向屋内的一个展示架，轻轻对着一个小小的陶瓷不倒翁吹了一口气，那小玩意儿便不停的摇晃了起来。
“从我们进来到刚才我吹这口气之前，这个小玩意儿可是纹丝未动过啊。”蚩尤盯着那个晃来晃去的小老头儿，喉头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嗡嗡声，漆黑儿蓬松的长发也好像微微失重，末梢一点点地飘了起来——这代表这她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妙。
“是空间，方才在震动的，是空间。”话音未落，蚩尤一把抓住那个摇曳不停的玩偶，恶狠狠地向房门掷了出去，但听得一声巨响，那陶瓷的玩偶竟然把金属的房门砸出来了一个洞，径直飞了出去。
“噗！”
没有陶瓷的破碎声，那东西好像是砸到了什么并不坚硬的东西，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之后便是一片寂静，等了好半天，蚩尤总算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呼——！外面没有敌人，这不是敌袭，各位放松下来吧。”
“欸？！”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她们还以为是蚩尤不知怎么地就突然发怒了，搞得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结果谁知道，这居然是一个朴素而高效的对外侦察。
“怎么了？你们以为老娘能当上战神的原因就只是老娘能打吗？”蚩尤白了几个人一眼，这些个小女娃子在想些什么事情，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而且还有一件事，咱们的外面，不是迦勒底那疙瘩的金属地板，而是泥土。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一下震动不是什么袭击，而是一个空间转移的魔术，把咱们连同这个房间给转移出迦勒底了。”
“那么，现在问题就简单了，”说着，蚩尤径直走向尼禄，她蹲了下去，附到了尼禄的耳朵上，“是这个圣杯搞得鬼，把它交给玛修，回收之后就回去吧，你也不想和小小子儿分开太久吧。”
“……”
“咋了小姑娘？”蚩尤有点奇怪，这一言不发可不是尼禄的作风，她觉得有些奇怪，便戳了戳尼禄，谁知道这一戳，尼禄直接倒到一边去了，她整个人摊开在地上，哪里有什么圣杯的影子？
“……什么，情况？”蚩尤眉毛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显然，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她也愣住了。也没管那个不翼而飞的圣杯的去处，她先是探了探尼禄的鼻息，又去试了试她的心跳和体温，确定无恙之后，她算是松了口气。
“好了，”她揉了揉肩膀，站起身来走向房门，倏地飞起一脚，可怜的金属门就整个的飞了出去，一股暖风顿时吹了进来，“那姑娘现在除了有点魔力匮乏之外没什么大碍。那么，有没有谁想跟老娘出去兜兜风啊？”

115 暴力美学鉴赏
“微小特异点？”
会议室内，咕哒翘着二郎腿，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筋疲力尽的双眼中却释放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就像是在说“这又是在给我搞个什么幺蛾子”一样，让在坐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是的，地点好像是在马达加斯加岛以及其周边海域，”可纵然如此，该说的事情还是必须说的，罗曼医生顶着这无形的压力，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时间……是公元十五世纪前中期，中国明朝的时候，那个时候马达加斯加还没有进入文明世界的视线吧，为什么那里会有特异点……”
“公元十五世纪的话，差不多是郑和下西洋的这段时间，”玛丽所长说，“在最后一次下西洋的航行中，船队可能到达了莫桑比克海峡，可能就在那个时候到达了马达加斯加岛。”
“有这个可能，不过，郑和这个人虽然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他还是在最后一次下西洋的返航程中去世，”咕哒接过话头继续说，“而且此时下西洋的历史使命也基本完成，就算是产生异变，真的能够威胁到整个人类史吗？”
“这就是要说明的第二点了，”罗曼医生说，“与盖提亚在人类历史上的楔子之上设立的用于人理烧却的特异点不同，它的存在并不会对人类史造成威胁，哪怕是放任其不管，它也大概率会自己消失，又或者在抑制力的干涉下消失。”
“也就是说，哪怕不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吗？”咕哒的脑袋懒散地在桌子上打了个滚，“不过我想，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事情，你们是不会把我叫过来商量的吧。说吧，还有什么意外情况？”
“确实有一些意外情况，”这次换达芬奇来说话了，“正是因为这次的特异点非常微小，所以有很多在迦勒底的英灵也能自行前去。这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发现了一些例外，她们好像并不是以自己的意志而到达特异点的，也有可能这就是特异点形成的原因。而这种情况就导致了如果特异点不消失的话，她们就无法回来。”
“这么邪门儿？”咕哒眉眼一挑，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是的，失踪人员有：阿尔托莉雅·Alter，圣女贞德，魔女贞德，弓阶和狂阶的阿塔兰忒，尼禄，伊丽莎白，清姬，蚩尤，祝融，还有玛修。”
“等等等等，停一下，”咕哒连忙叫停，“别的也就算了，玛修她不是亚从者吗？我记得她的身体还是人类模式的吧，怎么连她也失踪了？”
“何止是这样，事实上，是迦勒底一整个房间都连带着一起失踪了，”达芬奇扶着额头，“原因好像是依托圣杯而实施的某种空间魔术造成的，这个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也就是说，这些个人之前都在那一个房间里面？”咕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了那次玛修吧自己“骗”到了那个叫做“御主研究协会”的诡异组织里的“恐怖”情景。虽然那个组织后来在自己的强烈要求之下解散了，但是刚才这个名单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是那个组织的前成员，难不成这鬼组织其实只是转移到地下去了？
“确实是这样的，也不知道她们聚在一起在干些什么事情。”
你不需要知道，而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咕哒暗暗地想。
“所以咕哒，这次你的任务就是把她们找回来，”终于到正题了，罗曼医生点到了这次任务的主题，“不过这次你的压力不需要太大，下一个探测到的特异点数值非常不稳定，我们需要进一步的校准与勘定，所以你的时间非常充足，而且你作为她们的御主，与她们之间也有链接，所以这次任务也非常简单，也不急着完成，就当是旅游，度假。不过说实在的你早该放个假了，就趁这次机会好好玩一下吧，说起来，马达加斯加也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啊。”
“真的？”咕哒眼珠子一转，一听是去玩，就这功夫，他就连要每种变色龙要抓多少只回来当宠物都已经想好了，十五世纪，那个时候恐怕还能碰见些灭绝了的物种，而且什么华盛顿公约，动保法之类的更是不见踪影。至于养不养的活，在迦勒底的魔力环境之下怕是想养死都很难……
“咕哒？咕哒！你在听吗？”
“啊？没什么，我在，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有点走神。”幻想时间被打断的咕哒一下子坐端了起来，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之间的脑袋。玛丽所长奇怪地看了看他，这小子刚才又在想什么？怎么看上去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之前看见美女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咳嗯，总之咕哒，这次算是拯救人理工作之余的一点小小福利，”罗曼医生清了清嗓子，心想总算是能给这小子放个正经假了，不容易啊，“还有，这次你还可以挑选迦勒底的从者何你一起前行，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战斗力的问题，放心的玩吧！”
“我选择休伦。”
没有半点犹豫，理所应当一般，咕哒瞬间给出了答案。
“……你火力不足恐惧症吗？”
“不，我只是坚信一切恐惧的根源是火力不足而已，”咕哒好像是被逗笑了，他轻松地挥着手解释道，“再把羿带上吧，有这两个人就万无一失了。”
“……话是这么说，”罗曼医生有些无语，这不就是火力不足恐惧症吗？！而且还是重度晚期那种的，“可是有人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了，你这么快就决定，是不是……”
“那就让等的人进来吧，这有什么？”咕哒脑袋一歪，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外面的人进来吧，不用有什么顾虑的，反正是度假嘛。”
“啊，哈哈，”吱呀一声，会议室的门开了，德雷克船长尴尬地笑着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黑胡子，“那个什么老大，咱不是想着要去海上吗，就……”不过羿都去了，也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吧，“那没什么事情的话……”
“好啊，那就一起来吧，”咕哒倒是没有半点犹豫，“不过你们要想清楚，郑和这个人可是专打海盗的，不要暴露身份啊。”
“我们就先走了……谢谢老大！”

116 塞翁失马
“说起来，这里的动物好奇怪啊。”
蚩尤拎起来一只黑白相间，说猴不像猴，说狐狸不像狐狸的动物，她抚摸着下巴，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知道有这号动物存在。
“总感觉怪怪的，着东西不会有毒吧？”随行的黑贞也面露难色，虽然从者不需要进食，但是玛修却不一样，所以她们这些出去侦察的人还要负责寻找食物。可是奇怪的是，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她们认识的生物。此时蚩尤抓着的那只小怪物，竟然也就是她们所能找到的最大的动物了，就连野猪也见不到一头，真是奇了怪了。
“有毒……应该不至于吧，”蚩尤举起那个小怪物，仔细端详了起来，“这种毛茸茸的家伙一般都是没有毒的，要不，咱先试一试？反正不是魔兽，就算有毒也毒不到咱们。”
“我拒绝，”黑贞赶忙转过脸去，“比起这东西，我宁愿吃双足飞龙。”
“是吗？”蚩尤满脸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小怪物，“咱倒是觉得这家伙好下口一点，算了，你不吃就不吃吧，祝融，点个火，咱先处理一下这东西，要是烤着能吃的话就多抓几只回去当储备粮。”
“好咧，一会儿把脑袋给我就是了，还有里脊肉。”祝融倒是毫无半点心理负担，她随手一点，一团橙红色的火光就悬浮在了空中。蚩尤也不含糊，手指一转间便握住了一把牛角尖刀，三下五除二，剥皮，掏内脏一气呵成，临了还看了看着小怪物长长的尾巴，舔了舔嘴唇。
“啧啧啧，这尾巴，一定很不错。”
“我求你们快点搞定快点走吧！”黑贞捂住脸蹲下了，对于这种没见过的动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早知道她还不如跟着那个白痴圣女和猫女去找水源。
“很快的很快的，祝融烤肉是非常快的。”蚩尤念叨着，手一挥直接把那一挂肉抛到祝融悬空的火球里面，那火球就直接裹着这堆肉旋转了起来，不一会儿就飘出了香气，“话说大妹子儿，你真的不来点儿？咱看这大腿肉很结实啊。”
“我说了不要！”
……
另一边，圣女贞德和弓阶的阿塔兰忒一路已经走到了海边，看着起起伏伏的海浪，两人陷入了沉默。
“确实是水声，”终于，还是圣女贞德先说话了，“但就连我这个村姑都知道，海水是不能喝的吧。”
“……可是，除了这里，我也确实没有听见其它地方有水声啊，”阿塔兰忒则是脸红的像是霜打了柿子，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幸好我们之前挖了不少竹笋，也算是有解渴的东西了。要不，我们在这里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贝壳，螃蟹什么的？说不定蚩尤婆婆那边也像我们这样不顺利呢？”
“也是啊，”贞德扶住下巴想了想，“说起来，我们这一路上除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猴子之外，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什么比猫大的动物了，我们还是再努努力，争取把晚饭的问题解决了吧。对了，在沙滩上走路最好把鞋子脱了，不然沙子进到里面可是很麻烦的。”
“谢谢提醒。不过真是奇怪，”阿塔兰忒的猫耳朵抖了抖，“你有没有发觉，在这里，越往南边反而越冷，往北边反而要热些，这个地方不符合常理啊。”
“其实，你能感觉到温差这一点就已经很不正常了，”贞德无语，“我们才离开多远的距离？在维度上的温差不可能这么明显，我想，应该是海拔的问题吧，说不定我们不知不觉就在走上坡路或者下坡路？”
“是这个道理啊……”阿塔兰忒若有所思，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可是自己的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
“哎呀！”
思绪渐行渐远的阿塔兰忒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走路，光着脚的她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光滑的东西，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她最多不过是一个趔阙而已，甚至可能根本就不会对行走造成什么影响。但不巧的是，她现在恰好魂飞天外。结果就是脑子还没计算出来自己的位置，整个人就完全摔到了一块埋在沙子里面的石头上面。
“疼疼疼……今天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啊，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摔倒。”阿塔兰忒龇牙咧嘴地揉着尾巴根，她也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出这个丑，光是这一件事情就已经可以说是非常倒霉了。
想到这里，她开始有些愤愤不平起来，自己怎么会摔倒呢？刚才是什么东西害的自己出丑的？而且自己旁边哪里来的石头？想到这里，她回头看向刚才自己摔倒的地方，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那片沙地之中好像闪过一丝暗红色的妖异光芒。
而就是这一眼，阿塔兰忒的魂魄就好像被攥住了一下子。那是什么东西？她爬到那个地方，轻轻地拨开了那一丝光芒上的沙子。顿时，暗红色的光芒摄魂夺魄一般刺进了阿塔兰忒的大脑，她小心翼翼的把那片光芒拿起来，原来是一枚华丽的贝壳。
那贝壳不大，一只手便能将其握住；它的整体呈妖异的暗红色，晶莹剔透的珐琅质好像一颗将死的恒星一般，暗淡而又诡异，最深厚的地方甚至隐隐约约呈现出黑色的荧光；而它的内里却是截然相反的象牙色，白的就像是瓷器一样，与妖冶的暗红色外壳形成了鲜明对比；而这在夕阳的血色与正午的洁白之间，是贝壳黑白相间的边缘，黑色与白色环环相扣，有如白虎的尾巴，白色的部分向外突出，黑色的部分则是凹下去的，层次分明。
阿塔兰忒看着这颗贝壳，不知不觉中已经着了迷，大自然的在亿万斯年的时间与试错之中造就的那些无数鬼斧神工的奇迹，此时此刻好像全部都凝聚在了这一颗小小的贝壳之上。它就好像有魔力一样，将阿塔兰忒的灵魂送往了另一个神奇的世界。
“阿塔？塔喵！”
“御主！……贞德，你怎么也叫我外号？”
见她半晌没跟上来，贞德索性停下来去叫她，这才把阿塔兰忒给拽了回来。慌乱之中，她一边答应着，一边把贝壳藏好，然后才站起来去追贞德。
这么好看的贝壳，御主一定很喜欢吧。

117 迷途之森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运气不好，咕哒在到达马达加斯加时，不偏不倚地碰见了一场暴雨。他们落地的地方本来就是热带雨林，如此一来，这种遭遇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需要我把雨水隔开吗？！达令！”
无边无际的雨幕发了疯一样敲打着周遭的一切，就像是一大群失去理智的狂人竭尽自己一切的咆哮与怒吼一样。杂乱无章的轰鸣声让休伦都不得不提起嗓子说话，她倒是无所谓雨下的多大，相反，雨滴打在自己皮肤上的这种新奇体验让她有些兴致盎然。
“不用！早就全湿透了！”咕哒也提起了嗓子，反正蚩尤喝祝融都在这个岛上，着凉怕是有点难度的，既然到处都是水，那就当是在游泳了。同时他也有些奇怪，就算是热带雨林，但是自己站在树林里面，怎么着雨还是这么大？不是说雨水都被上层植被给拦截完了吗？看来书本上的东西还是不能全信啊。
“御……快……”
“不过这雨真的是很大啊，”羿开口了，他的嗓门使他成为了这里唯一一个不用喊着说话的人，“没想到我居然会想念太阳。不过想来，这么大的雨，应该也下不了多久吧。”
“说不定！热带雨林就是这个样子的！”
“……跑……不……主……”
“老娘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陆地上也会有这么强烈的暴雨，不过应该是我们在树林里的缘故，我估计上面的风也差不多！”
“能让海盗都这么说！看来这雨确实不简单啊！”此时的咕哒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这次的旅行确实让他非常放松，“不过！你们有没有听见雷声啊！”
“……要……停……跑……”
“好像是有一点轰隆隆的！不过感觉不像是打雷啊！”黑胡子喊着说，“或许是在下的错觉！在下好像还听见了可爱的女孩子的声音！可能是在下的耳朵已经被雨打坏了吧！哈哈！”
“你着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处于幻想状态吧！”德雷克毫不留情地回敬道，但是咕哒的脸色却有些变了。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黑胡子对于这一点的感知能力确实是敏感的有些离谱，难道说真的有……”
“御主快跑啊！是山洪！”
“哈？”
就在那一瞬间，咕哒感觉自己的灵魂飞出了身体……不对，应该是身体脱离了灵魂，一道绿色的狂飙不由分说地把他给裹挟进去，并且没有丝毫减速加速的过程就跑走了，留下几个人在雨中凌乱。
“……刚才那是……”
“是阿塔兰忒，”羿看了看两人消失的方向，“如果没看清的话我是不会让御主就这么离开我们的。”
“嗯，那个孩子我也有印象，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呢。”
“不是，我是说，她刚才说……”
“山洪是吗？”休伦淘气地眨了眨眼睛，“那孩子只看见了御主，却没看见我呢。”
就像是一直以来的一样，休伦什么也没做，但是就是在这话语离开唇舌的一刹那，耀武扬威的狂风骤雨倏地收敛住了自己的锋芒，云层之后的太阳也终于将光芒落到了地上。她甚至不需要半点的动作，就像是在恐惧她……不，就像是她的一根手指一样，至少，操控着两者对于休伦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你能这样，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雨停下来？”
“因为御主看上去也没那么讨厌着场雨啊，”休伦不假思索，“我也是，这种新奇的体验让我心情舒畅，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让雨停下呢？”
“那现在，是叫那个猫女停下来的时候了吧，”说着，羿随手折断了一节树枝，放在手上把玩起来，“对了，问一下，休伦，山洪的事情……”
“是真的哦，不过刚才被我消除了。”
喂！你手里面的树枝是不是在发光冒烟啊！黑胡子眼睛瞪的像一条脱了水的鱼，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自己到底是跟了什么神仙来的啊？！
“没说谎就好，不过还是奇怪，森林里怎么会有山洪？”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段不短的树枝此时已经完全被他捏在了中指与拇指间准备弹出——如果那真的还能被叫做树枝的话。
“让我看看……着！”
……
雨在一瞬间停下了，但是那道绿色的狂飙并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不过此时的咕哒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力了，或者说，现在他的灵魂暂时还没有追上自己那急速移动的躯体，直到下一秒……
直到下一秒，一道白炽的闪光划过两人的视线，轰倒了旁边的一颗参天大树，然后倒下的树正好拦在了两个人的前方。
“是羿……”
阿塔兰忒的刹车也完全不符合物理学，就好像根本没有减速这个过程一样。其实，仅仅是一颗倒下的树木的话，她完全可以无视掉，并且丝毫不做减速的继续奔跑。但是发出这一记攻击的，是那个羿，是那个没有一个弓兵敢在他面前挽弓搭箭的羿，而这一发攻击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山洪，这种大自然的怒火，已经被轻描淡写地平息了，御主现在的状态非常安全，所以自己再继续“拐走”御主，就有些不应该了。
“对不起御主，这么不由分说地把你抢走，不过看起来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回去吧。”
“等，等等，我先缓一缓，”终于着地了咕哒有些找不到北的感觉，这趟旅途的开幕未免有些太过于刺激，巨大的心理落差实在是有些难以随随便便抚平，“你，你刚才，刚才是不是说，有山洪？”
“是的御主，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环境里会有山洪的存在，但是它确实发生了。而这片森林就像是迷宫一样，我原来还跟贞德在一起，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散了，现在我也迷路了，也不知道她现在……”
“是从者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更何况是她那种防御型的暂时就不用担心了，”咕哒安慰说，“不过，这森林就这么邪门，就连你这个猎人也迷路了？”

118 报之琼瑶
“说起来……确实是很丢人的，”讲到这里，阿塔兰忒不好意思了起来，“我的直觉好像失效了，而且这里的植物的生长方式和天气也是我没有见过的，太阳光和影子也……”
“停停停，我算是明白了，”咕哒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姐姐，这里是马达加斯加，是南半球，你用在北半球欧洲找方向的办法肯定行不通啊。”
“啊这……”扽的一下，阿塔兰忒的脸羞的绯红，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两只猫耳向天线一样立了起来，一缕缕白色的水蒸气从她头顶飘了起来，两只爪子死死抓住裙摆，瞳孔移到了眼眶底下，浑身上下抖个不停，活像是一个快被烧干了的水壶。
“在找什么呢？”咕哒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脸颊。
“地……地缝……”
“噗嗤——好了好了，你也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没事的了，我刚刚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热带雨林居然会爆发山洪。”咕哒拍了拍她的肩膀，愉悦的笑声就像是阳光一样驱散了阴霾，“好了，我们回去吧，我会为你保守住这个秘密的。”
“谢，谢谢你，御主，”说着，阿塔兰忒在阳光之下甩了甩被暴雨中被浇透的秀发，在黄金的太阳与树影之下，她就像是在闪闪发光一样。而在像一只优雅的猫一样将雨水甩掉之后，她又不经意地将一缕腮边的乱发别到耳后，“御主，不，咕哒，闭上眼睛，我有一个礼物给你。”
“啊？好，好，谢谢了。”毕竟是青涩的少年，咕哒感觉自己鼻子凉凉的，接着就听话地把眼睛闭上，阿塔兰忒见他这副模样，捂住嘴偷偷笑了起来，看来咕哒并不是有多难拿下，相反，这个孩子纯情的很，就是意志力强的有些离谱罢了。
如此想着，她终于还是克制住了调戏咕哒的欲望——其实主要是有人盯着她不敢造次——从胸口摸出那颗宛若来自异世界的贝壳，飞快地放在了咕哒的手心里，而后紧紧捏住他的拳头。
“来猜猜看，这是什么？”
“这个形状……是贝壳吗？”咕哒感受着手心传来的触感与阿塔兰忒残余的体温，心也放下来了一些，还以为她要耍什么把戏，看来也不过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而已。
“那就打开手掌看看吧。”
她笑眯眯地把手松开，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咕哒才睁开了眼睛。他松开拳头，看着那一抹妖冶的暗红色慢慢占据了自己的视线。砸自己手心静静躺着的确实是一枚贝壳，一枚妖异神秘到另一个世界的贝壳。
“……”阿塔兰忒静静的等待着。
“……好美。”
终于，当这两个字从咕哒的唇舌边溜出来的时候，阿塔兰忒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是落了地。之前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喜欢，或者笑她有些幼稚，不过现在想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毕竟御主那么温柔。
与此同时，一种纯粹的喜悦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咕哒这个样子，是发自内心的，他是真的喜欢这枚贝壳，这个自己送于他的礼物。耕耘有收获，付出有回报，这是潜藏于每一个人类灵魂深处的一条底层逻辑，而阿塔兰忒想得到的，现在就在她的眼睛里。
“谢谢你塔喵，我……”
“你跟我两个什么……回礼而已，不用这么客气，”她笑着摸起了咕哒的头发，“苹果派，以后要继续给我做哦。”
“没问题！”
……
与休伦等人的会和路途比预计中的时间要长的多，不过也难怪，毕竟是那个以速度闻名的阿塔兰忒，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跑出去了多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咕哒和阿塔兰忒也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的啊……奇怪，你们真的没见到清姬和伊丽莎白吗？”
“嗯，这二位确实也没有前来尼禄组织的这个会议，”阿塔兰忒乖巧地点了点头，“她们两个也失踪了吗？这也有些太巧了。”
“是啊，确实很巧，我猜她们两个应该会知道些什么内情。”咕哒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尼禄打算拿那个圣杯干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那个时候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谁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阿塔兰忒回想起那时的场景，还是感觉有些奇怪，“而且那个尼禄的话，就算是面对休伦应该也不会露怯，她就是那个性格嘛，肯定是不会服输的，当时她的样子……真的很奇怪。”
“你是说，当时她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或者至少说，有什么人在诱导她这么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些事情也就说得通了。不过我们离开据点的时候尼禄她还在昏迷，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能等到她醒来之后才能知道了。”
“说起来，我一直想来马达加斯加旅游的，”咕哒见她情绪稍微有些低落，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想，“这次罗马医生他们也给我说了，就放开了玩。也算是托你们的福吧，我这次也算是圆梦了。对了，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请尽情吩咐我御主！”
“好了好了，用不着这么严肃，一点私事而已。”见阿塔兰忒来了精神，咕哒也发自内心的笑了，“在这一路上，帮我看看哪里有什么小动物什么的，比如变色龙啊，螳螂啊，甲虫啊之类的，我的眼神肯定是没你的好。对了，我自己去抓就行了。”
“明白！”
“都说了不用这么严肃了，”咕哒笑着，其实他并不建议阿塔兰忒帮一些忙去抓自己够不着的地方的小动物，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口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开的，否则整个马达加斯加岛怕是会被刮掉一层皮，“对了，从刚才开始我就想问了，你那个背包里面是什么？”
“哦，那是我们挖的竹笋，回去之后要来点吗？”
“……马达加斯加的竹笋你们也敢挖？”

119 迷影重重
在咕哒和羿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千里眼这个技能巨大的操作空间和战略价值，甚至在迦勒底，羿的千里眼也为定位特异点坐标帮了大忙。再比如说现在。
“找到了。”
也就是在咕哒带着阿塔兰忒回到众人的视线之时，一直闭目养神的羿像刚刚睡醒的狮子一样睁开了双眼，没来由地将这三个字掷到了地上。接着，他扭来扭脖子，咔哒咔哒的声音就像是巨石崩裂一样。而当跑出去的休伦把咕哒给接回来时，他这套动作也正好做完。
“御主，从迦勒底失踪的那些从者都找到了。大家都暂时没有危险，不过……”
“没有危险就好，不过，是指伊丽莎白和清姬吗？她们好像是以另一种方式到达了这个特异点。”
“是的御主，这两个人在这座岛的北部。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岛屿东部，而离我们最近的从者是圣女贞德，她并没有被方才的山洪所波及，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确实，”咕哒终于松了一口气，羿将他想知道的事情一件不落的排成了一列，果然是最让他省心的存在，“不过，一般来说山洪的波及面积非常广泛，她现在离我们的距离很远吗？”
“不，不如说正好相反，她离我们的距离不超过五百米，可能是树高林密的缘故吧，这才没有看见她。而且她所在地的地势也比我们这里高的多，或者说，我们所在的地势处于整个雨林的最低洼处。”
“啊这……”
好嘛，感情是让我给赶上了是吧。
“那羿，你能看一下岛屿的西海岸吗？”
“西海岸那边有一支非常庞大的船队停靠，那正是郑和所率领的船队，从生活的痕迹来看，他们好像是已经在这里居留了一段时间，看来可能是被困住了。”
“看来他们也是被这个特异点困住了，也不知道郑和现在在想什么。”
“不清楚，不过他们那边的魔力反应说明曾经有一个从者在那里与他们有过交集，但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那个从者不是正常的从者，至少这个从者的行踪隐秘做的非常好，就算是我要找到这家伙也需要一些时间。”
“行踪隐秘？那不应该是气息隐蔽吗？”阿塔兰忒问。
“单纯的气息隐蔽的话，是根本瞒不住我的，”羿回答说，“气息隐蔽仅仅是消除自己的气息，如果一个使用了气息隐蔽的人站在你的面前，你的眼睛还是能够看见这个人。所以哪怕是冠位级别的气息隐蔽也不会让我找不到目标。”
“但是这个从者，有点厉害啊。这家伙并不是将自己隐藏起来了，而是抹去了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用橡皮擦去了图案一样。看来这家伙的反侦察意识非常强，所留下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蛛丝马迹而已。”
“能够抹去自己‘存在’从者……”
听到这个结论之后，除了羿，休伦和咕哒外，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来自未知的恐惧，这种能力他们就连听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休伦的出现一样的降维打击，是一种超出了他们理解范围的能力。
“那这种能力，想来也是非常稀少的吧，”而咕哒却没有半点惊慌的模样，他的头脑依旧冷静而敏锐，“羿，在你的影响中，有几个从者拥有这种能力？”
“抹除自己‘存在’的这个能力确实非常特殊，在我的印象中，除了一些拥有特殊神力的从者——比如云中君——在此之外，就是一些拥有一些事迹行为概念化作的技能的从者了，比如伍子胥，要离，李自成之类的。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通过向万物映射自己的全部而让自己的‘存在’消融于万物之中，掌握这种技能的有老聃，庄周，王阳明这类从者。”
“就是以这个特点，范围可以缩小到双旬之数，但是具体是谁，还是没有一个定论。”
“还是有这么多啊，”咕哒闭上了眼睛，“如果是第三类从者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我们甚至不知道这家伙是敌是友，而且这种存在也难对付的紧吧，如果做到了这一点，那……如果一个人真正做到了全知，那么这个人也便做到了全能，对吧，新月。”
“嗯呐达令。”
“全知，是因为知道了一切如何发生，全能，是因为知道如何驱动变化。羿，你所说的第三类人，他们所掌握的规律不是你我所能够简单理解的，这些人就算不是全知，那也是我认知中最为接近这种存在的人。”
“真有那么邪门儿吗？全知全能，未免也有些太离谱了。”玛丽所长有些疑问。
“想想法海吧，”咕哒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最接近全知全能的，便是悟道之人。我说的没错吧，新月。”
“没错达令，人类之中最接近全知全能的，就是那种人。甚至还有可能就通过这种途径成为全知全能的存在哦，不过可能性微乎其微就是了，毕竟我游历那么多宇宙，也只知道一个全知全能的存在而已。”
“那……问题应该也不大吧，”玛丽所长感觉到了压力，“休伦和羿都在我们这边，稳赢的好吧。”
“确实在战斗力方面是稳稳的，不过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咕哒说，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神色带上了一丝不安，“悟道之人，他们的觉悟，他们的思维，都是非常高层次的，如果他们成为了我们的敌人，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不是有哪里做错了什么事情。”
“也说不定啊这些事情，你这么一说我都感觉已经可以排除第三类人了，”见咕哒这副模样，玛丽所长突然想起来，这个孩子的心理其实相当脆弱，她眼疾嘴快，立刻就否定了前面的推论，“你想想，法海和尚可是非常认同奇迹你的，他也是悟道之人啊，还有箕子师傅，蚩尤婆婆……大家都是德高望重的人，你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追随你呢？悟道之人，是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的。”

120 微小的救赎
“悟道之人，是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的。”
若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最了解咕哒内心的话，与咕哒的生命力相互连接的玛丽所长绝对能够排得上前三，她的话语如同种子的根系一样，总是能够轻巧地钻进那看似密不透风的土壤的空隙。果然咕哒的表情也慢慢变得柔和了起来，他看了看玛丽所长坚定的双眼，好像从中汲取了力量一般，忧郁的阴霾也在他的脸上散开了。
“确实，这个可能性不大，是我多虑了。”咕哒笑了，对着玛丽点了点头，“而且就算真的是那种人，也估计不是敌人吧。”
“而至于前两种情况，那这家伙就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也就是说，”说到这里，咕哒顿了顿，“可能就是这个特异点形成的罪魁祸首。”
“没错，一如既往漂亮的推理，不过你最好别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说着，玛丽所长晃晃悠悠地飘到咕哒面前，接着用发辫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小子是来度假的，别给老娘分析那么多，好好玩去，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既然现在人都找到了，你就好好享受你的休假吧。”
“对对对，达令就好好休息，麻烦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吧，”休伦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了，达令不是说要抓那个什么变色龙吗？看见了吗？抓住了吗？抓到了多少？”
“提起这个的话，我都感觉有点奇怪，”咕哒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满脸苦笑着说，“别说我了，这一路上就连阿塔兰忒都没有找到一只变色龙的影子，唯一一次居然还是我把一根烂木头给看错了，结果嘛，”他伸出手来摆了摆，“我居然会被木刺给扎伤到，真是，一不小心就忘了自己还是肉体凡胎啊。”
“达令……”休伦看着咕哒受伤的手掌，第一次有了心疼的体验。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捧起了咕哒的手掌，二话不说就直接舔了上去。
“好了，不会再流血了。”
“……你这……谢谢，下次换个方式就是了。”
“好的达令，”休伦非常乖巧，不过天知道她那个谁也无法理解的大脑里面到底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点子，“对了达令，你身上现在还是湿透的，我帮你烘干一下呗，放心，这次没有肢体接触。”
“啊……害，你瞧我这，”听闻此言，咕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再与停之后害一直是湿漉漉的，就这副狼狈的样子和大家侃侃而谈，自己却没有半点自觉，真是有些滑稽了，“那，我就先谢谢咯。”
“啾~”
话还没说完，休伦就踮起了脚尖，在咕哒的额头上蜻蜓点水地落下了一个吻。咕哒一时没反应过来，直直的呆立在了那里，倒是休伦双手背立，俏皮地给咕哒送出一个秋波。
“达令，‘肢体’可没有接触哦~嗷！”
“下次别耍这种小聪明了。”咕哒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暴栗，这些人怎么一天到晚在这些事情上这么肯下功夫啊？
“唔……知道了。”休伦捂着额头，却丝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阿塔兰忒见了，顿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愣愣地把天灵盖撞得嗡嗡作响。
这个女人，太会了。
……
“救世主，神武伟大的救世主大人，孩子，可怜可爱的普通孩子，终于，您终于……”
昏黑的洞窟之中，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端着圣杯喃喃自语，听声音根本辨别不出什么，甚至无从知晓这位是男是女。ta手中金光闪闪的圣杯里满是晶莹剔透的液体，而液体的表面上，则是浮现出了咕哒一行人的影像。
“您终于，终于得到了你应该拥有的快乐。不，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这远远不够，无论是对您，还是对我，都不够。但是，但是就算是不够，不足以与您的付出，您的伟大相称，不足以，不足以弥补我的罪业，我，我也要做到最好，最好，最好……”
不得不说，这个人有点神神叨叨的。
“不过，你真的不需要我们留在这里了吗？”
另一个声音传来，洞窟之中几乎没有让人辨别出谁是谁的光线，但那声音却非常的熟悉——开口之人正是清姬。
“是，是的，我是不会被什么人找到的，除非，除非我自己显身，就连，就连那个，与那个暴君同名的英雄也不行。去，去吧，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你们，你们也很想回到救世主大人的身边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第三个声音响起了，那是伊丽莎白在疑问，“但是你真的……”
“那，那就去到那位大人的身边吧，为，为他，为他带去更多的快乐，让他在，在这个昙花一现一样的特异点中，获得最多的，最多的放松。他，他需要这样，哪怕是他，救世主大人他自己并没有察觉，他也，也需要这些。”
“那，那个休伦呢？”
“休，休伦大人！”
仅仅是这两个字被说出，那黑影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弹了起来，险些洒落了圣杯中的液体，“休，休伦大人吗？她，她……吓，吓死我了。不，她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救世主大人好的。她，她不是我的障碍，你们，你们无需担心。”
“……那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的话。”短暂的沉默之后，清姬和伊丽莎白只能选择了妥协，她们虽然也觉得这个神神叨叨的家伙有些奇怪，但是这种精神状态的人很难去骗人。跟何况实在不行，御主那边还有休伦和羿这两个强到完全不讲道理的家伙兜底，这次的旅行，确实是万无一失的。
“那，那你自己小心啊，我们也希望御主能趁这次机会多休息休息。”二人在简单的与那个黑影道别之后，也就离去了。其实，她们也是归心似箭，都想要早一点见到御主。
“对了，无论如何，谢谢你。”
“不，不客气，这是我，我应该做的。”

121 黄雀归林
走出这片热带雨林的过程并不算困难，当然，这并不是指在羿的千里眼指引之下而没有迷失在这处处相似的密林之中，而是说咕哒感觉自己的脚下十分平坦，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多的被沤的稀烂的枯枝败叶和拦路的树根。不过这虽然奇怪，但是毕竟是咕哒第一次真正行走在热带雨林里面，说不定雨林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呢？所以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在从雨林中出来之后，没过多久，那个被空间魔术转移到这里的迦勒底房间也映入了眼帘。
“御主？没想到这种事情还是惊动了御主你啊。”
四四方方的房间就像是被热刀切下的黄油一样齐齐整整，平滑如镜的房顶上只有一个正坐着发呆的阿尔托莉雅·alter，以及旁边堆积如山的各种零食包装纸。见到咕哒出现在了视线里，她便轻盈地一跃而下，慢慢走上前去迎接，“抱歉御主，明明是可以避免的事情，给你……”
“御主！”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黑色的闪电裹挟着猎猎狂风彪向了咕哒。好在是离咕哒最近的阿塔兰忒眼疾手快，飞快地抓住咕哒的衣服一扯，那道黑闪电这才与咕哒堪堪错过，而没刹住车的和闪电则是在土地上面硬生生地犁出了一道长长的沟壑，方才在一颗树前面停了下来，原来是阿塔兰忒·alter。
“有时候，我真的不想承认我跟你是一个人，”阿塔兰忒看着被弄得灰头土脸的另一个自己，不禁感觉到一阵无语，自己怎么会有一个这么莽的侧面，“就不能矜持一点吗？再说你这样，御主被撞坏了怎么办？”
“本来我都打算在抱住御主之后跳起来的，这样御主绝对不会受半点伤害。”阿塔兰塔·alter也丝毫不客气，对另一个自己没留半点面子，“没想到另一个我居然这么迂腐，顽冥不灵，食古不化。”
“你……”
“喵呜——”
“你说，她们两个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对立的这么尖锐？”咕哒倒是没有在意这两只吧毛都立起来的猫咪，他反倒是觉得这场面有些有趣，反正是同一个人，就算真打起来也不会有哪边更胜一筹。
“可能是人对于自己的忍受程度才是最低的吧，我跟那个阿尔托莉雅其实也不太合得来。”阿尔托莉雅·alter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同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酸橙味的棒棒糖递给咕哒，“诺，还剩下一个，要么？”
“恭敬不如从命。”咕哒笑了笑也没回绝，了当地接过了糖果，拨开包装纸，塞到了嘴里，“嗯，好酸。”
“奇怪，你们都和另一个自己合不来吗？”半路上和咕哒一些人会和的贞德也凑了上来，两个女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是谁也拒绝不了围观的热闹，“我和alter酱就相处的很好啊，就是她有些时候不听话而已。”
“……”
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认为吧。咕哒暗暗吐槽，几乎和黑贞每一次相处，她都要抱怨两句这个圣女奇异的脑回路，而作为唯一深度链接的对象，咕哒总是能特别真切的感受到黑贞的情感。此时此刻，他也就只有感慨一声“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了。
“好了好了！小小子儿刚刚来你们就这个样子，能不能让老娘省点心啊？”
就在眼见着这两只猫马上要抓到一起的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而这声音就像是咒语一样，两个阿塔兰忒立马就收敛起了神色，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之前的一切一样。
是蚩尤她们回来了。
“哟！小小子儿！”蚩尤笑着走了上去，一边还拍了拍咕哒的肩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真是从来没让咱失望过啊……嗯？小小子儿你怎么好像有点失望？”
“啊？有吗？你看错了吧。”咕哒连忙否认，同时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自己刚才到底是在期待上面啊！“能这么快找到这个地方都是羿的功劳，婆婆你过奖了。”
“哈，原来如此啊，”蚩尤哈哈大笑，她的心情非常的好，“那羿，咱家就先谢过你了！”
“不敢当，实在不敢当，”羿忙低下头来，他对这位先祖一向是敬重万分的，哪怕在他所处的上古时代，蚩尤也是被作为神来崇拜的，“只不过是分内的事情罢了，您没有必要……”
“怎么还这么拘谨啊，”蚩尤撇了撇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没必要客气的。不过你想这样的话，好吧，那就帮忙把这家伙处理处理吧。”
说罢，蚩尤抛给羿一个黑白相间毛茸茸的东西，咕哒这才注意到蚩尤的手里还拎着不少那种毛茸茸的东西，那是……
“那什么，婆婆，你们从哪里抓到这么多环尾狐猴的？”
“哦？你认识这种小怪物？”蚩尤拎起那些环尾狐猴看了看，“原来是叫这个啊，好奇怪的名字。咱看这里也没什么比这家伙还大的动物了，也就抓了些回来当储备粮的。对了，这小怪物的肉味道有点像野鸡肉，尾巴和大腿嘴好吃，一会儿来点儿？”
“……可以是可以，不过还是少抓点这种动物吧，”咕哒看着那些环尾狐猴，心里也有些奇怪，看来这座岛的生态没有受影响啊，那为什么自己一只小动物都见不到？“在后世，这种动物还是挺稀有的，别现在就抓太多了。”
“好嘞，反正这儿也不只这东西，还有小王八什么的，对了，这儿蛇倒是特别多啊……”
“……”
我要不要告诉她其实在后世马达加斯加的生态系统其实整个都挺脆弱的？
“蚩尤婆婆，我想了想，下次要不还是我来拿那些毛茸茸的小怪物吧……咕哒！”
带着商量的抱怨声响起，黑贞拎着一大撂各种各样的蛇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而在她看见咕哒第一眼后，整个人立马呆住了片刻，手里的蛇也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几乎是没有半点迟疑的，在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时间，她便飞奔过去抱住了咕哒。
“你，你来了。”

122 自扰
“你，你来了。”
“……嗯，我来了。”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语言，当黑贞像一个孩子抓住母亲的臂膀一样抱住咕哒时，她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便早已无所遁形。咕哒看着怀里安静的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马虎眼从中挣脱，而是一手环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白发。
你我之间，知无不言，你我之间，无需多言。
“桀桀桀，这才是正常的小情侣该有的样子嘛。”蚩尤看着这场面，欣慰地点了点头，在迦勒底这个奇异的环境里，正常人反而成了稀有物种。而像这种纯粹而正常的情感流露，一直是蚩尤这种老年人（自称）最为喜闻乐见的场面。
“谁，谁是小情侣啊？！”
这话不说还则罢了，话一出口，黑贞脸颊顿时变得通红，连忙松开了抱住咕哒的臂膀，从他的怀抱中钻了出来，转到一旁，双手抱胸，做出一副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咕哒见她这个样子，也只好笑着摇了摇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看来，咱不该说话？”蚩尤玩味地笑着说。
“随便你咯，我无所谓的。”咕哒耸了耸肩膀，眼睛却瞟向了转到旁边的黑贞身上，“看来无论如何，太过于放松还是不明智啊。”
“嗯，其实我觉得刚刚好吧，这一网子的乌龟还是不好搞定的。”说着，祝融也拖着一堆头缩回壳里面去的乌龟走了出来，“刚才避了一下风头，这算是人性吗？”
“嗯，勉勉强强吧，学的还有些样子。”蚩尤点了点头，“不过，你真的要这么一个一个行为的学吗？没有底层逻辑还是很麻烦的。”
“慢慢来嘛，总有一天能学会的，”得到肯定的祝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蚩尤突然觉得，这个家伙好像真变得越来越像人了，“所以说，刚才是这样的吗？”
“这样？你说什么……”
“我扑——”
只见祝融放下那些乌龟，只一个冲刺也抱上了咕哒，简直和黑贞的举动一模一样，“没错吧，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注意到的吗？”
“……老娘究竟是为什么会产生你变得像人了的这个想法啊！”
……
“第一次觉得迦勒底房间隔音效果似乎好的有些过头了……”
“玛修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前辈，刚刚有点走神而已，有什么事情吗前辈？”玛修瞬间坐得板正，咕哒疑惑地看了看她，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算了吧，我本来就神经兮兮的，可能真的是错觉吧。
“没什么，刚才羿说清姬和伊丽莎白正在向我们这边过来，所以我就是问一下，我想先去和郑和接触一下了解情况，随便跟他要个签名什么的，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我，我吗？”玛修的状态还是有些恍惚，“我的话……”
“你就去吧真是的，”玛修这个样子就连黑贞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明明在我对面的时候表现的那么坚毅决绝，怎么现在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是身体不舒服吗？不要勉强自己的，”咕哒也察觉到了玛修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让贞德和塔喵去接触郑和他们也行，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你，行吗？”
“没事的，前辈，我……”
“小姑娘确实是生病了，”这时蚩尤开口了，“不过你小子可是治不好，倒不如说你在这儿反而不好料理。就放心交给老娘吧，你小子就去干你该干的事情吧。”
“耶？”
“……我知道了，那就交给你了婆婆。”咕哒想了一会儿，想到蚩尤也确实会些医术，也就没说什么了，毕竟虽然自己对穴位和人体骨骼构造略知一二，但不了解医术就是不了解。再说玛修还是女孩，蚩尤这么说的话，怕是……
“可是蚩尤婆婆，我……”
“病人就安心养病别乱来。”蚩尤一个闪身滑到了玛修身边，不由分说就把玛修给按在了床上，玛修还想起来反驳，但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看来是蚩尤做了什么手脚，也就只好作罢了。
“嗯，谢谢了，”咕哒向蚩尤道了谢，也就转了回去，“那休伦，贞德，塔喵，我们走吧。”
……
“小姑娘，你可别怪咱啊，”待咕哒一行人走的够远了，蚩尤这才在玛修身上轻轻抚摸了两下，顿时玛修感觉自己又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了，“方才为了小小子儿不起疑，情急之下就点了你的穴，那小子有多倔你肯定比咱清楚，不过这事儿，偏偏还不能让小小子儿知道。”
“婆婆，那现在可以说了吧，”玛修的样子有些气鼓鼓的，她不知道蚩尤这葫芦里面又是在卖什么药，“所有人都被您给支走了，现在的房间里面就我们两个人。您要做什么啊？我明明没有生病啊。”
“傻丫头，有没有病，咱能看不出来？”蚩尤笑着摸了摸玛修的头顶，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丫头你呀，确实有病，不过不是身体上的，你的病，是心病。”
“心，心病？”
“就你们那点儿小心思，咱还看不出来？”蚩尤温和的拍抚着玛修的身体，渐渐的让她放松下来，“是关于小小子儿的，对吧？”
玛修没有说话，只是用沉默去回答。见她这个样子，蚩尤也笑了笑，看来是自己猜对了，也就没有一直等下去，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感觉到有压力了是吗？小小子儿遇见的人越来越多，倾心于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你觉得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独占他的视线，至少是独占他对异性的视线，对吗？”
依旧是沉默，不知道是不是玛修已经知道了这代表着肯定。
“你就真的想一只这么下去吗？总感觉你现在的状态就是那种，怎么说呢，有危机感，也想改变，却又觉得无从下手，怕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刻意，反而弄巧成拙？”

123 涿鹿
这是自己离开大明的第多少天了？
郑和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的记性似乎是变得越来越差了，不过没有关系，只要翻查一下自己的航海日志，所有过去的回忆就会像潮水一样像自己涌过来。这算是自己养成的一个好习惯吧，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笑了笑，却又一不小心呛了一口气，咳嗽了起来。
大明啊，大明。郑和坐在一把椅子上，思绪又不受控制得飘回了自己的那个故乡。想到这里，他百感交集，大明之于他，是那么的复杂，那么的热爱，又是那么的难平。如不是大明，他或许回度过像无数元的小贵族一样的一生，也不会变成一个太监。但若不是大明，他也没有这扬帆四海，青史留名的机会，更不用提前往梦寐以求的圣城麦加朝圣了。
大明啊大明，我郑和无论如何，都是被你变成了残废，但到达圣城麦加朝圣，却是我郑和三生难得的幸运，我郑和已经没有什么奢求的了。我早就不恨你了，甚至有些爱你。作为战俘，我保住性命；作为前朝遗民，你没有像蒙古人一样将人分成四个等级，而是对我委以重任。
伟大的安拉，正是大明，才让我拥有了得到您赦免的门票，那么，也请您对那个王朝垂青一二吧，哪怕她不在您的教义之中，但所有人类都是您的孩子，这也是我最后能为大明做的事了。
赞主清净，赞颂全归安拉，万物非主，唯有安拉，安拉至大，无法无力，唯凭清高伟大的安拉。
这是他第一次在祷告时，为大明祈福。
……
“丫头，给你讲个故事吧，咱跟轩辕，神农那些老小子的故事，你听过吗？”
“嗯。”玛修点点头，现在她感觉好多了，蚩尤给了她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温暖的感觉，就像是，母亲。
“其实，后世所传虽然说法颇多，但如果拼凑拼凑的话，也大概能拼出来一个跟当时大差不离的故事，”蚩尤说着，眼中浮现出无限的温柔，她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咱原来是神农手底下的人，在阪泉之野被轩辕打败之后，神农退到了南方山林之中，咱则是被轩辕给俘虏了。”
“后来，咱找机会跑了出来，随后前往南方找到神农，劝他重整旗鼓，找轩辕报仇。但神农——那个时候他已经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要知道哪怕是我们这种半神也是不会老去的，想来他是操了不少的心吧——他告诉我，他已经不想再打仗了。”
说到这里，蚩尤自嘲般的笑了笑，随即长长叹了一口气，神农氏不仅仅是她的盟主，也是她的故友。想起过往种种，哪怕是大大咧咧的蚩尤也难免有些神伤，“咱当时跟他吵了一架，那也是咱唯一一次对他发火。他说，中央天帝的位置，轩辕想坐就让他去坐吧，只要他能好好对待天下苍生就是……”
……
“神农！你怎么失去了你的勇气和血性！你怎么能让那轩辕逞了威风，自己却躲在这片山林里！难不成此时此刻，你竟怕起了死！”
“蚩尤，轩辕与我又有何区别？莫非他做了中央天帝，大地就长不出来五谷？莫非我做了中央天帝，草药才能医得世人？他能够做好，我又为何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你曾经高高在上，大地所有的部族都要尊你为王，如今怎么甘愿跌倒这尘埃里！这片山林豺狼当道，毒蛇横行，更何况还有看不见的瘴气！这里怎么可能是你的容身之地！”
“蚩尤，你我怎会去惧怕那些东西？你莫非忘记了我们如何到达那座神农架？只是天下苍生不比你我。南有蛮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豺狼毒蛇与瘴气，更是让他们如同生于烈火。我为何不教会他们耕种与医药，而是看着他们死去，默不作声？”
“神农！那轩辕所坐，不正是你的位置！”
“他若坐的稳，便教他坐罢。我种五谷，尝百草，是不忍苍生种种疾苦，我不愿为了一己之私让苍生涂炭，血流漂杵。莫非你我私仇私利，要大过这天下苍生？！”
“够了神农！你不去，我去！就让我蚩尤去把名扬，哪怕是战死在那孤独的沙场，葬身于荒野的乱葬岗！人们会记住我的名字，四处将我的名传唱！那蚩尤是多么英勇不屈，哪怕是战死也不低头！而神农又是那么懦弱无能，只会在山林中躲避仇雠！”
……
“婆婆，婆婆？”
“啊，咱没事，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罢了，”被叫醒的蚩尤别过头去，隐蔽而迅速地擦了一下眼角，继续说，“咱那一辈子光明磊落，敢作敢当，快意恩仇。只是想想，咱唯独对不住神农那个老小子啊。”
“咱当时也是被气昏了脑子，说不动神农，咱就自个上了。后来的事情，也就和你们的那些故事大差不差了，阪泉之野，咱布下百里云雾大阵，大败了力牧，风后造出指南车逃了出去。然后是咱拉拢风伯雨师，重伤了应龙，却被女魃破了阵，小败。之后，玄女送兵书，昆吾山炼剑，雷泽杀夔制鼓……巴拉，巴拉，巴拉，小丫头你应该是已经听腻了的。”
“然后，咱就败了。嗯，败了就败了吧，在逃出去，重整旗鼓，再卷土重来报这一箭之仇。嗯，至少那个时候，咱还是那么想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固执？”
“咱就跑啊，跑啊，路上顺便还把应龙那家伙捅了个对穿，不过那家伙好像最后活下来了……唉，反正都是咱死了之后的事情了。总而言之，咱被抓住了，被百单八根链子捆了个结实。”
说到这里，蚩尤突然停了下来，玛修把头转上去，却发现和蚩尤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是要问然后吗？”
“不，不是……”
“然后啊，”蚩尤才不管她说什么，蛮不讲理地继续说了下去，“咔嚓，咱脑袋掉了。”
“不过啊，那个轩辕，真的以为咱会被区区锁链困住吗？”

124 宠溺
“不过啊，那个轩辕，真的以为咱会被区区锁链困住吗？”
说到这里，蚩尤又看了看玛修。玛修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地躺着，也再看着蚩尤。不过就算如此，蚩尤也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那一丝或许玛修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疑惑，这就足够了。
“咱可是兵主啊，锁链什么的，或许真能捆得住刑天之类的半神，但怎么可能捆得住咱？咱想逃，别说什么锁链，就是那夔鼓，昆吾剑也奈何不得咱半点。”
“只是，咱还是选择了引颈就戮，让那把剑斩下了咱的头颅。”
“为什么……”
话刚说出口，玛修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她连忙捂住嘴，却被蚩尤将这慌乱尽收眼底，忍不住微微一笑。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有时候，咱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不继续逃出去？为什么要就这么放弃了？”
“只是，无论咱问自己多少次这个问题，咱都有答案，咱，最清楚答案，咱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儿后悔。若是说有后悔，那也是当时没有听神农那老小子的劝，还有就是，咱欠他一句对不起。”
“咱在逃跑的路上，那些尸骨跟血肉几乎把眼睛给全占满了。咱不在乎，咱打了一辈子仗，就是从尸山血海里面爬出来的，这种场面咱见的惯了，也就没什么在意的了。”
“咱逃啊，逃啊，咱那八十一个兄弟的尸体，那些魑魅魍魉的游魂，那些部族子民的骸骨……咱都跑过去了。突然，咱眼前的景象变了，咱，不知不觉逃出了战场。”
“那种血红色的画面一下子从眼睛里面消失了，眼前的绿色甚至有些刺眼。阳光和煦，莺歌燕舞，远处有些许炊烟升起，那是一个普通的聚居地，咱甚至能听见微弱的孩童的玩闹声，咱甚至能看见远处的一片水泽之中人们在找寻着鱼虾，田野里的人们在照看着谷物。”
“那，那您是被着副景象感化了，放弃了争斗吗？”玛修试探的问她，好斗的英雄征战一生，最后被普通的田园风光所治愈的故事，是她读到过无数次的，也是她非常喜爱的情节。
“感化？”蚩尤嘴角勾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她摇了摇头，好像在嘲笑玛修的未经世事，有好像是在嘲笑着自己荒谬的一生，“不，不不不，怎么可能？这种场景咱之前跟着神农见的时间绝对不比在战场上的时间短。”
“咱可不是什么英雄史诗传奇的人物，咱没有被这种东西感化。退一万步说，如果咱真的从中找到了什么救赎之类的玩意儿的话，咱也应该会归隐一方，从此不问世事，又何必让轩辕斩下咱的头颅呢？”
“那您是……”
“咱在看见这副景象之后，非但没有感到半点的安宁，恰恰相反，那个时候的咱只感觉到一阵恶心，兜肠刮肚的，几乎想把五脏六腑全呕出去，最后直接倒在地上吐了起来。”
“什么……？”玛修显然被这个回答惊骇万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也万万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咱，再也没有办法欣赏这种景色了，”蚩尤眉眼低垂下来，一言一行之中都蕴着那烙印在灵魂中的哀伤，“咱，已经回不去了。天下苍生，咱对苍生造了太多的杀孽，苍生，已经在排斥咱了。”
“咱那个时候，已经成了灾厄的一部分，成为了苍生的对立面。唯有飞溅的鲜血能让咱感到平静，唯有不休杀戮能让咱体会到安心。咱从一个半神变成了一个妖孽，咱，已经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活下去了。”
“……”
沉默，玛修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倒是蚩尤，她潇洒地笑了笑，手刀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抹。
“咔嚓，咱的脑袋掉了。”
“……”
沉默，依旧是沉默，玛修将脸埋进蚩尤的膝间，极力克制着双剑的颤抖。蚩尤见了，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抚着玛修的后背，静静的吸纳着她的悲恸，就像是汪洋接纳着每一条河流，博大，而又静默无声。
终于，玛修的颤抖渐渐平息了下来。蚩尤却没有在这时说话，而是继续轻轻地拍抚着玛修，直到感受到她的呼吸已经恢复了均匀。
“丫头，好些了吗？”
“嗯，嗯，谢谢婆婆，”玛修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正视着这位母亲般慈祥的长辈，“我感觉好多了。”
“是吗？那就好，眼泪并不是懦弱的象征，它是咱们的朋友。”蚩尤欣慰地看着她，无论是因为什么，只要哭出来了，心里的压力就会全部流出，无论是什么。
“丫头，你担心的那些事情，咱也没办法从旁置喙，毕竟小小子儿他可以说是咱最喜欢的一个后人，也是现在咱最亲的人，他选什么，咱是反对不了的。不过，想听建议吗？”
“嗯。”玛修点了点头，乖巧地看着蚩尤。四两拨千斤一样，蚩尤已经将那个旁观者难以介入的尴尬话题化作了普普通通的家常闲聊，不可谓不高明。
“那小子是咱的后人，是华夏的孩子，是一个还没有被污染的灵魂。他有着和神农一样的博大仁义，和轩辕一样的智慧坚毅，还有，还有像咱一样的骄傲与不屈。”
“所以，咱的建议就一个，你们这些小丫头有什么花花肠子，不仅是咱看得出来，小小子儿他也看得出来。不过也是一样的，谁对他好，谁喜欢他，谁爱他，他的心里头也有一杆秤。他拎得清，只不过他这个人本来就不擅长表达，现在又是特殊时刻。所以你才会觉得自己在他的心中越来越不重要，但其实，他都记着的。”
“给他一些时间吧丫头，待到时机成熟，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的。”
“嗯。”
“原来如此啊，唔呣唔呣，原来如此……”
不和谐的第三个声音传来，玛修就像是被按下了开关一样，木讷讷地转向那个声音的方向，这才发现那个尼禄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
“你……”
“嘘——”蚩尤早就察觉到了，但是她不在乎这个建议被多一个人听见，“空气的味道变了，丫头们，暴风雨要来了。”

125 狂风骤雨
马达加斯加北部，喀斯特溶洞。
那黑影端着圣杯，静静的观看着杯中映出的影像，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没有半点生气的雕像——事实上，如果不是眼中飞跃闪动的光彩，那确实与一尊雕像无异。那道黑影是那么聚精会神，以至于滂沱的雨声也不能让ta动弹半点。
“真是难以理解的癖好，好不容易得到圣杯这种器物，竟然还如此小心翼翼，而且居然用它来做这种事情，莫非你是阴沟里面见不得天日的老鼠吗？不光是癖好，就连胆子也和老鼠一样小吗？”
“谁？！”那黑影倏地一下子藏起了圣杯，全然没有半点之前神神叨叨的样子，ta的双瞳变得无比犀利，就像是淬火的剑锋一样刺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俯身弓步压低重心，腰间两把直刃刀瞬间拔出，一前一后双手正握，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螳螂。
“呵，这才像点样子嘛，”而那个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仿佛这套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并不被来者放在心上，反倒是有些戏谑，“也是，如果另一个圣杯的持有者就那么一副无脑痴女的样子，倒才是让我失望的。”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在这个岛上有哪些人吗？！”那黑影听了，已然是确认了来者不善，索性也就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环绕于躯体四周的迷雾消散而去，声音也从模糊混沌变得清亮高亢，原来是个窈窕的女人。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射落太阳的羿，这片宇宙中的第一个自主意志，一切生命的原型休伦，还有兵主蚩尤，火神祝融……剩下的，就是些无名小卒了，不提也罢。”而那个声音却从容地让她害怕，休伦这个名字仅仅是提起就会让她战栗不已，羿的威名让任何一个弓兵都不敢在他面前挽弓搭箭，蚩尤和祝融，亦是拥有着摧毁世界的力量……而这个家伙，明明知道这些人都在这里，却，却完全没有半点担心？
“既然知道，那你也应该知道，胡来的后果是什么吧。”
“胡来？”那个声音好像被逗笑了，“胡来的人是你吧？得到了圣杯之后竟然如此使用，实在是暴殄天物。倒不如你把那东西给我，我倒是有些有趣的想法，保证能让你那个小情人玩的开心哦~”
“不，不许你侮辱救世主大人！”
那个声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每一个字符都在勾动着她的灵魂，可她并没有被说动半分，也并没有被这幼稚的挑衅激怒，她知道，对方在等自己先行动，这个时候，冷静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方才自己放弃了隐蔽，自己的存在再次处于可以被观察到的状态，再加上圣杯，羿是可以发现她的。她在拖延时间，等待羿的千里眼发现自己的行踪，自己的生死无关紧要，绝不能让这里在那个疯子的手上变成足以毁灭世界的特异点！
“我劝你还是不要做这种无谓的挣扎了，你看，”那个声音说着，突然一道金光闪出，那竟然是第二个圣杯！“这东西，我也有哦。”
“难道，难道你以为有了两个圣杯，就可以和那几位大人相抗衡吗？这个想法未免有些天真吧。”
“抗衡？不，不不不，我的目标就只有那个小白脸，我要他的命，仅此而已。”
“你！……你不会以为，你想杀掉救世主大人的话，那几位大人会作壁上观吧？你是疯了？还是傻子？”
“你在拖延时间，对吗？”
那个声音轻轻地说，低平的语调就像是一记重锤一样砸在了她的心里，这家伙看出来了自己的目的。不过她依旧不动声色，不肯定，也不否认，战斗的姿态没有半点摇晃。
“就算是我死了，就算是你真的拥有了两个圣杯，那又能如何呢？休伦大人怎么可能会给你这个机会？”她淡淡地问道，自己确实是在拖延时间，虽然对方好像不在乎，莫非那家伙和自己一样能够躲过羿的侦察？既然如此，那不如将错就错，多一些地套出几句情报，那也是一把横在对方脖颈上看不见的利刃。
“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多聊聊天了，毕竟和世界上最古老的间谍说话的机会也不是每天都有的，”那个声音依旧不温不火，不过那家伙显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在下不才，职介裁定者（Ruler），看穿你的身份不过是这个职介的固有技能，这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真是，真是傲慢啊。”
“傲慢？呵呵，没错，我就是傲慢，”那个声音被逗笑了，“不过我也不是毫无理智的傲慢，那只能叫做自大。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多说两句话的，但是你的职业嘛……你是在套我话，是吧？”
“套话？好吧，或许真的是联网也没有察觉到我那该死的职业习惯，”见自己的计策被揭穿，她倒是也不急不徐，既然自己间谍的身份被发现了，那暴露目的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间谍需要的，不仅仅是套话的能力，还有随机应变，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就当是这样吧，那就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吧，冤有头债有主，救世主大人究竟和你是何冤何仇，让你非要杀了他？”
“冤？仇？别开玩笑了，我甚至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何冤何仇？无冤无仇。”
“既然无冤无仇，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非是受了谁的威逼利诱？”
“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个声音又否定了她的这个猜想，“你也别再废什么心机去瞎猜了，我告诉你吧。这家伙是人理最后的御主，是最后一个纯洁的人类，这就是原因，这就是我要杀了他的原因。”
“……你这个疯子。”
“疯子？不不不，我只不过是有些神经过敏而已，这世界上有哪个疯子会想我一样，为了杀一个人而制定那么完美而细致的计划呢？”

126 所谓神迹
“好大的雨啊，我们不是早就离开雨林了吗？”
看着屏障外连绵不休的暴雨，咕哒的心里有些毛毛地，这个微小特异点真的像是罗曼医生他们说的一样，是非常轻松的旅行吗？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妙，却又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劲。
或许，仅仅是巧合罢了；又或许，只是那乖戾的热带气旋在捣鬼；有可能，这个特异点的形成就是和天气有关……无数个理由在咕哒的脑海了浮现，却没有一个能够说服自己。
名为恐惧的情感已经紧紧扼住了他的脖颈，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毛骨悚然，那是人类沉睡万年的本能在敲打警钟。
“下雨而已，御主，只要没下火雨青蛙雨蝗虫雨什么的，就都不是什么大事的啦。”见咕哒神色不对，贞德还以为是坏天气让他提不起兴致，也就随便开了个玩笑，想放松一下氛围。
“啪叽”
一只无辜的青蛙被风卷起落到了休伦张开的屏障上。
“……贞德，你这嘴……”
“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御主。”
“不过达令，这场雨确实是有人在搞鬼，”休伦看着这大的有些不正常的雨幕，她不知道恐惧是什么意思，也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会给予她这种体验呢？“但就算是这样，这也只不过是大一些的雨而已，有我在，达令绝对是安全的。”
“你自然是所向披靡。”咕哒看向休伦，好像是要安慰自己一样，但是那种没来由的怪异感觉却怎么也赶不走。新月在这里，我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是有人要利用新月？但现在的新月是不会背离自己的，她这种存在也绝不可能被操控。
危险明明存在，但自己却不知道它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形式向自己袭来，这种感觉足以逼疯一个人。咕哒知道，自己的这种直觉多半不是空穴来风，但它也知道，如果过分在意这一点的话反倒会得不偿失。自己确实是神经过敏，但世界时刻变化万分，不是所有的信号自己都必须做出回应。
而在此时此刻，自己就应该暂时忽略这个信号。
“没事，我只是不太喜欢下雨天而已，继续走吧。”
……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怎么突然就下起雨来了？”
营帐里的郑和掀起门帘的一角，看着外面擂鼓一样的暴雨，心情也趋于平静，虽然说这种天气肯定是无法出海了，但自己也不是第一天被困在这个地方了，而像这种规模的大雨也时不时就会落下来，只是今天比较突然而已。虽然盖着水獭毛毡的营帐并不会漏水，但这却让他们无法出去探查这个地方，他甚至不知道这里是一个岛屿还是大陆。
“等等，是我眼花了吗？”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直到郑和的眼睛变得有些疲劳了。突然间，他好像看见雨水好像避开了某个地方，仿佛是有自主的意识一样。这不可能，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想来应该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吧，唉，果然不服老还是不行啊。一边这么想着，郑和又抬头看了过去。
雨天……也有海市蜃楼吗？
虽然雨幕依旧密集，让整个视野都有些雾蒙蒙的，但这次郑和敢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些雨水不但避开了一处地点，而且那里还有一行人正向自己这边走过来。难道真的是海市蜃楼？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郑和丢掉了，不是因为再下雨天不可能出现海市蜃楼，而是因为这道阻挡雨水的屏障，居然蔓延到了自己队伍的营地这里！
难道是安拉？作为一个回回，郑和很快有了这个想法，世上只有安拉一个神，展现如此神迹——除此之外还能用什么解释呢——的，除了安拉又会是谁呢？还是说，是先知？是侍立于安拉身边的天使？总之，那必定是神圣的存在。
“赞美安拉。”
郑和虔诚地向那个神迹的方向礼拜着。
……
咕哒站在原地，他也是第一次感觉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郑和那边的情况，好像是把自己这边当神仙了吧。
请原谅我安拉，被你的信徒误认为是相关人员了。
是啊，这种只能说是怪力乱神的现象，怎么可能不被误解啊！不过看看自己身边这位，嗯，如果她不是神的话那什么叫神？
好吧，这也未必算是十分错。
“怎么了达令？是又想起来什么事情了吗？”见咕哒停下了脚步，休伦歪过头去，她哪里懂这些事情？
“没什么，没什么事。只不过我猜，一会儿我们要澄清一个误会了。”
“？”
……
“并非神圣？啊，那方才是咱家的一厢情愿，多有冒犯了，还请原谅。伟大的安拉爱着祂的每一个孩子，是不会因这种误会而责罚你我的。”
分辩自己并不是郑和所想的存在并不费力，毕竟是航海家，见多识广的郑和并不将异于自己宗教的存在视作二等公民或是异类。这倒是让咕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郑和的尊敬也不知不觉增添了几分。
“那，敢问几位……？”
“解释起来有些困难，晚辈也是大明的人，不过是从五百余年后的未来世界而来。仰慕您的大名，唐突拜访您才是。”咕哒拱手鞠躬，强压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天哪自己居然见到郑和了！郑和啊！活的！
“五百余年……你的样貌确实是大明的，口音虽有些陌生，不过大明幅员辽阔，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至于你的衣冠，想来五百余年，民风民俗也变了不少……而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想必是咱家所无法理解的方式吧。”
“大人明鉴。”
“不过咱家还是有些好奇，”郑和看了看咕哒，又看了看被阻隔在营地外的雨幕，“你说，你们并非是在安拉的神迹之下而屏蔽雨水的，那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郑和大人，”咕哒神秘地笑了笑，别在身后的手向下压了压，止住了正要开口的休伦，“我记得《古兰经》有教义，你，我，乃至世间万物，无一不是安拉的神迹，都是安拉的子孙，不是吗？”

127 只缘身在此山中
“世间万物，无一不是安拉的神迹，你我皆是祂的子孙。”
听着雨水打在土地上的声音，郑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白日离来客的话语在耳边兜兜转转响个不停。那人说的他并非回教徒，但说出的话就像是先知一样让他醍醐灌顶，以至于彻夜难眠。
算了，出去走走吧，虽然雨还在下，但那阻隔雨水的屏障还笼罩着整个营地。如此想来，在这种暴雨中滴水不沾地在外散步，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吧。
他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间，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那几个来客歇息的营帐附近，不得不说，思维这种东西真的很神奇，郑和放弃抵抗了一般笑了笑，好吧，如果这也是安拉的意思的话。
如此想着，他走了过去，这才发现那营帐里已经熄了灯。已经睡了吗？那自己还是回去吧，且不说现在去叫醒他们是否妥当，符先生可是还带着女眷的，这就是礼数的问题了。
正当他打算打道回府之时，忽而又看见了一点微弱的火光，他感觉有些奇怪，便循着火光的方向走去，原来是那位符先生和一位蓝发的女眷在一堆篝火前耳语着什么。见自己撞见了，二人也不惊讶，符先生笑着摸了摸女眷的头顶，又耳语了一句，那女眷也笑着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郑和大人，夜里到此，有何贵干？”
待那女眷走远，符先生这才看向自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郑和见了，也向他回礼。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倒是符先生好兴致，咱家是否有打扰到先生您？”
“没有的，正好交代完了，”咕哒摇了摇头，也不去辩驳什么，“既然如此，那你我就随意聊聊吧，可能是熬夜熬习惯了，我也不太想睡。”
“那咱家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郑和走到了篝火旁，“咱家确实有些问题想问询，唉，咱家真的是老了，有时候总是多愁善感。”
“大人但说无妨。”
“先生说，在您的时代，咱家下西洋的事情广为人知，那在后世的记录里，咱家还能有几次出航？”
“……天机不可泄露。”咕哒不动声色地说，心里却感到一股悲凉，郑和大人，这是您最后一次下西洋了。而您，甚至没能撑到回到大明。
“先生就算不说，咱家也有预感，这次出航，咱家的身子骨就明显不像先前几次那么硬朗了，”郑和见咕哒不回答，也不追问下去，他看着篝火，言语之中有几分淡然与慈祥，自己就算是再此刻前去安拉的身边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寿数几何，又有何关？“不过无论如何，咱家这辈子，是无悔的一辈子。”
“大人如此想，自然再好不过。”咕哒看着篝火前的郑和，跳动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好像产生了什么幻觉，是啊，您的一生波澜壮阔，您有壮丽的事业，有虔诚的信仰。而我呢？
我要走的这条路，或许也并不比您的轻松，与您想比，我的身体虽然是健全的，但我的灵魂确实残缺的。是什么让您披荆斩棘，乘风破浪？是什么让您不忘初心，矢志不渝？
他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他知道，整个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自己的问题也不过是单纯的好奇罢了，仅仅如此，是不必劳烦他人回答的。
而火前的郑和却好像出了神，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咱家在跟着太宗爷当年靖难的时候，也和先生现在差不多的岁数，第一次奉太宗爷的旨下西洋，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岁月不饶人啊，咱家今儿个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可想到第一次出航的那天，咱家就感觉还跟昨儿个似的。这些年月也是一晃就过去了，待咱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咱家已经到了这片儿地界儿。”
“有些时候，咱家也不知道咱家是怎么走过来的。”说着，郑和叹息一声，转而又看向咕哒，“先生你和咱家，其实是一样的人吧。”
“也不尽然。”咕哒有些愕然，但他的心情早已习惯于埋在表情之下。
“那便以先生为准吧，”郑和狡黠一笑，谦恭的性格让他并不在乎咕哒有些欲盖弥彰的掩饰，“那，咱家还有一事，望先生不吝赐教，哦，并非是未来之事，还请先生宽心。”
“大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咕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洗耳恭听。”
“嗯，好。那，敢问先生，先生曾言并非教门中人，虽然《古兰经》并非什么教内禁典，不过先生为何对其有如此见解，说来也是惭愧，咱家也未尝想过会被教门外的人点明《古兰经》教义啊。”
“啊……”咕哒没想到自己当时小小的随机应变却被郑和记在了心上，可这《古兰经》他其实并没有读过原典，而是在一些别的书籍里看见了相关的提及罢了，“在下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大人实在是折煞在下了。又或者，古人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下终究是教门外的人，或许也正是因此，在加上无知者无畏，便一时嘴快……”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原来如此，阁下真是通透人啊，”在念叨了两遍咕哒所言之后，郑和突然兴奋了起来，“或许，真的就没有那么复杂，万事万物只需返璞归真，如此方能有真知灼见，果然咱家还差得远啊。”
说完，郑和还有些意犹未尽，他随手解下腰间的宝剑就交给了咕哒，“咱家来的突然，唯有此物还望阁下收下，权当聊表敬意了。”
“……哇哦。”
没想到这次旅行还有纪念品？
……
“就算是要支持小小子儿，这姑娘是不是也有些太心急了些？”
蚩尤还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半夜三更的，尼禄那姑娘突然就起来了，说什么也要去找咕哒去，蚩尤也拦不住，反正从者也不怕淋雨，她想去就去吧。不过，听说这个皇帝一直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128 断尾
雨越来越大。
讨厌水的清姬自不必多说，婴儿拳头大小的雨点此时已经不再是所有人所熟悉的水的模样。躲雨，必须要躲雨，否则伊丽莎白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活活淹死在这一片雨幕之中。
好在，虽然她们二人离开黑影所处的溶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马达加斯加岛北部的喀斯特地貌比想象中面积更大。二人没在雨中奔跑多久就又找到了一处洞穴。早已变成落汤鸡的两个人赶紧生起一团篝火，在火边哆哆嗦嗦地蜷缩作一团。
“好，好冷啊。”
无需多言，夹杂着牙齿打战声的这三个字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虽然清姬和伊丽莎白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算融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极端的低温对于这两个有着变温动物特点的英灵来说有着可怕的威慑力，她们不得不抱在一起，努力不让自己体内那最后一点热量流失。
不幸中的万幸，清姬生起的火焰在这个干燥的洞穴中很快将温度提升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抖如筛糠的两个人也渐渐暖和了起来，只是她们谁也不肯放开谁，风雨同舟后，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之前那么针尖对麦芒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啊，”尴尬的气氛最后还是由更加活泼的伊丽莎白所打破，“清姬，那个人是不是又在搞什么鬼啊？”
“应，应该是吧。”清姬脸色绯红，不知道是火烤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真是的，明明说好要让安……咕哒大人好好休息一下的，这下可好，下这么大的雨，哪里也去不了，可不是只能好好休息了？”
“我就说那个家伙神神叨叨的，肯定不靠谱。真是够了，前脚刚刚说让我们去跟小狗狗会和，后脚就把我们两个给忘记了，下起了这种离谱的大雨……”
“……”
“……”
两个人突然间同时沉默了，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劲？渐渐的，两人的脖子同时“咔哒咔哒”地转动起来，直到她们神同步般的面面相觑。
“妾身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别告诉我你跟我想到的是同一件事情。”
几乎是同时，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个谁也没有说出来的猜想在对方的瞳孔中得到了验证。
“该死的，这回是真的闯祸了。”
……
“作为一个人类，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强，但也到此为止了。”
洞穴中，拥有第一个圣杯的那个女人已经是遍体鳞伤，这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她本身也并不是擅长正面作战的英灵。她倚靠在岩壁上，疲惫不堪地喘息着，奇怪的是，她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呼，呼，你这家伙，也是被神明赐予力量之人吗？”
“被神明赐予力量？不，不不不，”那声音已然可以被分辨清楚，对方也是一个女孩，“我与祂已经合二为一，不过一般情况下是我的意志浮于表面而已。那位异教的大人好像有些不善言辞，也就只好让我代劳咯。”
“是吗？不过你确实是能言善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面前的来者并没有杀死她并不是因为实力不逮，而是因为这个疯子还在玩耍，就像是一只猫一样，并不急于吃掉眼前徒劳挣扎的老鼠。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以自己的实力，圣杯是肯定保不住了，现在的战略计划改变了，自己要尽力逃出去，把尽可能多的情报交给救世主大人。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家伙的真实身份和得到圣杯之后要做什么，但是，但是自己至少已经知道了这家伙的来历，知道了这个疯子的目的。
“差，差不多吧，反正我也是要死了的，”她看着来者，双手一松，两把利刃“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脖子后仰，双眼微闭，一副已经放弃了抵抗的样子，“不过，不过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怎么杀掉救世主大人吗？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呵呵，你一个死人，还需要知道这么多干什么？”来者讪笑起来，胜利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面前的这个将死之人看来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早一点放弃不好吗？还免得受了这些皮肉之苦，这颗真是……”
“就是现在！”
“什么！”
那女子毫无征兆地大喝一声，来者一愣，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金灿灿的东西飞也似的被女子抛出。来者定睛一看，那不是圣杯是什么？也来不及多想些什么了，她只能在心里恶狠狠地问候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十八辈祖宗，就飞快地冲向了圣杯被抛去的方向。
果然！我赌对了！她果然选择了圣杯！女人心中暗喜，只在须臾之间，她又一次化作了一片混沌模糊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的洞穴之中。待来者捡起圣杯后再去找她算账的时候，她早就没了踪影。
“嘁，狡猾的间谍。”
来者没想到，临了临了，自己居然还会被这个老狐狸给摆了一道。在心里亲切地问候了那个家伙祖上女性成员的伦理纲常之后，她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算了，一个败军之将，一条爬上了岸的落水狗，又能掀起什么波澜呢？顶多不过是再苟延残喘些许时间罢了。
而反观自己，现在的自己已经拿到了第二个圣杯，拥有两个圣杯的自己，虽然不能像盖提亚那样去实行人理烧却这种大工程，但是杀死那个所谓的救世主，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毕竟，自己本身就是带来灾厄之人，是理应遭到唾弃之人。与自己结合的神明则是灾厄的化身，是世界末日的开启着，是审判日本身。
呵，伟大而光明的救世主大人吗？您好像是一个足智多谋人，不过，您是否能够比的上那位先知先觉的盗火者呢？你又比那个后知后觉的蠢货聪明到哪里去呢？
她看着手中的两个圣杯，一丝笑意忍不住从嘴角流了出来。
哦，不对，是一个半圣杯。

129 天问
雨，越来越大了。
这是什么预兆吗？咕哒看着屏障外已然是密不透风的雨幕，雨滴攻击大地的声音已经没有了间隙，唯有不时划过天边的闪电将这一成不变的景色落下色彩。他的心中愈发的不安了起来，这么大的雨虽然不可能毁灭世界，但对于马达加斯加这个岛屿的生态系统来说却是灭顶之灾，他现在真的很想立刻就把那个元凶给揪出来，可惜却毫无头绪。
“这么大的雨，或许当年的义人诺亚所见的灾难，就和我们眼前的光景别无二致吧。”
不知不觉，贞德已经走到了咕哒的身后，她温柔地为眼前极目远望的人披上了一件外套，顺便从后面抱住了他，就像是一只依恋桉树的考拉一样。咕哒也没言语，也只有他陷入思考之时，才会对外界纵容许多。
“还好吧。贞德，你说，世界上是否真的曾经存在过一场波及全球的大洪水？好像全世界所有的神话传说中都有一场毁灭世界的大洪水。除了……索波娜。”
“这个事情还真是不好说，”贞德侧过脸去，没想到御主居然会顺着自己说下去，“以我的身份来说这种话或许有些古怪，但咕哒，我在现界之后也是再不断学习的。有人说，这是因为早期的人类临河而居，所以才留下了大洪水的集体记忆假象……”
“人类失去了美德与敬畏，主降下洪水毁灭世界，唯独留下了义人诺亚作为火种，”咕哒双眼空洞，他所思考的是另一件事，“阿努纳奇们则仅仅是玩弄人类，可在洪水退去后，他们却像绵羊一样吃着地上的草，喝着沟壑里的水，最后依旧要依靠人类的贡品生活。”
“宙斯本身就厌恶人类，在被傲慢的国王戏耍后让波塞冬卷起巨浪毁灭了人类，而这僭越的行为却惹恼了盖亚，让波塞冬再也无法在大地之上行走；而这并不是宙斯第一次对人类发难，他利用了后知后觉之神埃皮米修斯的单纯，送给了人类一个完美的少女，潘多拉。”
“咕哒？”
“大洪水并不是临河而居的集体记忆，大洪水只是一个工具，”说到这里，咕哒的双眼愈发冷峻了起来，“大洪水，是那些所谓的神重启世界的工具之一，与天花女神索波娜用瘟疫一样，不过这些神用的是洪水而已。”
“……嗯，那个咕哒，我们是不是有点……”贞德感觉有点紧张了起来，自己的御主在干什么？他好像不是在随便跟自己闲聊，好像有什么不能说的东西要被说出来了！
“从见到祝融之后我就开始怀疑了。站在人类这边的女娲娘娘显然不会是重启世界的那些家伙。贞德，那是一场战争！神的种类不止一个，而在我的家乡，是祝融祂们打败了想要重启世界的神！这也许就是中国的魔术体系与魔术世界截然不同的原因！”
“呃……这个……那个……要不我们看看远处的山峰吧御主。”咕哒的话语虽然简短，但其中的信息量却不是只想来跟御主你侬我侬的贞德所能接受的了的。御主我知道你平时的思维就非常跳跃，但这些事情真的超出规格了啊！不要现在就跳到另外的世界线上啊！
“远方的山峰？这么大的雨，就算是眼前有什么东西都看不清……那是什么？”
咕哒眯起了眼睛，这一片大雨搞得看什么东西都是朦朦胧胧的。而在层层叠叠的雨幕之后的，是一抹鲜艳的红色。
“余之王妃哟！余穿越艰难险阻来见汝了！”
“……什，么，情，况？”
……
溶洞内，被暴雨囚禁住的清姬和伊丽莎白坐立不安，就在方才，她们得出了一个糟糕的结论。这个特异点已经变质了，而“新的”特异点很可能对咕哒不利。虽然知道御主此次前来有数位强者随同，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咕哒的身边呆了这么久，她们早就对一个道理熟烂于心，那就是没有人会做没把握的事情，也就是说敌人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敌在暗处，我在明处，这是最糟糕的局势。
而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还是那句话，在这种精神状态下的人是不会说谎的，主动让出圣杯更是痴人说梦，除非那家伙的演技已臻化境。那现在第二种可能性久很大了，就是那家伙的圣杯被抢走了。
“终于！终于找到你们了！”
“谁！”
一个不同于嘈杂暴雨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两人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原来是一个女人，她浑身上下无一处是干的，窈窕的躯体上只有几片支离破碎的黑布遮挡，而她本人则是伤痕累累，只是被雨水冲刷去了所有流出的血液，这也让她整个人苍白不已，毫无血色，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
“你，你是……？”
无论是谁，她们都被这场面惊了一跳，这人是谁？她怎么是这个样子？听她说的，难道她认识我们？她在之前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在这种大雨里奔跑？……
“对，对不起，被，被我搞砸了，圣杯，圣杯被抢走了。”
那人断断续续地说，显然她的体力已经不支了。清姬忙走过去把她扶到篝火旁，虽然她早已心急如焚，但她也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急不得。
“慢慢说慢慢说，先烤烤火吧。”
“我，我没事的，只要还，还活着，哪怕是再重的伤也要不了我的命，”话虽如此，但哆哆嗦嗦的牙齿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虚弱，“抢走，抢走我圣杯的人，她也有一个圣杯。而且，而且她的目的就是，就是要杀掉救世主大人！”
“什么！”这下子可再也没办法淡定了，事关御主，两人的焦急雨不安再也无从隐藏，“你就是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吧，你说你的圣杯被抢走了？那个人是谁？她要怎么做？！”
“我，我还不知道她的真名，但，但是她身上的神明，是一个耶和华教里的天使。这，这是我用命换出来的消息。必须，必须要告诉救世主大人！”

130 不愧是你
虽然对于尼禄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早已见怪不怪，但咕哒依旧是实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冒着这么大的雨跑到这里来找自己。只不过奇怪的是，这次当湿淋淋的尼禄一个饿虎扑食把自己给压到地上并蹭来蹭去时，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感觉到无可奈何与温暖，一种毛毛刺刺的异样感像电流一样从脚底板到天灵盖一闪而过。
刚才是怎么回事？神经高度紧张的咕哒一个激灵，可是当他低下头时，尼禄满脸幸福的样子却像微风一样吹散了他心头的阴霾。对于美好的事物，咕哒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的。
“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淋坏了怎么办？”
温和中带着担忧的责怪，这或许是世界上最悦耳的声音了。仅仅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尼禄这一路上所有的疲惫全都烟消云散。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这个决定，就像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当时就算与蚩尤相对也不肯交出圣杯一样。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这些做出选择的时候在最近的脑子里面响起来一样。真是神奇，而且自己顺应的话，总是能够得到好的结果，就像是现在一样。
“无碍无碍，这点小雨对于余（罗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尼禄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在咕哒的胸口蹭来蹭去，好像是把咕哒当作浴巾了一样，“只要，只要能到达汝的身边，在大的雨对于余来说也只不过是……啊湫！”
“看看你，非要这么逞强，着凉了吧，”看着这个样子的尼禄，咕哒感觉有些又好气又好笑，他不轻不重地在尼禄的脑门上面敲了一下，“起来吧，我们去烤烤火，好歹也是个皇帝，以后还是矜持一些的好。”
“如果汝喜欢的话……啊湫——！”
“好了快起来吧！”
……
“那个女孩身上的神明，是一个以耶和华为主神的教中的一个天使！”
“天使？”伊丽莎白的尾巴摇了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天使？有什么特征吗？我好歹也算是与教廷有些纠葛，说不定能分辨出来是哪个天使。”
“那，那真是太好了。”那女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算是她听见的第一个好消息了，“那个天使，他有六只翅膀，是灰，灰黑色的羽翼，但奇怪的是，他的身上，他的身上依旧有着神圣的力量。他的武器是一把双手重剑，头上的光环非常诡异，那光芒，那是暗紫色的光芒，我，我从来不知道光居然会有那种颜色。他还带着黄金的冠冕，暗红色的头发很长，就像是一个女人一样。獠牙，他还有非常恐怖的獠牙，像是狮子一样。对了，还有甲胄，他的甲胄是漆黑的，布满尖刺的铁甲。”
“嘶——”
仅仅是描述，清姬就吸了一口凉气，这真的是天使吗？这分明是地狱里的恶魔吧。而伊丽莎白在听完这个女人的叙述后，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伊丽莎白，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堕天使吗？就像是那个谁……路西法那样的？”
“堕天使……堕天使是没有神圣力量的，而且堕落的拥有六翼的高阶炽天使也是数的过来的数目。”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应该说女人的陈述将那个天使的特点都说了出来，但这也代表着，那位天使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毋庸置疑。
“不是路西法，就算是堕落了，路西法也依旧是最为闪耀的光明晨星；不是萨麦尔，也不是比列，阿萨兹勒或者莫斯提玛这些堕天使。这位天使并非堕天使，祂从未堕落过。”
“死之暗天使，毁灭者，无底坑的使魔，地狱的魔王亚巴顿，死兆星是祂的眼睛。在审判日到来之时，第五天使吹响灭世的号角之际，坠落的星辰将打开亚巴顿所在的无底深渊，那时，亚巴顿将带领着无数蝗虫大军倾巢而出，让人类受苦五个月，开启末日的序幕。”
“……不过，就算是亚巴顿再厉害，也比不过休伦吧。”清姬弱弱地问，亚巴顿……虽然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听伊丽莎白的描述，这家伙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不过正如她所说，就算是再厉害，也没有什么是能和休伦对比的。
“嗯，亚巴顿自然不可能是休伦的对手，”伊丽莎白点了点头，“不过那家伙的目的是杀掉小狗狗，而亚巴顿在希伯来语中的意思就是，他会杀人。虽然可能有些牵强，但我总感觉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嗯，有这个可能，现界的英灵会受到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影响而与生前产生变化，更何况亚巴顿这种神明，受到人类崇拜的神比起普通的人类更容易受到这种影响，说不定这就是那家伙要杀掉救世主大人的一张牌。”
那女人点了点头，她认同了伊丽莎白的看法，说不定亚巴顿的这个名字真的是关键。而分析出来了敌人身份与伎俩的伊丽莎白却没有半点喜色，她看着洞穴外无边无际的雨幕，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是和小狗狗在一起，这点雨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我们为了帮助你，现在的状态已经非常接近落单从者了，在和小狗狗建立链接之前根本不可能穿越这片大雨，这个消息要怎么告诉他啊。”
“呼呼呼，没关系的，妾身早有准备。”听见伊丽莎白的叹息，清姬不由得漏出了几点笑声。伊丽莎白见了，有些不服气。
“怎么？难道你有什么办法？”
“呼呼呼，妾身早就有预感会发生这种不可抗力的情况，于是就让罗曼医生大人也给妾身配备了一个通讯终端，这样就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什么时候，就都可以和咕哒大人联系上了，呼呼呼，妾身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真，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清姬大人！从者和御主的联系这种事情都能想地如此周全！真是令人感动不已，热血沸腾！”
“得了吧，她就是跟踪狂而已。”伊丽莎白无语，只得白了两个人一眼。

131 灾星降世
“沙漠之中怎么会有泥鳅，话说完飞过一只海鸥……”
怪诞而又随性的歌词在篝火边响起，咕哒条件反射一样自然而然地摸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清姬”两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怎么是她？咕哒挠了挠头，这妮子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搞到了手机跟自己的电话号码，第一次给自己打过来的时候还是半夜三更，而且半天一句话都不说，着实把咕哒给吓的不轻。虽然自己不怕鬼，但自己见过的鬼怪没有百八十也凑的够四五打，可这种类型还是第一次见，搞得那几天他又是烧香又是画符的，甚至一度成为了迦勒底三大未解之谜的第四个。
“她怎么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咕哒想了想，却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想了想，这妮子也是这次的失踪者，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然后把手机举到离自己耳朵最远的地方。
“咕哒大人！咕哒大人，是清姬哦！有没有想妾身！有没有有没有！妾身可是非常想咕哒大人的啊！妾身现在就想立刻和咕哒大人在一起！”
果然，我就知道。咕哒一巴掌糊在了自己脸上。
“哎呀你先把终端给我，你这个样子要怎么说话啊！别忘了我们可是有正事的！”
好在电话那头的清姬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听起来好像是伊丽莎白。而在一阵推测为争抢的嘈杂声后，又突然响起了一个硬物碰撞的声音，这是……手机掉地上了？咕哒只得苦笑，这些个女娃子真是一个让自己省心都没有。
“那个，那个什么，您，您就是救世主大人吗？”
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那头又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咕哒眼球一转，这是个自己没听过的声音，顿时他来了兴趣，“叫我咕哒就行，不用这么客气，敢问您是……？”
“啊！啊啊！是救世主！是救世主大人的声音！救世主大人和我说话了！……不行，不行不行，艾，你要冷静，你要冷静！深呼吸，深呼吸，吸——呼——哈，好了，好了，真是太失礼了，居然在救世主大人的面前……不对，有事情，艾，艾有事情要禀报救世主大人！”
“我说了你不必这么拘谨，”这副谦恭的态度倒是把咕哒搞得哭笑不得，这已经不属于尊敬或者谦逊的范畴了，倒是有点像是……迷信？“艾？是吗？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没听错吧！救世主大人叫我的名字了！我，我我……不对，不对不对！”说话间，咕哒听见了两个清脆的耳光声，这是在干嘛？咕哒满脸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救，救世主大人，对，对不起，艾，艾失态了，”终于，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又重新恢复了声音，“那个，那个什么，呼呼呼，还是难以想象，救世主大人居然叫了我这个罪人的名字……”
“……让伊丽莎白接电话吧。”咕哒无语，这是什么毛病？话说回来，者三个人里面怕是也就只有伊丽莎白能正常交流了吧，话说那个艾难不成也是狂战士？
“好，好的，给，伊丽莎白大人，救世主找您的。”
“呼——可算是想到我了啊小狗狗，”终于，电话被交到了那个靠谱的人手上，“真是的，那两个家伙平时还挺靠谱，怎么以跟你搭上话就变成这个样子……清姬别靠这么近！我快被你挤到火堆里面去了！”
她们不知道手机上有一个功能叫免提吗？咕哒无语，但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好说这种话，也就只好作罢了，“好了清姬，等伊丽莎白说完事情之后我再单独跟你说行吗？”
“好，好的咕哒大人。”
得到了清姬温顺的回答，咕哒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进入正题了，“好了，伊丽莎白，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呜……对不起小狗狗，本来我们也是想让你放松一下的，没想到事情现在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听到咕哒心力憔悴的声音，虽然知道这不是因为这个特异点而产生的疲倦，但触景生情，她也不由得愧疚了起来，“对不起，我们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果然这个特异点的形成和你们有关吗？”咕哒温和地笑了，言语间并无半点责怪的意思，“没事，倒不如说我早就有预感了，我的从者怎么可能会害我呢？谢谢你们给我的假期。”
“小狗狗……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听着小狗狗，你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危险，那个叫艾的从者本来是这个特异点的制造者，但她的圣杯在刚才被抢走了，而那个抢走艾的圣杯的人还有另一个圣杯，她的目的就是杀掉你！”
“杀我？”咕哒眉头一皱，果然，近来那些奇怪的感觉不是空穴来风，“那你们知道她要用什么手段吗？那个要杀我的从者是谁？新月……休伦现在和我在一起，需要我把羿给叫来吗？”
“额……那个，小狗狗，我们也不知道她要怎么杀你，但是我们知道一件事，那个从者是神灵依凭者，职介是裁定者，依凭之躯的真名我们还不知道，但是那个神灵的真名应该是死之暗天使亚巴顿，小心啊小狗狗。”
“亚巴顿？就是那个审判日带着蝗虫大军从无底坑里面出来的那个亚巴顿？”咕哒忍不住感觉有点无语，这下好了，真要下蝗虫雨了，下次出来要不要把贞德嘴给封起来？
“总之小狗狗，现在你的处境很危险，要时刻保持警惕，可以的话把你就把羿也叫到你那里去，不是不相信休伦的实力，但多一个人多一份保证不是？”
“好，我明白……等等那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咕哒的视线就被一道耀眼的闪光夺去了，那光芒是如此刺眼，让咕哒不得不闭上眼睛回避它的威力。不过，就算是不看，咕哒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羿！我以令咒下令，去保护清姬和伊丽莎白！我这边休伦在就够了！”

132 审判之时
袭击来的不快，但胜在突然。直到那颗流星出现的前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微小特异点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事实上这颗灾星出现的时机也恰当好处，如果它再玩出现一刻钟，羿就会得到咕哒的命令而去截击它。咕哒看着那颗灾星落处升腾而起的滚滚黑烟，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终于照进了现实。不过此时的他，却实在难说是紧张还是松了一口气。
亚巴顿，你要如何杀死我？
“小狗狗你疯了吗！”在剧烈的震动平息之后，电话那头的伊丽莎白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声，“那个疯子的目标是你！你！我们是从者，不需要……”
“嘘——”
就像神说要有光，日月便照耀于天空。咕哒将食指按在唇边，轻轻发出噤声的信号，那山崩地裂般的龙吼便在霎时间停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我在干什么。冷静，冷静伊丽莎白，让我们感受一下者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雨，停了。
“……怎么回事？”
在那一瞬间，世间万物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澎湃的心脏不甘寂寞地跳动着。这宁静让人窒息，这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东西。伊丽莎白好像产生了幻觉，她看见咕哒的嘴角微微扬起，危险，而又无比诱人。
“来了。”
这话是谁说的？算了，这不重要，或许这两个字并没有任何人提起，而是同时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响了起来。而这两个字就像是一声令下，那令人窒息的宁静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一种让人烦躁不安的嗡鸣声从无到有，慢慢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弥散开来。
“轰——！”
如同火山爆发一般，被流星打开的无底深渊中猛然喷发出一股浓稠的黑雾……不，那哪里是什么黑雾，那分明是一只又一只的，无穷无尽的，小腿大小的蝗虫！
没有一个人说话，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了什么。可纵然无人开口，那个不言自明的答案也还是赤裸裸地横陈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之处。
世界末日。
……
“娘希匹！现在有没有人能给老娘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
迦勒底驻马达加斯加临时营地，乌乌泱泱的蝗虫群遮天蔽日，已然是半点实物也看不清楚了。虽然在祝融神火的荫蔽之下没有一只蝗虫能进来这个营地，但从未停止过的烧灼声和前赴后继的撞击声说明这些家伙的密度已经大到了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营地都无法绕过去的地步了。
羿在前一会儿地震的时候就被小小子儿的令咒给叫走了，看来小小子儿那边虽然知道的早一点，但也是仓促应付。虽然她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存在能战胜休伦和羿，但如此仓促的行事并不是那孩子的风格。事态紧急，必须至少让一个人和那孩子会和！
可问题是，这些蝗虫的密度实在是太高了。虽然单只的蝗虫根本不可能对蚩尤造成任何伤害，但这个数量级的蝗虫已然形成了一座暴涨的洪峰。就算是无法对她有什么威胁，却完全可以裹挟着她迷失在这片黑压压的蝗虫之海当中。
而祝融虽然可以通过在身边点燃神火来规避蝗虫群带来的影响，但除了她，谁又能在这怒吼的风暴中保护这座摇摇欲坠的营地和里面的小姑娘呢？她不能去。
可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要不，老娘就豁出去了……
“婆婆。”
正当蚩尤不知所措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蚩尤心中一阵烦躁，自然也没什么好气，她转过去一看，原来是黑贞。她正打算发火，却无意间装上了黑贞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一股子坚毅而决绝的劲顺着两人相交的视线进入了蚩尤的心里头，她的那股泻火也被浇灭了大半。
“长话短说，现在的情况不用咱说明吧。”
“嗯，”黑贞点了点头，她正视着蚩尤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婆婆，那些蝗虫身上好像有来自地狱的气息。御主曾经和我进行过深度链接，以此为启发，我找到并神游了传说中的地狱，那次我也发现了我的一部分力量正是来自于那里。”
“所以我想，这些来自地狱的蝗虫与我的力量同源，它们也应该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婆婆方才是在想着御主的事情吧，祝融阿婆也抽不开身，就让我去御主那边吧。”
“……孩子，这些只是你的猜想吧。”
“是，但是婆婆，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我能感受到御主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现在不是讨论冒不冒险的时候，没有十全十美的方案，我们只能用最好的那一个！”
“让我去吧婆婆，求你了。”
“……果然，还是拦不住你们年轻人啊，”短暂的沉默之后，蚩尤叹了一口气选择了妥协，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要放在以前，这种情况她会毫不犹豫地让黑贞出马，而现在的自己则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起来，这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路上小心，照顾好小小子儿，还有，照顾好自己。”
“明白！”
得到批准的黑贞简短地答应了一声，这是一个承诺，话语就好像具有魔力，承诺一旦做出，那就会好像出现一个莫名的力量将它推向实现。而蚩尤的话语则比起叮嘱更像是祝福，不知不觉中，这个由圣杯创造出来的姑娘已经让她有了些许的亲切。
“仇怨啊，鞭挞世界吧！”
邪龙的旗帜在火焰中猎猎招展，黑贞展开了在与咕哒深度链接后获得的新宝具，烈火于她的脚下升腾而起，再看之时已经成了一条火龙的样子。黑贞一言不发，驾驭着火龙飞腾而去。
咕哒，等着我，是你给了我自己的灵魂，所以，在老娘断气合眼之前，你别想丢下老娘自己一个人跑了！

133 不问吉凶
“新月，现在情况如何？”
咕哒不想去看屏障外黑压压的蝗虫群，虽然他喜欢昆虫，但这种大小和密度……只能说作为一个人类要去欣赏这个景色还是为时过早了，更何况他知道蝗虫在群体达到一定规模后会产生毒素，自己是万万不想去养这些东西的。他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四肢有气无力的耷拉着，无休止的振翅声让他昏昏欲睡，半点精神也打不起来。
“郑和和他的船队都被我催眠了，一时半会儿睡不醒。”休伦蹲了下来，正对着他那半睁着的眼睛，“倒是你，看上去非常疲倦的样子，要不去睡一觉？有我在，那些虫子进不来的。”
“没事，我只是，”话没说完，咕哒就吃力地打了一个哈欠，“哈——啊，我只是被这些虫子的声音闹得，这觉哪里是一两顿睡的够的啊，算了吧。”
“是吗？达令不要勉强自己啊。”
“没事的，对了新月，你能阻止这些蝗虫吗？”
“可以，但这些蝗虫来自另一个宇宙，我要切除这些家伙和这个宇宙相链接的那个点。这里太远了，精密度不够，可能会把周遭的存在也一并切除。”
“那个链接点，应该就是那颗流星撞击的地方吧，想起来，那地方几乎在岛的另一边，”咕哒扶住额头笑了，这算盘打的，算珠子都要崩他脸上了，“不过想来，你既然算计的这么深，那想必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达令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新月，”咕哒抬起头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新月你是可以在维持这个屏障的情况下前往那个流星的落点，并且切除两个宇宙的链接点的，对吗？”
“这种程度的事情我当然可以做到，但是达令你的安全……”
果然没猜错，这些蝗虫群确实是那个亚巴顿放出来的烟雾弹，目的就是把我和休伦分开。咕哒暗暗想着，但是他没有说出来，敌在暗处，我在明处，自己的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是休伦，也只有暂时对不起她了。
这就是阳谋，明知道前面有坑，自己却不得不跳进去。当然，如果自己没有看出来的话，这也可以是阴谋。
“无碍，阿塔兰忒，贞德，还有尼禄，她们都是以一敌百的英灵，退一万步说，她们就算不是亚巴顿的对手，也一定能等到你回来。”
对不起新月，还有玛丽，这次，我可能又要冒险了。
“……达令你如此希望的话，多保重。”休伦知道分寸，她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咕哒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但她相信面前的这个人，不是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而是相信这个人所说为谎言，也绝对有着正当的缘由。
“对了新月，能让这个屏障进来一个人吗？有个小姑娘要过来了。”
“嗯？虽然我确实能够调整参数只让蝗虫进不来，不过达令你怎么知道会有人要来？”休伦一歪头，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困惑。
“她不一样。”
“……好吧，那我去了。”休伦鼓起双腮，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可恶，他为什么在提起那个女孩的时候会笑得那么美丽！我为什么会在看见那个不属于我的笑容之后心里会变得那么难受！这种全新的体验，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难道，这就是，嫉妒吗？
讨厌，讨厌这种感觉。
……
“御主，您让休伦去消灭那些蝗虫，不是正中敌人下怀吗？”
待休伦走后，阿塔兰忒这才敢走上前去，没办法，虽然休伦平易近人，但野性的直觉还是让她无法掺和上去。咕哒看了看她，闭上眼睛笑了，也不言语什么，只是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点了两下。
“塔喵，要多想啊，”贞德突然从后面抓住阿塔兰忒的腰，脸上挂着她那标志的笑容，“御主这是相信我们的实力啊。那蝗虫雨是世界末日的序幕，御主必须要阻止。而这也只不过是一次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分工合作罢了，我们要做的和以前一样，就是在御主的指挥下行动就行了。”
“……确实，其他人现在还联系不上，我们之中除了那个女人也的确没有谁能奈何的了这些蝗虫。”阿塔兰忒听出了贞德的弦外之音，在不必要的地方投入过多的战斗力不是明智之举，“抱歉御主，是我欠考虑了，不应该去质疑您的。”
“不，我很高兴你们能提出自己的看法，”咕哒笑着，换了一边翘二郎腿，“贞德说的没错，要多想，而不是让别人代替你思考。你的大脑是这个星球亿万斯年间演化出来的最高杰作，让这个神经细胞数量与银河系的繁星相媲美的器官作为一个传话筒来用，实在是太浪费了不是吗？”
“再者，”咕哒长长出了一口气，“人无完人，我也做不到十全十美，你们的质疑能指出我的纰漏也说不定。”
“御主……”
“咳嗯，停！”
眼看场面发展向了一个微妙的线路，贞德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举起双手做出“暂停”的手势，无比高调的宣布话题到此结束，“御主你又来了，不过算了吧，毕竟御主你最擅长的就是在不知不觉中提升女生对你的好感度并且攻略了。不过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虽然没什么，但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什么人给……”
“这个话题才是最应该被禁止的吧！还有我什么时候像你说的那样了！”
“唔呣……好吵啊，你们在说什么啊？”
正说着，尼禄睡眼惺忪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这个皇帝居然没有被那颗流星落地的声音惊醒，现在却被几个人的说话声叫了起来，不可谓不是奇迹。无论如何，现在的咕哒是打心眼里感谢她的出现终结了那个荒唐的话题。
“到他的身边去。”
“？”
这不是尼禄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了，就是这个声音让自己护住圣杯和去寻找咕哒，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直觉吧。尼禄没有犹豫，这个声音给自己带来的都是好事，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余之王妃哟，余……”
“咕哒！开门！我来了！”

134 不入虎穴
在现实世界中，由于各种客观因素的存在，“同一时刻”这一概念是不存在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人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不过相应的，在现实世界中也同样不存在“一瞬间”的概念，哪怕一个动作所花费的时间再短，也一定会走过一段时间，这也就是为什么阿喀琉斯追不上乌龟。
两个悖论，两个不存在的概念，却在此时此刻碰撞在了一起，就像是两块铷磁铁向彼此靠近，最后炸出绚烂的火花一样。尼禄在靠近咕哒的那一刻感到了一阵晕厥，那是魔力被大规模抽走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体验过一次，就是那个圣杯将她们传送到这个岛的那一次。而这个时候，穿过了那重重叠叠的蝗虫风暴的魔女贞德也驾驭着火龙，冲进了屏障。
那个术式的发动并不是与黑贞到达咕哒身边在“同一时刻”，但在那并非“一瞬间”的时间里，黑贞却强行挤进了那个术式的启动范围。在那个极短的时间过去后，咕哒发现自己已经被转移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红色的戈壁与零星散落的，被严重风蚀的白色山体刺的眼睛有些难受；空中大大小小的碎石诡异的悬浮着，漆黑的表面上渗出稀薄的蓝色荧光；天上那轮漆黑的太阳静静的注视着自己。这里不是地球，这片大地之上早已没有了半点生机。
“欢迎来到死兆星环，伟大的救世主先生……怎么有两位？”
冷冰冰的拍手声不急不慢地在一个矮丘后面响起，一个风姿卓越的金发少女款款走出。美丽，这是所有人类在看见她时的第一印象，她是完美的，却又像是玻璃制品一样易碎，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改变，都会让她的美丽大打折扣。
休伦也是完美的，但休伦的完美就像是生命一样……或者反过来吧，她既渺小又宏大，既飘渺又坚实，像是风雨中伏而不断的蒲苇，又像是天空中亘古不变的星辰，你与她擦肩而过时可能会把她忽略，但如果你把视线落到她身上，就会知道完美这个词语被创造出来的缘由。而这位少女就像是黑暗中的火焰，突兀，耀眼，绚烂，多人双目，美的蛮不讲理，如同被无数次雕琢过的大理石像，美丽便是唯一的追求。
在看见面前居然有两个人后，她微微吃了一惊，但转而态度又恢复了那种胜券在握的自信与玩味。
“你们东方有一句话，无巧不成书，我算是见识到了。不过也罢，多一个从者也没什么问题。自我介绍一下，妾身乃是死之暗天使亚巴顿所依凭之人，真名，潘多拉。你们好啊，伟大的救世主大人和他的仆从，欢迎来到死兆星环。”
“第一，黑贞她不是我的仆从，”咕哒见她这样，也没给她好脸色看，面无表情的就像是脸五官也融化在了面皮之下，谁也看不到这张面具之下究竟是什么情绪，“第二，不要再学艾说话了，你不适合那种风格。”
潘多拉，为人类带来灾厄的完美少女，神的完美造物与白手套，原来是你。
“是吗？那我换个风格吧，”说着，她捂住脸庞低下头去，再起来时，那张完美的脸上已经带上了雏菊般的笑容，“请，你，去，死，吧。”
“你是不是……”
“我先替他拒绝了，抱歉，他这条命有老娘一份儿。”
咕哒还想讥讽两句，却被黑贞打断了话头。她展开邪龙旗帜，一双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与杀气，“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的，但现在立刻马上把我们送回去，否则我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
“是吗？”潘多拉眼睛忽闪两下，轻松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有把黑贞的威胁放在眼里，“这里是死兆星环，或许是和那个什么休伦之间有着契约的缘故，你那个人类御主还能正常维持生命体征。不过我要杀他，你真的拦得住吗？”
“知道吗？自信往往来自于无知，你这个疯子根本不需要休伦大人来修理，让我先来教教你什么叫做谦卑吧。”
“我可不是疯子，我只是有点神经过敏罢了，”潘多拉噗嗤一笑，像是被逗乐了，“要怪也只能怪你那个御主的眼睛让我厌恶吧，我必须杀了他。”
“这算是什么鬼理由……你是认真的吗？”咕哒无语，这家伙在搞什么？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我当然是认真的，难不成你觉得我疯了吗？”潘多拉笑得愈发放肆，就像是听到了缘故荒谬到不行的笑话一样，“不不不，我当然没有疯，只不过是有一点神经过敏罢了。怎么，要听听我的计划吗？相信我，当你听完我是如何缜密地计划杀掉你，以及如何精明地部署每一个步骤之后，你就一定会对我根本没有疯这一点坚信不疑的。”
“……洗耳恭听？”咕哒看着潘多拉的眼神有点微妙，而黑贞的城府则没有那么深，她的脸上已经写满了一句话：
就这你还说自己没疯？
“呵呵，是这样的要杀掉你，首先最大的，也就是最明显的威胁，那就是羿和休伦这两个家伙了，”而潘多拉则是完全不去管那些事情，咕哒相信，就算自己没说话，她也会像现在这样旁若无人的夸夸其谈起来的，“所以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你和这两个家伙分开。”
“但是，这并不是我的第一要务，我必须让你离开迦勒底。这是必须的，在迦勒底你几乎完全被保护的死死的。而在人理烧却的现在，迦勒底之外你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特异点了。所以，我就将一个圣杯给了艾，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她是谁吧，她的名字确实是艾，不过你们更喜欢叫她女艾。不过这不重要，你知不知道这个名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上拥有神的力量，她是他人格职介的从者，那个神，是大司命。”

135 不可靠叙述者
“大司命？”咕哒在适当的时间提出了问题。女艾是谁他知道，大司命他也知道。只不过这个潘多拉在这里夸夸其谈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正好需要时间让休伦能找到自己，毕竟就算是自己打败了这个疯子，死兆星环这个地方也显然不是他能长久生存之处，无论如何他都需要休伦带自己回去。
所以，做一个好观众，在合适的时候沉默，在合适的时候说话。
“是，大司命，也就是在阿拉斯加召唤休伦的术式中最为重要的那个楔子，”潘多拉得意地点了点头，咕哒这么“懂事”让她很是受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拿到圣杯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偷窥狂，创造出来的特异点也是一点都不特异，一天到晚就知道捧着个圣杯偷窥你这个救世主大人。不过没关系，正好，这也为我的计划排除了不安定的因素。”
“……哇哦。”
这句是发自内心的。
“呵呵，没错，在这之后，我设法让清姬和伊丽莎白和艾相接触，果不其然，为了你，你的从者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呢。不过说起来你这个御主虽然心思缜密，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呢。从者什么的，不过是好用一点的工具罢了，只要能达成目的，那有什么用呢？再美丽，再有感情，那也终究是工具罢了……”
说到这里，潘多拉的语气好像带上了些许伤感，而咕哒也没有像先前一样，一旦听见这种观点就立刻义正言辞地反驳，他只是觉得有些悲凉。潘多拉，你不会是这么疯的吧。
“咳嗯，总而言之，”突然感觉环境有些安静的潘多拉突然意识道冷场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与尴尬，她非常刻意地用力清了清嗓子，继续目中无人地叙述了起来，“我就是利用了你这个愚蠢的弱点，知道你会在危险时保证你的从者的安全，所以我就用那两个幸运的废物钓走了你所依仗的羿。”
“……”
咕哒闭上眼睛，他不忍心去听这个可怜的孩子继续说下去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依旧无比清醒，面前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敌人。只是他已经再也说不出什么话去配合这场荒谬而又疯狂的演出了。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一个疯子，怎么可能有这么缜密的心思？！疯子怎么可能会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并且如此高效的运用？如此小心，如此精明，一个疯子怎么可能做得到呢？呵呵。”
说到这里，潘多拉还特意看了看咕哒，咕哒没办法，只有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不过也没关系，潘多拉现在的状态已经看不出来什么是真心实意，什么又是勉强敷衍。她只看见了自己想看见的事物：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点头了，自己的观点被认同了。
“呵呵呵，没错，尽管惊讶吧。我不但抓住了这个机会，还利用这个契机从你身边把休伦支走了，这是多么巧妙的想法？尼禄，对啊，尼禄。我再一次利用了你对于那些蠢货的好不设防，一步一步的诱导尼禄将你的玩偶们转移到了马达加斯加，让你无法忽视这个微小的特异点。然后再一点一点的让她再合适的时机靠近你，让我把你转移到这里来。这是多么高明的智慧？！你说，拥有这种智慧的人，怎么可能是疯子呢？”
“……好吧，那然后呢？你要把我给砌到墙里面吗？”
见她说的差不多了，咕哒有气无力地说。抱歉，我自己也算是半个疯子，真治不了你。
“砌到墙里面？你再说什么啊？难道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你自己反而发疯了吗？”
可惜，单纯的潘多拉并没有找到咕哒这句调侃里面的梗，她依旧天真的以为咕哒已经相信了自己并非疯癫，却殊不知面前的这个少年的眼睛，那双在她口中无比厌恶的眼睛已经像是明晃晃的手术刀一样将她解剖到了最细微的一根神经纤维。
“那什么……咕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我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而一旁的黑贞则是满脸的微妙，不是伪装，而是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来形容自己的如同万马奔腾的心情了，她悄不声地拉了拉咕哒的袖口，用一种能刚刚被听见的声音在咕哒的耳边言语，“这个女人病的不轻啊，她都这样了……”
“对啊，她都这样了，还能说什么啊？还是顺从她吧。”咕哒轻轻地握了一下黑贞的手，对她咬起了耳朵，“天要让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再说，你觉得你现在说什么她能听得进去？”
“倒也是啊……”
“我说，就在我的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说悄悄话，心是真的大啊，”就在这时，潘多拉开口了，她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有些火气，显然，她对于咕哒和黑贞之间的行为恼火不已，“我知道你们在谋划着什么，救世主先生，你是想拖延时间，等到那个休伦找到你们然后来救你们对吧。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死兆星环的引力与太阳系不一样，这里的时间流动比地球更快，哪怕那个什么休伦只消一秒钟就能找到你们，我也可以悠闲地杀死你。”
听闻此言，咕哒心头一动，嘴角扬起了一个根本无法察觉的弧度，在看了这个强压怒火的潘多拉，他念头一闪，计上心来。
“好吧，那你来杀了我吧，说实在的，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疯子，也不想知道你为了杀了我用了多少心思。有什么区别呢？你以为再精妙的计划，再复杂的过程就能掩饰的了你的目的了吗？你啊你，不过是一个只能将情绪诉诸暴力，将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作为你的发泄对象的，可怜虫罢了。”
咕哒说话时高高昂起头颅，字里行间充斥着满溢而出的不屑与蔑视。是啊，你厉害，你强大，但老子看不起你。
“说到底，你，又算哪根葱？”

136 亚巴顿
真正的强大是什么？
潘多拉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与死之暗天使亚巴顿结合之后，拥有两座圣杯的她已然是难逢敌手。但现在，她面前的咕哒明明只是一个羸弱的人类，可正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却让她在此时此刻再一次看见了大神宙斯的影子。
那种蔑视，那种从骨子里冒出来的不屑一顾，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高傲……宙斯是奥林匹斯最强的神明，他手中的雷电就连万魔之主提丰都忌惮不已，他的强大母庸质疑，他的傲慢与生俱来，他是天生的强者，他有睥睨万事万物的资本。
可是，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类，他又有什么！他凭什么这么蔑视我这个最为完美的人类！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就因为我只不过是众神的白手套吗！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你一个将死之人，也就现在嘴硬一下了。”
她咬牙切齿，言语之中的怒意与杀心几乎溢出，但此时的她还保留有一丝理智，她知道，咕哒这个人并不傻，他一定知道现在就算是不知道休伦何时才能到来，但是现在拖延时间对于这个人来说依旧是第一要务。她不认为自己的夸夸其谈会让咕哒完全放弃希望，她知道，不到最后一刻，这个人不会放弃。
可是为什么他要激怒我？他明明知道这样的话只能让我更快的杀死他，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拖延我的行动，却反其道而行之？这其中难道有诈？
她思考着，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已经被咕哒精准地抓住了尾巴。原来如此，咕哒想，看来我的行为让她感到了无法理解和威胁，否则她完全可以不顾一切地杀掉我这个大胆狂徒。但是她犹豫了，看来时间确实是关键，这里的时间流速应该确实如她所说与地球上不一样，但并没有那么夸张。
那么接下来，她就会因为想不通而放弃思考，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她会假装怒不可遏来杀了我。但可怜的女孩啊，你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向我发起进攻，也就说明了那促使你攻击我的并非是对我蔑视你的恼怒，而是计划被打乱的慌张。
果然，潘多拉的迟疑并没有持续太久，渐渐的，她变得目目眦尽裂，身后也弥漫起了一片诡谲凶恶的黑烟，就像是横尸于斜阳惨照之中的缕缕狼烟。突然，一阵来自地狱的妖风席卷而来，那黑烟还没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就被这股妖风吹的粉身碎骨。
而在黑烟散去后，一个狰狞可怖的巨人的轮廓在哪轮黑色的太阳下显现了出来，铺面而来的压迫感就如同骑兵冲锋一般；六只灰黑色的不详羽翼像花朵一样缓缓绽放开来，暗紫色的光环昏暗却又无比刺眼，邪恶而薄凉的光芒落在祂头上那顶华贵的金冠之上显得妖冶无比；赤色的长发如同火焰般飘扬在压抑的空气中，口中利齿横陈如同雄狮猛虎，上面好似还沾着几滴殷红的鲜血；一身铁甲布满锋利的尖刺，如同荆棘。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激怒我。很好，你成功了，我现在决定直接杀了你。”
“你敢！”
见潘多拉终于准备战斗，黑贞也毫不示弱地挥舞起了邪龙旗帜。那令世间万物感到恐惧的，拥有无底坑钥匙的死之暗天使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祂并不吃惊于这个女人为什么在与自己为敌时那么果断坚决，祂知道，着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不畏惧自己的威光，而是因为她的心中有比祂更值得恐惧的存在：失去。
害怕失去，害怕离别，就像是一个瞎子看见了光明，眼盲的经历反而会让他更加恐惧再次失明一样，就像是幼小的狮子在尝过鲜血之后就再也不愿吮吸奶水一样。黑贞得到了，她不愿失去，而她得到的，正是潘多拉所缺失的。
自己真的要杀掉这两个孩子吗？潘多拉，你在毁掉自己的那根蜘蛛丝啊。
与他人格不同，潘多拉和亚巴顿同时构成了一个从者，也就是说，亚巴顿是有自我的主观能动性的，但作为天使而存在的祂却有一个算不上缺陷的缺陷，祂是为上帝创造亚当而收集泥土的天使，祂是耶稣的另一个面，祂从未堕落过，但这也约束了祂的自主行动能力。被人子所信仰的神享受着人子的供奉，但也必须等价给予人子福音。
祂不忍，而潘多拉的意愿却强硬无比。祂不得不顺从这个女孩，当时的祂遇见了这个被无数诅咒缠身的，被四处驱逐的少女，在她的恳求之下将死亡赐予了她，契约也就在那个时候成立。从那时起，潘多拉就成为了祂独一无二的神官，可亚巴顿知道，自己可以杀死她让她解脱，可以用自己的神圣力量驱逐她被刻在灵魂上的诅咒，但自己终究无法拯救这个完美的少女。
真是，讽刺啊。
亚巴顿一言未发，群魔乱舞的无底坑塑造了祂的沉默寡言。纵使心中不忍，可祂却始终不发一言，只是沉默地将那柄缠绕着死亡的双手巨剑举过头顶，力劈华山一般砸了下去。
“喝啊！”
见对方有了动作，黑贞不敢怠慢，她知道自己与亚巴顿战斗绝无胜算，但自己必须全力以赴，休伦啊休伦，你这条蠢龙还在墨迹什么？！
她举起旗杆，想要挡住这毁天灭地的一斩，自己能挡多久就挡多久吧，她与咕哒心意相通，也知道咕哒所做每一件事的意义所在。现在你已经将你能做的都做了，那么现在就轮到我了。
电光火石之间，巨剑与旗杆碰到了一起，黑贞已经做好了旗帜被折断的准备……但是，那种被斩击的力道却迟迟没有传递到自己的手上？
“叮——！”
黑贞的大脑突然宕机了，这清脆的碰撞声居然是从她身后传来的，而自己的身后是……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股陌生的力量就突然涌入了她的体内，与之相伴的是一个将她身体控制权夺走的陌生意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的念头也只有一个：
保护咕哒。
“好久不见啊，亚巴顿。”

137 火之子,土之子
时间回到亚巴顿劈出那一剑的时候。
那一剑并非是劈向黑贞的，亚巴顿的目标只有咕哒，那把巨剑的斩击对象也并非是实体，而是生命，这也是亚巴顿作为死之暗天使的权能。而这一剑对于几乎所有生物来说都是必杀的，除非……
除非对方压倒性的强大或者拥有高阶的神圣/亵渎力量。
而咕哒并没有死去。
亚巴顿在斩到咕哒的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个情况，不，准确的说，自己的攻击并没有触及这个凡人，而是在最后一刻被一股力量给拦截了下来，一股非常熟悉的力量。
还未等祂做出反应，只见一道炫目的光芒从咕哒的胸膛中爆发而出，光芒的洪流转瞬之间涌入了黑贞的身体。果然是祂，亚巴顿暗暗吸了一口气，是祂的话，确实可以做到。
……
光芒散去，一个六只赤龙翅膀包裹而成的花苞缓缓打开，黑贞已然变了一副模样。她苍白的长发镶嵌上了几道漆黑的纹路，头顶也出现了一个天使的光环，那光环放射出刺眼的白光，却在最外围环绕了一圈不详的黑雾；她的眼下流淌出两道漆黑的泪痕，淡紫色的睫毛与眉梢闪烁着点点星光；同样的纹路也出现在了她的颈下，肩膀，脊背……一直延伸到她那的中指和脚尖；淡黑色的衣甲也已经面目全非，荆棘一般的漆黑铁甲撕裂了布匹，只在胸前和髋胯处狰狞地盘踞着；一双修长的美腿也被缠绕上了柔韧的荆棘，只是一条腿上的遮挡被扯的粉碎，只余下几丝残线有气无力的耷拉在上面；而另一条腿反而被紧紧捆住，只有几处零星的撕裂破口。
她手中的旗帜变化成了一把单手长剑，那剑刃有如子夜般漆黑，剑脊处却白的耀眼；剑的护手是一朵绽放的黑紫色妖花，每一个花瓣都是尖锐锋利的棘刺；剑尾则是一只暗红色的果实。另一只手上捆着一面黑边的圆盾，白色的盾面之上画着金色的星辰和神圣的羽翼。
“死兆星亚巴顿，好久不见啊。”
她抬起头来，像一个老熟人一样向亚巴顿打着招呼。而从她黑色的双唇之中发出来的也并非是黑贞的声音，那一种魅惑而妖冶的女声，如同蜜糖一般的甜蜜的同时也像毒蛇一样令人脊背发凉。
“黑贞……不，你是谁？！”
见眼前人变了模样，咕哒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势，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声质问着那个占据了黑贞身体的灵魂。
“黑贞？你是说着具身体的名字吗？”她回头看向咕哒，幸好，这家伙的眼里没有半点敌意，“抱歉了，我要暂时借用一下这副身体，否则你，还有这个姑娘都不是亚巴顿那个呆木头的对手，放心，我会把这个姑娘还给你的。至于名字嘛……”
“光明星露西菲儿，你我确实好久不见了。”
总是沉默的亚巴顿开口了，这个家伙就算是化成灰了自己都认得出来，只是实在是没想到还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罢了。
“光明星……你就是堕落的晨星路西法？！”
“嗯哼，不过我还是不太喜欢路西法这个名字呢，叫我菲儿就行。”露西菲儿拍了拍咕哒的脑袋，就像是爱抚着一只可爱的小狗一样，“嗯，乖，乖，现在的人子也和亚当一样可爱，我算是放心了。”
“……”
这，真的是路西法？真的是那个在圣父面前说出“火之子岂可拜土之子”的炽天使？真的是那个在混沌中堕落了七个晨昏的堕天使？咕哒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灵魂，好像对人类很友好？
“光明星，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不等咕哒的大脑找到自己的位置，亚巴顿便先一步发话了。而露西菲儿这才把注意力从咕哒身上转移到亚巴顿那里，该说不愧是最高位的炽天使吗？虽然话那么说，露西菲儿却好像并没有把亚巴顿放在眼里，以至于她敢明目张胆的将后背暴露给这个可怖的毁灭者。
“唉，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露西菲儿叹息一声，“那场大败后，我在混沌中堕落了七个晨昏……”
“……我知道我话很少，但你确定要从那里开始说吗？”亚巴顿一听露西菲儿居然从她堕落那个时候开始讲，不禁感觉有点绷不住了，大姐你这是要讲到何年何月啊？
“安静，”露西菲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说，“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产生了一个想法，哪怕是高贵如我，也会落得这般狼狈的下场。于是，我开始准备后手。正好人间这个新世界可以为我所用，我便将自己的灵魂分成六份散在人间各处，在地狱的自己也保留了一份。”
“后来地狱，天堂，人间的通路慢慢变得狭窄，直至将三者完全隔离开来，除了从人间通往天堂的道路，余下的交流几乎完全被切断了。亚巴顿，你我便是在那个时候被困在了地狱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与我散在人间的灵魂失去了联系。”
“而就是这个孩子，这个可爱的人子得到了我的一份灵魂，”说着，露西菲儿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咕哒，“他将这份灵魂的载体放在了自己的胸前。而亚巴顿，正是你那来自地狱的斩击唤醒了我。”
“我的胸前？”听闻此言，咕哒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胸口，果然摸到了一个硬物，他拿出来一看，原来是阿塔兰忒送给自己的那颗宛若来自异世界的贝壳。他看着那枚贝壳，不禁苦笑了起来，没想到居然捡了个堕天使，现在还救了自己一命，真不知道是好运还是倒霉啊。
“可爱的人子，你无需担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像是看透了咕哒的心思，露西菲儿温和地对他说，“若非是对你们抱有那些同情，我也不会掀起那场大战，也不会与天堂边缘堕落。我虽然从未服气，但我也从未后悔过。”

138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露西菲儿的话教人着实是摸不着头脑，且不论咕哒和亚当是否真的有半毛钱的关系，那个高傲的路西法（露西菲儿）怎么会对人类抱有同情？这种古怪的说法让咕哒理解不了，无奈之下只能看向对面的亚巴顿，想从那家伙的表情里面看出些端倪来——但是他马上就放弃了，亚巴顿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脸能有什么表情？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光明星，”就在这时，亚巴顿却自己开口了，“所以，这次你要挡在我的前面吗？”
“死兆星，我知道你从未堕落，但这次你要杀这个人，是自然的规律，还是耶和华的命令？”听闻此言，露西菲儿也毫不示弱，不但如此，她的话语间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挑衅。她抬起长剑指向亚巴顿，眉宇间怒意渐起，厉声质问着眼前的天使，“我且问你死兆星，你眼前这个人子，命数尽乎？”
“……未尽。”
半晌，亚巴顿才低沉地做出了回答，但同时，祂双手也握紧了那柄大剑，漆黑的瞳仁死死将附在黑贞身上的露西菲儿锁定，显然，祂并不打算就此收手，“然，光明星，这是我唯一的神官的意志，其余之事，无可奉告。”
“……你也是一点也没变啊，死板的让人反胃，”露西菲儿厌恶地说，她所表现出来的情绪要远远多于亚巴顿，“你我明明都是对人子抱有同情的天使，却在那时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更可笑的是，你我最后居然都长住在了地狱，现在，更是要兵戎相见。”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局面吧。光明星，让天使和堕天使相互厮杀，人子之间的事情就交给人子自己来解决吧。”
“……是你傻还是你当我傻？”露西菲儿看着亚巴顿，脸上满是鄙夷的神色，“一个是普通的人类，一个是从者，你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笑话，死兆星，你怎么会觉得我能够答应这种条件……”
“我同意。”
“哈？”露西菲儿没想到，自己刚刚还在严词拒绝亚巴顿的提议，自己这边咕哒倒是先同意了下来，这家伙是不怕死吗？“我说，东方的人子，对方的力量虽然亚巴顿占了大头，但好说歹说那也是从者，你怎么……？”
“菲儿姐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咕哒看向露西菲儿的眼睛，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你来帮我拖住亚巴顿就行了，至于潘多拉，她虽然是神造的，但不也是人类吗？既然菲儿姐姐对人类抱有同情，那对于潘多拉也是一样吧，我不想让你为难。”
“可是你……”
“不必多说了菲儿姐姐，”咕哒笑着将食指放在了唇边，示意露西菲儿无需再与他争辩什么，他的主意已经定下来了，“潘多拉想杀了我，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把命交给她，其实，我还意外地挺难对付的。还有，如果她真的想杀掉我，也不应该借亚巴顿之手，否则我的死亡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实感呢？”
“……人子啊，你为什么对谁都那么温柔呢？”露西菲儿一时无话可说，她帮助咕哒的原因其实并非是因为他是一个人类，更不是因为他和亚当有什么血缘，而是在这个人子的身上看见了与亚当一样纯粹而美丽的灵魂。而刚才他的所言，却也是他拥有着那般灵魂的佐证，自己是为了保护这个灵魂而在此出现的，又怎么忍心违背他呢？
“保护好自己，千万别一不小心死了，我可不会去地狱里面捞你。”
说罢，露西菲儿将长剑擦过盾面，雪白的火焰在盾牌之上燃起；亚巴顿也将剑柄转动，巨剑之上也燃起了漆黑的火焰。
“也罢，亚巴顿，在地狱的时候我就想揍你一顿了。”
“彼此彼此。”
……
“那么，潘多拉，来吧。”
堕天使与天使的针锋相对，好似完全没有影响到咕哒的心态，他抬起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手掌摊开，五指并拢，好像在邀请潘多拉打过来一样。而潘多拉见他这样，本来不知所措的她立马一股无名火起，区区一个普通人类，一个普通人类……！
她大喝一声，上下虚晃几拳的同时急速逼近咕哒，忽地一记刺拳弹射而出，直取咕哒面门。而咕哒却并没有慌张，后位的右手一拍，那凌冽的拳锋便被打偏了出去。
没有间隙，潘多拉抡起右臂，一记大摆拳又恶狠狠地挥了过去，左臂也在右臂收回的瞬间又抡出一记摆拳，半点空隙也不留。而咕哒也是眼疾手快，几个后撤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怎么不还击？难不成你在，害怕我？”
“不不不，我只是不太想打女人而已，我想先习惯一下。”
“……那你就去冥界慢慢习惯吧！”
被呛的说不出话来的潘多拉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愚弄了。她双拳抱于面前，左右摇闪着像咕哒逼近，一双碧蓝色眼睛始终盯着咕哒。咕哒也不进不退，待二人距离拉近，潘多拉后手突然发力，一记直拳狠狠地轰了过去，咕哒抬起手肘格挡，另一只手撑住肘关节内侧，算是防住了这一击，不得不说潘多拉的力量相较于她的体格而言真的有些作弊了，这盛怒的一拳虽然被挡了下来，咕哒却依旧需要后撤卸力才能免于失衡。
也正是这个机会，潘多拉迅速摇闪着接近，一套前后手交替的直拳如狂风骤雨般攻了过去，而咕哒的反应也是飞快，一面后撤一面连续摊手防御。突然，潘多拉改变了攻击方式，一记上勾拳挥了过去，咕哒双手按住拳头，两脚一蹬，顺势跃出三尺有余，二人的距离再次拉开。
“简直就是一条打不着的泥鳅。”潘多拉看着右手肘举起，左手掌在关节内侧张开的咕哒，心里暗暗想。她扎下弓步，双手一前一后做爪样展开，恶狠狠地盯着咕哒。咕哒见她换了架势，也知道了她的意图，他心念一动，双腿狠狠扎下一个四平大马，双手幺指无名指内扣，食指中指扣住一半，拇指折成一个鹰钩，一双眼睛没有半点波涛，只是盯着潘多拉。
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139 天道昭昭
潘多拉，作为完美的人类而被设计出来的女人。不仅仅是外貌方面，相传，奥林匹斯众神在创造她时，每一个神都赠予了她一样礼物，这也让是她趋于完美的原因。
不过犹豫某些神的恶趣味，在某些奇怪且不必要的方面，潘多拉好像也挺完美的。
……
咕哒架势一换，潘多拉不含糊，她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冲了上去，半边身子拧了过去，借着旋转了力气将后手推出，直突咕哒肩膀。咕哒后腿一蹬，持握螯钳迎了上去，二人寸步不让，两只虎口在空中撞在一起，震的手臂都有些发麻。这并不能给对方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但双方都用出了全力，只因为若是气势落了下风，说不定整场战斗都会处于不利的被动局面。
就在二人方才站定之时，潘多拉快人一步抢先出手，掌抵冲向咕哒额头，却被咕哒冲拳挑开，顺势双手龙爪扣住潘多拉肩膀。潘多拉一惊，下意识地上扬双臂挑开咕哒，咕哒却趁此机会抓住空挡螯钳勾住潘多拉肋下，潘多拉立马下砸双臂拨开，这下却又被咕哒扣住了双肩。这次咕哒没有给潘多拉留什么机会，直接恶狠狠的二次发力一捏，一阵透骨的疼痛便通电一般流遍了潘多拉全身。
而这一下也让潘多拉的脑子慢了一拍，双手的速度也不及先前那般敏捷了。她牙关紧咬，双臂再一次上扬挑开咕哒。而咕哒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此时潘多拉中门大开，咕哒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四指握实，拇指搭在食指眼上，突出一个指节，直取潘多拉的神阙穴。
“噗——！”
潘多拉哪里见过这般招数，这一下攻击毒辣无比，浑身上下的力气一下子就散开去了，五脏六腑就像是被紧紧攥住了一样相互挤压蹂躏，各路神经不顾一切地开始暴走，一股津液不由自主的被喷了出来。潘多拉腿脚一软，被打得后退几步，疲惫与恶心让她不能自已，她勉强抬起头看向咕哒，对方却没有半点追击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抱架，掌前拳后，静静的看着自己。
“好快的反应速度，手法也毒辣的不行。”潘多拉一面低喘着，一面回忆方才的情形，虽然很丢人，但是自己确实正面拼不过这家伙。真是的，这家伙先前一直在防守，冷不丁一下子变得这么狠毒，自己也是疏忽大意了。
这么想着，潘多拉索性也不立起身子了，她俯身弯腰，双腿微屈，将自身的重心压低，双臂半抱于前，也不向先前一样贸然向咕哒进攻了，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咕哒。
“拳击，掌推，擒抱，现在又是摔跤，这么杂，难不成是潘克拉辛？”咕哒看她这副架势，心里已经开始后悔没找列奥尼达或者阿喀琉斯之类的人请教了，天知道自己居然会撞上这种对手。不过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现在也就只有见招拆招了。
他也不急着上前，潘多拉压低中心俯下腰去，他干脆更进一步，下腰屈腿，左腿完全折叠起来蹲在地上，右腿向侧边展开，像是侧身压腿的动作一样。他也俯下身子，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抓出龙爪，屈肘后弓抬到头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潘多拉，下齿微微龇出，咽腔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喉鸣音，就像是一头盛怒之下的斑斓猛虎，而这个架势也说明，咕哒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该死的，碰着个硬骨头。”见咕哒重心压的比她还低，潘多拉也知道自己这副抱架没什么意义了，这家伙不止手法，就连眼光也毒辣地不行。这架自己真的还能打吗？
想到这里，潘多拉竟然打起了退堂鼓，再看亚巴顿那边，那两个天使已经变成了两道疾驰的流星，彼此在天上撞个不停，却也没见哪边更胜一筹，二者势均力敌，此时正打的难解难分。这下子麻烦了，自己没有把咕哒本人的战斗力给想到，要不要，放弃吧……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游离的目光偶然间与咕哒凌冽的双目撞上。对啊，尼达眼睛，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为什么那双眼睛在你身上，为什么你身边的那些蠢货可以那么快乐，一个个的，那么天真，那么愚蠢。道具再精美也只不过是道具罢了，现在有多快乐，将来的痛苦就……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凭什么我就没有被那双眼睛注视！
我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我要独占你的眼睛！
潘多拉再一次愤怒了起来，她狂奔上去，对着低位的咕哒头上就是一脚踢去。而咕哒压下龙爪，半道截断了潘多拉的攻击不说，还顺便擒住了潘多拉的脚踝，同时以右脚为支点快速移动起身。潘多拉中游被击，整个人的平衡被破坏的一塌糊涂，被咕哒起身的力气一带，又被狠狠地向后压去，倒地的趋势已经无法破解，好在她在最后一刻反应了过来，双手撑地后折叠，最后以肘着地，最大地延长了落地的时间，这才没受太大的伤害。
看着向后翻滚几圈起身的潘多拉，咕哒吐出来一口气，可惜自己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否则的话就直接学蚩尤婆婆那样直接把潘多拉整个人当双截棍耍，任她是天王老子也绝对失去所有反抗能力。
“我觉得没必要再打下去了，你的力量与技术都是一流的，但是战斗经验却稚嫩的让人咂舌。再者，你根本就没有杀意，这种拳头是伤不到我的，还是放弃吧，无论是哪个方面，你都有些太儿戏了。”
“儿，儿戏？”潘多拉抬起头来，方才激烈的战斗已经让她的头发披散了开来，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灰尘，就像是一只掉进了泥潭里的白鸽，唯有那双湖蓝色的眸子还倔强地看着咕哒，“你说，这是儿戏？”
“被创造出来的完美人类，就这么被欺骗，被蒙蔽，亲手毁掉了最珍视的一切，被诅咒。为什么你那个时候不在我的身边！现在却在这里说我儿戏！我的拳头没有杀意？那你就来接一下我这没有杀意的拳头吧！”
“所以说才儿戏啊。”看着潘多拉抡圆了飞过来的拳头，咕哒纹丝不动，静静地看着那个拳头突入自己的中线。忽然，他一把抓住潘多拉的手腕，接着狠狠一握，只听见一个清脆的咔哒声，脆弱的腕骨被捏出了几道裂纹。
这还不算完，咕哒的目标是完全让潘多拉丧失防抗的能力，他另一只手握起螯钳掌扣住潘多拉的肩膀，猛地一发力划到她的肘关节处，双手一拧，潘多拉的胳膊就像一根柳条一样断了心，只有外面的皮肉还连着。一股剧痛瞬间抓住了潘多拉，她伸长脖子，像一只垂死的天鹅一样发出一声凄美的哀嚎，便被咕哒扔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不过说起来，自己在被露西菲儿救下一命之后就再也没把这孩子当作真正的敌人看就是了。
“我不知道你指的我不在是什么意思，不过那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在？”咕哒看着在地上吸着凉气的潘多拉，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个可怜的孩子的灵魂已经被折磨坏了，可怜，如果她不是要杀了我的话，确实挺可怜的。嗯，就像是现在这个样子，倒在地上，再也对自己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不过，既然你的不幸都是那些所谓的神造成的，你的剑锋就应该指向它们，指向那些该死的神！而不是我，一个跟你们的世界没有半点关系的普通人。你这样与那些被欺负了之后只会对小猫小狗施以暴力的顽童有什么分别？！”
“你要杀死我，却只能假借亚巴顿的手，你真的想要的是我的生命吗？！你真的有凭着自己的意志杀过人吗！你连让自己双手沾上鲜血的决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杀的了我！你的不幸确实值得同情，但这不是你将不幸降于他人的理由！潘多拉，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看看你自己吧，那不幸不是你的错，被不幸打垮也不是你的错。懦弱，自私，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但你却选择了像无辜的人挥刀，向一个比你弱小的人类挥刀——别给我说我把你打赢了，你的实力是要算上亚巴顿的——你就没有半点同理心吗？！既然你认为那是不幸，为何要施加给他人！作为一个人类，你最基本的善良难道已经被消磨殆尽了吗！”
“我，我比谁都清楚，我的痛苦，”咕哒中气十足的指责让潘多拉回到了现实，右手臂已经不能动了，那就用剩下的肢体站立起来吧，“你是救世主，你了不起，你的功劳能让你无论如何都能站在高地指责任何人！而我，我只是一个一次性的白手套，一张擦过就扔的破纸巾！你就尽情地嘲笑我吧！你救了那么多的人，为什么不救我！我被众神花言巧语欺骗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交予那个盒子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背上无数诅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你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
“那个时候就算是我祖宗都跟你不在一个大洲！我那个时候连半个细胞都不是！如果我在你以为我会允许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吗！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披着人皮顶着神名的妖孽为祸世界吗！是我只不过是一个人类！一个凡人！我不可能跟那些妖孽抗衡！但是我知道什么是公理与正义！我知道那些祸害人间的绝不是什么神！我不会去信奉一群妖魔！”
“说的，说的轻巧，说的漂亮，可是你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那我为什么又要去对抗人理烧却？盖提亚不够强吗？我难道是因为我一定能赢才选择对抗那个家伙吗！”咕哒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心自光明，何必高声语？“不是可以做到才去做，而是必须去做。潘多拉，无论你如何驳斥我，我自问心无愧。那你呢？”
“你问我，为什么我不将你拯救，那你为何不问为什么创造你的时候没有一颗陨石从天而降砸死赫淮斯托斯？你怎么不问为什么在给你那个盒子的时候奥林匹斯山没有突然爆发把宙斯轰死？这本就是一个荒唐的问题潘多拉，我无法回答。”
“你期待被拯救，却对认为有能力拯救你的我兵戎相向，这是什么道理？你对自己的遭遇而悲伤，却甚至对那些顶着神名的妖魔不敢直呼其名，这又是什么道理？告诉我，潘多拉，这是什么道理？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混账的道理！”
义愤的诘问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了潘多拉的脖子，她不仅说不出半个字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自己没有陷入疯狂？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我早就疯了啊，只不过我不愿意承认而已。
不过现在看来，承认了，也不过如此嘛。
我错了。
我能得到的救赎，也就只有死亡了吧。
她垂下头去，悲伤地想着，她开始哭泣，她甚至又开始责怪起咕哒了起来，为什么要让自己清醒过来？为什么要让我看见光是多么美丽？为什么不直接杀死那个疯狂的自己？
哈，是啊，因为我疯了。
因为我疯了，所以会在现在依旧埋怨你吗？因为我疯了，所以现在居然还在奢求你的拯救吗？
是的，现在的潘多拉产生了一个无比疯狂的想法，她想要得到拯救，却被自己把一切都给搞砸了。好吧，或许，死在他的手上，也是我的救赎吧。真是可悲啊，原来一直以来，错的，都是我……
她突然呆住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受到了温暖。是咕哒，他抱住了她。
“我知道，我不可能在那个时候拯救你，这是我无法左右的，我无需愧疚。但我不能因此而对你的不幸熟视无睹。我来晚了，还有，如果不介意的话，能抓住我的手吗？”
“你，你要救我？”
“本性，既然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就必须拉你一把。”

140 诅咒
面前的这个人，为什么要抱住自己？
曾几何时，作为众神的礼物而降临的完美少女像一颗绚烂夺目的宝石，她所在的地方自然而然地就是中心，没有人是不爱自己的。不过……上一次被拥抱，是什么时候？
她想起曾经在无底坑中，亚巴顿大人告诉自己，死亡不是救赎，而是逃避。但人类总应该有得选，就像是纵然受到露西菲儿的“蛊惑”，吃下伊甸园中的智慧之果也是亚当与夏娃自己的选择。而那个时候的潘多拉甚至连逃避都选择不了，未免有些过于可怜，这才答应了她的请求。
那什么是救赎呢？潘多拉问亚巴顿。
亚巴顿沉默了，群魔乱舞的无底坑中没有半点光线，潘多拉也看不见亚巴顿的脸上是怎样的一副表情。不知过了多久，亚巴顿终于开口说话了，祂的声音还是那么平稳又低沉，但潘多拉总感觉亚巴顿这次的话语有些疲惫，或者说……是无能为力？
亚巴顿说，祂也不知道。虽然作为死亡天使的一员，但是亚巴顿也只不过是挂了名而已，祂与人类的交涉并不深，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这里镇守这个不见天日的无底坑，不像露西菲儿一样，只要有机会就喜欢到人间玩上几圈。对于人类这个群体，虽然祂曾经是参与到亚当制造过程中的一个天使，但终究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或许……当再一次有一个人愿意拥抱你的时候，当你作为一个人类再一次被接纳的时候，你就得到救赎了吧。”
救赎……我真的能得到救赎吗？
潘多拉在咕哒的怀里猛烈的颤抖了起来，咕哒感觉肩膀上面凉凉的，却也没说什么。这个姑娘的泪水早就流干了，在人间徘徊的后半段时日里，她从来没有哭泣过，不是不悲伤，而是锥心刺骨的诅咒早就让她忘记了发泄痛苦的方法。而在无底坑中，泪水没有意义，不过无所谓了，那个时候的潘多拉已经忘记了如何哭泣。而现在，她想起来了。
突然，咕哒的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潘多拉被这突然的刺激惊住了，她颤抖着睁开眼睛，自己，自己那只还能活动的手居然握着一把匕首，而那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手上的匕首，此时正插在咕哒的腰间。
“这，我不是……你快放开我，你的伤！快！”
“不必，我知道，我感觉到了，是钉头七箭，”咕哒的声音打起了哆嗦，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潘多拉感觉到这个人的体温正在降低，这说明这把匕首已经插上去有一段时间了，可他却没有放开自己，相反，他的双手上的力气好像又增加了几分，“没想到你们那边居然也会这种邪术。别动，不然血会流的更快。这邪术藏的很深，我要把这个楔子拔出来不容易，再等等，再忍一下就好了。”
“可是你，可是你……”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别动，别让我分心。”
……
却说另一边，露西菲儿和亚巴顿的战斗已经完全陷入了胶着状态，一个是死兆星死之暗天使，一个是光明星堕落天使，露西菲儿在堕落前确实是最高位的炽天使中的最高位天使，但那七个混沌中的晨昏与灵魂的分裂让她的力量早已不似从前。而亚巴顿的力量则是从未堕落过，作为无底坑中至高的存在的祂是除了被耶和华祝福后的米迦勒以外实力最接近露西菲儿的天使。局面，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突然间，亚巴顿的招数变了，祂突然开始不顾一切地进攻起来，饶是强如露西菲儿也被这一下子唬住了，她连忙架起盾牌伺机而动，但等了许久，亚巴顿的猛攻却迟迟没有落下，她不禁感觉有些奇怪，再看去，亚巴顿已经撤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手中的巨剑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祂一动不动，全然没有了半点战斗的样子。
“你是在，看不起我？”露西菲儿歪过头去，亚巴顿做出这个样子很明显，祂不打了，但为什么？自己明明还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啊。
“不，光明星，对手是你，我无论如何都不敢懈怠，只不过，”亚巴顿看了看天边，长长地叹息一声，“你我一时半会儿也的确分不出什么胜负，但是，战斗现在已经结束了。真是庆幸，我输了。”
“哈？你脑子不会是在无底坑里面被哪个恶魔给打坏了吧，什么叫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你就输……”
话还没说完，露西菲儿也呆住了，她刚才还在奇怪那个哑巴一样的亚巴顿怎么会叹起了气来。现在她知道原因了，那是她从未闻听过的，也是永远相信不出来的一种压迫感，那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喂，”毫无征兆的，一只冰凉的手掌搭上了露西菲儿的肩膀，“我认得这副身体，你是谁？这副身体的主人为什么没有浮在表面？还有，那个孩子是怎么被伤到的？”
“她，她，她没事，我，我叫露西菲儿，只是，只是暂时借用一下这副身体保护那个孩子，不，不会伤害他们的。”
哪怕是面对被祝福的米迦勒，她也从未感觉到半点的恐惧，但现在，恐惧的感觉瞬间占据了那个不可一世的露西菲儿的大脑。她甚至连话都都说的有些结巴，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样子，或许并不丢人。
因为她看见那个毁灭者亚巴顿的手指正在轻微的颤抖着，她看见那个黑色的太阳居然开始放出耀眼的白炽光芒，她看见死兆星环正慢慢聚集到一起，最终聚合成了一颗新生的行星。
因为那个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的存在，名字叫休伦；因为那个叫做休伦的存在，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既然如此，我就先谢谢你了，庆幸达令没有什么大碍吧，否则，”说着，那个声音变得冰冷起来，“我真的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141 上善若水
时间回到咕哒一行人来到郑和营地的第一天晚上。
睡不着觉的不止郑和一个人，因为没有电力的缘故，天还没黑多久，咕哒就早早地躺下了。但作为一个体验过熬夜的快乐的现代人，咕哒非常尴尬的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无奈，他只有坐了起来，反正也睡不着觉，要不还是到外面走走吧，说不定还能抓到些什么有意思的夜行动物之类的，自从到了这里自己居然连变色龙的影子都没见到过，这不合理啊。
这么想着，咕哒摸着黑穿好衣物，循着从帘缝里渗进来的一点月光出了帐篷。雨还是没有停，天上乌云滚滚，哪里有什么月光？原来是休伦，她正倚靠着一颗叫不出名字的树木，一双玉臂抱在胸前，随着恬静的呼吸缓慢地起伏着；那一双包罗万象的眸子藏在将将相吻的上下睫间，也不知道是梦是醒。而那被咕哒误以为是月色的光芒，则是她盈盈长发间散出的点点星光。
“达令？”
咕哒也才刚刚把身子从帐篷里完全钻从来，休伦就睁开了眼睛，她是那么机敏，咕哒见此情景，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这姑娘的不可思议之处，自己无论见过多少次，也还是会被些小小的把戏触动心弦。
“虽然对你来说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你也是睡不着吗？”
“这倒是没有，不过对于我来说，睡眠是不必要的事情，也是一种很无聊的体验，”休伦一边说着，一边向他走了过去，“我还是没有学会做梦，睡觉真的很无聊。达令你呢？我也是感觉达令你一直没睡才在外面等你的。”
“我？”咕哒想了想，也是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睡不着，“可能是熬夜惯了吧，现在突然让我早睡反而睡不着了吧。没事的新月，我走一走可能就困了。”
“这样啊……人类的躯体还是很脆弱的，达令要注意休息啊，”休伦走到了他面前，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咕哒的额头，就好像被清洗过一样，咕哒感觉自己的大脑顿时松活了不少，“再过三十分钟达令你就会感觉想睡了，现在嘛，就满足一下我小小的任性，稍微陪陪我吧。”
“新月，你总是能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啊。”咕哒轻轻握住休伦放在自己额头上的素手，微微笑着说，“你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
“既然选择了作为达令你的伴侣而存在，那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吧。”休伦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她尝到了爱上一个人的体验是怎样的，那也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脱离这种体验了，“那达令，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效劳什么的谈不上，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情要问你，”咕哒说，“你说，你感觉到我没睡着，是怎么回事？是刻意的吗？”
“嗯，我说是的话，你会开心吗？”休伦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她先是开了个玩笑，这才正经起来，“不过不是啦，在达令面前我是撒不了谎的。其实是因为我在达令和自己直接建立了链接，就像是达令和那些从者一样，只不过要强一些而已，一些简单的状态还是能感受到的。”
“那还真是方便啊，”咕哒笑着说，“那我的位置呢？我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吗？”
“可以哦，只要达令你在太阳系之内，我都能找到你。不过有些没必要了，毕竟达令你也出不去这个地球嘛。”休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看起来非常可爱。
“太阳系之内啊……”倒是咕哒在听完这句话之后若有所思，那种不祥的预感此时此刻再一次地缠绕上了他的心头。休伦还是那么可靠，但是自己为什么还会担心呢？
“新月，这个链接能不能再加强一些？”
“……欸？”这个反应休伦着实是没有想到，正常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笑着对自己说自己太过于担心了吗？再说，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再加强链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就当是我杞人忧天吧，不过我觉得，既然我能想到的事情，别人应该也想的到，”就像是看出了休伦在想什么一样，咕哒开始解释自己的担心起来，“在这个特异点我总是会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的生命会在这个特异点里受到什么巨大的威胁。不过新月，有你在，我甚至不知道这种威胁从何而来。刚才和你的交谈，就是想知道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想，敌人会不会就是看见了这个漏洞才会来进攻？如果我被带到了一个太阳系之外的地方，又会怎么样呢？”
“……如果继续加强链接，那达令你的行为状态也会被我看见的越来越多，那达令就一点隐私也没有了，这也就是我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听了咕哒的话，休伦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说出实情，“我不想这样，这样的话就是在控制达令了，可达令你既然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在这个特异点持续的时间内这么做吧，毕竟达令的预感也是在这个特异点里面才产生的嘛。”
“你呀你，真是……”咕哒看着休伦这副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去抚摸她柔软的头发，“你可真是一个，傻丫头啊。”
休伦一直是这个样子，她细致而又一言不发地对待着他。她不会剥夺自己冒险的机会，也会默默地为他扫除不必要的障碍；她会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却不会干涉他半点的自由。就像是在雨林中，她默默地将他脚下的盘根错节抚平一样，就像是今夜，她在帐外默默等候，却没有打搅他一样。
“傻丫头？我可是这个宇宙里面最有智慧的存在了，”休伦却有些不服气，她嘟起嘴，向咕哒表示抗议，“虽然不是全知全能，但无论是思考能力还是记忆力都不是任何生命体能比拟的了的！”
“好好好，我的傻丫头，”咕哒笑的更开心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帮我做一件事吧，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保证再也不这么叫你了。”
说着，咕哒凑近休伦的耳朵，用一种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郑和的船队里面一定有永乐大典，你去把它全部记住，还有郑和的航海日志和宝船的设计结构，回去之后你把这些全部形成书面材料，并且倒推出宝船的制造方法，我就绝对不会再说你傻了。”
“你坏！”

142 竹石
事实证明，咕哒的担忧最终还是变成了现实。当休伦到达那个被流星打开的无底坑时，她就已经感觉到了此时的咕哒离开了这颗星球，但她还是先切断了两个宇宙间的联系。一来着也确实不消她下什么功夫，二来，她知道咕哒也是希望自己这么做的。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更何况，她已经定位到了咕哒所处的位置。
“可是我居然会忘记引力对时间的影响，我果然是一个傻丫头啊。”
地面上，休伦看着枕在自己腿上陷入沉睡的咕哒，忍不住责怪起自己的疏忽起来，碎裂的死兆星环此时已经被聚合成了一颗新生的宜居行星，那颗黑色的死兆星也在此时散发出了和煦的光芒。
这副场景就像是《创世纪》中的文字一样，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侍立在一旁的露西菲儿不禁想到，自己面前的不正是一个新生的伊甸吗？毁灭并不是什么难事，一颗子弹，一把钝刀，乃至于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都可以让一个生命归于虚无。但相比之下，创造却是难上加难，人类穷尽了他们全部的智慧也无法在实验室中创造出哪怕是最简单的一颗细胞。
看着眼前的绿草芬芳，蜂蝶恰恰，露西菲儿知道，自己看见的是相较于圣灵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奇迹。不单单是她，就连从未堕落过的亚巴顿也被这副景象惊的有了些许动摇。
是的，亚巴顿和潘多拉依旧还在这里，只是被一种他们所理解不了的力量所束缚住了。在咕哒终于找到了潘多拉身上最后一个诅咒并将其拔除后，休伦终于来到了这里，而当咕哒看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蓝色后，也总算是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放开了抱住潘多拉的双臂，任由自己的意思在混沌中渐渐沉没。
“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危机啊达令，该说你料事如神呢，还是说命运妙化无常呢？”休伦轻轻把手放在咕哒的脸上，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不过你还是很厉害的嘛，总之，你没事就好。”
说罢，她将目光转向了潘多拉和亚巴顿，停留一会儿后，她像是无可奈何一样叹了一口气。她也不动一下，亚巴顿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同时，一个声音在祂的大脑里响了起来。
“你这个帮凶，知道自己差一点犯下了这个宇宙自诞生以来最严重的错误吗？”
“……杀掉他会触怒您的话，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的确不可想象。”
“知道就好，这种愚蠢的错误，我应该惩罚你，和你的主子呢？”
“……”亚巴顿沉默了，这真是一个要命的问题，更何况祂本身就不善言辞，木讷少语，这一下倒是真把祂给问住了。
“算了吧，如果要惩罚你们的话，我何必等到现在呢？”见亚巴顿窘迫的样子，休伦也没有继续为难祂，同时也给潘多拉开了麦，“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惩罚你们吗？”
“为，为什么？”潘多拉小心翼翼的问。
“因为达令他不会这么做，”休伦的回答意外地简单，“达令就是这样的人，我在作为达令伴侣存在的这段时日里，我学习了不少的东西，我记得有一句话说的是，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达令就是这样的人，他无法见死不救，而如果我就这么杀掉了他救的人，他也会埋怨我吧。”
“这样吗……可是我那么疯狂地想杀了他，最后也把他伤到了……”
“说这话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吧，”休伦的话语里面带上了几分戏谑，“你以为你是谁？你就这么重要，能让达令他背弃自己的本性？不要自以为是了。”
潘多拉听了这话，脸颊羞的通红。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咕哒可以拥有大神宙斯一样的骄傲了，原来他其实比大神宙斯还要强大。而他的强大却并非是如同宙斯一般的伟力，而是源自于灵魂的那种高大的姿态，是任你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的不羁与潇洒，坚定与纯粹。
“不过话说回来，达令虽然不会对你处以极刑，但也是会用一些意想不到的方式惩罚你哦，以直报直也是达令的本性，你最好还是做好准备吧，说不定会比死还恐怖哦。”
“噫——！”
正当潘多拉遐想时，休伦又突然冷不丁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比死还恐怖？她其实并不怕什么惩罚，毕竟有什么会比自己曾经受到的诅咒还有恐怖呢？再说，自己已经得到了救赎，再付出什么是不值得的，她真不知道。只是想到那个温暖如同冬日篝火的咕哒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怎么，害怕了？”
休伦玩味地说，潘多拉身上的禁锢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潘多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尴尬地咳嗽两声，闹别扭似的别过头去，一只脚点在地上划来划去，支支吾吾地，好容易才说出话来。
“害怕，害怕是不会怕的，毕竟我连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只是，只是一想到那么温柔的救世主大人会……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而已。”
“呵呵，小姑娘，人类可是不止有一个样子哦，”休伦笑着说，对于咕哒的评价只要正确，她都会欣然一番，“这不也正是达令的优点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达令就是这样，无论是哪个面，都是那么令人着迷。”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子呢。”侍立在旁的露西菲儿被休伦这副模样触动了，这个人子的灵魂果然如她所见般美丽，虽然就要与他分别了，不过嘛……
想到这里，露西菲儿伸出舌头舔了舔血红的嘴唇，妖艳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愉悦，一个计划已经悄然在她心头形成。
来日方长，我可爱的人子。

143 连续暴击
人理存续机构，迦勒底。
此次马达加斯加特异点之行总算是有惊无险，而如此堪称神奇的旅途也成了迦勒底中工作人员和众多英灵茶余饭后的谈资。且不论马达加斯加举世无双的奇异美景，也不论那场在热带雨林中被休伦一挥消去的山洪，亦不论那颗打开地狱无底坑的灾星与遮天蔽日的蝗虫大军。单单是黑胡子信誓旦旦说的羿将一段新鲜的树枝捏成了钻石，又或者是休伦仅仅是为了咕哒的休憩随手将死兆星系全然改造，便已然足够所有人此生全部的吹嘘。
而与这副欣欣向荣的场面格格不入的是，咕哒坐在一处隐蔽的角落，他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面前的咖喱饭，丝毫不见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怪怪的，所以刻意找了个几乎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坐着。这次的冒险确实刺激，但这一趟下来，绝对不是预想中度假那般轻松。
而在回到迦勒底之后，自己又被罗曼给绑去做了个全身检查，不过除了腰上又多了一个伤疤之外，他倒是活蹦乱跳的很，这也是多亏了休伦。如此危险的事情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当然玛丽所长是肯定瞒不住的。
而在英灵召唤中，女艾，郑和，还有潘多拉/亚巴顿都回应了自己，露西菲儿也回应了召唤……不过她的灵基为什么是黑贞的？当时黑贞看着自己的身体从召唤阵里走出来那副表情……嗯，很有意思。
不过，看来我真是个劳碌的命啊，明明是去度个假，却偏偏碰到这档子事情，虽然获得了两个圣杯，但自己最开始的计划可谓是完全没有实现，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
“啪！”
一本书被重重地摔在了咕哒的桌子上，这一下可算是让咕哒的意识回归了现实世界，这才发现休伦已经气鼓鼓地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头转向一边一言不发。咕哒有些奇怪，再看桌子上，原来是厚厚一沓宝船的设计图和制造方式，这丫头真给整出来了。
“好家伙，这……”咕哒的眉毛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这可是无价之宝啊，传统的中国帆船现在已经处于一个几乎完全完全失传的状态，谁也不知道最后一个伏完现在是否还在世上，身在何方。而古老而神奇的中国帆船身上还有无数的秘密没有被发掘，更令人叹惋的是，研究这些的几乎全是外国的学者。
自己家不珍惜的东西，被别人拣去发扬光大，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心痛的事情吗？
或者有吧，那就是眼睁睁地它们一点一点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本书的价值，已经无法用金钱衡量了。
“……谢谢你新月，这，这真的非常重要，我，我，我真的……”
“好了好了，瞧你这语无伦次的样子，”休伦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扭也不闹了，而是轻轻点了一下咕哒的额头，“得到圣杯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兴奋，你呀，真是有意思。这还只是宝船的设计图，要是你看见那本《永乐大典》的话，真不知道你会是个什么样子……”
“永乐大典——！”
一瞬间，咕哒超高的音调传遍了整个迦勒底，不过马上，他就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但浑身上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着，“永乐大典，嘿嘿，永乐大典，嘿嘿……”
“你呀你……幸好我看那本书比你还高就没拿过来，否则达令你真是……”休伦感觉有点不妙，自己居然开始为一本书吃醋了起来，“达令你还是先缓一缓吧，过一会儿我在带你去看那个什么永乐大典还有郑和的航海日志，不然我怕你心脏承受不了。”
“新月，这……我……新月，我真的……”
“道谢的话就不必了，那样显得生分，”休伦随性地吹了一声口哨，“达令你现在还是先把饭吃了吧，都快凉了真是的。”
“啊？哈哈，你瞧我这。”咕哒傻笑了一下，立刻就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刨了起来。
“吃慢点，书又不会跑，不急这么一会儿，别噎着了。”
……
“达令，我们到了。”
咕哒和休伦停在了一个房间前面，这个房间有些眼熟，在咕哒的印象中，这好像是达芬奇的众多工坊之一。
“新月，你说在看永乐大典之前还有一个要让我看的东西，不过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咕哒一头雾水，难道说，达芬奇做出了微缩版的宝船模型？不过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对啊，究竟是什么呢~达令你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休伦笑盈盈地，她并没有太去吊咕哒的胃口，而是从容不迫地打开了大门，就像是打开一个宝库的大门一样，咕哒甚至产生了里面射出金光的幻觉。
“……我的个老天爷啊。”
那确实是一个宝库，大大小小的的玻璃柜在墙边一字排开，达芬奇也在里面，此时的她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柜中的……
变色龙。
“每一种变色龙我都抓了两只，一公一母哦，”看着目瞪口呆的咕哒，休伦笑着向他讲解道，“达令很喜欢这些小家伙吧，可惜却一只也没抓到，我想着，好不容易来一趟，肯定不能……”
话还没说完，休伦就被咕哒给紧紧抱住了。这何止是惊喜啊，咕哒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这些神奇的小家伙了，而这也是咕哒此次马达加斯加之行的唯一遗憾。没想到，休伦不仅将他调侃她的话语执行了，甚至还这么细心地记下了他的这个小小的愿望。
“达，达令？”
“别说话新月，让我抱抱你。”
咕哒的心融化了，此时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流出。新月她值得，她值得。
“这个女人……如果是她的话，咕哒他一定能获得幸福的吧。”
看着这一幕，玛丽所长想着。但她感觉很不舒服，可是如果咕哒他得到幸福的话，自己又有什么……
等等。
我不会是喜欢上这小子了吧？

144 万钟与我何加焉
“咕哒，听说在马达加斯加那会儿，阿塔兰忒送了你一个漂亮的贝壳？”
变色龙饲养室内，咕哒饶有兴趣地把一只蚂蚱放在了玻璃柜里的树枝上，他喜欢在自己那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中观察这些小家伙，尤其是它们那神奇的捕食方式更是让他每一次都叹为观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同样在记录这些变色龙活动的达芬奇凑了上来。
“能给我看一下吗？观察这些小家伙的过程中，我居然慢慢有了种达尔文的感觉，没想到小小的一个马达加斯加居然能孕育出如此多种多样的变色龙，现在我的生物学热情真是高涨啊。”
“也是，当年达尔文乘船也曾路过莫桑比克海峡，可惜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并没有登上马达加斯加岛，这也算是一个缺憾吧。”咕哒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伸到衣服里面摸索，“让我找找……嗯，找到了，就是这个了达芬奇。”
咕哒摸出那枚宛如来自异世界的贝壳交给达芬奇，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柜中正锁定猎物的变色龙。突然，他的胳膊被猛地拽了一下，结果整个人一个趔阙被拉了过去，也就在那一瞬间，变色龙弹射出舌头把那可怜的蚂蚱给吞了下去，咕哒在去看时，已经错过了嘴精彩的场面。
“达芬奇，你有事就说嘛，拉我干嘛？”咕哒有些遗憾地看了看变色龙嘴边露出的蟋蟀腿，语气中稍稍带上了些许埋怨。但达芬奇却丝毫不去管这些事情，她拉住咕哒走到实验桌前，接着小心翼翼地把那枚贝壳放在一张纸上，这才看向咕哒。
“咕哒，你小子这回算是厉害了，这枚贝壳足够买下一整条商业街你知道吗？”
“……哈？”咕哒有些诧异，就算是再漂亮，这也只不过是一枚贝壳而已，一整条商业街……门头沟的商业街都夸张了吧。
“我可枚开玩笑，”达芬奇显然看出了咕哒的疑惑，她指着那枚贝壳，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棱齿黑兔螺，这是这颗贝壳的学名，不过它还有一个更加如雷贯耳的名字。”
“大灾星。”
“这颗贝壳全世界只发现了七枚标本，活体更是至今未被发现。说是有价无市也丝毫不过分，博物馆的展出样品甚至不允许拍摄，数十万美元也只是它的起拍价，这简直是无价之宝！”
“大灾星？”咕哒倒是没有去关系着贝壳值多少钱，他反而是对这个奇怪的名字更感兴趣一些，“这个名字……我想至少中国人是不会买的吧。”
“唉，你说的没错，”不知道为什么，达芬奇叹了一口气，“这颗贝壳有大灾星这个绰号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它的第一次命名中在种加词上带了一个大灾星的意思，二来，这颗贝壳也确实是一个灾星。”
“第一个明面拥有这枚贝壳的美国收藏家布鲁诺在拥有它之后，在一次意大利的贝壳展览中被偷走了自己用于展览的数箱贵重的贝壳，回家后又遭遇了山洪，房子和无数收藏都被冲毁了。”
“后来，他又将从废墟里挖出来的两枚大灾星贝壳卖给了一个日本的收藏家，结果那名收藏家在神户大地震中全家人罹难，那两枚贝壳也在这场灾难后不知所踪。”
“不止如此，比利时的一位贝壳学家帕博，他在一个美国人手上买下了一枚大灾星贝壳并在欧洲公开展览，最后这枚大灾星被一个印度尼西亚的土豪以天价买下。结果回头帕博就被美国警察抓了，因为他那颗贝壳是美国自然博物馆中失窃的赃物。虽然最后被无罪释放，却也遭了一场牢狱之灾。后来那个印尼土豪通讯电厂在当地的暴动中被摧毁，损失惨重，吓得他立马就把那枚大灾星还给了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
“……哇哦。”
咕哒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是因为露西菲儿的灵魂曾经附在过这枚贝壳上面，所以这种贝壳才……
“所以咕哒，”说到这里，达芬奇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她正色道，“一有机会，还是赶快把这枚贝壳卖了吧。虽然有这些事情存在，但这枚贝壳也依旧是世界上最稀有的贝壳，就算买不起商业街，你在北京二环买套房子也是绰绰有余了，算是一个意外惊喜吧。”
“是吗？”咕哒闻言，视线也转向了那枚贝壳，此时的它正静静地躺着，珐琅质的外壳反射出紫黑色的妖冶光芒，宛若来自异世界一般，“可是这样不就是吧霉运转移给他人了吗？达芬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卖掉这颗贝壳，恐怕不太好吧。”
“什么？！”达芬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不卖？开什么玩笑？！“咕哒，你可要想清楚啊，几十万万美元只是起拍价！再加上这些年来这枚贝壳从来都没有被发现过，我敢说这枚贝壳的价值绝对会超过两百万美元！两百万美元啊！到时候我再帮你造造势，五百万美元随随便便就有了！你居然不卖！”
“五百万！……等等等等，达芬奇，这无关钱的多少，”在听到这个自己这辈子都可能碰不到的天文数字之后，饶是咕哒也忍不住忍不住惊呼了起来，但他还是马上镇静了下来，这不是钱的问题，“如果这枚贝壳真的会给人带来霉运的话，那如果买走它的人真的遭遇了什么不幸，我的良心真的过不去。坦坦荡荡做人，我觉得这一点比多少钱都重要。”
“你……唉，虽然知道你的为人，但是却没想到你会……”看着咕哒诚挚的眼神，达芬奇甚至感觉到有些羞愧，“可是咕哒，这枚贝壳如果真的会给人带来霉运，那你……”
“放心吧达芬奇，”咕哒爽朗一笑，“人的命数自有天定，怎么是一枚小小的贝壳所能够左右的呢？况且，害主的的卢马都能跃过檀溪救下主人，若不是这枚附着了露西菲儿的贝壳，我现在恐怕已经是亚巴顿的剑下亡魂了吧。”

★ （可跳过）第五特异点诸类合众大战 ★

145 英国菜谱,德国笑话,_________
“你是说，下一个特异点是在美国本土？”
迦勒底作战会议室中，咕哒满脸不可描述地看着手上的报告，上次的阿拉斯加他也就忍了，这次……
“你确定这个历史还没我家谱长的国家真的能诞生什么特异点吗？要说意识形态的话自由民主的意识形态也不是美国发明的啊，虽然他们用的最好罢了。”
“怎么说呢……咕哒，以你的立场来说的话，这件事解释起来确实有些困难。”罗曼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中国美国互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两国都视对方为自己最大的敌人（之一）。更何况两个国家的意识形态还针锋相对，在苏联解体后，中国成为了全球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而这自然会被美国视为眼中钉，二者的历史不说是相亲相爱，也至少是相爱相杀。
而这也带来两国人民对于彼此认知的巨大鸿沟，再加上中国的局域网更是让彼此之间的沟通多了一道壁障。而从小接受中国教育的咕哒不了解美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嗯，至少在罗曼医生的想象中咕哒想象中的美国这个样子的：
街头巷尾枪弹横飞，警察暴力屡见不鲜，暴动游行全天无断，种族歧视根深蒂固，排华法案其心若揭，世界警察四处侵略，人民生活水深火热……
虽然除最后一条无中生有以外，其它事情都是基于事实的“少许”夸张和的确实是事实，但这明显是把人的道德标准套用在了国家上面，这是非常不合理的。作为一个政治实体，道德也仅仅是一个能够使用的工具罢了，自己的利益才是实打实的东西。而大国博弈本来也就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而在战争中讲道德，那真的是有一点大可不必。
“其实咕哒，美国虽然不是发明了自由民主的意识形态，但就像是你说的一样，他们是把这个意识形态用的最好的国家，”罗曼解释道，“而对于这个意识形态的使用则更是让这个意识形态传播到了全球各地，甚至说已经到了影响人类未来走向的一个地步。而对于你的国家而言，美国如果不是一个强力的对手的话，那也没有必要如此抹……嗯，大力的做负面宣传，是吧。”
“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我早就放弃去关心了，上面的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咕哒趴在了桌子上，一副放弃治疗的样子，“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闯天涯，但雪花终究是无法决定自己的行动的，它们是被外力堆在了那个危险的位置，又被外力震塌下来。我也就是一片身不由己的雪花罢了，罗曼，你是不是以为我眼中的美国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地狱，一个无恶不作的魔王？”
“对于政治，我早就放弃关心了，而中国对于美国的言论又无一不是政治的产物，其真实性有多少我也是略知一二的，就像美国对中国的攻击言论一样，你骂我，我骂你，骂吧骂吧，反正我也管不着。对于我来说，美国只是一个国家而已。”
“既然医生你这么说，盖提亚也在此设立了特异点，那也应该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不过嘛……”咕哒面露难色，“无论如何，美国历史太短这是明摆着的，会出现哪些英灵也是完完全全地未知数。在那片土地上，会发生什么事情真的难以预料啊。”
说起来，蛋糕那种人都成英灵了，难不成这次会碰见真·美国国父，路易十六？
好吧，想想都很不可能呢。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啊，”罗曼医生点了点头，确实，毕竟世界上最薄的书就包括《美国历史》，这次是真的连个预期都没有。而且对于咕哒来说，美国本土这个面积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几乎全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所谓“上帝爱美国”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但这也代表着几乎无险可据，极大的限制了战术部署，这也是让咕哒头疼的一个点。
“美国啊……”
……
“准备好了吗？”
“哎呀催催催，催什么催？那些家伙的术式是那么好搞定的吗？再说咱又不是他们，能不能成功还不是全凭运气啊？用先贤的话来说，咱现在也就只是照猫画虎而已，天知道能不能成功啊？话说你这家伙性子也是急，才多久啊，你催了我几会了自己数数，烦不烦啊？再说这里漆黑一片，那些家伙又搞的是图案，这里又不能点火，我要看清楚这些东西都是很费劲好吗？总之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也很着急，不过这事情真的急不得，越急就越难，反而会更慢，到时候你就更急，你一急我也就跟着急，大家也就急了，到时候一急就出错，再急也没有用……”
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两个声音正在交谈着，一个声音沉稳，而另一个声音却有些……话痨？四周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楚这两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更别说他们两个在干什么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各种意义上的。”
半晌，那个沉稳的声音叹息一声，看得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非常无语，但是自己却又不得不迁就这个话痨，没办法，谁叫这个话痨是最了解上面那些家伙的呢？从祖辈开始就口耳相传下来的灾厄再一次降临在了他们的头上，而这次他们并不确定会再有一个救世主出现，就像是与他们祖辈的英雄一同拯救下种族一样再次出现。这一次，为了保险，他们想把命运更多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好了好了，也别佩服了，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大差不离了，能不能成我可还不知道，毕竟咱跟上面那群家伙不一样嘛。让开让开，我要念咒了。”
“只要别把恶灵召唤出来就行了，对你的要求真的没有那么高。”
“去你的吧！”

146 超级大国
“灵子转移顺利完成，前辈。”
北美洲某处森林，咕哒和玛修二人成功抵达了目的地。咕哒看了看四周，也没什么话，只是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地面上一擦，随后又放在鼻尖上闻了闻，接着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北美洲，玛修，这是我们第二次踏上这片土地了。时间的话……我记得是1783年？”
“嗯，是的前辈，这也是美国独立战争结束的一年。”玛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也就是在结束这场战争之后，美利坚才成立了国家。由于两次世界大战所处地理的优势，美国在战后迅速崛起成为了一个怪物般的国家。”
“谁说不是呢，如果说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英法等老牌殖民帝国依旧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话，那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美国则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能够攫取世界霸权的国家。那时与其争锋的国家只有一个，那就是苏联。”
咕哒说着，拳头不由得握紧了几分，近代战争如果说对于西方世界来说是一场场利益的重组的话，那对于中国来说那就是赤裸裸的血和泪，“不过玛修，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如果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大的获利者是美国的话，那作为战争中死亡人数最多的国家的苏联，为什么可以在战后拥有和美国争锋的实力呢？”
“这个……”玛修一下子被问住了，她知道美国由于地理位置等多方面原因在两次世界大战中几乎不会被波及到本土，从而成为了世界历史上唯三的超级大国；也知道苏联在对抗纳粹德国的战争中付出了无比惨烈的代价，甚至可以说是流光了一代人的血；她也对战后的美苏二级冷战有一定的了解，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现在不必回答我，玛修，”咕哒见她陷入窘迫，也没有追问，或者是说出自己的答案，而是微笑着把手搭在了玛修的肩上表示不必着急，“不止是现在，玛修，你可以不必告诉我你的答案，但是我要向你问出这个问题，要让这个问题在你脑袋里面埋下来。玛修，要多想，无论如何都要多想。思考能力是能够锻炼的，智慧不是书上写的，而是脑子想出来的。思考是行动的第一步，所以先学会思考非常重要。”
“这个问题是一个很好的思想素材，你可以在茶余饭后去思考这个问题，这就够了。你不是总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总是会想到正常人想不到的东西吗？玛修，当你对这个问题有了自己的答案的时候，你或许就可以知道一二了。”
“算了吧，要是真理解了你这家伙的脑回路那多正常的人都得不正常。”听见两人对话的玛丽所长悠然飘了出来，她冲着咕哒翻了个白眼，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正常人，而咕哒这个样子的……
“我承认我有点不正常，但也没必要这么说吧。”咕哒抓住玛丽所长的头顶，样子颇有些无奈，说起来最近也是奇怪，玛丽所长好像怼自己的频率变高了，不会是变成鬼魂太久出什么心理问题了吧？
玛丽所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他吐了一下舌头，就转到一边去了。咕哒挠了挠头，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是越来越短了。
“不好意思各位，在前方荒漠发生大规模战斗！”突然，罗曼医生的声音打破了这片短暂的安宁，“虽然暂时不清楚详细情况，但是请你们抓紧时间！那不是什么普通的战斗！”
见此情况，咕哒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玛修也一句话也没有说，二人累积起的默契让他们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什么事情又是多余的。
……
“为了伟大的美利坚！光荣的机械化兵团精锐们！天佑美国！”
还没等咕哒他们到达战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吼叫就灌进了二人一鬼的耳朵，细细看去，战场的双方则更是堪称怪诞。这一边是这个时代正常装备的人类士兵和喷着星条涂装的机器人组成的混编队伍，而另一边的队伍……红胡子红头发，绿色的装束和冷兵器，简直就像是穿越过来的家伙，他们一边嚎叫着一边冲锋，整个战场可以说十分乃至有九分诡异。
“WTF？”
这下可给咕哒整不会了，虽然对于美国特异点的混乱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眼前这场面……这算什么？自己要介入吗？介入的话帮哪边？帮错了怎么办？自己介入的话算不算干涉他国内战？（？）……
“发现敌方增援部队，以切换至剿灭模式，开始掩护射击。”
还没等咕哒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些星条旗机器人就已经把枪口对准了他们，好吧，是你先惹我的，这下可算是紧急避险了。
“前辈，为什么我们会被认成是敌人啊？！”
“先做后想，这就是美国的作风！”咕哒猫下身子躲在玛修身后，机关枪的子弹他可是真不敢硬截，“还有，这群人工智障你能指望它能识别出来什么？上次一个消防栓都给我识别成存钱罐，天知道这群家伙的运行逻辑是个什么玩意儿！”
……
关于命运……
咕哒感觉有些时候真的不认不行，那枚大灾星贝壳终究只是一枚贝壳，但是根据斯金纳的理论，迷信系统是很容易建立起来的，而且一旦建立极难摧毁。就像是现在一样，自己在被摧毁的地球上都挺过来了，居然现在会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而和交战双方都打了一遍，自己居然还在那些家伙撤退的时候中了流弹，现在的意识还被困在一片漆黑之中。
正当咕哒在用斯金纳箱的理论安慰自己这一系列的事情跟大灾星无关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耳朵。
“患者99号，右臂重伤，左大腿组织缺失，右侧腹有弹孔，诊断结果，截肢并摘除部分器官。”
“给我等一下！”

147 一物降一物
“给我等一下！”
垂死病中惊坐起，咕哒感觉现在的自己无比适合这句话。一听要截肢，本能反应带动肌肉迅速把他给拉了起来，只见一个红衣白发的女子正抄着一把骇人的锯子，对着他的腿就要往下锯下去。此时的他也顾不上什么疼了，双腿拼上了全部的力气弹开，而这一举动，显然惹恼了那个正准备给他截肢的女性。
“这位患者，请您配合治疗，虽然会失去一手一脚，但是总比死了好。”
“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再说你看我这腿根本没有问题啊！”
“如此抗拒治疗，是害怕疼痛吗？放心，也就是手脚被切断的疼痛而已，忍一忍就好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我怕疼的，”咕哒心里感觉有些好笑，她说自己怕疼？“再说，我这种伤口只需要清创就可以了吧，我又不是没有受过这种伤！”
“受过这种伤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别狡辩了，你这么年轻一定要忍下来，如果万不得已的话就只能把你给敲晕……”
“南丁格尔！”
还没等那女人说完，一个愤怒而高亢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震地整个帐篷抖了三抖，而这也把那个气势汹汹的女人给震的愣了一下。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英伦绅士二话不说掀起帘子就跨了进来，他的身高目测有一米九左右，前额有些谢顶，一双眼睛就像是点了蓝墨水一样，黑色宽大的礼服也没能遮住他强壮的肌肉轮廓。这人也不废话什么，大步流星地走到那位女性面前，气势完完全全地压住了方才还固执的不行的她。
“南丁格尔，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过度治疗不要过度治疗不要过度治疗！”那绅士也没有半点客气，他操着一口流利的伦敦腔直接对着那个红衣女子——她居然叫南丁格尔，难道是英灵？——就是一顿怒斥，而南丁格尔却只能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受他批评，联想到方才她那个样子……咕哒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被敲晕了产生的幻觉？
“外科手术永远是最终手段，知道吗！我没给你说过吗！过度治疗对于患者的危害甚至要高于疾病本身！动不动就截肢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还有你是护士！谁允许你私自做外科手术了！截肢对患者的伤害有多大还有我再重申一遍吗！”
“是……是的，非常抱歉。”
而再看南丁格尔，她此时完全没有了半点气势，低着头半个字也不敢顶上去，看得出来这个绅士的脾气和权威可不是盖的。可看见南丁格尔这样，那绅士还是一副没解气的样子，正想继续骂几句，却好像忍了下去。接着他拉上口罩，随后熟练无比地把橡胶手套带好，直接走到了咕哒面前。
“小伙子不错，被榴弹打中了还这么生龙活虎的，真是长见识啊。”那绅士看着咕哒身上的伤口，居然和咕哒攀谈了起来，咕哒的心里也松了一些，这个人看起来比南丁格尔靠谱多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
“我知道，那就是那个人理最后的御主对吧，”那绅士说，眼睛却从来没有抬起来过，“没什么不信的，我，还有那个南丁格尔都是召唤到这个特异点的从者，对了，不知道为什么南丁格尔的职介居然是狂战士，有时候就连我也不一定能镇的住她，刚才对你有所冒犯，还请您不要记过她啊。”
“狂战士……为什么那个提灯女神会是狂战士啊……”
“说实在的我也不能理解，你看我，虽然脾气大，但是我的职介依然是魔术师，鬼知道是英灵座发癫了还是怎么回事。你说，不会是英灵座小时候不听话，祂爸妈就吓唬祂要带祂去医院让护士给祂打针吧。”
“呵，这算什么？英国笑话吗？”这可把咕哒给逗乐了，这个绅士可真有意思，看来他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人啊。
“算是吧，我还专门练习过。好了小伙子，牙咬紧，忍一下。”
“欸？”
还没等咕哒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阵剧痛就从他的侧腹部传来，但那疼痛虽然猛烈，持续时间却短的让人以为这是一个幻觉，再看去，原来这个绅士已经完成了对他伤口的全部处理，手上握着一根夹着弹片的手术钳。只见他随手把手术钳扔到肾型盘里，又埋下头去做最后的处理，那两只灵巧的手掌上下翻飞，就像是一只温和的鸽子一样，只是两三下就把咕哒的伤口缝合上了。
“漂亮小伙子，手术很成功，”那绅士直立起身子来，满意地对着咕哒竖起了大拇指，“除了那个被乙醚麻醉的丘吉尔，你算是最配合我手术的患者了，一声痛都没喊，真是个硬汉。手术过后不要剧烈运动，伤口长好还需要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就恢复如初了。”
说完，他又转向刚才协助手术的南丁格尔，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数落，“看见了吗！这个患者根本就不需要截肢！还有不要说什么让患者必须忍受疼痛这种幼稚的话！疼痛从来都是外科手术的大敌！患者是普通人，他们随时有可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休克，失血过多，甚至危及生命！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要尽量分散患者注意力！还有就是一定要快！快！我们是在和死神赛跑知道吗！让患者承受太多的痛苦，是一个医生的耻辱！耻辱！”
“是，是……您教训的是……”
……没想到英国人也会川剧变脸。
“那个，前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李斯顿医生？”
就在此时，帐篷外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是玛修，看来就是她把这个叫李斯特的英伦绅士给请过来的……
等等，李斯顿？
“李斯顿？罗伯特·李斯顿？！”咕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就是现代外科手术的奠基人，罗伯特·李斯顿医生？！”

148 点名批评
“没想到居然会……幸好李斯顿医生来的及时，不然就……”
“我也没想到，那个南丁格尔居然……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咕哒想起方才的场面，禁不住又打了个寒战，说句公道话，南丁格尔的恐怖程度肯定远远比不上什么徘徊者，克苏鲁之流，但重要的是咕哒没有半点心理准备，这才给他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不过看情况，也幸好李斯顿医生能镇的住她了。”
“嗯，我第一次见到李斯顿医生的时候，他是一个非常有风度的绅士，当他在帐篷外面就吼了上去的时候，我也被下了一跳呢。”玛修笑着说，现在他们被安排在一边，李斯顿和南丁格尔则是在不远处埋头苦干，没办法，条件实在是太简陋了，伤员多的让两个人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这就是李斯顿啊，”咕哒笑着摸了摸玛修的头发，李斯顿神乎其技的手法再加上玛修的治疗卷轴，咕哒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对于医疗，他可是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看谁喷谁绝不客气。这也是他的善良啊，他无法忍受患者在自己面前忍受哪怕一点不必要的痛苦，在这一点上，他的执念绝对比狂战士还要狂战士。”
“是啊，真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医生呢，”玛修赞同地点了点头，同时暗戳戳地说，“不像是某些医生，一点都不靠谱，轻浮的很不说，还沉迷于虚拟电子偶像和恋爱游戏……”
“我说玛修，这个时候就不要说我了行吗？”通讯器的那头，罗曼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李斯顿的出现本来就让他产生了些许危机感，果然，自己还是逃不过对比，“不过这个先放着一会儿再说，咕哒，你们这次的敌人显然是特异点，而这个特异点的目的就是让美国无法成立。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要做的事情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所以，虽然还是有些后怕，你们能让那两位从者加入我们吗？李斯顿姑且不论，那位南丁格尔，应该，也是，很，可靠，的吧。”
“……罗曼你敢重复一般你刚才说的话吗？”咕哒给了他一个白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咕哒仿佛认命一样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这个罗曼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不过公允的说，有李斯顿医生作防火墙，南丁格尔也应该是一个可靠的战斗力，确实值得争取。”
“啊？可是以南丁格尔小姐的状态来说，我们真的能说动她吗？”
“她我会尽力帮你们争取，不过如果你们要邀请我的话，我同意。”玛修话音刚落，李斯顿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小小地把两人吓了一跳，“在被召唤的这段期间我也没闲着，我忙里偷闲教育出来了不少医生，虽然技术差强人意，但应付平时的情况已经足够了，说实在的，哪怕你们没有出现，过不了几天我也会去找你们的。”
“我天……不愧是你啊。”咕哒看着这个高大的英伦绅士，心里止不住地感慨起来，这也太可靠了吧，比起那个罗曼简直……
“医者只能救眼前人，却难以停止战争。我医人，你医世，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至于南丁格尔嘛，”说到这里，李斯顿瞥了一下那个忙前忙后的南丁格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句心里话，我是实在不放心就这么把那个疯丫头留在这里，虽然她的操作手法已经跟我学的八九不离十了，但她总是会将患者的病情看的比原有的重，过度治疗也是常有的事情。唉，这个样子真的不敢让她独当一面啊。”
“在说我吗？”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忙完一阶段的南丁格尔好容易才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也向这边凑了过来，“老师，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对了南丁格尔，这些人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些来纠正世界错误的人，你想好了吗？虽然你的诊断能力还不到家，但作为一个护士你无疑是非常优秀的，只不过我很担心我走了之后没人管的住你，看见那些患者又忍不住直接自己上手……讲真，我也很为难啊。”李斯顿笑着解释说，对于南丁格尔，他也没有像先前那么强硬，而是温和地征求着她的意见，在医学之外，李斯顿还是一个很温文尔雅的人。
“这……老师您这就要走了吗？”南丁格尔有些触动，这些时间里李斯顿医生绝对不比她要轻松，虽然护士的工作量要超过医生许多，但她知道李斯顿医生在工作之余就马不停蹄地去教育这里的医生和能帮上忙的轻伤员，这些日子下来的工作也确实不像以往那样目不交睫了。她知道，李斯顿医生这是为了在他走之后放心做的这些准备，而自己却没有那个远见和精力去做一样的事情，现在的她很纠结。
“南丁格尔小姐，”这时，咕哒开口了，他那极具魅惑力声音一下子把南丁格尔的注意力抓住了，“在我的祖国，有一位周先生，那时我的国家被蔑称为病夫，周先生深感国家饱受欺凌，便远渡重洋去学习医术，所谓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他希冀于学成之后悬壶济世，为祖国摘下病夫的帽子。”
“但是他最后却放弃了学医。”
说到这里，咕哒停了下来，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果然，南丁格尔开口了。
“为什么？”
“因为他看见了，医生做的不过是亡羊补牢，只能医治生了病的患者，却不能让自己的祖国从此变强，不再受人欺辱，否则自己的医术再高明也无法将医好全部的病人，更无法阻止自己的同胞继续任人宰割！”
“于是他放弃了医学，他拿起了笔，成为了一位伟大的战士。”咕哒看着南丁格尔的眼睛，言语之中满是崇敬与热烈，“南丁格尔小姐，你愿意与我们一起前去，将这个得了病的国家医治，让那些士兵能够与家人团聚，而不是继续被投入这个永无止境的绞肉机中吗？”

149 我思故我在
“前辈，你的嘴巴还是那么厉害，只不过为什么要举这个例子呢？”
在南丁格尔被说服之后，李斯顿和南丁格尔去交代他们离开之后的事情，这也给玛修和咕哒留下了宝贵的双人时间。此时此刻，玛修坐在咕哒的病床边，她温和地把咕哒的手握住，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前辈所说的那位周先生，就是周树人，也就是鲁迅先生吧。他确实是一位伟大的战士，但他是一位文学家，在现实中并没有……”
“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玛修？”咕哒轻轻的说，“在我们的视网膜上面有一个盲点，那是我们的视神经穿过而形成的部位，可是我们却不会意识道这个点的存在，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我们眼睛的左视野和右视野会相互弥补盲点，在大脑中形成想象的区域，从而弥补盲点带来的视觉缺陷。”玛修回答，她从被创造出来后也就只有阅读这一个方式消磨时间，知道的自然很多。
“是啊，不过玛修，你知道这种脑补能力有多强吗？”咕哒神秘地一笑。
“……前辈的意思是……”
“有一种疾病，患者虽然失去了视觉，但是却不会意识道自己失明了，如果出现了什么失去视觉导致的情况，他们会用分神了，没注意等理由搪塞，”咕哒继续说下去，“他们不会认为自己在撒谎，这是因为他们负责矫正盲点的脑区想象出了那并不存在的视力。人的大脑，可以想象出一个完整的世界，就像是尼古拉·特斯拉的脑内实验室。还有荣格的集体潜意识理论，我们的大脑精妙复杂的程度远超你我的想象，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咕哒闭上了眼睛，平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事实上如果他没有说话的话，玛修会这么认为的，“玛修，思维的力量是可怕的，人的主观能动性虽然广泛，但并不是无限的，我们都被大脑中无形的绳索所捆绑着，甚至很多时候会身不由己。打个比方，玛修，在我的手上画一张人脸好吗？”
“欸？好的。”玛修一头雾水，但她还是在咕哒的手掌上画了一个简单的人脸，而当她落下最后一划后，咕哒笑了。
“那么玛修，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画一张笑脸呢？”
“这，这，”玛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前辈，有什么人会喜欢一张沮丧的脸呢？”
“这也是你的愿望吧玛修，让大家都露出笑容。”咕哒揽过玛修的脖子，把嘴贴在玛修的耳边说，“对吗？”
“是，是的。”
“而在你画这个笑脸的时候，你并没有想到这个愿望吧。”
“前辈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扮演一个启发者的角色，真正的答案如何，你不必向我寻求肯定。”咕哒把自己整个脑袋的重量完全放在了玛修的肩膀上，声音也越来越魅惑起来，“玛修，我一开始想直接回答你，可能是因为我非常崇敬鲁迅先生吧。但是我突然想到，或许在你这个问题之中，还潜藏着就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的深意。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给你带来的疑惑，不过我想，如果你能理解我所说的话，我或许就可以再为我的暗室点燃一支蜡烛吧。请原谅我的自私与贪婪，玛修，请你原谅我……”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终于变成了轻轻的鼾声。咕哒睡着了，玛修轻轻地把他放到枕头上，小心翼翼地给他拉好被子。比起一开始，前辈真的变了很多，他现在已经放的很开了，至少，他那副假面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虽然依旧还是自卑，却已经可以向其他的人伸出手了。而鲁迅先生……
前辈，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
“……所以说为什么不能吃豆子？！”
“豆子吃多了会让灵魂离开身体，这是大忌中的大忌，为了达到更高的境界，这点牺牲可以说微不足道。看来你们之前都有习惯，难道说人类的灵魂失去一定的质量之后就会变成你们这个样子吗？真是可怕的事情，也值得研究啊……”
“可是我们本来就不是人类啊！我们说过多少遍了！还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是人类啊！我们和人类的区别还不大吗！”
“你们不过也就是比人类高一些，长了鳞片还有尾巴，牙齿尖一些，眼睛大一些，手指长一些，舌头分叉一些，脚趾头少一些……”
“这些区别还少吗！莱瑟塔，管管你召唤出来的这个家伙吧！这也不让那也不让，你还不如召唤出来一个恶灵！”
在一片漆黑中，崩溃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空间，而他的主人，正是之前那个沉稳声音的主人。而此时的他却几乎崩溃，豆子是他们的主食之一，可这位被召唤出来的家伙却见不得谁吃这玩意儿，说什么道理都不听，这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煎熬。
“哎呀哎呀，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不吃豆子而已，忍忍就忍忍吧，”那个话痨的声音响了起来，看来她就是那个莱瑟塔了，“现在我们面对的是先祖所面临的危机，却不知道会不会有像先祖那时一样的救世主出现，这人也是我们的一个希望啦。再说我觉得他挺好的，又有知识又有文化，最近这段时间我知道了好多以前都不知道的事情欸。比如说在直角三角形上两个直角边的长度平方和加起来就正好是斜边长度的平方欸，你知道吗？还有还有啊，正多面体的数量……”
“在那之前我们知道什么叫直角三角形吗！平方又是又是什么啊！难道因为你是个话痨这才把这个烦人的家伙给召唤出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俺也是寻思着能召唤出来，谁知道真的成功了，看来俺寻思着没错嘛。”
“咳嗯，”那个被召唤出来的人终于说话了，他清了清嗓子，好像有些严肃，“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叫我的名字一些。”
“毕达哥拉斯。”

150 都付笑谈中
“也就是说，我们所在的位置是战场前线，现在美国本土上进行的既不是独立战争，也不是南北战争，而是东西战争？”
“是的，这是一场本不应存在的战争，”李斯顿医生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用树枝在地上简易的沙盘上比划着，“西边地区几乎是人类的占地，而东部则几乎不剩下正常意义上的人类了。如果说的话，东部地区的势力无疑是敌人，想必你们也见过了，就是那些凯尔特战士，他们是一种魔力造物，御主你可以将他们理解为使魔什么的东西。那些战士无法交流，不知畏惧，也没有丝毫的理性，就像是野兽一样。而这种东西被创造出来的唯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战争。”
“那西部地区呢？”咕哒问。
“西部地区的话……”李斯顿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微妙，想了想之后，他总算是开了口，“那边确实是人类的聚居地，也是现阶段你我所在营地的势力。在那里也被建立起来了美国政府，想必是一个有从者的势力吧，其实看看那些机械士兵就知道了吧。不过……”
说着，李斯顿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但那边虽然是人类的聚集地，但是御主，我不认为他们就是我们的朋友。”
“此话怎讲？”
“我和南丁格尔小姐不同，并非是一现界就在前线工作的，而是在这片大陆上游历过一段时间，”李斯顿说，“其实也就只有西部地区，因为东部全是那种交流不了的非人类嘛。我曾经在那边的核心区逗留过一段时间，但是……我感觉很恶心。”
“恶心？”咕哒头一偏，显然对李斯顿医生为何得出这个结论感到疑惑。
“那里……那个地方分为好几个区域，”李斯顿解释道，“首先是工业区，那里厂区密布，烟囱高耸，无数的工人每天工作有十四小时，工作环境乌烟瘴气，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防护就站在齐膝高的化学废料中工作，很多人因不明原因的化学烧伤而病倒；成分不明的恶臭烟雾完全笼罩了整个场地，噪声大地就算是把嘴贴到耳朵边上大吼他们也听不见；还有的地方温度奇高，冶炼炉依靠人工操作，他们只要在那里呆上不到两小时就会出现脱水的症状，但工人们的工作时间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他们所在的环境之恶劣让我简直可以断言，这些工人每工作一天就会透支掉自己三天甚至五天的生命！”
“但是他们却日复一日如此，因为他们这样可以拿到正常工作所得不到的更多的工资！笑话！要维持在核心区的生活那点工资只能算是堪堪余下一点零头！而那些工人们已经被拖垮的身躯根本不允许他们有第二种选择！而且等着吧，用不了几年，他们就再也举不起铲子，各种各样的疾病就会缠上他们本来应该健康的身体！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截肢也能说得上是幸运！”
“而核心区的另一边，则是完全不同的景象，那里是一片高级建筑区，每一个小楼房都带着一片大到不合理的庭院，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家伙串联成各种各样的圈子，宴会，舞会，酒会是他们最常有的消遣与社交方式，他们高谈阔论着各种事情，战争的局势，工厂的产值，政府的政策……他们光彩照人，一个一个的都受到过高等教育，礼仪举止无可挑剔，真的让人很难想象他们和前面所说的工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
“而且在工人中还流传着一种论调，他们的工作造就了伟大的美国政府，着让他们感到满足。呵呵，那着伟大的美国政府给了这些缔造者什么！他们每天回到租来的木板屋后几乎除了睡觉再也做不了任何事情！他们的食物仅仅是又冷又硬的黑面包和干豆饼！他们的儿女甚至得不到像样的教育！御主，我知道，在我的家乡不列颠也有这种情况，但在核心区，那时的我才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是有多么不公与该死！既然我看见了，那再视而不见就不是我了！御主，你是来夺回人类的未来的，但我认为，人类的未来绝不应该是那个样子！”
“御主，告诉我，你不是为了这种东西的存续而战斗的，对吗？”
“……我并非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战，而是为了我在乎的那么几个微不足道的人和我心中的大义而战斗。哪怕这些在这个世界眼中一文不值。”看着李斯顿医生诚挚的眼神，咕哒由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李斯顿医生的善良不允许他视而不见，而咕哒也不允许自己欺骗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在我所处的时代，世界依旧如此，我所接触到的信息中，人们依旧贫富差距巨大，百分之一的人掌握着地球上百分之九十的资源，任何地方都不例外。在少数国家，如这个美国，基础的教育已经得到了普及，工人们的待遇也较之我们所处的时代不可同日而语，八小时工作制也在全国普及，但工人们所得到的依旧是远远低于他们所创造的。而这，甚至也是美国这个怪物在损害其它国家的利益的前提下达到的，让自己的国民得到的待遇。”
“而在我的祖国……我……”咕哒的声音颤抖起来，他低下头，不愿让李斯顿医生看见自己的情绪，“李斯顿医生，告诉我，高尚，真的就只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吗？！美国的这种对工人的态度不是因为他们变好了，是因为曾经苏联，还有我的祖国等等这些国家展现出了制度的力量，才为人们所争取到的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反而会……”
“……御主，抱歉，可能是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吧。”看着眼前不断颤抖的咕哒，李斯顿意识道自己可能是戳到了他的痛处，可是他却不明白咕哒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不过御主，眼泪，还是留给朋友吧。只有善良的人会看见眼泪，而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终究是少数。”
“过去我在皇家医学院也因为技艺的原因和忍受不了同行对于患者的折磨而被驱逐，被召回后又备受冷眼与打压。枪打出头鸟，我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我不允许我从此随波逐流，我不忍看见患者在我的面前受到不应该受的苦痛。我坚持着自己的原则，直到我的最后一场手术。御主，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哭泣，但我知道你与我一样不是为了自己而愤怒，而悲伤。”
“所以御主，虽然你可能会受伤，可能会被打压，但我不会劝你放弃自己的原则。就做那颗森林里面最高的树吧，哪怕它会被狂风与雷电所青睐，哪怕你最终会粉身碎骨，或许在你身上燃起的火焰就能把那个让人喘不过气的森林烧的一干二净，让新生的幼苗能够见到久违的阳光！御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罗伯特·李斯顿将会永远跟在您的身后。”
“……”
咕哒没有说话，半晌，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李斯顿握住它，而李斯顿却毫不犹豫的拍了上去和他击掌。这下子把咕哒逗乐了，李斯顿也笑了出来。
无关人种，无关国籍，无关信仰，无关主义，无关时间与空间，无关人类与从者。
这只是两个善良的，纯粹的，坚毅的灵魂简单地遇见了彼此，并且由衷地欣喜。
……
“爷爷爷爷，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呵呵，小娃娃，爷爷虽然记性不好，但爷爷也记得，俺给你讲了不少故事了吧，爷爷年纪大了，有些时候，爷爷记不得哪些故事给你讲了，哪些故事又没有。就俺这个糟老头子反反复复的讲，小娃娃你就不烦爷爷？”
“嗯~爷爷讲的故事最好听了，我再听上多少便都不会烦的，爷爷，你就给我讲一个嘛，讲一个嘛~”
“呵呵，好好好，那，爷爷要是讲了重复的，娃娃你要告诉爷爷啊。嗯，那就讲一下当年爷爷跟越南鬼子打仗的故事吧，说起来那些越南鬼子真的是™的畜生啊，那个时候……”
阳光透过百叶窗，和煦地照在这个老人的身上，而幼小的咕哒则是坐在老人身边，水灵灵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这个讲故事的老人。这个故事在五天前讲过了，八天前也讲过，他心里暗暗地想，但是他却没有打断老人的话语，而是静静的听着，就像是第一次听一样。
这个自己家对门的老爷爷总是喜欢讲故事，虽然自己说自己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咕哒看得出来，每次在这位老爷爷讲故事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最真实的热情与快乐，那双饱受岁月侵蚀的浑浊的双眼也在这个时候像是要放出光来一样。老爷爷在讲故事的时候很快乐，而咕哒也能感受到这份快乐，从而也变得快乐起来。
“……最后，俺跑出了那个电站，喝，那枪子几乎急贴着俺的头皮飞过去的。不过俺顾不了那些事情了，接应的同志已经等了很久了。然后就，轰的一下，鬼子的电站就被炸飞了。”
“爷爷好厉害！我长大以后也要像爷爷一样，去打鬼子！”
“哈哈哈，乖娃娃乖娃娃，有志气！不过，爷爷打蒋秃子，打日本鬼子，打美国鬼子，越南鬼子，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乖娃娃们能好好读书，好好长大，不用像爷爷一样，去战场上面打鬼子啊。”
“嗯？为什么啊爷爷？为什么啊？我也像像爷爷一样厉害！”
“呵呵，乖娃娃，”老人慈祥地摸着咕哒的头，“爷爷是新四军，是志愿军，也是解放军。解放军是要解放全中国的，解放就是让你们这些乖娃娃能平平安安地，不用再去打仗。娃娃，打仗是要死人的，如果啥都好好的，那还打什么仗啊。”
“这样啊……那爷爷，我要像你一样厉害，但是我不去打仗，我要好好读书，让全中国的人，不，让全世界的人都平平安安的！爷爷在战场上面跟鬼子打，那我就在我的战场上跟鬼子打！”
“哈哈哈哈！乖娃娃乖娃娃，真是一个有志气的好娃娃，爷爷真的是喜欢你的不得了啊……”
话语渐渐模糊，梦境之中，咕哒梦见了自己早已封存起来的，屈指可数的美好记忆。睡梦中的咕哒不知道，自己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浸湿。
爷爷，对不起，我没能成为我承诺的那样。我终究还是成为了一粒不起眼的沙子，一个徘徊于人群之外的异类。我，我对不起你爷爷，我太弱小了，我甚至连半点涟漪都泛不起。爷爷，我没能变成像你一样厉害的人，我没能在自己的战场上被敌人注意，爷爷，对不起，你为之战斗了大半辈子的娃娃，只是个没出息的废物。
爷爷，我让你失望了，我能做的最多的，只有不忘记自己本来的面目了。爷爷，对不起，对不起……
“乖娃娃，爷爷不怪你，你还是爷爷最喜欢的乖娃娃。乖娃娃只是迷路了，爷爷怎么会怪你呢？娃娃，你走的路，其实不比爷爷轻松，爷爷都知道的，不过娃娃你可要变得像爷爷一样厉害啊，仗还没打完，怎么能哭鼻子呢？”
“爷爷！”
咕哒猛然坐起，这才发现，方才过往种种，不过是一枕黄粱。阳光一如既往的慢慢投进营帐，旅鸽的啼叫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昭示着新的一天已然开启。咕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随手把湿掉的枕头翻转过去，他慢慢地伸了个懒腰，像是在与那只新生的朝阳打招呼。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自己的战斗，现在也是才刚刚开始，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
你好啊美利坚，虽然现在是有些晚了，但是没关系。
我来了。

151 客气?不存在的
交接工作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在一声枪响后，理所当然的南丁格尔和满是感慨的李斯顿从大帐里走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狂战士直来直去的思考方式真的能省去很多琐事啊。”李斯顿扶着额头笑着说，“想想也是，我着一张嘴再怎么能说，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枪械的威慑力啊。”
“那什么，刚刚是……”
“我没开枪。”南丁格尔简短地说。
“不你绝对开枪了吧。”
“我用枪背打的。”
“枪，背？”咕哒向李斯顿投去求助的目光，这件事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而李斯顿也只是笑着耸了耸肩膀，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果然还是迦勒底的非典型狂战士比例太多了吗……”咕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己居然在试图理解一个狂战士的逻辑，真是够了，“好了各位，我们也不必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了，走吧。”
“站住！你们不知道，擅离职守要就地枪决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咕哒的身后响起响了起来。咕哒并没有太过惊讶，他甚至没有转过身去，就好像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一样。
“果然，对两个从者这种规模的战斗力，美国政府不可能不盯着。”
“海伦娜，是去是留是我的自由，你们那边不也天天念叨着什么自由民主吗？”李斯顿冷冰冰地说，手腕一抖唤出了手术刀，“既然如此，那你就不应该挡在我的面前。”
“李斯顿医生，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们的主张的真正意思，你……”
“那我就更没有必要跟你们同流合污了，不是吗？”李斯顿话里面的刺半点也不藏着掖着，每一个字都锋芒毕露，半点也不矫情客套，“再者说海伦娜小姐，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你们势力的一员，只是暂时在这里逗留而已。我不欠你们什么，相反，我在这里做了些什么事，一直监视我的你应该非常清楚吧。”
“我就说为什么你昨天晚上把我拉到那种鬼都找不到的地方商量事情，原来是在自己人里面有一个，”说着，咕哒转过头去，嘲笑一样的扬起嘴角，“有一个打小报告的啊。”
“你……！”
“再说，我和老师这也不算是擅离职守啊，”还没等那个背叫做海伦娜的娇小女性发飙，南丁格尔就非常不讲道理地插上了嘴，“我们的工作并没有变，只不过这样根治士兵们，所以我们就要去找，有什么问题吗？”
“吸——呼——感谢你的解释弗洛伦斯，”被横插一脚的海伦娜深呼吸两下，这才恶狠狠地瞪了咕哒一眼，转向南丁格尔说，“但是我不能放走你们两个，王是不会同意的。”
“王？呵，那个目中无人嫉才妒能自大狂什么时候产生了我要顾及他感受的错觉？”李斯顿冷笑一声，他的双眼死死盯着海伦娜，那是一种敌对的眼神，“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满的话，那他可以去死，这样的话我也会很高兴这个国家总算是摆脱了那个疯子。”
“王？那种人没有权利命令我，那种只会加大剂量的人不可能找到根治的方法。”南丁格尔也表达了相同的意见，虽然她的比喻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懂就是了。
“……我以为这个美国也是一个民主国家来着。”咕哒则是捕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还在搞封建专制制度吗？对了，君主立宪好像也保留了君主很大的权力，不过最后基本上没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你……你是这次的御主吧，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这冷嘲热讽的威力甚至要大于李斯顿毫无遮掩的话语，海伦娜强忍着怒气看着这个怎么看都是在故意拱火的家伙，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你的模样，你是东亚地区的人吧，，这个时期我记得你们那边就是你说的那种封建专制国家，落后而又野蛮的家伙怎么敢来对美国指手画脚？！”
“所以腐朽的清王朝注定会被推翻，而腐朽的制度不会因为它在什么地方就更加优越。”咕哒也不含糊，李斯顿这才发现，这个孩子的攻击性不比自己低多少。
“还有，你说野蛮？”咕哒冷笑一声，“那我还真想像你们文明的乔治·华盛顿总统好好请教一下，如何文明地去剥掉美洲原住民的皮肤，然后文明地把这张人皮做成一双靴子。”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们过不去啊，”这下好了，老底被揭了，交涉是无论如何都进行不下去了，玛修有些诧异，咕哒的行为虽然看上去只是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但并肩作战了那么久，她清楚的知道前辈现在其实是在故意挑起争端，但自己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什么。
“不过，你提到了清王朝，那你就是华人了吧，”海伦娜继续说，“既然是华人，那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了。机械化步兵！”
“海伦娜，你是要对医务人员开枪吗？”李斯顿转了转手术刀，轻蔑地笑着说，他知道交涉没有用，否则海伦娜也不会带着这么多士兵来这里，不过他的嘴巴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的机会，不为别的，就是心里痛快。
“罗伯特医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真的不愿意与您为敌，”海伦娜看向锋芒毕露的李斯顿，话语中带上了几分惋惜，“您是一个天才，是一个令人敬佩的人。如果您能放下武器的话，我们能让您前往核心外科医学院担任校长。据我所知，您生前在爱丁堡皇家医学院备受排挤，甚至在教授职称的评定中败给了自己的助手，但我们这里不会这样，您可以拥有医学院的决定话语权。请不要为难我们，也不要为难自己好吗？”
“你是说，只要现在站到你那边，就能让那个愚蠢的约翰退下来，让我掌管那个全美国最大，最先进的外科医学院？”
“是啊是啊，怎么样李斯顿医生，要不要考虑……”
“但是我拒绝，”李斯顿医生反握住手术刀，刚毅的面庞在阳光的照射下画出两道黑影，语气无比决绝，“我罗伯特·李斯顿平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拔掉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所谓权威可笑的自大，并且用‘No’去拒绝他们！”

152 老友记 Friends
“虽然在听了李斯顿的描述后我就有些预感了，”咕哒像撕开一张纸一样把被打烂的机器人沿着焊接线撕开，心里面也算是有了点底，“不是靠魔力，而是靠电力驱动啊。”
“不过我虽然不是工程学的，但这电路……未免也太杂乱了些吧，这样不会短路吗？”
“什么都不懂的华人就不要不懂装懂了！”
“我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啊，这些东西在物理课什么好歹我也学了点的！”咕哒无语，“再说你一个神棍懂得就比我多了吗？！”
“你小子……！”
“不过这确实是不属于人类技术的造物，”李斯顿踢了一脚地上报废的机器人，“战争机器人，据我所知哪怕是在御主所在二十一世纪，这种大型战争机器人也是仅仅出现在文艺作品里面，至于为什么嘛……”
“废话，当然是因为这些又贵又笨又娇贵的家伙在战场上无论是作用还是性价比甚至还比不上大游民坦克。”咕哒丢下那块机械残骸，这种东西被玛修一砸就坏，甚至自己用火都能马上烧坏，完全就是个铁皮废物。而且看这玩意儿里面的线路他也知道这东西的制造消耗多少人力物力，哪怕是二十一世纪的机械化工业要造这种东西去打仗也是得不偿失，“这种废物当然不会有人造，哗众取宠者除外。”
“前辈，现在还是不要再去激怒……”
“好，你们好样的，”还没等玛修说完，海伦娜就先绷不住了，虽然机械化步兵的失败她早有预料，毕竟对方有三员从者在，但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的嘴这么欠，这些话语虽然一根头发都没有把自己伤到，但泥人也有三分血性，饶是海伦娜再怎么脾气好，这种高频率口腔体操也还是让她破防了，“但是现在也就结束了，迦尔纳，搞得他们！”
“欸？你说什么……”
“顶级从者！咕哒，顶级从者反应突然出现在你们头顶上！可能是强制转移！”
“顶级？哪个级别……”
“是吗？轮到我出场了啊。”
……
迦尔纳，太阳神苏利耶之子，印度神话史诗《摩诃婆罗多》中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按理来说，能从这种人的手上逃出生天完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咕哒却没有表现出来半点的情绪。
“罗曼，这就是你说的，顶级从者？”
“……我知道迦勒底里面的怪物有点多了，这不会影响到你的认知吧。”
“差不多亚巴顿级别的，高一点低一点影响不大。是挺厉害，但也算不上顶级吧。”
“你……算了算了，我都忘了你没有魔术背景这件事情了。”罗曼医生无语，咕哒接触的强大从者确实有些太多了些，这可能或多或少影响到了他对于从者的认知。
更何况还有休伦那种天顶星的天顶星的存在……
“总之，你不会就因为对方不值得注意这种事情才去激怒海伦娜的吧。”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咕哒感觉有些好笑，“那个什么叫海伦娜的，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她既然都把兵带上来了，态度就已经非常鲜明了，要么留下，要么变成筛子。而我们是必须离开前线调查特异点的，所以火力冲突不可避免，既然如此，那还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激怒她之后速战速决才是第一要务。”
“再者，让一个从者看管两个从者这个决定未免有些不理智，所以我猜他们一定有什么底牌，而底牌肯定不会是随随便便就亮出来的，但如果未免知道了这些人的底牌的话，对于未免来说这也是一个筹码。所以我选择激怒对方，扰乱对方理智，更能让这张底牌提前被抽出来，果然如我所料。”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被震惊到瞳孔地震的罗曼医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还以为咕哒这么做单纯就是受对美国的敌意所驱使，没想到……
“不过前辈，就算是这样，这也是很危险的事情啊，”玛修完成了交涉后走到咕哒身边，“那个迦尔纳的实力不可小觑，要不是……”
“所以我才叫了帮手来啊，”咕哒一笑，对着玛修身后的一个老人和两个人型生物打起了招呼，“我就知道你们能收到我的信号，这是你们种族救我的第二次了，真是麻烦你们了。”
“嗨，咱们谁跟谁啊，我们还有谢谢你在这次也来帮助我们种族了呢，”一个人型生物走了上去，他们原来是在阿拉斯加特异点见过的蜥蜴人，“先祖传说中与莱瑟塔一世并肩作战的人类就是你们吧，没想到我居然也能见到你们，看来伟大的卡拉并没有抛弃我们啊。”
“……这是……什么情况？”玛修也懵了，虽然来之前想过可能会在这里也遇见蜥蜴人，但是咕哒是怎么联系到他们的？又是在什么时候想到这一点的？
“靠这个，”咕哒看出了玛修疑惑的点，他摸出来一块魔力结晶，慢慢解释说，“知道这次特异点的位置之后，我就想到了莱瑟塔他们，所以也在这方面做了些准备。还记得莱瑟塔用第三只眼帮我们找到了灵脉的事情吗？他们种族对于魔力的感应能力非常强，所以我就带上了这个结晶以备不时之需。”
“而在昨天晚上，我在和李斯顿医生交谈的时候，想到我们不可能简简单单就脱离这个地方，我就用这个魔力结晶在地上做了标记。我画上了《莱瑟塔档案》中蜥蜴人种族的相徽，并且用甲骨文写下了我的请求。”
“说起来，那个相徽和我们的还是有些区别的，但是那种规整的排列方式还是引起我们族人的注意，”另一个蜥蜴人接上了话茬，“不过我们虽然注意到了，但看得懂那种文字的我们种族里面也不多，正好，这家伙是其中一个。”
“害，我就说这东西有用吧，这下服气了？”第一个蜥蜴人无不得意地说，“就这样，得到了信息的我们早早地就挖好了地道，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带着，带着……额，毕加索？达里奥？哥斯拉？”
“是毕达哥拉斯，”那个老人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也走了上来，“从者裁定者，毕达哥拉斯。您就是那个人理最后的御主吗？我是被这些灵魂七零八落的人召唤出来的从者，方才也正是在下的宝具挡住那个迦尔纳。”
“对对对，毕达哥拉斯，哎呀你瞧我这脑袋，”那个蜥蜴人恍然大悟一样一拍脑门，“就是他，刚才就是他用那个什么，什么刨地工具……”
“是宝具！那时我的宝具，万物根源为数！”
“哎呀都差不多嘛，就是那个什么，反正就把那个什么轰的一下挡在外面了，传说中和你们一起行动的祝融女神融化整个大陆的火焰也差不多那样了吧，可他却一下子就挡住了欸！”面对毕达哥拉斯的抗议，那个蜥蜴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地唠叨着，着让咕哒有了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那什么，虽然有点冒犯，但祝融的火焰是真的能把这片大陆融化的。”
“……传说居然不是夸张吗！”
“咳嗯，”另一个蜥蜴人见她这副样子，实在是不想这家伙继续丢人下去，还是自己把话题引到正轨上面吧，“抱歉了客人，总之，我们在遇到这场传说中描述的灾难后，也成功地召唤出了从者作为保险。那么尊贵的客人，传说中的救世主，您可否像传说中一样，与我族并肩作战，一同消灭这场灾难？”
“如果我不这么想的话，我也不会主动联系你们了，”听闻此言，咕哒笑了，“应该是我请求得到你们的帮助才是。再一次谢谢你们的出手相助，对了，我叫符达古，你们可以叫我咕哒，敢问二位的姓名是？”
“……果然，您和传说中的一样，”见咕哒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反而给了自己莫大的面子，那个蜥蜴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您和传说中一样，与大多数虚伪而自大的人类不同。请原谅我对您恶意的揣测。我叫艾略特，您可以称呼我为艾伦，而她叫，莱瑟塔，我的朋友。”
“莱瑟塔？”咕哒心里一跳，不过想了想，也没有什么规定只有一个蜥蜴人能叫这个名字，如此一来他也就释然了，“呼，那，很高兴见到你们，艾伦，莱瑟塔。对了，你们刚才好像提到了伟大的卡拉？你们已经发展出宗教了吗？能给我说说吗？”
“很乐意为您效劳，”艾伦说，“我们现在打算去临时营地，那里有我们的盟友，在路上我们可以慢慢说。”
……
“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还跟那些绿皮的畜生有关系吗？”
“……他们确实是被蜥蜴人救走的，王，”海伦娜说，此时她正在通过魔力链接和那个“王”通话，这种方式非常消耗魔力，对于双方来说都不轻松，“而且看起来，蜥蜴人他们也拥有从者作为战斗力。”
“这样啊，那也是想不到的事情。你们还是继续原来的工作吧。我还有个会，就先这样吧。”
通讯那头断了线，而这头的海伦娜则是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
战线，很久没有推动过半步了。

153 傲慢与偏见
在阿拉斯加特异点结束后，与人类结构不同发蜥蜴人并没有失去事件的相关记忆，而他们也以此为契机，在这段时间内取得了自进化以来最快的发展。
宗教，社会，这是蜥蜴人在这段时间内取得的最显著的发展，而他们更是发现了一种异于人类的另一条道路，那就是魔力。虽然依旧无法生火，但这也仅仅是没有必要而已，而他们的社会结构也与人类迥然不同，对于魔力敏感的特性让蜥蜴人与人类文明的发展相互隔开了。
这一点在现在还并没有体现出来，而在未来，蜥蜴人或许会因为一些意想不到的原因实现弯道超车。这就是咕哒在与艾伦交谈后所得出来的结论。
比如在现在这场混乱的圣杯战争中，蜥蜴人对于魔力的敏感性就让他们不但收到了咕哒发出的信号，更是让他们找到了许多的落单从者。
“其实一开始，我们也有过与人类，不，不是你，而是上面那个美国政府合作的想法的，”地下隧道中，艾伦向咕哒描述着有关无关的各种事情，“但我们的代表团却被那些家伙囚禁了起来。那个领头的家伙自称什么总统王，对于我们提出的请求没有半点诚意，反而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们是不是还在同类相食。交谈过程中也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们也不傻，这家伙从会面一开始就在盘算着把我们当炮灰用，甚至谈判途中还骗走了我们的两个同族，从此他们就再无音讯。终于我们忍无可忍，在地牢里挖地道逃走了，在那之后，那些家伙改造了地牢的结构，我们也再也进不去出不来了。而那两个可怜的族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吃没吃过同类？”咕哒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吐槽了，“这家伙几个意思？还有艾伦，总统王这个名字就很奇怪啊。至于你们的那两个同族……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他们……”
“其实我们已经在核心区外围的那个垃圾场里面找到了他们的鳞片和一些可疑的组织，虽然还没有看见确切的证据，但我们已经猜到结局了。”说到这里，艾伦恶狠狠地捶了一下岩壁，“这些家伙简直就是牲口！我们种族从来没有袭击过人类，甚至因为您的缘故认为人类是那么值得尊敬的群体，结果……他们为什么会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敌意！”
“……抱歉，让你们对人类这种危险的物种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
“不，这与您无关我的朋友，说到底这也只是那头大猫的个人行为，我们观察到的众多人类中，那个家伙可以说是最恶毒的一个了。”艾伦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族会记住这个教训的。”
“大，大猫？”
“就是那个总统王。”
为什么是大猫？咕哒满头问号，我记得美洲的大猫的话，美洲豹和美洲狮应该对你们这体格也造成不了威胁吧，为什么说是大猫？
“好了，我们就要到了，除了毕达哥拉斯以外，我们这边也有其它的从者，这一点我之前已经告诉您了，而这也是那个美国政府所不知道的事情。名字的话，还是让他们自己介绍来的好一些。”
不过，可能是因为地下空间昏暗的缘故，艾伦和莱瑟塔都没有注意到咕哒的疑惑。而前方也终于透出一丝亮光，这也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
“……就是这样，我们认识了这些蛇人朋友。不过这么看，霍皮人对于这些蛇人朋友的认识偏差还是不小啊。”
蜥蜴人的聚居地总体上相较于公元前一世纪并没有太大的改动，但这仅仅只是表面现象，人类或许分辨不出来蜥蜴人教堂和居民区的区别，但这对于蜥蜴人来说确实轻而易举的。整个聚居地最大的变化就在于增加了许多的功能区，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密密麻麻的全是居住地，而且还是够用行的那种。而在艾伦和莱瑟塔的带领下，咕哒等人来到了新建起的“人类大使馆”，在那里确实有两位从者，杰罗尼莫和比利小子，不过据他们说还有第三个从者的存在，也就是罗宾汉，他此时正在地面上活动，所以暂时缺席了。
“这样啊，看来蜥蜴人的眼线已经遍布了这片大陆吗？”咕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我姑且问一下，关于美国政府那边，除了海伦娜和迦尔纳，还有别的从者存在吗？如果有，有什么相关的情报吗？那个总统王……”
“那个总统王也是一个从者，不过……他的情况非常复杂。”杰罗尼莫说，“根据现有情报来看，他是美国历届总统和托马斯·爱迪生的嵌合体。本来这些人并没有资格作为从者现界，但加到一起的话，倒是勉强有了这个条件。”
“……原来是那个牲口啊。”咕哒看了看身边的李斯顿医生，眼珠子又转了回来。嗯，那家伙确实可以被这么评价。
“是的御主，此外，他们那边应该还有最后一个从者，”杰罗尼莫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认同咕哒哪件事情，“这个从者我们暂时还没有更多的情报，因为他好像很被那个总统王排挤，几乎没有出面的时候。我们对他知之甚少，只知道是他负责了地牢的改造与管理而已。不过说是管理也不准确，毕竟在他改造之后，地牢也就只有明面上的出入口可供通行了，在加上迦尔纳被分配的工作也基本上是在核心区巡视——其实也主要是看守地牢，他的存在感也就更稀薄了。”
“这样啊……等等，不对劲啊，”咕哒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蜥蜴人代表团出逃后改造地牢，说明他们不是为了让蜥蜴人不逃出去，而是不让蜥蜴人溜进来。东边的凯尔特人士兵并不是真正的人类，无法交流。而这些家伙更是让迦尔纳这种级别的战斗力去看守地牢……杰罗尼莫，这地牢里面有什么？”

154 旧梦,隐隐作痛
“杰罗尼莫，这地牢里面，有什么？”
“……本来想等到罗宾汉侦察回来之后告诉你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敏锐，”杰罗尼莫有些吃惊，“确实如你所说，无论是地牢的改造还是迦尔纳的巡逻，这都是为了防止我们进入。而地牢里面，除了政治犯以外也确实有一个从者，她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们现在也是在筹划如何营救她，罗宾汉去侦察的也正是她被关押的地点。”
“果然，那杰罗尼莫，这个从者是谁？”
“嗯……怎么说呢，她的情况比那个总统王还要复杂，”杰罗尼莫想了一下，也是这才组织好语言，“她身上有罗马神话中司晨女神的神格，但是她……准确的说她并不是历史或者传说中的一个人，而是……而是一件物品，她……那什么，虽然你可能接受不了，但是，她是一艘船。”
“……不要告诉我她的名字，我感觉我的心脏可能承受不了。”咕哒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古希腊，古印度，古代凯尔特，近现代欧洲，现代美国，可能是美洲大陆稀缺的历史底蕴与神秘性让这个特异点里面中现界的英灵都乱七八糟的，但是……这未免有点太离谱了吧。
“古罗马的司晨女神的话，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应该是叫……”
“那个词语不要说出来玛修！”
“前辈？”看着如此反常表现的咕哒，玛修不禁觉得有些奇怪，“那我就不说吧，不过那个从者居然还是一艘船……前辈，不会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吧？！那真的有可能吗！”
“怎么了，”这个时候，莱瑟塔突然插了上去，“奇怪了，难道阿芙乐尔这个名字在你们那里是什么禁忌吗？”
“咔嚓”
“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吗？”
……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和这些蛇人朋友会和，而当时我们也是被逼到了绝境。是阿芙乐尔她主动承担起了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任务，这才被那些家伙俘虏了的。如果不是她的话，恐怕我们全都……”
“可是美国政府为什么要追杀你们？比利，你也是美国人，美国政府就没有拉拢你们吗？”咕哒感觉有些奇怪，“你们都是从者，都是难得的战斗力。是之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确实是美国人，但杰罗大叔是印第安人啊，”这个牛仔下意识地吹了一声口哨，“而且对于那些上位者来说，我这种法外狂徒可能比那些凯尔特人还要烦人吧，哈哈。”
“那，那阿芙乐尔她……”
“虽然阿芙乐尔使用过舰炮之类的手段进行攻击，但暂时应该还没有暴露她的身份，”看出了咕哒的担忧，杰罗尼莫安慰道，“能够使用那种武器的从者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而阿芙乐尔她成为从者这件事也可以说是奇迹中的奇迹，他们是不可能猜的到到阿芙乐尔的真实身份的。”
“这倒确实是难以置信的事情，别说他们了，在我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都是我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咕哒揉了揉额头，阿芙乐尔……这下子……
“还有，还有灵脉的事情，艾伦，还有莱瑟塔，这件事也要麻烦你们了。从者，对，要召唤出来一个从者，我们必须要救出阿芙，阿芙乐尔。”他甩了甩头，继续说道，“迦尔，迦尔纳，那个家伙不简单，我们现在，现在还没有能跟他，跟他匹敌的从者。毕达哥拉斯，你的，你的宝具……”
“前辈？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终于，玛修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咕哒，她在一旁轻轻抓住咕哒的臂膀，无不关切地说。虽然阿芙乐尔作为从者现界这一点也对她造成了不小的震撼，但是咕哒现在的样子却更像疲惫到了极点。她觉得仅仅是阿芙乐尔这个名字，应该还不至于让前辈憔悴成这个样子，难道是有什么病根？
“不，这不是疲惫，”而在符咒中栖身的玛丽所长却知道，咕哒这副状态并非是身体上的疲劳所致，无数苦涩的情感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在此时齐齐发力，咕哒的心性再异于常人，也根本承受不了这般折磨。“感慨，悲伤，愤怒，还有……那是恐惧？不，与其说是恐惧，还不如说是愧疚。”
“去休息休息吧咕哒，正好，我也想跟你说说话，”她在符咒中轻声说，“最近你总是很忙，我们也有些时间没有好好相处过了。”
“……既然如此，抱歉各位，我要先离开一会儿了。”想了想，精神脆弱的咕哒站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被抽走了大半，以至于到了要扶着墙壁才能行走的地步。坐在对面的莱瑟塔见了，连忙起身去搀扶住他，不过她也有点奇怪，这个人之前也没有这样啊，就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撑不住了一样，真是怪事，人类身上果然还有很多地方自己搞不明白啊。
“那我就先带你回安排的住所吧，不过可能我们种族的建筑和装潢你有些不适应，但那也不赖了。不过说起来我们的住所都是自己建造的，用你们的话来说，嗯，个性化，非常地个性化，所以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就是了。其实我觉得你也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而且累了嘛，就什么也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比什么都重要，身体要是扛不住……”
“那，那这才次就先到这里吧，”莱瑟塔那絮絮叨叨的声音慢慢变得模糊，直到完全听不见了。这时，杰罗尼莫发话了，“那孩子……虽然接触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点，但是他好像身上有魔力一样，我感觉，这孩子已经成为我们的主心骨了。”
“同意，居然能让我这个亡命之徒感觉到安心，该说不愧是人理最后的御主吗？”看着不同种族的两个御主并肩行走的这种奇景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比利小子也忍不住感慨道。
“这，这就是前辈啊……”

155 朋克女孩
黑暗的地下空间，几个人守在那个新挖掘出来的洞窟外，那是蜥蜴人为咕哒所找到的一处地下灵脉。这一次，咕哒谢绝了众人的跟随，而是独自一人进行英灵召唤。自从知道了阿芙乐尔在这个特异点之后，他的状态就总是怪怪的，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个人进行的召唤术式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在咏唱后，回应召唤的光芒也一如既往的亮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反应好像比起以前要，正常一点？
咕哒刚产生这个念头，召唤术式的光幕就落了下来，而待他看见被召唤者的第一眼时，立马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从者，身体的形态更接近与女性，长长的头发从上面看是蓝色，而下面却是红色的，前额的刘海右边的一半像豪猪的刺一样乖张招展地硬硬立着，另一半却垂了下去，甚至把眼睛也遮住了；她的脸已经不能用彩妆来形容了，就像是画上了非常重的油彩，整张脸左边是鲜艳的红色，而右边却是蓝色，眼睛上下都画出了鲨鱼牙齿一样尖锐的锯齿油彩，右眼的油彩是红色，左眼有成了蓝色；不单单如此，如此强烈的红蓝色差对比贯穿她的全是上下，无论是唇彩，衣着，甚至肢体和尖锐的牙齿上，红色与蓝色的色块都参差交错，相互拼缀，单单是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大跌眼镜。
而除却红色与蓝色之外，她的肩上垂下两条绿色的细线，它们向下延申，蔓延过曼妙的腰枝滑到后背，直到尾椎处相会和并消失不见，同时，她的手背上也有着绿色空心的心形纹样；她的右眼瞳仁就像是结晶一样呈现出奇异的多轴对称几何图案，深浅不一的紫色层层叠叠，神秘而幽邃，左眼的瞳孔却是一个浑圆的绿色；她长得不高，差不多比咕哒矮了一个头，而自从被召唤出来之后，她就像是一只青蛙一样好奇地看着咕哒，好像咕哒才是什么奇怪的家伙一样。
这，这啥啊？
“从者弓兵（archer），瑞星·道（Rishi·Doa）。这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你就是传说中的御主吗？”
“你，你谁啊？”
……
“……”
“……”
“……”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倒是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瑞星·道这个名字？不过这是哪国的语言啊？”
面对众人千奇百怪的眼神，咕哒也只有蹲了下去，这个从者并没有避讳自己的真名，但是……这名字也太奇怪了吧，确定真的不是外星人吗？
“别说你们人类，我们种族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啊。”莱瑟塔说话第一次为难了起来，不说这名字，这长相就连观察人类无数的她都没有见过，怪，这就是瑞星给在场所有智慧生命的第一印象。
“阿帕奇族也没有听说过这种名字，瑞星，能问一下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或者代表什么吗？”杰罗尼莫问，或者这是一个线索，美洲原住民的名字一边都是一个形容词加上名词的结合，比如杰罗尼莫这个名字就是“瞌睡人”的意思，诸如此类，还有闪光树枝，奔跑插头之类的。如果说这个瑞星·道的名字也符合这种规律，或许就能知晓一二。
“意思？我想想，”瑞星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只是这个问题是需要思考的吗？“轮回，冥想，生命，规律，业力，灵魂，因缘，末日……差不多就是这些个意思吧。”
“这……”杰罗尼莫犯难了，这显然不是美洲原住民的起名习惯，而且这个名字居然有这些关联性都不大的含义，这也超出了人类语系的构成，也让瑞星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瑞星（Rishi）……我感觉这个读音这好像和吠陀语有点像啊，”终端另一边的达芬奇也猜测了起来，“如果是真的的话，那这个单词就是圣人，修行者的意思。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道（doa）听起来却又像是古中文的发音了，虽然是道这个字的含义有很多，勉强能对上一些，但这么一来瑞星又是什么意思呢？”
“嘛，你们这样也正常，毕竟我对于人类史几乎没有什么干预。”瑞星眨了眨眼睛，“就连成为英灵也是被拉上座去的，而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也只有少数几个人，不过他们应该也认不出来我了，毕竟现在我的这副身体也是我更新了好多代之后的产物了。”
“被……拉到座上去？”罗曼医生的声音已经完全淡定不了了，这是个什么操作？座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很好奇，但是瑞星，我现在就先问你几个关键的问题吧。”咕哒暗暗叹息一声，自己召唤出来的从者就没有一个是任何方面都正常的吗？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阿芙乐尔好歹还是有据可查，作为进攻冬宫的第一炮也算是青史留名。可眼前的这个瑞星却让包括中国人，美洲原住民，古希腊人，英国人，克里米亚人，美国人，蜥蜴人和大天才达芬奇都认不出来半点影子，就连玛修也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甚至就连迦勒底那边的数据库都查无此人，着就相当诡异了。
“嗯，你就说吧御主，说实在的着还是我第一次被召唤，感觉很新鲜啊。”瑞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是这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罗曼那边又斯巴达了。第一次被召唤？且不说英灵被召唤并不受时间线的影响而划分先后，最大的问题在于英灵的定义不应该是留在人类史上的影子，并非真人吗？一个英灵被分别召唤两次，那么这两次的记忆是不会保留的，但是瑞星这话……她好像并不知道这个被赋予的知识！
“好，那瑞星，我先问你第一个问题，你是在什么地方诞生的？知道你身份的那几个人又是谁？”

156 时间旅人
“这个问题吗？”瑞星眨了眨眼睛，“我诞生的地方与您一样在华夏大地，只是和御主不一样，我并非人类。不过我无法回答我是什么，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算是什么东西。”
“而创造我的人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名字，他的事迹我也知之甚少。那个人虽然是我的创作者，但是他对我的态度始终很神秘。不过我记得一件事情，有一次几个人登门拜访我的创作者，我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因为他们刻意避开了一切的视线，包括我。但是我听见，那几个拜访的人称呼我的创作者为，矩子。”
“——！”咕哒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矩子？你还听过他其余的名字吗？那个矩子生活在什么时代？”
“……我也不清楚，那个人死后，我在那个地方呆了很久才出来。我诞生的地方并不是矩子的住所，而更像是他的一个实验间。我就在那个里面一直研究他的各种造物。那里的结构也非常复杂，我也有好几次在里面迷了路，不过后来慢慢就习惯了。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那一天，我终于把那位矩子先生的最后一个造物的每一个细节都烂熟于心，再也没有去看半眼必要的时候，我丢下那里，走出了那个我诞生的地方。”
“而当我走出那个地方的时候，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那是一位帝王的陵寝，也不知道是何时修建起来的了。我又是在那里逗留了许久，就像是在那个诞生我的地方一样，我将那里摸了个遍，这才从一个提前留好的通道到达了外界。那个时候，御主，按你们的说法，是晋。”
“……那那座陵寝是哪位帝王的，你知道吗？”
“我记得住那个陵寝里的所有物件每一个细节，御主，那是秦始皇嬴政的陵墓。”
“……你……”咕哒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这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秦始皇陵，那是直到他所在的现代都不敢全面发掘的古迹，而仅仅是其中已经出土的少部分就已经带给世人了无数震撼。这个瑞星，居然完全把秦始皇陵给摸了一遍……而她的时代却是更加古老，以至于修陵时她都没有暴露！
而矩子，那最有可能的自然是墨家巨子，而早于秦许多的巨子，难不成是……？而墨家则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自己对他们的了解并不多，但是想一想的话，墨子，这不就是一个非常符合条件的墨家巨子吗！
墨子，如果瑞星的创造者真的是墨子的话，那她在地下沉睡的时间长的简直难以想象。秦始皇陵里面到底有什么？那位巨子的实验间里面又有什么？瑞星为什么会有自我意识？她是什么人体实验的造物吗？还是说……
咕哒不敢想下去了，瑞星没有必要骗他，或者说瑞星如果想骗他的话那随便找什么理由都行，毕竟这个样子的家伙哪怕说自己是外星人咕哒感觉都比说自己是墨子造的还在晋朝从秦始皇陵里面钻出来要靠谱些。
“……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吧，瑞星，你能战斗吗？你会做些什么？”
“战斗自然是会的，但是比起大部分从者来说，我本身的战斗力并不算出类拔萃，只是中等偏下的水平，”瑞星想了想，继续说，“不过我可以制造很多东西，只要有材料，人类的大多数造物我都能造出来，人类不曾有过的造物，我也可以造出来一些，这取决于我的知识，比如说，我的职介为弓兵的一个原因就是……嗯，找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瑞星打开了自己的腹腔，然后理所当然地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把波波沙。
“我挺喜欢这个武器的，欸？御主，你们怎么都不动了？”
……
“艾伦，莱瑟塔！我们找到……你们怎么了？”
一个蜥蜴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过了，却看见了呆立住的众人和那个一脸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一张猫脸的瑞星。那个蜥蜴人挠了挠脑袋上的鳞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去拍了拍艾伦的肩膀。
“艾伦，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还有那边那个奇怪的人类……不，那也是从者是吧。”
“啊，是，是的，有什么事情吗韦恩？”艾伦如梦初醒一般，说的话都是迷迷糊糊的，但好歹也是清醒了。那个被叫做韦恩的蜥蜴人也没什么办法，只是耸了耸肩，这才继续说起来。
“艾伦，侦查队的弟兄们找到那座关押阿芙乐尔的地牢了，狡猾的美国人把她关在的地方明面上没什么巡逻的部队，但是每次负责那片区域的弟兄都没回来过。这次罗宾汉亲自潜入了那个区域，好家伙，那里居然真的有一座地牢，阿芙乐尔就被关在里面！而且罗宾汉先生还带回来一条口信，那群扒皮的东西是要我们去救阿芙乐尔的时候把我们一网打尽！”
“找到阿芙乐尔了？！”一听这个消息，咕哒就像是被蝎子蜇了一样跳了起来，“有埋伏是吗？我们是从地下出现的，这说明他们有一种不寻常的侦查手段。韦恩，我问你，原来去到那片地区侦查的蜥蜴人一般是多少人一次？你们一共去过几次那个地方？”
“每次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十二人。我族总共三次前往那里，”说着，韦恩的牙齿咬地咯咯作响，“三十六，三十六条命，在加上代表团的两个族人，这就是那些畜生欠我们的血债。”
“十二人小队，那他们是一起从地下出来的吗？”
“不，一般都是每个族人负责一部分区域，彼此之间用你们人类听不见的声波联络，分散和聚集都在地下完成。我的人类兄弟，难道你想到什么了吗？”
“……也就是说，那些家伙要么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了那些小队，以至于他们来不及发出信号通知其他人；要么并没有杀掉他们，而是让他们失去了意识，活捉了回去。”咕哒抚摸着下巴，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你们的体质极其强壮，关于第一点，他们那边能做到的只有迦尔纳一个人，而第二点……”
他们为什么要抓活的蜥蜴人？仅仅是为了节省时间吗？

157 沉默,爆发
美国政府核心区，
在爱迪生公司的所属之下，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实验室，就像是其它爱迪生公司旗下是无数实验室一样，平平无奇，毫无特点，就连里面的工作人员也趴在桌子上面打着瞌睡，完全一副摸鱼混工资的样子。
“咚咚咚”
而就是这么一间实验室，现在响起了敲门声。会不会是有人来查岗了？可是那个打瞌睡的人不但没有起来，反而打起了呼噜来，规律的敲门声响了一会儿，那工作人员的呼噜声音也是越来越大。终于，来者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门开了。
“呼——！噜——！”
“你就别装了尼克，”来者无语地摇了摇头，这情况，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呼噜打的太假了。”
“你管我真假，”那位尼克眼睛也不睁一下，甚至还翻了个身，“说吧，是不是来开我了？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手稿我全烧了，带的都是生活用品，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你……唉，”来者见他这副样子，却也是发不起脾气来，“你还打算这样多久？说句真心话尼克，我要是你，我早就不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他是个什么德行，就这么抗议又有什么用呢？”
“说那么多，你还不是给那个家伙跑腿的？那家伙又要干什么？”
“唉，”来者叹息一声，“你呀……你比我高尚的多，要是我受到这种对待……算了，新的任务来了，第五十一区，那些蜥……家伙找到地方了。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老板把你这么一个从者给晾在这个小小的实验室里面，你明明有更大的用武之地的。”
“五十一区？我记得那里是关押那个从者的地方吧，明明一直以来都不让我接触她，呵，明明那个区域的无线电探测系统是我设计的，那混蛋给我说是用来找铜矿的，结果却成了地下防御系统。话说那些凯尔特人会挖地道吗！而我连我设计的系统都看不见！这次这么突然来找我了？”
“可是尼克，你会去的吧，”来者叹息一声，这个尼克，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这样的人类啊，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起了几分羞愧。
“……如果我可以不去的话，我真的不想去。”尼克摇了摇头，语气中只有无可奈何，“居然在第二次生命中还要被那个混蛋呼来喝去，命运……我讨厌这种幽默感。”
来者沉默了，尼克却没有继续理他，而是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出门时故意恶狠狠地把门摔的很重，以至于那块写着他名字的门牌都被震了下来。
“Nikola·Tesla”
……
“原来大猫说的是字面意思啊……”
看着面前那个顶着狮子头的壮汉，咕哒一度陷入了错愕之中，这……好吧，或许以人类的逻辑去理解这个世界还是太早了。
“果然会在这里和你们见面啊，我就知道，”那个狮子头说话了，他的声音也大的像是狮子一样，但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刻意提高音量，“你就是那个人理最后的御主了吧，真是辛苦你了啊。”
“辛苦我找到这里？”咕哒一挑眉，他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一旁愣住的玛修，对于不合时宜的问题，他没有做太多的纠结。
“辛苦你能忍受住恶心跟那些爬虫结盟，”爱迪生露出利齿，好像是在笑一样，“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物尽其用的御主，否则不会和那些爬虫站在一起的。”
“莱瑟塔他们的种族是我的老朋友，总统阁下。”
“随便你怎么说吧，对了，这附近是不是有蜥蜴人的耳目？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那头狮子扬起脑袋，他笑的就像是吼一样，几乎就要在场人的耳朵给震破，“我听说你们和我们的人产生些许的误会和不愉快，还有李斯顿先生和天使小姐，我本来打算在驱逐了那些凯尔特人之后再郑重邀请你们的，不过也没关系，早到要胜于晚到嘛。”
“误会？不愉快？”咕哒笑了出来，“总统阁下，您似乎已经咬定了，我和蜥蜴人的合作只是走投无路？”
“哈哈哈哈！那还用说吗！世界上只有人类一种生物拥有智慧，这是灵魂的奇迹，是区别于野兽的存在！”爱迪生哈哈大笑起来，“而那些爬行动物只不过是拙劣的模仿者罢了，堂堂人理最后的御主，怎么可能屑于和那种阴沟里面的爬虫合作？！”
“我希望您能对我的朋友多一些最起码的尊重总统阁下，他们使用语言的时间远比人类更久，而在他们拥有这副外形时，人类的先祖还没有一只手掌大。”咕哒厌恶地嗤了一声，果然，自己绝对会讨厌这家伙到不行。
“好了好了，”而爱迪生却根本就不把这些话放在耳朵里，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要把咕哒的那些话语驱散一般，“好了，虽然有些绕路，但总算会面了。人理最后的御主，加入人类的这边吧！”
“你……”
“总统阁下，是吧，我想问您一些问题，”咕哒刚想说些什么，毕达哥拉斯便把他拦了下来。他给咕哒使了个眼色，咕哒心领神会地眨了下眼。这次行动是咕哒全权设计的，他是莱瑟塔他们召唤出来的从者，如果咕哒有这个想法的话就不会把他带来加入行动了，“你在做什么，你打算怎么办？”
“嗯？请问您是……”
“裁定者毕达哥拉斯，阁下。”
“原来是古希腊的哲学家啊，哈哈哈，今天克真是热闹啊，”爱迪生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我在做什么，当然是在拯救世界啊！至于怎么做的话，只要把那些凯尔特野蛮人手上的圣杯抢过来不就行了吗？”
“圣杯确实是关键点，不过听你的口气，让我加入你们？”咕哒的嗅觉一如既往的敏锐，“你好像不打算让我们回收圣杯，修正特异点，是吗？”
“那不是当然的吗？我会用圣杯创造一个不同于所有时间线的美利坚，让美利坚永远存在下去……”
“托马斯！”还没等爱迪生说完，一个愤怒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那是一个站在他身后的绅士，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好像是终于爆发了一样，“你不是说，我们的目的是拯救全人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啊，说漏了……”爱迪生下意识捂住嘴，自己太得意忘形了，一不小心忘了这家伙也在了，但是他立马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趾高气昂地斥责起了那位绅士，“特斯拉，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等我们回去……”
“特斯拉？！未来之子特斯拉？！他居然也被召唤了？！还是在爱迪生那边？！”咕哒一惊，这可真是黑色幽默。他眼球一转，计上心来，也不顾什么虚架子了，他直接打断了爱迪生的话，向那位愤怒的绅士喊了过去。
“特斯拉先生！这种认为塞尔维亚人会吃人肉的家伙有什么值得您合作的地方吗！我不理解这算是什么美式幽默！”
“托马斯，你现在还想骗我吗！告诉我，你说的爬虫是什么！我设计的无线电系统被你用来干什么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说我们要拯救全人类！”
特斯拉愤怒的质问让爱迪生不由得退后了半步，但他并没有太过失态，而是没有让步半点，气势汹汹地回敬道，“特斯拉，这个时代已经只剩下了这个特异点和上面的人类，我们难道不是在拯救全人类吗？！”
“那其它时代的呢？！人类史呢！托马斯，不要给我耍这种小聪明！”
“那当然是会被毁灭啊，美利坚将会永远留存，这是美国人的幽默，你……”
“幽默幽默，你只是在给自己的懦弱和自私找借口！”特斯拉也发飙了，这口气他憋的太久了，“果然，果然，你就只是一个卖灯泡的商人而已！作为学者的博学，作为发明家的睿智，作为一个英灵的骄傲，你是一样都没有！”
“你怎么能这么说，要知道，白炽灯……”
“你但凡有点脑子也用不着试那么多种材料才找到钨丝！这种事情居然成了你吹嘘的资本，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特斯拉，摆正你的态度，如果不是我不计前嫌给你提供资源和实验的机会，你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你管那叫资源？！那种实验室我自己都搭的起来！而我给了你什么？你要求的无线电系统，多项式发动机，无叶片发动机，大型水电站……我在那种环境下都给造了出来，不但如此，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专利都被你给占了！我给你的要远远超过你给我啊！爱迪生，如果不是为了全人类，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忍受这种不公正到现在！”
“你就是这种人，爱迪生，你以为塞尔维亚人会吃人肉，你打压远距离输电设施，我早该看清楚的，你的眼里没有塞尔维亚人，没有那些用不起电的穷人。你这种自私的人的眼里，不可能有全人类！”

158 Fu*k Edison!
“罗宾汉，你确定是往这边走吗？”
“听我的没错，走就是了。”
“听你的？！拜托，那块指示牌我都看见三次了！御主他们还在外面给我们争取时间，要不还是我来吧。”
地牢里面，依托于罗宾汉的宝具“无貌之王”的掩护，瑞星和罗宾汉成功潜入了其中。但是这之后的事情就崴了泥了，地牢通道阴暗狭长而又错综复杂，就像是一座看不见尽头的迷宫，上次罗宾汉也是抱着“反正时间多自己又不会被发现”的念头瞎晃了不知道多久才碰巧找到了阿芙乐尔，这次就……
“可是瑞星，你没有来过这里，怎么……”
“土壤，”瑞星说，“虽然外部的陈列很先进，但是这个地牢的道路却还是土路，没有钢筋水泥，没有人造物来影响我和这片大地交流。罗宾汉，我需要一些时间去读取这片大地的记忆，你负责给我放哨，尽量不要让我被打扰，有巡逻的人来了直接杀掉也可以。虽然御主不喜欢杀人，但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方便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能力吗？”
“大地也是有意识的，她能记得自己之上发生的一切，而我可以和大地交流，读取大地的记忆，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能在有天然土地的地方运用这种能力，在钢筋水泥之类的上面就要大打折扣了。我这也是在秦始皇陵里面发现自己这个能力的，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要被困在那里多久，那里的地形可比这里复杂百万倍都不止。”
“……”听完瑞星这一通话，罗宾汉感觉自己反而更迷惑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多嘴又问了一句，“不过这个能力既然这么方便，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用呢？”
“不同地区的土地有不同地区的方言，第一次和一片新的土地交流是很不流畅的，这需要时间，而且中途不能被打断，否则土地会认为你很没有礼貌，第二次要花更多的时间去安抚土地，这是很麻烦的。所以罗宾汉，在这个过程中千万不要让我被打扰，知道吗？”
“……好吧，我就理解我应该理解的那部分吧。”罗宾汉感觉自己真是多嘴，这下子他的脑子更乱了。没办法，他也之好不去管那些只有奇妙漫画里面才敢采用的设定，至少，自己还是听懂了不要让任何东西打扰到瑞星这句话的。
“这就够了，打起精神来，我现在要开始了。”见罗宾汉没有什么问题了，瑞星也点了点头。她半跪下去，伸出右手触碰地面，而随着这一动作，瑞星的额头上慢慢升起一个荧光的亮点，亮点顺着脸颊渐渐延伸，下颌，脖颈，肩膀，再到右臂，一条荧光的河流将瑞星的额头和大地链接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瑞星也开口了。
“Yeastshotflyear，remains，aheadknifingloci，ordain……”
……
“尼古拉·特斯拉，我现在以爱迪生公司董事会的名义宣布，你已经被解雇了！”
地牢上，随着爱迪生狮子脑袋的一声大吼，特斯拉也把不知道揣了多久的辞呈狠狠地摔到了爱迪生的脸上，两个冤家对头早就看彼此不顺眼了，就算没有这次咕哒参合这一脚，这两个人分道扬镳也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罢了。
“特斯拉先生，现在……”
“是否加入你们稍后再说，”特斯拉对着咕哒摆了摆手，又凶神恶煞地看向爱迪生，“但是现在，如果是要揍这个狮子头一顿的话，我倒是乐意奉陪！”
“狂妄的家伙！就是因为你这个谁都讨厌的性格，你才会最后死在廉价酒店的房间里面！”反正已经撕破脸了，爱迪生也什么也不管了，他对着特斯拉直接揭短，完全一点面子也不给。
“爱迪生你这个蠢货……”
“错了爱迪生！特斯拉的悲惨遭遇不是他的问题！”特斯拉回怼的话还没提起声音来，咕哒就抢先吼了过去，这下就连特斯拉也被惊了一下，明明是我的事情，这孩子怎么这么生气？
“特斯拉先生是人类历史上最睿智的天才之一！只有他有资格坐上法拉第的那把椅子！他是人类中最高尚的一个，他为了那些用不起电的人放弃了千万美元的专利费！他的一生都在为人类谋求福利而奋斗！不像你，竞争不过别人就去烧毁他的住所和手稿！就暗中在特斯拉先生的无线电专利被窃取时使绊子！特斯拉先生的遭遇，都是因为你这种目光短浅唯利是图的家伙的缘故！你就是一个卖灯泡的商人！”
一番怒吼下来，咕哒的脸已经变的通红，甚至于都有些站不稳了，他扶住膝盖咳嗽了几声，抬起头来瞪着爱迪生，意犹未尽地喘着气。众人都被咕哒这幅样子唬住了，谁也没见过咕哒发这么大的火。要知道，这孩子一般都是在克制着自己情感的表露，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更是没见过他这么冲动过。但此时此刻，咕哒那双几乎要蹦出火星子的眼睛所有人都看的真真切切，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孩子，谢谢你，”而这一番怒吼，最动容的也就是特斯拉了，他知道现在的情况特殊，这孩子可能是在拉拢自己，但他也知道，咕哒眼中的愤怒与质问没有半点虚假，“别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其实，我只要知道往后的时代还有一个你这种记得那些事情的人类，我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也就没有那么耻辱了。”
“特斯拉先生，我就是忍不住！您是受了多少苦难才会说出那句绝望的话？！您不应该受到对待！”咕哒扶住特斯拉搀起自己的手臂，但他眼中的怒火丝毫没有消退半点，“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些人性泯灭的畜生，他们为了眼前可笑的金钱而迫害您！在见到您本人之后，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失控！我不明白一个拥有最基本良知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爱迪生，托马斯·爱迪生，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说！”
说着，咕哒慢慢举起右手，然后缓缓伸出中指。
“Fu*kEdison!”

159 人类的请求
1909年，美国纽约。在一个昏暗杂乱的房间里，一个老人虚弱的躺在床上。他两眼空空地看着天花板，心不在焉地听着床头那只老旧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地声音。就在这时，一阵疲惫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老人一听，好似打起了些精神一样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去开门，而当他那双颤颤巍巍的手臂触到把手并打开后，他也看见了门外站着的人——那是一个憔悴瘦削的老者，他看上去甚至比屋子的主人还要苍老。
“尼克，我就知道是你。来来来，外面冷，进屋说。”
被拜访的老人热情地邀请着来者，虽然这间简陋的居所并不见得要暖和多少，但多少是一个挡风的地方。来者犹豫了片刻，也将脚踏入了门框，而屋主却抢先一步去冲了两杯速溶咖啡，随后他笑着递给了来者一杯。
“现在啊，也就只有尼克你会来看看我了，看你这个样子，筹钱又碰上什么困难了是不是？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蠢，放着你这种天才不去理。不过尼克，没关系，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既然我这个大俗人都看得见，那没有理由别人发现不了你……”
“诺贝尔奖，”始终一言不发的来者终于开口了，“马可尼拿到诺贝尔奖了。”
“……哦……”老人听了，慢慢地答应了一声，在收音机里他听过这个信息，他也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才想不提起这个话题而侃侃而谈，可是现在……
“老板，我，我累了，”来者垂下头去，一双细瘦的胳膊定在膝盖上，支撑着他那颗已经不成人形的脑袋，“我这些年为人类服务了这么多，现在却沦为了整个行业的笑柄，他们给我的只有侮辱和羞辱，我……”
“孩子，我真是个婊子养的。”
突然，屋主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一下可把来者吓住了，他吃惊地看着老者，而老者却不紧不慢的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慈祥地笑着。
“老板，你这是什么话，你……”
“想我这种做生意的人，说没干过亏心的事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老人慢慢说着，“生意场上面滚久了，我干过多少缺德事儿，我也记不起了，但我绝对不是一个好人，被骂一句婊子样的，也不算是什么。”
“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一个灰头土脸，在路旁打小工的毛头小子，我第一眼确实没把你看在眼里，而在你在我面前展示了你的实验小样之后，我就立刻知道了，你是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人，还记得那些事情吗尼克？”
“我记得，当时您当场就给我了六万美金的现金和股票，还告诉我，以后西屋每发一马力电就付给我2.5美元专利费，还让我立刻到您的公司上班，月薪两千美元。”来者说着，露出了些许笑意，回忆过去给他带来了一些欢快。
“是啊，那个时候你踌躇满志，我意气风发，正式对着爱迪生那个混蛋宣战了，”老人也笑了，“不过那个时候，我其实也只是一个商人罢了，我想的，是你的发明可以为我的公司带来什么多少利益，是你的加入能让公司变成什么样子。直到那一天，爱迪生跟那些金融巨鳄控告我欠了你一笔高达千万美元的专利费。”
“那个时候我想，完了完了，都说这个特斯拉是因为六万美金的奖金跟爱迪生闹翻的，这笔专利费要是真的一次给了他，西屋非破产不可啊。哈哈，真是，现在想想，自己那个时候真是可笑啊。”
“没什么的老板，这笔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任何人都不会看不上的。”
“除了你啊特斯拉，”老人搭上了特斯拉的肩膀，他似乎激动地有些颤抖了，“当我拿着合同去找你斡旋的时候，你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合同给撕了，而且当场承诺交流电专利永远免费公开。那个时候你真是把我吓了一跳啊，千万美元的巨款，还有未来无限的资金，你二话不说就像丢垃圾一样丢了。你说，你要让全人类用上便宜好用的电力，那个时候我真是羞愧啊，你一直为了全人类而工作，而我只是为了我的公司。”
“特斯拉，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人类可以是这么高尚的样子，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真正快乐，作为一个卑鄙的商人下到坟墓里面。谢谢你特斯拉，我终于也算是为全人类做了些事情，我也总算不是婊子养的了。”
“不，老板，您谬赞了，我只不过是……”
“记得那会儿，你坐上了那把法拉第的椅子吗？”老人打断了他的自谦，又回忆起另一件往事，“那次学术会之后，我在回去的路上给你说，你刚才坐上了那把椅子，可是你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候了吧。而你却说，等到全人类都用上你提供的电力的时候，你才觉得荣耀。当时我也没把你的话放在心里，只当是你谦虚了。不过在我看见你撕碎合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从来没有骗人，你是一个真正高尚的人特斯拉，你的聪明才智自然是全人类宝贵的财富，但在你高尚的灵魂面前，你的聪明才智又是变得那么不值一提了。”
“特斯拉，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不念你我往日的情分——其实说起来，你做的比我给你的多太多了——我现在，就以人类的一份子让你答应一件事情吧，永远不要抛弃你高尚的灵魂，好吗？”
……
“爱迪生，好好看着吧，这就是天才和蠢货的区别！”
地牢之上的战场早已乱作了一锅粥，强大的英雄迦尔纳居然硬生生地被毕达哥拉斯一个人拖延住了，摧枯拉朽的攻击一次又一次的被各种眼花缭乱的几何图形化作乌有，更何况迦尔纳本人也是心不在焉，这才陷入了苦战。这下子的场面，反而变得对咕哒这边有利了起来。
“狂妄的家伙，机械军团，射击！”
爱迪生咆哮起来，他身后那些机械兵也齐刷刷地启动了起来，它们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像是下一秒就要喷射出致命的火舌。
…………
“诶？”
爱迪生愣在了原地，那些强大的战争武器却在这个时候集体哑火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看向对面，却和手中闪烁着电光的特斯拉眼神撞了个正着。
“我说过很多次，虽然交流电无法直接驱动机械，但是却更加安全。直流电发动机运行必然会产生电火花，着火短路的隐患也就高了很多，这个情况下，”特斯拉顿了顿，手上慢慢升起几个闪亮的光球，继续说，“只要改变一下空气中电荷的排布，你的机械军团不过就是一堆废铁罢了。”
“这……特斯拉先生，这，这这这，这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看着特斯拉手中跃动的光球，咕哒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而特斯拉却不以为意，随便摆了摆手，好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把戏罢了，没什么好惊讶的，要玩一下吗？放心，这几个球状闪电属于很安全的那种。”
“噗——！”
还真是球状闪电啊……
咕哒看着那几个像是宠物一样被特斯拉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球状闪电，一时竟有些呆住了，这东西可是全世界的未解之谜，没想到居然在特斯拉手中仅仅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把戏！？这不就像是关公温酒斩华雄之后说“小小华雄，勉强而已”吗！
他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几个球状闪电上面移开，虽然好奇到爆炸，但是现在还是在战斗之中，分神可不是什么好事。特斯拉看他这个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一握拳头，再展开时，那几个球状闪电已经不见了身影。
“那个狮子头就交给我吧小子，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除了机械军团，那些人类士兵虽然看上去多的不行，但就算再多不是从者的对手，你们是来救人的吧，我特斯拉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你们随便带哪个人走，我倒是要看看有哪个胆够拦着！”
“特斯拉先生，有您在我们这边，那就已经胜过千军万马了，不过嘛，我估计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时间？什么时间？”
听咕哒这么说，特斯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只听突然间响起的一声石破天惊的爆鸣，滚滚烟尘瞬间将整个战场全然覆盖。是地牢，地牢的位置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
“他们来了！”咕哒看向那个方向，激动的双眼中似乎放出了美丽的光芒，而就像是回应他热切的目光一样，在那片烟尘滚滚的地牢废墟上，一声响彻云霄的高亢战吼嘹亮地席卷了这片古老而又稚嫩的大地。
“为了人民！为了苏维埃！乌拉！”

160 而天也有穷,我亦无穷
“直接把地牢炸开了吗？不愧是老大哥。”
看着被炸成废墟的地牢，咕哒开心地笑了起来。爆炸的烟尘渐渐散去，废墟中，而那一声“乌拉！”的横空出世，则更是让咕哒的耳边就好像炸响了那将凛冬震碎的千军万马的怒吼，不知不觉间，他的两行热泪已经落在了这片土地上。
“御主！我们成功了，现在快溜！”
不由分说的，瑞星的喊声把咕哒及时从恍惚中拽了出来，只见她的背后钻出来一个喷气背包，二话不说就飞到了咕哒身边，二话不说就要把咕哒给扛起来跑路。
“诶？我以为我们出来之后是战斗的，居然不是吗？”
“来营救你肯定是为了跑啊阿芙乐尔小姐，先放下你的战斗民族思维撤退吧。”罗宾汉颇有些头疼地说，“早知道就在破解锁的时候就跟你说清楚了，现在快跑吧！”
“好吧，本来听说有中国同志来打算好好表现一下的。”那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失望，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那种豪气，“那掩护就交给我吧，战略烟雾弹！”
……
地下空间，人类大使馆。
“人类大使馆，这个名字……世界人民大团结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实现，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啊。”阿芙乐尔听了这个房间的名字之后有些感慨，咕哒闭上眼睛，他把手搭上了高大的阿芙乐尔的肩膀，却口不由心地叹了一口气。
“任重而道远啊，上面的情况你比我清楚的多，我们也不过是擅自代表人类而已，再者……”
不行，自己已经不相信人类了这句话，无论如何都对阿芙乐尔说不出来。
“嗯，我们一定会实现这个目标的。”她抓住咕哒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同志，我们就是为此而奋斗的，不是吗？”
“……是吧。”咕哒有些不敢去看她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他别过头去。自从知道了阿芙乐尔在这个特异点作为英灵现界之后，他就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在他的时代，又有几个人会去拾起那被摔得粉碎的理想？他又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这位最纯粹的同志？
“虽然知道中国的同志比较内敛，但你有什么心事吗？”阿芙乐尔见咕哒没什么兴致，心思细腻的她也猜出了些许缘故。她弯下腰来，捧起咕哒的脸庞，强行让他和自己对视，可咕哒却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她一眼。
“同志，不必因为看见我而悲伤，”她温和地说，就像是轻柔的纱巾，“不过你会这样，也说明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不过悲伤不应该属于你，我知道的，我也曾亲眼看见那面红旗落地，我看见这世界上的赤色逐渐凋零，我看见人们背弃了信仰，我都知道的。”
“但是同志，苏联失败了，这不代表苏维埃失败了，不如说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背弃了苏维埃，苏联才会失败。同志，只要还有人为之动容，只要人类还保有最基本的善良，那么那个人类最伟大最高尚的理想就没有落幕。”
“……一个人个的高尚是全人类的高尚，一个人的低劣是全人类的低劣。抹杀掉那个理想的正是人类自己。阿芙乐尔，我没有资格和你对视，我作为人类的身份是那么……嗷呜！”
“所以我们才需要斗争不是吗？”阿芙乐尔狠狠掐了一把咕哒的脸蛋，强行打断了他自责的发言，“同志，人类确实亲自抹杀掉了苏联，但是那个最高尚的理想也是人类自己树立起来的！人类有劣性，但人类的高尚又是何其闪耀！高尚者因为高尚而自责，这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公的事情！而正是因为高尚的存在，低劣才会被人唾弃！所以高尚者不应该放弃斗争，高尚不应该让低劣胜利！哪怕是为了让高尚者不在悲伤，为善良不再是弱点，我们也不应该放弃！同志，收起你的眼泪，把愤怒，把悲伤还给敌人吧！你是一个好孩子，它们不属于你！”
“……”
“先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吧，亲爱的同志。”
“我，我真的是个好孩子吗？”咕哒声音有些颤抖，阿芙乐尔，你真的能肯定我吗？即使我曾经几乎要放弃那个理想？即使我生活在这个唯有墓前能够刻上高尚的世界？我，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怀疑你说的每一个字啊。
他慢慢睁开眼睛，阿芙乐尔也贴心地为他拂去睫毛上沾染的泪水。他看见阿芙乐尔仿佛放出光芒的笑脸，他看见那一双清澈见底的蓝色双眸正对着自己的眼睛，他看见阿芙乐尔轻轻将银白的发丝别过耳后，轻轻对他开口。
“你当然是好孩子。同志，让我们并肩作战，修复这个扭曲的世界吧，我们必将解放全人类！”
……
“关于苏维埃，我倒是有所耳闻，但没有进一步去了解，”特斯拉抚摸着下巴，看着笑眯眯的阿芙乐尔，心中有些酸楚，“那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多余的精力去了解别的事情了，对于政治我也没什么兴趣，想不到啊……”
“我也是，没想到那些空想家的理论居然真的实现了，我还以为人类永远不可能到达那种地步呢，”李斯顿医生也有些感慨，那个苏维埃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未来世界的期许，他也这才对未来感到赞叹，“不过不得不承认，又有哪个人类没有幻想过那样的世界呢……等等御主，那天晚上……”
“李斯顿医生，眼泪还是还给敌人的好，”咕哒开朗地微微一笑，同时也承认了李斯顿的想法，“是的，你想的没错，不过我想，我当时还是太悲观了些。”
“各位，我们都曾经与这个世界战斗过，为了人类的福祉，为了穷苦的人民，为了病榻上的患者，为了民族的生存与独立，为了真理，为了自由……如今，我们这些离经叛道的家伙要拯救世界了，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是，我们也绝不能便宜了这个世界。”
“这一次，我想证明一个观点。”

161 大幕已经开启
“阿芙乐尔，我记得马克思先生曾经认为，社会主义革命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而它的发生应该在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地方，对吗？”
散会后，咕哒约了阿芙乐尔去地表给玛丽所长放风，后者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地下空间始终不见天日，人类依托太阳建立的生物钟很容易就被扰乱的一团糟，而咕哒也是出去之后才发觉原来已经到了晚上。不过今晚月色也是明媚，难道是在外国的缘故？
“嗯，马克思导师确实是这么说过，怎么了？”
“可是沙俄是帝国主义的薄弱环节，中国更是半封建半殖民地国家，像是其他的国家，古巴是买办，越南是封建……这句话，好像不对啊。”咕哒笑了笑，他随便坐在了一个废弃的木板车上面，而玛丽所长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安安静静趴在咕哒的头顶，像是一只温驯的猫一样。
“额……你是说，马克思导师说错了？”阿芙乐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起这话来了？
“马克思……他低估了人类生产力发展的速度，”咕哒说，“马克思并不是说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革命产生的必要条件，而是完备资本主义所带来的生产力是社会主义出现的前提。只是生产力的发展速度远远大于他的设想，事实上，只要完成了工业化，社会主义的基础就已经有了，虽然工业化也不简单就是了。”
“这倒是实话，约瑟夫同志之所以那么坚持工业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阿芙乐尔点点头，“苏联为了工业化付出了无数的代价，更何况这还是在沙俄的尸体之上的动作，生产力确实是关键，虽然不必那么高，但也不是一个能轻松达到的标准。”
“中国的工业化，说实在的，真的有苏联很大的功劳啊，不然一个认字的人都算高材生的国家怎么可能完成工业化？”咕哒捂住眼睛笑了，“不然的话，中国的结局最好也不过是第二个越南罢了。”
“都是阶级兄弟，说这个干什么，”阿芙乐尔拍了拍咕哒的肩膀，她根本不以为然，“不过同志，你说起这个，是关于你那个计划吗？”
“没错，生产力虽然不会决定意识形态，但意识形态必须有生产力作为地基，再先进的意识形态，没有相匹配的意识形态那都是空谈，”咕哒点了点头，“而意识形态与生产力的关系却不止如此，奴隶制社会的最高生产力可以达到封建制社会较低的生产力，封建社会的最高生产力足够让资本主义的开始结束，到达资本主义的早中期。而当一个意识形态的生产力被人类开发殆尽后，这个生产力就可以非常圆滑地让下一个意识形态诞生，前提是上一个意识形态无法抵抗。”
“马克思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要实现真正的社会主义，那所需的生产力就是资本主义完备时人类的生产力，而如果以社会主义萌芽阶段也作为社会主义的话，人类并不需要那么高的生产力，只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罢了。”
“原来如此……同志你是政委吗？”阿芙乐尔一拳打在自己手掌上，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
“不，我甚至连共青团都没进。”咕哒苦笑着摆了摆手，“再者，我这也只不过是空想而已，这次也是第一次想要把这种想法付诸实践。”
“这样啊，可惜了，”阿芙乐尔想去摸摸咕哒的头发，玛丽所长却怎么也不肯挪开半点，也就只好作罢了，“不过同志，这次我们没有时间一步步发展生产力，开展工业化，实施社会主义了。”
“所以我要证明的不是社会主义需要什么，”咕哒却抓住了阿芙乐尔的手，“阿芙乐尔，资本主义虽然相较于封建迷信更为先进，但到达了十九世纪就已经开始限制人类生产力的发展了，比如我们的朋友特斯拉先生，他为人类工作的过程中就遭到了资本主义的围追堵截。而冷战中美国所带来的繁荣并不是其制度优势，而是在吃自己两次世界大战所带来的红利，苏联之所以在与纳粹德国战斗后依旧可以和美国平分秋色成为世界之极，是因为其社会主义所带来的生产力的飞跃。阿芙乐尔，我要证明的，是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要优于资本主义！你说的没错，苏联的失败不是社会主义的失败，恰恰相反，那是因为它背弃了社会主义！我要证明，社会主义是更优秀的制度！”
“话是这么说啦，”阿芙乐尔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继续说到，“可是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啊，虽然技术型人才是不缺，但是资源……”
“中国有一句话，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咕哒狡黠一笑，看上去坏的不行。
“……你不会是要抢美国他们的吧？”
“抢也不是不行，毕竟斯大林也是抢银行干革命的嘛，”咕哒哈哈一笑，“不过这个办法虽然可行，但是却会过早地和爱迪生那混蛋起大冲突，而且去抢的同志也会有危险，所以我想，这次就搞一个行为艺术吧。”
“行为艺术？”玛丽所长终于憋不住了，忍不住探出脑袋问道，“你小子又在想什么鬼主意？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乐呵乐呵呗。”
“简单，你们把耳朵凑过来，我慢慢给你们说。”咕哒神秘地对二人（人？）招了招手，两个人也听话地把耳朵贴了上去。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
“……”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怎么，怎么还是那么损啊！哈哈哈哈哈哈——！”
短暂的沉默之后，玛丽所长第一个爆发出狂野的笑声，她一遍又一遍的撞着咕哒的胸口，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而阿芙乐尔则是倒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全身止不住地抖动着，好半天才喘着粗气扶着木板坐了上来，憋笑，真的很痛苦。
“你，你，同志，除了干得漂亮，我已经没有别的话说了。”说着，阿芙乐尔双手握住了咕哒的双手，“同志，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我可以和你一起，打翻资本主义吗？！”
“我们一起，达瓦里希。”

162 美国幽默
“特斯拉同志，我想问您一些问题。”
在房间内，咕哒和特斯拉相对而坐。在蜥蜴人的搜索之下，美国本土的最后两个落单从者，伊丽莎白和尼禄（新娘）也被找到了，如此恐怖的效率自然是多亏了蜥蜴人多年在这片大陆地下的经营，而此时，咕哒给她们二人的任务是在美国政府核心区活动。阿芙乐尔等人在考察蜥蜴人的社会结构，而现在的咕哒，则是罕见地空闲了下来。
“是关于工程学的事情吗？那很枯燥的。”特斯拉说，他知道，那些什么原理，什么构造，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晦涩难懂的，所以他对于公众，还是更喜欢给他们看些他们看得懂的结果。
“算是一点我无聊的好奇心吧，”咕哒笑着摇了摇头，他也知道自己对于工程学之类的东西还是弃疗比较好，“您在大学时曾经和博希尔教授接触过，当时您第一次提出了交流电发动机的构想，是吗？”
“是啊，不过第一次听我说这个的时候，他说着和永动机一样不可能实现，还让我尽早放弃。”特斯拉点了点头，“不过后来他又启发了我，让我把这个想法作为一整套系统去设计。他算是我的启蒙恩师吧。”
“既然如此，那特斯拉，作为系统存在的永动机，可能实现吗？”咕哒说完，却又自嘲地笑了笑，“当然，我知道在物理学上永动机已经被判了死刑，但是……怎么说呢，我就在前不久，认识了一个堪称永动机的存在，她甚至可以随意改变宇宙的法则，就连热力学第二定律也……特斯拉，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打破了牛顿力学的金科玉律，宇称守恒也被打破了，那有没有可能……”
“确实，真正意义上的永动机以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的技术知识水平来说还是太早了。”听完咕哒这番话，特斯拉并没有急着否定，而是抚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永动机……御主，真正意义上的永动机以我的知识水平来看，依旧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说，我们利用了一种直到人类灭绝都不会枯竭的能源，那是否可以说是人类尺度上的永动机呢？毕竟能量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我们是不是本身就处于一个能量的海洋之中，却毫不自知呢？”
“人类尺度的永动机……你是说太阳？！”
“这是一个选择，”特斯拉点了点头，“我生前就在研究一种发电机，它可以高效利用包括太阳光在内的宇宙射线，可惜……如果能将这种发电机发射到太空作为太阳的卫星存在，那么只需要半个纽约市大小的面积就可以为全人类提供所需的一切电力。”
“……你是说，戴森球？”咕哒感觉自己出现错觉了。
“后世已经设想出这种设备了吗？”特斯拉也有些诧异，不过二者诧异的点不太一样就是了，“不过想来，那种技术对于现目前的人类来说还是太超前了，所以我觉得，还有一种更可行的方法。”
“你说。”咕哒没有多说一个字，他聚精会神的，生怕错过了半点内容。
“地磁场。”
特斯拉缓缓吐出三个字，而就是这三个字，让咕哒如同被雷劈到一样差点跳了起来。
“沃登，沃登克里夫塔！你说的是沃登克里夫塔吗？！特斯拉，那是你生前未能完成的伟业！”咕哒差点没喊出来，这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如果说球状闪电给他带来的是惊异的话，那关于沃登克里夫塔，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崇拜了，“特斯拉，你真的可以实现那个构想吗？那个构想本来应该在你的那个时代就实现吗！你知道那对于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那是可以实现的，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我有十足的把握实现这个构想。”特斯拉却波澜不惊地只回答了咕哒一个问题，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那个设想的每一个细节，也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我的天哪，行星发电机，那是行星发电机啊！”而咕哒却没有从震惊中回过味来，“那个东西一旦实现，人类文明就可以登上下一个台阶！特斯拉，我们如今甚至根本没有触及到那种高度！如果真的能利用地磁场发电，那对于地球时代的人类来说那就是永动机！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人类就可以真正将步伐迈向太空，离开地球这个摇篮，发展地月系甚至太阳系文明！我的天哪，我的天哪，太疯狂了，这简直是太疯狂了！更疯狂的是这件事情居然本应该在你的时代就被实现！人类本应该早就打破这个枷锁！为什么，为什么……”
“咳嗯，御主。”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太激动了，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特斯拉。”直到特斯拉清了清嗓子，咕哒才回过神来，但是他的双腿依旧止不住地抖动着，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可见一斑。终于，咕哒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算是堪堪平静了下来，不过他还是意犹未尽地骂了一声。
“Fu*kEdison!”
“哈哈，骂得好，”特斯拉哈哈大笑，他竖起了大拇指，对于那个刻薄的蠢货，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攻击性，“爱迪生就是个混蛋！”
“是啊，资本主义就是这么阻碍人类文明的发展的，”咕哒叹息一声，“在人类将一个意识形态的生产力发展到高峰时，这个意识形态就会开始阻碍人类发展，而如果将这个意识形态的生产力发展完毕，新的意识形态却无法取代旧的的话，那人类就和灭亡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一个工程师，也想不到那么多啊，”特斯拉苦笑一声，“当时那个社会环境也就那个样子，我也是把我能做的都做了。”
“社会环境……”咕哒沉吟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抓住特斯拉的双手，言语之间无不透露着兴奋与憧憬，“特斯拉先生，我虽然没有什么皇冠上的珠宝可以典当，但是这地下世界的几个金币，我想一定能帮上你的忙！”
此话一出，特斯拉先是一愣，少顷，他笑了出来，重重地摇了摇那双被握住的手。
“这才美国幽默啊，我的御主。”

163 乱世佳人 Gone with the Wind
美国政府核心区，即使在金碧辉煌的富人区里，莫西干之星酒店也称得上是鹤立鸡群。全玻璃的落地式外景，张扬恣意的金字塔外形自不必多说，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门廊与马赛克瓷砖拼贴的楼梯也无需多言，而那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金光闪闪的天花穹顶，象牙白的大理石立柱……仅仅是那墙壁旁郁郁葱葱的绿植，拴在栖木上梳理羽毛的旅鸽与夜莺，就已经让这座酒店成为上流人士的风雅之地。
“梦露小姐，今晚的慈善拍卖能有您作为主持人，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在一片觥筹交错中，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正对着面前高雅华贵的女子致敬，这位被称为梦露的女子却有些心不在焉，金发碧眼的她身着一身素雅的洁白，飘逸的纱巾像是绵绵云朵一样将雍容的她温和地包裹着；娇嫩欲滴的月桂头冠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与她黄金的耳饰相辅成趣，丝丝缕缕的典雅香气像是翩翩起舞的仙子一样围绕着仙后。
而这衣着却在高雅的同时，却又极其的大胆，优雅如同天鹅的脖颈上裹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蕾丝和纤细的链环，其向下延伸成为一体式的坎肩，却将将留在了那两条诱人的锁骨之上；极低的开胸上露出两抹丰腴的白皙，紧身的布料贴合着盈盈一握的腰身，长长的裙摆也在正面消失不见，修长的双腿毫不遮掩，一双长筒礼靴上轻轻扎着两条束带。
就像是海岸上翩翩而来的维纳斯，洁白的珍珠贝与娇艳的玫瑰簇拥着这位新生的女神，浪花婀娜，神乐典雅，纯洁与性感，古朴与新潮，在这如画的美人身上竟和谐地找不出半点突兀。而事实上，这位美人不仅是新兴的身价千金的名流，更是当今美国社会时尚界的领军人物。
谁也不知道这位梦露小姐从何而来，只知道她初次出现在交易所时就就一掷千金——不是比喻，她直接将大量的黄金作为抵押，并且豪横地开始发行股票，现如今她早已是全美国家喻户晓的名流，全美商界都在争先恐后地结交这位神秘的大家闺秀，人们纷纷猜测着她的来历，和八卦。
“啊，没什么的詹姆士先生，”梦露脸上保持着完美的微笑，轻轻欠了欠身子，客气地表示着谢意，“我一向对那些底层美国工人的生活状态非常关心，我相信这次的慈善拍卖一定能帮助到那些被凯尔特人毁掉家园的人们的。”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詹姆士也笑了，可他的眼睛却完全不安分，梦露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她却半点也不做声色，而是把话题转向了别的地方。
“不过百闻不如一见，詹姆士先生组织的拍卖会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对了，我现在手上有一批物品想要出手，不知道詹姆士先生能否行个方便？”
“嗯，好说好说，不知道梦露小姐想要出手些什么呢？”一听这话，詹姆士立马来了精神。梦露见了，只是微微一笑，一举一动毫无半点破绽。
“几件中国的古瓷器和字画，印度澳洲的动物标本，罗斯的一些酒水，还有一些老家欧洲的艺术品之类的。不过别的都没什么，主要是这个东西。”
说着，梦露摸索出来一个物件，而当她的手指完全展开之后，保持着职业假笑的詹姆士一瞬间就破功了，他不受控制地长大了嘴，颤颤巍巍地扶正自己的单片眼镜，也全然忘记了那些繁琐的礼仪，鬼使神差地越靠越近，简直恨不得把眼镜贴在那个物件上去看。
那是一枚美丽地宛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贝壳。
“这枚贝壳据我所知，全球内只有我手上的这一枚，”就在这时，梦露檀口轻启，开始对这枚梦幻般的贝壳的故事娓娓道来，“这枚贝壳是我祖父传下来的，他老人家曾经是一位远洋商人，这枚贝壳是他在一位落魄的中国贵族子弟手里收到的，据说这原来是中国皇帝的珍藏。而在他将这枚贝壳带回欧洲之后，仅仅是这枚贝壳的展出就让他赚到了第一桶金，法国皇室曾经想以九十三万一千二百一十金法郎的价格买下它，却被我的父亲拒绝了。而也就是因为这枚贝壳，俄国沙皇让特务杀死了我的父亲，却还是没有找到它，也是因为这个，我才仓促地来到了美国。我想，因为这枚贝壳，我的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我也不想睹物思人，干脆还是卖掉好了。那些瓷器，字画，标本之类的，全然可以作为这枚贝壳的陪衬拍卖，它的价值要远超那些物品的总和。詹姆士先生？詹姆士先生您还在听吗？”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抱歉刚才失礼了，”詹姆士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却始终掩饰不了眼里的笑意与贪欲，“为您这样的淑女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这样，我们这就去把合同给签了吧，放心，我绝对会以最高的价格卖出您委托的物品的。”
……
“哟哟哟，这不是名流梦露小姐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核心区边缘，一处二层的小别墅静静的坐落在繁华别墅区，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这里，正是那位梦露的住所。
“唔姆，汝就别调侃余了伊丽莎白，我真的是这辈子都不想演戏了。”而这个时候的梦露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一进门就慵懒地趴在沙发上不肯起来，优雅的四肢懒散地张开，碧绿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就像是一只被老鼠耍了的笨肥猫。“爱妃他真是太会折腾人了，还给余起什么代号，余再也不想去什么好莱坞了。余感觉再多呆一秒钟余都会变成不是余的东西了，好累啊~”
“也亏得是小狗狗心那么大了，居然让你去演名流混进那些满脑子粉红色大肠的家伙的上流社会，”伊丽莎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的扶手上面，手里还拿着一本印着尼禄形象的杂志，“不过也幸亏是小狗狗，把那个什么叫无线电的东西做成耳夹让你带着全程指导，不然尼禄，你这个疯子皇帝可不得露馅了。”
“唔姆……”听到这里，尼禄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那金色的耳饰，脸颊微微泛起潮红，“爱妃真是的，还是那么爱操心。对了，说起来，我们两个借……借什么来着？哎呀，反正我们在这里现界，不就是为了给爱妃减轻负担吗？怎么感觉一来爱妃的事情反而变多了？”
“那叫借尸还魂，”伊丽莎白叹息一声，这个疯子皇帝说什么也要那个叫什么箕子跟法海和尚让她也到这个特异点来，自己也是怕她闹出什么事情才跟着一起来的。不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种魔术存在，但这也看缘分，这次已经算是很例外的情况了，“是你自己非要挽回自己在小狗狗心里的形象的，我只是怕你把事情闹大看着一下你。再说，跟御主相处那么久了，你还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是唔姆……不过爱妃也太会编故事了，阿塔兰忒随便捡到的贝壳，居然能让他编出来那么曲折的故事，汝说，爱妃以后当个作家应该是个好路子吧，唔姆唔姆，余得想办法让爱妃给余写写情诗才是……”
“你就别给小狗狗再添什么麻烦了，”伊丽莎白卷起手里的杂志对着尼禄的脑袋就是一下，“真是的，要不是小狗狗答应跟我一起去唱K，我早就以超巨歌星的身份出道了，哪里还有你去交际？不过说起来，阿塔兰忒送给他的那个贝壳我也听说过，当时达芬奇对那个小玩意儿的估价就有五百万美元以上，他都没打算在拯救完世界之后卖掉当酬劳，没想到这次居然主动把那个贝壳给你让你卖了，真是搞不懂小狗狗在想什么。”
“唔姆，余也是，看到他把贝壳给余的时候，爱妃的眼睛闪闪发光的，就好像在看着爱人一样，余知道，爱妃那个时候的爱意并不是在余的身上，可是那个时候就只有余跟爱妃两个人，真不知道是谁那么幸运能被爱妃用那种眼神去对待。”尼禄蛄蛹着翻了一个身，嘟着嘴抱怨着，“不过余感觉，就像是余爱着罗马一样，爱妃也爱上了什么注定的东西。”
“唉，你呀你，真是，”伊丽莎白合上杂志，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尼禄，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看这个特异点都有哪些从者现界了吧。疯皇帝，看来无论如何，你我都只能在小狗狗的心里面排第二了。”
“第二？第一是谁？是休伦那个家伙吗……嗷呜！干嘛又打余？！”
“我心情不好，你这个傻皇帝，”伊丽莎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心里的第一，又何必是单个的个体呢？”

164 皇帝,傻子,大鳄与牛粪
“……结果那皇帝到了一看，喝，好嘛，那傻子门前一对大字，倒是把那个魏千岁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皇帝看了，一高兴，直接就给他连着升了三级！”
美国政府核心区，工人社区内，一个并不起眼的木棚屋里爆发出了潮水般的笑声，那棚屋里面挤满了适才放下一天劳累的美国工人们，他们一个个来不及擦去满脸的油灰，穿着已经洗不干净的工装席地而坐。棚顶上，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也被这笑声震的摇摇晃晃，好像也被他们感染了一样。
而棚屋的最前面，是一摞木货箱搭起来的台子，那台上的咕哒也是席地而坐，此时也和这些工人们一起笑的前仰后合。慢慢的，笑声一点点的消停了下来，咕哒也不急着言语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下的工人们，就这么安静地过了几秒钟，直到一声叹息响起，将这平静打破。
“唉，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像先生你故事里面那么运气好的人吗？”
“说不定哦，”咕哒笑着说，他向那个叹息的工人伸出手去，“这位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吉米，先生。”
“吉米，好的。其实这个故事是在我的家乡那边流传的，”咕哒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笑容总是能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个皇帝，其实也就是那个王国的最后一个皇帝，不久之后他就被工人农民给打败了，吊死在了城堡里的一棵树上。而那个傻子，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其实谁也不知道，但是在那种环境里面，那个傻子的这些好运气也并不是那么不合理。”
“是吗？那皇帝，还有那个魏千岁，真的就那么蠢吗？”另一个工人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先生，那皇帝还有那些大官，怎么就能让那个傻子一直就这么蒙混过关？”
“哦？你叫什么名字朋友？”
“我叫乔治，先生。”
“嗯，乔治，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皇帝，官员，这些家伙为什么不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那还用说？皇帝他们肯定都是聪明人啊，不然怎么是皇帝，怎么是大官的？”
“这样啊，”咕哒撑住了下巴，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却又像是没忍住一样笑了一声，“乔治，你说，皇帝之所以是皇帝，会不会是因为，他爸是皇帝？”
“……”
短暂的沉默之后，全场又爆发出一阵笑声，乔治身边的工人狠狠的拍着他的后背，把本身也笑的前仰后合的乔治给整得咳嗽连连。而在笑声停下之后，咕哒又是沉默了几秒，这才开始说话。
“皇帝是皇帝的原因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因为他爸是皇帝。而那些大臣都是由皇帝任命的，我老家有一句话，耗子结婚不找猫，皇帝都这个吊样子，那些大臣也不过是些满脑子粉红色大肠的蠢货罢了。”
“这么说起来，要我当皇帝我也行啊。”又有一个工人插了一嘴，这又引起了一小段笑声。而咕哒也是一如既往，先是询问了对方的名字后，继续说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先生，皇帝也就是一个人而已，跟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区别，都是肩膀上面顶着一个脑袋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也不过就是换了身衣服而已，先生们，如果给你们换上那种衣服，谁也看不出来你们是谁。”
“是吗？那那些老板大户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就是穿了身好看的衣服嘛。”
“得了吧，那衣服你得干多久才买得起一条袖子。”
工人们互相呛声，短小的笑声就没有在这里停下来过。只是有一点是一直不会变得，那就是无论场面如何，所有人的注意力总是会回到咕哒的身上。
“那些衣服确实很贵啊，我看着都舍不得买呢。各位工友们，你们有没有人是做衣服的？”
“我！我叫麦克，先生，我就在服装加工厂工作。不过先生，您是知识分子，怎么也买不起那些衣服呢？”
“废话，因为太贵了啊，”咕哒笑了笑，继续说，“那麦克，你每天要做多少呢？”
“我是敲针脚的，每天要做差不多几十件衣服的加工吧，先生。”
“这么多啊，”咕哒好像有点诧异，“那麦克，如果你要买那些衣服的话，那你要做多少工作呢？”
“买一件的话，差不多要我一个月的工资吧。”
“可是你每天要做的工作，应该足够做好几件衣服了吧。”
“这……”
“我再来讲个笑话吧，”见麦克有些尴尬，咕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上面，“有两个金融巨鳄，他们谁也看不起谁，总是想要找机会羞辱彼此。有一天，这两个人在路上走着，突然，他们看见前面又一坨牛粪。”
“噫——！”
台下响起一阵嘘声。
“有一个大鳄看见了，脑子一转，一个鬼点子就想出来了，”咕哒只是微笑地压了一下嘴唇，继续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他对着另一个大鳄说，只要你把那坨牛粪吃下去，我就把我手里二十万美元的股票给你。另一个家伙一听，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忍着恶心把那坨牛粪吃下去了。”
“先生你怎么也会讲这种段子啊？”
台下又响起一片笑声，这个低俗的笑话显然很合这些工人的胃口，但咕哒却摇了摇头，示意并没有讲完。
“走着走着，那个吃了牛粪的家伙越想越不服气，正好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面前又出现一坨牛粪。那个大鳄见机会来了，就说，你要是能把这坨牛粪给吃下去，我就把那二十万美元股票还给你。”
“第一个大鳄这一路上也是越想越亏，最后，他也忍着把那坨牛粪给吃下去了。”
台下的人们微微一愣，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这么一来，这两个人不是什么都没得到，还都吃了满嘴的牛粪吗先生？”
“不啊，”咕哒狡黠一笑，“他们还创造了四十万美元的交易额，不是吗？”

假条
可能要停一段时间。
这是我写的最艰难的一个特异点了，关于意识形态的问题，我实在是知之甚少。写到这个章节的时候，我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大学里，马哲课几乎没有人去上，所谓上课，也不过是照本宣科，没有人愿意去听，很简单，我们往后不会去从政，三流大学里要考研考公的人也寥寥无几，这些课程，因为无用而不被重视，无论是学生，老师，还是学校。
书里的内容晦涩难懂，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我最痛苦的时候了，我从未有过如此看书看不进去的时候，不是厌恶，不是无法理解，而是不忍，我真的不忍心看下去了。
作为第一批00后，我从小到大的所接受的教育是带着利益导向的，纵然我在此之中投向了这本对我来说简直可以说无利可图的小说，但我实在是无法想象有人可以不为了钱财而奋斗一生，哪怕他们不过沙入恒河，哪怕他们连名字都留不下。我更无法想象，这种思想是怎样一个人才能说出口，写在纸上的。我无法想象，我从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卑劣，如此的肮脏，哪怕我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一星半点，哪怕我从来都是被伤害的那一类人，我依旧这么觉得，我难以与他们同行，这已然证明了我的下流与不堪。
人类个体的高尚是全人类的高尚，人类个体的低劣是全人类的低劣。我始终相信这一句话，可当我看见了我的卑劣，却寻找不到高尚时，我所拥有的，也就只有人类的卑劣。
我不忍继续看下去，我不忍继续落笔。我不愿高尚被我卑劣的文字所玷污，我不明白，我为何还能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我是一个被污染透的人，我不应该接触光芒。
我不为人类悲哀，我不为世界悲哀，我不为国家悲哀，我不为十字上的圣子悲哀，我不为垃圾上的蝇王悲哀，我不为高高在上者耀武扬威悲哀，我不为碌碌无为众生沦为行尸走肉悲哀。我不为创世纪悲哀，我不为审判日悲哀。
我只为自己悲哀，我只是一粒沙尘，一枚雪花。我无法引起雪崩，却也无法阻止它。我不应该拥有热爱，我不应该拥有灵魂，我羡慕那些行尸走肉，他们再也无法思考，也就不会像我一样庸人自扰。
我想，人总应该有的选，至少，应该能选择自己何时离去。

165 海岸上的皇带鱼
美国核心区，政府部门的总部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奇异的“景点”，不同于白宫大理石立柱的仿罗马式古典审美，也不似高楼大厦般的现代工业产物，这个建筑物倒是有些像是一个城堡，也不知道设计成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不过也没人去关心这个事情，这只是一个建筑的形状罢了，代表不了对于文化的传承，也展示不了生产力的进步，当然更不会是什么思想的体现。当然，如果是的话，那就是吧。
“这是搞什么啊，罗马假日的股票疯了吗？！这几天怎么涨成这个样子！”
而在一间办公室里，一个工作人员狠狠地拍着自己的大腿，这家伙现在脚后跟都悔青了，报纸上，那支叫做“罗马假日”的股票又一次涨停了，而他却又一次错过了这个发大财的机会。
“早就给你说那个股票赶快买吧，你还不信，”而另一个工作人员则显然悠闲的多，他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报纸，一手端着咖啡，一副怡然惬意的样子，“这个罗马假日短时间内是跌不下来的，就连爱迪生老板都在里面占了好些股权，你说，他能让自己亏了？”
“也是，现在全世界就剩个美国了，文明世界全都是老板在运作，早知道我也去买一笔了。”第一个工作人员这个人瘫痪在了办公桌上面，“现在买哪个股票，哪个债券完全就是看老板的动作，感觉完全没有个人的发挥空间啊。”
“你看你这个人，脑子就是太死了，所以才一直发不了财，”另一个工作人员嘲笑到，“这个罗马假日能涨那么快，除了里面有老板一部分股权以外，他们老总梦露可是在工业项目上面狠狠地砸钱了啊，全美国百分之五的工业已经被收购了，而且这个公司最近还在疯狂地发行债券，最近肯定是有大动作的，现在去买罗马假日，还有那些工业项目的股票，我告诉你，稳赚。”
“可是我觉得，现在的粮食价格涨的那么快……”
“那是因为没什么人去种地了，傻子，”听闻此言，那个惬意的工作人员不屑地打断了他，“粮食涨价是因为粮食变少了，没什么人去种了，工业项目正在挤压农业的生存空间，你看着吧，那些粮食企业的股票啊，还得跌。”
“是吗？”他满脸狐疑地看着那个工作人员，“可是如果粮食真的这样下去的话……”
“我亲爱的汤姆，你还不明白吗？”那个工作人员放下了报纸，露出他绿色的眸子，“如果从那些富人的手里拿走一些黄金和面粉的话，他们根本不会因此变穷，但这一点点的黄金和面粉，就已经足够让那些在贫民窟的人活的更像一个人了。”
“你的意思是……？”
“只要那些家伙能活着干活就行，死的多了就让他们多生些，老板们的财富不会因为那些事情减轻分毫，所以他们不在乎，”他似笑非笑地撇了一下嘴唇，“汤姆，这和老板他们无关，而我们，也管不了，只能跟着老板的嘴边捡捡残渣而已。现在的工业才是那些老板关心的事情，粮食，至少现在他们不在乎。”
“……好吧，你总是能买到那个最好的股票，我想我也该听你的了，”汤姆终于叹了一口气，继续看着手里的报纸，“不过你为什么对这些东西懂的那么多，罗宾？”
……
“……关于您的办公地点，我已经参观过了，虽然内部进不去，但它的总体外形让我想起了大名鼎鼎的骑士城堡，想必您也参考了一些设计吧。说起骑士城堡，那可以说是十字军最坚固的堡垒了，不知道您对此的参考代表了什么，希望您能在百忙之中为我答疑。
——莱塞塔同盟人类方外交发言人，符达古”
“骑士城堡……这个人理最后的御主懂得倒是不少，”爱迪生叼着一根雪茄，把这封言辞毕恭毕敬的信件放在了办公桌的一角，“这都被他给看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要搞什么名堂。”
是的，这是一封那个曾经劫走了战俘的御主的一封来信，爱迪生横看竖看也没看出来这是要干什么。除了对那一天的不愉快做出一些无关痛痒的解释与道歉外，其他的完完全全就是在扯闲篇，最后连自己这个办公地像骑士城堡这一点都给指出来了，这是在干什么？莱塞塔同盟又是什么？难道说那家伙真的把那群爬虫给忽悠到他那边了？这种族完全不一样啊？！
“话说回来，这已经是第五封信了，我该不该回一封啊？”他看着那副简约的纯白信封，挠起了他那狮子脑袋。作为融合了历届美国总统的从者，政客的敏感告诉他，这些信件绝对不简单，不过咕哒那个毛头小子，当时他那副怒发冲冠的样子，真的是懂外交吗？不会真的就只是找自己聊聊天吧？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过想归想，自己和那个小子还没到非要剑拔弩张的地步不可，出于礼节，还是回他一封信吧，不然梁子一下子结的太大，一不小心发展成双线作战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要在信件里面提醒一下他关于外交的一些事情吗？光是这样扯闲篇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的……”
“咚咚咚”
正当爱迪生思考该怎么回信的时候，紧闭的大门被敲响了。爱迪生无奈，只能暂时先收起纸笔，重新在办公椅上做好。
“请进吧。”
“总统先生，这是近日的东线的战报，”得到了准许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走了进来，“战线……”
“依旧没有推动吗？”爱迪生见他这幅样子，也猜到了结果是什么，“宣传方面怎么样？”
“宣传部门的工作一如既往，”那男子说，“不过总统先生，战线一直这样……”
“连你也怀疑起来了吗？”爱迪生打断了他，“量变的累积会形成质变，那些凯尔特人不可能与我们的生产力相抗衡的。”
“不，总统先生，我担心的是……并不是与凯尔特人的作战，”他摇了摇头，“近来国内好像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了。”
“哦？”爱迪生好像来了些兴趣，他站起身来，健壮的身躯让那个来者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国内的事情……有什么异常吗？”
“总统先生，首先是那个叫做罗马假日的企业。那个企业是不是有点……”
“那个企业啊，你应该知道，我很看好它，董事长梦露也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它有什么问题吗？”爱迪生问。
“就算是这样……他们的股票未免涨的有些太快了吧，交易所里面的人几乎全都是奔着这个公司的股票和债券来的，这个公司的竞争力未免有些太强了，甚至已经有隐隐超过我们竣工生产力的势头，这，这合理吗总统大人？”
“罗马假日创造的价值确实是让我很吃惊，但我觉得这只是因为梦露小姐的运作惊为天人吧，”爱迪生走上前去，“作为名流出场，将大量的黄金孤注一掷发行债券，随后借拍卖会造势彰显实力雄厚，最后那枚贝壳居然卖出了五百万美元的成交价就足以看出梦露小姐具有的竞争力。而罗马假日企业的嗅觉也是无比敏锐，对于现在美国当红的工业领域的进军大刀阔斧，说实在的，我都有些想亲自见见这位传奇的女性。”
“可是他们的平均生产力已经超越了其他企业的五倍，总统先生，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些……”
“你没有那种脑子，当然想不出来这种办法，”爱迪生笑了，“总之，这个企业没有任何问题，是你想多了。”
“……除了罗马假日以外，最近印第安人的活动也好像消失了，”短暂的沉默之后，来者选择进入下一个话题，“他们以前都很活跃的，但是最近却……”
“这就是量变产生的质变，”爱迪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们的发展已经淘汰了那些落后的野蛮人，他们想活下去只能融入我们，这不算是什么大新闻乔治。”
“……还有最近，工人们的罢工游行频率上升了很多，他们普遍要求八小时工作制，改善工作条件……”
“这些家伙就是吃饱了没事干，一群喂不饱的狼，要是答应了这些要求，天知道这些家伙下次还会要求什么，”爱迪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些家伙，也不想想是谁给了他们工作，既然还有力气游行，就不用管，反正他们也没什么积蓄，过不了几天还不是得乖乖去上工。这些事情，我觉得没必要再汇报了。”
“……是，总统先生。”来者无话可说，他也知道自己起不了什么作用，最后的决定，还不是总统和众议院那些老爷做的？自己刚才居然还以为总统至少能认同他一点，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他慢慢走出办公室，站在门外叹息一声，自己这样的生活，一辈子也就看到头了，真是……
还有，我的名字明明是山姆啊！

166 战略的艺术
美国核心区，罗马假日董事会会议室。
“各位，不要忘了，我手里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权，也就是说，我可以强制通过这项议案。”
与蒸蒸日上的市场情景不同，这次的董事会议中，压抑的氛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尼禄——不，现在应该叫她梦露——终于亮出了最后一张底牌，而这意味着什么，无论是她，还是在座的所有人，亦或是通过无线电实时通讯的咕哒，大家都知道。
“我们知道，”只是这最后通牒一般的话语并没有让那些老狐狸的脸色改变半点。其中的一个大股东冷漠地看着梦露，似乎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梦露小姐，您是可以这么做，但是如果我们选择集体撤资，大量抛售股票的话，罗马假日能撑得住多久？”
“鼠目寸光的家伙，你以为为什么我们的生产力会那么高！你们连这种近在眼前的利益都看不见吗？现在，你居然选择威胁我？”梦露嘲讽地笑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咕哒让她“嘲讽地笑”，但是她此时也感觉到了一些趣味。
真是，很像那个时候啊，也怪不得爱妃说千余年的岁月，人类的变化简直少的可怜。
“生产力的提升是因为引入新式的生产设备，而如果真的通过提案，满足那些穷鬼的要求，企业的盈利情况将会大幅下降，”而那个股东却丝毫不慌，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半点感情也不流露地吐出每一个单词，“而答应了他们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下下次……事实上，他们提出这种要求，还不是您一次又一次地纵容导致的局面？”
“……短视，工人们的述求我都是研究过的，无论是数学模型还是实验数据都证明这样可以提高每个工人的工作效率，公司不会因此而损失半点。你们……不可理喻。”
“公司不需要这种冒险，按照现在的模式盈利才是最稳妥的，梦露小姐，您还是冷静一下吧。再者，那些穷鬼要那么多休息时间干什么？只要在公司，他们才能发挥自己那本来就少的可怜的价值。”
“是吗？”尼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耳饰，咕哒刚才笑了，是没忍住吗？“好吧，看来我是说服不了您了呢先生，不过，我还是会强行通过议案。”
“您这是独裁，梦露小姐。”
“所以呢？你打算做什么？向我宣战吗史密斯先生？”梦露的眼神露出了一丝杀意，“不，或者说，您要向我宣战吗？在您身后的托马斯·爱迪生先生，您要宣战吗？”
“……您早就知道了吧。”
“这不算什么高明的把戏先生，请尽快给我答复。”梦露收拾起文件，站起身来离开会场，“对了，我说的开战，是全方位的。”
……
“比我预想中要早一些，但没超出误差范围。”
摘下耳机，咕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向后瘫倒在椅子上，双眼一闭，嘴角却不经意地上扬了起来。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之后，设备顶上窝着的玛丽所长也飘飘悠悠地飞到了他的肩上。
“宣战，你真是狡猾啊，那些家伙肯定以为这只是商战而已。”
“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在他们做好战争的准备之前，我不会先发制人，”咕哒眯着眼睛，虽然依旧淡然，但他的语调却变得轻快了，“军队的行动已经安排好了，玛丽，我会先派我们的部队接管美国政府的东部战线，让他们不至于陷入双线作战之中，而在那之后，我们要在一个月后再发起进攻，进攻时间会通知他们的。”
“我知道，你原来给我说过的，”玛丽所长用辫子抚摸着咕哒的脸颊，“不过，我真的想象不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战略部署。在先前，你可绝不会放掉任何一次PUA敌人的机会，这次怎么打的这么春秋笔法？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能用最少的战损打出最大的战绩自然是众人追寻的战争艺术，这方面，我模仿的对象是千载无出其右的杀神白起。不过玛丽，还有另一种战争的艺术。”
“哦？说说看。”
“我曾经看过一本科幻小说，玛丽，”咕哒并没有直接回答她，“里面说的是外星人要进攻地球了。”
“这种题材不是烂大街的吗……”玛丽嘟着嘴，又悄悄地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两颗脑袋离得更近了。
“素材是很普遍的素材，但内容就不一样了。人类在二十一世纪的文明甚至不能成为地球文明，因为我们对于这颗星球的了解和运用还不到九牛一毛。而人类最远踏足的天体是月球，连地月系都没出去过。而外星人要侵略我们，至少说明那些外星人能到地球上来，仅仅是这一点，就已经可以把人类文明摁在地上反复摩擦了。那些些什么人类艰苦奋战，飞机大炮战列舰机器人都上去了，最后把外星人给打跑的小说，无论里面人类付出多大的牺牲那都是扯淡，别说另一个恒星系里面的外星人，就是木卫上面的外星人都能把人类全灭了，如果木卫上面真的有外星人的话。”
“额……那，这本小说呢？”
“人类不可能在正面战场战胜外星人，能依靠的当然就只有谋略了，”咕哒惨笑，“最后，人类以谋略胁迫外星人停止进攻人类，而代价，相对来说并不高。”
“所以你才觉得这本小说写的好，因为想象很合理？”
“不，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这本小说也只是一本合理且好看的小说罢了，”咕哒摇了摇头，“依靠谋略胁迫外星人的人类，终究与外星人技术差了十万八千里。而在后面，外星人也同样用谋略对地球完成了占领，人类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
“……虽然我好想猜到了一点，不过，我还是想听你亲自说说。”玛丽所长凑到他的脸上蹭了蹭，像是一只粘人的猫。而咕哒也没有拦住她，只是温和地捻住她的发梢，轻轻地让指尖在其中穿梭。
“谋略是个人的谋略，你会，你的敌人也可能会。更何况说到底，谋略是战术而非战略，其所影响的也是战役而非战争。坎尼之战是被誉为欧洲历史上最成功的战役样板，汉尼拔翻越阿尔卑斯山，利用不同兵种的长短互补，将强大的罗马帝国打地溃不成军。但也就仅仅是这样了，迦太基之于罗马的落后是客观条件，汉尼拔赢得了一场无比辉煌的战役，却没能赢下整场战争。”
“杀神白起，他的战术战略完全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但灭六国的王翦父子所依靠的则是另一种东西，那就是秦在客观条件上对于六国实力的绝对碾压。项燕能打败率领二十万秦军的李信，但当秦真的认真起来，让王翦带领六十万大军压向楚国时，项燕的军队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们甚至连后勤都无法保障，殊死一搏，结果却还是毫无意外。”
“我不需要任何瑕疵，我要排除一切干扰，我不能告诉自己，我的成功是谋略的胜利，而是制度的胜利，是意识形态的胜利。我们的发展时间远远低于美国政府，但我们的战斗力要远远高于他们。操作空间还有一些，但已经不是决定性因素，就像是在我的家乡，当我们拥有了百万雄师过大江的实力时，战术的重要性就已经完全要让给战略了。”
“倔驴。”玛丽所长轻轻顶了一下咕哒的脸颊，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咕哒想要堂堂正正地赢，让敌人，更是让自己心服口服。不过，她还是问了，她想看见咕哒阐述时那副样子，那副自信，蔚然，举泰山若鸿毛的样子。
“好了，是时候通知阿芙乐尔他们了，告诉杰罗尼莫，李斯顿，南丁格尔，特斯拉，比利还有莱塞塔，让他们让所有人在莱塞塔大厅集结，战争就要开始了，我作为发言人，不跟阿芙乐尔领袖鼓舞一下大家，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你干的活可不止是发言人那么简单，”玛丽所长见缝插针地吐槽一句，“话说，不先等尼禄她们确定对方的态度吗？”
“不必了，罗宾在政府部门潜伏获得的情报已经传过来了，”咕哒摸起电报机上的一张纸放在玛丽面前，“爱迪生的反应不出我的所料，今天做好准备，明天我们就要接管美国的东部战线了。”
“对了，等一下玛丽，有一件事我觉得现在就能做。”
“哦？你还想嘲讽对面一波？”
“懂我。”咕哒拍了拍玛丽的脑袋，随即将无线电的频道调试到了另一个波段。
“阿芙乐尔，特斯拉，我正在同时联系你们两个人，现在我有一个企划，特斯拉，沃登克里夫塔现在状态如何？”
“完全没问题御主。”
“符同志，是收到了开战的信息吗？”
“没错。特斯拉，把塔升到地面上，正式投入使用吧。”

167 动如雷霆
莱塞塔大厅，这是咕哒起的一个名字，那个地点在蜥蜴人的语言中的意思是“起源之地”。那是一个建立在洛杉矶地下的纪念碑所在，据说，莱塞塔一世正是在行经此处时开始领导了全部的蜥蜴人，也正是那个时候，蜥蜴人正式进入文明时代。
那里是一个远古时代火山运动留下的一个巨型地下空洞结构，坚硬的玄武岩默默地注视着从古至今来到此处的蜥蜴人。蜥蜴人从无序走向文明，从聚落走向社会，便是这座宏伟纪念碑的主题，而在纪念碑上，还出现了人类的影子。而也正是今天，这座纪念碑也被无数的人类所见。
“各位同志，想必，大家对于我们今天为何在这里相聚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想。其实，今天我们只是要重复一遍那句大家每一个人都已经熟识的话。同志们，我们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解放这个世界。”
而在纪念碑前，阿芙乐尔站在临时搭起的台上，对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宣讲着，而堪称奇迹的是，如此庞大的人群，此时竟完全鸦雀无声，大厅内，只有阿芙乐尔沉稳的声音在回荡。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不如说，所有人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同志们，看看你们身边吧，看看身边这些与我们朝夕相处，肝胆相照的同志吧！曾经，你们可能是昂撒人，可能是高卢人，可能是斯拉夫人，是日耳曼人，是美国政府口中印第安人，黑人，华人，还有无数的蜥蜴人同志。但是各位，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区分彼此的民族，我们不会害怕对方的种类，我们已经知道，无论是黑白红黄，无论是人类还是蜥蜴人，我们都是这颗星球之上的灵长，我们的灵魂彼此没有分别，我们都是平等的生命。”
“同志们，你们当中有工人，有农民，有医生，有厨师，有军人……你们的职业千差万别，你们的外貌不一而足，但我们之间存在的，却是最纯粹的友谊！我们不需要那些挑拨离间者，我们不需要那些投机取巧者！我们所创造的，是无数人类曾经最美丽的畅想！那是《圣经》中描绘的地上天国，那是曾经被认为只有神才能完成的伟业。”
“但我们能做到，在座的各位就是证据！不需要神仙皇帝，而是靠我们自己！我们自己也能创造出最光明的世界！同志们，我在这里代表苏维埃，代表所有饱受压迫的人类，向你们表达最高的敬意！”
“但是同志们，我们终点远远不在这里，在地面上，在那些毒烟与粉尘弥漫的工厂，在那些四面透风的贫民窟板房里，在那烈日之下的种植园里，无数的同胞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些愚蠢的军头，投机者，欺诈师在陷入了战争的泥潭后，只会将自己的无能压到全体人民的身上。人民早已对这些蛀虫失去了耐心，愤恨的精神已然积压在了他们的心中。”
“而现在，沃登克里夫塔已经升起，我们的部队也将要去接管东部的战线。他们都看着我们，那些伤痕累累，不知道下一餐在何处的人们，那些双眼空洞，被蛀虫吸干了每一滴血肉的人们，他们在看着我们！我们不再是隐藏在地下，我们要像太阳一样升起来！我们要让全世界的人们得到解放！他们在看着我们，全世界的人民都在看着我们！他们认定你们是他们的解放者，认定我们必将取得胜利！他们将我们作为他们死灰一片的世界中唯一的希望！同志们，我们将要进行的，是解放的战争，是正义的战争！”
“为了粉碎那个不公的世界而战！为了那些被压迫的人民而战！为了这人类所创造的奇迹，为了苏维埃而战！”
“人民万岁！苏维埃万岁！高尚的灵魂永垂不朽！”
从始至终，阿芙乐尔都稳稳地站在讲台上，像是一尊庄严的巨像，沉稳，可靠，同时向所有人许诺了必然的胜利。而台下的所有人也没有半点的迟疑，阿芙乐尔没有感染他们，而是他们的内心，他们作为灵长的高尚与善良感染了他们。而仅仅是现在，她才第一次高举起自己的拳头，第一次高声地呐喊起来。
“乌拉！”
“乌拉——！”
而回应她的，是台下排山倒海的呐喊声，是无数此时此刻彼此共鸣的灵魂。这个词语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仅仅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语气词罢了。但无论知不知道它的意义，无论说的是哪一种语言，所有人都在呐喊着它，此时此刻，这个声音并不是什么单一的词汇，这是灵魂能量爆发的地动山摇，是向昏暗穹顶炸开的石破天惊。
……
“总统先生，东部战线发生紧急战况！一股不知名的势力要求代替美国政府接管战线，而且他们的战车已经开始驱逐我们的军队，这个势力并没有协商的意愿！还有罗马假日公司突然宣布赖账，不承认迄今为止发行的全部债券，梦露小姐甚至还宣布了她正是那个不知名势力……”
“莱塞塔同盟。”
山姆火急火燎地跑进爱迪生的办公室，就连门也没敲一个，现在也确实顾不了这么多了，情况十万火急，外患之外还有内忧，这下真是乱套了，可这时，爱迪生却冷静地打断了他。自从山姆进来，爱迪生就没有看过他一眼，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远方地平线上的一座高塔所吸引住，半点视线也不挪开。
“那个势力的名字，叫莱塞塔同盟。”爱迪生继续说，“你很快会接到战报，那些接管我们东部战线的坦克……战车会报上自己的名号，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藏。”
“那，那总统先生，现在……”
“让他们接管东部战线吧，那小子完全就是想让我输的什么都不剩下，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跟我扯闲篇了，我™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选项！我立刻发布总统令，全国进入紧急状态，这次是真的被人骑在脑袋上面拉屎了啊。”
“……是，长官！”

168 究极生物
“……我就知道你们搞的这个超级计算机有猫腻。”
地下实验室，咕哒看着眼前闪烁不定的计算机——没错，就是计算机——和趴在上面如同死物一样的瑞星，无奈地捂住额头，“说实在的，在她第一次告诉我要制造计算机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了，就算是技术理论通过了，但计算机的核心无论是材料还是精密度在这个时代都根本无从谈起。但是我想……特斯拉，每次启用神经元都会这样吗？为什么现在才发现这个情况？”
神经元，这是这太前无古人，估计也后无来者的超级计算机的代号。与二十一世纪那些巨大的超级计算机不同，神经元的大小仅仅只相当于一台老式的台式电脑，但它的算力却是完全超出了二十一世纪超级计算机好几个数量级的，甚至已经超过了人脑结构的预期最大算力。这就算是在特异点也未免有些过于突兀，但咕哒知道，正是眼前这台不起眼的神经元计算机计算出了那从未被完全实现的公有制分配并且实行，正是它设计出了那台只存在与科幻小说中的战争兵器，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现在，瑞星的身体半点魔力反应都没有，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趴在神经元的主机上，这算什么？人工智能崛起反杀制造者吗？！不过奇怪的是，咕哒从未感觉到自己和瑞星的链接有任何的异常，这也是他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因。
“瑞星小姐每次都会单独操作这台计算机，这里相当于她的私人办公室，我们都没有在她工作的时候进来过，”特斯拉解释道，“要不是今天我工作完成的早，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的了。瑞星小姐她这个样子就像是死了一样，但是作为从者，她又分明没有半点返回英灵座的样子，御主，这……”
“她跟我的链接也没有什么异常，奇怪。”咕哒端起瑞星的头，对于这点他毫无头绪，“虽然早就知道她不是人类，机体也是接近于机械……罗曼医生，能观察到瑞星的反应吗？”
“理论上，她应该就在你们身边才对啊，所有仪器都是怎么显示的，”罗曼医生挠了挠头发，虽然这也是魔术世界的一个新发现，但是他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在我们身边？可是……”正说着，咕哒的余光扫到了那台闪烁的超级计算机上，话也没说完就呆住了，好像被贴了定身符一样。
“御主，怎么了？”
“我想到一个连奇幻小说都不一定敢用的猜想。”咕哒咽了一口口水，他摸出终端，打开通讯录，翻到瑞星的那一页。
“瑞星，你是在神经元里面吗？”
“嗯，御主，有什么事吗？”
“……哈？”
看着屏幕上秒回的消息，所有人都石化了，什么叫在计算机里面？
“瑞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至少你的一部分的组成，是黏菌对吧。”
“这确实人类对于我的一部分所在纲目类别的名称，但是我并不只是黏菌，按人类的说法，我的组成除了黏菌以外，还有真菌，藻类，细菌，蓝细菌……还有很多不同的生物类别，这样一来，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我说你怎么读取大地的记忆的，原来如此啊。”咕哒敲完这一段消息之后，捂住脸蹲了下去，整个人完全陷入了自闭状态。
“……这，算什么？”迦勒底那边也好不到那里去，得到这个消息后全体工作人员原地斯巴达了起来，这已经不是在打人的脸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教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神把教义给全糟蹋了一百遍一样。瑞星真面目的揭晓几乎是把魔术，生物，甚至哲学的桌子全掀翻了一样。你说克苏鲁，那好歹还是宇宙之外的东西，休伦，她毕竟是一个与宇宙同岁的存在。但是瑞星，一个地球上的造物，一个在人类历史上被人类创造出来的存在，一个每一部分都被人类生物学记录在案的超个体，真的，就完全不能无视了。
“……咕哒，你是怎么想到瑞星是黏菌的？”玛丽所长的关注点倒是不太一样，“能说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吗？”
“二零一三年，伦敦的机器人展览上面出现了一个能表达自我情绪的机器人，”咕哒把头埋在臂弯里，慢慢讲起了一个故事，“那不是什么最先进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而是一台由黏菌控制的机器人。而在更早的二零零九年，日本科学家津田宗一郎就已经用黏菌控制了一台具有行动能力的机器人，在这之后，这个机器人就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样，会做出觅食，避光等生物行为。”
“瑞星的身体本来就是机械结构，一部分为黏菌的瑞星自然能够控制那个身体。还有，二零一零年的搞笑诺贝尔奖中就有一项是‘黏菌比超级计算机更会规划地铁线路’，而这台超级计算机神经元，恐怕运行原理就是一种二十一世纪还未被证明的黏菌算法。”
“而关于大地的记忆，这是黏菌的一个特性，黏菌拥有记忆，而将一块黏菌切下来和另一块黏菌组成一块新的黏菌，那这个新的黏菌会拥有两块旧的黏菌的全部记忆，她应该就是这么读取大地记忆的。不过这个想法真的是太疯狂了，我真的……”
“……你到底还知道多少奇奇怪怪的知识？”玛丽所长无语，“那你怎么知道，黏菌只是瑞星的一部分呢？”
“我猜的，”咕哒苦笑，“瑞星之前经常在白天出去晒太阳，这跟喜欢阴凉潮湿的黏菌并不一致。这让我想起了地衣就是真菌和藻类的结合体，或许瑞星也是这样的，没想到居然真的猜对了……不，居然还猜少了……”
“我*”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优美”的中国话。自古希腊一来建立的学科分离基础，在这一刻完全碎了。
“……好吧，也难怪你不需要我们负责核心部件，原来你自己就是核心部件啊。”特斯拉也蹲了下来，他捂住嘴反复揉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是把手放开的话会做出什么表情，“那瑞星，那个战争兵器明天就正是竣工了，你要去检查一下吗？”
“不需要，特斯拉先生，我现在这个状态仅仅是因为我的体量还不够大，”而这次，神经元计算机直接响起了电子音回应他，“也正好是明天，我就可以完全支配神经元计算机了，那时候我就可以将我的一部分分到这句身体里到达兵器的位置熟悉兵器的操作。对不起御主，让你担心了。”
“这样啊，”特斯拉揉了揉下巴，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脸部的肌肉活动，“不过那台战争兵器真的有造出来的必要吗？就算是我，看到那种东西去对付美国政府军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对付美国政府军自然不需要这种兵器，”瑞星回答，“虽然与独立战争时期的美军不同，但这个美国政府军依旧沿袭了线列步兵的战术思路，爱迪生的战争机器人也完全如同儿戏，根本不可能在我们的装甲部队下有半点战果。战争兵器虽然是我们唯一的空中力量，但对方则是连飞机的影子都没有一个，我们的装甲部队完全可以以检阅密度袭击敌人而不会被空中力量打击。”
“而敌方的从者力量，爱迪生和海伦娜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我们唯一需要提防的家伙是那个迦尔纳，但根据演算，迦尔纳消极抵抗的概率为百分之七十六点二四，为了他动用战争机器未免小题大做。而就算是迦尔纳真的全力抵抗，我的旧机体和阿芙乐尔也足以压制他的行动，无需动用战争兵器。”
“而战争兵器，是用来对付那个凯尔特人里面最厉害的那个家伙的。”瑞星接着说，“在我们击败美国政府军之后，根据计算，我们的部队的推进速度将超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古德里安的速度，这样的战局势必会引起敌人的警觉和反扑。根据莱塞塔他们的地下情报，敌人中有作为狂战士而现界的库丘林和《摩诃婆罗多》里迦尔纳的宿敌阿周那，圣杯的持有者则是梅芙女王。而与这些顶尖战斗力的作战，才是战争兵器的舞台。”
“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啊，”咕哒笑着拍了拍神经元的主机箱，“你才是那个最该被叫做战争兵器的家伙啊瑞星。”
“从结果上来看，战争兵器确实需要我的驾驶，你这么说也没错，御主。”
“不过有一点我还不太明白，”咕哒问，“那个巨子究竟是怎么把你给造出来的啊？”
“这个吗，我也不知道。不过御主，对此我对一个猜想有更多的倾向性，巨子大人并没有要创造我，而是我附着在了巨子大人的器械上而已。”
“……想想也是。”

169 刺杀?不,是破坏
东部战线，这是美国政府军和凯尔特人交锋的最前线。在美国政府军形成之后凯尔特人的攻势就止于此处了。但纵然如此，在抵挡住凯尔特人并形成战线后，这条战线的位置就再也没有变化过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前进半步。而自从战线形成，它就像是一头贪婪的巨兽，无数金钱，机械，还有人的生命都一刻不停地消亡在它那深不见底的胃袋之中。
“为了美利坚，冲啊！”
“吼——！”
战争，重复的战争，东部战线没有新闻，直到今天。
滚滚雷霆由地下奔腾而过，战场之上，无论是美国政府军还是那些凯尔特战士都被这地动山摇的震荡摔在了地上。是地震吗？可是这隆隆雷霆却久久没能停息，甚至还变得越来越嚣张了起来。直到大地再也支撑不住这肆虐的淫威，直到一声巨响，中央的小半个战场直接塌陷了下去。
“我们是莱塞塔同盟的军队，美国政府的士兵们，我们是来接管战线的。我们将在不久后向你们宣战，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为与我们的战争做准备，当然，投降是允许的。请你们立刻撤退。再重复一遍，我们是莱塞塔同盟的军队……”
大地的陷落扬起滚滚烟尘，这让战场上的美国政府军和凯尔特人都失去了视野。只听得一阵吱吱呀呀的履带声渐渐停了下来，一阵合成的电子音便在塌陷的大地中响了起来。
“宣战？撤退？莱塞塔同盟？接管战线？”
美国士兵们听到这些，自然是一头雾水，他们哪里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过现实已经容不得他们犹豫了，烟尘散去，只见十多架架谁也叫不出名字的钢铁巨兽，车辆和几十个端着谁也没见过的枪械，穿着谁也没见过的装备的拖着长长尾巴的，像是蜥蜴，又像是人的生物出现在了一片狼藉的塌陷地面上。美国的士兵都惊呆了，这是什么？
“吼——！”
倒是那些凯尔特人，虽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住了一小会儿，但很快，这些为战而生的非人生物就本能地向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奇怪部队发起了进攻。但那些蜥蜴人却半点也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见部队中的一个钢铁巨兽打开了机盖，一个人高马大的蜥蜴人从里面钻了出来，二话不说握起假设在其上的高射机枪对着袭击上来的凯尔特人就是一顿扫射。美国士兵见了，知道这回自己必须得撤了，废话，人家一挺枪的火力就比自己一个连队还猛，自己还留在这儿就真的太不识趣了。
“一班去看住那些美国士兵，虽然他们已经开始撤退，但必须防止腹背受敌的状态出现。二三四班对凯尔特人发起进攻，只需要肃清战场即可，现在还不是主动对这些家伙进攻的时候。”
“收到。”
无线电通讯完毕，那些钢铁巨兽们也开始轰鸣起来，而那些疯狂的凯尔特士兵却在一开始就已经没有了胜利的机会——他们甚至连蜥蜴人步兵的火力网都无法逾越。钢铁巨兽目空一切，厚重的履带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将一具又一具敌人的尸体碾成了血水，而它头上那支骇人的炮管此时此刻反而成了最不令人恐惧的事物，它就像是一只闯入蚁群的巨象，仅仅是前进就让这里尸骸遍地，只有在尽兴之时，那根长长的象鼻之中才会伴随着火焰发出狂野的吼叫。
而这种场面，在整个东部战线上的每一个战场，都在这一天同时上演。没有一个美国士兵知道这些部队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些钢铁巨兽和奇异装备，枪械的名字。只是在撤退时，美国士兵在一些钢铁巨兽的装甲上看见了一行如同耀武扬威般印上去的，无比显眼的巨大编号。
T-99。
……
“用一个装甲连去接管一个战场，我为什么会越想越亏……”
咕哒坐在装甲车内，他一边接听着各个连队发来的战报，一边抓着头发苦笑，自己该只派一个排去的啊……
“御主，我早就告诉你了，根据计算，我们的三架T-99就可以在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双面作战的情况下完成任务了，甚至不需要步兵的协同，一个排还是有点太多了。”瑞星则是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咕哒，“这下好了，战士们已经把坦克当大象用了，直接就碾过去，别说主炮了，枪都基本上是步兵在开。”
“我这火力不足恐惧症真的该去看看了，”咕哒的表情不像哭也不像笑，“下次一定改，一定改。”
“就是嘛，那主炮就算是从者挨一下也差不多了，御主你是穷怕了报复性消费吗？”
“可能吧，”咕哒揉了揉脸，表情也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从者……瑞星，根据你的计算，爱迪生那家伙要多久会派出从者对付我们？”
“根据建立的模型，他们应该只会在我们兵临城下时起用从者级战斗力，”瑞星回答道，“模型的可靠性超过百分之九十。不过御主，根据另一个模型，我军从开战到打到核心区所需时间应为三天，可靠性约为百分之九十九点八三。”
“……我就该只派一个排的。”咕哒把手拍在脸上。
“没错，不过御主，你确定要把在进攻美国政府的时候阵型排成检阅密度吗？不论计算结果显示我们根本不需要如此密集的火力，高密度编排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大忌，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敌人没有空中力量，”咕哒回答说，“在苏联攻克柏林时就用的是这种高密度低隐蔽甚至五隐蔽的装甲阵列，这是因为当时的纳粹德国几乎已经没有空中力量去对付装甲部队了，否则这无异于打火鸡。现在的敌方几乎没有能与我们装甲部队抗衡的战斗力，就算是爱迪生，海伦娜这样的从者，最多也就打掉些反应装甲罢了。而且这种高密度战阵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装甲部队的冲击力与火力优势。”
“那迦尔纳呢？”
“交给你喽，”咕哒抛了一个眼色过去，“对付迦尔纳的战斗是重点，他是唯一可以威胁到我军的战斗力，我打算让你，罗宾汉，阿芙乐尔，特斯拉，尼禄，伊丽莎白和毕达哥拉斯一同对付这家伙。而且最好在战争前期就拔掉这个不稳定因素，越早越好。”
“是吗？”瑞星脑袋向下一歪，“可是根据计算，迦尔纳在战争前期主动出击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十五，你打算怎么把他引出来？”
“何必把他引出来呢？”咕哒双手十指相扣，在桌子上搭出来一个拱形，神神秘秘地露出一双眼睛在上面，“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并不算擅长战斗的罗宾汉加入行动吗？”
“……你是说，我们直接潜入核心区，对迦尔纳进行斩首行动？！”瑞星一个激动，装甲车突然就刹住了，搞的咕哒差点没撞上前面，“这还真是我没有去计算的东西，御主你先等一下……嗯，结果出来了，这个计划的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点三二！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有点也不怕他。”
“这么高的成功率，我也放心了，”咕哒轻笑一声靠在了靠背上，“山不靠近我，我就靠近山，就这么简单。”
“不过御主，我还是有一个问题。”
“你说。”
“既然能对迦尔纳进行斩首行动，那为什么不直接对爱迪生进行斩首行动？这个计划的成功率甚至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啊。而且杀了爱迪生，那不是对战局更有利吗？”
“不行，”咕哒回答说，“对迦尔纳实施斩首行动是因为他的个体战斗力，这个行动的意义比起斩首行动其实更像是破坏任务，这是定义的不同。”
“其次，我们现在拥有的是绝对的战略优势，对于爱迪生的刺杀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从这些天的书信往来里面我已经看出来了，无法作为从者现界的哪里是那些美国总统，分明就是爱迪生本人！这家伙就连政客的精明和犀利都没有半点，没看出来我要说什么不说，居然还被我这种人给套出来了不少情报，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如果对方是华盛顿，林肯，富兰克林这样卓越的战略家的话，我那些信件里面的意图根本藏无可藏，而且会更早地意识到战争必然会来临从而提前准备。而爱迪生这个憨憨……”
“这家伙真的就只适合去卖灯泡啊……美国总统都是犀利的政客，而在他身上我却半点政客的圆滑与诡谲都看不出来。我感觉那些美国总统好像也就只给了爱迪生力量让他得以现界。唉，肯尼迪，卡特，里根，我以为我的对手至少应该是这种级别的，就算是唐纳德·特朗普我都必须提防提防，这家伙……我只能说，要是把他杀了换了一个更能干的人上来，虽然不会改变战争的结果，但说不定就会让我们的零牺牲被打破啊。”
“……根据计算，御主你的结论完全正确。”

170 列克星敦的枪,冬宫的炮
战争开始了。
爱迪生自始至终都没想到，在东部战线被全面接管之后，对方居然在他整整紧锣密鼓地准备了一个月后才向其宣战，更没想到的是，仅仅在第二天，他就会收到对方给自己的一个巨大的惊喜。
“轰——！”
一声石破天惊的爆鸣炸开了核心区郊外的夜晚，而也正是在这一瞬间，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面的迦尔纳唤出手中长枪，枪尖犹如长蛇出洞，硬碰硬地咬向了那枚袭来的炮弹。而在二者接触的瞬间，如同白昼的火光吞噬了迦尔纳和他周围的一切。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匹敌神代威力的攻击，而发出它的，居然是存在于神秘几乎断绝的时代的你。”
烟雾散去，迦尔纳的长枪插在地面上犁出来一道长长的沟壑，纵然天生的黄金甲胄为他抵挡下来了大部分的伤害，但巨炮带来的冲击波却不折不扣地把他掀飞到了远处，虽然早有准备，但这一炮的威力却还是大大出乎了迦尔纳的意料。
“不过真是奇怪，你的力量怎么比上一次强了？莫非刚才的那一炮是你的宝具，而当时我们俘虏你的时候，你一直没有使用吗？”
“平平无奇的一炮罢了，迦尔纳，”而黑夜之中，一个身影从虚空里慢慢显现出来，正是阿芙乐尔，“这要多亏了咕哒同志的努力啊，他为我创造了一个最契合我的环境，为了守护那个曾经破碎的理想，迦尔纳，现在是我最强大的时候。”
“原来如此，”迦尔纳拔出长枪，“先容我道谢吧，谢谢你们直到现在才对我动手，而不是在人口密集的核心区展开战斗，否则造成的破坏不堪设想啊。”
“所以你在发现自己被跟踪时，一声不吭地来这里了吗？迦尔纳，你应该谢谢你自己，尽量减少造成的破坏，这是御主的命令，你应该感谢咕哒同志，还有你自己。”
“说不定的，”迦尔纳轻轻一笑，“我虽然发现我被盯上了，但你们的规模，力量，位置我都一无所知，我只不过是想保险一点罢了。”
“随便你怎么说吧迦尔纳，”阿芙乐尔说着，竟然慢慢放下了舰炮，“不过从这点可以看出来，你依旧拥有高尚的品德，要选择加入我们吗？咕哒同志一定会很欢迎你的。”
“对不起，背叛从来不是我的选项，”迦尔纳却挺起了长枪，战斗的姿态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你们的御主，我也绝不会背叛他。如果有下次的话，我会全力辅佐他的。”
“……狭隘是相对的，忠诚本身无可指摘，但迦尔纳，你忠诚的对象应该是你心中的大义，而不是单一的一个人。”阿芙乐尔见他这副样子，只得叹了一口气，咕哒这些天除了为了同盟忙前忙后以外，已经把从迦勒底传过来的那本《摩诃婆罗多》见缝插针地啃完了。他对迦尔纳非常重视，也不止一次表达对他的钦佩与惋惜，但战争就是战争，他还是下达了破坏的命令，但在最后出发的时候，他却还是拉住了她的袖子。
“如果可以，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迦尔纳这次能加入我们，像一个真正的英雄一样战斗，我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当然，如果他拒绝的话，你们不要手下留情，他不是你们手下留情能战胜的了的对手。”
想到分别是的话语，阿芙乐尔开始替咕哒有些惋惜了，迦尔纳不是恶徒，他是一个咕哒钦佩的英雄，他是不愿意造成非必要伤亡的善良之人，是以拯救世界为目标的人。
一个不想就这么杀，一个不想就这么死。两人有着相同的善良与目的，却被命运摆在了生死的对立面，要是真的有神，阿芙乐尔也绝不会犹豫地把这个玩弄世人的家伙用舰炮轰烂。
“你说的有道理，但抱歉，我还是很死脑筋的。”
“也就是没得谈咯，”阿芙乐尔抬起舰炮，再一次对准了迦尔纳，这次不是方才打招呼与试探意味的攻击，而是下定决心，要制对方与死地的真正炮决。与此同时，迦尔纳突然坠入了一个黄金的殿堂，他脚下的地面展开幽幽的绿色荧光，荧光画出谁也看不懂的几何纹路，还爬到了迦尔纳的腿上。郎朗夜空里也像是落苹果一样掉下来了一个闪烁着蓝光的光球，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看来这次我是真的活不下来了了，”看这架势，迦尔纳闭上眼睛苦笑一声，如果对面只有自己面前的这位女性，那自己还是可以搏一搏的，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摆脱不了并非死于高贵的决斗，而是死于肮脏的战争的命运。“女士，能告诉我您的真名，以及有哪些人来杀我吗？作为交换，我会在得到答案之后自裁，不必你们来费力。自从在这个特异点现界，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我想要的战斗，这次也是，对于我来说这是没有意义的，我没必要欺骗你们。”
“是吗？别人你不认识，还不认识我？”随着一声冷哼，隐藏的特斯拉也显现出了身形，“迦尔纳，你以为我会相信跟那个爱迪生沆瀣一气的家伙值得相信吗？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决定一个人是否高贵的不是他的出身，而是他的才能。既然你选择了跟随那种家伙，说明你已经背弃了自己的理念，是不是！”
“……您说的没错，尼古拉先生，”听见这严厉的责问，迦尔纳低下了头去，也不顾逐渐爬满自己全身的幽绿纹路与慢慢包围自己的球状闪电，他真的已经放弃了抵抗，虽然没有其他现界的记忆，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一次绝对是最糟糕的，“忠诚……我知道我被爱迪生先生信任仅仅是因为我不会威胁到他而已，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就作为对我愚蠢与软弱的惩罚吧。带我向那位御主问好，祝他，祝他武运昌隆。”
“我会带到的，”阿芙乐尔瞄准了迦尔纳的头部，汹涌咆哮的能量在她的炮管中汇集着，作为一艘承载了特殊意义的巡洋舰，她是科学对神明的挑战，是新秩序对旧秩序的破坏，她是最适合杀死迦尔纳这样的神代人的存在了。“我叫阿芙乐尔，并非女神阿芙乐尔，而是舰船阿芙乐尔，是伟大的苏维埃的开路者。迦尔纳，希望下一次，你我能用同志称呼彼此。”
“粉碎旧日·黎明的炮火”

171 美国政府,陷落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整场战争的全过程都乏善可陈，美国政府组织起的每一次抵抗在咆哮的钢铁洪流面前就像是一张纸一样，他们甚至无法减缓敌人的行军速度。这仗到这地步，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美国政府军开始成建制的投降，一如当年越过马其顿防线后德国在法国的处境一般，不同的是，这场战争中没有闪电战，二者的相似之处可能也就只有推进的速度了。事实上，咕哒在敌方情报单方面透明的情况下甚至还刻意让军队去抹杀掉敌人的防线，就像是一个顽童刻意地去推倒一座座积木塔一样。开战后的第三天，数不清的坦克与其他战车已经以检阅密度将美国核心区围了个水泄不通，半个人也逃不出来了。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偌大的政府总部，此时只剩下了爱迪生和海伦娜两人相对而坐。骑士城堡是最坚固的城堡，爱迪生如此设计的原因便是考虑到这里作为战线的可能性，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最后的敌人不是那些用着冷兵器的凯尔特人，不是那个黑色的魔王与他猩红的长枪，而是无穷无尽的钢铁洪流。
“爱迪生，这不是战争，这是取代，”海伦娜说，“我们完全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力，甚至我们的伤亡也不多，因为士兵们都投降了，核心区的全部居民都被撤了出去，被接纳到那个莱塞塔同盟里。美国，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不，现在还不是结束，只要喝下这个药水，我就可以……”
“你还不明白吗！”海伦娜第一次愤怒了起来，“我们彻底输了，无论是什么角度，我们都已经输了！他们在对迦尔纳进行斩首行动之后就再也没有动用过从者作为战斗力，你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们完全接管了东部战线，对我们的战前准备半点也没有干涉，对我们的每一个部队都进行正面交锋，而我们，我们的情报对于他们是单方面透明的！罗宾汉潜入了我们政府的高层内部，蜥蜴人的地下情报网将我们的任何行动都净收眼底，但是他们还是选择这种正面的战略决战，这说明他们已经坚信这场战斗已经在战术层面上结束了！爱迪生，已经没有比这更彻底的败北了。”
“说的没错，爱迪生，你是最差劲的家伙了。”
“谁！”
爱迪生警觉地转过头去，只见咕哒慢慢在房间中现出了身形，罗宾汉的“无貌之王”真是方便，无论用几次他都这么觉得。爱迪生看见这个将自己一切系数摧毁的男人，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扬起狮头咆哮一声，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狮子一样向咕哒扑了过去，结果却被立即出现的阿芙乐尔用舰炮抵住了额头，半点也不敢动弹了。
“嘁，爱迪生，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半点也不体面啊。”咕哒看着被炮指着的，狼狈不堪的爱迪生，不禁笑了出来。
“要我帮他体面一下吗？”阿芙乐尔冷冷地问，舰炮又向前移动了一些，爱迪生被逼地不得不跟着舰炮后退，颗颗冷汗在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这时的他哪里像是一头狮子，分明就是一条被打折了脊梁骨的落水狗。
“先等一下，”咕哒看着几乎要被舰炮怼到地上的爱迪生，心中却百感交集，“爱迪生先生，我了解过你们的生产力，你们完全有实力对二战时期的谢尔曼坦克进行量产，咳你为什么要抛弃性价比更高的兵器，舍本逐末去造些铁皮疙瘩呢？而且你们连半点空中力量都没有，我来的时间短，没时间训练飞行员，事实上，我甚至因此动过制造B-2无人轰炸机的念头，可想了想实在是过于没有必要，也就罢了。但是你们却有足够的时间与精力，为什么不做呢？”
“相对于凯尔特人的体系，资本主义的生产力优势为什么在你的手中变得这么小，以至于只能堪堪维持住东部战线？我不明白。而且，如果你们有那些坦克，飞机的话，我都会不得不在战术上做出考量，可是你们却没有，爱迪生，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
“想？”看见连底气都没有了的爱迪生，咕哒居然被气笑了，“你是顽童吗爱迪生？！我说过，你那些铁皮疙瘩之于战争的作用连大游民坦克都不如！是，我知道，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为了方便卖灯泡，宁可建立少数的直流电发电厂供给给固定单位，却不肯用交流电发电厂将电力送进千家万户，仅仅是因为你怕麻烦，不想挨家挨户地推销你的灯泡！奴才，你就是一个狗奴才！真是因为有你这种人的存在妨碍了人类的进步！”
“我曾经不明白，爱迪生，特斯拉的交流电明明可以让你赚到更多的钱，为什么你却扼杀了这项成果？哪怕是唯利是图，你又为什么要扼杀掉这座金矿？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软弱，什么叫胆小！你为的不是进步，而是自己相对的位置！你这种人心里除了自己还有谁？你除了会玩弄那些无赖的把戏以外还会做什么？像你这样的家伙，应该怎么改变呢？嗯？告诉我！”
“……”
爱迪生沉默了，他的头深深地埋在了地下，面对着严厉的诘问，他没有反驳的余地，就像是一个照了镜子的魔鬼第一次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邪恶一样，他的灵基甚至已经开始飘忽不定起来了。而就在这时，咕哒给了他最后的一击，他从怀中掏出一捆麻绳扔到了爱迪生面前，爱迪生愣住了，他看了看绳子，又看了看咕哒，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罗马假日向你们下的一批订单，以高于市场价三倍的价格购买了一批麻绳吗？这就是那批麻绳中的一根，”咕哒则是走上前去，他蹲了下来，正视这爱迪生的眼睛，“这根绳索，是为了你们的绞刑而准备的。”

172 你叫我怎么原谅你?
东部战线，自从那些奇怪的钢铁巨兽取代了美国政府军后，战场就几乎荒废了，新的敌人从未主动出击，而凯尔特人一次一次悍不畏死的冲锋都被对方更为凶猛的火力所击退。虽然位置没有变，但只要是明眼人就看得出来，战局已经发生了某种剧烈的改变。
“话虽如此，我们来这里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时机已经到了，是时候对那些家伙发起进攻了而已，”在凯尔特营地，芬恩和迪尔姆德正看着前方严整的战线，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用工业对付圣杯，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向出来的办法，“并不是因为这场变故我们才出动，仅仅是我们的出动撞上了这场变故而已，这也就是我们并没有在这个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出动的理由。迪尔姆德，现在是时候结束这场荒唐的战争了。”
“没问题，我的……”
话还没说完，一枚重炮就已经攻击了他们所在的营地，二人被爆燃起的火光与音浪完全裹挟住了。而被炸飞的二人也有些懵圈，敌人怎么突然进攻了？他们怎么突然有这么恐怖的火力了？难道是他们发现自己的出现而采取行动了吗？芬恩感到阵阵不妙，这种火力是他以前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的，看来对战争的理解要改变了，没想到工业居然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不过也真好，我也正好见识见识对面是个什么货色……”
“轰——！”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枚炮弹在二人的位置爆炸，但这次的攻击却不一样，炮弹在爆炸的同时爆发出了无数黑色粘丝，结结实实地粘在了二人的身上，而沾到他们身上的粘丝也立刻发出了幽幽的绿光，这粘丝虽然不至于影响行动，但却非常恶心。
“这是什么东西？这种额外的设备对那些无法思考的凯尔特战士完全没用！”芬恩看着自己身上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既然这种黑色的粘丝不是对付凯尔特战士的，那不就应该是用来对付从者的吗？！他感觉有些慌了，对付的战斗力强，他可以回避，对方的战斗力弱，他可以进攻，但此时，对方的战斗力是“未知”，自己身上这些黑色粘丝的作用也是“未知”，这是战场上最应该避免进入的状态。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事先侦查，但事到如今再说这些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他伸出拇指，看了看，还是觉得把它放入自己口中。
“轰——！”
但是对方的炮火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他即将把拇指放入口中的前一刻，又一颗炮弹轰了上来，而这颗炮弹，居然是从他们身后的营地的方向发射的，敌人怎么会绕到自己的后面去？芬恩不知道，他只是被炮弹的冲击波再一次掀起飞了出去，虽然从者的体质让他不至于殒命，但他的体重终究还是那么多。
而在落地后，三次被抛上天去，几乎已经上去了平衡感的芬恩突然注意到，爆炸之后，那枚炮弹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一个更小的炮弹插在地面上。而此时，那个更小的炮弹开始喷射出浓浓的白烟，它身上的弹壳也同时掉了下来，而在暴露的弹仓之中，一个一个小小的蓝色光球像是肥皂泡一样被飘飘悠悠地释放了出来。芬恩瞳孔一缩，战士的本能告诉他，这些小小的光球非常危险。
“呲——！”
没有反应的时间，在白色气体笼罩了整个战场后，那小小炮弹的弹尾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吐出了白炽的焰尾，而这小小的死神也正是在此时宣判了毁灭。那些弥漫了整个战场的白色气体在一瞬间被点燃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芬恩的实力还不至于在这种威力下死去，但存在与此处的死神，又何止那些被瞬间点燃爆炸的白色气体？就像是受到了呼唤一样，那些蓝色的小光球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集体以一种肉眼无法分辨的方式开始运动起来，与此同时，它们也在不断膨胀爆发，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它们已经霸占了整个战场，白烟，炮弹，甚至地上的尸体，两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从者也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炭黑色的灰烬。
“总台，这里是29连队，我们疑似遇到了从者战力，已按章程批准批准使用球状闪电云爆弹，敌人完全失去战斗能力，请求下一步行动指示。”
……
“说反了啊芬恩，”咕哒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没有半点慈悲地说，“不是我们碰上了你们，而是你们正好碰上了我们的进攻。”
“我的个老天爷啊，”玛丽则是看着屏幕愣住了，“那可是从者啊，而且根据情报，芬恩和迪尔姆德，他们都是响当当的英雄人物，现代科技的那个什么云爆弹怎么会……”
“球状闪电云爆弹是远超二十一世纪的未来科技武器，”咕哒意犹未尽的看着显示屏上空气中逸散的点点蓝色的火星，“谁能想到呢，在二十一世纪那种先进的技术水平下依旧如同物理学上的幽灵一般的球状闪电，居然早在百年前就被特斯拉看穿了其本质并将其控制，或许他真的参透了能量的奥秘吧。”
“再者，从者再厉害，说到底依旧是可以用现有理论解释的个体，”咕哒把玛丽所长抱到胸前，揉着她柔软的白发，“魔力，魔术，说到底依旧是在这个宇宙法则之内的存在，宏观力学，微观力学，从者无法脱离这些基本的尺度。只要打击能量超过阈值，那无论是什么都会被摧毁。”
“奇特的思考模式，”玛丽所长没有半点反抗，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不过低神秘的炮弹消灭了高神秘的从者，那些老梆子知道了恐怕要被气死吧。”
“低神秘，高神秘神秘的，我感觉完全就是个笑话。它根本就不是像燃爆值，比热容，这种可靠的尺子，在其领域能够得出精确的结论。这么说吧玛丽，那个球状闪电云爆弹按你们的话来说，其实也能算是高神秘的哦。”
“哈？”玛丽所长有些不相信，“一个完全依靠科技的造物，能有什么神秘性？你可别逗我了。”
“炮弹本身是依靠火药爆炸的，”咕哒却神秘一笑，娓娓道来起来，“火药是中国道家寻求长生炼化仙丹时诞生的，它就是道家的基石之一上的一根最茁壮的枝条，也是人类对抗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过程中的见证者。”
“……你来真的？”
“云爆弹所使用的空气炸药也是火药的一种延伸，而与此同时，云爆弹还运用了另一种物质，也就是氧气。氧气是生物赖以生存的物质，正是有氧呼吸和光合作用构造起了我们肉眼所见的世界，它是生命的基石，但所有的生命都会最终因为氧气而死亡，氧化反应是一切生命的大敌。它既是生命之神，也是死神。”
“……”
这人再继续说下去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会崩塌吧，绝对会崩塌的吧！玛丽所长脑海里已经万马奔腾了，也是，魔术世界的神秘本来就语焉不详，怎么可能经得起推敲？！
“还有球状闪电，那可能就是东方三博士所见预兆着圣子耶稣降临人间的伯利恒之星啊，它是《摩诃婆罗多》中造成那种核弹爆炸场面的罪魁祸首，是蹦进黄帝母亲腹腔的那颗星光，是神明对世人降下天罚的武器……”
“等这次危机结束之后我立马向时钟塔提交辞呈，”玛丽所长面如死灰地说，按照那些老东西对于神秘那种语焉不详的解释，咕哒说的居然完全没错！连标尺与基石都是这么模糊以至于可能是错误的学科，也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咕哒，我以前居然完全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不必如此，谁知道那些老梆子还有多少东西藏着掖着呢？说不定他们只是编了一套体系出来忽悠你们的。不过编嘛，完美无缺自然是很难的，使用这种模糊的设定作为基石也是为了防止出现破绽，可惜他们不知道，对于学科来说，模糊的基石本身就是破绽。”
“其实咕哒，我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只不过是你让我发现了我这个想法而已，”玛丽所长的脸好像有些红了，“我……我已经不需要那个职位了，咕哒，我已经不需要那种虚假的满足感和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了。刚才的话也是顺势说的，其实我早就下决心了。”
“……哇哦。”咕哒看她这么正经，一时间居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毫无感情地感叹了一声。
“我说认真的，咕哒，”玛丽所长从咕哒胸前飘了起来，直到升到咕哒的面前，“我以前都是在苦苦支撑着的，因为我渴望得到认可，渴望做出什么成绩来……我在那个时候好像已经撞进了死循环，无论如何，我也摆脱不了家族的光环。我在那个位置上，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咕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同时伸手去那桌上的松针茶，他感觉有点口干了。
“我想要的是你。”
“噗——咳咳，咳咳咳，”此言一出，咕哒差点被这一口水呛死，茶水全被他喷出去了，“不是，不带你这么玩我的所长，对不起，水全喷你脸上了，我……先去擦擦吧。”
“我说了，我是认真的，”而玛丽所长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满脸的茶水也没去处理，而是继续严肃地对咕哒说着，“咕哒，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想到我的人生还有第三种可能性，要么做出让人认可的成绩，要么寂寂无名，凄惨的死去。虽然现在我也还是死了，但是咕哒，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是我最真切地感受到快乐与幸福的时间。”
“我想要你幸福，我想要你快乐，我想让你不再经历你过去的苦难，无论那是什么！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就是你，就是你让我看见了我真正渴望的东西，你让我看见那些光明，是你让我感受到了爱与幸福，你叫我怎么可能原谅你？！”
“我不满做你的上级，我不满做你的同事，我不满做你的朋友，我不满做你的宠物！咕哒，你知道吗？从在冬木那个时候，我就变得越来越贪婪，越来越贪心！我不满，我不满，我一直都不满你知道吗？！我甚至要因此变扭曲了，我甚至在想，要是我在冬木真的死了，你是不是就会永远记住我了？！我必须停止这种病态咕哒！我不能让我继续扭曲下去！我必须告诉你，你是我的奇迹（wonder），我不满足！”
“……”咕哒愣住了，这发展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料到的，“玛丽，你先冷静一下，我……你昏了头了，先休息休息吧，你现在状态不对。”
“你是全世界最值得的人，我现在也是最冷静的时候，”玛丽所长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必须告诉你，我需要你，我要的就是你！不是礼貌，不是尊敬，不是关心，我要的是特殊。我不想留下什么遗憾，咕哒，你以后要娶妻也好，开后宫也好，我一个只剩下头的鬼魂不会阻扰你的，但是我必须说出来，我不能再扭曲下去！咕哒，你是我第一个倾注爱情的人！哪怕现在你回答不了我，哪怕这注定没有结果，但我必须说出来，不然我一定会发疯的！”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盛。”良久，咕哒长叹一声，他看向那个眼神无比坚毅的人头，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就像是自己趁人之危一样，“对不起，现在才注意到你的感情，害你被煎熬那么久。但是玛丽，你知道我的誓言的，我现在，确实不能给你答案，对不起。”
“不，咕哒，你不用道歉，这次是我任性了，不过我必须要说……”
“但是我觉得我可以给你另一种答复，”咕哒看向她的眼睛，那一双被魔鬼亲吻过的眼睛此时柔情脉脉，“毕竟是在这个特异点干了这种事情，玛丽，愿意与我一起升华我们的革命友谊吗？”

173 开始行动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的推进速度会这么快？”
美国东部，曾经的美国首府华盛顿现如今已是凯尔特人的大本营。此时，坐镇其中的梅芙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是战线的全面崩溃，虽然她本身也不在乎什么战线什么的，但是对方迅速的行军速度却把她的计划完全搅乱了——不，不如说她本来没什么计划，而当芬恩，迪尔姆德和弗格斯三个去撕裂战线的从者现在却在战线上被击杀后，她现在不得不开始计划了。
“这种事情，全部杀光不就行了？”狂王库丘林却对此不以为然，也是，此处的他要做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好好去杀戮，作好一个杀戮的王。
“话是这么说，”听见库丘林说话，梅芙的状态立刻从焦头烂额恢复了正常，“小库要是出手的话，对面自然没有能拦得住你的。但是这条战线太长了，以他们的推进速度，可能还没等到你撕开他们的防线，他们就已经推进到华盛顿了，这样还不如我们一直呆在这里。”
“嘁，那我杀快些就是了。”
“……也没什么问题哈，”梅芙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得到圣杯后所许的愿，虽然有些时候确实有些麻烦就是了，“但是这条战线还是太长了，我们最好还是多派些从者过去，而且如果运气……遇到对面那个领头的人，只要把他杀了，所有事情就结束了。”
“随便你，这些事情都无伤大雅，我先走了。”库丘林站了起来，他唤出那柄满是棘刺的猩红色长枪舞了两圈，随即下压双腿，一个蛟龙出水就跳出了宫殿。他现在不在乎那么多，就连话都变得能少说就少说，工具，他对自己的定义从来没有改变过。
“好吧，那我也该干我的事情了，”梅芙看着库丘林库丘林已经消失后留下的那个窟窿，心里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一样，但是她并没有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而是走到了祭坛前面，“这一次会召唤出来什么从者呢？召唤玩之后还要让那个阿周那和贝奥武夫也出战，等着我的事情还多的是呢。”
祭坛转动，悬空的圣杯发出光芒，接下来，又有一个可怜的从者将要降临这个混乱的世界了。而在光芒散去后，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不由分说地直接扼住了梅芙的咽喉，一个满头白发的高大男人眼睛红彤彤地，他要掐死梅芙。
“你是谁？你为什么召唤我？毒妇，你身上有毒妇的气味，果然，还是杀了你最好。”
“你，你不能……我是……”
“废话真多，什么御主什么从者，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要杀了你，你这种毒妇只有死了才会对世界有点用处！”
那男人双手的力道越来越大，眼看梅芙的眼白都翻了上来，但她还是用最后一丝的力气对这个刚刚被召唤就要掐死自己的从者下了强制命令，这才从那双铁钳一样的大手中挣脱出来，捡回了一条命。
“咳，咳咳！你，咳咳，你谁啊？！我不记得，咳咳，我不记得生前有见过你啊！为什么一见面就，咳咳，就要掐死我！”梅芙被这一下给整得够呛，嗓子里面一下子灌入了大量的空气让她咳嗽不止，她一点点挪到了离那个男人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开始质问这个从者，“再说，再说你这个样子咳咳，应该是东方的人吧？我跟你没关系啊！”
“毒妇，毒妇都应该死！”而中了强制命令的那个从者却浑身颤抖着，显然他依旧想要杀了梅芙，“都该杀，都该杀！小人！毒妇！佞臣！间者！暴君！都该杀！杀！”
“……你要杀的人有点多啊……”梅芙见他这幅模样，只能扶着额头摇了摇头，这家伙的职介是复仇者，可能是自己身上的某些特性刺激到这个从者了吧，真是运气不好，居然会召唤出来这么一个家伙……
“杀！”
突然，那从者大吼一声，整个从者竟突然化作一条白色鬃毛的漆黑巨龙挣脱了束缚，他二话不说，张开那张血盆大口就向梅芙咬去。这家伙居然还有神性？！梅芙大吃一惊，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而就在巨龙獠牙离梅芙只有三寸长短的时候，那巨龙竟停了下来。
“梅芙，那个狂王不在，你自己玩的这么刺激吗？”
“贝奥武夫？”梅芙一愣，原来是贝奥武夫正好扯住了这条巨龙的尾巴，这才让自己免于被一口吞掉，“你怎么来了？我还没有……”
“战线，你注意到了吧。我不来你这儿，这身骨头怕是都要生锈了。”贝奥武夫一边笑着，一边把那条巨龙往自己这边拽，而那条龙却完全没了之前那副凶相，而是重新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你，你倒不是那些家伙，”他打量着贝奥武夫，“可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兄，冷静下来了？可惜，我还打算跟你打一架呢。”看着这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贝奥武夫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惜了，那我们只有到战场上杀敌过瘾了。”
“战场？”那男人一愣，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也罢，方才那个毒妇是御主吗？那就先留她一条命吧。”
……
“你是说，有一个从者挡在了我们的装甲部队前面？”
“是的，荧光物质显示他不是凯尔特势力的从者，应该是落单的那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咕哒所在的队伍竟让一个从者给拦了下来，双方并未发生战斗，那个从者也没有战斗的念头，只是点名要见咕哒。
“‘听说这边有我一个老乡在，我来看看。’他是这么说的。”
“见我？他告诉你们他是谁了吗？”咕哒有些疑惑，老乡，难不成又是一个华夏英灵？
“说了，我们一问他就告诉我们了，”带路的蜥蜴人说，“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他叫李书文。”
“啥？！”

174 未来之子与神之子
“毫无意义的战争。”
阿周那还记得自己出发前所说的话，自从知道迦尔纳已经殒命之后，他就感觉此次在此现界已经变成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毕竟除了迦尔纳，还有什么事情是能提起他的兴趣的呢？而也是正因如此，他的出击态度也非常消极，到达了指定地点之后也没什么动作，只是拦住那些部队，也不主动出击。
直到一枚球状闪电云爆弹糊到了他脸上。
“这是什么东西？！”
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阿周那有些不可思议，对方怎么会有这种神代级别的火力？好险，要不是自己有所防备，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只是还有一点很奇怪，这火力这么久发射了这一次，对面就没什么动静了？要说这种火力稀少的话，在发现自己是从者的身份后，对方几乎是立刻就使用了这种武器，也不像是不富裕的样子啊？难道改变策略了？
“总台，这里是07连队，以对敌人投放球状闪电武器，效果不佳。根据情报，敌人疑似阿周那，请求从者支援。”
而见阿周那中了一发球状闪电后跟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战士们也在第一时间向总指挥发出无线电汇报情况。球状闪电云爆弹的杀伤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在一场战斗中反复使用是很不合适的。
“阿周那？碰见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特斯拉，要去试一下神代英雄的实力吗？”
“求之不得。”
简短有力的回答后，特斯拉须臾之间便裹挟着爆炸的电火花出现在了那处战场上面，而战场上的士兵一个个都被这一下子吓了一条，据他们所知，特斯拉此时应该在大本营研发新式设备才对，怎么这一瞬间就到战场上了？就算是从者，这未免也有些不符合常理了。
而特斯拉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神情，也只是骄傲地笑了笑，并没有做什么过多的解释。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恐怕还真没有谁能独自完成这种瞬间转移的操作。
“阿周那是吧，我也是很有兴趣啊，”看着远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阿周那，特斯拉有些跃跃欲试起来，现在的他是最完美的状态，这个时候碰上这样的对手，自然免不了兴奋的情绪，“好，好，神代的英雄，想必会给我很多灵感吧。”
“特斯拉先生，要小心啊。”
“要小心的是你们，”特斯拉握紧了拳头，他的手上闪烁着舞动的电光，“阿周那的破坏力应该不会逊于迦尔纳，这场战斗会波及到的区域将会非常广阔，你们先撤退，等我解决掉他之后再继续行进。”
“收到！”
战士们得到命令后没有任何的迟疑便开始向后撤退，而看见这一场面的阿周那也犯起了嘀咕。对面来了一个从者，难道他打算独自面对我吗？这也有些太自信了吧。不过无论如何，这颇为有趣的场面还是让他好歹提起了一星半点的兴趣，只见他拉开弓弦，就想要试一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的深浅。
“刹——！”可事实却并非如同阿周那设想那般，他弓弦方才拉开，那特斯拉就已然伴随着一阵电光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霸道的力量便贯穿了他的脊梁，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被轰飞了出去，再看时，原来是特斯拉瞬间转移到了自己的身后并打出了这一击惊为天人的拳头。
“好快的速度，”阿周那不禁感叹道，“你是什么从者？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近现代的英灵，你怎么会拥有这种神代一般的力量？”
“这是科学的力量，阿周那，”特斯拉也不急着去追击，而是站立起来慢慢说道，“这次的我非常幸运，在御主的支持下，我特斯拉建立起了那座凝结了我一切智慧与心血的塔，而塔，塔是我送给全人类的礼物，也是这个礼物的基石。”
“比起物质，从者的存在形式更接近于能量。而在塔的辅助下，我完全可以借助大地这个导线将自己作为能量以最快的速度传送到我期望的地点。当然，这只是塔其中的一个用处而已。”
“……抱歉，我没听懂，”阿周那则是一头雾水，他这个神代的人怎么可能懂这些工程学知识？“特斯拉，是吧？没想到近现代居然还有你这么强大的从者，好吧，虽然弥补不了与迦尔纳擦肩而过的遗憾，但与你的战斗一定能让我感到一点安慰的。”
“我也没指望你能听懂，”特斯拉笑着耸了耸肩，“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可不止这一点。”
“从你的话语里我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你还有哪些……”阿周那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突然被吓了一跳，他好像感觉不到脚踏大地的充实感了？！不，不只是感觉，他居然开始慢慢悬浮在了空中！
“不必惊慌，拥有了塔的我可以做到的事情非常多，”见阿周那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特斯拉坏笑了起来，“凡尔纳粒子，这是在理想条件下才能创造出来的奇异物质，它们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抵消重力的影响。只可惜我生前只能在实验室里面创造出这些小家伙，难以将其运用于实际。但只要有了塔，这些都不是问题！怎么样？太空漫步的感觉如何啊大英雄？”
“令人目瞪口呆的技术，不过对于刹帝利战士来说这不算是什么不利的条件。”说着，阿周那拉开神弓就要向特斯拉射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刹那间神箭离弦就要取特斯拉性命，可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特斯拉竟然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的动作躲开了神箭。阿周那一愣，硬是没搞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反重力可不止是作用与你啊阿周那，”像是看穿了阿周那的疑惑，特斯拉也飘了起来，“以大地作为导线瞬间移动虽然确实很痛快，但接下来，我将利用大气之中的力量与你战斗，阿周那。”

175 地球之神
“接下来，我将利用大气之中的力量与你战斗，阿周那。”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阿周那摇了摇头，他们之间的信息代差可以说比分子生物学和古生物学还要巨大，“不过离开了地面，你也没办法使用瞬间移动了吧，我倒是更好奇你为什么要放弃这个优势。”
“我说过我放弃优势了吗？”特斯拉话音刚落，整个人再一次地消失在了阿周那的视野内，难不成又移动了？阿周那没有多想，战士的本能让他在第一时间转过身去防御，轰然的雷霆在一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冲击力之强甚至让悬浮在空中的阿周那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大气，也是我的导线。”
周身环绕着雷电的特斯拉如是说道，他悬浮于空中，俯视着浑身沾满泥土与烧痕的阿周那，就像是一尊从天而降的神明。在魔术世界，大多数的人认为神代的结束让人类世界的魔力不断流逝，人类也再也不可能达到神代的高度，就像是希腊神话中黄金，白银，青铜的三代人类一样。
这是因为那些人没有看见此时此刻此处。
“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景象，阿周那也终于提起了兴趣，“我听说，迦尔纳就是被你所在的势力所击溃的，杀死他的人就是你吗？”
“我是不会自谦的，但可惜，当时迦尔纳并没有抵抗，必杀的一击也是由阿芙乐尔发出的，”特斯拉抬起右臂，伸出那根跳跃着电光的食指指向阿周那，“当时我自认可以与迦尔纳战斗，但御主还是谨慎地让过多的战斗力去处理这项任务。这次御主让我对付你，应该也是复盘了一下之前的战力浪费问题吧。”
“原来如此，”阿周那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你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对手，我想，这应该是一场能让我感到宽慰的战斗。”
“如果你渴望的是战斗而不是战争的话，你可以加入我们。”
“如果你能打败我的话，我会考虑一下的。”
“……也就是说我还要留活口吗？狡猾的家伙。”特斯拉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想来，御主也会想这么做吧。也罢，我就先接受你这无聊的挑衅，继续试一试吧。”
说罢，晴空万里的天空开始了改变，直到漆黑的乌云将每一丝太阳光都遮蔽住。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无数球状闪电如同凭空出现一般悬浮在了空中，就像是一副银河系的全息影像一般。
“这是我未至的礼物，这是你们亲手毁掉的未来。一睹你们本应达到的高度吧人类！”
“觉醒·文明跃迁！”
并非原先的宝具，完成生前夙愿的他已经进化到了另一个层级。他猛地一握拳头，大地之上倏地破土而出了一片雷电的森林——不是从天而降，而是由大地之下爆发——阿周那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会受到这种攻击，但他来不及细想，一支诺基山粗细的龙卷风便毫不留情地将他吞噬了进去。
“根据我的推演，若是仅仅将我生前公之于众的发明好生利用，人类将以极快的速度淘汰化石能源，原子能将更多的用于太空探索。”看着那咆哮的龙卷风，特斯拉好似在对阿周那说，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球上的一切，包括地震，海啸，飓风，火山爆发等天灾乃至于地磁场，都将在人类的掌控之中。这才是文明的出路，人类的贪婪会让他们走出地球，走向宇宙文明。可惜，我的礼物终究没有被人类收到，但这一次，我不会再有什么遗憾。”
“塔的建成将影响到我的灵基，在英灵座的记录上也会刻下这一次的记录。记住吧阿周那，作为人类的一员而记住吧，这才是我的完备状态，人类，本应该是这地球的神！”
……
“这里是07连队，总台，敌方从者蛰伏于密西西比河中。根据章程静止使用球状闪电武器，请求下一步指示，完毕。”
“收到，07连队，有敌人的情报吗？”
“没有对应情报的从者，应该是敌人新召唤的从者，形态为一条长着白色鬃毛的黑色东方龙。”
“白色鬃毛？东方从者？”咕哒眼珠子一转，心里也猜了个大概，“我会派出从者支援的，你们先暂停行动，情况允许可以撤退，不要造成无谓的伤亡。”
“收到！”
“咔”
在与前线的通讯中断后，咕哒开始想该怎么对付那条龙。他先是划到；阿芙乐尔的位置，毕竟巡洋舰在水里也是一个优势，但想了想，他还是把这个名字划走了，最终，他划到了瑞星的名字上。
“瑞星，决战兵器需要测试吗？”
“没问题老大，虽然数据上都已经磨合完毕了，但有一场实战作为热身还是不赖的。”
“也不要掉以轻心啊，敌人分别从多个方向对我们发起了阻击，说不定那个狂王库丘林也已经出动了。你要面对的这个从者在之前的情报里面并没有出现，很有可能是对面新召唤的从者。而他的真名，当然我只是猜测，有可能是潮神伍子胥，千万小心应对。”
“没问题，那我去了，老大你也小心啊，说不定那个狂王会在你所在的地方发起进攻，身边防备力量要加强啊。好了，我先去了，等打完之后联系！”
说罢，瑞星就挂断了无线电，只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咕哒向后方看去，只见浓浓白烟一柱擎天，那是决战兵器发射留下的痕迹。
“启动时间还挺快，我居然都有些羡慕了。不过瑞星什么时候改叫我老大了？”咕哒笑了一下，也终于是收回了目光看向前线，“不过你说的没错瑞星，狂王可能就来我这里了也说不定啊。”
“总台，这里是36连队，我们遭遇从者袭击，占时将其封锁于火力范围外，但距离太近无法使用球状闪电武器，请求从者支援！根据情报，敌人为贝奥武夫，请求支援！”
“好吧，来我这儿的不是狂王。”

176 终极兵器
终极战争兵器，这是莱塞塔同盟中保密等级最高的一项工程。大家都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但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种东西……瑞星，我承认我非常喜欢这东西，但真的把这东西造出来的必要吗？”
在看了终极战争兵器的设计图构想之后，咕哒有些哭笑不得。那时的他还不知道瑞星的本体为何，也对自己掌握的力量缺乏更明确的认知。对于那种终极兵器，他觉得现在无论是生产力还是科技水平，要造出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御主，爱迪生他懂个鬼的机器人！这种精密的东西最好的位置是最强武器，而根本不是什么量产品。就像是舰船一样，每一艘船都是无法完美复制的艺术品，也是战争的终极兵器。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量产，我们只需要一台，就可以掌握战场上的全部主动权！”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咕哒苦笑，“可是以我们现在的生产力真的能造的出来吗？这会不会影响到正常的生产生活？这东西……已经是奇观的范畴了吧。”
“御主，你还是太低估你创造了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啊，”瑞星却也笑了，“我向你保证，这个终极兵器的制造绝对不会影响到正常的生产生活，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主流作战计划，而且，只要造出来这个终极兵器，说句不客气的，对面就算是来一百条魔神柱都不是问题！”
“……虽然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魔神柱这东西的，”咕哒有些吃惊，“但是你真的可以做到吗？除了航空母舰，就连二十一世纪都没有能跟这东西的量级相提并论的存在，而且这东西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航空母舰吧，现在我们，可还是在18世纪啊？！”
“那御主，你觉得塔的出现，本应该在什么时候呢？”
“塔？那东西在二十世纪就已经可以满足出现的条件了，虽然它最终夭折了，但是如果成功，人类的科技……”
咕哒突然哑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瑞星，而瑞星只是回应他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1964年，苏联天文学家尼古拉·卡尔达舍夫提出过一个概念，”瑞星端起一杯已经放凉了的白开，眼睛却还在咕哒的身上，“那是一把尺子，衡量文明程度的尺子。”
“一级文明为行星文明，这个程度的文明可以完全掌握其所在星球的一切，天气，地质，生物……这个文明不会惧怕地球历史上的任何一次灭绝事件，因为这些事件再也不会发生。”
“二级文明为恒星文明，以地球为例，人类可以完全利用太阳。戴森球（环）是这个文明开始前往二级文明的第一步，二级文明已经超越了地月系文明，而是太阳系文明。”
“三级文明是星域文明，也就是银河系级别星系文明。当然，三级文明和以上的文明概念实在是太宏大了，我们还接触不到。御主，你觉得，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文明，是几级的？”
“额……零点三？”
“噗嗤，”瑞星笑了，“御主你还是那么谨小慎微，或者说御主刚刚接触这个尺度还估计不准吧。不过也差不多，人类现在的文明尺度，根据人类科学家的说法是零点七五，而据我的观察，差不多也就零点四左右。二十一世纪，人类依旧认为天灾是不可能规避的，注意，不是还无法，是不可能。那御主，你觉得塔当时如果出现了，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会步入几级文明？”
“这我真不知道。”咕哒耸了耸肩。
“一点二七左右。”
“……你在逗我？文明等级的提升是科技指数级别的提升吧？！一点二七？这是什么概念？！”
“神代，不，是远远超越神代的概念。”瑞星面色一转，正襟危坐道，“御主，塔的出现会带来极强的连锁反应，你应该也预料到过，但你却还是低估了塔带来的巨变，那不是多米诺骨牌，那是核聚变的链式反应。塔的出现，是人类对于地球理念关键的转变，那不是成长，那是蜕变。这不是我个人的观念，而是神经元的演算结果。”
“……难怪圣经里面说巴别塔是人类自己毁掉的。”
“那终极兵器……？”
“向阿芙乐尔提交申请吧，合规的话会审批通过的，她比我更了解现在各种情况。”咕哒叹息一声，他还未从惋惜之中缓过神来，“她也是最高领导人，说实话瑞星，这个计划，你也不应该在现在让我知道。”
“这不想让你说两句好话吗御主~”
“你当我李莲英啊，”咕哒被气笑了，“好了，你去吧，如果阿芙乐尔找我商议的话，我也不说什么，因为到那个时候，阿芙乐尔她其实已经认同了。”
……
“这是……什么东西？”
密西西比河中，那条蛰伏其中的黑龙看着空中的那个巨人，竟一时间有些恍惚。那巨人浑身上下规整的不像样子，身体完全是有棱有角的结构，半点也不似生物体。它背后天蓝色的钢铁翅翼下与双足喷射着如同利剑般笔直的烈焰，四肢与头部的主色调呈白垩色，身躯主色调为蓝色，那一对硕大的肩甲更是如同双翼一般威武。这巨人一手擎着巨大的六边形赤红盾牌，一手架着一把闪烁着红光的利刃，此时也在打量着河中的黑龙。
而那巨人也不废话什么，只见它好像点了点头，背后的钢铁之翼突然收束，庞然的身躯一个猛子扎下了密西西比，还未等黑龙反应过来，那巨人就扼住了黑龙的喉咙，随后巨人铁翼之下再次爆发出烈焰，像是小孩玩跳绳一样不由分说地把黑龙给薅上了岸去。
“机体性能良好，与计算结果偏差在万分之零点零二之内，无意外情况。”而此时，那个巨人才开始用沉重的电子音说话，“目标已失去威胁。伍子胥先生，您可以选择投降吗？”

177 开门八极
“嘶……”
看着眼前这个挑着丈许长枪的东方男人，贝奥武夫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来对付自己的从者了。己方从者各路进攻的结果已经被他知晓，阿周那和伍子胥那边都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了战斗，已经是失去联系了，库丘林那边是什么情况他还不知道，但四条进攻路线崩了两条，这情况无论如何都乐观不起来。
更何况对方还拿着那么长一杆枪……
一寸长一寸强，这是每一个战士都知道的金科玉律。自己如果要赢的话，那就必须进到内围去，可是以短进长，这可是赌命的活计。
未等他多想什么，那杆长枪就如同白蛇吐信一般向他刺了过去，那么长的一杆枪在他的手里面就跟没有重量一样迅捷。贝奥武夫下意识避让其锋芒，可这枪头挺了两下之后居然暂时停了下来，贝奥武夫暗暗叫声不妙，这是在试探我啊。
“反应挺快，”李书文一声讪笑则是落实了贝奥武夫的猜想，自己露早了，“继续吧，我也是很久没痛快的打一架了。”
“正合我意。”贝奥武夫的嘴角也咧开了，一招一式之间，双方已经把彼此的实力看了个八九不离十。对于他而言，其一是太弱的对手没有击败的必要，其二，被弹幕困在外面进退维谷的他，现在可是积攒了相当多的怒气啊。
李书文见他这样，双手猛的一抖，长枪悬在了半空之中，只听“啪”的一声，右掌左拳合在了一起，而那一杆长枪则是不偏不倚地被夹住了枪尾。
“对不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之间长枪已经归位，李书文稳步扎马向前挺进，双手将那杆枪舞地如同纺锤一般，顿时风声四起如同鬼哭。贝奥武夫见其挺枪袭来也不呆立着，而是不断后撤避其锋芒，看样子，场面好像成了一边倒的的状态，李书文也这么认为，只是忽地，他的长枪遇到了一股阻力，这不是贝奥武夫的反击，而是……
“果然如此！”
只见贝奥武夫的侧腹部被刺穿一个大口子，这不是他躲闪不及而被刺中，而是他主动迎上了枪头，为的就是在双手会被旋转的大枪崩飞的情况下控制住这杆长枪。李书文显然没料到对面会用这种搏命的打法，而正是这千载难逢的一愣神，贝奥武夫咬牙切齿抓住大枪猛地一甩，枪头直接在自己侧腹划出，李书文的大枪也在此时脱了手。缴械成功了！虽然代价很大，但贝奥武夫却丝毫不去管自己血肉横飞的躯干，他下潜下腰背，像个没事人一样飞快地垫步向李书文逼近。
“我居然会大意？不过这人受了这种伤居然还这么灵活，不可思议。”被缴械了的李书文并没有因此而慌张，见贝奥武夫像一头狮子一样向自己逼近，他非但不躲，反而撑步顶肘攻了上去。贝奥武夫见李书文非但不避反而攻上来，心里面也就愈发兴奋，既然这样，那就放弃敏捷追求威力吧。想到这里，贝奥武夫一记后手直拳恶狠狠地轰向了迎来的李书文，这拳头势大力沉，贝奥武夫甚至为了追求威力而把重心压在了前脚上，这样出拳才能爆发出最大的威力，但假若挥空，他也难逃倒地的命运，这正是他的战斗方式。
李书文的反射神经不比贝奥武夫慢，他也知道这一拳如果挥空会怎么样，但此时他也在前进，已经躲不开了。也好，躲躲闪闪本来也不是我的作风，如此想到，他进步抬肘，一个两仪桩就要硬碰硬地冲上去。
拳肘相撞，贝奥武夫那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拳头被鹰嘴骨撞地血肉模糊，而李书文竟在这次交锋中被击退了几步。好大的力气，虽然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李书文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力气能比他还大。也是，贝奥武夫高大魁梧，愣是比李书文高出了一个头，浑身上下也健壮的如同磐石一般，而李书文虽然结实，但体型差距摆在这里，也实在是难以在力量上与其相提并论。
“继续！”
而贝奥武夫却根本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他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起来，狂飙的肾上腺素与贝奥武夫的特质注定了他只会越战越勇，直到彻底倒下的前一刻他也不会露出半点疲态。他没给李书文半点时间，一个垫步跳将双方的距离拉倒内侧，后手勾拳直挺挺地奔向李书文肝脏。李书文并没有让他抓住空隙，提膝拦挡的同时旋转腰背，一肘撑破了贝奥武夫的中门，贝奥武夫没有防备，反而被顶了个透心凉，所谓开门八极，便是如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家伙打起来就像是石头一样。”李书文暗箱，虽然贝奥武夫每一次攻击都因为幅度过大而被李书文反制，但这样的攻击也是将破坏力发挥到了极致，虽然场面上看上去是贝奥武夫浑身是血，李书文毫发无伤，但方才的战斗却让李书文消耗了不少体力，从来第一次攻击就将对方杀死的他终于感受到了当年与孙禄堂闭门切磋时的经历，但眼前的这个怪物却和孙禄堂没有半点相似，倒不如说，这个场面还真是老孙的太极拳更合适应付一些。
“继续继续继续！”而另一边，贝奥武夫则是彻底兴奋了起来，这个对手实在是太合适了！他没有被击退时正常的反应，而是迅速跃步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了一套直拳，直拳，勾拳的组合拳。这架势，饶是李书文这样的狠角色也要避其锋芒。突然，贝奥武夫打出的最后一拳被李书文侧身躲过，而这一拳也是三拳中最具爆发力的一拳，这一拳挥空了就意味着他需要时间重新掌握平衡，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书文铁棍也似的手臂抡圆了一甩，刚猛的拳头硬生生砸在贝奥武夫的颧骨上，只听一声清脆的骨破声，贝奥武夫被这一锤打的双脚悬空，在空中翻滚了一圈才落到了地上。
“如果不是你，这一下够死三会了，”李书文看着面前中了自己一记霸王硬折缰还飞快跳起来的贝奥武夫，心里不禁暗暗赞叹，这家伙，可真是一个极品的拳桩啊，“真是的，我居然会想这么多，既然在彻底打倒之前不会疲弱，那我就把你彻底打倒把！”
心念一动，李书文大喝一声，他再一次主动攻向了那个家伙，贝奥武夫四肢更长，但这正是被李书文抓住空子突破中线的原因。他双臂以肩为轴，于矢状面交互虎爪砸下，此乃八极拳一个杀招，猛虎硬爬山。第一爪砸中了贝奥武夫的天灵盖，第二爪直接扯下来他半只耳朵，第三爪劈在了他的脖颈之上，第四爪……
如若是一般人，这第一爪就足以丧命，但就在这第四爪将要落下时，贝奥武夫一个低扫腿踢中了李书文的大腿外侧，也亏得李书文桩马扎实，否则非倒地不可。而那高悬的第四爪也没有半点停顿，依旧结结实实地砸了下去。但贝奥武夫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方才的第四爪力道明显减弱了，这什么自己的低扫还是影响到了他，此时他想故技重施，又是一记极为隐蔽的低扫腿使出，但这一次他却碰上了硬骨头。
原来李书文第一次中招正是因为低扫腿隐蔽不易被发现，这才结结实实的硬马扛下了这一击，而第二次李书文却早有察觉，于是在贝奥武夫低扫时提膝防御，用髌骨去接下了这一腿。预想中的打击感变了样，贝奥武夫却又被抓住了回收攻击腿的后摇，李书文一个震脚扎下硬马，双臂如同游龙长枪一般钻出，像是两尊大炮一样轰在了贝奥武夫的下巴，而贝奥武夫也被再一次地摔了出去。
“立地通天炮啊，都说开门八极脱枪为拳，今天我算是真的知道了。”
不远处，负责魔力提供和观战的咕哒不禁啧啧称奇，事实上，自从开打，咕哒就完全没也闲下来过。李书文的八极拳自然不必多说，贝奥武夫的打法……好像是拳击？但拳击之中的双腿并不是武器，莫非这就是最古老的拳击技术吗？
“被算计了，这家伙看上去疯狂成这个样子，结果还是鬼精的要死啊。”李书文则是暗暗吸气，那一记低扫确实够呛，他的大腿外侧已经起了一片淤青，飙升的肾上腺素虽然暂时遏制住了大部分痛觉，但冲击感和热感还是让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开门八极极其刚猛，作战时完全是奔着让敌人没有还手的余力去的，自己居然在猛攻一人之时被反击，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情况。“这次不得不小心了啊，速战速决吧！”
“再来！还没完！”
贝奥武夫又一次站了起来，他的双腿就像是羚羊一样弹了出去，同时一记上勾拳挥了出去，李书文下砸肘劈下了这一击，而贝奥武夫又间不容发地挥出一记前手直拳，这一拳却与先前的拳头不一样，前手直拳的距离比后手直拳短，是牺牲了爆发力而追求敏捷的招式，李书文没想到这突变的一击，眼看着拳头就要在脸上炸开，千钧一发之际，李书文也不去闪躲，反正也躲不掉，于是他头一沉，直接用头盖骨去硬接下来了这一拳。
头盖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骨头，但其中保护的大脑却非常脆弱，这一击很有可能直接造成脑震荡，但此时情况实在是万不得已，也容不得半点的犹豫。而这一拳下去后，李书文虎躯一震，扎实的硬马竟然被硬生生地砸到摇晃了一下，而贝奥武夫的拳头也变得血肉模糊，甚至有一根断骨穿过肌肉与皮肤，在手背上戳了出来，没有痛觉，但摩擦感与穿插干依旧折磨精神。贝奥武夫也是第一次主动停下了攻击。
忽然，李书文下潜腰身，一闪滑到了贝奥武夫的外围，而贝奥武夫这才缓了过来，但战场之上，毫厘间的差距就足以致人死地，李书文比他更早一霎清醒过来，也就更早一霎掌握了主动权。他捆住贝奥武夫的一条胳膊一拐，贝奥武夫的平衡就被打破了，同时也失去了半边身体的控制，李书文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屈肘撞锤犹如雨点一般砸在了贝奥武夫的膻中大穴，而这一次，贝奥武夫也是第一次喷出了鲜血，肺部，心脏在这狂风暴雨般的轰炸之下再也无法将氧气与血液供给出去，这下，饶是强悍有如贝奥武夫也扛不住了，他一口气泄了出去，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变得没有了力气，而李书文的攻击却没有半点要减弱的样子，相反，一锤又一锤，每一锤的力道都在不断增加，不得不承认，这个对手是他所见过的最强的一个，以至于与之交锋的他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决意。
终于，李书文手肘抬起，如同神龙摆尾一般将肘砸在了贝奥武夫的太阳穴之上，接着又是收回手臂，一记开门炮轰在了贝奥武夫胸腔之上，最后手肘猛地一扬，一个标志的两仪桩撞上了贝奥武夫的下颌，同时李书文也松开了捆住贝奥武夫的胳膊，只听“咔嚓”一声，贝奥武夫仰面飞了出去，他后脑结结实实地和大地亲吻在了一起，整个人躺在了地上，而这一次，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好，好厉害的家伙，但是，但是这下子，你可没法子了吧。”看着倒地不起的贝奥武夫，李书文气喘吁吁地感叹道，这个对手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类型，虽然他知道，如果是孙禄堂的太极拳遇上这家伙的话肯定会解决地更轻松，但这场战斗却让他感觉到比和孙先生比武还要剧烈的紧张感与疲惫感。开门八极的刚，今天真的是碰上对手了。
“居然，居然让我心有余悸，真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啊。”
看着正在慢慢化作金光消逝的贝奥武夫，李书文闭上眼睛，这可真是险胜。如此想着，他对着那片飘散的金光再次抱起了拳。
左掌右拳。

178 斩首
“前线捷报不断啊，阿周那，贝奥武夫，还有一个新的伍子胥……”
莱塞塔同盟后方，莱塞塔一边把文件分类，一边嘴也是闲不下来，“哥斯拉，为什么我们就不在前线啊？在后面我憋得慌诶！”
“得了吧，御主，你又不知道战场上我擅长的辅助干扰而不是战斗，规划和计算才是我擅长的事情，”毕达哥拉斯已经不想去纠正自己被无数次叫错的名字了，“再者御主，我看了看你们的历史，你们种族文明的启蒙，是那个人类御主吧。”
“嗯，可以这么说，是咕哒启发了第一位莱塞塔开创出新的思考模式从而创造了我们的社会，”莱塞塔点了点头，“其实我们也很矛盾，特异点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也就是说在此次特异点结束后，我们种族与人类的联系依旧仅仅是维系于他一个人的身上，这种关系总感觉有些太脆弱了。”
“这个事情你们以后可以慢慢解决，”毕达哥拉斯抱起一摞的文件放在板车上面，“两个文明之间如果想要和平交流，要么二者隔得天远地远无法直接交流，要么……”
毕达哥拉斯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连希腊半岛这么大点的地方都能有那么多城邦争来争去的，其他地方就更别提了。常年的战争让人类难以相信另一个文明是善意的，也不会相信另一个文明相信自己是善意的……唉，不提这些了。御主，你知道那位人类御主如此安排的用意吗？”
“我们种族的身体素质要远超过人类，所以前线战场上的士兵也大多数是我们，”莱塞塔随手把一摞文件扔到了桌角，“我作为莱塞塔同盟里蜥蜴人的话事人，去前线的话会对咕哒的指挥有所阻碍吧。唉，讲真他真不用这样的。”
“或许有这个方面的考量吧，”毕达哥拉斯瞟了一眼莱塞塔，继续手头的工作，“你们学会了推断，这很好，但是莱塞塔，那位人类御主的真实目的不止于此。文明所需要的从来不是侵略，倒不如说武力的存在就是为了对抗这个文明的大敌。人类已经在这上面上头了，一时半会儿真改不过来还。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文明的发展是融合而不是战争，这也是另一种文明的可能性。毕竟现在也就两个观察样本不是？”
“你很聪明我的御主，那位人类的御主此次教会了你们战争，但也害怕人类的悲剧再一次在你们种族身上重演。所以他才将战争作为非必要不发起的形态教给了你们。而你在后方，也是为了如此，一来后方比前线安全，蜥蜴人不需要将全部投入战争，这个同盟是均等的；其二，那位人类御主对你也是寄予了众望，后方的工作能让你更好的了解社会的运行与发展而不是战争的方式，作为蜥蜴人的精神领袖之一，他将这种更利于文明发展的学习机会交给了你……御主小心！”
“剜灭鏖杀之枪！”
“万物根源为数！”
只听耳边猎猎风声，一杆满是棘刺的猩红色长枪已经牢牢钉在了莱塞塔身旁不到两寸的墙壁，而正是此千钧一发之际毕达哥拉斯放出宝具，这才干扰了那支必杀的长枪的指向，莱塞塔也因此逃过一劫。
“嘁，居然没有中，不过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而伴随着土石崩落的烟尘，狂王库丘林慢慢走进了这个不大的房间，方才那一枪正是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在看见了莱塞塔和她手上的三划令咒之后，他又不爽地皱起了眉头。
“没人告诉我人理最后的御主是一条爬虫啊？奇怪了。”
“御主，我在这里拖住他，你去呼叫支援！这个节骨眼上你绝对不能出事！”毕达哥拉斯听了这话，心里也明白了些许，这家伙是来后方擒贼擒王的，可这狂王却万万没想到人理的御主咕哒此时不在这个相对安全大后方，而是身先士卒到了前线，这下可真是太尴尬了。
“想逃？当我不存在吗？”狂王冷笑一声，随即跃步向前就要去掐莱塞塔的脖子，这下子莱塞塔高大的身躯在这片窄小的空间之中反而成了劣势。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地去拔腰间的手枪，可库丘林终究还是快人一步，可不知为何那利爪却偏离了方向。而这也给了莱塞塔反击的时间。
“砰——！”
“哦？”看着自己右臂上的枪伤和近在咫尺的莱塞塔，库丘林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居然能干扰我的攻击方式？有点意思啊。”
“御主，你快走！我能争取的时间不多！”毕达哥拉斯却没有理会库丘林，而是继续叫莱塞塔离开这里。
“没问题的比卡鲁，我已经在无线电上呼叫了阿芙乐尔，她的位置离我们不远，应该……”
“你现在不能死知道吗！”毕达哥拉斯打断了她，“你要是现在在这个地方死了的话你知道你的同族会怎么想吗？！同盟里面的人类又会怎么想？！你也知道，人类和你们的关系终究是脆弱的，要是你死了，分歧的种子就在同盟里面埋下了！”
“可是达斯维达，如果没有我的魔力支援的话你……”
“我没有问题，”毕达哥拉斯对着莱塞塔竖起了大拇指，“放心，论持久战，还真没几个家伙能跟裁定者过过招！快去和阿芙乐尔会和，之后再来支援我也不迟！”
“……拗不过你。”莱塞塔见他这样，也再也没有坚持下去，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身不由己，蜥蜴人中的领袖与其说是领导者不如说是一个诸多类别的一个分工，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个职位有什么，而现在，她才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重担。
自己的生命，并不仅仅是自己的而已。
“比尔卡布里，我莱塞塔在此以三划令咒下令，在等我回来之前，不许擅自去死！”

179 隐秘的数字 Bleem
到达后方直捣黄龙其实并不是库丘林的本意，而是在前往战场时的临时起意。对方的推进速度确实是太快了，哪怕在点上取得了局部的胜利也完全无济于事，除非拔掉那个指挥这支军队的脑子。
那么这个脑子，就是全场战争中最重要的部位，也理所当然的应该在最安全的后方坐镇才是。而之后的事情，就都交给直觉吧。
然后直觉就带着他找到了莱塞塔。
“该说不说，在幸运这方面，也就只有让我失望这件事从来没让我失望过，”看着面前严阵以待的毕达哥拉斯，库丘林的神色上浮出一丝嫌恶，“确实是御主，但不是我想找的那个啊。”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既然知道自己找错了，拿不如请回吧。”
“不过现在想想，我把这里杀光的话，那些铁乌龟也应该会乱掉吧，”库丘林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反而是一副将错就错的样子，“就从你开始吧！”
只见他拔出墙壁上钉着的长枪，二话不说便胡乱挥舞了起来，反正自己的攻击模式会被这家伙干扰而走向混沌，倒不如直接发出混沌的攻击就是了，正好这里的空间也狭窄闭塞，而只要被这杆长枪划中，那就是非死即伤。
显然，毕达哥拉斯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也是别无选择。这家伙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他有找到御主的方法，自己要做的是阻拦而不是避战，这家伙的目标不是自己，一旦自己离开，那这个狂王的速度肯定能追的上莱塞塔，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可是这种程度的实力悬殊，却不是区区三划令咒能够弥补的。
“呲——”
毕达哥拉斯没有躲避，那柄长枪也毫不意外地刺中了他……
“原来是这个位置，”毕达哥拉斯睁开眼睛，侧身躲过了那必杀的一击。库丘林一愣，这家伙，怎么好像知道我的攻击轨迹？这攻击方向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啊？！哪怕是再厉害的从者，要在这种环境下如此完美地避开这种攻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一时热血上头，又是一枪如游龙般刺出，这次他瞄准了还没站稳的毕达哥拉斯的心脏。
“剜灭鏖杀之枪！”
……
“这一枪，是在这里。”
就像是奇迹一样，本应该必中的一枪又落空了，库丘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长枪破坏心脏的实感，可眼前，毕达哥拉斯却分明还是毫发无损？！就像是演练了无数遍的戏剧一样，毕达哥拉斯再一次躲开了这致命的一枪。
难道是他通过计算预知了自己的攻击轨迹？可且不说方才他根本没有看见自己攻击，这般说得上是熟练的动作就完全解释不了！这不是常识能够解释的事情，这家伙做了什么？
他警惕地看向这个数学家英灵，而毕达哥拉斯却仅仅是躲开了两枪，整个人就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他怎么会消耗这么多体力？被三划令咒支援过的他不应该如此快进入疲态，除非，他在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所消耗？
“嘁，你这么烦人的家伙我还是第一次见。”
终于，库丘林有些烦躁了起来，他不在意敌人有多强，但不符合逻辑的敌人却搞的他的脑子都乱了，明明杀了就好了，明明不必那么复杂的，可为什么却杀不了？！
无法理解，那就不去理解，无法杀死，那就多杀几次！库丘林瞬间暴起，长枪擂鼓也似的间不容发地捅了上去，毕达哥拉斯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一面长枪组成的墙壁，每一枪都是必杀的一枪，每一枪都是登峰造极的技术，这下子，就算是神佛下凡，恐怕也难逃此劫了。可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毕达哥拉斯却分毫不差地躲开了每一枪。
那不是敏捷，那不是预知，那也不是任何层面的强大，那只是……
那仅仅只是熟练，是排演过无数次的熟练，每一枪的位置都被他牢牢地记住并熟知。事实上，库丘林的每一枪都结结实实地命中了，每一枪都是必杀的一枪，每一枪都要了他的性命。毕达哥拉斯清楚的知道，自己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原因，而是由无数个毕达哥拉斯的尸山血海所累积而成的机会，换作了他依旧在此处坚持的每一个时刻。
“苍——”
又是一枪袭来，而这一枪命中了毕达哥拉斯的咽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这一枪，是这个位置，”毕达哥拉斯看着穿过自己脖颈的长枪，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又开始了那个被自己无数次演算过的证明，最终，答案再一次落在了那个神秘的数字上。
“Bleem.”
……
万物根源为数，这是毕达哥拉斯学派所信奉的宗旨，他们认为世间万物都是可以用数来表示的。而与此同时，他们也在不断补全这数的概念以加固这块基岩，从一开始的整数，有限小数，无限循环小数，再到根号二，π这样的无限不循环小数，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个数的世界也愈发完善起来。不过，这个世界上显然不止这些数字。
“哪怕是π已经代表了全世界的答案，也依旧有未被发现的数字？”咕哒奇怪地看着毕达哥拉斯，“数字这块基石，真的还有在概念上能够修补的地方吗？”
“您拥有一种理性的浪漫，另一位御主，”毕达哥拉斯则是笑了出来，π是无限不循环小数，也就是说如果将任一事物以数字编码，其都会在π里面找到相对应的片段，这也是为什么π是世界的答案，“不过确实是这样的，人类发现的数其实是不完全的，我曾经就证明过，在三和四之间有一个数，它是一个可数的整数，只是人类还没有发现而已。”
“？等等毕达哥拉斯，虽然我知道我数学不好，但是三和四之间……”
“此事您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以人类的数学水平，那个数字确实还不应该被触碰到，所以我也并没有公布我的证明，今天只是与您闲聊而已，”毕达哥拉斯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人类的数学水平达到发现并证明那个数字的时候，人类就可以脱离当前的维度空间，只是如果没有相匹配的技术的话，这个数字被掌握了会非常麻烦。”
“……你们啊你们，自从来了这个特异点之后，我可真是每天都大开眼界啊，”咕哒捂住额头苦笑，“那好吧毕达哥拉斯，这个数字是什么？或者说，这个数字，你叫它什么？”
“Bleem.”
……
“而这一枪，在这里！”
毕达哥拉斯再一次躲开了库丘林的攻击，他就像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泡沫幻影一样，无论库丘林快攻乱攻还是设下陷阱卖出破绽，自己的长枪终究无法击中面前的这个已经虚弱不堪的从者。这不是强大，哪怕是库丘林也在此时看出来了些许的端倪，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被这家伙拖延住了好长的时间，要杀死这家伙，也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大吼一声，擎起长枪冲了上去，但这次的目标并不是毕达哥拉斯，而是……
是出口！这家伙已经不打算纠缠下去了吗？！毕达哥拉斯冷汗直冒，自己还不能放这个家伙离开，绝对不能！
Bleem
“咔哒”
只听一声细弱的破碎声，时空再一次回溯到库丘林刚刚跃起的那一刻，但这一次，毕达哥拉斯毫发无伤，这一次，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躲开库丘林凶残的攻击，恰恰相反，他必须带着无数次死亡的痛苦，拦在了那杆杀死过自己无数次的长枪正前方。
这次，再也躲不了了。
毫无悬念死棘之枪残忍地贯穿了他的躯干，额头，胸膛，腰腹，大腿……嗜血的棘刺从他身体的各个地方穿刺而出，这种程度的破坏，已经再也无法挽回了。
“御主，这是我，我为您，为了同盟，所争取的，最后的时间了……”
“粉碎旧日·黎明的炮火！”
光芒，如同新生朝阳的光芒将库丘林完全吞噬，这是毕达哥拉斯死去前所看见的最后的景象。御主，看来你还是在我死掉之前赶来了啊，呵呵，真是，真是慈悲啊，我毕达哥拉斯，这次依旧完成了您的命令啊。
再也没了力气去证明什么，他的五感已经丧失了大半，大脑也即将停下运行，自己用无数个自己填平的天堑，终究还是差了最后的这一具尸体。他慢慢垂下手去，好吧，那就让我作为最后的石材，建起你们必将通过的桥梁吧。御主，还有另一位御主，坚持下去吧，直到，直到你们踏过无数的尸体，直到你们抵达那必将抵达的彼岸……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御主啊。
我的名字是毕达哥拉斯，不要，不要再叫错了啊。

180 天生万物
“……这样啊，我知道了。怎么做还是你来安排……莱塞塔现在怎么样了？……嗯，好，那就让她休息休息吧，这件事也确实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的。嗯，嗯，那就这样吧，再见。”
将终端放下，咕哒闭上眼睛倒在了椅子上面，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味儿，谁知道为什么那个狂王会找到了莱塞塔，还把毕达哥拉斯给……阿芙乐尔的炮击重伤了库丘林，但可惜最后还是让那家伙逃了。
“妈了***的。”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哪怕事件已经结束，愤怒依旧在他的颅腔里久久不能熄灭。是的，就算是莱塞塔死去，以他的手段，至少在特异点结束前维持同盟并取得胜利并不是什么难事，这是他原本的职责与使命，其他的事情他大可不必操心。但莱塞塔如果死了的话……
比起朋友，莱塞塔乃至所有蜥蜴人在他的眼中更像是孩子。蜥蜴人文明也是人类文明的一面镜子，虽然这个文明暂时不会灭亡，但他不愿它重蹈覆辙，无论是海妖文明的还是人类文明的。
这个文明不应该像阿兹特克文明一样偏移道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们不应该像古印度文明一样，被外族入侵而无能为力；他们不应该像西欧文明一样，一次又一次陷入欲望的陷阱而彼此倾轧；他们，也不应该像华夏文明一样……
被蒙蔽，随后抛弃自己。
无论是哪一个莱塞塔，他都在有意无意地在教会他们思考，学习和处理。学生的知识无法超越老师，因为老师无法教出超越自己的知识，学生所学习的应该是智慧与思考能力而不是固定的知识。
而如果莱塞塔就这么死了……一个领袖将会改变一个文明的未来的可能性，乃至于一个文明都会走上混沌的道路，这是咕哒所绝不原谅的事情。哪怕是刺杀未遂，他也绝不原谅。
“既然这么愤怒，那就把它还给罪魁祸首吧，”玛丽所长飘到他耳边说，自从那次坦白后，二人所能得到的对方的信息就发生了一个飞跃，彼此之间就差读心了，“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推进到华盛顿了吗？狂王库丘林刺杀失败，此时如果不回来的话，圣杯的持有者梅芙女王一被击败他也回天乏术。他现在一定在飞快地赶回来吧。”
“嗯，我不会放过这些家伙的，”咕哒睁开了眼睛，他默默拿起终端，画出了几个选项，“梅芙女王和库丘林，这可以说是各种意义上都是最糟糕的组合了。不过库丘林既然敢这么做，那我也就来而不往非礼也了。”
“瑞星，特斯拉，还有在前线的所有从者，那个华盛顿就用你们全部的火力给我使劲炸！坦克，导弹车，反正一切可以开火的东西，都给我狠狠地射狠狠地炸！不要吝啬半个炮弹，全都给打出去！听着，我不要在废墟之上看见半点还能猜出来那原来是什么东西的地方，包括土壤！”
“收到！”
……
都市传说，在苏联引爆沙皇核弹后，巨大的力量让整个亚欧大陆都被移动了移动了九毫米。此事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但此时，北美大陆确实在颤抖。华盛顿的位置并不是火山地震带，但此时却成了一个堆满了熔岩的巨大澡盆，而这个澡盆甚至还联通了地幔，曾经人类的都市此时已经成了一座新生的活火山。
“多么美丽的景色啊，你说是吧，女王大人？”
咕哒轻轻地磕了一下茶杯盖，以一种极为挑衅的语气与梅芙交流着。这个女人不傻，在第一轮超饱和打击刚刚结束之后她就从华盛顿中逃了出来，结果还没等她干什么就被伍子胥给抓了个正着，要不是瑞星的魔力雷达发现了状况，恐怕现在她已经被愤怒的潮神给直接掐死了。
“你这是在展示你的武力吗？”梅芙脸色苍白，此时她的脖子上已经被捆上了球状闪电炸弹项圈，威力不大，只是刚刚能把她烧成灰烬而不影响到周围的事物罢了。“放弃吧，小库是不会投降的。”
“展示武力？我觉得在第一轮攻击里面把你那些个章鱼须割草就已经够了吧。”咕哒“噗呲”一笑，“我只是在泄愤而已女王大人，你知道吗？我一直非常生气，你们为什么一个一个一个地都跟世界有仇一样？对王朝不满，那就推翻它重建一个，对一个人不满，那就吧不满还给那个人。世界欠你们啊？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尤怨天不仁，你们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再者，你们毁灭的，可不仅仅是人类啊。”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了。”
“……姑且如此，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梅芙低下了头，不是因为羞愧——她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情呢？——而是奇怪，为什么自己的魅惑对面前这个男人完全没有作用？
“圣杯呢？”咕哒轻哼一声，“它没有在华盛顿城内，你把圣杯送出去了是吧？在把那些花枝给召唤出来的时候吗？”
“……”
“看来我没猜错，”咕哒见她没说话，也就落实了他的猜想，“送给那个狂王了是吧。也好，我也正好有一笔账要跟他算算清楚，你也算是完了我一桩没必要的心愿。”
“账？”梅芙有些惊讶，“你跟小库能有什么仇什么怨？在正面战场上哪怕是……”
“如果是正面战场还好了，”咕哒蹲了下来，回想起那件事，他还是不禁长叹一声，“这家伙居然摸到后方来了场斩首，虽然我人在前线，但那个狂王，可是差点就毁掉了一个甚至是两个文明的未来啊。”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你是想让我作为诱饵杀掉小库吗？天真。”
“库丘林和梅芙，这两个人可是在凯尔特神话里面的老冤家了，”咕哒则是喝了口水，根本不把梅芙说的话放在眼里，“能让你们两个人走到一起，绝对不正常。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吧。”
“……”
“看来我又说对了。”咕哒也不再去理她，而是拿起了终端放在耳朵上，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一样，终端响起了前方的声音。
“狂王库丘林完全沉默，圣杯已回收，特异点修复完毕御主。”

181 相逢开口笑
“迟迟不回收圣杯，只是为了专门回来跟我道别？同志，你可真是怠惰啊。”阿芙乐尔看着咕哒，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我想，此次我们都不存在什么遗憾吧。这样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事实上，就是因为时间太充裕了我才会这么做的，”咕哒握住了阿芙乐尔的手，脸上虽是笑意，话语中却有些许苦楚，“算是把我修复前几个特异点省下来的时间都在这里用了吧。阿芙乐尔，我不差这么一点时间，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恍惚罢了。”
“我们拯救了世界，证明了真理，难道说这成就太大了，你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咕哒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力量却不知不觉越来越紧，“就当我……就当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们吧。”
“阿芙乐尔，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是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谢谢你，让我的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远处的山头露出大半个红色的太阳，也分不清是日出还是日落，黄金的辉煌照在层层的云翳之上，也照在了阿芙乐尔和咕哒的身上，温暖，而又柔和。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唱什么呢？”
“啊，没什么，不知不觉罢了，”咕哒揉了揉眼睛，终于看向了阿芙乐尔，“沙家浜，当年中国的一个样板戏，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片段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唱起这个来，讲真其实我也不会这些东西，要我给你唱喀秋莎吗？”
“滑头，”阿芙乐尔笑着敲了一下咕哒的额头，“就继续唱下去吧，正好，我也体会一下中国同志的文化。”
“我可唱的不好啊，”咕哒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却站了起来。他面对着太阳清了清嗓子，板正的身形就像是一尊无名的纪念碑，“那我就献丑了，阿芙乐尔。”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这个女人不寻常！”
“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斜辉之下，三个人的戏剧，咕哒一个人演绎着，他唱的颇有些不伦不类，有些地方词也错了，声音里还透着一股子的悲怆，阿芙乐尔静静的听着，二人见面前，咕哒就已经把圣杯交给了玛修回收，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咕哒为什么这样，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特异点被修复之后，一切相关的记录都会被泛人类史抹去重新填补，这里的一切对于咕哒来说只会剩下记忆，他终究还是会回到那个现实的世界，这里，不过是南柯一梦，一枕黄粱。
美国没有发生过社会主义革命，从来没有。
“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
“人一走，茶就凉……”
哪有，什么周详，不周详？
……
“……综上所述，此次行动掺杂了过多的个人感情，导致特异点修复的时间过长……”
“给我停下先。”
罗曼医生捂住额头阻止了咕哒的检讨，这家伙在美国特异点里面居然就已经把检讨书写好了，这根本就是“我错了，下次还敢”的态度，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有什么问题吗医生？”
“我一直就没有产生过能管得住你的错觉咕哒，再说，你这次也没有做错什么，”罗曼医生叹息一声，“虽然这次花费的时间确实挺久的，但也没有超出预期，更没有影响到整体的计划，你不用检讨的，倒不如说，让你给我检讨，我有一种被上刑的感觉。”
“？”咕哒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困惑，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下次注意就行了。”
“那就好，”罗曼医生也松了一口气，明明是自己欠这个孩子的，他这样真是要自己的命啊，“对了，听说这次迦勒底的从者召唤，你直接把爱迪生给遣返了？”
“哦，这个事情啊，”咕哒一拍额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检讨，这次召唤……”
“停停停！”罗曼医生人都麻了，好家伙的，这是在等着自己的是吧？！虽然知道咕哒不可能有什么坏心眼，但这种情况真的很想是故意的，“我没有责问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罢了，前几次你召唤从者，无论是那个疯子吉尔·德·雷，还是那个……黑胡子，还有差点杀掉你的潘多拉，你都接受了他们。为什么这次的爱迪生就直接二话不说直接遣返了？”
“……那家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家伙之一，”见罗曼医生这样，咕哒也知道了他来找自己是什么事情。想了想之后，他把检讨书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这才想好怎么回答罗曼的问题，“仅仅如此罢了，我讨厌他，讨厌到了不想多看一眼的地步。他毫无半点可取之处，简直就是人类历史上最肮脏的垃圾，最恶心的蛀虫，欺世盗名的宵小之辈，嫉才妒能的无耻之徒，鼠目寸光的恶毒商人……这种东西留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如果没有这条虫豸的话，这个世界只会变得更美好。这种家伙无法改变，他的眼里面只有他自己。”
“……我知道了。”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咕哒那么讨厌爱迪生，但是至少知道了咕哒是因为极度讨厌爱迪生这才把他给立刻遣返了，“根据经验，我还是相信你的判断吧。”
“谢谢你包容了我的软弱，医生，”咕哒听罢，也只是苦笑一声，“我居然还在希望以后再也不会碰见这种从里到外完完全全腐烂发臭的家伙，我还是太幼稚了。”
“没事的没事的，对了咕哒，我记得一会儿你还有约是吧？”
“嗯，我答应了尼禄回来之后陪她真的把《罗马假日》拍一遍的，不过还有些时……那，先再见了？”
“嗯，那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 第六特异点肃清卡美洛 ★

182 混沌的暗潮
耶路撒冷城外。
残阳落照，山谷之中的那一位骑士用断掉的宝剑支撑着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半跪在暗红色的土地上，他身上曾经光辉雪亮的铠甲如今只剩下了几丝残破的碎步浑身上下净是嶙峋的伤痕，裸露与外的森森白骨之上甚至趴了几只舔舐血肉的蚊蝇。那位骑士垂下头去，就连呼吸与心跳也要听不见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具尸体，可纵然如此，他周围的一圈全副武装的骑士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一，一个死人而已，居然，居然让名震天下，威风凛凛的圆桌骑士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真是，真是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一个金发的女孩嘲笑着说，尽管如此，她死死盯着那个“死人”的眼睛与手中因为过于用力握住而颤抖不已的魔剑却无疑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而其他的所有骑士在听见这挑衅的话语后也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他们不敢懈怠半分地盯着那个“死人”，这画面实在是有些诡异过头了。
如果不去看满地的碎肉与鲜血的话。
他们都知道地上的这个“死人”有多强大，但直到方才，他们才第一次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他。骑士们的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这几乎都是那个在地上的“死人”造成的，而在那之前，这个“死人”已经将其余的圆桌骑士尽数杀死。
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没有一个骑士敢上前去取下他的头颅，也没有一个骑士敢将双眼从他的身上移开，哪怕他宝剑折断，体无完肤，就像是一只斑斓猛虎，哪怕已经死去，尸体也能将那些胆小如鼠的羔羊吓得不敢动弹。
“啊——！够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区区一个死人而已，我要杀了他！”
终于，金发的少女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氛围了，她双眼里面已经充满了血丝，就像是一只疯掉的野兽一样冲了上去，根本没有给身边的人任何阻止她的机会。
也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少女高举着魔剑就要向那个“死人”的脖子上砍去，可下一个瞬间，人们看见的却是那个死人站地笔直，他抱住了那个高举魔剑的少女，同时，那柄折断的宝剑也贯穿了少女的心脏。那少女甚至还来不及从这极端的落差之中回过神来，那柄宝剑就利落地抽了出来，在下一个瞬间斩下了她的头颅。
“莫德雷德！……”
话语喊出，少女从简易的病床上猛然坐起，她长得和那个被斩首了的莫德雷德很像，却更加较小一些。刚刚从噩梦之中惊醒的她冷汗直冒，胸口止不住地抽吸着空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是，是梦啊，那一天的事情，我果然还是……
等等，我现在还活着？我不少应该跟魔人理查同归于尽了吗？不对，是高文哥哥……
“醒了也别乱动，再倒下去我也医不活你。”
一个平淡的声音打断了少女的思绪，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是在一个简易的帐篷里面，旁边一个药罐子徐徐地喷吐着苦味，而药罐前面则是坐着一个瘦削的男人，他慢慢摇着手里的蒲扇，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是这个人救了自己吗？可是自己明明当时已经死透了啊，怎么会……
“你现在还没好完，身上中那种诅咒，又那么乱来，还受了这种伤，那个时候你居然还活着，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像是看穿了少女的心思，男人一个用力扇灭了煎药的火接着慢慢滤出煎好的药液，“只要还没死，我就救的回来，你算是自己命硬的。好了，拿去喝了吧。”
“谢，谢谢。”少女有些恍惚地接过药碗，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连药的苦味也没有注意到。之后，她放下药碗，呆呆地看着碗出神，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王的手下居然还……
手？
“我的手怎么了？！”
少女惊叫出声来，那碗也被没拿稳摔碎在了地上。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浑身颤抖着难以置信，那双手白皙无暇，美的就像是一双艺术品。可这就是问题所在啊？！
“我把你身上的诅咒给去除了，”男人看见她摔碎了碗，也只是毫无波动地去收拾了起来，“你这双手可是重灾区，我差点都想把它们砍了。”
“诅咒？你说的是王给我们的祝福吗？这……”
“放你*的屁，”男人啐了一口，“人都要没了还祝福，你可长点心吧丫头。”
“……你知道王？”
“那个疯子在这地界儿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我能不知道？真是的，还以为是赶跑了个瘟神，结果没想到是换了一个。”
“换了一个？你是说十字军已经被赶跑了？”
“是啊，赶跑了，你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怎么，你还想回那个疯子身边去？”
“……不，”少女低下头去，自己现在，算是重获新生吗？那个那个梦，算是什么圣灵的启示吗？那个“死人”的样子好像依然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就像是在质问这什么一样，“……我可能真的错了，我想，我想去见一见那个将要前来的异乡的御主。”
“是吗？”男人坐了下来，开始收拾东西，“也好，待我向他问好吧。”
“先生不一起去吗？我受的这种伤，如果先生不也是从者的话，是不可能治的好的，先生为什么要我带话呢？”
“因为我等不到那位御主的到来了。你的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给你留一剂药，吃完了就全好了。我来此处，也仅仅是为了完成盘古给我的考验罢了，如今他告诉我考验完成，我也要回去了，虽然也不知道他考了个什么东西。”
“盘，盘古？”
“你不会明白的丫头，这是一个比人理烧却还要棘手的危机。”男人叹息一声，他挎上药箱，起身就要离去，却被少女给叫住了。
“那个，先生，虽然不明白，但是……我叫加雷斯，先生是……？”
“秦越人，不过你也可以叫我的另一个名字，扁鹊。”
说罢，扁鹊头也不回地出了帐篷，加雷斯连忙下床去追，可出了帐篷之后，她只看见一片荒芜，和渐渐飘散的金光。这是一个梦吗？
“兰斯洛特大人，我不会再欺骗自己了。圣灵在上，感谢您给了我再一次的机会。”
……
“又是……奇怪的梦。”咕哒睁开眼睛，熟悉的天花板让他有一点实感缺失的错觉。这几天他整个人都很不在状态，那天罗曼那种奇怪的态度果然有问题，而在得知玛修是人造人且寿命已经被设定好之后，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像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一样，但这个状态却更让人担心起来。可他就像是根本没有经历那场谈话一样，懂事的让人心疼。
而这个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像幽灵一样降临了，虽然越来越回想不起内容，但咕哒知道，这种梦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这次的特异点，我记得好像是在耶路撒冷来着，现在应该是确认了具体坐标吧。”咕哒一面盘算着，一面起身穿衣，“耶路撒冷，耶路撒冷……总感觉这次特异点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啊。”
“咚咚咚”
“进来吧，我已经起来了。”咕哒站起身来，是玛修吗？想来应该是来告诉我去执行任务了吧。
“抱歉御主，现在是紧急情况，”门打开了，进来的却是羿？！“您已经被盯上了，如果可以的话，下一个特异点的修复最好不要仅仅是你跟那个小姑娘两个人去！”
“哈？”
……
“也就是说，”罗曼医生揉了揉太阳穴，他依旧不愿意接受这个结论，但提出它的人是羿，“咕哒在上一个特异点的表现太过于超出范畴，所以在下一个特异点会有危险？是那个盖提亚有在搞什么事了吗？”
“不是危险，而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羿纠正到，“其二，搞事情的不是盖提亚，而是英灵座。御主的行为超出了一切演算的结果，人类可能性已经超出了预估走向失控，英灵座要有所行动了。我并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保险起见，你们不是原来计划很多人去修复特异点吗？还是多带个人去保险好些。”
“这样啊……”
“那你去行吗？”咕哒问。
“不行的御主，我的体量太大，迦勒底的灵子转移不足以支持我转移到盖提亚那个老六的特异点里面去。”
“还有就是咕哒，”罗曼医生接上话来，“在迦勒底你召唤的从者大多数存在都不稳定。所以……”
“所以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我啦。”
“达芬奇亲？”
“嗯，”不知什么时候凑上来的达芬奇点了点头，“多亏了瑞星，我的工作一下子减轻了一大堆！不过，闲下来什么的，对于我这个天才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这次就算是去散散心吧！”

183 我的地盘听我的
“……”
咕哒看着自己眼前穷凶极恶的沙暴沉默了，冷静，冷静，至少不是在桶里面，至少这次没有人走丢，冷静，冷静。
“这个地方不会是耶路撒冷吧？”玛修问。
“不可能的，”达芬奇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耶路撒冷极其周边地区都是很繁华的，但是这个地方只有沙暴啊，如果地点没有错，那时间就只能是在公元前了……”
“难道这次也像是在大西洋那次一样，是什么东西干扰了我们的时间坐标吗？”
“刚才我也是在想这个问题，等一下，我用时测器来……”
“小心！”
咕哒突然大喊一声，他冲上去直接把达芬奇扑倒在地，而就差一点，一柄锋利的宝剑与二人擦肩而过，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碰上了敌人，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沙尘暴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停了下来，能见度总算是提升了起来，他们所在的地方确实是一片沙漠，而那个攻击他们的敌人也露出来真面目——那是一个目测差不多有两米的重甲骑士，高悬的太阳照在他那身雪亮的铠甲之上，就像是他将这沙尘暴停息下来的一样。
“玛修，准备战……”
“啵！”
“斗”字还没说出来，那骑士脚下的沙地就瞬间塌陷了下去，下落速度之快就像是踩到了一个陷阱一样。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沙地就翻涌了起来，一条黄金色的巨型眼镜蛇盘旋着从沙地之中钻了出来，而它的唇边还露出了方才那个重甲骑士的双脚，若是论尺寸，它怕是能跟巴蛇比一比。
“呼，抱歉了小子，现在才把沙尘暴给停下，但也正是沙暴让余找到了你，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二次正式见面了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咕哒循声看去，这才发现这条巨蛇头顶上还站了一个熟人。
“不过所幸，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图特摩斯！你怎么来这里了？！”
“澄清一下，”图特摩斯三世把蛇头降下来，一个蹦跶跳到了咕哒面前，“这幅身体确实是那孩子的，但是余并不是图特摩斯，我是赛特。”
“赛特神啊，”咕哒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子，确实，他与迦勒底里的图特摩斯三世有些许的不同，他头上戴的是代表下埃及王权的红冠，身形也比图特摩斯三世要高大健硕一些，手中拿的也并非连枷与弯杖，而是一根饰着方耳长吻凶兽的黑杖，而他的背后也长出了那根标志性的，代表混乱的分叉的尾巴，人耳也变成了长方形的兽耳，“第一次是在罗马那会儿……”
“赛特，赛特神吗？”话还没说完，咕哒就被激动的达芬奇给挤到一边去了，“作为赫利奥波利斯九柱神第八席的你怎么会作为从者现界？在迦勒底你也从来没有把意识浮出过表面，仅仅只是在罗马特异点现身过一次……你的神性太强了，哪怕是借助图特摩斯三世的躯体，这未免也有些太夸张了吧。”
“女士，说余的时候请不要带上余那些个倒霉亲戚行吗？”达芬奇一番话下来，赛特却是苦笑一声，“余跟他们……关系不太好。”
“……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达芬奇这才想起那些堪比后现代主义家庭伦理剧的神话，知趣地道了歉，“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现界的？”
“情况比较复杂，”赛特摸了摸下巴上的那根假胡子，“简单的说，这次的特异点的异变程度更高，二者，这次前来，更多的还是这片土地召唤了余，这里是埃及的土地，而且召唤出这片土地的孩子也很崇拜余，余就顺势现界了，也顺便助这小子一臂之力。”
“埃及的土地？”
“是的，按你们的说法，这里是公元前十三世纪前期的埃及土地。”
“崇拜你，埃及的，召唤土地，”咕哒点了点头，“对赛特神的崇拜在埃及的第十八十九王朝最为强烈，而召唤出来土地的家伙，我估计应该是哪个法老吧。而第十八十九王朝最出名的，在公元前十三世纪前期，对于赛特狂热崇拜的法老的话……”
“塞提一世存在感稀薄，那不就只能是拉美西斯二世了吗！”
“拉美西斯二世？”可听见这个名字之后，赛特却反而头一歪表示疑惑，“你怎么知道他名字的？余都记不清了。”
“记不清？”这下子轮到咕哒奇怪了，“拉美西斯二世也是古埃及文明里数一数二的的法老啊，而且您还是他的父神，难道不是他？”
“不，只是单纯记不住而已，”赛特摇了摇头，“好像确实是你说的那个法老，但是值得让余记住的只有最优秀的法老，其他的嘛，庇护倒是会给一些，但就记不清了。再说父神什么的，不都是他们自己认的吗？余又不能出来反驳什么。”
“那您眼光也真是高啊……”咕哒无语了，拉美西斯二世都入不了眼，这神也太孤高了吧，“那赛特神，您能带我们去找一下那个召唤出这片土地的法老吗？”
“没问题，上蛇吧，瓦吉特的速度很快的，要不了多少时候就能到聚居区了，对了，叫我赛特就好。”
……
百貌哈桑现在很迷茫。
在成功绑架了女法老之后虽然顺利地溜出了聚居区，但鬼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子沙尘暴就突然停了。没了沙暴的掩护，黑色的他们在白天的沙漠中简直不要太显眼，斯芬克斯群很快就锁定了他们并追了上来。如果仅仅是这样也还好，可是……谁能解释一下自己面前这个小山一样的大蛇和蛇头上面的人是怎么回事啊？！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这些人先交给我们。”
站在蛇头上最前面的那个法老模样的人发话了，百貌只感觉完了，奥斯曼他难道还召唤了一个法老出来吗？而且这家伙看上去完全不比奥斯曼好对付，现在的话还是考虑考虑怎么逃走比较好……
“吼——！”
突然一声咆哮把百貌的思绪打断了，自己后面还跟着斯芬克斯啊！她心里暗暗认栽，正准备回头迎战，但当她转过头去，看见的却是斯芬克斯离开的身影与扬起的沙尘。
“这，这是怎么回事……？”百貌有些愣神，那个法老模样的男人，是在对那些斯芬克斯说话？在仔细看去，那边的人除了那个法老之外，其余的家伙没有一个像是埃及来的，甚至还有一个打扮像是圣都人的女孩，这下她更摸不着头脑了。
“真是的，没想到一来就碰上了，”赛特看着被瓦吉特团团围住的人，对着咕哒使了个眼色，咕哒点点头，与他一同跳下了蛇头，走到领头的人面前，“自从余被这片土地召唤之后，我就经常看见你们在沙尘暴中穿梭，这次正好撞见了，就正好给这小子解释一下情况吧。”
“……”
百貌没有说话，只是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半点也不敢轻举妄动。赛特见她这幅样子，也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们这次为了逃脱那些斯芬克斯，把偷来的食物和水都丢了吧。这样，你们跟余走一趟，我保证你们的安全，也会给你们需要的资源，但是你们要告诉我们关于这个特异点的情报，对了，我们还要这个你们绑着的女娃子。”
“你……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余好歹也是管外交的神，这点事情没必要骗你们，”赛特点了点头，“对于你们的冒犯余就不追究了，放心，余完全可信，那个法老见了余说不定还要喊声爸爸。”
“噗嗤——”
“小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您继续。”咕哒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果然，占便宜是任何智慧生物都会做的事情。
再说，您这个爸爸连儿子叫什么都忘了，还好意思给别人说啊。
“爸，爸爸？”百貌那“你怕不是在逗我”的表情都要从骷髅面具下面浮出来了，自己是被当傻子耍了吗？那个傲慢的奥斯曼怎么可能会承认这种事情？！
“你还是觉得我在说大话？”
“……”
他觉得自己没有骗人吗？！百貌第一次有了想骂街的冲动。而就在这时，那个被绑着地女孩好像动了一下。
“嗅嗅，是我讨厌的味道啊，”赛特耸了一下鼻子，好像是对那个女孩有了什么反应，“嗅嗅，荷鲁斯，不对，还有冥界的味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你们可以走了，这个女孩要给余留下，”就像是毫无来由的，赛特的口风变了，与此同时，那条叫瓦吉特的巨蛇也松开了包围，“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跟着我们，作为你们勇气的奖励，余依旧会给你们赏赐资源。”
“那个……老大？”一个小喽啰试探地问道，“我们要……？”
“走吧，”百貌咬牙切齿地说，“仅仅是那条神蛇想杀了我们简直就像是喝一杯水一样容易，但是要我相信那个奥斯曼会听谁的话，我还不如去死！”

184 你真的是法老吗?
“可惜，他们最后还是走了，”看着那几个溜走的背影，赛特觉得有点失望，“毕竟也是因为余把沙尘暴停下来他们才失去了掩护，余是真的打算帮他们一把的。”
“你觉得那个法老里面最会摆谱的拉美西斯二世真的会听你的？”
“那家伙就算不听余也能抢过来，”赛特轻描淡写地说，“余向来都是一言九鼎，对敌人除外。”
说着，赛特眼睛转向了那个依旧被捆住昏迷不醒的女人，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像是终于妥协了一样叹息一声，“把这丫头放了吧，余在被召唤过来之后见过她几次，虽然记不得是谁了，但总归是那个什么……特别会摆谱的家伙身边的人。”
“……您不会又忘了吧。”
“咳嗯。”赛特背过身去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的一挥手跳过了这个话题，“这个丫头了解的肯定比余多，小子，你能从她身上套出来不少情报，总之先把她弄醒吧。”
“好嘞，”咕哒也不继续纠缠下去，他走到那女孩身边蹲下，先是摸出匕首割断了绳索，再去把她嘴里塞着的布条扯了出来，“达芬奇亲，你来叫吧。”
“我？怎么了？”
“毕竟是个女的……我不太方便。”
“好，吧~喂？喂！醒一醒，太阳晒屁股了！千年难得一遇的全能大天才可就在你眼前哦。”
达芬奇也是没客气，二话不说就给了那女娃子来了个一条龙服务，看着这么熟练的达芬奇，咕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话说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来着？
“……唔……不要拉我的头发了……那不是耳朵，真的啦，也不是我睡觉压到的……”
“……”赛特听闻，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之后很微妙地转向咕哒那边，“小子，余这个可是真的耳朵啊。”
“……嗯，我知道。”
“那真的不是耳朵啦……”少女的反应变大了，就好像是赛特说的话刺激到她了一样，同时她也睁开了眼睛……
“在余面前提荷鲁斯，你胆子倒是不小。”
“……”
看着面前突然瞬移过来的赛特，少女僵住了，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之后，她一个激灵就把赛特给蹬开了。
完蛋。这是咕哒想到的第一个词。
“可恶的无礼之徒，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明知我乃法老尼托克丽丝，居然还做出如此野蛮的行经！”
“你……又是一个余记不住的名字，”赛特见她这幅手忙脚乱站起来，双手叉腰，努力保持威严的样子，都感觉有些笑人，这种丢人家伙居然是法老？看来自己有必要教育教育她了，“那好，按你的话，你明知道余这幅身体是法老图特摩斯三世，居然还敢蹬余？胆大妄为啊！”
“什么图特摩斯三世，我可不……”
“管”字还没说出口，尼托克丽丝就拿着刚刚唤出来的冥界之镜又僵住了。他刚才说什么？他刚才说他是谁？！图特摩斯三世？！那个以一己之力让埃及走出尼罗河流域的摇篮而变成第一个名副其实的真正意义上的大帝国，征服了迦南，黎凡特，米坦尼，东地中海，尼罗河第四瀑布，造就了埃及最强盛的巅峰时代的，从未在战争中失败过的图特摩斯三世？！
“诶，你这丫头不会是有什么应激性障碍吧？”见尼托克丽丝又僵住了，赛特可真是被气笑了，他上前去戳了戳尼托克丽丝，结果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像块雕像一样倒下去了，“那要余告诉你，这幅身体里面的灵魂是赛特，你会怎么样？”
尼托克丽丝没有反应，只是身上慢慢发出了点点金色的荧光……
“……别告诉余你被吓死了！法老哪里有你怎么丢人的！你父神看见你这个样子不得气死啊！”
天空中骤然乌云密布，滚滚闷雷隐隐响起，已经平息下来的沙尘暴也在地平线上一点点升腾而起。赛特的头发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浮动扭曲了起来，虽然她半点表情并不丰富，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看不出来，赛特发怒了。
“撒哈拉还没到雨季，冷静点。”
眼看风暴之神的权能就要暴走，这时咕哒轻描淡写地拍了拍赛特的肩膀，而就像是奇迹一样，乌云和沙尘居然就被这短短的一句话给平息了下来。
“奈……小子，没事儿的，余自有分寸，”赛特第一时间好像有些恍惚，但还是很快恢复了状态，他重新站了起来，看着地上那个慢慢变透明的尼托克丽丝叹息一声，“这丫头也忒怪了，尼托克丽丝，明明也是一个法老，却对另一个法老那么……她不是恐惧这幅身体，而是……她好像是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蹬了图特摩斯三世这件事情，她是做了什么特别对不起埃及的事情吗？”
“埃及文明古王国时代倒确实是在她掌权的时候没的，”咕哒也不太明白，“但这怎么也应该怪在佩皮一世身上啊？她就当了两年政，也不算吧。”
“嗯，而且余觉得要是图特摩斯那孩子真被蹬了也只会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赛特双手抱与胸前止不住的摇头，“不过小子，这丫头好像真的快没了，你有啥办法救一下不？就算是再不争气，那也是我的子民。”
“办法倒是有一个，但我不敢保证她缓过来之后不会怨我，而且这么做的话，咱算是就彻底跟那个拉美西斯二世结下梁子了，”咕哒说着，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蹲了下去，“现在她这个状态怕是只能跟我建立魔力链接通道才能不回座上去……”
“临时契约，让她成为你的从者？”
“是的，不过尼托克丽丝的状态，讲真我也只能试一试……”
“那就好办了，小子你先让一下。”说着，赛特走到尼托克丽丝身前，二话不说掏出铁剑就挖出了尼托克丽丝的心脏（灵核）后又极快地塞了回去，还不等几人反应过来，尼托克丽丝消散的迹象就消失了。
“好了，现在她是你的从者了。”
“……？”
“知晓了一个人的真名，就可以对他施展魔术，”赛特则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了起来，“而人的真名往往都藏在他们的心脏里面，余刚才读取这丫头的真名，然后就把她变成了你的从者。”
“……埃及赫赫有名的魔术女王，就这么轻松地被你施加了这种程度的魔术？！这，这不可能吧？！”而看着这操作的达芬奇则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太不可思议了。
“魔术女王？”赛特冷哼一声，“那余如果告诉你，这个魔术是那个讨厌的魔术女神伊西斯发明的呢？余跟拉神都中过这招，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余也顺便学了一下。”
“高一百万腕尺之人……我记得图特摩斯在罗马呼唤你的时候这么说过，应该就是你跟荷鲁斯乘船出游的那个传说吧，”咕哒倒是第一个冷静了下来，“那你的真名岂不是……”
“在那之后余把真名给改了，”赛特漫不经心地说，“好歹是那个混账女人的弟弟，这些小把戏余还是手到擒来的。只是实在是想不到，余居然会在防着那一家子之外还会在别的地方用上这种魔术，现在就等她醒过来吧。小子，那个什么拉美西斯二世那边，你还去不去？”
“如果他不介意我挖他墙角的话，”咕哒说这话的时候笑的格外轻松“不过就算他介意，我这边可是有最杰出的，唯一被赛特神认可的法老在啊，有必要怕他吗？”
“本来想嘲讽一下你，结果却被你给套进去了，”赛特听了后也笑了出来，“好，余的麾下可容不得懦夫，你小子很合余的胃口啊！”
赛特高声地大笑着，就像是在晴空万里的沙漠里打起了雷一样，而咕哒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图特摩斯三世曾经给他说过的一句话。
这赛特，不会真把我当奈芙蒂斯了吧……
“喂——！那边的人——！是异乡的御主吗——！？”
就在咕哒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扯着嗓子的声音朝他们喊了起来，显然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被赛特那整个沙漠都听得见的笑声给吸引过来了。咕哒这才使劲甩了甩脑袋，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都给扔了出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娇小的女孩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我是加雷斯，圆桌骑士加雷斯！异乡的御主，扁鹊先生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
光之大复合神殿内，奥斯曼狄斯——也就是拉美西斯二世现在心情非常复杂，笼罩埃及土地，防御外敌的风暴不久前脱离了他的掌控，尼托克丽丝也在刚刚和他断开了联系，再加上方才诡异的天气和雷鸣般的声音，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那位父神也降临在了此处！这对他来说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是……
“该死的余现在出不了这个神殿啊！”

185 骑士
“……就是这样，当时就连我自己也认为自己已经死了，扁鹊先生能救我一命也实在是我没有想到的，那个时候我已经昏迷很久了，王已经将理查的十字军全部驱逐并在圣城耶路撒冷建立了卡美诺。不过我没有选择回到圆桌，我相信我之所以还活着一定是圣灵的奇迹，所以我选择了来寻找你，异乡的御主，占星术中瓦解白垩之盟的的星辰……”
巨蛇的背上，加雷斯跟几人说起她的所见所闻，从她被狮子王召唤后一直到被扁鹊所救的经过她几乎都告诉了咕哒。而带她说完后，咕哒这才点了点头。
“如果是扁鹊的话，你现在还能活着跟我讲话也并不让我惊讶，”咕哒的眼睛转动上来，对上了加雷斯的视线，“不过，加雷斯，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忘了跟我说？”
“诶？”加雷斯一脸呆萌，“还，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说吗？你，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少说了两个骑士吧，兰斯洛特和兰马洛克呢？”咕哒微微一笑，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天下骑士英名有三，一在兰斯洛特，一在崔斯坦，一在兰马洛克。圆桌的故事，他们三个人怎么可能缺席呢？崔斯坦你已经提到过了，可另外两个人……再说，就算你对兰马洛克的去向有什么难言之隐，加雷斯又怎么可能忘记兰斯洛特呢？”
“啊，啊这……”看着咕哒这幅笑眯眯的样子，加雷斯愈发紧张了起来，自己心里面打的小算盘被这个人看的一清二楚，而且他还只是刚刚来到这个特异点，居然仅凭寥寥数语就看穿了她有所隐瞒。异乡的御主，原来这么厉害吗？
“呜……”被看穿心思的加雷斯低下头去，发出了小狗一样委屈的声音，“对，对不起，我，我确实刻意没有去提那两位大人的事情。兰马洛克大人在被召唤后里开了王独自游侠，一来他本身也乐于如此，二来，兰马洛克大人告诉我，若是站在高文哥哥他们的对立面的话就有公报私仇之嫌，而高文哥哥那边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不愿加入，所以就离开了，王也没有阻拦他，我也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而兰斯洛特大人……”
……
在那位狮子王宣告了目的后，骑士们都去思考自己应该何去何从，究竟是追随王完成人类保全计划，还是对王发起名为叛逆的忠义？每个骑士都在苦苦与自己的内心相斗争着，而这其中，好像有一个例外。
“兰斯洛特大人？”
听见有人叫自己，兰斯洛特从那块突兀的岩石上站起，回头一看，原来是加雷斯正看着自己，像是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加雷斯卿？”
他笑了一下，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笑容挤的有多勉强。加雷斯见他这样，心里面也更不是滋味了起来。
“兰斯洛特大人，兰马洛克大人他，刚才离开了。”
“……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啊，”短暂的沉默后，兰斯洛特的眉目低垂了下去，忧郁的样子没有一个人看了不会心痛，“这次要是高文他还敢……不，他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
“那，那兰斯洛特大人您呢？”
“我？”兰斯洛特还没反应过来加雷斯指的是什么，“我怎么了？”
“兰斯洛特大人，您要怎么做……”加雷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得就像是蚊子一样细弱，“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我不知道……”
“所以，你来问我的选择，来作为你的选择的参考？”兰斯洛特苦笑，“你只要遵从你的想法就行了，这件事……这件事对于你们来说，或许并没有什么对错之分。”
“我，我们？”
“是啊，你们，”兰斯洛特走到加雷斯面前，“加雷斯卿，你们想的，无非是如何才是对王的忠诚，是不是？”
“大家，大家不应该都是这么想的吗？兰斯洛特大人，您……”
“我并非如此，”兰斯洛特的回答异常果断，“我最后的那段时光里，我想了很多，无论如何，我与圆桌的崩塌都有着脱不了的关系。可是我所做的，都是我一直以来的用于约束我的，骑士必须要做的，是我在受封为骑士时发下的誓言。那难道是我一直一来都做错了吗？难道骑士的誓言是错误的吗？我为此苦恼不以，日夜茶饭不思，向主祈祷，可总是不得其解。”
“这，这不是您的错，是……”
“把错误归结于败者，这确实是最简单方便的法子，”兰斯洛特看出了加雷斯想说什么，他并没有等加雷斯说出那些令人伤心遗憾的话便打断了她，并不留痕迹地假装她是再说莫德雷德和阿格规文的事情，“但同时也是最不负责任的法子。”
“……”
“后来，我想清楚了，原来，我从未忠于过王。”
“！？”
一语惊人，加雷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兰斯洛特，而兰斯洛特却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好像对于他来说，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那是桂妮薇儿大人吗？”
“也不是，”兰斯洛特苦笑着摇头，“我对于王，是敬仰，对于桂妮薇儿，是拥护，这都不是忠诚。我的忠诚并不属于某一个特定的人，或者说，我对他们的忠诚，是建立于更高的忠诚对象之上的。”
“我忠诚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在成为骑士那一天立下的誓言，是我所坚信的正义。”
“我发誓善待弱者；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这就是我的忠义，加雷斯卿，正是因为我想通了这些，我最后才有资格升入天堂。而现在，我的忠诚告诉我，抛弃绝大多数的人类，抛弃那些视我们为救星的人们，将人类作为样本封存与世界尽头，这绝不是我所忠于的正义。”

186 巨蛇背上
“就是这样，兰斯洛特大人站在了王的对立面。我本想一并追随他的，但兰斯洛特大人让我加入了王的那一边。他告诉我，既然现在不知道孰对孰错，那就都走一遍吧，可无论那边是对，那边是错，只有在王的旁边才能继续走下去，也才有机会选择第二条路。他说，他的对错是非并不是我的，要我自己用眼睛去看，用灵魂去想，在得出自己的对错后，再做出自己的选择。他，他还说，让我在战斗时离他远一些……”
“最后，兰斯洛特大人的那边失败了，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杀死他，哪怕他的伤口之中已经再也流不出血来，哪怕他的呼吸也已经停下，但是我们依旧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为兰斯洛特大人解脱。而莫德雷德卿就是因为忍受不了这种局面而上前，却被当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体征的兰斯洛特大人瞬间斩杀。最后，我们面朝这兰斯洛特大人，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再也看不见兰斯洛特大人的身影，我们才如释重负地倒在了地上。没有人受到了那个场面，兰斯洛特大人最后的身影就像是一枚生锈的钉子一样钉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面。自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兰斯洛特大人了。”
“原来如此……”
在加雷斯的讲述结束后，咕哒别过脸去，只留下了一句喃喃自语就再也不说话了。他的脸朝向巨蛇蜿蜒的长尾，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
“你哭了？”
自从来到这个特异点后，咕哒就一直刻意地不让玛丽所长从符咒里面出来，一来到这个地方，咕哒就感觉到这里的魔力浓度不正常，生怕玛丽所长受到什么影响的咕哒硬是强行下了咒把她封在了符咒里面。而玛丽所长也倒是懂事，察觉之后也没有说什么，直到刚才才说了第一句话。
“没有，只是沙子进眼睛了而已。”
而咕哒则是嘴硬着没有承认，他还使劲地去揉了揉泛红的眼睛。玛丽也不说什么，赛特是沙漠之神，哪怕是在罗马那场由图特摩斯三世引发的席卷蒙古军团的沙尘暴，他们自己人也没有一个人身上沾了一粒沙子，更别提现在晴空万里，巨蛇行进所扰动的些许黄沙又怎么会飘进咕哒的眼睛里面呢？
“兰斯洛特是你最喜欢的骑士，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你一定会对他有所失望的。而他这么做了，难道不正是恰恰证明了他正是那个你最喜欢的骑士吗？”
“……我最喜欢的骑士是堂吉诃德来着，兰斯洛特是第二个。”
“你小子的重点放在这上面的吗？！”玛丽所长狠狠撞了一下符咒，“之一，之一行了吧？！真是的，你小子怎么总是这样，你是想这样让我跳过这个沉重的话题，让我以为你现在还好得很吗？！”
“……我没有。”
“你犹豫了！”
“唔，唔，我这是……”
正当一人一鬼拌嘴时，躺在最后位置的尼托克丽丝有了苏醒的迹象，玛丽和咕哒也默契地闭上了嘴，转而静静的看着她。渐渐醒来的尼托克丽丝旁若无人地舒展起了四肢，接着她再慵懒地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揉了揉眼睛之后……
跟咕哒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
“四个建议，”看着再次僵住的尼托克丽丝，咕哒率先打破了沉默，“第一，这里是下埃及王权神瓦吉特的背上，动手之前想清楚后果；第二，如果还是决定动手，建议先回忆一下你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第三，在回忆之前先做好心理准备，再被吓死了我可救不了你了。”
“昏，昏迷之前……”一听到瓦吉特的名字，尼托克丽丝慢慢冷静了下来，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我记得，我记得我是在休息来着，然后……我好像是被绑走了……醒来之后，我……”
“有进步，至少这次没有被吓死，”咕哒坏笑着拍了拍手，他看着陷入沉默的尼托克丽丝，也不急着要她说完，“赛特在蛇头那边，现在跟你说不了话，不过都是早晚的事情，先做做心理准备吧。”
“咕。”回忆起了之前的种种的尼托克丽丝咽了一口口水，自己先前居然差点因为那种事情死了，简直完全已经没有了半点脸面，面前的御主也是这么想的吧。不过也罢，自己已经丢人的不能再丢人了，一直端着的架子也可以放下来了……
等等。
御主？
尼托克丽丝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在下意识中将咕哒的身份认知成了御主，她心念一动，心里面也“咯噔”了一下子，果然，自己已经是咕哒的从者了。
“你是……这么救下我的？”
“你都知道了？没错，我跟你签订了契约。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只有冒犯了。这也是第四个建议，不过怕你接受不了，我就没在一开始说。”
“你……”
“要骂就骂吧，这种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心里面……”
“谢，谢谢你。”
“先说好，之后我可会奉还回去的……什么？”
咕哒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尼托克丽丝，她……她会是这么坦率说出这种话的人吗？而尼托克丽丝则是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低下了头。
“谢谢你救了我，哪怕是我之前那么误会你。如果这个时候我还因为那种事情而责怪你，那不说法老，作为一个人我都没有资格了。谢谢你，御主。”
“……你这样反而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咕哒尴尬地笑了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时高高在上责问在那种情况下还愿意救我的你的我，才是小人吧。”尼托克丽丝感觉有些奇怪，面前整个人谦卑起来，自己怎么反而感觉不适了呢？“那御主，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小子！前面就是那个什么拉美西斯二世的地盘了，准备好会会那小子了没？！”
“……”
“你，又僵过去了吗？”

187 法老之上
看着眼前宏伟的金字塔，咕哒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这东西……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坟吧。
“诡异的品味，”而赛特站在高昂的蛇头上也皱起了眉头，“这个法老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住在金字塔里面？”
“从外围的建筑来看，这应该是一个神殿吧，”达芬奇说，“只不过神殿的主体被他给改成了金字塔而已。估计也就是他修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啊金字塔好宏伟好漂亮’就给改成这个样子了，内部结构应该还是神殿的布局吧。毕竟那位法老就是那么一个难伺候的任性的主。”
“这猜想……我竟然完全反驳不了，”咕哒双手插兜，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尼托，你要不就在外面等着我们？那个拉美西斯二世看见作为我的从者的你的时候反应实在是有些难以预料，放心，有瓦吉特在这里，量也没什么家伙敢找你的麻烦。”
“是吗？”赛特的脖子后仰出一个人类无法做到的角度看向咕哒，“就让她一起去呗，那个法老看见她的反应一定非常有意思，放心，余兜着底，大不了余把沙漠的权限收回来就行了。”
“你就别难为她了赛特，”咕哒走上前去一把把赛特的脖子扶正了过去，接着凑到他的长耳朵旁边，“要是碰见那个拉美西斯二世，他会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且不说，但是对尼托就说不准了，以尼托的性格，她可是会把那个拉美西斯二世的话给压在心里面的，甚至如果拉美西斯要惩罚她她也会欣然接受吧。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想拦她就不简单了。她还是跟瓦吉特待在一起的好。”
“你小子啊……”赛特点了两下咕哒的额头，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吧，就听你的吧。你小子心也忒善了，余还寻思着有乐子看了呢，不过你的表现已经超过了乐子给余带来的满足，这次余就准了。”
“那，谢主隆恩？”咕哒满脸坏笑，嘴上这么说着，语气里却尽是调侃的意味。赛特也被这个小把戏逗乐了，他轻轻拍了拍咕哒的后背示意他严肃些，自己却也没藏在眼角的笑意。
“你小子嘴也忒贫儿。”
……
“你们就是来自异乡的旅行者吗？余名为奥斯曼狄斯，既是神也是……”
“在余面前还摆什么架子？大家都知道你是谁，就不必如此了。”
非常自然地无视了拉美西斯二世——奥斯曼狄斯——疯狂使的眼色，赛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也没有半点极速的样子，就像是在自己家里面一样随便。
“咳嗯，父神，好歹给余点面子……”
“你在我面前有什么面子？”
“不是父神，现在还有外人在啊，余好歹也是法老，您这样余很没牌面的……”
“外人？”赛特眼珠子一转，看了看身边的咕哒一行人，接着就坏笑了一下，他一跃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奥斯曼狄斯的宝座的旁边，“被余说两句就没牌面了？你小子是不是已经忘了余是谁了？”
“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奥斯曼狄斯挥手否定起来，可怜的他已经被赛特给拿捏地死死的，就像是小时候被他父亲塞提一世教训的时候一样，果然，一个人无论再怎么样，在面对长辈的时候还是非常虚的，“余绝对没有忘记您，您是风暴与沙漠的主人，是拉神船上最强大的战士，是战争与混乱的本身，是余的父神……”
“既然还记得，那为什么还要余亲自走入这神殿而不迎接？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余也并非是什么心胸狭窄的神，不过那为何从余进来后不肯从宝座之上下来半步，而是一直高高在上地俯视余？莫非是与的宽容让你觉得自己可以如此对余不敬吗？！”
赛特低下头去厉声责问奥斯曼狄斯道，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但咕哒却分明听得出来，赛特这损色已经憋笑快憋不住了。可是可怜的奥斯曼狄斯却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么多细节？法老的位置正是依托于其父神而存在，只有宣称自己是神子才称得上是法老，而现在他的父神正在以不敬的名义责问他，对于他来说这种压迫感已经超过他真正的爹了，哪里还想的了其他的事情？
“不是，这个，父神，您听余给您解释，余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
“特殊？！有多特殊？！”赛特一面怒火中烧的样子教训这自己面前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一面却不动声色地让黄沙爬上了奥斯曼狄斯的脖颈。待到奥斯曼狄斯在焦急之中突然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异样时，他诧异地抬头看向赛特，而赛特也只是回了他一个坏笑。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父神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情况，刚才是故意演戏给别人看呢在。
当然，也不排除他顺便在其中耍自己的可能。不过就算是这样，谁叫他是自己父神呢？
他感激地看了看赛特，这下他的脖子有支撑了，不必担心在那些异乡人面前出丑了……等等，自己刚才是不是已经出丑了？
“知道错了就好，”赛特说着点了点头，做戏要做全，他也装作原谅了奥斯曼狄斯的样子，“其实余也并不在意繁冗的东西，只是看见你，余想起了你的爷爷，可能是他曾经是战士的缘故吧，他可没有你这么有距离感，跟余相处起来也不必像你这般惊慌失措。还有余所依凭的这幅身躯，他本就平易近人，对余的态度也仅仅是像是对一个长辈。”
“奥斯曼狄斯，你作为法老在万人之上，对于地位低于你的人态度高高在上，这本没什么，只是如此，你相信了这就是高位者对低位者应有的态度，所以面对更高位的余时，你就自己把自己给带入了低位者的角色了。否则，余也戏耍不了你。”

188 贤者与撒旦
“您是说，这个特异点并不仅仅是回收圣杯后就能恢复正常的吗？”
“是的，如你方才所见，圣杯已经在余的手中了，余也由此知道了来自迦勒底之人，也就是汝等的到来。但余之父神的到来则岂是圣杯这等事物能够预知的……”
“说重点，不用拍马屁。”
神殿之内，奥斯曼狄斯在被赛特连虎带蒙地一顿教训之后已经变得好相处了很多，这也给固定省去了很多麻烦，看来虽然不像是赛特说的那么夸张，但真实情况也大差不离了。咕哒突然想到，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就算是自己把尼托给带进来，奥斯曼狄斯他也应该不敢在赛特面前有所僭越。
这家伙，还说我心善。
“……可惜，此处并非是寻常的特异点，汝等来的太晚了，”奥斯曼狄斯平静地跳过了上一条流程，他知道，自己做法老的方式赛特并不反对，祂要纠正的是自己与人相处的方式，“在汝等造访此处之前，这个时代的人理就已经崩溃了。这个特异点本应是争夺圣地耶路撒冷的战争，而持有圣杯的一方就是汝等要讨伐的一方。只是你们来晚了，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是十字军用圣杯召唤出了你，而你则是夺过了圣杯，将圣地占为己有，随后召唤出了埃及的土地，所以这个时代崩溃了吗？”
“不对，达芬奇，拉二……奥斯曼狄斯他信的是埃及本土的宗教，和耶路撒冷没有半点关系，他要圣地干什么？法老，您在此现界，是因为埃及与犹太教冲突的缘分而来的吧。”
“呵，都是敏锐的观点啊，不过睿智的女士，这次是那位御主回答正确，”奥斯曼狄斯好像有些开心，“如果只有余的话，汝等确实只需要从余这里拿到圣杯便可以修复特异点了，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将人理破坏到体无完肤之人正是端坐余绝望之都之中的狮子王，纯白的狮子王！关于这点，汝等之中也有圣都骑士，应该了解地比余多吧。”
“王真的把那个计划付诸实践了吗？”加雷斯也不怯场，而是急切地向奥斯曼狄斯询问王的情况，“那，那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打到王吗？！”
“你不知道？”奥斯曼狄斯显然有些困惑，他并不知道加雷斯的遭遇，但还是向她解释了起来，“不过，原本的情况确实是如你所说，不过，另一个家伙的出现改变了这个局势。哼，虽然不想承认，但在余看见他一剑将大地一分为二的场景时，余还是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那个人，是他打败了王吗？”
“不，他只是夺走了耶路撒冷，”奥斯曼狄斯摇了摇头，加雷斯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余不知道为何那人也会在此现界，但余知道，这决不是什么好事。”
“法老，难道您认识那位将狮子王逐出耶路撒冷的人吗？”咕哒听出些端倪，心里也不禁有些惊讶，据加雷斯所说，那位狮子王，也就是使用了亚瑟王灵基的圣枪神伦哥米丽雅特，还有那么多的圆桌骑士，是什么人能将这些人打败？
“你一定知道那个名字，”奥斯曼狄斯换了一边翘二郎腿，“摩西，本来应该是冠位剑阶的从者，此次也不知道为何会前来此处。不过他很奇怪，在占据耶路撒冷城后，就将那位狮子王赶到了另一个地方，狮子王也就在那里建立起了绝望的圣都。而在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动作了，而且他还驱逐一切企图进入耶路撒冷的智能和城中的原住民，谁也不知道他在其中干什么。”
“摩西……没想到冠位从者居然会在此现界，此次的事情不简单啊……”咕哒摸着下巴，冠位从者现界意味着什么，羿已经都告诉他了，所谓冠位，便是对抗兽的兵器，而兽中的一个就是那个盖提亚。而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羿并非冠位从者，可是若论弓兵职介——不，就算是别的职介也差不多了——的他则是毋庸赘言的最强者，那这个冠位从者是怎么判定的？箕子说他们不一样，难道和这个有关？
“摩西的名号确实振聋发聩，余姑且就先原谅汝此次的无礼吧，”奥斯曼狄斯还以为他在思考关于摩西的对策，也就没有说什么，“不过余还是提醒汝等一句，虽然那个摩西是冠位剑士，大概率是站在人理一边的从者，但他的精神好像有点不正常，怎么说呢……可能有些低俗，但，他的脑子好像是被打坏了，你们还是不要余他有过多的接触的好。”
“不过现阶段，他还从来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只有避开耶路撒冷行动就好，否则会遭到他的无差别攻击。而且他也没有什么行动，修复此处的人理问题，至少现在还是对付那个狮子王的问题。”
“至于圣杯，汝等无需担心，既然余之父神站在你们的那一边，那余也没有理由不敬，余之父神，也正好以这种宝物相祭祀。”
“……感谢您的好意，但我想，我还是先在此处游历一番的好，关于摩西，我还有很多在意的地方。”
……
“亚巴顿，你也感觉到了吧。”
迦勒底的走廊上，心事重重的露西菲尔和亚巴顿/潘多拉撞到了一起，谁也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因为他们正是在寻找彼此。
“又是一个撒旦，”亚巴顿点了点头，他还是那个样子，半个字也不多说，“他是我们之中最难以捉摸的那一个，这个特异点非常危险，我也是来找你上流这件事的。”
“一个撒旦？不是两个吗？亚巴顿你不会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吧？”
“两个？”亚巴顿并不去理会路西菲尔的毒舌，而是有些吃惊，“除了粪丘的鬼王之外，你还感知到了一个撒旦吗？！”
“……也是，那家伙太神秘了，”露西菲儿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我们中最危险的那个，带毒的光辉使者，他也现界了。”

189 崔斯坦
“小心一点，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千万不要靠近城墙，无论是耶路撒冷还是那个所谓的圣都，想活命的话，还是回到沙漠里面去吧……”
“咕哒？咕哒！”
“啊？抱歉，我刚才走神了，继续吧医生，刚才说到哪里了？”
失心者的劝告在咕哒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于此同时，他对于危机的第六感也在从本能上告诉他，或许没有坚持让赛特一齐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汝等就先前去吧，余还是放心不下奥斯曼那个笨小子。不过放心，余自始至终都会站在图特摩斯这孩子的那一边，也就是你的那一边。”
这就是赛特余他们告别时所说的话，在将自己送出沙漠后，他就和瓦吉特回沙漠里去了。这个神，嘴上说着只记得住最杰出的法老，但对于别的法老也只是记不住名字而已吧，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拉美西斯一世的？
“刚刚说到你们碰见了奥斯曼狄斯，不过你又有什么烦心事吗？你一旦这个样子就证明事情相当复杂，能说说吗？”罗曼医生关心地问。
“圣枪的女神，伦哥米丽雅特也在此处以亚瑟……阿尔托莉雅的灵基现界了，如果仅仅是如此倒也没什么，神明级别的战斗力我们这边也有以图特摩斯三世灵基现界的赛特神。但是摩西……”
“摩西？！你是说摩西也现界了吗？”罗曼医生惊呼道，“那，那可是冠位……”
“嗯，是的，奥斯曼狄斯告诉了我们，摩西是冠位剑……”咕哒突然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他是冠位从者的？以迦勒底所掌握的技术来看，你们应该对冠位从者是哪些并不清楚啊？”
“啊？啊这，哈哈哈，”罗曼医生紧张地擦了擦汗，居然一激动说漏嘴了，而且还是偏偏对咕哒这个细节怪抓住了，赶快想想怎么圆回去吧，“你想嘛，那可是摩西啊，一剑分开红海的摩西，当然应该是冠位剑士咯……”
“……只要不是影响大局的事情，有点小秘密也不是不行，”罗曼模棱两可的回答也让咕哒嗅到了一丝异常，但他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继续说吧。确实，摩西作为冠位剑士在这个特异点现界了，但据奥斯曼狄斯所说，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正常，将狮子王赶出耶路撒冷后就一直龟缩在城中不出来了，对于接近耶路撒冷的智能也会发起无差别的驱逐，情况不容乐观。”
“你是说摩西发疯了？”罗曼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不过奥斯曼狄斯说……他的脑子被打坏了，可能是经历了什么战斗，”咕哒点点头，“现在还尚不清楚他在此处现界的原因和为何受伤，总之，这个冠位从者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确实，若是真的与冠位从者为敌的话……好像场面也没有那么难以想象？”
“我倒是更担心那个把摩西变成这个样子的家伙，”咕哒摇摇头，“依照传说，摩西具有极高的信仰，占领耶路撒冷如果说还能理解的话，那赶出一切智能并且再也不行动的行为就难以解释了。那个家伙对摩西这个冠位从者造成了极大的伤害，那才是最让人头痛的事情。”
“是啊，这个特异点里能把摩西伤害到那个地步的存在的话……赛特和那个狮子王算是吧，会是他们中的一个吗？”
“赛特没有必要向我说谎，而摩西余狮子王确实有一战，不过听奥斯曼狄斯的意思，摩西在那之前就变得不正常了，应该也不是狮子王干的。”咕哒摇了摇头，“伤害摩西的另有其人，而且有可能是和伤害奥斯曼狄斯脖子的是一个人，但不能确定。”
“奥斯曼狄斯的脖子？”
“我看见赛特在教训奥斯曼狄斯的时候用黄沙固定住了他的脖子，”咕哒说，“这个举动非常隐蔽且难以察觉，想必是赛特在维护他吧，我也就装作没看见了。”
“也就是说，这个特异点还至少存在一个未知的，非常强大的，敌我不明的势力存在吗？”
“没错，罗曼，我想……”
“等一下咕哒，我这边发现生命反应，前方五百米，还有强烈的从者反应，建议隐蔽！”
……
崔斯坦，据加雷斯所说其所受到的祝福为“反转”，也就是说原本的他有多高洁，此刻就有多狠毒。咕哒在法兰西跟他打过一点交到，在迦勒底也时常遇见，但眼前的崔斯坦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愚蠢的山中老人啊，你应该这么说，说‘请连一根手指都不要动’才对啊。”
这不是战斗，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崔斯坦的音符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将那些刚刚死里逃生的难民慢慢斩杀。咕哒的手臂被达芬奇抓住了，不能出去，自己这边没有和那个崔斯坦相匹配的战斗力，但是如果就这么在这里像一只老鼠一样，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地躲着，哪怕是自己还有更大的使命，哪怕自己必须活下去，可这样，自己还算什么东西……
“够了！”
咕哒一惊，原来是加雷斯。她大吼着冲出掩体，挺着骑枪就撞飞了一枚即将斩杀一个难民的刀刃，她摆开战斗的架势，愤怒地看着崔斯坦。
“崔斯坦卿，我不能放任你继续这么下去！你已经不是那个令人尊敬的骑士了！”
“加雷斯？”
看见突然出现的加雷斯，崔斯坦显然有些惊讶，以至于一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怎么还活着？你不是应该……”
“圣灵在上，或许就是为了阻止你们荒唐的行经吧，我被一个人救了一命，”加雷斯说着，枪尖始终指向崔斯坦，“而现在，我要阻止你！我发誓要勇敢地对抗强暴，抗击一切错误，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你和兰斯洛特卿，真的很像，这真是令人悲伤的事情，”崔斯坦吧手搭上琴弦，“可惜，你却并没有兰斯洛特亲那样的本事，这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多么令人悲伤的事实啊。”
“加雷斯小心！”
咕哒也顾不得许多了，他站起来对加雷斯发起支援，那是崔斯坦将要发起攻击的架势，没有发起决斗的先兆，这是一次赤裸裸的偷袭。加雷斯闻言也立即明白了，她向前冲锋准备先发制人，然而崔斯坦的琴弦终究还是要快一步，只是，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加雷斯。
“前辈小心！”
“展开吧，冥界之镜！”
说时迟那时快，利刃袭来，玛修和尼托克丽丝同时为咕哒展开防御，这才堪堪抵挡住了这般毒辣的攻击。而加雷斯则是被斩倒在了地上，若不是咕哒吸引了一部分火力，她现在恐怕已经死去了。咕哒的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居然能在攻击前的一瞬间做出判断并且改变攻击模式，且不说其所受到的祝福，崔斯坦原来这么强的吗？
“异乡的御主？加雷斯，虽然知道摘除了王赐予的祝福的你已经形同叛逆，但我还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与那个异乡的御主在一起行动，真是，真是令人悲伤啊。”
“你并没有想让加雷斯回到圆桌，是吗？”咕哒没有半点半点情感地问道，反转……这未免也有些过于彻底了。崔斯坦，你刚才是想杀了加雷斯吗？！
“那，又如何？”崔斯坦却没有半点迟疑，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纵然我仍旧会感到悲伤，但这这种事情并不需要迟疑，便可以做出，如此模样，实在是令人悲伤啊。加雷斯卿还有一次攻击就可以了结，在那之后，你们能承受住我的弓弦几次呢？三次？两次？无论如何，你们都会死去，多管闲事，是你们做的最愚蠢的事情。”
“那就试试吧崔斯坦卿！如果你可以做的到的话！”
“又有人来了？”崔斯坦拨动琴弦，利刃向着声音的方向飞去，而来者却丝毫不惧，他举起那面赤红色的盾牌冲了上去，利剑扫过崔斯坦的长发，险些就给他留下了伤痕。
“加雷斯，虽然我讨厌你的那些兄弟，但你是我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的正直的骑士啊。”来者对着倒地不起的加雷斯笑了笑，接着一剑指向了崔斯坦，“崔斯坦，这就是所谓的祝福吗？！看看现在的你，哪里还有半点骑士的荣耀与尊严？！我无法想象那个谦卑的，高尚的，令人尊敬的崔斯坦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兰马洛克卿，没想到居然还能看见你，”崔斯坦平静地说，他并没有惊讶或者别的上面感情，仅仅是平静地接受了兰马洛克前来的事实，“不过，你要阻拦我吗？我好悲伤。”
“阻拦你？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兰马洛克咧嘴一笑，“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以及，抗击一切错误！”

190 事是,人非
兰马洛克的加入打破了战局一边倒的情况，双方紧张地对峙着，就连崔斯坦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兰马洛克则是反而有些跃跃欲试，在生前他曾被崔斯坦打落马下，但当时他有伤在身，虽然自己并不以此作为借口，但以全盛姿态再次与崔斯坦相战斗也并非是一件不让他兴奋的事情。
对峙，沉默的对峙，而最后，崔斯坦却放下了长弓，他叹息一声，默默地转过身去，什么话也不说，便要就此离去。
“你在干什么崔斯坦！看不起人也要有一个限度！难道现在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这场战斗吗？！”
兰马洛克冲着崔斯坦的背影喊道，纵然心中无比愤怒，但骑士的骄傲使他没有去追击崔斯坦，仅仅是向他质问道。
“兰马洛克卿，第一，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骑士崔斯坦了，”崔斯坦停下脚步，深深地叹息，“第二，这不是你我之间的决斗，而是一场战斗。面对你们，我的判断是取胜的机会很小，所以就撤退了，真是令人悲伤的事情。你我之间或许没有必要决斗，兰马洛克卿，将你的热血余愤怒倾泄在应该的人身上吧，此时此刻此处的崔斯坦，不值得你挥剑。”
“我相信你的骄傲让你不会追击我，而我也是卑鄙地利用了这一点，多么悲伤啊，你要选择追击我吗？”
“……滚！”
短暂的沉默后，兰马洛克愤怒地赶走了崔斯坦。都变了，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可是却又没有变，自己终究不能像兰斯洛特一样能够酣畅淋漓地与优秀的骑士展开一场公正的决斗。崔斯坦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离开了，直到离开了众人的目之所及，兰马洛克才愤怒地把剑摔在了地上。
“靠！这算什么！”
“兰马洛克爵士，谢谢您的出手相助。”
“不必，这只是一个骑士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异乡的御主，虽然你的勇气可嘉，但是你可不能就在这里死了。”
“不，不怪御主，是我还不够成熟才……”
“加雷斯，”咕哒走到加雷斯的身边为她展开了治疗术式，虽然不能完全痊愈，但终究能缓解伤势余疼痛，“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带着我冲了出去，我恐怕会自责一辈子。你是一个优秀的骑士，谢谢你。”
“御主……”
“那个……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而直到此时，剩下的那些幸存的难民才敢上前道谢，加雷斯对着咕哒点了点头，咕哒无奈笑笑，将治疗卷轴交予玛修后站了起来。
“要谢的话就谢这两位勇敢的骑士吧，我只是跟随着这位骑士的无名小卒罢了。对了，你们现在打算去什么地方？”
“……我们现在只能去东边的山之民那里，请求他们收留我们了，”领头的人难过地说，“谢谢你们，要与我们一同前去吗？”
“我们……”
“这位先生还有其余的事情要操劳，如果需要护卫的话，游侠骑士兰马洛克愿意效劳。”兰马洛克打断了咕哒，他敏锐地看出了难民们的言外之意，却也没有拒绝他们，“这是我的荣幸，我曾发誓善待弱者并帮助求助者。”
“真，真是太谢谢您了。”难民们满是激动地感谢这兰马洛克，这位游侠骑士的事迹他们也有所耳闻，能得到他的庇护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愿安拉保佑您，善良的骑士。”
“……兰马洛克，你过来一下。”
“有什么吩咐吗，异乡的御主？”
“安拉……虽然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不太合适，但是他们刚刚的话让我突然想起来了，你和追杀他们的崔斯坦同是圆桌骑士，到了目的地，那些人……”
“我可不怕那些东西，再说，要打倒我，还真要费上一些功夫。”兰马洛克自信地笑了，“放心吧，万不得已，我会想办法和你们会和的。对了，我支开你，确实是有些事情想交给你。”
“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我也要谢谢你救了我们。”
“其实，也没什么，”兰马洛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只能算是一个建议吧，圣都……我建议你们亲自去看看，在我离开圆桌后就再也没有打算回去了，游侠期间虽然也有所耳闻，但终究还是只言片语，不甚全面。你们如果能亲自去看看的话那是最好的，随便……看看我的老朋友兰斯洛特卿吧。希望……他能够早日安息吧。”
“兰斯洛特，兰斯洛特大人还活着吗？”
闻言，加雷斯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她热切地看着兰马洛克，可兰马洛克却回避了她炯炯的目光，像是有些于心不忍，终于还是叹息一声。
“他……确实还没死，不过……唉，你们去看了我就知道了。我……我曾经尝试过……我终究还是比不过他啊。”
“……如果在圣都之内，我们未必能够见到他。”咕哒的预感不太好，兰斯洛特是出了什么状况了吗？可他也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想，兰马洛克的意思好像是自己只要到达了圣都就可以见到兰斯洛特，他就从这个地方作为切入点旁敲侧击起来。
“只要你们靠近那个圣都，你们就能够知道兰斯洛特卿在什么地方。几乎不会有人去那里，你们也不过于靠近，现在还不是时候。”而兰马洛克的回答则是有些莫名其妙，可他也不去解释什么，只是叫咕哒去做而已，“去吧，异乡的御主，为高洁的兰斯洛特爵士凭吊吧。若你还存在迷茫的话，那在那之后，你便知道自己要打倒的是什么了。”
……
“玛修，你还好吗？”看着护卫难民的兰马洛克渐行渐远，咕哒把视线转向了玛修，“见到崔斯坦之后你的状态就一直怪怪的，是崔斯坦的缘故吗？”
“前辈……不，可能只是想起了迦勒底的崔斯坦卿了吧，我感觉……”
“反差太大了？”咕哒苦笑，显然，答案不止如此，不过他也没有深究，“我也没想到，反转会这么彻底。好了，去圣都吧，让我们去看看兰斯洛特。”

191 归乡
阳光。
好刺眼的阳光。
一阵暖风吹过，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这才让双眼适应这突兀的强光。时值五旬节，英格兰的郊外，大片大片的蓝铃花恬静而优雅地在风中轻歌曼舞，引得蜂蝶纷飞，莺歌燕舞，好一副浪漫的春景。
“就像是这开满田野的鲜花一样，高尚者的心田之中也拥有这美丽的花朵；他们首先献给上帝，然后献给曾与他山盟海誓的人。若是所有人都爱自己胜过于爱他人，那世上便不再有可敬与可爱。”
美丽的少女在花田中吟唱这古老的诗歌，她在歌颂春天，歌颂花朵，歌颂曾几何时坚贞不渝的爱情。而他却半步也动不了，只有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自己是谁？自己怎么在这里？
“花木含苞待放，蓬勃生长，欣欣向荣，触人心扉；有情人脉脉含情，美德情操重新盛开，严酷的寒冬无法摧残真爱，九霄云外的只是欺骗；爱七日便要别人献身，不过是虚情假意，热得快，冷的快，爱情无常态。”
“君子爱七年，绝无点苟且，忠诚与真情，如此才真爱。骑士啊，骑士呵，将你的荣誉献给上帝，再为心上人冲锋陷阵吧，纯洁的真爱会来到你的怀抱。”
少女终于停下了歌唱，那古英语的歌谣告一段落。她转过头去，看着一动不动地他，只是对他莞尔一笑，轻轻折下一朵蓝铃花，走到他的跟前，夹在他的耳边。
“你说，对也不对，我亲爱的小加拉哈德，啊不，我现在应该叫你兰斯洛特了吧。”
他还是沉默着，一动也不动，兰斯洛特，我是，兰斯洛特……我的头……我好像想起来……
“……唉，本来也就不赞成你那么早就出去闯荡的，都怪我一时心软，”少女叹息一声，看向兰斯洛特的眼神也变成了惋惜，“你出去的时候，血气方刚，正是认死理的时候。对于正义，对于爱情，你还充满了美好的幻想，你不应该那么早离开我们的。”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兰斯洛特，湖上的兰斯洛特，我是，我是被你们养育长大的，你，你是湖上仙女……
“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教你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还不想让你离开，可是我们却都没有拗过你那副倔脾气，现在想想，要是那个时候能一狠心……唉，以前的事情，再怎么惋惜，也无济于事了。”
我……我出去闯荡……我成为了一名骑士……加雷斯……鲍斯……桂妮薇儿……王……
“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会对爱情那么忠诚。是桂妮薇儿的魅力吗？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誓言吧，对所爱至死不渝的誓言。多少女子因此含恨而终，不列颠也因此而……”
“我，我发誓，对所爱，至死不渝。”
他艰难地挪到着嘴唇，每一个单词几乎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是啊，后来……我死了……作为从者被召唤到终末之地……战斗……阻止……誓言……
“别说话了，这里本不是你应该停留的地方，我也……”湖上仙女悲伤地说，“我也是不忍你以那副模样而存在，高洁的兰斯洛特，英勇的兰斯洛特，风度翩翩的兰斯洛特，现在却是那副样子……你没有错，那个时候，命运向你呈现了一朵叫做玫瑰的花，可同样是那该死的命运，让你终究无法摘下它，也再也不去看向别的花了。”
“造化弄人，试问世间，还有几人如你般坚贞不二？可惜你终究没有学会的东西太多了，阴谋，魔术，人心，你就是不了解这些才屡屡被算计啊我的兰斯洛特。你自己强大而正直，便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如你般强大而正直。你不攻心计，坦坦荡荡，这高贵的品格，却成了你的敌人们抓住的软肋。”
“我们还没有告诉你，人类之间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我们还没有告诉你，真正的爱情应该如何甄别；我们还没有告诉你，如何对抗各种魔术；我们还没告诉你，这个世界并不如梦幻般美好。”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是我们太……”
“谢，谢谢你们。”
兰斯洛特艰难地开口了，他颤抖着抬起那支宛如有千钧之重的手臂，轻轻地擦去湖上仙女，自己的养母的泪水。她抬起头，看见兰斯洛特正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只是世界的重重禁锢让这个笑容看上去有点像一个鬼脸。
“谢谢，你们，你们没有错，是，是我终究不够，不够成熟。我，我没有违反我的誓言，我，我是一个出色的骑士吧，我，没有让你们，失望吧。”
“……你是世俗之中最优秀的骑士，在加拉哈德到达天堂后，你便是世界上最杰出的骑士，见证了你治好尤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我们也都知道。”
……
“奇怪，慢慢前几天气温都是四五十度，今天怎么突然下雪了？”
看着眼前的皑皑白雪，咕哒泛起了嘀咕，而登上一座不高的山丘，他看见前方一座小镇赫然出现在眼前。时值黄昏，静谧夕阳洒下幽冷帷帐，雪漫屋檐凝结万家尘霜，小镇中狭窄扭曲的街道蜿蜒陡峭，宛如没有尽头的迷宫一般，一扇扇窗户中幽绿的荧光闪烁不定，加入天空中以猎户座为首的辰宿列张。诡异，怪诞，这个小镇让咕哒有了一种汗毛倒立的感觉。
“那个小镇……有一股冥界的气息，但不是埃及的冥界。”尼托克丽丝在旁边说道，“千万小心啊御主，无论是哪个地方的冥界，对于活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友善的地方。”
“冥界啊……这么大的一个居住地，想要绕过去可不容易，而且这么大的雪在外露宿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说着，他刻意把目光转向达芬奇，而达芬奇则是把头侧到一边去吹着口哨，这个大天才把全部要来的木料都用去造扑翼巴斯特全地形车了，只剩下了些大帐篷用的布料和支架。
“唉，各位，看来我们只能来一场鬼镇探险了。”

192 达芬奇你在干什么啊!
太安静了。
进入鬼镇之后，咕哒没有听见半点人声，一路上传入耳中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雪花落地的破碎音。可无论是哪一个窗户里面，都幽幽地发出绿色的荧光，说明这些古怪的居民还没有入睡，可是声音呢？难道是在炉火边做着祷告吗？可是这里却连炉火的噼啪声都没有，真是咄咄怪事。
“本来想找一个废弃的空房子凑合一晚上的，没想到这里居然满满当当全住了人，”咕哒暗暗想，“而且这个地方……怎么好像没有受到特异点形成带来的影响？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小镇一样，和外界也有点太格格不入了。”
“这里唯一没有灯火的地方，也就只有中央的那座教堂了。”他抬起头，重重叠叠的古旧房屋如同两面怪石嶙峋的断崖绝壁，有的地方的屋子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超过半米，他们耷拉着脑袋，隔着中间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相对无言。而透过这条街道看去，那座白垩粉刷的教堂如同王一样矗立在视线的尽头，并不高的尖塔指向天空中的毕宿五（毕月乌），彩色玻璃上绘制这奇怪的画面。其中，咕哒只认出其中一副好像是圣子耶稣以神力治病和另一幅宙斯与虫群搏斗的画面，而达芬奇则是多认出来了一副所罗门王祭拜迦南太阳神巴力的画面。
而其中奇怪的地方却不止是耶稣与宙斯同时出现在同一座教堂的彩色玻璃上，而是画面里面，无论是耶稣，所罗门王还是宙斯都并未占据其所属的主导位置。比如在所罗门王的画面中，被祭祀的太阳神巴力就占据了画面三分之二的篇幅，；在耶稣治病的画面中，一个巨大的物体占据了画面上空的位置，与天空中的太阳形成了对称的构图；而在宙斯的画面中，虫群几乎要把宙斯给挤出画面，而且其上的宙斯衣衫褴褛，半点神王的样子也没有，倒是像一个落魄的乞丐……种种迹象表面，这座教堂祭祀的不是基督上帝，不是宙斯，也不是所罗门，而是另一位神秘的神明。
而在他们终于走到教堂前时，这才发现这里有一座不大的广场，高大的巴洛克式门楣上站着的不是圣子耶稣，而是一只长尾巴的山羊。山羊之下则是刻着一行古老的迦南文字。
“神之王子”
加雷斯咽了一口口水，山羊，这是代表着恶魔的牲畜，更何况这只山羊的角，鬓发与胡须形成了一个逆五芒星的图案，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亵渎无比的标志了。
“要不，要不我就负责在门口守夜吧，从者不需要休息，保护好御主就可以了。”她在教堂门前停下了脚步，而停下的不止有她一个人，咕哒和尼托克丽丝也停了下来。
“御主，这里的冥界气息最重，应该就是两个世界的连接点了。”
“也应该是这里，”咕哒点点头，他看着那头长尾巴的山羊，“避讳苍蝇者宙斯，所罗门所祭拜的迦南的太阳神巴力，无法驱逐撒旦的撒旦，看来摩西的对手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老苍蝇，鬼王别西卜。这里是祂的教堂，看来这个小镇都是祂的势力范围啊。”
“那，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在敌人的大本营里面，非常危险？！”罗曼医生惊呼道，黑历史，自己的黑历史被挖了啊！
“恰恰相反，我觉得现在的教堂里面应该反倒是比较安全，”咕哒却没有认同他的想法，“虽然别西卜也是撒旦级别的角色，但是摩西对祂可以说相性非常好，祂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与摩西战斗过的家伙，摩西虽然被重伤，但作为冠位剑阶从者，并且有着击败撒旦莫斯提马祭司的事迹，想必别西卜也伤的不轻，一时不会轻举妄动，我们进入这里这么久都相安无事就是证据。”
“只是，不要深入这个教堂就是了，哪怕是重伤的别西卜，也是鬼王撒旦啊。我们还是不要过于惊扰祂的好。”说完，咕哒又一次看向达芬奇，这话明显就是专门说给她听的，可达芬奇这个时候又转过头去吹起了口哨。
“达芬奇亲，我最担心的，果然还是你啊，”咕哒无语，“你今天晚上跟加雷斯一起在外面守夜，加雷斯，看紧她。我跟尼托都是异教徒倒是无所谓什么亵渎与否，玛修你的话……”
“我也没问题的御主。”
“不，我是说……与你融合的那个英灵，”咕哒摇了摇头，“你的盾牌是十字架型的，这那位英灵的信仰……”
“玛修小姐还不知道与自己同在的英灵是谁吗？”加雷斯不解地问。
“他并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名……加雷斯，你认出来了吗？！”
“这样啊……”加雷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没关系的，如果是他的话，这里是不会玷污到您的纯洁的玛修小姐，只是……我现在大概知道为什么兰马洛克大人让我们先去看一看兰斯洛特大人了，玛修小姐，到时候您就自然会知道他是谁了。”
加雷斯，兰马洛克，兰斯洛特都认识？难道是圆桌骑士？咕哒看向加雷斯，加雷斯却神秘地笑了，她吧食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咕哒这个时候好像是猜到了什么，他看了看玛修，又看了看加雷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这倒是把其他人看懵了。
“原来如此，我懂了，那确实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咕哒笑着摸了摸加雷斯的头，“如果是他的话，那确实没有问题。”
……
“恶魔之能，乃化无形之物为有型，而使人见之。”
耶路撒冷城中，摩西拄着一把长剑，坐在哭墙前喃喃自语，他浑身上下如同被火烧过一样溃烂焦黑，一双眼睛此时只剩下了浑浊的白色，甚至就连一条腿都残废了，满是灰尘的白发胡乱地纠缠在一起，褴褛的长袍已经不能蔽体，就像是一个古怪的流浪老人。
就像是他在神明的威光之下记录十诫后的模样。
“如此狼狈，又是何必呢？我们并不是人理的敌人，也不是人类的敌人，我们仅仅是你那个神的敌人罢了。”
“恶魔之能，乃化无形之物为有型，而使人见之。”
“顽冥不灵的家伙，你不过是至高者的一个工具罢了，你以为关于约伯的赌约是我们输了吗？其实在至高者答应这个赌约时，我们就已经赢了。你的至高者为何不愿你们吃下我的葡萄？你们为何需要菲儿让你们真正成为人类？你的至高者对你们没有同情，只有我们才对你们拥有同情。人子摩西，我也是创造你们的天使，是创造出最出色人类的天使啊。”
“只可有一个神，不可有别的神。”
“……说再多，你也不会听吧。算了，我这次的目标也不是你，和那只老苍蝇打你也是真拼命，庆幸你先遇到的是那家伙而不是我吧，对于老苍蝇来说，你这幅样子可是绝佳的饵食，她可不会放过你。现在求我吧，我毕竟是死亡天使，带你去见至高者这种事情还是手到擒来的。”
“只可爱神，遵守戒律……”
“……无聊的人子，哪怕是冠位从者，你也依旧无法让我提起半点兴趣。不过……人理最后的人子，你应该会比他更有趣，是吧。”
“呜——”
咕哒从睡梦中惊醒，森森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他下意识地差点喊出声来，却被尼托克丽丝给捂住了嘴。
“嘘——不要出声御主，门外的那些家伙，恐怕比杜阿特的危险者还要不友好。”
外面？咕哒疑惑地看向尼托克丽丝，这才发现大家居然都在这里，包括守夜的加雷斯……达芬奇她去哪儿了？！
“对不起御主，我没看住她……”加雷斯低下头，愧疚地报告着自己的失职，她指了指窗外，庭院中的一个假人把事情的原委尽数说明，咕哒见了，慢慢拨开尼托的手，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
“搞什么名堂？！达芬奇她不会惊动别西卜了吧？！”
“关于这个，我觉得可能还没有惊动别西卜本尊，倒是把祂的信徒给吸引来了。”尼托克丽丝向远处的城镇方向指去，咕哒这才发现，数也数不清的黑袍怪客正有条不紊地向教堂走来，诡异的是，如此庞大的人流，居然半点脚步声也没有？
“……从留下脚印来看，达芬奇是去了大厅，那群信徒也一定是奔着达芬奇去的，我们要赶在他们之前把达芬奇给揪回来然后赶快离开这里。真是的，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那个什么，御主，”加雷斯怯生生地举起了手，“刚刚我们还发现，这个教堂的大厅里面的神像被移开了，下面，下面有一条通往地下的隧道，达芬奇她可能，可能已经下去了……”
“……达芬奇，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关你紧闭！”

193 邪神信者
无月冷夜，闪耀的天狼星高悬于顶俯视世间万物，小镇上的无数信徒身披斗篷，兜帽下压，头上还带着厚厚的围巾，所有人都裹得严严实实，悄无声息的从家家户户中向外涌去。他们手中摇晃的提灯醉意朦胧地流出幽绿色的荧光，映照出一群同样酩酊的“醉汉”，眉目不清，缄默不语，安静地有些诡异。
难道说这些都是别西卜的信徒吗？达芬奇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不过现在想这些也已经是没有什么用了，咕哒他们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在不与这些撒旦信徒起冲突的情况下离开这座鬼镇。看着活板门下谁也不知道通往何方的，深不见底的螺旋阶梯，咕哒还是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迈了下去，直到那冰冷潮湿的墙壁与台阶改变了材质，咕哒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阶梯是直接从岩石中直接开凿出来的。
而随着脚步的前进，一阵刺鼻的恶臭也变得愈发难以忍受起来，所有人都捏住了鼻子。与此同时，地底那股绿光也越来越亮，直到阶梯在脚下消失，众人进入了这个山体之中的巨大空间。令人惊讶的是，这里居然有一条粘稠黑腻的地下长河在默默地流淌着，腐烂的水体冲刷这恶臭的岸边，朵朵雪白而剧毒的真菌在它的滋养之下已然形成了一片死亡花园。
“等等，御主，你看那个东西！”
尼托克丽丝拉了拉咕哒的衣袖，咕哒也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了那个地下绿光的光源——那是一个如同火山一般喷薄而出的绿色焰柱，它不会像正常火焰那样照出物体的阴影，焰柱里充满了硝石和可厌的、有毒的铜绿；尽管它如此猛烈地燃烧，可却丝毫不会发出温暖，能感到的只有附于其中的死亡和腐烂。咕哒知道这是什么，在那本从大西洋特异点中得到的，阿拉伯疯子阿卜杜尔·阿尔哈兹来德所著的邪典《死灵之书》中曾悄然提及过这个东西。图尔兹查，那是阿撒托斯宫殿之中无数疯狂盲目的无形舞者之一，是侵蚀这颗星球核心的恶毒存在。
“难道别西卜和图尔兹查有什么关系吗？阿撒托斯，那是另一个宇宙的存在，难道说图尔兹查是和克苏鲁一样被召唤到这里的……我怎么就这么忘了！外面的那些家伙不是别西卜的信徒，是图尔兹查的信徒！”
想到这里，咕哒不禁干呕了一下，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图尔兹查的信徒都是……
都是蛆啊！
别西卜你别告诉我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把教堂修在这个地方啊！
“御主，你不舒服吗？”
“没事，我没事，”咕哒对着尼托摆了摆手，“我们现在主要要先找到达芬奇……”
“吼——”
一声骇人的吼声在地下空间响了起来，众人一惊，连忙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在拐过一个刁钻的斜角之后，一群面目可憎的怪兽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那些家伙体型庞大，浑身上下黏腻湿滑，像是蝾螈，又像是腐烂的尸体，它们有蝙蝠一样的膜翼和像是青蛙一样的脚蹼，宽大肥厚的唇边还生着鲶鱼一样的胡须和密密麻麻的小凸起，细密尖锐的牙齿布满了整个口腔，眼睛因为常年居住与幽暗的地下而退化到只有一个小小的圆点。这些家伙是纯粹的杂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牲畜。
而就是在这些似乎已经被驯化了的恶毒畜生面前，咕哒他们看见了正兴奋不已观察这些家伙的达芬奇，而那些畜生也显然是被她给整的不耐烦了才发出了一声威吓性的吼叫。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对咕哒点了点头，咕哒二话不说迈步上了前去，一声不吭地揪住达芬奇的耳朵，再一声不吭地把她给拽回了大家的中间。
“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回去再跟你算账，现在想办法逃出去才是要紧事！”
“啊？包围？”
达芬奇刚刚被揪过来，脑子还没转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一阵哀婉幽怨，令人作呕的长笛声从地道入口之处缓缓流淌而下。听见笛声，那些本来还算老实的畜生瞬间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它们用爪子抓挠这地面，细密的牙齿相互摩擦，恶臭的涎水从唇边低落。不等咕哒他们反应过来，长笛的音调陡然变化起来，就像是尖啸地嘲弄一样，而那些畜生也仰天长啸一声，张牙舞爪地向咕哒他们扑了过来。
“入口被那些黑衣人堵死了，对地下空间的扫描没有发现其他出口，咕哒，你们恐怕是要杀出去了！”
“不，还有一个出口，按照死灵之书的说法，这里的地下河直达外界……”
“我拒绝！”
咕哒还没说完，所有人就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抗议，对于大多数正常人来说，要跳进那个黑乎乎的地下河，还不如直接去死！咕哒无奈，只有拔出桃木剑，从胸前抽出一张符咒，他手腕一抖，符咒上面便燃起了火焰，接着他将符咒抛出，结结实实将桃木剑劈在了上面。
“五雷使者，五丁都司，悬空大圣，霹雳轰轰，朝天五岳，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急急如律令！”
声落咒起，一片刺眼的白光射出，落到那些畜生身上如同电烙铁一般滋滋作响，怪物们痛苦地哀嚎着，甚至一度被这片白光给逼退了，这些畜生的包围圈也因此被破开了一个缺口，咕哒见有效，二话不说就抓起尼托和达芬奇的手腕往外跑，至于玛修和加雷斯，她们没有扛着自己跑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那些畜生只是第一个卡，当他们跑到螺旋阶梯直达的地下大厅时，无数黑袍的怪人不出所料地涌入了这里，他们默默地对着咕哒，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发出哪怕是半点的脚步声。看着这群恶心的家伙，咕哒真不忍心把他们的真实身份告诉身边的人。
“咕咚。”
而就在此时，那条黑河上，冒出了一个谁也没有察觉到的气泡。

194 两个撒旦
“这些家伙的攻击手感好奇怪，而且他们从始至终怎么都不说话？！这些敌人真的是人类吗御主？！”
“所以我才没要你手下留情啊玛修！”咕哒一边挥舞着木剑攻击一边指挥着战斗，这些黑衣人的战斗力并不强，但数量实在是有些过于多了。而且他们身后那些恶心的畜生也稍微缓过了些劲儿来，开始一同夹击他们，这就让他们的战斗力显得有些入不敷出了。
突然，咕哒的目光瞟到了大厅中那个绿色的火焰柱，图尔兹查，这就是那些黑衣怪客的神明，他猛地灵光一闪，剑锋一转，奋力杀到了加雷斯身边。
“加雷斯，能带着我冲锋到那个绿火旁边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会让我们跟大家脱离……”
“可以就好，现在就把我带过去，来不及解释了！”
“啊？嗯！”
虽然加雷斯是在这个特异点第一次接触咕哒，还并不了解咕哒的作战风格，但咕哒坚定而急切的语气还是让她毫不迟疑地执行了这个命令。只见她架起骑枪，带着咕哒就开始了冲锋，那些柔若无骨的黑衣怪客一下子被撞倒了一大片。而待到他们到达图尔兹查旁边的时候，那些黑衣怪客已经在缓慢地蠕动将他们和其他人分割开来。
“乾坤一气，育我有七，丹元寂养，妙在勤息，善观太和，洞察出入……”
而到了目的地，咕哒也半点时间也不耽搁，他立马抓出好几张张符咒点燃就开始施法，奇怪的是，这些符咒并不是用朱砂画出了的，而是用的一种暗紫色的染料。他现在什么也不去管了，把自己的后背完全交给了加雷斯。加雷斯也不消他多说半句，只是把每一个凑上来的家伙一一刺翻。
“……以玉为章，玉无暇迹，以金为章，金焚不泄，长颂五章，逍遥太极！”
咒法念毕，咕哒一股脑把符咒给扔进了图尔兹查喷发而出的洞内。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惨烈恐怖的哀嚎响彻了整个地下大厅，如同一条被砍断了尾巴的巨龙，又或者是一个被老鼠咬到嘴唇的男人，哀婉狂乱，愤慨惊惧。尖锐的长啸弄的就连那条漆黑恶臭的地下河也被震地浊浪滚滚，犹如沸腾起来一般，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而那些黑衣怪客的反应则是尤为强烈，他们一个个无声地哀嚎起来，这些家伙浑身上下胡乱地抽搐挣扎着，直到吧浑身上下那些黑布撕碎抖落，他们，不，是它们的真面目也在此刻显露了出来。这些家伙浑身上下光滑洁白，象牙色的体表还箍着一圈一圈地褶皱，它们没有眼睛，没有四肢，前部的口器仅仅是一对黑色带锯齿的钩子……
没错，果然是蛆。咕哒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他是第一次希望自己没有猜对。
“嘎啊~——！”
直到那些黑衣怪客逐一倒下，再起不能，那邪恶的图尔兹查也依旧在惨烈地哀嚎着，咕哒强忍着头疼，对所有人下达了离开的指示，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那哀嚎越来越剧烈，而地下河中也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样，漆黑的水面沸腾地愈加剧烈，倏地一下，愤怒的图尔兹查忽然暴起，绿色的火焰化作一只触须就要向咕哒袭去，而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把他和加雷斯一同撞飞了出去，而咕哒也被这毫无征兆的一击给撞到了石壁之上，顿时昏死了过去……
……
“咕哒，咕哒，听得见吗咕哒？咕哒！”
“菲儿？”
咕哒睁开眼睛，却发现四下里都是漆黑一片，他胡乱摸索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没有参照物。好吧，是我的精神空间，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这是第几次了？
“听得见就好，不用做别的事情，你现在的精神力非常弱，不必给这个地方添砖加瓦，”黑暗中，露西菲儿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就是她方才唤醒了咕哒，“我和死兆星好不容易才建立了跟你的交流渠道，听着，你刚才对抗那个外神消耗了不少，先就在这里恢复恢复再说，我跟亚巴顿也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了这个链接通路。听着，我们有情报要告诉你。”
“是别西卜的事情吗？这个文明已经知道了，祂所在的地方还发现了图尔兹查……”
“重点不是那个老苍蝇，也不是图尔兹查，”露西菲儿打断了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御主，那个老苍蝇可能不是你们的敌人。”
“……哈？”
“我没开玩笑，刚才就是老苍蝇从图尔兹查的手里面救下了你，那家伙在最后一刻撞开了你和加雷斯，自己和图尔兹查缠斗了起来。也真是够拼命地，明明刚刚跟摩西那个家伙打过一架，伤还没好完就迫不及待的跟那个外神翻脸了。不过这也证明了那个老苍蝇不是敌人。”
“……居然是祂救了我吗……”咕哒擦了一下额头，“别西卜……等等，那现在别西卜岂不是很危险？！”
“你呀你……唉，现在居然是先担心那个老苍蝇，”露西菲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放心好了，那家伙再怎么说也是撒旦，老苍蝇的生命力可比你我想象中还要强大，说实话，我都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能把那老东西彻底杀死。而且我们撒旦之间也是有一定的联系的，老东西没事儿，可能在你们全部撤退之后自己也溜了吧。”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好个鬼啊！你能不能关心一下自己啊？！我不知道你是用是吗办法重创了那个外神图尔兹查的，但你好歹有点分寸行不行？！就算是老苍蝇不给你那一下，你小子也撑不了多久！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不然那个休伦谁去管啊！”
“只是一个实验罢了，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咕哒苦笑，“算是我失策了这次，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你……唉，算了算了，你本来也就是这个样子的，”露西菲儿终于放弃了，自己看上他的不就是这种温柔吗？“好了，现在要说重点了，咕哒。听着，来到这个特异点的，不止有老苍蝇一个撒旦，还有另外一个。那家伙是我们之中最危险的撒旦，她是不是敌人我们谁也不知道，但你要千万小心应对她。”
“还有一个撒旦？！”咕哒脑子一愣，怎么搞的？自己是什么吸引撒旦的体质吗？七个撒旦自己都要碰见第四个了，玩呢？！
“那，那菲儿，除了别西卜，还有哪个撒旦也在这里现界了？”
“那个家伙啊……带毒的光辉使者，死亡天使，萨麦尔。”露西菲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撒旦的真名，“你要小心，那是个喜怒无常，捉摸不定的家伙，谁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宁可与她为敌，也不要做她的朋友，千万小心，除了比列，她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家伙。可能她确实会给你吐露真心，但是没有谁可以保证她的真心在下一秒会不会变化。”
“萨麦尔……看来那个梦是真的，”咕哒听见这个名字，便又想起在教堂那一夜被惊醒的梦，“亚当与夏娃吃下了萨麦尔的葡萄树上发酵的葡萄，也就相当于喝下了代表神血的葡萄酒，于是就带上了罪……因为无法带走变得神圣的摩西的灵魂，萨麦尔作为死亡天使而堕落了……这也无外乎摩西会在这里现界了。”
“是的，作为真正的死亡天使而不是死兆星那种挂名的家伙，萨麦尔对于生命与灵魂的掌控能力非常强大。同时她也是创造天使，也和死兆星那种只去找泥土的不一样……”
“我说光明星，能不能别每说一句话就怼我一次？”沉默寡言的亚巴顿终于开口了，咕哒则是偷偷摸摸地捂住嘴笑了两声，说实话，要是亚巴顿再不说话，他都要忘了这个通路是露西菲儿和亚巴顿一起打开的了。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露西菲儿也依旧是那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总之，正是这种矛盾的职能造就了萨麦尔的反复无常，她是我们当中最爱你们人子的一个，但是她的爱更像是疯狂，一面创造人子，一面收取人子的性命，要是我我也得疯，真是服了耶和华那个老六了，把这么折磨人的事情都交给她，真是可怜……”
“光明星，你确定这么说不会让御主对那个萨麦尔产生同情吗？”
“……我**的居然忘了这一点！”露西菲儿这才反应了过来，可惜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她只有反复给咕哒强调了起来，“不要管这些了咕哒，无论如何，如果你见到了萨麦尔，就算没有与她为敌，你也要时时刻刻提防这那个疯子，千万不要让她有半点的可乘之机！她非常危险！记住了！”

195 复苏
“嘶——”
咕哒慢慢恢复了实感，腰背上的隐痛感在第一时间奔到了他的大脑，看来别西卜那一下子撞的可不算轻。他慢慢地扶着腰坐了起来，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帐篷里面，同行的几人也在自己的周围睡着了，外面天好像是黑了，看来自己至少昏迷了一天。
“你醒了？”玛丽所长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咕哒的意识，她轻飘飘地升到他的肩膀旁边，不消咕哒去问，她便用刚刚能够让咕哒听见的温和语调告诉他发生的种种事情，“你已经睡了一天了，那个时候一只比牛还要大的苍蝇从地下河里面钻了出来撞飞了你和加雷斯，随后就跟那个绿色的火焰缠斗在了一起，那应该就是别西卜了吧。加雷斯没事儿，你被撞到石壁上面昏了过去，我们也乘着大苍蝇和绿火战斗的时候带着你逃了出去。”
“在离开那个鬼镇之后，我们又遇到了一队前往圣都的难民，那也是我们的目的地，于是我们就以护卫的身份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现在我们离圣都已经不远了，甚至白天用肉眼都能看得见了。”
“这样啊……对了玛丽，我刚才昏迷的时候，菲儿……露西菲儿和亚巴顿建立了和我之间的联系回路，他们告诉我说别西卜不是敌人，这个特异点里面的撒旦也不止有别西卜一个，还有萨麦尔。昨天就是别西卜在被激怒的图尔兹查的手里救了我，他们还叮嘱我千万要小心萨麦尔，说那是一个喜怒无常，捉摸不定的撒旦。玛丽，关于这个，你有什么头绪吗？”
“别西卜不是敌人……也是，如果那只大苍蝇想干掉我们的话，祂应该在我们跟那些……那些蛆陷入苦战的时候就来袭击我们了，更遑论最后祂还救了你一命……”玛丽想了想，突然问咕哒，“对了咕哒，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做到什么？”
“图尔兹查啊，达芬奇已经都告诉我们了，那个绿色的火焰，图尔兹查，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你是怎么让那个邪神产生那么大的反应的？看样子，你可让那家伙吃了苦头。”
“可能是歪打正着吧，”咕哒摸了摸她的头发，“当时我也是灵光一闪，想着可能摄邪神咒能对那家伙起点作用，那个时候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我就赌了一把。不过还有一点，对方图尔兹查我用的那些符咒是特制的，这次算是正好实验一下，我也没想到威力会那么大。”
“特制的？”
“嗯，一般的符咒是用朱砂和一些别的东西作为颜料画出来的，但这些特制的符咒是我用古老者水晶搭配了我的血代替了朱砂做出来的。那个时候休……休息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就是没想到古老者水晶的劲儿这么大。”
“你的，血？”
“没事儿，来迦勒底之前我就有过用血画符来着，我老叔也这么画过，不过就用过一两次，他说是因为不需要那么大的效果。”
“……你是怎么画的？”
“用刀把手指头划开挤出来血……”
“我看看。”
玛丽的语气冷冰冰的，半点也不容地他质疑，咕哒一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手伸了出来，露出伤痕累累的食指。其实他并不只是用这点血，在胳膊上面还有好几条伤痕，都是他割破取血的。
玛丽所长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但是并没有察觉到他的隐瞒。虽然知道这孩子一直以来都在拼命，但每次看见他受伤，哪怕再小，自己也会有一阵不断的心痛。她看着那些细密的伤痕，一言不发地飘了下去，轻轻地含住了咕哒的手指。
“玛丽……”
“这种事情居然连我都不知道，你是刻意瞒着我们做的吧，”她含糊不清地说，“你真是的，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是会心疼的啊咕哒，这种事情哪怕提前告诉我一声呢？”
“我原本以为……你会责备我的……”
“这种事情……先给你记上一笔吧就。你做这种事情我是不赞成的，不过我想，我还是应该先走进你的心里面，这样的话，至少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些痛苦。看来我很成功呢，不然你怎么会告诉我那是用你的血画的符咒呢？”
“那是我一时大意……”
“那就对了，”她慢慢吐出那根手指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我就是要你一直对我大意，直到完全对我卸下心防。你跟我的关系已经确立了，我只是在慢慢完善它而已。”
“……总感觉你越来越狡猾了啊玛丽。”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还是那句话，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回应我吧，我的奇迹（MyWonder）。”
“……真是服了你了。”
“好吧，那我们就说点别的吧，”玛丽所长正色道，“关于萨麦尔……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要听吗？”
“哦？那还不快说？”
“萨麦尔，职位为死亡天使，作为高阶炽天使的祂同时也是七大创造天使之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于祂为何在这里现界，你知道多少？”
“萨麦尔曾经引导诺亚的灵魂到达天堂，但在祂引导摩西之时却失败了，是因为摩西在这里的缘故吗？”
“不止是这样，”玛丽摇了摇头，“还记得我们之前碰见的那两个暗杀者从者吗？他们多半是阿萨辛教团的人，信奉伊斯兰教，而这些人按条律来说是受死亡天使亚兹拉尔庇护的，而萨麦尔，就是亚兹拉尔的原型。”
“……这下子可有的玩的了。”
……
“圣都就在前面，为什么要改变方向？”
“前面走不通的，听说那条路上有一个厉害得很的疯子拦路，没人过的去。”
翌日，咕哒一行人跟着难民走到了下午，眼见沿着大路一直走就能到圣都的大门，可那些难民却说什么也要绕路了，咕哒着实有些不解，这些人在搞什么幺蛾子？好好地大路不走，非要绕到山上去走山路。
“这个消息是谁传出来的？那个疯子那么厉害，还能让你们知道他在那儿？”
“就是因为这个疯子厉害，愣是拦着不让人过，所有想通过的人全被他打回来了，说来也怪，那个疯子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每次都是把人赶在了事，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后来才有人发现了山上的一条羊肠小道，我们才能前往圣都啊。唉，那疯子也真是造孽。”
“……”
听到这里，众人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联想，咕哒听了这些话，心里面也差不多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这时，他的手臂被拉了一下，回头看去，原来是加雷斯，她正用不安的目光看着自己。咕哒心头一紧，但他还是必须开口说话，毕竟是这个队伍的主心骨，决定还是要由他来下的。
“我们去看看吧，那个疯子……”他长叹一声，又看向那些难民们，“抱歉，我们可能就要在这里分开了，剩下的路……”
“嗨，瞧你这话说的，这一路上我们可是多亏了你们啊，是我们要谢谢你们的护卫才是，一路上为我们赶跑了强盗和猛兽。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就去吧，剩下的一小段路我们没问题的。对了，还是要小心那个疯子啊，他是真的厉害的紧，不然怎么会盘踞在那里那么久，那个狮子王都不去管他呢？虽然他一般只是把人赶走，但谁又能保证疯子会干出什么事情呢？”
“谢谢你们的忠告，”咕哒眯起眼睛，好像是因为太阳太大了的缘故，他握住了那位领头的难民的手，“那位疯子……他可能是我们的一个……一个朋友，他是一个真正的骑士，如今却不知为何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这实在是让人心痛的事情。我们想……想再去看看他。不过即便是这样，我猜，他这么做也一定是有他的缘由的，因为我们认识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骑士。”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那难民听了咕哒的话，也不由得叹息一声，“听那些被赶出来的人说，那个疯子确实本领了得，没疯的时候一定也是个大人物吧。唉，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还是那句话，你们一定要小心啊，如果真如你们所言，希望他能在见到你们之后恢复正常吧，真主在上，我们会为你们和你们的朋友祈祷的，祝你们武运昌隆。”
“谢谢。”
在千叮咛万嘱咐之后，那些难民这才依依不舍地跟咕哒一行人道了别，目送他们消失在山中后，咕哒回过头去，这才看见加雷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扯着他的衣袖不放，玛修也是一副难过的样子。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摸了摸加雷斯的头发，再走上前去拍了拍玛修的肩膀。语言实在有些太过空洞，现在这个时候，需要的是沉默。
兰斯洛特，尊敬的湖上骑士兰斯洛特，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196 湖光不再
黄昏。
斜阳把每一个突出地表之物的影子拉的老长，扬尘的路旁衬着几颗干枯的胡杨，几只皮包骨头的乌鸦用凶恶的眼神窥视着每一个艰难踱步的饥民，而前方不远处，就是那高大的，一尘不染的白垩之城圣都。在这里，高大甚至可以看见城墙上旌旗的图案和城门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只要在前进几步，就能到达那个难民口中的世外桃源。
如果没有眼前这个人的话。
他是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速度之快，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是从何处出现的；他的身上已经满是漆黑的血污和随处可见的尘土，甚至叫人分不清哪里是衣衫，哪里是裸露的躯体，哪里又是狰狞的伤口；破败不堪的铠甲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防护的作用，反而成了拖累他的累赘；他那只惯用的右手像是一条破破烂烂的绳子一样耷拉着，甚至有些地方还能看见已经发黑的白骨；而他的左手则是拿着一柄脏污的，已经折断的长剑。
那头典雅的紫色长发此时已经粘成了一束束的样子，曾经英俊的面庞之上也只有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能够分辨，若非如此，一切不知情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一具尸体。
“停，停下来。”
那具“尸体”慢慢站了起来，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的咽喉这种磕磕绊绊地蹦出来。他抬起左臂，用那柄断掉的剑指向前方，高大却残破的躯体没有一丝的颤动，就像是一尊挺拔方正的墓碑，冷冰冰地拦挡在了众人的面前。
“兰斯洛特大人……”
“前辈，我的胸口……”
可无论如今的他是多么狼狈，加雷斯还是认出了眼前与尸体无二的人正是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湖上骑士，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无名的苦涩。那位曾经敕封自己为骑士的兰斯洛特大人，那位意气风发，谦逊高洁的骑士，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而玛修的反应则还要更大，她的双手不断地颤抖着，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兰斯洛特，也无法吧这样的他当做自己的敌人，她的心脏一阵阵地呐喊着，比见到崔斯坦时的反应还要强上千倍万倍。而当兰斯洛特将目光移到她身上时，她手中的盾牌甚至掉落在了地上。
“Ga……？”
也就是这个时候，兰斯洛特第一次向前迈出了脚步，破破烂烂的铠甲相互碰撞，发出了踉跄的声音，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戒备了起来，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话语含糊，伤痕累累的骑士的压迫感，甚至要超过那条蛇神瓦吉特或者是图尔兹查。只有咕哒张开双臂拦住蠢蠢欲动的众人，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骑士在此刻，并没有敌意。
“Ga,Ga……”
那骑士慢慢走上前去，最终停在了玛修的面前，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柄断剑插在了地上，继而颤抖着将手攀上玛修那不知不觉已经满是泪水的脸颊。不，不会的，为什么会这样？！您为何会变成这样！您不应该是那个最高洁的骑士吗！为什么会以这副样子存在于世间！是什么，是什么还让您还在徘徊！为什么没有人为您解脱！
“Ga，Ga，Ga……”
苦涩的嗓音像是一把钝刀子一样割在了玛修的心里，他好像认出了自己，却只能重复那一个意义不明的词语。突然，兰斯洛特猛地一发力，没有防备的玛修瞬间被退出去了好几步远。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再一次干净利落地从地上拔出了长剑。现在不是时候，他心知肚明，在将长剑扫过身前一圈后，一声凄厉的剑鸣声伴随着他那惊天动地的咆哮演奏起了一曲哀歌。
“离开这里——！无论是谁——！”
“怎么可以这样！兰斯洛特卿……”
“走吧玛修，”这个时候，达芬奇拦住了几乎要崩溃的玛修，“……别看他这个样子，但是兰斯洛特现在的状态，是比那个崔斯坦还有强大的存在。在这个特异点里，恐怕也只有那个赛特神能与之一战了。我们……我们还没有那个能力为他解脱。”
“可是，可是……！”
“我们没有那个力量玛修！兰斯洛特他只是赶走我们，他不想要无用的战斗！”咕哒背过身去，他故意把嗓门扯地很大，两只拳头也因为用力过猛而不断地颤抖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都是这个样子了还在阻止人们前往圣都，但兰斯洛特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由！他告诉了我们那个圣都之下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回头吧！难道你想用这种无意义的战斗侮辱兰斯洛特吗！”
“可是御主……”
“这是命令！”咕哒大吼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注意到，咕哒以极快的速度抹了一下眼角。
“也是对我们无能的惩罚。”他暗暗把这句话刻在了自己的骨头上。
……
圣都门前。
看着眼前无暇的白垩之壁，所有人的心情却压抑无比，兰斯洛特，那位骑士的影子依旧在他们的心头盘踞不散。无论是为什么，无论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咕哒已经暗暗做出了判断，让兰斯洛特变成这个样子的圣都，狮子王，那一定是要被打倒的存在。
兰斯洛特，我一定会帮你解脱，也一定要知道，是什么让你哪怕是变成了那副模样，也依旧在阻止人们来到这座城池！我不会原谅，无论是什么，我绝不会原谅让你变成那副样子的家伙！
“前辈，我……”
“对不起玛修，我刚才的态度太凶了，兰斯洛特变成那副样子我们谁也不会无动于衷，但是我当时的确太……”
“不，我没有怪前辈的意思，”玛修抓住咕哒的胳膊，她的身体依旧在止不住地抖动着，“如果不那样的话，前辈也拦不住我……我不明白，兰斯洛特卿，为什么，为什么会……”
“或许，答案就藏在这白垩之城之中吧……等等，天怎么突然就亮了！”

197 为了兰斯洛特
“等等，这天怎么突然亮了！”
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空中的那一轮弯月便被烈日的光辉所驱逐，这已经不是太阳升起地太快了，而是凭空之间出现了一个太阳！那阳光是如此炫目，以至于咕哒不得不将头扭转到后面去躲避它的锋芒，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在更外围的地方有一道明显的光与影的分界线，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壁一样，无数人高马大的骑士——就像是被瓦吉特吃掉的那个骑士一样——不知不觉中将难民们团团围住。那道分界线此时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围扩张着，很快就将所有难民与骑士囊括其中。咕哒顿时反应了过来，这个太阳是从城中出来的。
还有那些骑士，一个个披坚执锐地，如果仅仅是接收难民的话，有必要出动这么多战斗力吗？咕哒眉头一压，来者不善啊。
“怎么回事？怎么太阳突然出来了？”
“天刚才还是黑的，怎么突然就亮了？”
“不知不觉的就……太阳升起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
突然出现的太阳也自然而然地在人群之中产生了骚动，但也仅仅是止于议论纷纷地程度。就在这时一个雄如洪钟的声音在城门口响了起来，咕哒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光顾着去看后面，连城门什么时候打开了都不知道。他回头看去，但见一个高大魁梧的金发骑士站在门前，哪怕穿着厚重的银白色板甲还披着毛皮披风，他那就像是一只巨熊一样健硕粗壮的躯体也无法被掩盖，甚至……好像有点壮过头了？
“请各位冷静下来。这是狮子王所带来的奇迹——这是吾王赐予我的祝福，名为‘不夜’。”
他那平静的声音盖过了一切的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就像是那轮照耀在他头顶之上的太阳一样。
“高文！是圆桌骑士的高文爵士！圣拔要开始了！终于能够进入圣都了！”
而在人群中，显然有人认出来了那位骑士的身份。他们欢呼着，以终于能够进入圣都而雀跃，无数苦难的跋涉与饥寒在此时都有了意义，只要进行了圣拔，自己就可以进入圣都了，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居然还派出了高文……”咕哒咽了一口口水，虽然这个高文本身并不是什么顶尖厉害的骑士，帕勒米德思，艾克特，玛豪斯，鲍斯，勃里奥伯勒斯……他的兄弟加雷斯都可以在武力上压他一头，甚至在崔斯坦的眼中，他的武艺还不如加荷里斯。但如果在正午太阳的加持之下，他的力量就会凭空长高三倍，那是连兰斯洛特都要避其锋芒的存在，这种人，在这种祝福之下，出现在一群手无寸铁的难民面前……
咕哒实在是不敢不多想，这个与兄弟用卑鄙的手段谋杀了兰马洛克的骑士出现在这里究竟代表着什么。
“各位，我感觉不好，仅仅是接收难民的话，圣都派出的武力未免太多了。”咕哒回过头去，对所有人提醒道，而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加雷斯和心不在焉的玛修，“加雷斯，玛修，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我，我没事的御主，”加雷斯抬起头来，眼睛却还是没有看向高文，只是盯着咕哒转也不转，“在我的兄弟们恶毒地谋杀了兰马洛克卿后，我就几乎和他们分道扬镳了，分道扬镳了……”
“不必勉强自己，如果事情真的变成了最坏的那样，你也依旧可以选择，那些把我们围起来的骑士一样不是什么善茬。”咕哒摸了摸加雷斯的头发，他并没有点破加雷斯的谎言，他知道，纵然如此，但血浓于水，这道心坎不是谁都能跨的过去的。随后，他看向了玛修。
“玛修，你的状态……如果撑不住的话也不要勉强自己，我们……”
“我不会拖后腿的前辈，我可以战斗。”玛修疲惫的说，虽然并没有干什么重活，但是她此时已经是心力憔悴。圆桌骑士……为什么每次自己在看见他们的时候都会心如刀绞……不，是在要与他们为敌时，在见到加雷斯和兰马洛克时，她的心中有一股温暖的亲切感，甚至在咕哒发现异常之前，她对高文也……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此时她恨透了自己的不争气，自己是前辈的从者，怎么可以在战斗的时候这么没有出息！
“……”咕哒刚想开口，却还是把话在喉咙里面咽了下去，他想起了赛特和兰马洛克，如果他们中的一个人在的话，强大的力量就会像是山岳一样令人感到安心，可恶，自己的力量还是有限……
“吾王会接纳所有人民，无论是异族还是异教徒。但在那之前，必须先得到吾王的准许才行！”
说话间，高文已经停下了宣告，他抽出那把银白色的宝剑，向着正门单膝跪下。这时人们才发现，那黄金回纹雕饰多利丝风格的高大正门之上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站着了一个人，这个人身披雪白色的铠甲，凶猛的雄狮面具与一尘不染的披风宣示着这人的不同凡响。
“人的本质是丑恶的，”面具之下，那不带有半点起伏与感情色彩的声音像是一台机器一样平平地响起，这个人就是高文口中的狮子王吗？“因此，我会进行筛选，选出那些绝不会被玷污的灵魂，选出那些绝不会为额所动摇的灵魂，那些与生俱来永远不变的，永劫无垢的人类。”
“所以呢，你想要一个白画布吗？”咕哒冷哼一声，寥寥几句，他已经认定了城门之上的这个家伙脑子不正常，如此，这浩浩荡荡的人潮之中，在这为求生存而来的人群之中，你眼中又有几个是值得活下去的？
“圣拔开始！”
而随着一声令下，人群之中也窸窸窣窣响起了议论声，大多数的人都没有明白刚才狮子王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而在浩浩汤汤的人海中，有三个人的身上射出了柔和的光芒。咕哒看见这幅光景，像是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点了点头，出乎意料，我还以为一个都没有的。
“圣拔已经完成，仅此三人。去回收吧，高文卿。”
比预想之中还要更快，甚至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狮子王就已经从城门之上消失了。而高文也并没有过于惊讶，好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毫无波澜地回了一声遵旨后，他站了起来，再一次面向了城门前的难民们。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了这里，只为求得一个生的机会，在此之前，他们大多数人已经耗尽了一切生的资源，哪怕是现在不让他们进城……
“各位，十分遗憾，但这是为了维系后世，”正当咕哒沉浸与自己的思绪之时，高文洪亮的声音再一次充斥了整个空间，“王希望你们被肃正，那么，现在开始圣罚！”
“什么！”
咕哒再也没有控制住自己大喊起来，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圣……罚？那些为了到达此处已经是一无所有的难民们，要惩罚这些人的话，那只有……
“全体警戒，进入战斗状态，从现在开始用全力破坏这个包围圈！为了兰斯洛特！”
话音刚落，他的耳朵里救传来了人群外围凄厉的惨叫声，开始了，从那个高文一声令下时，圣罚……不，是屠杀就已经开始了。而随着咕哒果决的一声令下，所有从者都立刻放下了对眼前情况的惊异之情，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战斗状态，哪怕是接受不了，也必须强迫自己接受！
“咕哒，你说全力……不是只是逃走，而是破坏包围，让更多的人逃走吗？”达芬奇问，“这些人就算是……”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种废话了！”咕哒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难道你以后还能睡得着吗？！”
“……其实我也赞成你的命令来着，只是出于义务提醒你一下，”达芬奇耸了耸肩膀，“看来是我多余问了，倒不如说，如果你放弃的话我才觉得有问题吧。唉，谁叫我太万能了呢？”
……
“为了兰斯洛特大人！给我去死啊混蛋东西！”
加雷斯愤怒地咆哮着，曾经击败过绯红骑士的她左冲右突，那些肃正骑士哪里是她的对手？只是一转眼的时间，肃正骑士的包围圈就被她撕裂了一个大口子。而那些被击倒的骑士也并没有留下尸体，而是像从者一样化作金光消逝了，看来应该是某种魔力造物。
“你们这群比蛆虫还要下贱一万倍的东西！我以法老的名义让你们退下！”
而另一边，尼托克丽丝也战绩斐然。不，不如说所有人在此刻都满怀着一腔怒火在战斗，眼前的一切，已经全然告诉了他们为何湖上骑士兰斯洛特如今依旧以那副模样徘徊于现世——他分明是在阻止人们前往圣都送死！他依旧放不下那些曾经发誓要保护的弱者！
哪怕是那副狼狈的样子，哪怕身上的铠甲已然不再辉煌，哪怕手中的宝剑早已折断，哪怕右臂依旧无法使用，哪怕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满是污秽……
哪怕比那副样子再不堪一万倍！哪怕只剩下了一具骷髅！湖上骑士兰斯洛特也依旧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骑士！
而这般激烈的战斗，也自然而然地惊动了高文骑士。
“玛修，回旋！”
“是！”
没有丝毫的迟疑，玛修干净利落地挥舞着盾牌扫了一圈，而在盾牌转到一百八度时，它正好和高文劈下来的宝剑撞在了一起。
“干得漂亮，不过你们都将丧命于此……”
“高文！”
还没把话说完，高文就被从侧面撞飞了出去，他的警惕性太弱了，方才并没有去看其他人，只是盯着领头的咕哒和玛修发起了攻击，这时他才看清攻击他的人……居然是加雷斯！
“高文！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你这个家伙根本不配作为骑士！”加雷斯此时双眼通红，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哭泣造成的。她抬起骑枪，对着高文大声地呵斥着，甚至连敬称都不用了就这么直呼其名，“兰斯洛特大人……为了兰斯洛特大人！你让我感到羞耻！”
“加雷斯？！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高文则是一时陷入了混乱，怎么回事？加雷斯是自己亲自解脱的啊？！她怎么会在我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加雷斯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野猪一样不顾一切地冲撞了过来。高文慌忙立剑格挡，这才没有再一次被撞飞出去。自己这个妹妹有多厉害高文是最清楚的，毕竟以前比武的时候还差点被她给杀了……
“不夜，不夜！哈？你就是用这种能力杀害那些优秀的骑士的吗？！你就是用这种能力吧剑锋对着手无寸铁的人的吗？哈？！高文！回答我！”
“加雷斯，连你也用兰马洛克来羞辱我……”
“兰马洛克不是被你打败的！他是被你谋杀的！你没有那个本事！”
“……”高文被呛的说不出话来，自己这个妹妹怎么连说话都跟那个兰斯洛特一模一样啊？！问题是当时她已经被兰斯洛特杀了啊？这两人的相性也太一致了吧！
“回答我啊！高文！”
“够了！”
被加雷斯狂风暴雨般袭击的高文终于发话了，他猛地一挥宝剑，一股宛如巨人般的怪力就这么把加雷斯给推开了。高文就算是再不济，那也是圆桌中前列的实力，三倍气力的他，更是罕逢敌手。
“加雷斯！你出现这里，是与吾王为敌吗！那哪怕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才够了。”
忽然，一声如同毒刺般尖锐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高文慌忙转过身去，却为时已晚，一杆猩红的长枪已经刺进了他的守备范围，他慌忙用剑去挡，但还是被刺破了一片铠甲。
“你也就只有蛮力了吗骑士？不过既然你的王选中了那三个人，那我就在此宣布，剩下的所有人，都是我撒旦·萨麦尔的子民吧！”

198 怎么,你指望撒旦不会搞事?
长枪刺出，虽然高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刺破了一块铠甲，但万幸的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顺着长枪刺出的方向跃出，这才没有被伤到皮肉。他低头看了看胸前那块此时已经在发黑冒烟的铠甲，不禁咽了一口口水——这把枪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剧毒。
“既然你的王选中了那三个人，那我就在此宣布，剩下的所有人，都是我撒旦·萨麦尔的子民吧！”
袭击者见他躲开了这索命的一枪，非但不恼，反而是爽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柄猩红色的长枪被她插在了地上，如鲜血般暗红色的大波浪长发也随着她的笑声花枝乱颤。她那高挑婀娜的身体横在高文和咕哒他们之间，丝毫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死亡天使萨麦尔，就以这么一种放肆的形象突兀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她回过头去，对咕哒魅惑一笑，咕哒却之感觉脊背发凉，露西菲儿和亚巴顿的话语回响在他的耳边，好嘛，真是怕啥来啥啊。
“既然是我萨麦尔的子民，那就请别打他们的主意了。骑士，放下你的剑吧，反正你生前不也一直都是我们的奴仆吗？”
“撒旦……你说你是撒旦？！”高文虎躯一震，手中的宝剑也握地更紧了，萨麦尔只是寥寥数语，他心中的一块伤疤就被揭了起来。撒旦的奴仆，在那场寻找圣杯的冒险之中，他始终无法如愿，贤者们都叫他恶魔的奴仆，说正因为他已经是一颗早已死去的大树，献给上帝的只有一颗空空如也的果壳，所以才不会得到上帝的眷顾。
而这个萨麦尔现在居然……
“既然你说你是撒旦，那就让我来试试你有几斤几两吧！”
他出离愤怒了，手中的卡文汀也在此时燃起了熊熊烈焰。萨麦尔见了，却仅仅只是戏谑地一笑，她用那条毒蛇尾巴卷起插在地上的长枪送到手上，捻着枪尾，玩味地看着怒发冲冠的高文。
“无论是对上帝还是我们，你真是对谁都没有半点敬畏之心啊骑士，阴险恶毒，争强斗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真是的，这个世界上真是再也没有比你更糟糕的骑士了，也无外乎有人会想毒死你了。不过说你是最糟糕的骑士的话，跟你一样糟糕的倒是一抓一大把。你可要想清楚，你要挑战的，是我萨麦尔，还是我手里的，朗基努斯之枪？”
“你说什么！”
“嗯，朗基努斯之枪，我好歹也是接引耶稣灵魂的死亡天使嘛，”萨麦尔手臂一滑，那杆长枪的中间位置也落到了手中，“也是当年双剑骑士巴林发出痛心一击，杀死你父亲的那杆枪。可怜的博林诺和兰马洛克啊，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被你们谋杀了。”
“……”
她在故意激怒高文，咕哒感到一阵头疼，不过也好，至少这样，自己突围的阻力也减轻了不少……
“御主小心！”
突然，玛修举起盾牌冲到了咕哒身后，无形的刀刃如擂鼓一般落在了她的盾牌上。是崔斯坦！他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不知不觉出现在了战场的一角，此刻正轻抚着琴弦，一如既往地哀叹着。
“多么悲伤的事情，那些可怜的人们本应一个也无法脱逃，但高文卿，我却必须先来支援你，这实在是令人感到悲伤啊。”
“我一个人足够对付这些狂徒了！是谁教你出来的崔斯坦？！你这是在质疑我办事不利吗？！”
“不是质疑，是卿已经辜负了王的期望。”
一个寒冷如冬的声音响起，方才还怒火中烧的高文此时就像是遭雷劈了一样被定在了原地。他缓缓回过头去，一个身着漆黑铠甲的骑士正从正门之中走出，他的脸就像是石匠失误了之后自暴自弃乱砍乱削的作品一样，古怪丑陋，而又棱角分明，他的头发好像从来也没有洗过，上面的油多到甚至美军都会来攻打一样；他的眼白比瞳孔面积大得多，再加上那苍白的皮肤，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吸血鬼一样令人生厌。
“卿难道还没有察觉到吗？交予卿手中的肃正骑士已经全军覆没了！放走一个两个乱党尚可理解，可如今，卿打算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什么！”
高文大惊失色，而就在此时，两头比犀牛还大的黑色恶犬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萨麦尔的旁边，它们的眼珠子像是火一样赤红，脖子上拴着被烧红的铁链，雪白的牙齿寒光闪闪，恶臭的涎水从血红的舌头上拉成一条恶心的项链垂落在地上。萨麦尔满意地看了看这两条凶恶的畜生，高文的脑瓜子则是嗡的一声乱了，就是这两条恶犬，杀光了所有的肃正骑士！
“可爱的人子，这两个小家伙就先交给你了吧，毕竟那些可怜的人们只是突破了第一道封锁而已，区区三个圆桌骑士，我还是不在怕的。”
“第一道封锁？你是说那些除了这三个圆桌骑士和那些肃正骑士之外，还有别的什么阻碍？”
“聪明的人子，也难怪死兆星和光明星都对你青睐有加，”萨麦尔一面和咕哒说着话，一面缓慢地转动长枪，她并不把那些全副武装的圆桌骑士放在眼里，从始至终的态度都相当轻佻，“他们当中最丑的那个带来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过倒也正好，夜嚎地狱犬对狂化骑士猎犬，仅仅是听上去就让人血脉膨胀了不是吗？”
“……现在我只能跟你合作了，是吗？”
“没错可爱的人子，我们现在，可是被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哦。”
“你倒是随时可以跑就是了。”咕哒暗暗叫苦，按照露西菲儿的说法，萨麦尔现在确实有可能是真的来帮他的，但谁能保证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在战场上呢？到时候，自己这边可是就要同时对付三个拥有祝福的圆桌骑士了。可是问题是，现在他还有的选吗？
亚巴顿，露西菲儿，我想你们了……

199 双剑豪侠
萨麦尔不愧是魔王撒旦，在面对三个圆桌骑士的围攻时，萨麦尔依旧有条不紊地招架着。三个圆桌骑士虽然略占上风，却在短时间内拿她没有半点办法，他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两条夜嚎地狱犬咆哮着撕碎了所有前来的援兵，大摇大摆地带着难民们逃到了山里面，自己却根本从战斗中脱不了身，只有干着急的份。
“怎么了骑士们，你们就这么点本事吗？”虽然处于下风，但萨麦尔知道，自己的胜利并不在于击败面前的骑士，只要能拖住他们，让咕哒离开战场，那自己就是赢了，“叫你们的王出来吧！区区凡人，不配做我萨麦尔的对手！”
“别再狂妄自大了，恶魔。”
说话间，两道凌冽的剑气破空而出，萨麦尔只觉一阵剧痛袭来，殷红的血液飞溅而出，在去看时，她的一支赤龙的翅膀已经被斩落了一大半。
“圣枪是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清了，毕竟只是当时随手抓到的东西而已，”一阵劲风吹来，那话语裹挟其中，就像是风本身在说话一样，“不过恶魔，你手上的显然不是那把枪。为了激怒高文卿，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而伴随着这如战歌般嘹亮的风声，那三位先前还如狼似虎的圆桌骑士竟然齐齐停下来了攻击，就连那个看上去最不可一世的黑甲骑士也咬着牙脱离了战场。他们知道，此刻开始，战斗便再与他们没有了半点关系。但见一个银甲骑士闲庭信步般向此处走来，狂风从他背后吹来，掀起了他那披散着的乌黑长发与天蓝色披风，犀利的眉眼犹如鹰隼般犀利，英俊的面庞白练如洗，他甚至比高文还有高出些许，身躯却相反显得有些瘦削。而他的身份，已经被他手中那两把宝剑所细细言明。
“恶魔，萨麦尔？我是双剑的巴林，如此大言不惭，希望你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帮我们突破了包围。”
从夜嚎地狱犬的脊背上跳下来，咕哒依旧是心有余悸，本来他也不想骑在这条狗的背上的，但另一条狗却不由分说地把他给叼在了自己同伴的身上，而这两个畜生跑起来的速度也快的吓人，这也就直接抹消了他跳狗逃跑的念头。
真是不容易啊，咕哒看了看自己旁边趴在地上闭目养神的狗子，难道，萨麦尔也不是敌人吗？他想起露西菲儿说的话，在确认老苍蝇不是敌人后，她分明还是很吃惊的。不过对于萨麦尔，露西菲儿给他的建议却实在是让人不安。
宁可与她为敌，不可与她为友。
但萨麦尔刚才又的的确确救了自己和这些难民……
咕哒泛起了难，他看着那条刚刚带着自己脱离险境的狗子，终于还是长叹一声，轻轻抚摸着它头顶那一撮火焰一样的红毛，狗子被挠地有些舒服，鼻腔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带我去找你们的主人吧。”
……
双剑骑士巴林，这个在亚瑟王传说中早早登场又早早离去的豪侠，他以一己之力将整个不列颠搅地天翻地覆的骑士，受命运“眷顾”的男人，也是亚瑟王传说中绕不过去的一枚楔子。
高文等人的父亲是他所杀死的，十字架圣杯是他第一个与之产生联系的，亚瑟王的承诺是他所打破的，送出誓约胜利之剑的湖上仙女是他所杀死的，痛心一击是他所发出的，兰斯洛特与崔斯坦是在梅林的预言之下在他目前交锋的……
就像是一颗绚烂的火流星，在空中划过一道命运的光辉之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人世。
仅以武力来看，他是亚瑟王传说中，毋庸置疑的最强骑士，哪怕是后来的兰斯洛特，加拉哈德，恐怕也难以望其项背。
“我还以为，传说中的恶魔是多厉害的角色，你也确实有两把刷子，但余我的预期还是差的太多了。”
巴林右手正握宝剑置于胸前，左臂反握长剑自然下垂，没有紧张，也没有放松，那是一种非常平常的状态，就像是他吃饭喝水一样的平常。而他面前的萨麦尔却狼狈的多，她紧握着长枪支撑着身体，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玫红色的衣裙此时已然是难以蔽体，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贯穿了她的整个腰腹，甚至就连角也被折断了一根。
好厉害的骑士，他真的是凡人吗？！萨麦尔疲惫的喘息着，这家伙的剑术既凶狠毒辣又滴水不漏，力气也实在是大的吓人，而与圣杯之间的羁绊也让他百毒不侵，这家伙，才是圣都中的最强者。
难道我萨麦尔就要殒命于此了吗？她想到这里，看着巴林的双眼也慢慢闭上了。呵，也好，那就留给那个人子一个潇洒的背影吧，而且这样，自己也就不会伤害他了……
“萨麦尔，抓住我的手！”
“人子？！”
突如其来的喊声如同当头棒喝一般让萨麦尔瞬间清醒了过来，再看去时，只见咕哒骑着她那条夜嚎地狱犬正向她狂奔而来，蠢货！你我加在一起也不会是巴林的对手的！
“吼——！”
如雷霆般的咆哮声从她身后传来，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去，那是她的另一条地狱犬。那头凶恶的怪兽像是一座小山一样扑向了巴林，巴林并没有慌乱，只是一个像猫一样轻盈的跳跃，便避开了那张喷吐着腥风的血盆大口。而也正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咕哒一把捞起萨麦尔抱在怀里，胯下的地狱犬也在电光石火之间一百八十度地调了头，扬起的黄沙瞬间笼罩了在场的四位圆桌骑士，而等到黄沙散去，咕哒他们早就跑的没影了。
“……巴林！你刚才是故……”
“阿格规文，想清楚你的立场，”巴林没有看那个黑甲骑士一眼，只是潇洒地收起力量双剑，“我就算是故意的又如何？我并非是你们的王召唤出来的从者，我，不听任何人的差遣。”

200 至高者,撒旦,人子
在顺着大路一顿狂奔之后，直到畅通无阻地穿过了那条直达圣都的大路，直到看见前方地平线上等待自己的大部队，咕哒这才松了一口气，胯下的地狱犬似乎也感受到了驾驭之人的放松，也放慢了速度，惬意地踱步着。
“看来，巴林没有追上来。”咕哒往后看了看，果然如他所料，没什么动静。此时的他却又感觉有点失望，就连那个双剑骑士巴林都没有来追击自己，也就是说，就连他也无法为兰斯洛特解脱吗……
“……蠢货。”紧紧蜷缩在他怀里的萨麦尔扯住了他的衣角，小声地嘟囔着，地狱犬厚重的鼻息掩盖了她的声音，咕哒并没有听清楚，就低下头，看着这个刚刚被自己救下的恶魔。
“嗯？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个蠢货！”
萨麦尔像螺旋桨一样转动自己那双傲人的长腿，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坐了起来，她向着咕哒的方向，一把掐住了他的脸蛋。
“为什么要来救我？！且不说你可能会被那个巴林杀死，光明星和死兆星就没有告诉你我是一个精神非常不稳定的撒旦吗？！我可能会害死你的你这个蠢货！”
“你知道他们跟我说了什么吗？”咕哒被揪着脸，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萨麦尔看她这个滑稽的样子，只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撒旦之间彼此是有联系的，我能感知到他们短暂微弱地出现在了这个特异点，想来也就是来叮嘱你提防我跟那个老苍蝇的吧。人子，你就应该让我自己死在巴林的手里！”
“好吧，他们确实给我说了这话来着，”咕哒一根一根地掰开萨麦尔掐着自己自己的手指，紧紧握住不敢松开，“不过我可从来都不喜欢听人劝，别人的话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选项而已，我这次也只是选择了救你，仅此而已。”
“那你就不怕我变卦，对你产生威胁吗？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留着我，对你来说终究是一个隐患啊！”
“那就等你变卦之后再把你杀掉咯，”咕哒对她笑了笑，萨麦尔一愣，这小子……跟我们之中的一个做过交易吗？可就算是也不应该对撒旦起作用啊？“你救了我，救了那些难民，我如果忘恩负义的话，那不就是比你们还要恶劣的行为吗？再说，我还是你的子民呢。”
“……你就是这么把光明星和死兆星捆住的吗？”良久，萨麦尔侧过头去，如此闪烁着光芒的人子，正是她身为创造天使所日思夜想的理想人类，与神平等的人类……
“嗯？”咕哒有点疑惑，他并没有听懂萨麦尔是什么意思，“捆住？准确的来说他们是被新……休伦收服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吧。对了萨麦尔，你身体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要你管！”
“……撒旦都这么奇怪的吗？”
……
“巴林骑士……没想到他居然也现界了。”
与大部队会和之后，咕哒把遇到巴林的事情告诉大家，他注意到加雷斯之前并没有告诉自己巴林骑士也在此现界，果然，加雷斯的反应与他预期之中的一样。
“加雷斯，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我们被召唤时，巴林骑士并没有出现，他的时代也远早于我，算是是我父辈时代的人了。我生前也没有见过他，可能……可能是现界的落单从者吧。”
“你是说，那个巴林的身上甚至没有祝福？！”咕哒有些诧异，“可是他把萨麦尔都给……”
“与那个巴林交战的时候，我确实没有感觉到他的身上有和高文，崔斯坦一样的能力赋予，”萨麦尔开口了，“那个黑甲骑士的身上也没有那种东西，不过他就弱的非常正常了。加雷斯，你认识那个黑甲的骑士吗？”
“那是阿格规文哥哥……”加雷斯说，“他作为王的执政官，接受了祝福的话会有诸多不便，也就这样了。”
“阿格规文？”萨麦尔有点疑惑，“你是说，那个丑八怪也是你一个兄弟？不是吧，都是一个娘生的，你，高文，还有阿格规文，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啊？”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咕哒笑着耸了耸肩，也不动声色地轻轻掐了一把萨麦尔的翅膀，“加雷斯可是所有优秀骑士的榜样，你怎么能把谁都跟她比较呢？”
“御主你这么夸我也太……”
“你这个时候就别谦虚了，”咕哒笑着狠狠搓了搓加雷斯的头发，“你可是亚瑟王传说里面我相当喜欢的一个骑士啊加雷斯。对了，萨麦尔她……”
“没事的御主，”加雷斯难为情地从“魔爪”下面逃出来，按理来说自己应该是比咕哒大的多啊？怎么好像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还是说他对谁都是这样的？“是萨麦尔小姐救下了我们，当时我还是太冲动了，现在想想，要不是趁着高文哥哥没反应过来，要不是萨麦尔小姐突然出现转移了高文哥哥的目标，我可能也就这么被杀了吧。”
“这也是你嫉恶如仇的表现，也是你优秀于你的……其他圆桌骑士同僚的证明。”
“这话我同意，”萨麦尔点了点头，“你算是那群人里面相当虔诚的一个了，可惜至高者却没有眷顾你，呵，不如说那个老东西真的会去眷顾什么人吗？只有我们撒旦才会对人类抱有同情……”
“咳嗯。”咕哒清了清嗓子，毕竟加雷斯生前也是一个基督徒，“加雷斯，她是撒旦，别管她。”
“人子，你别这么说啊，我毕竟还是死亡天使与创造天使的首领，”萨麦尔却不想就这么停下来，“我们曾经都是高阶的天使，光明星的光芒仅次于至高者，死兆星更是从来没有堕落过，老苍蝇是圣歌队队长，大公羊是看守天使首领……”
“萨麦尔，她是基督徒，别说了。”咕哒有些无奈，只好明着制止了萨麦尔继续发表这些“危险言论”。
“……好吧人子，听你的。”

201 狡猾
光之复合大神殿内。
奥斯曼狄斯爽快地同意了收留那些咕哒带来的难民们，他这段时间跟赛特相处地非常融洽。在尼托克丽丝带他们去安置后，几人聚集在大厅中交流起了各自的情报。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次回来之后眼神变得更凶狠了，”听完了咕哒的叙述后，盘腿而坐的赛特点了点头，他还是抓着那根漆黑的兽首杖，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那个叫兰斯洛特的骑士……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去记住一个并非法老的人名。”
“你，我，还有那个狮子王，都是无法舍弃与人类羁绊的神，那家伙却放不下作为神的高高在上，”萨麦尔揉了揉眉心，她有些开始同情那个作为狮子王现界的家伙了，“结果搞的自己神不神，人不人。这下子可有意思了，恶魔撒旦和邪恶之神赛特，要从圣枪女神手里拯救世界了，真是不爽啊。”
“说起撒旦，”咕哒插了一嘴，“萨麦尔，你现在能感知到别西卜吗？我还是担心祂……嗷呜！”
“在一个撒旦面前关心另一个撒旦，你小子胆子不小啊，”萨麦尔赏了咕哒额头一个爆栗，“不过嘛，那个老苍蝇现在和好得很呢，我还感觉她现在的力量比以前还增强了几分……等等，你说担心？难道别西卜和你们之前见过？”
“嗯，之前在去圣都的路上，祂在外神图尔兹查的手里面救下了我，不过当时我也被祂给撞晕了过去。那晚上我还梦见你和摩西的场景，”咕哒点点头，“对了，你之前说露西菲儿和亚巴顿找我是为了让我提防你们两个，但其实，他们只是叫我提防你一个撒旦。”
“……虽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但他们两个这么干还是很气人啊。”萨麦尔愤愤地说，“图尔兹查……算了，我也没印象。所以呢？你想去找那个老苍蝇，然后让她跟你们一起行动？”
“嗯……嗷呜，干嘛又敲我？”
“心情不好。”萨麦尔撇了撇嘴，“不过也随便你，我这伤你也看见了，要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你要找老苍蝇就去找吧，不过话说回来，赛特，你能跟着他们不？”
“恐怕不行，”赛特摇了摇头，“那个图尔兹查余知道，那是一个侵蚀大地核心的邪神，其实在现界之后，余就一直在对抗这种侵蚀，只是一直不知道源头是什么。毕竟不是以本体现界，这幅灵基也只有在沙漠之中才能有力量跟那东西抗衡。”
“也就是说，只有驱逐图尔兹查之后，你才能出战吗？”
“是的，抱歉小子，一开始怕你多想就对你隐瞒了这个事情。”
“那我可不放心就他们几个出去，”萨麦尔摇摇头，语气中透露着担心，“这个特异点妖魔鬼怪太多了。且不说图尔兹查，我现在有伤在身，恐怕碰见的是那个高文都难以招架，更何况还有那个双剑的巴林，要是碰见了他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这一点嘛，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咕哒说，“在这之前，我们曾经和兰马洛克有过一面之缘，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骑士。回来的路上我特地留意了他和我们约定的应急汇合点，他并没有在那里，那就有很大的可能留在了山之民的领地，我们可以先去寻求他的帮助再去找别西卜。”
“那也不行，就算是那个兰马洛克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但我们和山之民的领地之间还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至少也要走个几天吧，而且他们的村庄极为隐蔽，要寻找的话也要一段不短的时间，这段路上还是非常危险的！人子，你总不能每次都指望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有撒旦来救下你。黑暗天，谴责者和大公羊都没有在这里现界，只有我和那个老苍蝇在这里！”
“关于这点嘛，”咕哒狡猾地看向了奥斯曼狄斯，“那就要看我们伟大的太阳王是否慷慨了。”
“你，你要干什么？”奥斯曼狄斯被他看的心里面有点毛毛的，他下意识地扶住自己的脑袋，显然有点紧张过度了，“余，余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无法离开这个神殿，余还不能跟汝同行。”
“放松放松，我的法老王，”咕哒一时没忍住笑了一声，可奥斯曼狄斯却没有降罪于他，一来赛特也在这里，二来，他感觉再看见咕哒笑出来的时候，自己居然无论如何都反感不了，“我只是想借一下你们这里的灵脉召唤从者罢了。蚩尤婆婆告诉过我，现界的从者与特异点修复的难易有关，我想，这次这个特异点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总应该给我应该特别厉害的英灵吧。”
“原来如此，”奥斯曼狄斯松了一口气，“余还以为是多么过分的要求呢，无碍，余的光辉如同太阳一般，如此小事，余准了。别说是灵脉，就算是汝需要余的圣杯召唤从者余也……”
“圣杯？！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太阳王奥斯曼狄斯，为人居然这么慷慨仗义！”果然他这么说了！咕哒瞅准时机立刻抢过了话头，“您真是伟岸而又开明啊太阳王，我其实也确实想要圣杯帮助召唤的，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而已，没想到您这么善解人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奥斯曼狄斯脑子一时卡住了，自己刚才是不是不小心给自己埋了个雷啊？
“嗯，也是让余刮目相看啊，”而一旁的赛特却还被蒙在鼓里，“除了严厉，仁慈与慷慨也是一个优秀的法老不可或缺的品德，如此慷慨才有埃及之主的气魄，小子，余现在很看好你啊。”
“哈哈，这没什么父神，应该的，应该的。”奥斯曼狄斯心虚地把目光移开了，好吧，既然父神都这么说了，那把圣杯给咕哒召唤英灵的这件事情也就是木已成舟，自己不认也不行了。
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张嘴啊！

202 千古无二
“这个地方不错啊，这么好的灵脉点，那个太阳王也确实慷慨啊。”
咕哒在眉上搭了个凉棚，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这个灵脉点位于绿洲中一个水潭旁边，一棵高大的椰枣树弯下腰来舒展着羽毛状的枝叶，微凉的清风摇曳着潭中的倒影与粼粼波光，就连炽烈的阳光也被它抚慰地没了脾气。这着实是一个让人身心愉悦的地方。
“你把他圣杯都给骗走了，人家还会在意这个？”玛丽所长在符咒里面挤兑他，可她却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笑意，“我知道你损，但我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这么损，可惜我不能出来，否则当时那个太阳王的表情肯定够我笑一年了，干得漂亮啊。”
“这招在我老家，叫做稀里糊涂落锤计，”咕哒也笑了，他掏出刚刚骗到手的圣杯放置在用树枝画出的召唤阵雏形上面，“不过有了这个圣杯打底，我也就可以放心大胆实验一下新的召唤方法了。”
“还是算了吧，到时候又像是召唤武松出来那会儿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就不好了。”玛丽有点担心。
“那是在条件匮乏下的不可控因素，我这次可是有理论基础和实验小样的，”咕哒蹲了下来，从背包里拿出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再说这次有圣杯在，失败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实验小样？”玛丽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点，“哪来的实验小样？这次怎么还有水果？”
“阿拉斯加特异点，在那里出现的子辛启发了我，”咕哒一面布阵，一面解释说，“迦勒底的英灵并没有凭借迦勒底的力量在一个特异点现界，这个现象引起了我的注意，从那时开始，我也开始研究英灵现界的其他办法。”
“后来，我就实验出来了一个办法，并且召唤出来了过去的一段影像，但因为条件有限，影像很脆弱，难以维持，而且不知道时间地点，但作为小样，这已经算是成功了。就像是一台电脑，硬件软件都是可以更换的，我不过是打算给英灵召唤换一个程序，而且从结果来看，这个程序可以运行。”
“……好家伙的。”玛丽没听懂，但是她大受震撼，咕哒是怎么做到的？
“也没那么复杂了，就好像看病一样，去医存药是不可取的，药方仅仅是皮毛，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才是精髓，根据病人情况的不同对要开出来的药进行修改增减。我一个大爷就是开药铺子的，跟着他我多少也学了点，再把这个运用于其他地方，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你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一点皮毛而已，比起接骨，我还是更擅长分筋错骨，”说着咕哒把一块金属放在了召唤阵上面，“好了，这可是蚩尤婆婆给我的，保佑我来个厉害的家伙吧。”
“你不会是想把蚩尤在这里召唤出来吧？”
“哪里的话？求个心安而已，这火石还是祝融给的呢，”咕哒点燃法阵，抽出匕首，一刀割开手心，吧自己的血滴在召唤阵上，“好了，我要开始了。”
“宣告
天开黄道建醮坛，香烟缭绕上九天，诸神闻讯应召来，鹤驾暂留在宝坛
焚香上供香花果，齐食表奏大众仙
吾乃万千责难归咎之人，吾乃烈火雷霆加身之人
汝为无可回避之真实，汝为无可察觉之终焉
元始法旨敕令在，诸神得令行法差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除了布阵的材料，这次咕哒连召唤的咒语都改了。伴随着他的咏唱，召唤阵上的火焰逐渐升腾而起，颜色也由一开始的赤红变成了红白相间的样子。隐隐约约地，咕哒好像看见这火焰之中出现了一只青色的大鸟。
终于，火灭风息，一个两米有余的壮汉出现在了咕哒的面前。那壮汉背对着太阳，投下的阴影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逼地咕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铁发簪绾成一个髻，五官之上深深地蕴着沉重与硬朗；他身着一副点缀着银色图案的赤红铠甲，一条狰狞的凶兽张牙舞爪的盘踞在他的肩头；手中一杆全金属的长戟甚至比他本人还要高出一倍，锐利的矛头与戈刃之间盘踞着一条乌黑的龙。
“咕噜。”
咕哒咽了一口口水，这体格……夸张过头了吧，哪怕是萨麦尔的那两头夜嚎地狱犬在他面前，也不过就是两只稍微大一点的普通狗子了。自己，这又是召唤了何方神圣啊？
“老东西算的还挺准，”那从者低头看了看自己，像是在接受自己现界的事实一样，再之后才把目光投向咕哒，“御主，应该这么称呼你是吧，我还以为那个老家伙在耍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把我召唤出来了。毕竟是随机的，看来回去之后还地找他说说。”
“算，算是吧，”咕哒终于习惯了与这个巨兽一般的男人对话，“是我召唤的你，我叫符达古，你也可以叫我咕哒，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咕哒？有意思的名字，华夏人？”那从者半蹲下来，竟然还是比咕哒高出来不少，“我……算了，正式一点吧，第一次被召唤毕竟是。御主，孤籍，鄙姓项，单字一个羽。”
“西楚霸王！”
……
“没想到，余居然会在力量上面跟谁打平，还是个凡人。”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力量上的对手，赛特，西域之神，我记住你了。”
看着打成一片的项羽和赛特，以及他们脚下坍塌碎裂的巨石，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啊，谁敢相信这两个人刚才只是握了一下手啊！尤其是奥斯曼狄斯，他扶着脑袋，脖子伸的向一只鹅一样长，半晌才反应了过来。
“西楚霸王项羽……余的圣杯居然这么好用吗？”
“这局稳了不是？”咕哒则是笑着拍了拍已经石化了的萨麦尔的肩膀，“怎么样，现在万无一失了吧。”
“……人子，你用力，太过猛了。”

203 何为爱
夜静静的。
作为西楚霸王，项羽也拥有和子辛相似的驱逐类宝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使得咕哒这一路上连个活物都没碰上过。
“御主，我觉得，其实没必要守夜来着，”庞然的身影遮蔽了月光，项羽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地出现在了咕哒的身后，他慢慢坐在咕哒旁边，也一同看起了月亮，“你是舍不得这好月色吗？”
“算是吧，有你在身边，这种行为确实有点多余，”咕哒也没承认，也没否认，“那你呢？虽然从者只要有充足的魔力就不需要睡眠，但休息带来的放松却也不是别的什么能够比拟的。”
“我不困，”项羽说，“再说，我也挺喜欢这月亮的。”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咕哒点了点头，“这轮月亮从你到我的时代都在天上挂着。祂没有生命，也不会思考，无数个寒来暑往都不曾自由过一秒。”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祂能够无比清晰地作为过去的引导，沧海桑田，白驹过隙，唯有日月星辰永恒。”
“你是想家了吗？”项羽问道。
“说不想是假的，”咕哒苦笑，“我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啊。你呢？”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倒是漂泊惯了的，”说着，项羽话锋一转，“不过说到底，家就是让人心安的地方，对于我来说，身边有值得信赖依靠的人在就是家了。”
“哦？霸王也有要依靠的人吗？”咕哒打趣道。
“有啊，比如说虞，”项羽点了点头，“还有叔伯，亚父，龙且，子期……还有那些与我生死与共的弟兄们。如果没有他们，我永远不可能成为那个西楚霸王。嗨，想想，我还真是对不住他们啊。”
“不过回想起来，我应该确实不适合做一个王吧，”项羽苦笑一声，“我寡恩，好杀，死板，不懂人心，在叔伯离去之前，我从未想过君临天下的事情。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刘季那不够揍的家伙也确实做的要比我好。”
“……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啊。”咕哒感觉话题不知不觉变得沉重起来，也就不再继续接着项羽的说，而是换了个话题。
“说吧，”项羽倒是没什么担子，“是我乌江自刎的事情还是把亚父他老人家气走的事情？”
“那个什么，虞姬，漂亮吗？”
“噗嗤——”项羽一下子笑出声来，“那还用问？我老婆肯定漂亮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就这啊。御主，你也太小心翼翼了，要不还是问点别的，刺激点的。”
“额……”咕哒挠挠耳朵，“你跟虞姬……”
“儿女情长的事情，等御主你有了心上人就知道了，”项羽神秘一笑，伸手去摸咕哒头发，“你还年轻，容易在这上面犯错误，但你终究会明白的。”
“犯错误？”
“嗯，不过我很幸运就是了，”项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我很早就和虞相遇了，她可真是个怪女孩啊。我们之间也有闹别扭的时候，不过我知道我的爱情没有错。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唯有与她在一起时，无论是什么事情，那时的我都会感到安心，她，就是我的真理。”
“啊，听起来真好啊，”感到的头发被揉成了一个鸟窝，“不过可惜我没谈过恋爱，不懂啊。”
“你已经懂了，”项羽狡猾一笑，“爱情，那是世间最美的不凋之花，是也必须是美好的。丑恶在这之前并不存在，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秘密，再也没有一个人的难关，再也没有一个人的喜悦，困难会减半，美好会加倍，那时，你会拥有全世界。”
“爱情如同春天般和煦，如同夏天般热烈，如同秋天般厚重，如冬天般坚毅。真正的爱情不会伤害你半点，爱向你呈现的只有美好，祂不应该是要挟的条件。正是因为如此，你才要仔细甄别，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是花枝招展的蛇蝎。”
“说这么多，看来你的体会很深啊羽哥。”咕哒笑着，用力去拍了拍项羽的后背。
“说来惭愧，我这个人就是太感性了，”项羽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开始不好意思起来，“虽然我只爱虞一个人，何为爱，我还是清楚的。说起来，那个刘季倒是在这上面不如我了，不过也是这个道理，作为帝王，自然要在人欲之上舍弃些什么的。”
“所以你才……”咕哒说到一半，又生生把话给咽了下去，但项羽却不以为然。
“是啊，如果我是一个合规的帝王的话，就不会自刎乌江了。像是刘季，五十六万人马被我三万弟兄杀地都不剩下几个了还能选择卷土重来。他做事重视结果，如果不是如他所愿，那就不是结果。而我，太意气用事，巨鹿坑杀秦卒，火烧咸阳宫，定都彭城，那都是我意气用事的结果。我，太想当然了。”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听罢，咕哒沉吟片刻，唇边飘出一首绝句来，“你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人无一不为你波澜壮阔的一生所触动。羽哥，你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个人英雄主义的体现，至少，我超喜欢你的。”
“是啊，所以我的前世，没有半点遗憾，”项羽哈哈大笑，“成王败寇，刘季那小子也是个英雄。虽然短暂，但籍那一辈子，都是值得的。”
“那个什么，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但是咕哒，现在该睡觉了。”
“什么声音？”项羽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第三者的存在。咕哒却笑着解开了衣襟，露出一张符咒。
“玛丽，出来跟羽哥认识认识吧。”
“才认识多久就一口一个羽哥，跟英灵你就这么自来熟。”玛丽幽幽地说到，她化作一缕轻烟飘出，“项羽，我是……”
“介绍一下，她是我的虞姬，奥尔加玛丽。”
“……诶——！”

204 你很勇咯
山区，这里就是除狮子王，太阳王以外的第三股势力了。崇山峻岭确实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大规模的军队根本在这里施展不开。而山之民的村庄隐蔽难寻，光秃秃的山体实在是乏善可陈，咕哒他们走了许久也依旧见不到半点人烟的痕迹，而这也让敌人完全失去了打击目标，进山的成本远高于收益，所以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再这种情况下去进攻他们。
“话说，这已经是我们翻过的低几座山了？”咕哒看着前面一望无际，似乎没有尽头的重峦叠嶂和天上圆地没心没肺地太阳，终于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真不是骗人的啊。
“没算过，再说咱不是一直在山上面吗？”项羽倒是没他那么狼狈，穿着那么重的铠甲的他现在也就是健步如飞，体力着实让人羡慕不已，“如果累了的话，御主，要不就还是到那两条狗子背上休息休息吧。”
“算了吧，地狱犬的体温太高了，”咕哒摇摇头，“说起来萨麦尔，它们真的能找得到路吗？”
“气味是不可能被掩盖的，哪怕是再微弱，大毛二毛也是能嗅出来的，”萨麦尔的翅膀完全打开，就像是一把遮阳伞一样，作为地狱中的撒旦她自然是不怕热，但炽烈的阳光却还是让她不习惯，“再说，大毛二毛的目标也不是人味儿，而是那些山之民所用的……致幻类草药的气味，不可能找错。”
“确实有着一类的传说，山中老人给门徒展示天堂的模样以训练他们的忠心，不过后来考古都知道了，所谓天堂也就是飞叶子飞大了……”
“胡说八道！”
“什么人？！”
话音刚落，项羽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只听一声惊惧的哀嚎声，待众人回过神时，项羽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是手里像拎个小鸡崽子一样多了一个浑身漆黑，带着骷髅面具的男人。
“我说怎么感觉一直在绕圈子，原来萨麦尔，你让那两条狗子找的目标一直在跟着我们啊，”咕哒一眼认出这个男人和之前见过的两个哈桑是一个打扮，也立刻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从我们进山开始就跟着我们了吧，真是有耐心啊。”
“哼，躲躲藏藏地，哪有个大丈夫的样子，”项羽冷哼一声，把男人拎到自己面前，“你就是那个什么山之民？我们也不想多打扰你们，告诉我们，兰马洛克在哪里？”
“……咕，杀了我吧。”
“……这句话怎么也不该轮到你说啊，”咕哒莫名被戳到了笑点，“而且，如果我们会杀了你的话，我们就应该是你的敌人了吧。而我们如果是敌人的话，你是想让我们杀掉你，以防自己的村子暴露吗？”
“……”
那哈桑没有说话，看来是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咕哒一笑，也没有非要他回应什么，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你也看见了吧，萨麦尔的夜嚎地狱犬是根据气味寻找目标的，就算是把你杀了，我们也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你们的据点，你的死亡毫无意义，所以，自杀什么的念头还是赶快灭了吧。”
“……你说的有道理，”那个哈桑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在项羽绝对力量的压制之下，他被迫保持了冷静的思考，“可是你们中有一个沙漠的人，两个圣都的骑士，我实在是难以相信你们能……”
“这个好办，”项羽说着，冷不防地松开了手，哈桑没反应过来就摔了下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项羽二话不说唤出天龙破城戟猛地插在了地上，顿时整个山体都摇晃了两下，“只要你能拿得起我这杆戟，我们就立刻离开山地，反之，你就不能在对我们起任何疑心，怎么样？不亏吧。”
“……真是，真是傲慢的家伙啊。”哈桑看着那杆比两个他还高的长戟，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项羽的这个行为目的非常明显，那就是用绝对压制的力量让他明白，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恶意的话，那根本不必如此麻烦。
你连我的武器都拿不起来，那还有什么资格擅自觉得我们是你的敌人？
“好吧，好吧，我试试，我试试。”他擦了擦汗，就算是拿不起来，自己也不该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否则就彻底被人看扁了。他走上前去，慢慢解开缠在自己手臂上的黑色布条，而在这封印之下则是一只长的吓人的手臂。他双手颤颤巍巍地攀上那杆戟，而那杆戟却根本纹丝不动，若不是哈桑浑身上下都在剧烈地颤抖着，旁观者就会还以为他根本没有用力。
“如何？”
“……我认输。”就像是泄了气一样，哈桑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这杆戟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的大树一样，而自己就是那只妄图摇晃大树的愚蠢的蚂蚁，这个项羽，太可怕了，“我为我的无礼而道歉，对不起，你们不是我们的敌人。”
“那就好，”项羽点点头，轻描淡写地把戟抽了起来，“那就请告诉我们关于兰马洛克的消息吧，他比我们早来这里很多，你们应该知道……”
“咒腕！你在搞什么？！刚才的地震村子里都感觉得到，说了多少遍你不是搞炸药的材料……加雷斯，还有异乡的御主？！你们怎么才到这里啊？”
“哇哦。”
看着匆匆赶来的兰马洛克，咕哒拍了拍手。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
“就是这样，我无力化了作为咒腕大哥，也为了让他放心，我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不过还是你们的办法厉害啊，项羽老爷，你可真不愧是东方举世无双的英雄，居然用这种办法……”
“别说了，要脸，要脸。”
夜幕降临，兰马洛克和几人讲起来分别后的所见所闻。咕哒时不时点点头，直到方才才没忍住笑了出来。
“敢接受项羽的挑战，哈桑大叔你还是非常勇敢的啊。”
“真的别说了！”

205 夜谈
“我没有听错吧，你们要去寻找恶魔别西卜？”
“没错，”咕哒点点头，果然，鬼王的恶名无人不晓，咒腕和兰马洛克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祂曾经就过我的命，再者，摩西的现界非常蹊跷，既然萨麦尔和别西卜都不是敌人，那他现界是因为什么？这些都需要找到答案。图尔兹查和别西卜，是一把帮助我们解开这些谜题的钥匙。”
“话是这么说的……”听完了咕哒的叙述，咒腕却泛起了难，“可是你们之中有三个圣都的骑士，一个沙漠之民，我们还是……”
“不是说了不对我们起疑心吗？”
项羽从始至终一直抱着双臂坐在一旁未置一词，直到现在才幽幽地开口，这一下子就把咒腕给吓地坐地笔直。讲道理，有一条鳄鱼坐在你的旁边，就算你被告知了那鳄鱼不吃人，心里也会止不住地害怕它。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项羽阁下，”咒腕忙不迭地解释起来，“我自然是相信这位御主说的话的，如果他想骗我的话，大可以编一个更令人信服的谎言，而不是说什么恶魔和一个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邪神的名字。但是恶魔别西卜，这未免也有些过于骇人听闻了，我还是担心……”
“亚兹拉尔，”萨麦尔开口了，“你们所信奉的死亡天使亚兹拉尔，就是我。我不止萨麦尔这一个名字。”
“……”咒腕的大脑宕机了。
“而我，也是七撒旦之一，带毒的光辉使者，死亡天使萨麦尔，”她继续说道，“别西卜与我同为七撒旦，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孩子，她比我更加可信。”
“……看来，我是找不到其他什么理由阻止你们了，”咒腕低下头去，他算是彻底服了软，这种事情早说嘛！“不过，在这之前，在下还有一个不成熟的请求想告诉各位。”
“请说吧阁下，”咕哒也端正了颜色，不是考虑，而是请求我们倾听吗？咒腕的态度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这次也是我们多有叨扰，而且还要带走兰马洛克骑士，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力的话我们也是求之不得的。”
“多么谦恭的态度啊，作为拥有所有筹码的人居然对我这不成熟的哈桑这样……不，感谢之情稍后再说，”咒腕擦了擦汗，显然有些紧张，“相信你们在这一路上都看见了，这片大地被那位狮子王的宝剑蹂躏成什么样子了吧。”
“你是说那些环形山一样的地形吗？加雷斯都告诉我们了，是有什么与之相关的事情吗？”
“是的，那是狮子王的宝具所造成的，”说到这里，咒腕的情绪有些低落，“相信项羽阁下和亚兹拉尔大人都发觉了，我们其实都在整备军备打算与狮子王为敌，但是与那种恐怖的宝具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被召唤到这里的哈桑也相继陨落，现在也只剩下寥寥几人。我们之中倒是有可以和那种规模宝具相抗衡的从者，但是他的情况特殊……”
“你是说，想让我们帮助你们反攻圣都？”项羽听出来了，他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咒腕的心思，“御主，你怎么看？”
“这倒是我要问你的事情了，”咕哒笑笑，“羽哥，你怎么看那种程度的破坏力？”
“不值一提。”
“那不就行了吗？”咕哒拍拍手，“我们最终的目的不也是讨伐那个狮子王吗？咒腕大叔，这应该是我们拜托你们帮忙的事情才对啊。”
“这……真是感激不尽。”咒腕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虽然也很在意项羽说的那个不值一提，但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他郑重地向咕哒行了一个大礼，咕哒也没拦着，这是咒腕此时此刻能为他们所做的唯一的事情，如果这能让他感到些许安慰的话，之后的相处也应该会自在一些。
“不过，项羽，你说那种宝具不值一提？”但兰马洛克显然没有这么多的顾虑，“虽然作为圆桌骑士，这么说可能有点自夸的嫌疑，但王的那个宝具造成的破坏你也看见了，那简直就像是小行星撞击地表一样啊。”
“籍从不骗人，”项羽却根本波澜不惊，“那种程度的宝具对于籍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借助外物而得到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无论是那个王还是那个神。不过，我倒是对那个能对抗那种宝具的，你们那边的那个从者比较感兴趣。他的情况，怎么了？”
“你们明天就能看见他了，在下和你们起冲突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唔，真是太丢人了……也并没有惊动他，在兰马洛克阁下前来调查之后村子没有什么动静就是证明……”
“那，那位从者是谁呢？”咕哒饶有兴趣地问道。
“阿拉什·卡戈曼，在我们这里名号响当当的大英雄，不过在东方的知名度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咕哒默默抿了一口青草茶，尽力不去看咒腕那双眼睛，之后才慢悠悠地点了点头，“阿拉什啊……略有一点耳闻，不过想不起来什么了。不过中东的英雄能穿到中国人的耳朵里面，他也一定是一个相当了不得的人物吧。”
是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啊！中东的传说我真的了解地非常少啊！
“是吧，果然阿拉什阁下的英名还是很广泛的嘛，”咒腕却没有发现咕哒在勉为其难，而且他也很兴奋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了，“不了解也没有关系，毕竟天远地远的，那么在下就为您简单讲述一下阿拉什阁下的事迹吧。想当初啊……”
……
“就是这里了吧，他们并没有在魔力上隐藏自己的踪迹，真是庆幸啊。”
夜幕之中，山之民的村落里，一个半透明的紫发的女子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咕哒他们正在攀谈的房间门口，她面带哀愁，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我的魔力要支撑不住了……但没关系，够用就好。”

206 何不为?
“……就是这样，大英雄阿拉什闭上了他的眼睛……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是被阿拉什的英雄事迹感动了吗？没关系，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那个，咒腕大叔，”虽然不忍心打断兴致勃勃的咒腕哈桑，但咕哒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后面……有个阿飘。”
“阿飘？什么阿飘？”咒腕一头雾水，“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
“很抱歉打扰到你们，请问，那位人理最后的御主是哪一位？”
他僵住了，今天一天受到的冲击可以说是比他前一辈子都要多了。只见一个半透明的女子正站在他的身后，她的面容满是忧愁，双眸之中晕着破碎散落的星光；淡紫色的长发披散开来，中间两股汇成一条细细的麻花辫，还有两束卷发垂在她的耳边——那尖尖的耳朵述说着她并非人类的身份，而那顶点缀着蓝铃花的女巫帽则是透露了她的活计；她的皮肤是湖水一般的淡蓝色，一席白色的连衣裙罩住了她那曼妙的身躯，可是，她却没有脚，而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我是，请问您是那位？”咕哒却处变不惊地站了起来，且不说他对于鬼魂一类早已是见怪不怪，在和海妖，蜥蜴人打过交道之后，他对于人类以外的智慧生命也是不会惊讶了。
倒是项羽，看上去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却还是默默地把手按在了佩剑上。在他的威压之下，这个鬼魂一样的东西不可能是随随便便飘到这里的，而是有明确的目的性。正如她方才所说，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来找咕哒的。
“原来是您啊，”那女子前进了两步的距离，“您不必紧张，我无法对您造成任何的威胁，因为我的本体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另一个世界，此时正在用魔术与您沟通。”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湖上仙女，您应该听说过我们的这个名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来，“我们是不列颠传说中的妖精，也是……”
“也是赠与亚瑟王誓约胜利之剑之人，巴林骑士杀害之人，兰斯洛特骑士的养母，”咕哒微微一笑，握住了湖上仙女的手，“您来找我，无非是为了这些事情吧。”
“亚瑟，巴林……我们其实并不在意他们，”仙女忧伤地说，“我这次来，只是为了一件事，我们……明明是妖精，明明没有与你们人类那般的感情，我们却终究还是放不下兰斯洛特那个孩子。”
“……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吗？”
咕哒没有继续攀谈下去了，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兰斯洛特，这是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却都无法忘记的名字。而湖上仙女并非是以从者形态出现在此处的，而是在人理烧却后那个虚无的空间之中与他们对话，哪怕是神代魔术可能也难以做到这种事情，这足可见兰斯洛特对这些妖精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您真是善良的人类，愿自然庇护着您，”仙女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开始道谢，咕哒并不是在询问自己要他们做什么，而是在问有什么吩咐，这便是妖精答应了她的意思。她不曾想到，这位御主居然会这么好说话，她之前准备的一箩筐的说辞都没用了，“与您交谈，这就是我们所能做到的一切了，再也无法对这个特异点施加任何的影响。我们希望，你们能够……能够帮兰斯洛特那个孩子解脱……请杀死他。”
“这种事情不值得您专门来这么一趟，”兰马洛克说，湖上仙女，这个传说中的存在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对他有些震惊的，“只要这个特异点被修复，在这里的所有从者都会返回英灵殿，不必如此费心的。”
“兰马洛克所说的不无道理，”项羽接上话茬，点了点头，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御主，有时候绕些远路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你是说，你要答应湖上仙女，去杀掉那个兰斯洛特？！”兰马洛克大惊，他怎会听不出来项羽的意思？“那可是兰斯洛特啊！现在就连那个巴林都要避开他的。我叫御主去圣都看看只是为了让他下决心推翻那个狮子王。杀死那个兰斯洛特……这种事情，这种事情简直是无谋之举！”
“我知道，”项羽向下压了压手掌示意兰马洛克冷静，“杀死兰斯洛特，不仅会对我们造成无意义的损耗，也无法对狮子王造成任何的伤害。而且此时的兰斯洛特空前的强大，挑战他，百害而无一利。”
“那你为何还……”
“因为我想！”项羽哈哈大笑起来，直惊得山中鸟兽都惊慌逃窜，“御主，此事交予你定夺吧！我与兰马洛克的观点都说出来了，杀兰斯洛特无利可图，仅仅是我想而已！”
“那我就站在你的这边羽哥，”咕哒转向项羽，也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为别的，因为我也想！”
“哈哈哈哈！不愧是籍的御主！”项羽站了起来，狠狠抱起了咕哒，“不需要理由！我们想做！应该去做！就是这样！”
“……没想到，居然是我狭隘了，”看着哈哈大笑的项羽和咕哒，兰马洛克羞愧地苦笑起来，“对高尚者的敬意，对于挑战强者的兴趣，对于一个骑士的礼仪……我倒是成了那个被目的所束缚的人，失去作为骑士的骄傲了。抱歉，骑士兰马洛克，全力支持你们的行动！”
“还有我！骑士加雷斯，一定不会让兰斯洛特大人失望的！”
“我也以法老的名义允许了！我不允许亡者如此被亵渎！”
“我也是！前辈说得对，这件事情我们绝不能视而不见！”
“谢谢，谢谢你们。”湖上仙女也被他们感染了，她的影像有些颤抖起来，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最后，她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只留下余音寥寥在空中破裂。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谢谢，谢谢你们！”

207 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不是……我早就应该料到这件事的？
场面异常地寂静，一种奇特的气场让每一个人都不敢贸然打破这种氛围，尤其是咕哒，尼托克丽丝和他们面前的那个曾经在沙漠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哈桑……
“那个什么，百貌啊，这些人……”
“我拒绝相信这些家伙！”本想打破这尴尬气氛的咒腕不巧正撞在了枪口上面，被称作百貌的那位哈桑终于爆发了，“咒腕，这就是你找到的援军吗？！这些家伙怎么可能信得过啊！没杀掉你们……”
“嗯？”
“项羽大哥她说着玩的，别当真啊！”
眼见项羽伸出手来，正要唤出天龙破城戟，咒腕眼疾手快马上扒拉住了他的手臂，只是可能是体重太轻的缘故，成了他吊在了项羽手臂上的滑稽场面。
“我不杀她，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咒腕急的汗都出来了，百貌什么都好，就是特别记仇，要是也被项羽那么蔑视一下，那这关系不得僵成什么样子？！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怪事一件接着一件，本来想给百貌引见一下这些自己拉过来的强力援军，结果他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大哥你先别那样，我先去交涉一下，交涉一下……”
“你不信任我们？我还不想跟你打交道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回是尼托克丽丝爆发了，就是这个家伙，就是这个百貌哈桑，居然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绑架了她，以至于她颜面尽失！“居然那么对待法老，汝之大不敬之罪我还没有追究呢！”
“你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们给救下来了？！”
“……”
“你那一脸幸福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啊！”百貌几乎要抓狂了，转而又把矛头指向了咕哒，“还有你！你知道我计划绑架尼托克丽丝用了多久吗？！知道在离开了你们之后我承受了什么吗？比如说手下同情的视线之类的什么！”
“这事儿也不怪我们啊，”咕哒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时赛特已经答应了你们，只要跟我们一起，什么资源随便你们拿，是你自己不要的。就算是绑票你也要开价吧，不然你绑她干嘛的？还有，明明是你去绑人，怎么现在像是我们绑了你一样啊？”
“那个起着蛇的家伙不也是沙漠的人吗？！我怎么可能信得过他啊！”
“那就不能怪我们了，赛特也说了，那是对你们勇气的奖赏，你自己怂了怪谁？对了，尼托现在是我的从者，是你错在先，我还有你给她道歉呢！”
“你……”
“那个百貌，你先冷静冷静，”咒腕哈桑终于放开了项羽，走到百貌哈桑身边劝道，“那什么，先别着急，你看那边那个长着飞龙翅膀山羊角的端庄贤淑的大姐，她是……”
“她是什么？她是什么！咒腕，你怎么胳膊肘王外拐啊？我管她是谁呢，不就是一个暴露狂从者吗？！你就这么维护他们，难道说是那个女人吧你魂给勾走了……”
“她是死亡天使，亚兹拉尔大人。”
“……”
“尼托你看，她也冒金光了诶。”
……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啊……”
百貌哈桑颤颤巍巍地给萨麦尔倒上了一杯茶水，萨麦尔却也没有理她，这倒是让好不容易才从回座边缘拉回来的百貌更加紧张了。
“那个什么，亚兹拉尔大人，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
“要原谅你是御主的事情，别跟我说这些事情。”萨麦尔依旧没有看她一眼，而是把话题转到了咕哒手里。
嘛，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些事情。
“嗯，嗯，那御主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我……”
“要道歉找尼托克丽丝吧，现在你也是我的从者了，”咕哒揉了揉眼睛，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戏剧性，“你们两个之间我也不好偏袒谁，你错了就是错了，给她道个歉，我也不会计较那么多的。”
不过，尼托会不会计较我就不知道了。
“那，那法老大人，对不起，对您做了那种事情真是太不应该了，就，就请您原谅我吧。”
“……唉，算了吧，”看着这个样子的百貌哈桑，尼托克丽丝心里也有些同情她了，不小心侮辱了自己无比崇拜敬仰的人的那种感觉她再清楚不过了，而且如果不是百貌的话，自己也不会阴差阳错成为咕哒的从者，“下不为例吧，我也不是什么苛刻的法老。”
“谢谢，谢谢您……”
“不过说起来真是奇怪啊，”咒腕这个时候插起了嘴，“百貌，你是我们当中最精于算计的了，咕哒他们能够同意帮助我们那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你怎么那么剧烈地反对？不应该啊。”
“别说了，别说了，我就是太精于算计了，”百貌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吧，反正自己也不会更丢人了，那干脆就坦率一点吧，“你一开始也给我说了，骑士之花兰马洛克，西楚霸王项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亚兹拉尔大人也在啊？”
“我这不是怕刺激到你吗？”
“你……”百貌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不过我听你的话，好像是他们很爽快的答应了你，我就推测御主你们是有求于我们的，我就打定主意要在见面的时候刁难你们一下，也好让你们帮我们做一件事情。这样也不会显得我们山之民欠了御主什么，用御主那边的话来说，我就是想让他们纳一个投名状而已。”
“结果没想到居然是在沙漠里面就见过的人，我一时没有忍住就……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没事儿，没事儿，我也在他们面前丢过人，我懂。”
“……咒腕你是不是故意拖我下水的？”
“……你这么一说我的嫌疑好像还挺高的啊。”
“你！”
“好了百貌，”百貌正要发飙，还是咕哒叫住了她，“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从者了，那么你要拜托我们的是什么事情？”

208 天神下凡
“那我就直说了吧，有一个山中老人被抓住了。作为我们的同伴，她自然掌握着很多我们的情报信息。如果是别的山中老人，那还不必担忧，因为他们会在被敌人抓住后了自尽，可是那位山中老人的情况却很麻烦，不但尚且年轻，还是无法自尽的麻烦体质。”
“自尽？当时你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
“项羽大哥你那种大块头一下子出现在我面前还把跟抓个小鸡崽子一样我这种成年男性给一把薅走了，那个时候我的常识已经被冲击地不可能正常了。”回想起那段经历，咒腕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言归正传，总之，对于我们来说，那个被抓住的孩子就像是一个没有显示器的定时炸弹一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如果不把她就出来的话，终究是一个隐患。”
“我们也尝试过少数精锐入侵的方式，但没有一个人回来。毕竟是圆桌势力的堡垒，战斗力非常强悍。所以在知道你们会来之后，我就想拜托你们帮忙，结果……就是刚才那个样子了。”
“那阿拉什呢？他没有去参与营救吗？”咕哒问。
“说来惭愧，阿拉什阁下是我们唯一的高级战斗力，如果出动了他的话那我们就几乎是倾巢而出了，如果那个时候有敌人找到了我们的村子那就糟大发了。”
“这样啊原来是，”项羽点了点头，“大致情况我了解了，我和御主两个人去就行，剩下的人就留先留在这里修整吧。哦对了，我们可能还需要一个交接人员，不然营救对象不肯跟我们走还是挺麻烦的。”
“就三个人？！”百貌不禁有些诧异，“项羽阁下，您的威名我们确实都有所耳闻，但是这也未免有些太莽撞了吧。而且御主他也不能算作战斗力，那可是圆桌骑士的堡垒，要是运气不好碰上了圆桌骑士的话，两个从者的战斗力真的够用吗？”
项羽听了，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四周看了看，这才回过了头来。
“你们这里，好像很缺乏资源。”
“是，是很困难，不光是食物，连水也……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百貌哈桑被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搞的摸不着头脑。而得到回答的项羽却像是有了许可一样点了点头，他二话不说从高处一跃而下，直落到远处的一片洼地上，接着蹲了下去，像怼豆腐一样吧一根手指插进了龟裂的土石之中。
“就是这里了，”项羽点了点头，接着唤出天龙破城戟，“诸位，奉劝还是站远一点的好，还有，张开嘴巴。”
谁也没有看出项羽要干什么，大家只是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项羽的王霸之气让他说的话都有一股很强的强制性。但见他咧嘴一笑，只听一声巨响，霸王瞬间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在上面！”
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一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去，那项羽已然飞至了群山最高峰之上，炎炎烈日在他的背后好似给他展开了一副火焰的羽翼；他双手高举长戟直过头顶，犹如是握着方才拔出的一棵参天巨树。天神，这个词语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创造出来的。
“破——！”
雷霆万钧击碎山崖，惊涛骇浪刺破长空，无与伦比的爆鸣声瞬间化为一股暴戾的狂风席卷了整个特异点，无论是沙暴肆虐的沙漠还是海晏河清的圣都，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都久久地回荡着这石破天惊一击的余波。
“……”
宛如天启的“神迹”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撼地不敢动弹，直到丝丝缕缕清凉的水雾喷在了他们脸上，大伙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干枯的大地已经变成一个喷涌着地下甘泉的蓝盈盈的水库，项羽一跃而起回到了咕哒的身边，权当是大热天洗了个澡。
“呼，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哈桑，这是见面礼，这个湖够你们日常和非日常的用水了吧。”
“……我错了羽哥，两个从者完全够用了。”
……
“起风了啊……咯咯咯，对我等而言，沙尘暴就如同摇篮般习以为常，真是吉兆啊。”
“是说沙尘暴可以掩护我们的行踪吗？赛特也告诉过我你们会这么做。”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啦御主，这样我们就不会被圣都的士兵发现了……”正说着，百貌的余光瞟到了项羽身上，“不过，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怎么了？是我头发被吹散了吗？”项羽呆萌地问。
“不，没什么，”百貌暗暗咽下一口口水，这个人真是太强了，直到现在那一击依旧让她心有余悸，但是也是万幸，这种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一种强烈的安心感也在她心中扎根了下来，两种不同的感受左右互搏，搞得她有些烦躁，“项羽阁下，就算是碰上了那些圆桌骑士，您也……”
“咕哒，等一下，你们前方出现了从者反应！非常强烈，就在你们的正前方！”
“这是什么？”百貌的注意力被突然报警的罗曼医生吸引过去了，“从者反应，很强吗？有多强？”
“看来我又能舒展舒展筋骨了。”项羽站住了脚步，一双拳头被他捏的咔咔作响，“是强敌吗？”
“不，不对，抱歉咕哒，我更正一下，”罗曼医生的语气变了，“反应与其说很强烈，倒不如说……很有趣？这个从者反应非常丰富，不可能是圆桌骑士发出来的。”
“不是圆桌骑士，难不成是别西卜？”咕哒问。
“不对，之前在鬼镇我们已经把别西卜的反应记录在案了，不可能是那个老苍蝇。”
“那就奇怪了，这个特异点上面难道还有中立从者的存在吗？”
“咿呀啊啊啊——！救命啊——！”
“不过看上去，这个中立从者不是什么好家伙啊，”咕哒苦笑，女人尖锐的求救声无疑打破了他的幻想，“项羽，我们上吧，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妇女！”

209 各自的烦扰
“阿嚏！”
迦勒底内，正在打坐的法海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头，心里有点奇怪，难道从者也会感冒？自己这两天也没贪凉啊？
“总不可能是有谁在念叨贫僧吧，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请全体魔术师职介注意，请全体魔术师职介从者注意，”这个时候，迦勒底的广播也恰巧响了起来，“三号冷冻仓出现异常，疑似魔术回路故障。重复一遍，三号冷冻仓……”
“原来是有人在念叨贫僧吗？”
……
“确实是顶级灵基，但是反应却在坚定的同时还飘忽不定，很奇怪，应该不是真的那个唐三藏，咕哒，好一点了吗？”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这次我已经找不到借口骗自己了，”咕哒抱头蹲在地上自闭，“什么叫不是真的那个？你告诉我哪个唐三藏是女的？”
“额……咕哒，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想，这种情况也不止一次出现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了。”
“唐三藏是多个国家都有记载的明文正史人物，而不是像亚瑟一样的传说人物，而且他也绝对没有达芬奇亲那种奇怪的XP。医生，我甚至更能接受法海是个女的！”
“话是这么说了……不过这个唐三藏可能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情况，”罗曼医生挠了挠头发，“幻灵，也就是本来无法成为英灵的概念因为某种原因现界了，你眼前的这个唐三藏应该就是这种情况，也是她为什么灵基飘忽不定的原因。你想想，在后来的宅文化里面，唐三藏变成女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嘛，应该就是这种概念现界了……大概。”
“……这方面的事情确实还是你了解的多一点，”事已至此，咕哒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了，“不过……感觉还是好诡异啊。”
“额……是贫僧的性别给这位小施主带来困惑了吗？”三藏有点不好意思，这种事情搁在谁的身上都挺尴尬的，“不过无论如何，谢谢你救下了贫僧，还有所有人，贫僧在此有礼了。”
“御主，我是不太推荐这位女士作为战斗力的，”这个时候，项羽说话了，“她不是一个战士，也并不具备战斗的特质。虽然确实拥有顶级灵基，但是完全可能会因为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意外。战场上这种不确定因素会极大地破坏我们的行动部署，危害甚至要大于敌人。我的建议是让她回到后方去。”
“就像是意大利吗？”咕哒点了点头，“作为敌人需要三个师消灭，作为中立要用五个师看住，作为盟友要用十个师支援……说起来萨麦尔也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但她的不稳定是可控的，可预见的。至于三藏……”
“……我知道我刚才的表现很丢人了……我一个人就是不行的嘛……又会害怕又会寂寞，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不过也没办法啊。我们也没个能把她带回去的人，总不可能把她丢在这个荒野里面不管了吧，”咕哒无奈，一则是此时别无他法，二则是他对于这种被自己惹哭的女孩子实在是放不下心来，“三藏法师，跟我们一起吧，至少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嗯，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谢谢你小施主，”三藏把眼泪擦干，“能当我的徒弟吗？小施主你真是太可靠了。”
“……是和你签订临时契约的意思吗？”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黑夜从来都是古今中外各种“不法之徒”最好的朋友，就比如现在的咕哒一行人。目的地堡垒就在眼前，几人躲藏在暗处，对接下来的突袭行动做着规划。
“虽然在白天这里的守卫固若金汤，但是一旦到了晚上，那些守卫也不过都是些睁眼瞎罢了，”百貌哈桑复盘着自己的经验，“虽然可以让项羽阁下自己正面进攻，但这样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圣都方面圆桌骑士的支援之类的。所以我们最好还是选择潜入救人的好。”
“我倒是觉得可以试一试围点打援，”项羽说，“在营救的同时吃掉对方的援军，干掉以圆桌骑士为首的支援力量，你们觉得如何？”
“这倒也是个办法，”百貌摸了摸下巴，“但我还是担心那个狮子王狗急跳墙对我们发起宝具攻击，项羽阁下，您自然是不怕那种规模的宝具的，但我们也要考虑御主的安危。”
“倒也是这个道理，果然，我以自我为中心太久了。”项羽尴尬笑笑，“好吧，那我们……”
“先躲起来各位！有士兵反应！”
“士兵？黑灯瞎火地，他们巡逻都不点灯的吗？”咕哒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看来比起常规的巡逻，这更像是应付一下差事。那，在巡逻的时候一不小心一脚踩空掉下悬崖，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
“真是够了，这大半夜的还要起来巡逻，就算是有人来了，他就真的进得来这个堡垒吗？烦死了！”
“哎呀少抱怨点吧，要不是圆桌骑士大人要私下来访谁会发这种鬼癫啊？而且来的还是那个变态的阿格规文，一不小心怕是就会掉脑袋！”
黑夜中，两个士兵有一句没一句地抱怨着，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头上双手插进墙面像壁虎一样贴在墙上的项羽和远处咕哒他们，还没等咕哒做些什么，他们就暴露出来了这种重要的情报，看来这些人的战斗素质也搞不到哪里去。
“铁之阿格规文，那个从来不离开圣都的家伙居然会造访我们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真是莫名其妙，”第一个士兵倚在墙根偷了下懒，“不过那个家伙来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没好事儿，真是个扫把星。”
“话是这么说的，但我估计，应该是为了前些天抓住的山中老人吧，”第二个士兵也停下了脚步，显然，他也很不爽巡逻这个命令，“听说是个少见的美人，但口风很紧，拷问官都坚持不下去了，这才惊动了阿格规文大人。”
“那么阴沉的家伙，天知道他肚子里面装了多少毒辣的鬼点子，”第一个士兵不屑的啐了一口，“明明是圆桌骑士，却精于拷问这种恶毒的事情，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我说，这城墙是不是有点年久失修了？怎么感觉在往下掉石子儿啊？”
“不应该啊……”
“闭嘴吧。”
像是一个黑色的幽灵一样，项羽悄无声息的落到了两个人旁边，甚至在他们还没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这里之前，两计手刀就干净利落的吧他们敲晕了过去。
“真是厉害啊，感觉你去搞暗杀也是一个好手吧。”
见项羽如此简单地处理掉了这两个可怜的士兵，咕哒他们也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他蹲了下去，看了看到在地上的两个士兵，心里感觉好笑，自己本打算抓住他们套些情报出来，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这两个人就把底子都给透的差不多了。
“如果是阿格规文的话，我们就要赶快行动了，”三藏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曾经在圣都逗留过，那个人的嗔心和杀气非常重，而且总是在压抑自己，旁人见了他都远远绕开。而且他不承认圆桌骑士以外的从者，不，就连圆桌骑士他也看不顺眼的样子，可以说是几乎把全世界都当做假想敌了。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根本不可预测。”
“阿格规文……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话，未免有些太过冒险，”咕哒接着说，“那家伙曾经和萨麦尔交过手，是没有接受狮子王祝福的一个圆桌骑士，可以说是当下圆桌骑士中最弱的了。现在他至少知道萨麦尔的存在，行事应该会更谨慎，他带来的护卫力量也不可小觑啊。”
……
“谦逊与忍耐是鲜活的，易逝的。人生在世，便是为了这两样东西，骑士的立足之本，也正是谦逊与忍耐。你们太骄傲了，已然失去了这两种品质，却妄想寻找主更高的馈赠。毫无诚意，意志不坚的骑士啊，缺乏圣洁，节制，真理是你们失败的根本原因，你们永远无法寻找到圣杯……”
“高文？高文！”
“啊，啊，抱歉刚才有点走神了，”高文一个激灵，他四下看看，嗯，自己已经被王惩罚，失去了看守正门的职责，现在他正作为阿格规文的护卫和他一同前往目的地，“在祷告而已。有什么事情吗，我的兄弟？”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再疏忽了，”阿格规文却对高文亲切的称呼毫不领情，依旧冷冰冰地，“王的宽容不是无止境的，我也是。现在的你不是圆桌骑士，我拥有随时处决你的权力，所以给我认真一点！”
“……是。”
高文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忽然被噎住了。对，我现在是戴罪之身，我没有资格……
“你是一棵老树，既没有生命也没有果实，你献给上帝的只有一枚空空如也的果壳，是因为魔鬼吧叶子和果实都拿走了……”
只是，我从来都是戴罪之身啊。从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了，我不应该是一个骑士的……
他抬起头来，看向那轮自己头上永不落下的烈日，两行清泪不禁从眼角流下，当自己不再是高贵的骑士，自己还剩下什么呢？一个傲慢的躯壳？一个魔鬼的仆从？一个罪孽深重之人？
他想起萨麦尔不单单是撒旦，更是接引义人诺亚，圣子耶稣灵魂前往天堂的死亡天使。自己在那个时候，是不是应该随她而去？但自己的傲慢与好勇斗狠却让自己失去了救赎的机会，就像是以前的无数次一样，他再一次拒绝了上帝向他抛出的橄榄枝，再一次选择了恶魔。
他想起死而复生的加雷斯，想起那个仍在徘徊的兰斯洛特，想起加拉哈德，想起艾克特，想起兰马洛克……
这些问题，换作往日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思考的，就像是那个时候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贤者的规劝一样，他认为自己的勇力足以面对一切的挑战。可如今，他已经不再是骑士了，他这才开始审视自己，原来自己不再高高在上之后，就是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狼狈样子。
他想起在艾克特的梦中，兰斯洛特离开代表权势的椅子，落下代表骄傲的马匹，脱下代表世俗的铠甲，穿上代表圣洁的布衣，骑上了一匹代表着谦逊的驴子。自己能像他一样做到这些吗？哪怕是在尘世的樊笼之中，兰斯洛特也有脱离的勇气和决心，看的清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可自己呢？自己却被那些虚假的名声蒙蔽了眼睛，被尘世的浮华缠住了手脚，沉溺于恶魔的馈赠之中，也不愿从中脱身，就连寻找圣杯，也不是为了主，而是为了自己那可笑的名声……
他们骂的没错，我真是一个懦弱，虚伪，恶毒的骑士。主啊，我从未像今天一样悲伤过，我第一次看见了自己是谁，我看见了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情；主啊，如今我已经无颜祈求您的宽恕，只有奢望，如今我这迟来的，第一次真挚的忏悔，能被天使传达到您慈悲的耳中。
……
山之民的村庄中，玛修坐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上，她看着咕哒他们远去的方向发呆，也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就连加雷斯到了她身边也不知道。
“在想御主的事情吗？放心，有项羽大人在御主身边，他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嗯，我知道的，”玛修点点头，“前辈是不可能出事的。加雷斯卿，其实，我也在想自己的事情……”
自己太弱了，这次的行动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如果知道了自己体内那个从者的真名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能帮上前辈什么忙了呢……
“这样啊……”加雷斯歪了一下脑袋，“这样，我来给你扎个辫子吧，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呢？”

210 我是谁?
“这样，我来给你扎个辫子吧，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呢？”
加雷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玛修，她毕竟也还年轻，只会用少女之间的小小游戏让她稍稍宽心。玛修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示意没问题。她不是骑士，她只是一个烦恼的少女。
见玛修默许了自己，加雷斯这才走上前去，她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红色的丝绸袖巾，那丝巾边上还镶嵌着许多小小的珍珠。这是在战斗前，兰斯洛特大人交给她保管的东西，也是此时她身上唯一能拿得出来的体面的物件。玛修小姐身上的英灵，也应该是如今最适合这件丝巾的主人了吧。
可是归根结底，自己究竟是把这条丝巾交给了玛修呢，还是交给了那个骑士呢？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不知不觉地中，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就扎好了。而正当她想拆掉出现来一次的时候，那丝巾之上居然开始散发出了点点金光。
“兰斯洛特，兰斯洛特大人在哪里？他不会无缘无故丢下我的！兰斯洛特大人！你在哪里？！”
金光渐渐聚集，化作了一缕圣洁的金色火焰，如果咕哒在场的话，他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缕连人型都无法聚成的残魂。这缕残魂就这么驻留在了二人面前，她忧伤地呼唤着湖上骑士的名字，久久不肯散去。
“那个，请问您是哪位淑女？”加雷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彬彬有礼地向那一缕残魂问道。作为有罪者中最为杰出的那个人，湖上骑士被无数女性所追求过，其中甚至还包括想把他做成标本日夜相伴的女巫海格丝和奥克尼的皇后摩根，但只有桂妮薇儿得到了他的爱。这个人，应该也是那些淑女贵妇中的一员吧。
“你是……年轻的骑士，我对你有印象，可是我却想不起你是谁了。兰斯洛特大人呢？我的兄弟拉维恩又在哪里？我们应该一直追随那位湖上骑士的啊，这里又是哪里？”
“我……我是兰斯洛特大人敕封的骑士，加雷斯。”一席话下来，加雷斯已然知道了面前这缕魂魄是哪位小姐。她正是被称为“爱思特罗特的美人儿”的，与那位加拉哈德母亲同名的女人爱莲娜小姐，她曾因无法得到湖上骑士的爱而悲伤至死，而她的兄弟拉维恩则在此后一直追随这兰斯洛特。
“拉维恩骑士和尤文骑士并没有被狮子王召唤，他们是在战斗中回应了兰斯洛特大人而现界的，最终一并战死在了那场最悲伤的战斗中。兰斯洛特大人……他还在徘徊着，为了阻止人们丢掉性命……对不起爱莲娜小姐，我并不知道您在这片丝巾上。”
“还在徘徊……还在徘徊……我能感受到，兰斯洛特大人正在挣扎，他一定非常痛苦，”圣洁的火焰变得黯淡了起来，哀伤的语调也变得像是冰块一样令人心痛，“没关系，没关系的加雷斯，你是一个善良的骑士，兰斯洛特大人经常提起您。还有这个孩子，你的身上有兰斯洛特大人气息，您是他的亲人吗？”
“我，我吗？”玛修一愣，但是她很快反应了过来，美人爱莲娜这是在说她身上的那位英灵，“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并不是您说的那个人，我的情况有些复杂……”
兰斯洛特的亲人？难道说我身上的英灵是鲍斯？艾克特？朗尼尔？勃里奥伯勒斯？还是那个……
“这样啊，这样啊……”爱莲娜好像有些失落，“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我必须为兰斯洛特大人做些什么……是神圣的引导……我要离开了。谢谢你，不知名的孩子，是你唤醒了我，我必须去追随引导，再见了，再见了……”
“再见了，爱莲娜小姐。”
那一缕金色的火焰缓缓升空，直到消失在这片夜幕之中。只留下玛修和加雷斯立在原地，二人沉默良久，还是加雷斯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想到兰斯洛特大人对她一直都心怀愧疚吗……玛修小姐，与你合二为一的那位英灵的真名，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兰斯洛特一族都是优秀的骑士，”玛修却显得异常平静，像是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可如果说哪位骑士与他的关系最为亲近的话，那就只能是他的儿子，骑士中的翘楚，纯白的加拉哈德了。”
“……就算是加拉哈德又怎么样？！”加雷斯却在这个时候生起气来，“玛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终于卸下了担子，只要是加拉哈德的话，什么都会好起来，是不是！”
“加雷斯卿？你怎么了？”
“你根本就没有相信过自己是不是玛修！”
“我……”
“我知道的！你觉得是加拉哈德的话就没问题了是不是！你觉得都是靠加拉哈德，你才能走到这里的是不是！你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是不是！”加雷斯真的愤怒了，记忆里，她只有在得知自己的兄弟卑鄙地谋杀了兰马洛克后才这般动过肝火。
“难道，难道说我成为骑士，是因为我的父亲是博林诺，我的兄弟是高文吗？！你觉得与你融合的那个英灵，你以为加拉哈德是什么救世主吗？！玛修，你是在否定自己吗！”
“加雷斯……”玛修也是被加雷斯突如其来的诘问吓住了，但是她又不能不承认，加雷斯说出了她的心中所想。自己能走到这一步，靠的难道不正是与自己融合的那位英灵吗？不是加拉哈德的话，自己又算什么呢？
“加雷斯没了博林诺王也是加雷斯！加雷斯就是加雷斯，加雷斯不会因为被叫做鲍曼就不是加雷斯了！玛修！为什么我不肯告诉你加拉哈德的真名？我怕！我怕你会失去自我你知道吗！玛修，就算是没有了加拉哈德，你也依然是玛修！”
“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想到……这个名字，还是太早让你知道了。”

211 杀了发现的人就没人发现了
“就是这里了，御主，我们要找到人应该就在这后面。”
不知在地牢中走了多久，突然，项羽在一个平平无奇的门前停了下来。百貌哈桑一惊，这一路上项羽都是一言不发，只是一次次在敌人发现自己之前把他们干掉而已。下了地牢之后他也是一马当先，自己不用全力都差点追不上他，这时才能有说话的机会。
而她也能感知到那个少女独特的气息，一行人来营救的山中老人确实就在这个门后。
“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不过看你的反应，我没猜错。”项羽轻描淡写的说，他轻轻一推，那被铁锁牢牢捆住的厚重门板像是一块血痂一样带着旁边的石墙扑落落地被撕了下来，“百貌，御主，快些救人吧，马蹄声已经在我们头顶了。”
“好嘞，”咕哒答应一声，直接从项羽的背上跃了下来，项羽在翻墙的时候就把他背了起来，却现在才给他下来的机会，不过对此他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刺激，太刺激了！原来无双潜入是这种感觉……不过是我的错觉吗？感觉这个牢房里面血腥味好重。”
“是拷问留下的吧，”百貌哈桑却好像见怪不怪一样走了进去，顺手点燃了监牢中的火把，“除非砍掉头颅或者摧毁心脏，那位山中老人是无法被杀死的。果然，我没猜错。”
“咕噜”
火光照亮了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监牢，也照亮了墙上各种各样的刑具与地上的鲜血。皮鞭，夹指钳，压脑器，火烙铁，这些东西自不必多说，还有一些咕哒叫不出名字，甚至不知道用途的家伙事儿也挂在墙上方便取用，只有它们身上的斑斑血迹与破碎的人体组织在沉默地述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绝人寰的暴行。
他咽了一口口水，扶住脑袋把视线从那些千奇百怪的刑具上移开，在囚牢的另一边，一个妙龄少女被漆黑的锁链挂在了墙壁上，虽然年龄看上去不大，但她脸上那副骷髅面具却还是揭露了她的身份：山中老人。看来这就是此次营救的目的人物了。
“还，还没有放弃吗？”好像是察觉到有人来了，那少女有气无力地开口了，“无论，无论如何，你们也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的。所以，所以砍下我的头颅吧。”
“没事了静谧，我们是来救你的，谢谢你一直撑到了现在。”百貌哈桑走上前去，向她解释自己的来意。虽然早有预料，但眼前的景象却还是让她心疼，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你是……山中老人……”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有人快要来了。这里免不了一战，一个被锁住的人在我们这边总归是不方便的，”说着，项羽拔出了佩剑，“奇怪的锁链吗？御主，接好她！”
“等等，那个锁链是阿格规文的……”
“咔嚓”
“……宝具……”
百貌哈桑就这么看着那些漆黑的锁链像几条蚯蚓一样一下子就被斩断了，甚至没有给项羽的剑造成什么阻力。要知道，那可是阿格规文的宝具，规则的具象化，专门束缚从者的锁链啊！
“嘿咻！”咕哒也不含糊，接住了因为虚弱无力而倒下的少女，只是自己也脚下一滑，摔了下去，两人的嘴唇也贴在了一起。而站起来的，却只有那少女一人。
“……静谧，别告诉我……”
“对，对不起，这个人已经……”
“没伸舌头就不算！”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咕哒就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他连退几步回到了项羽身边，吓死了，差点自己的初吻就被不清不楚交代在这儿了。
“御主，你这个样子也太纯情了，”项羽倒是被这一下给逗乐了，也不去管已经目瞪口呆的百貌和静谧，“对于女士，你这个行为可是非常不礼貌的。”
“对不起，对不起，这对我有点太刺激了，”咕哒则是面红耳赤，他哪里经历过这个？强的没把自己怎么样，差点在意外里面交代了也太丢人了，“对不起这位女士，我……我向你道歉。”
“不，不是，这，你怎么……”百貌却显然比预料中更加惊讶，“你，刚才，她可是……”
“你怎么还活着？”
“……那个，也不用讨厌我到这个地步吧。”
“不，不是，你不知道御主，”百貌哈桑终于回归了理智，“静谧哈桑，她是基于东部传说所创造出来的毒之少女，浑身上下，就连呼吸都是无药可救的剧毒，更何况你刚才还……”
“这样吗？”咕哒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不可能是讨厌我嘛，“可能的原因太多了，比如说我跟某个超越的存在签订过契约什么的，也不用太惊讶。”
“你呀你……”百貌无语，超越的存在，自己早该想到的啊。亚兹拉尔大人有“带毒的光辉使者”的称号，能给契约者带来免疫毒的庇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如此想着，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边的静谧哈桑此时的面颊已经烧起一束鲜亮的烛火。
……
“就在这里等着我吧，你不必一起下去了高文。”
“可是……”
“没有可是，地牢之下很安全，不需要你的护卫，再者你的战斗方式不适合那种狭窄的地方，去了也是累赘。而且这里没有被人闯入的痕迹，你只要不让别人打扰到我就是了。”
“……是。”
地牢入口，阿格规文翻身下马，显然他并没有发现那些被项羽丢上天去的失踪士兵。他拒绝了高文的陪同，只带着随身的那些肃正骑士下了地牢。而高文本来还想争取，却还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决定。是啊，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再争下去就太不懂事了。
他没有理由跟着自己的兄弟下地牢，只是隐隐约约地，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就算是那个萨麦尔，也确实不可能毫无痕迹地入侵这个堡垒。
“应该，只是我多余担心了吧。”

212 喋血霸王
“囚犯就关在前面了……奇怪，这里的火把怎么亮着？门也没关。真是一群白吃干饭的家伙。”
地牢下，肃正骑士带着阿格规文前往牢房，却发现了奇怪的一幕。他怒气冲冲地就要冲进去兴师问罪，也没有看见那门不是没关，而是没了。不善于观察的下场，就是她被一只大手猛地攥住了头颅。阿格规文一惊，这场面就连他也没见过，这里发生了什么？
“阿，阿格规文大人，救，救救我……”
那个被攥住的肃正骑士拼命地挣扎着，奈何高大的他此时已被拎起双脚离地。那只恐怖的大手遮盖住了他全部的视线，黑暗中，他本能地向阿格规文的方向伸出手臂，惨叫着，哀嚎着求救。而阿格规文连半步也没有挪动，他生生被眼前的景象与耳边金属和颅骨扭曲变形的“咔滋咔滋”声给吓住了。不多时，那只大手已经握成了一个拳头，那个肃正骑士的头颅就被那个紧紧的拳头握在里面，体积大小绝不会超过一个核桃，而这具“无头尸体”也被那只手随意一抖手腕给人到了阿格规文他们的面前，这才开始慢慢消失不见。
“……”
阿格规文呆住了，就连最大力度的压脑器也做不到这般决绝地步，作为一个拷问官，他坚信哪怕仅仅只是看着这个过程，都足以在最坚毅的灵魂之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就如同穿刺公将他的无数敌人插在木桩上，把气势汹汹的奥斯曼军团吓住原路返回一样，阿格规文他们也没有谁再敢前进哪怕半步。
“很好，很好，你们懂得畏惧。”
房间内，冷冰冰的拍手声伴随着重甲相互碰撞的叮当声渐渐逼近，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后挪动这脚步。只见项羽慢慢从囚牢中走了出来，他高大的身躯使他不得不弯腰通过那个窄小的门洞。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方才也把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里面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景象。接着，咕哒，三藏和两位哈桑也跟着走了出来。
“大家，大家不要慌！”这个时候，还是阿格规文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双臂一挥，阻止这那些正在后退的肃正骑士，“这里的空间非常狭窄，那个大个子根本就发挥不出来优势，没什么好害怕的！”
“空间狭窄？”项羽坏笑一下，随手唤出天龙破城戟，那杆戟长的几乎要碰到隧道的墙壁。居然还是个枪兵吗？阿格规文看着那杆寒光闪闪的神兵，心中的不安却更加重了。
为什么会唤出长枪？在这种环境下，本来就人高马大的那个家伙如果使用长枪的话显然会更加拘束啊。可是他为什么要唤出长枪？在这种正常人一眼就看得出来的劣势情况下，为什么要唤出长枪？
“我可从来没有什么空间啊，骑士。”
“故弄玄虚，给我上！你再厉害能比的过我们这么多人吗？！作茧自缚的蠢货！只要在这里杀掉你们，我们就不再有什么阻碍了！”
说话间，阿格规文下达了强制的命令，那些被埋下了狂化咒术的肃正骑士霎时间一同痛苦地哀嚎了起来，漆黑的烟雾从他们身上升腾而起，头盔的缝隙之中也慢慢透露出了红色的光芒。
他们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在余萨麦尔一战之后，阿格规文特地优化了狂化的术式，此时的这些肃正骑士——不，是阿格规文的猎犬的战斗力与圣都门前时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再者，此次前来的猎犬数量甚至远远超过了那一日阿格规文带出圣都的数量，想要硬碰硬，这完全就不可能……
“轰——！”
还没等阿格规文的如意算盘打完，只听一声巨响，一个靠前的猎犬就飞过了他的头顶，老长时间后才听见“砰”的一声。阿格规文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那项羽分明是一枪将那个倒霉鬼给挑飞了出去，可是这么窄小的空间，他是怎么挥动那么长的枪的！
答案显而易见。
项羽单手将戟夹在腰上，还在保持着那个击飞敌人的姿势。而他身边的岩石墙壁上，一道惊心动魄的裂口像是大地的伤疤一样横贯了戟的头尾。是的，那些坚不可摧的石墙在项羽的面前居然与空气无异！狭小的空间对他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拘束！
难怪他会不符合常理的唤出长枪，原来他根本不受常理的束缚！
逃，必须逃，阿格规文现在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对手是他从没见过的，不能用正常逻辑揣测的家伙。他回想起了自己被兰斯洛特杀死时的恐惧，那个男人明明没有可能活下来，却硬是把自己和十二位骑士尽数斩杀逃出生天。而今天，他面对的，是一个更不讲道理的强敌！
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狼狈不堪地连滚带爬朝着地牢出口逃命。好在自己带来的猎犬足够多，虽然没有一战之力，但拖延一下那个家伙的作用还是有的。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手脚并用地逃命，直到跑出了地牢的大门，直到看见了一直在门口等候的高文和他头上那轮耀眼的太阳，他也丝毫没有放慢自己的速度。
“阿格规文，这是怎么了？”
“你留在这里断后！别让那个怪物追上来！”
而面对至亲关切的问候，阿格规文也没有半点犹豫，他慌慌张张地爬上了马，二话不说扬长而去。他本就是冷血的男人，兄弟又如何？至亲又如何？现在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他策马扬鞭，飞快地逃了出去，只留下了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高文，他何时见过自己这个弟弟如此慌张？这地牢之下到底是有什么东西？
还未等他想出来个所以然来，他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震。只听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前方的地面就像是被王的圣枪击中了一样扬起了无数的土石与烟尘。这就是把阿格规文吓跑的东西吗？
“呼，这个蠢材，连这个都没有想到吗？”

213 烈日西沉
时间回到阿格规文刚刚逃跑的时候。项羽看着他那狼狈的身影，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腰胯一转，随手又是挑飞一个猎犬，还特意让这个家伙擦着阿格规文的头发飞了出去。
“不杀了他吗霸王？”
“这种家伙，没有杀掉的价值，”项羽扭了下脖子，“一条落水狗而已。而且我这种战斗方式其实并不能撑太久，不是能不能打的问题，是久了的话这里可能会塌方，到时候我只救的了御主你一个人。”
“那个蠢货显然是被我吓到无法思考了，连这点都没有考虑到。呵，虽然我也是故意吓他的就是了。”
“那现在是要把武器收回去了吗？”
“不，恰恰相反，我要狠狠地挥舞着它，”项羽槐角一声，他一只手拎起咕哒，另一只手抡起了长戟，随便吧一根冲上来的猎犬砸进了地板下面，“你是想阻止这里塌方吗御主？不，你想错了，我们要让这里彻底塌方！”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
“白虎啸月！”
没等百貌说完，只听项羽一声怒吼，手中长戟划破一切阻碍，猎猎狂风有如猛虎咆哮。那神兵张牙舞爪，由下而上再向下划过一个闪烁着银光的月牙。宛如一道吞噬万物的洪流，冲击的能量剧烈摩擦燃烧，高歌猛进着突破了其上的一道道天花板，直至冲破地面一声长啸，像是一只终于从冬眠之中舒醒过来的怪兽，抖落身上一个冬天累积的尘土，一个冬天的饥饿已经让它的眼睛开始发绿，尖牙利爪咯咯作响，只渴望鲜血将它们再次滋润。
事实上，高文坚信自己在那一刻确实看见了一头凶神恶煞的怪兽，而那双饿的发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而当他终于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后，这才发现哪有什么怪兽？只有项羽无言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的手中依旧拿着剑，但那戟的锋刃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他稍微动一动，这颗头颅就会落在地上。
“被吓傻了吗骑士？”
项羽不屑地说，他猛地抛起天龙戟，那支神兵在空中旋转一圈，又回到了项羽的手中，高文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头发早已被冷汗所湿透，他颤抖着收回宝剑，在微弱的火光之中看着自己不停发抖的双手……
等等，火光？我的太阳呢？！我头上的太阳在哪里！
他惊厥一般抬头望去，一片如同天鹅绒般漆黑稠密地夜空之中只点缀着几颗零零散散的星星与一轮残缺的月亮，哪里还有什么太阳的踪影？！
“怎么，怎么回事……我的太阳……”
“一直照着你的东西，那还能叫太阳？”项羽不屑地笑了，“圆桌骑士高文，我听说过你的事迹。在正午的太阳之下，你的气力会暴涨三倍，是吗？在我看来，那只不过是懦夫的手段罢了。”
“你依靠的，是自己的力量吗？你的力量，是你自己的吗？告诉我高文，那个圣者祝福了他人，他们会不会与你无二？你强大是因为祝福，腰带，圣剑这些东西，还是因为你是高文？！”
“……”
高文无法回答，他就那么呆呆地立在那里。项羽见他这样，只是不屑地“嘁”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带着咕哒他们就走了。只听“哐当”一声，高文手中的卡文汀落在了地上。项羽走了，他没有取高文的性命，但高文的灵魂却已经是身首异处。
……
“虽然还是理解不了项羽阁下您为什么不杀掉那两个圆桌骑士，但是也没关系，那两个家伙狼狈的样子已经足够我们下半辈子的取乐了。”
回村的路上，百貌还是意犹未尽地回想这方才发生的种种，她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兴致勃勃过。想来也是，山之民一直是被圆桌骑士压制的势力，这次作战发生的一切简直不止能用扬眉吐气来形容了。而静谧哈桑则是一直紧紧贴在咕哒身边不肯离开，咕哒也没说什么，只当是她被捆太久了没了力气，他一直是这种性子。
“阿格规文不过是一条落水狗，再者这狗跑的倒是快，那个姓刘的估计都没他那么能跑。”项羽呵呵一笑，他的肩上扛着一大堆小山一般的物资——没错，他们走的时候随便把那个堡垒给洗劫地不剩下半颗麦子了。
“至于高文……他已经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了，”他接着说，“他的心已经死去了，就算还能活过来，也绝对不会仅仅是我们的敌人你们简单的人物。留着他的命比杀了他要划得来的多。”
“不愧是你啊羽哥，”咕哒笑着回复说，“不过，你也不忍心杀掉他吧。”
“嗯？不忍心？项羽难道不是出了名的好杀吗？”百貌没忍住插了一句嘴，随后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捂住了嘴。但项羽却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确实也有不忍心杀掉高文的成分，还是御主懂我啊。是啊，哪怕不算作战，籍也是杀降无数，更是有数不清的黔首死在籍的剑下。但籍当时确实有一丝不忍，可能这就是假慈悲吧。”
“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咕哒叹息一声，“你有这种善良，这很正常。归根结底，还是……”
“是籍顽劣啊，”项羽也苦笑一声，他摇了摇头，“籍不肯受教，顽劣无比，叔父死后就更没人管得了籍了，这才做了那些事情。”
“谁又说得清呢，”咕哒却没有迎合他，“一个人砍了我的手，我砍掉了他的一只手臂，这算是合理复仇吗？一个国家杀了另一个国家百万人，那为了复仇，这个国家应该去杀掉那个国家的百万人吗？这是谁也说不清楚的，而我，向来是站在复仇那一边的，但如何复仇呢……”
他想起了黑贞，作为复仇者的龙之魔女，她把复仇的爪牙伸向了整个法兰西。是啊，那火刑架下的木柴，不正是那些背叛她的法国人一根一根累起的吗？而复仇终究会失去控制，也就发生了那些悲剧……
对于项羽，他对秦的仇恨又何止于此？白起水淹鄢郢杀了多少楚人？楚人宗庙祖坟都被付之一炬，王翦更是杀掉了他的爷爷项燕……如此亡国灭种之恨，咕哒又怎么能责备他控制不住自己呢？如果自己是项羽，自己面对这般的血海深仇，自己真的能控制住自己的仇恨吗？
不需要回答，咕哒知道，在自己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项羽的资格了。
真正善良的人，会将自己完全放入衡量尺度之中，从不轻率地通过对他人的横加指责来获取满足。
“……谢谢你御主，籍，从没想过有谁能够理解籍，”项羽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哑哑的，“籍是霸王，是孤独的存在。谢谢你御主，虽然有些晚，但只要你在籍的身边，籍就绝不会滥杀了。籍对于秦复仇早就结束了，籍也成了秦的掘墓人。不瞒您说，籍虽然确实有复仇者这一职介，但籍却不会向秦复仇了。”
“好了，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是凯旋，怎么就聊起这么沉重的话题了？”这个时候，还是三藏打破了这个沉闷的场面，“说起来阿羽啊，我就叫你阿羽吧。你是怎么把高文头上那个太阳给熄灭的？”
“说起这个我也奇怪，”咕哒凑上前去，“高文的祝福一个是属于咒术一类的东西，和加雷斯的一样，应该也是用魔术才能破解的。扁鹊能解除加雷斯的祝福我还能理解，但是羽哥你……”
“当时的情况我看清楚了，羽哥，你把天龙戟抛到天上，就像是打鸡蛋一样把那个太阳给搅散了，然后太阳就像是溶解在夜空里面一样毫无痕迹的消失不见了。这种事情……不，就算是亲眼所见，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关于这件事情，还请御主允许我保留一点小小的神秘感，”项羽微微一笑，“那个高文当时已经是心神不宁了，我只不过是助力了一把而已。御主，我只能说，在出发前，你应该收到过警告，这便是关于那个警告的事情。”
“……”
咕哒没有说话，他回想起了羿所说的自己被盯上了。项羽难道说是知道什么内情？他有一种预感，在这个特异点，他将会揭开一个非常大的秘密。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这个特异点让人在意的地方太多了，这点事情也不算什么。再说，你可是霸王项羽啊，做出这种事情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哈哈，你这么通情达理的御主可不多见啊。”
对不起御主，这个秘密你还是晚些知道的好。你现在非常危险，我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但是我项籍向你保证，只要我还在你身边一时半刻，我就护你一时半刻。什么神仙妖怪都碍不了，这是我说的！

214 撒旦之誓
“不去人群中央，在这里想着什么呢？”
不同于往日，今夜山之民的村庄格外热闹。项王大破圆桌骑士的事情给每一个人都打上了一针强心剂，长期被压抑着的，失去家园，失去亲人，失去希望的人们不会放弃追逐每一个照入视野的光明。希望，这是在现在比任何物资都要珍贵的馈赠。
而咕哒却没有参与进欢乐的人群中，他一向擅于隐藏自己，此时也找了个没人的高处，一言不发地望着山脉之外的荒原。而萨麦尔则是第二个找到他的人——静谧哈桑从来就没离开过咕哒半步。
“只是不喜欢太热闹的环境罢了，”咕哒向萨麦尔挥挥手，招呼她坐下来，“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人子，你居然在关心一个撒旦，胆子不小嘛。”她挑逗着靠了过去，却也在这时察觉了静谧哈桑小心翼翼的目光，“这就是你们救出来的那个毒之少女吗？你还真是艳福不浅，不过她离你这么近……”
“这应该还是要多亏了你啊，”咕哒笑笑，“不知道怎么地，我好像是拥有对于毒的抗性。不过想想，你的尊号中有带毒的光辉使者这一个，我也就释然了。对了，你现在还能感受到别西卜……疼，疼，别掐。”
“你还真是不会看气氛啊，”萨麦尔掐着咕哒的脸蛋，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撒旦的嫉妒心可是很强的，注意点行不行？”
“好，好，我注意，不过萨麦尔，别西卜祂……嗷！”
“不长记性，”萨麦尔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真是的我早就该知道你就是这种人。得，算是我输了，我依旧可以感知度别西卜的位置和状态，她一直都在那个地下暗河那里没动过，状态也好的不行，我们明天就可以去找她，行了吧，可以了吧，满意了吧？”
“还在那里吗？祂的伤不是应该好了吗？”咕哒抚摸着下巴，完全忽略了旁边像条河豚一样的萨麦尔。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这样太久，他抬起头，对着萨麦尔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你萨麦尔，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指怎么找到别西卜）”
“……人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嗯？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作为带毒的光辉使者，我的剧毒就连撒旦同仁也畏惧不已，但对于我之外的毒，我却非常不擅长应付的。”
“啊……这样啊，”咕哒显然有些惊讶，却不知道这话并非只是说给自己听的，“那我的毒抗性应该就是别的地方来的了……”
“记住这句话，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不打扰你了。”
萨麦尔的语气很严肃，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这倒是让咕哒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不等他想出来个什么所以然，萨麦尔就展开六只赤龙的翅膀，消失在了无边的夜幕之中。
“是我提起别西卜惹她不高兴了吗？”
……
“巡逻的时候可不能发呆啊小姑娘。”
独自在人群之外的不止是咕哒，玛修此时也在一个无人的房顶上看着热闹的人群发呆。听见有人叫她，她忙不迭回过头去，原来是项羽，也不知道是玛修心不在焉还是项羽本来就走路没声音，那么大一个个子直到到了他身后她都没察觉到。
“项羽先生，我没事……”
“我说你有事了吗？”项羽被气笑了，这姑娘真是半点心思都藏不住，“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就不得不问一问了。”
“……”
“是关于力量的问题吗？”玛修没有说话，项羽却一眼吧她给看了个通透，同时也在默默为咕哒感到可怜，这姑娘连我项籍都瞒不住，可见是多么没城府了，“同为他的从者，有什么事情给籍说说也是无妨吧。”
“我知道了与我融合的那位从者的真名了，”听了这话，玛修才终于是开口了，“他是圆桌骑士，圣杯骑士，纯白的加拉哈德。”
“嗯，这不应该是好事吗？是加雷斯告诉你的？”
“不，说来话长，”玛修摇摇头，把美人爱莲娜的事情完全告诉了项羽，说到最后，她心神不宁地叹息了起来，“加雷斯说，我还没有到知道这个答案的时候，可是这一路上，我如果不靠加拉哈德的力量的话，我怎么可能……”
“原来是这样啊，”听完了玛修的叙述，项羽也大概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多说什么，大手一挥，神兵天龙破城戟就插在了地上，“这样吧玛修，你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拿起来这杆戟。”
“项羽先生……您真是说笑了，”玛修看着那杆长戟，不觉苦笑了起来，“这杆戟是您的兵器，它有多重我也见识过了，这个世界上能拿得起它的人也寥寥无几吧，我又怎么可能拿得起来呢？”
“那不就对了？”项羽点点头，收起了天龙戟，“那玛修，你告诉我，我是西楚霸王，是因为我是项羽，还是因为这杆神兵，天龙破城戟？”
“这……”
“没错，除了我，能拿起这杆戟的人寥寥无几，更不必说使用它了，”项羽接着说，“我强大的原因不是因为戟，而是因为我是项羽，千古无二的西楚霸王项羽。”
“智者向内追求力量，而不智者向外。好好想想吧，你的名字，是叫玛修，还是叫加拉哈德。”
项羽没有多余的言语，他知道，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也只能看玛修自己的悟性。如果她能懂，那也不枉自己一番口舌，若是不懂，那自己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
“等了很久吧，萨麦尔。”
项羽跃下屋顶，走到了一处阴影旁。而萨麦尔也没有遮掩，于黑暗之中现出了身形。
“不久，我来，只是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她顿了顿，终于，她看向了项羽的眼睛，仿佛是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一样，说出了那件她必须说的事。
“霸王，如果我有一天变得对人子不利，一定要杀了我。”

215 君子,小人
“可恶！”
卡美诺城中，执政官阿格规文一拳狠狠砸在了墙壁上。铁之阿格规文，这个称号的由来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硬气，而是说他像是铁疙瘩一样没有人类的感情，一天到晚挎着个脸就像是谁欠他两百万一样。而像这样发泄自己的情绪，哪怕是他的几个兄弟见了，怕是也会觉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废物！全是废物！一个一个一个的，都是只会逞英雄的家伙！都是一群脑子里面只有肌肉的废物！可恶，可恶啊！
他没有半点对于生死未卜的高文的伤感与丢下的他的愧疚，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受辱的愤怒与不甘。他越想越气，最后竟自己拔出铁剑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划上了一刀，好，这都是你们逼我的！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泼剌剌地洒在了那个召唤阵之上。召唤阵受到触动，幽幽的蓝色荧光沿着每一条纹路闪烁起来，漆黑的气息慢慢从中散发而出，直至笼罩了整个房间。倏地，那些黑气猛然聚成一团，化作了在空中飘摇悬浮的两匹漆黑的战马与它们拉着的一架燃烧着黑色的车辇。
“绝望之人啊，出卖灵魂之人，依照契约，分离者，黑暗之子撒旦亚当·贝利亚尔，向您效劳。”
车辇之上，两个面目俊朗温和的天使异口同声地说，他们言语轻柔，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说出的却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贝利亚尔，也就是比列，那个最为危险的天之副主，在此刻离开了地狱。
而与这个危险的家伙对视，阿格规文却没有半点畏惧，相反，他的目光狂热而恐怖，就像是一个邪教徒看见了自己的主一样。成功了，我成功了。我阿格规文，再也不是那个你们谁都能踩上一脚的蛆虫了！
……
“御主，在出发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与你商议。”
山之民的村落中，在那一夜的欢愉后，咕哒完全是马不停蹄地开始进行了下一个目标。天刚蒙蒙亮，他就已经准备动身去寻找别西卜了。而就在他刚刚出门准备叫人的的时候，却被守株待兔的兰马洛克给抓了个正着。
“什么事情怎么着急？”咕哒奇怪地看了看他，“兰马洛克，你没有在这次的出行队伍里面，是要跟我们一起吗？”
“不，我对您的安排没有异议，只是……”兰马洛克摇了摇头，他顿了顿，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只是我有一个计策想与您商议一下。”
“计策？”
“是的，是对于狮子王的计策，”兰马洛克点点头，“御主，我作为游侠骑士脱离了狮子王的势力，但名义上，我还是狮子王所召唤出来的从者。那位王也告诉我们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路。而现在我……”
“现在的你依然可以回到狮子王的身边，作为我们的内应？”咕哒面无表情，兰马洛克的计策被他一语道破。
“是的御主，我主要还是担心阿格规文那个小人……”
“我不同意。”还没等兰马洛克说完，咕哒就毫不犹豫地驳回了这个计策。而兰马洛克则是没想到咕哒会拒绝地这么迅速而果断，心里面也不由得惊诧起来。
“为，为什么御主？这么做完全是最佳选项。高文嫉才妒能，加荷里斯蛮勇鲁莽，莫德雷德随心所欲，但他们兄弟里面最危险的家伙就是那个阿格规文，这种东西你永远想不出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我去拔出他的话会对我们的行动扫平一个很大的不稳定因素！”
“说完了吗？”咕哒这次蛮勇打断他，而是在兰马洛克停下了长篇大论之后才缓缓问了他一句。兰马洛克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咕哒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是担心我会背叛你吗御主？您可以用令咒强行让我告诉您我的真实想法的！”
“我没有这种怀疑，兰马洛克，因为你是一个高尚的骑士，所以我不会怀疑你在欺骗我，”咕哒淡淡地说，“但也正是因为你是一个高尚的骑士，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这条计策。”
“可是御主……”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阿格规文有多危险我知道。但是兰马洛克，就算是你要抛弃自己作为骑士的尊严来达到什么目的，我也绝对不能同意它毁在我的手上！我意已决，此事不要在提了。”
“……是。”
兰马洛克本来还想争辩什么，可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咕哒是什么性子大家都知道，单一点，这个人一旦泛起倔来，那怕是项羽都拉不回来的。与此同时，兰马洛克也感到一阵的心酸，咕哒这样，还不是为了自己吗？可是在这片人理烧却的终末之地，在这我都要抛弃骑士精神的时刻，这种善意却还被您如此保留着……
“……保护好我们落脚的地方吧，崔斯坦成了那副鬼样子，兰斯洛特也……我不想再看见我喜欢的骑士承受他们不应该承受的东西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重了，咕哒看着兰马洛克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忍。他搭上兰马洛克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着。兰马洛克依旧没有说话，良久，他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谢谢，我知道我的想法可能很幼稚，但是……”
“御主，您是为了维护我才这么选择的，我哪里会有责怪你的意思呢？”兰马洛克笑着摆了摆手，“好了，也是时候该出发了，我会守护好这里的，放心出发吧。别让加雷斯那孩子等久了。”
“昨天晚上她可玩的不轻，估计现在还在睡觉呢，”咕哒也笑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那我去叫她去了，回见，兰马洛克！”
“回见！”
看着咕哒离去的背影，兰马洛克暗暗握紧了拳头。
御主，所谓骑士，就是要去背负常人所不能背负的存在啊。

216 扑朔迷离
耶路撒冷旧址，摩西依旧在哭墙之下默默坐着，他的身上已经堆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就连呼吸也几乎停止了，他一动不动，和一块风化的石头没有半点区别。
他在等待，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在等待。那是主的声音，一如他在崖壁之上所听见的，传授十诫的声音。他的眼睛瞎掉了，耳朵也听不见声音，但他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等待下去。
“主啊，您的指引，是在这里吗？”
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响了起来，那是一个女性的声音，那声音中的悲伤几乎要满溢出来，摩西从未听过如此悲伤的声音。那是一个灵魂，一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圣洁的灵魂。
“我是摩西，你是谁？”
他试探性地在脑海中想着——他的嘴已经无法张开了——问题。这个灵魂，是被主所引导到这里的吗？
“我，我是爱思特罗特的爱莲娜，”那个声音果然回应了摩西，“我向主祈祷，为我的爱人湖上骑士兰斯洛特祈祷。我听见了主的声音，是主一路引领我到达了这里。”
“兰斯洛特……湖上骑士兰斯洛特……我被赋予的知识里面好像有他，”摩西回忆了起来，“那是一位幸运的骑士，以圣洁的身份死去的人，也是……他也是所罗门的后人。”
“摩西，仁慈的摩西，坚毅的摩西，幸运的摩西，那正是我的爱人。”
“……这确实是主的引导。”摩西明白了，“他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我的灵基已经无法支撑我再去进行战斗了，没想到兰斯洛特也在这个特异点现界了。是主让你告诉了我这一消息。”
“需要我做什么吗？为了我的爱人湖上骑士，摩西大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哪怕是再也无法作为人存在吗？”
“哪怕是再也无法作为人耳存在！”
“别激动，姑娘，”摩西没想到，爱莲娜的回答居然会这么毫不犹豫，“你可以吧我方才的问题当做是一个考验。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你却如此决绝，这真的值得吗？”
“如果他在那时离开了那位王后，或许，我也不会那么爱他。”爱莲娜的回答却出乎意料，“那位高洁的骑士，对所爱至死不渝的骑士，这才是我所爱的兰斯洛特。如果他当时答应了我的话，那他……他恐怕也不会是那个让我爱的死去活来的骑士了。”
“……原来如此啊。”摩西叹息，“纯洁的少女啊，你是真正爱着他的人。也只有你，才能完成这项使命。”
……
据萨麦尔说，别西卜所在的位置依旧在那个鬼镇的地下空间，如此长的时间竟然完全没有移动过，这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但想到对方是撒旦，咕哒也没有怀疑什么。
第二次鬼镇探访比第一次要更加从容一些，除了这次的准备更为充分外，可能也是因为时间是在白天的缘故吧。咕哒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教堂地下。走下那从岩壁之中开凿而出的阶梯，咕哒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那些图尔兹查的信徒呢？
在来的路上，且不说有半个信徒出来阻拦他们，甚至在踹开一座建筑的房门后，屋子里面也找不到半点那些蛆虫的影子。难道说是项羽的王霸之气对那些家伙也有用？可是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离开的？隐约之间，咕哒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安。
随着脚步的前进，地下毒泉奔涌的声音也愈发清晰，渐渐地，那个喷发出绿色火焰的岩台也映入了眼帘，只是那绿色的火焰却不知所踪，图尔兹查不见了。是别西卜把祂打败了吗？难道这就是那些蛆虫离开的原因？
“别西卜！别给我躲着了！是我！萨麦尔！撒旦不赶撒旦！出来吧！”
而与心事重重的咕哒相反的是，一下到这个地下大厅中，萨麦尔就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可大厅空空荡荡的，就连那些畜生也不见了踪影，回应她的只有大厅中荡漾的回音。
“上次别西卜是从这条地下河里跳出来的，是不是现在也在水里？”
“有这个可能性……”
“噗通——”
萨麦尔还没说完，就看见咕哒一个猛子扎了下去，这一举动吧所有人都吓傻了，只有达芬奇还算淡定。
“安啦安啦，这种事情再他做过的事情里面还不算离谱，再说，他会避水诀，不用担心的啦。”
“也是，别西卜不是敌人的话，这水下也确实不应该有什么危险。”而在迦勒底的罗曼则是一阵头疼，咕哒做过的离谱的事情，太多了……
“噗啊——！”
还没等大家缓过劲来，咕哒又像一条鱼一样蹦上了岸，只是此时他的手上，多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下面没有别西卜的半点影子，不过我倒是找到了这个玩意儿。奇怪了，它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加雷斯见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咕哒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肯定了她想说却没说出来的那个答案。
“是的，这是亚瑟王阿尔托莉雅的誓约胜利之剑，我认得这玩意儿。可问题是，它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别西卜又在哪儿？！”
“……御主，那把剑，我能看看吗？”
在看见那把剑的同时，萨麦尔的脸色就变了，此时她的语气很不自然。咕哒虽然奇怪，但还是把剑交给了她。萨麦尔接过圣剑，颤颤巍巍地在剑上比划了一会儿，就在这时，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那把圣剑也一时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怎么了吗萨麦尔？”
“……我萨麦尔，我萨麦尔居然被骗了！是这颗星星！是这把剑被施加了魔术，一直在发出别西卜的信号！别西卜她根本就不在这里！居然……居然有人敢愚弄撒旦！”
“你说什么？！”

217 棋行终局
“也就是说，有人在这把圣剑上施加了魔术，干扰了你和别西卜之间的链接，让你一直认为祂救在这里没有移动过？”
听完萨麦尔的解释，咕哒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别西卜不想让我们找到祂吗？不，更大的可能性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们找到别西卜。这把圣剑又是从何而来？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纷乱繁杂的线索打成一团疙疙瘩瘩地死结，而且连线头都没有一个。
“嗯，不过这个魔术说起来其实很粗糙，”萨麦尔补充道，“施法的人好像是一个初学者一样，但这颗星星……这把剑把效果放大了数万倍，这才对我造成了干扰。”
“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个能量信号放大器？”咕哒拿起圣剑打量了一番，“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就不清楚了，咕哒，”萨麦尔摇摇头，她好像对自己的判断失误感到很沮丧，“别西卜……我能感觉到，她现在是在朝着沙漠的方向移动，准确的说，是在往光之大复合神殿的方向。”
“大神殿……那里是地脉点，”咕哒摸了摸下巴，“奥斯曼他本身就是顶级的从者，再加上赛特，与他们为敌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余这幅需要在沙漠中才能抵御那个邪神对于星球核心的侵蚀，所以无法与你们同行。”
如同电光一闪，刹那间，所有线索都链接到一起了、消失的别西卜和图尔兹查，摩西，沙漠，地脉，赛特……除了这把圣剑的来历，咕哒已经完全想出来了一个恐怖的猜想。他顿时冒出森森冷汗，不，这怎么可能呢？可是除了这个解释，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吗？
“现在我们必须马上追上别西卜！我大概猜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什么？咕哒你知道了什么事情？！”
“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先去找到别西卜！”
咕哒没有解释自己的发现，一如既往地，他一马当先跑了出去。不能让图尔兹查得逞，否则就不止是特异点崩溃你们简单的事情了。不多时，一头也好地狱犬赶上了他，把他叼起甩在了背上，咕哒没有反抗，他们一路狂奔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到达这座教堂的另一条小路上，两条炭黑色的车辙正一点一点地被风沙抹去痕迹。
……
“什么叫撒旦不能赶撒旦？我与你签订契约不是为了在这里听你将大道理的！”
卡美诺城中，阿格规文对比列的态度已经到了不耐烦的地步。什么叫不能直接对萨麦尔出手？！什么叫撒旦不能赶撒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个什么东西！
“哦，冷静，冷静我的主人，”而在在他面前的比列却截然相反，他话语温和，态度谦恭，像是一个久经人事的老奴一样，“除非是特殊情况，就像是别西卜不会去赶鬼一样，撒旦是不能赶撒旦的。不过，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萨麦尔依旧完全不是威胁了。”
“万全的准备？你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没有出过圣都半步！”阿格规文几乎要拔出剑来，“你能做什么准备？！”
“哦我的主人啊，请您不要急躁，”比列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阿格规文，他微笑着，一字一句地吐出魅惑人心的话语，“在这里现界的撒旦，不止有我和萨麦尔，还有那只老苍蝇，别西卜。”
“别西卜？那和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阿格规文问，没有人能在这种谦卑的态度之下再发火，他的愤怒被比列就这么平息了下来。
“别西卜，老苍蝇别西卜，”比列温婉地笑了，“老苍蝇是我们当中唯一力量可以和完全形态的光明星相抗衡的那个，但是，哦，多么令人感触啊，我们因狂妄被至高者击败后堕入地狱，而老苍蝇却是早已在地狱安家的鬼王……原谅我的陈词滥调，我的主人。我只是想让您知道，老苍蝇无论是实力还是威望，都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只是，哦，现在的老苍蝇已经不是老苍蝇了。”
“你……你是什么意思？”阿格规文有些好奇，在不知不觉中，比列已经得到了这场对话的主动权了。
“我的主人，在与摩西战斗之后，虽然老苍蝇几乎杀掉了摩西，但这也几乎要了那个老苍蝇的命。可怜的老苍蝇，她悄悄地潜入地狱养伤，那个异界的地狱之主甚至不敢动她半点，多么强悍的撒旦啊。可惜，她最后还是沉住气，高傲的她与那个地狱之主起了争端，最后凄惨地输掉了，多么令人惋惜啊我的主人。”
“那……这和萨麦尔有什么关系？”
“撒旦不能赶撒旦，可撒旦却可以赶别的东西，”说到这里，比列的态度几乎要恭敬到了地上，“我不能赶撒旦，但是却可以利用其他的撒旦。我的主人，杀人何必亲自用刀呢？别西卜，萨麦尔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我们的帮手啊。您只需要默默看着就行了，就像是一个皇帝一样默默看着，您的敌人，就会分崩离析的。”
“像一个……像一个皇帝一样……”
“没错我的主人，就是这样，像一个皇帝一样看着就行了，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根据契约，您是我的主人，我是不会做出不利于您的事情的。”
“我会一直挺你到底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哦，只管去做就行了。只有我会一直支持您，负责挺您到底的。之管向前冲吧，您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的主人，您已经被幸运所包围了。就像是人类不会在意一只蚂蚁如何辛苦勤奋一样，仅仅是走路带起风也能将其掀翻在地上，那又如何呢？一切的一切，全都在我分离者，亚当·贝利亚尔的意料之内……”
“……圣都外面，是刮起沙尘暴了吗？”
“是的，我的主人。不过不必担心，这股沙尘暴，是朋友，是顺风哦。不要逆风而行我的主人，要善加利用。这可是，专门为您而刮起的沙尘暴哦。”

218 比列的谎言
“哗啦”
山之民的村落里，百貌哈桑手中的木柴一下子滑落到了地上。今天的天气非常奇怪，在这片大山深处从未刮起过如今天这般强烈的沙尘暴，无奈，大家只能顶着风沙收拾着物资。而就是在这个时候，百貌哈桑像是突然被石化了一样定住了一下，发生了开头的场景。
“怎么了百貌？你平时可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啊。”咒腕走上前去询问，百貌哈桑心思缜密，如今这幅样子一定是有古怪。
“不，没什么，只是突然心悸了一下，”百貌却没有什么反应，她默默捡起木柴，继续自己的工作，“可能是幻觉吧，我刚才好像看见天上闪过一束金色的光芒。”
“是吗？可能是你看错了吧，这种天气，就连我们也看不了太远的地方……”
“不好！大家都先停下！”
突然，兰马洛克急切的呼喊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们回头看去，只见兰马洛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好像是被一条毒蛇咬伤了一样。
“出什么事了兰马洛克兄弟？”咒腕只觉有些蹊跷，兰马洛克一直都是很从容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是被那个狮子王召唤出来的从者，我，我感觉到了那个狮子王，她刚才使用了宝具！”
“啊？”咒腕有点不敢相信，“那位狮子王的宝具我们也见识过，通常是发出后极短的时间内就会到达目标，破坏时也会造成极大的爆炸声，可是我们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啊？”
“我确实感觉到了，而且我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兰马洛克摇摇头，“至于为什么没有声音，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在半路上被什么给截停了吧。”
“那就奇怪了，现在这幅千疮百孔的大地，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那个狮子王发射宝具的吗……”
“咒腕，刚才我看见的那道金光的方向，是御主他们前往的鬼镇的方向。”
“不，不可能吧……等等，项羽阁下也确实是有截停那种规模宝具的实力……可是他们的位置是怎么暴露的？！”
“不，不会的，那个狮子王只会对那些与自己发生了直接冲突的，实力强大的势力进行肃清，”兰马洛克摇摇头否定了这个观点，“文明迄今为止所进行的都是破坏行为，从来没有涉及过圣都内的安全，这个打击的目标只有可能是别西卜。”
“而别西卜没有理由在受伤后攻击圣都，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这个别西卜已经发疯，正在进行无差别的攻击，这让狮子王感觉到了威胁，这才发射宝具肃清那个撒旦。”
“你的意思是说，御主他们现在可能已经跟别西卜打起来了吗？！”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可能，”兰马洛克叹息一声，“可是问题是，我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们能赶过去帮他们吗？”
“哟！大家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阿拉什阁下？您什么时候来了？”
……
“嗷呜——！”
一路奔驰的夜嚎地狱犬突然侧过身子，四肢伴随着尖利的摩擦音在地上犁出几条浅浅的沟壑。趴在它背上的咕哒还没反应过来它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前方的地面就扬起了团团烟雾，好像……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咳！咳咳！我这辈子也不会再来第二次了！这什么东西啊！”
烟尘之中，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骂骂咧咧地刺了出来。咕哒认得这个声音，这不是兰马洛克吗？他怎么来这里了？不，他是怎么来的？
“兰马洛克阁下，这种情况我们也没有办法跟你解释什么啊，只能这样了。”这回是咒腕的声音，“不过，这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战斗的样子啊？别西卜人呢？”
“等等，你们怎么都来了？”咕哒双腿以用力，夹了一下地狱犬的肚子，那狗子也是心领神会，慢慢踱步走进了那片烟雾之中。兰马洛克，咒腕，百貌，还有阿拉什都像是大变活人一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你们都来干什么？村子呢？”
“村子那边刮沙尘暴了，我感觉到方才狮子王发动了宝具，以为……”兰马洛克甩甩有点晕高的脑袋，把前因后果都给咕哒讲了一遍，“可是奇了怪了，你们这里完全没有战斗的迹象啊？别西卜呢？你们没跟祂打起来吗？”
“不，我们连别西卜的影子都没找到，萨麦尔被骗了，别西卜根本就不在那个鬼镇地下，而是现在在朝着埃及沙漠的方向前进。”咕哒摇摇头，一面拔出了捡到的誓约胜利之剑，“不过兰马洛克，我觉得这个东西你应该看一下。”
“这，这不是王的圣剑吗？”兰马洛克也是一惊，“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我的问题，正是施加在这把剑上的魔术干扰了萨麦尔和别西卜的感应。”咕哒也把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兰马洛克，“你说，会不会是圣都那边故意把这把剑放在那里引诱我们过去，然后在制造我们和别西卜交战的假象，最后调虎离山把你们给引过来，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村子？”
“不，虽然这条计策非常毒辣，但是村子里的人都没什么战斗力，”百貌哈桑否定了这一猜想，“费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为了杀几个平民？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也是，有王在，阿格规文那家伙还不至于做这种除了恶心我们之外毫无用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兰马洛克也同意百貌的观点，“无论如何，那个幕后黑手把我们都聚集到一起了。”
“是啊，现在叫你们回去肯定也不现实，”咕哒有一种感觉，自己走的每一步好像都是被算计好了的一样，从萨麦尔被欺骗，到捡到圣剑，再到现在兰马洛克他们和自己会和。可自己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这种感觉真是让人不爽，“现在也就只能一起去找别西卜，看看那个引导我们的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219 陷落
沙漠地带，光辉之大复合神殿顶端附近的一个斜面上，赛特盘腿而坐，双手扶着那支漆黑的凶兽手杖。手杖的尾巴轻轻落在斜面上，而凶兽的耳朵则是和赛特的耳朵贴在一起。他双目合拢，一言不发，好像是在倾听着什么声音。
“比列，你这个狗娘养的。”
良久，赛特恶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他站了起来，猛地把手杖向前方掷出去，沉重的手杖在沙漠之中砸出一个大坑，甚至整个建筑群都因此而晃动了起来。奥斯曼狄斯被这股地震所惊动，他来到神殿之顶，那赛特背对着他，望着远方风暴的他此时微张双臂，双腿并拢，漆黑的长发如同有了自主意识一般缓缓地浮动着，那条末端分叉的，象征这混沌的尾巴紧贴着他的下半身，没有半点的脾气。
他的双肩随着呼吸缓慢地起伏着，金属之神那铁一般的骨架支撑着微微发出火光的背阔肌。力量之神沐浴在狂风之中，太阳的光芒照射在黄沙之上，反射出的白炽射线为他打磨着每一寸完美的肌体。奥斯曼一时竟有些呆住了，自己面前的神祇，第一次展露出他锋芒的冰山一角。
“拉美西斯，我们要打一场恶战了。”
“父神？您察觉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如果让你在这这场战争中舍弃这个神殿，”赛特没有回答奥斯曼狄斯的问题，或者说没有回答就是他的回答，“你会愿意吗？”
“神殿？”奥斯曼狄斯一愣，他并不是舍不得这个光辉的建筑物而犹豫，而是惊讶于事情竟然如此严重，“余自然不会吝啬这点东西，作为法老，余根本就不在乎这种事情。”
“很好，”赛特缓缓抬手，远方，那支手杖裹挟着无数的黄沙于地平线上升起，接着飞向了埃及沙漠的边界，“就是要这样，无论是我们谁，都要绝不藏私。否则这片大地，就不再是我们的家园了。”
“我们？这片大地？”
“是的，神和人，都是我们，”赛特点点头，他看出了奥斯曼狄斯未说出的疑问，“这颗星球，便是我们要守护的大地。”
……
这是第三次来到这片沙漠了。
咕哒趴在地狱犬的背上，这一次与前两次都不同，沙尘暴放肆地咆哮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恶，阴晦的天空上已经不见了那轮炙烤大地的太阳，青灰色的云霭仿佛要将苍穹压到塌陷，隐隐约约的银白色电光与不时响起的隆隆雷声像是这个世界在最后的苟延残喘。阴沉，压抑，彼时的这片沙漠就像是一头暴躁的公牛，现在却变成了一具腐败肿胀的丧尸。
“别西卜，你到底干了什么！”咕哒暗暗想着，他不得不紧紧贴在地狱犬的背上已躲避那些不怀好意的风沙。地狱犬全速疾驰着，却怎么也赶不上前方天空中飞翔的萨麦尔。她此时的心情更加急切，在抓到别西卜之后，她一定要好好揍她一顿！这个混蛋，她……
猛然地，她看见了自己前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身影，白色的长卷发拖到地上，苍蝇一样的透明膜翼收拢在背后，鲜血凝结而成的冠冕，宛如女皇一般穿着打扮，苍白与猩红交相辉映的衣装……
“老苍蝇！”
哪怕是化成灰她都认识这个撒旦！萨麦尔大喊一声，像是一只锁定了猎物的鱼鹰一样俯冲而下，她要把这个把自己愚弄了的家伙狠狠压倒在地上，质问她这一路上究竟在想什么，在干什么！她是如此地急切，以至于那双通红的眼睛里都没有看见别西卜发梢上缭绕着的一抹铜绿。
“吒——！”
而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别西卜瞬间回过头去，她仰天长啸，那声音无论怎么听都不像是从什么这个世界的发声器官中传出来的。她那一双翠绿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俯冲而下的萨麦尔，她一跃而起，周身爆发出绿色的火焰迎向那只鱼鹰。就像是海葵的触手抓住了猎物一样，那火焰裹挟着萨麦尔与别西卜撞在了一起。
是图尔兹查。
谁也不知道这个域外邪神是怎么活下来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家伙是如何控制了别西卜，来到了这片风暴肆虐的不毛之地，祂是如何得到那把星之圣剑，如何施展邪术迷惑萨麦尔，现在又要去做什么……
没有人知道这团令人作呕的绿焰的事情，图尔兹查也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萨麦尔和别西卜就一同被其所重重包围。此时，萨麦尔如同醍醐灌顶，撒旦不能赶撒旦，除非是在世界尺度之上的大事或者撒旦王庭下达了审批，这也让她放松了警惕，却没有发现眼前的别西卜已经不再是撒旦了。
撒旦是因为对人类付出过多的同情而堕落的。
撒旦为人间所排斥，却无一不深爱着人类。
每一个撒旦都有巨大的潜力成为兽（Beast）。
这是每个撒旦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他们的名字在希伯来语中就是敌人的意思，既是神的敌人，也是人类的敌人。所以他们相互约定，彼此之间会诛杀成为兽的同伴。她以为自己已经预见了最糟糕的可能性，也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自己成为兽的潜力会被盯上。
看着痛苦哀嚎的别西卜，萨麦尔忍不住笑了，苦涩的泪水也从她的眼角滑落，这算什么？如果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在安排这这一切的话，那未免也太过于恶趣味了吧。绿色的火焰正鲸吞蚕食着她所剩无几的理智，直到最后，她连眼泪也无法流出了，世间的一切好像都已经消失，只剩下别西卜撕心裂肺的的吼叫。
看不见了，听不着了，连最后一点的自由意志也被无情地剥离了出去，就像是陷入了一个绝对黑暗的茧房。直到泪水无法流出眼睛，直到再也不剩下哀嚎的余力。两个撒旦，此时真正成为了那个敌人。

220 外神/人类恶·爱惜·给予
沙漠沸腾了。
不是类比，而是沙漠的地表真的开始了剧烈的翻涌，像是谁把这锅黄沙煮开了一样。不断起伏的地面让人根本站不住脚，而是这片沙海沸腾起来的元凶则并没有刻意去隐藏自己的身份，它们从四面八方掘沙而来，目的地就是它们的神，那个吞噬了两个撒旦的绿色邪火，图尔兹查。
不计其数的白花花的大蛆在祂的周围破沙而出，带着疯狂与炽烈的色彩投身于熊熊烈火之中。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它们本身就已然成为了这片无穷无尽的沙海中的一部分。
在各个不同的宗教神话传说之中，撒旦的形象千变万化，但有一个形象是最广为流传的，那就是一条赤色的巨龙。也不知这个说法的真实性有多少，但显然，眼前的这个场景恰好契合了这个传说。
沙海归于平静，但没有人因此而庆幸，这是因为最后一条蛆虫也被献祭给了那个伟大的图尔兹查。绿色的火焰渐渐幻化出形态，那火焰也燃遍了这怪物的全身上下，六只遮天蔽日的龙翼毫无顾忌地舒展开来，革质的翼膜上分布这透明的几丁质，像是山崖上的树根一样蔓延在了整个翅膀的表面；肥硕的身躯上，长短不一的棘刺林立而生，暗红色的鳞甲粗粝不平，没有半点光泽；两双前肢两两相互并拢，后肢则是格外地粗壮强健；两条龙尾像是鞭子一样长而纤细，末梢生出箭头样的衍生物，正契合了传说中恶魔的样子。
而这家伙的头……不，在它的肩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长蛇一般的脖子，暗红色的鳞片与脏黑色的鬃毛随着蛇颈一路延伸，结出了一个个邪恶而丑陋的龙头。棕红色山羊的犄角毫不规律地安插在这些头颅之上，其余裸露的部分则是见缝插针地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每个头颅上都长着两张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它们在头颅的下方平行排列，呼出一阵阵恶臭的腥风……
“……我说我最近右眼皮怎么老是跳来着，搞了半天是跳出来这么个玩意儿来。”
看着眼前丝毫不输于远方群山的巨龙，咕哒心里面反倒是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再糟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吧。人类恶，此时正在那异界的邪魔的爪牙之下陷入静默。
“呜……”
一声低落的咕哝声从咕哒身后传来，他回头看去，原来是那两条地狱犬。它们此时就像是被雷电吓到的小兽一样，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可它们却依旧向那条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红龙龇出尖牙，喉咙中滚动着威胁与愤怒的吼声。它们或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条红龙无疑让它们又怕又恨。
“萨麦尔，别西卜……”咕哒走上去，抚摸着两条狗子的脑袋，“我会帮助你们的主人的，不必害怕，我们做得到。”
这话与其说是给这两条狗说的，到不如说是咕哒在自言自语，他直着祂，就像是一只飞虫看着滔天巨浪。透过依旧肆虐的沙尘暴，咕哒看见那条赤龙依旧在向着神殿的方向前进，而在它那庞然的身躯面前，二者的距离仿佛咫尺之遥。
“不过这下，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就在此时，隆隆雷声竟然组成了一句完整的话语，他惊愕抬头，漫天雷电就在此刻狂躁了起来，而赛特，这位拉神船上最勇猛的战士，他踏过乌云与电光，与那无与伦比的风暴一同从苍穹走下。
“父神封锁了埃及沙漠的全境，为的就是不让这个邪神侵染外界。”
“奥斯曼狄斯王！”
“不必如此惊讶，”不知何时已经到来的奥斯曼扶起咕哒，“你是父神所认同之人，也理应得到余的尊重。这一次，父神是要破釜沉舟了，那做为人间的半神，余也不能落后啊！”
红龙的脚步停下了。
是流沙。
“你不是要扼杀我们的可能性吗？你不是要让余控制事态的发展吗？”天空中的赛特发出隆隆的雷声，作为混乱的开端，他终于发出了第一声怒吼，“那就看看吧座，就看看我们的骨气吧！我们不会吸取任何一次教训，休想把我们驯化成你的羔羊！”
“全能之神啊，见证余之伟业吧！强壮的公牛，拉所爱之人；威严而伟大，埃及的守护者；万寿无疆，常胜不败；拉之诞生，阿蒙之所爱！吾乃拉美西斯，法老拉美西斯！封印埃及的敌人吧！”
伴随着赛特的风暴与流沙，奥斯曼狄斯也不甘人后，他挥舞起那根象征这王权的弯杖。那雄伟的神殿由虚到实，与风暴，流沙一同组成了束缚红龙的锁链。
“Beast，人类恶。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此次在吾等面前的，显然是更具威胁的家伙。爱惜的萨麦尔，给予的别西卜，还有，理智疆域外的邪神图尔兹查。余所认同之人啊，汝要如何与这种灾厄为敌，展示给余，展示给埃及，展示给人理看看吧！战斗吧！推翻吧！证明吧！我们生而自由！”
雷鸣贯彻这每一个生灵的耳膜，赛特毫无保留地将全部的力量压在了那个灾厄之上。可图特摩斯三世的灵基纵然强悍，却也无法承受真正神明的力量，如此的后果便是灵基过载崩解。
但他不在乎这个，他只在乎在自己崩解之前，在这被抑制力所编织的压抑的牢笼之中，自己能够发出一声真正的咆哮，哪怕被封住了嘴，割掉了舌头也要发出的咆哮！
“赛特……”咕哒喃喃一句，立刻又甩了甩头保持清醒，他知道，现在的局势已然刻不容缓。他看着那条红龙，大脑飞快地转动了起来，赛特在压制着这条龙，摩西生死不明，现在自己的牌，好像只剩下项羽这一张了……
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那些群魔乱舞的龙头上，不对，这些头颅相聚这么远该怎么交流？难道是感应吗？不对，赤龙的意识不可能这么多，一定有一个首脑。
感应……有了！

221 折戟
赤色的巨龙耀武扬威，天空塌陷，大地沸腾，那是撒旦堕落的九个晨昏，那是这世间万物的敌人。铜绿色的火焰燃烧在祂身上的每一寸表皮，密密麻麻的龙头群魔乱舞。
“不，那些不是这家伙的头！”
“那它们是什么？”
咕哒一语惊人，旁边的项羽则是在这个时候问出了话来。不是在问那些龙头是什么，而是在问，我要做些什么？
“项羽，你能熄灭高文的太阳，能熄灭这条龙身上的火焰吗？”
咕哒也没多说半个字，直接说出了当务之急，巨龙爪牙虽然恐怖，但那层绿色的邪火才是现在他们最大的问题。如果不熄灭的话，所有人都根本近不了龙的身。项羽点点头，那天龙破城戟在手中转动两圈，凶狠的目光也放在了巨龙的胸前，这就是他的答复。
忽然间，项羽魁梧的身躯以一直难以理解的速度震颤了起来，整个人几乎是变成了一个飘忽不定的幻影，一双黄铜色的眸子在剧烈的震荡之中竟产生了残影，像是分裂成了两个瞳孔一样。
雷光之下，那杆神戟被他高举过头顶，四指并拢下弯曲，拇指横前内扣，砂锅大小的拳头握地嘎嘎作响，像是凝聚了无数即将聚变的氢原子一样令人生畏。双脚，双腿，腰，背，肩，大臂，每一块骨骼与肌肉都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那人体最强的冲击释放中枢之上。这虚无缥缈的幻影之中，是毁天灭地霸王的威能。
“天龙……”
像是地幔于果壳中沉重的奔流，又如同飓风在大气内徐徐地盘旋，鲸歌一般古老深邃的声音让魂魄风铃一样清澈地共鸣起来。欢呼吧，雀跃吧，这是这个压抑的世界上，千古无二的奇迹。
“破城戟！”
电光石火之间，项羽迈开步伐，神戟只在刹那之间便脱离了音障，化作一条突破天际的神龙呼啸而去。如同闯入大气之中的陨石，空气已经追不上这神龙的速度，被割裂的真空在下一个瞬间又被填满，而戟尖端的空气则是在被极速压缩后又在瞬间逃逸而去，引得鬼哭狼嚎般的尖啸与万丈霞光一串串炸裂开来。声，光，动……逸散而出的能量足以让一个理智健全的人产生无限的错觉，从此永远步入疯狂的深渊。
那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谁也听不见，谁也看不见，在场者唯一知道的是，在他们睁开眼睛后，在世界重新回到他们的感知后，那山脉般赤龙的前胸已经出现了一个正在愈合的通透的大洞，而祂身上绿色的火焰也已经无影无踪。
“天龙破城戟……终究也还是没有承受住我的力量吗？”项羽暗想，那杆神兵已经离他而去。但现在来不及惋惜了，他上半身的铠甲已经完全炸裂，完美的躯体上附着了一件血衣，自己这全力的一击让他一时半刻无法恢复全力，可那巨龙却显然恢复的比自己更快。
“御主，现在呢？！”
“我要去那条龙的头上！”
“头？哪个头？”
“它只有一个头……算了，就最中间的那个！”
不等人答复，他抓住了项羽的手臂，项羽心领神会，二话不说猛地一个上抛，猎猎风声从咕哒耳畔划过，他调整这自己在空中的姿势，而后拔出腰间的那把圣剑，不偏不倚地把自己给卡在了一个咬过来的龙头的牙齿之间。恶臭的涎水滴在他的手上，冒起了丝丝的黑烟，这是萨麦尔的猛毒，而咕哒也顾不了这么多，那龙头剧烈地晃动着，想把这个卡在自己牙缝里的家伙甩下来，咕哒核心发力，借着它晃头的力量飞跃而起，落到了犄角嶙峋的头顶。
那脑袋还在不停摇晃着，咕哒也不含糊，直接把剑插在了这颗不安分的头颅上，稳定住身形之后，他开始观察目前的形式，自己现在处于这些头颅中较高的一个，而顺着脖子看下去，果然，在那些脖子长出来的地方，几根尖锐的白刺隐没在这些脖子之间，这就说明了……
一阵劲风刮来，咕哒眼疾手快，拔出圣剑纵身一跃到了另一个龙头上，再看去，原来是一颗龙头直接咬了过来，自己方才的立足之地此时已经在四排利齿之间化作了腥臭不堪的血水，一条没了生气的脖子像条烂草绳一样耷拉了下去，不一会儿也被其余的龙头分食殆尽。
“果然，这些头颅对于巨龙来说都无关紧要！”看着眼前血腥而又疯狂的画面，咕哒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想。他不敢怠慢片刻，沿着自己脚下的龙头一路躲闪跳跃，符咒透支这他的身体，恶龙喷吐出的毒烟也随着他加快的呼吸侵蚀这他的心肺。
又是几颗头颅被咬掉，虽然咕哒每次躲开了那些尖牙利齿，但断头飞溅而出的毒血和追猎者吐出的毒涎却无暇顾及，它们落在咕哒的身上滋滋作响，像是无数钢针刺入骨髓。在透支的状态下，这些痛觉也被无限放大，而自己现在有的，只有毅力了……
“御主，抓住我的手！”
半空中突然响起一个人声，咕哒一听，几乎没有半点迟疑地就向那个声音的方向跳了过去。那是咒腕哈桑的声音，他放下那条长到不可置信的胳膊捞起了咕哒，而咕哒方才立足的龙头也在下一秒被咬了下来。
“呼，好险啊御主，你怎么想到跑到这个地方来的？要让他们自相残杀吗？”
“咒腕，我要下到这些脑袋的中间去！这些都不是龙的头，那个真头就藏在这些脖子下面！”咕哒也没问他是怎么上来的——八成也是项羽扔的——而是直接告诉了他自己的目的。
“这种事情你该让我们哈桑来做啊御主，算了反正我也来了就是了！”咒腕说着，又是拉着咕哒一跃而起，长长的手臂插住了一个路过的龙头，顺势就爬了上去，“两个小姑娘在保护保护居民区不被余波波及，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

222 前仆后继
在咕哒和咒腕在那片龙头森林上闪展腾挪时，地面的战况也不容乐观。与赤龙腔子里一样的龙头不知不觉在沙地上扶摇而起，而显然，它们的目标是地脉的方向。
“可恶！余和父神只能困住这家伙的本体！那些分身就交给你们了！”
“这就足够了奥斯曼！”项羽一跃而起，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失去神戟仿佛根本不值一提，“子弟们，跟着籍上啊！”
“御主在最危险的地方战斗，我们这些从者又怎么能在这里苟且偷生！”
“骑士的字典里没有畏惧，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
没有人犹豫，那些从地下冒出的龙头虽然不及空中的密集，却也像是一支目空一切的军队，每一个龙头都有着不亚于从者的战斗力。
但我们有霸王。
……
没错，这些脑袋在无限地再生着，就像是大西洋那次的克苏鲁一样。克苏鲁不在乎自己被毁灭了几次，除非像羿一样拔掉祂的根。可是要到达图尔兹查的根基又谈何容易？
龙头的速度越来越快，时不时就有锋利的犄角与牙齿划破咕哒的肌体。这样下去，自己到不了那里……
“要加快速度了。”他侧过身体，飞驰而过的龙头擦破了他的后背，大块的鲜红裸露出来，疼痛，但这无关紧要，他二指又夹起一张符咒，有什么后果，他已经无暇顾及……
“啪——！”
那黄纸还没来得及点燃，咒腕哈桑直接劈手夺下，一路保护咕哒的他伤的更重，光是左胸的肌肉被扯落露出一条条肋骨，没有毒抗性的身体已经溃烂发脓，一个个紫色的水泡破裂流出恶臭的脓液。在咕哒惊愕的眼神中，他把那张黄纸撕了个粉碎。
“再这样下去，连我也看得出御主你的身体要崩溃了吧。”咒腕没有给他提问的机会，“作为从者，保护御主是第一要务，哈桑们不惧生死，但任务必须完成！”
“没时间跟你扯这些，我……”
话还没说完，又一个龙头向他们冲了过来，这些家伙在进化，它们的速度与精准度越来越高，总有一刻自己躲不过去的。咒腕察觉了这次袭击后，不由分说把咕哒推了下去，自己却没有了机会逃脱这次追猎。魔神的手臂破开将他吞噬的龙头，却又被像是被腐肉吸引的苍蝇一样蜂拥而至的其他龙头吞噬殆尽。
它们进化的速度，也在变快。
呵，本以为是孤注一掷的豪赌，却没想到是这种绝望的结局吗？咕哒看见咒腕哈桑被分食殆尽，他看见图尔兹查胸口那个大洞已经完全愈合，他看见星星点点的绿色火焰有慢慢燃烧在巨龙的躯体之上……不是智谋不足，不是觉悟不够，不是没有勇气，更不是任何运气其他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实力不够吗……
万策尽了吗……
“如果你也放弃了希望，御主，那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救了。”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抱住了下坠的自己，是静谧哈桑！她带着咕哒跳到了一条龙头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对不起，没有更多时间了解你，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你爱上我。”
“你……你怎么来了？”
“我的手段不如咒腕，但一个人上来这里还是做到的，”她微笑着，纵然不舍，可却没有时间给她留恋了。美丽的毒之花纵身一跃，迎向了那张咬来的血盆大口。
“对于我之外的毒，我却是非常不擅长应付的。”
萨麦尔曾经那句仿佛是无意的话语像是闪电一样劈中了咕哒的大脑，静谧哈桑，一直记得这句话吗？萨麦尔一直在做让自己击败她的准备吗？他不知道，现在这些问题也没有意义了，毒之少女，在利齿之中化作了一滩炸开的血水，绽放出了那最美丽的毒之花。
刹那间，异变陡生。
萨麦尔没有骗人，少女的剧毒迅速沿着那个龙头开始侵蚀着巨龙，其他龙头想咬下那个中毒的头，却也纷纷被这恐怖的剧毒所侵蚀。妄想毒身，人类最阴暗欲望的造物，却有着最高洁的信念。
图尔兹查庞大的身躯颤抖起来，腔子里面，一颗巨大的头颅把那些身中剧毒，群魔乱舞的小头挤下了身躯，巨头之上，六只山羊一样的横瞳眼排布在两侧，眼眶上包裹着坚硬的角质，巨大而分叉的角参天而立，额头中心还长着一直赤红的复眼，强壮的下颌，叫错的牙齿。这就是咕哒的那个目标，这家伙真正的头颅，真正的意识所在。
“吼——！”
巨龙咆哮起来，咕哒也丝毫不惧，迎着那股音浪俯冲而下，甚至也对图尔兹查发出了怒吼！愤怒吗？疼痛吗？好，现在我的愤怒，是你的百倍千倍！萨麦尔，别西卜，咒腕，静谧……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在我面前怒吼！
圣剑插入那畜生头上厚厚的鳞甲，这自然是不可能伤到图尔兹查的，但是要干掉这个畜生的，从来就不是这把圣剑。咕哒把手伸进衣服，摸索出一块新生儿小手大小的紫色晶体，一边稳住身形，一边把这块不起眼的晶体在圣剑上摩擦了起来。
“就是这里！”动作戛然而止，水晶被按在了圣剑插出的凹痕中，随后，他举起圣剑，对着那块水晶怼了下去。
“急急如律令！”
……
地面上，战况也不容乐观，这些龙头也会加速进化，渐渐地，防线开始松动了起来。项羽固然勇猛，却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失去了神戟，浑身是伤的他无法使出大范围杀伤性宝具，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随着伙伴的疲惫，防线一点点地后移。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撑不了多久的，简直是一群打不完的苍蝇！”
兰马洛克想着，可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一条龙头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躲不掉了……
“仓郎——”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一道湖蓝色的剑光闪过，那条龙头连带着脖子被横着斩成了两半，落在地上。
“兰马洛克兄弟，我来晚了吗？”

223 夺回蓝天
“兰马洛克兄弟，我来晚了吗？”
火焰退去，剑光消弭，兰马洛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兰斯洛特，自己眼前的，是兰斯洛特！
“别这样，我现在看不见你的表情，说点什么吧。”
他转过身去，兰马洛克这才发现兰斯洛特那双湖蓝色的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了两个黑乎乎的空洞，浑身上下依旧是残缺不全的甲片，布条和分不清伤痕的皮肤，他依旧是像一个死人一样，只是手中的断剑已经变成了一把散发这神圣光芒的十字架圣剑——那是摩西的武器。
“兰斯洛特卿，我，你，这……”
“你这一惊一乍的习惯真就改不了了，”兰斯洛特无奈地笑了，只是脸上已经没有多少完整的肌肉供他做出什么表情，“是摩西，还有……美人儿爱莲娜。我现在的时间也不算乐观，告诉我，我要做什么？”
说话间，兰斯洛特又斩断了一条龙头，仿佛双目失明，遍体鳞伤，右手被废这些问题完全影响不了他，这才是那个完美的骑士啊，无论什么污点都遮蔽不了他耀眼的光芒。
“……异乡的御主在和那条巨龙战斗，这里有我们就够了，摩西是冠位剑士，他将力量交给你，一定是为了让你对付那个兽的！”
“了解，保重啊兰马洛克兄弟！”
……
“叮——”
圣剑落到了水晶上，一股魔力波动便于高纬度空间传播开来，就像是迦勒底的灵子转移，就像是露西菲儿与亚巴顿建立的通讯链接一样。通过古老者水晶作为发射源，星之圣剑作为信号放大器，一串信号的涟漪在各个维度中层层荡漾开来。地球，在科幻小说之外，在该频段成为了世界上最闪耀的一颗星。
菲儿，亚巴顿，你们的话，一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来吧，让你们的老朋友清醒清醒！
位于巨龙最高点的咕哒在心中呐喊着，此时，他的身躯和这把圣剑就是最合适的定位坐标，最准确的引线。高维空间的传递速度不受时间的约束，几乎就在同时，一道金色的闪电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再到面庞，脖子，肩膀，手臂，五指，闪电汇入圣剑之中，能量再一次被放大，两位远在时空连续体之外的撒旦，将星光掷入了他们同伴的脑海。
“吼——！”
巨龙昂起头颅，万分痛苦的咆哮了起来，它成为有过的剧烈挣扎起来，根，被拔掉了。只是这挣扎，这咆哮，咕哒已经感受不到了。他就像是一座长在这头畜生头上的一座石雕，拄着那把圣剑，保持着那个孤注一掷的姿势，一动不动。
……
我是……死了吗？
“萨麦尔！别西卜！俩孙贼给老娘醒醒！”
“露西菲儿？！”
像是冰锥刺进了大脑，别西卜和萨麦尔同时恢复了意识，是露西菲儿的力量。但是这怎么可能？这里没有别的撒旦啊？
“还有我，亚巴顿。”
“是那个人子把我们的力量送来的。二位同仁，那个人子的情况现在不容乐观。你们要尽快反抗，摆脱图尔兹查的控制！”
“那是肯定的，只要还有一丝清醒，撒旦就绝不会忍受如此耻辱！图尔兹查那个火苗子怕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个吧。”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点闲暇做一件事。”
“死兆星？你这闷葫芦居然会主动提案？”
“四位撒旦齐聚，可以开启王庭审判了，”亚巴顿没理贫嘴的露西菲儿，“我们之中有一个是无法被撒旦间的链接感应到的，那个混蛋也在这里。”
“分离者，黑暗天比列。”别西卜立刻想到了，“这一切，都是那个混蛋搞的鬼，是吧死兆星。”
“没错，”亚巴顿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撒旦王庭审判会议，由死兆星亚巴顿提出议案，对黑暗天比列，进行肃清！”
“同意！”×4
“四赞成，无反对，以撒旦之名，审判通过！执行者，神之强者，阿撒兹勒；谴责者，莫斯提马！”
……
“你……好像被什么给重创了。”
兰斯洛特抬起头，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那条拼命挣扎的巨龙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虽然那巨龙依旧遮天蔽日，不可一世，但就像是一颗被咬坏了根的参天大树，虽然依旧职业繁茂，欣欣向荣，却失去了生命力。
“看来是有谁把我的工作做了啊。”兰斯洛特苦笑，冠位从者存在的意义，不是打败兽，而是让兽变得“可以被打败”。而现在，这巨龙的状态已经不再是不可战胜了，这是任何人想多不敢想的事情。
“好吧，那就让我来收尾吧，这件事情也是很重要的啊。”
他左手提起十字军圣剑，默默念诵着《十诫》，神圣的光辉像流水一样缓缓淌进了圣剑和他的体内。这位最杰出的骑士，将挥出最杰出的一剑。
“冠位奉还。梦醒时分，再现湖光！”
湖蓝色的剑光划出，淹没了咆哮的巨龙，淹没了蔽日的乌云，淹没了鲜血，毒烟。这一闪而过的剑光好像持续了好久好久，人们只知道，在变成湖蓝色的世界中，蓝天，白云，红日，世间万物，一点一点地重新回到了方才那个行将毁灭的世界。
“异乡的御主，正是这份对蓝天白云的渴望，你，你们，才做到了这般连人理都不敢相信的伟业啊。”
兰斯洛特轻声细语，可惜他怀中的咕哒此时依旧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也无法一睹湖上骑士的荣光。萨麦尔，别西卜，图尔兹查消失了，那些向着地脉前进的龙头也消失了，迫在眉睫的灾难被驱逐了，至少，暂时是这样。
“消失之前能看见湖上骑士的英姿，也不枉余如此拼命啊。”赛特走下天空，他的身上已经飘起了点点金光，“这孩子一个也猜到了，与和比列是人理派来监视他的，可余却被他的光芒所吸引了，这次余回去，怕是没好果子吃咯。”
“能得到力量之神的赞赏，兰斯洛特不胜荣幸。”兰斯洛特谦恭地说，“不过，您好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余是混乱的开端，想让余循规蹈矩，只能是做祂的春秋大梦去！”赛特哈哈大笑，滚滚雷鸣再一次响彻了沙漠，“余怕什么？余就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父神，您……”
“什么都不必说了拉美西斯，”赛特摸上了走来的奥斯曼狄斯的头顶，“你是一个杰出的法老，你没有给余丢脸。余为你骄傲，还有，再见。”
赛特说完，一阵清风吹来，他化作点点荧光消失在了这个特异点，只留下奥斯曼狄斯还如梦如幻地站在原地，他脚下的沙漠正在退去金黄，那位沙漠之神的离去也带走了他的权能，这片沙漠将会消失，但是没关系，埃及将会永存，赛特的精神将会永存，这就够了。
“父神……”
“这位法老，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把这个御主交给那些等着他的人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啊，啊，余准了，勇士，你值得余的尊敬。”奥斯曼狄斯这才反应过来兰斯洛特还在自己身边，自己刚才那个样子……虽然不该这样，但只能说幸好他看不见了。
兰斯洛特点点头，向着赶来的大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你是……加拉哈德？不，你不是他。”
“对，对不起兰斯洛特卿，前辈他怎么样了现在？有危险吗？都怪我没有跟他一起……”
“慢着慢着，小姑娘，说话太快别人可反应不过来，”兰斯洛特连忙打住，“你的前辈，是这个异乡的御主吗？虽然我很希望他没事，但萨麦尔的猛毒和各种各样的外伤，透支的身体，我只能说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怎么会这样……”
“总之，把他交给你是没问题的吧，”说着，兰斯洛特放下了咕哒，“说起来，你身上怎么会有加拉哈德的气息？”
“因为，因为……”
“无论如何吧，姑娘，你不是加拉哈德，”兰斯洛特见她闪烁其词，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加拉哈德……是啊，圣杯骑士是多么显赫的名字，可是当这个名字成为你的负担时，就潇洒地丢掉它吧。就像是加雷斯一样，如果她不舍弃家族的光辉，那她永远不会超过高文的成就。做好自己，你不会比加拉哈德差的，不，你甚至可能超越加拉哈德。”
“这样吗……对了，加雷斯她也在这里，您要不要去……”
“我知道，但是不必了，”兰斯洛特苦笑着摇头，“你看看我现在，我不想她看见我这幅狼狈的样子。好了，我要回去了，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趁我还有理智，我要先回那个地方去……”
“来了露一手走，这似乎有些不合礼数，对吧，湖上骑士兰斯洛特先生。”

224 霸王的箴言
“来了露一手走，这似乎有些不合礼数，对吧，湖上骑士兰斯洛特先生。”
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兰斯洛特还是下意识地回头，一个强大无比的战斗力单位正向他走了，从气息来看……似乎是这个异乡御主的从者？
“请问阁下是？”
“在下西楚霸王，项籍，表字羽。”
“西楚霸王项羽？圣灵在上，您这种勇士居然也在此现界了！可惜我看不见，否则一定会被您的英姿折服的。”
“不愧是骑士之花，嘴倒是挺甜，”项羽被他逗笑了，“你说，你要回去？回什么地方？”
“圣都正门前的那个峡谷，我要去阻止人们前往圣都送死……”
“那你就别走了！”
项羽突然提高声音，这一下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兰斯洛特也一脸懵逼，不知道这个项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战斗，是你失去理智后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吧。”
“是的，这也是我最后的价值了。”
“以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形态徘徊在世界上，难道不痛苦吗？！”
“……我也想有一个拥有实力的人为我解脱，推翻狮子王的错误，可是就连那位荒野的双剑巴林也无法杀死我，我只能去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我告诉你，你的面前就有一个能够解脱你的人。”
“项羽阁下？您是说……不，您现在失去了武器，还受了重伤，现在与失去理智的我战斗的话您会……”
“你在看不起我吗！”
项羽拔出佩剑指向兰斯洛特，凶狠地看着他。而兰斯洛特则是一愣，随之苦笑一声，在玛修不知所措的眼神中也拔出了十字架圣剑。
“抱歉，是我冒犯了您不过我恳请您能等一会儿，摩西的灵魂无法被死亡天使带走，而我也因为拥有摩西赐福跟着拥有了不死性。只有在我失去了赐福与理智后，我才能被杀死。在这之前，我想和您这样的英雄交流一番，这是我的荣幸与幸运。”
“可以，我也很喜欢结交你这样的英雄豪杰。”项羽点点头，示意同意了。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之间，居然产生了如此和谐的对话。他们真的会打起来吗？
“不过如果你真心与我交流，把我当做朋友，籍就要冒犯了。”
“西楚霸王直来直去，耿直仗义，这都是我兰斯洛特知道的，怎么会介意呢？”
“那，恕某直言了，”项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湖上骑士，你一世英雄，却有一件事没有做对。”
“额，我猜，是桂妮薇儿王后的事情吧，”兰斯洛特想了想，也有些无可奈何，“我无法违背我的誓言，所以……”
“不，不是你无法违背誓言而犯下了这个错，而是你过于迷信誓言，以至于曲解了它而变成了这样。”
“……霸王您是，什么意思？”听见这个回答，兰斯洛特显然有些难以置信，“对所爱忠贞不渝，这不就是骑士誓言中的最后一条吗？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错，骑士誓言之中确实有这一句，”项羽点点头，“虽然我不是骑士，也不是你那个时代的人，但是我知道，誓言应该是让人走向幸福，得到力量的，如果没有，那就是对誓言的理解错了；而我也知道，所爱究竟是什么。”
“……虽然想反驳您，但我实在是没有这个立场。”兰斯洛特有些失落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毁掉了圆桌，可究竟为什么？我遵守着骑士的誓言，这确实让我问心无愧，但我还是希望圆桌的悲剧不要发生啊。
“放轻松，骑士，你只是犯了一个拥有感情的沙漠都有可能犯的错误，”项羽走上前去，他拍了拍兰斯洛特的肩膀，“你为亚瑟王，为桂妮薇儿做了那么多，亚瑟王信任你，夸赞你，将你视作最杰出的骑士——你也确实是——来尊敬，可桂妮薇儿呢？她除了妒忌，猜疑和锁链之外，给了你什么？”
“……”兰斯洛特沉默了。
“爱情是相互的，没有一昧的给予和一昧的索取，否则，给予者会陷入给予不够的自我怀疑之中，而索取者也会因为无法回报而愧疚，只能用更多的索取暂时掩盖，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项羽顿了顿，继续说，“你和桂妮薇儿就是这样，你一直在为她付出，她一直在向你索取。这样畸形的爱情只会给两个人都加上无限重的负担，我甚至不愿意把这种关系叫做爱情。兰斯洛特阁下，您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原来，我的那些养母想告诉我的，是这件事啊……”
“你是说湖上仙女？我们曾经答应了找来的她的请求，也就是为你解脱。”
“看来在她们眼里，我永远都没有长大啊，”兰斯洛特笑了，那笑里有苦涩，有愧疚，有幸福，有安心，“在世人眼中，加拉哈德是最优秀的骑士，是我的儿子，是圣杯骑士，但在她们眼中，只有我一个加拉哈德。”
“值得你爱的人有很多不是吗？比如那位爱思特罗特的美人儿。”
“那是我最对不起的人之一了，我对她的愧疚甚至超过了对王的，”兰斯洛特的语气变得黯淡起来，“所以我尽了全力去培养提携她的兄弟拉维恩，何况他也是一位优秀的骑士，不过我不可能否认我有私心在里面。”
“我也没想到，这次也是她找到了摩西，给了我这一次生命，去拯救世界，也遇到了您……如果我那时遇到了您，如果我有勇气斩断那段畸形的羁绊，那圆桌的悲剧就可以避免了吧。”
“命运妙华无常，或许，就算是你这么做了，圆桌依旧会因为各种别的原因而崩塌。就像是我的西楚，哪怕我再次从来，改正错误，最终也可能灭亡，”说到这里，项羽突然话锋一转，“但如此，至少你避免了一个错误，这就是有意义的。”
“……谢谢你，西楚霸王。”

224 奇迹,永不落幕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一个是断剑的湖上骑士，一个是折戟的西楚霸王，东方与西方，两个背负着最强之名的战士，两个完美诠释这浪漫与英雄的人类，在这片终末之地开始了战斗。
这是亘古未有的壮观，是通往天堂的台阶，也是直达地狱的前庭。圣歌嘹亮，万鬼哭嚎，万籁俱寂，石破云偈，巴洛克式的大理石立柱与多丽丝风格的黄金浮雕交相辉映，琼台玉宇矗立在巍峨腾霄的山脉之中，神殿与金字塔星罗棋布。或雄伟壮丽，熠熠生辉，或八面玲珑，精巧绝伦。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巧夺天工，浑然一体……
对不起各位，请原谅想象力与文学功底贫乏的笔者妄图用这些陈词滥调的华丽辞藻来描述这场奇迹，因为任何人类的语言在它的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只有亲临现场，才能知道那是怎样的震慑人心。所有人都像是被摄魂了一般，贪婪这注视着这奇迹的每一个细节，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最后一拳。
项羽的拳头停在了兰斯洛特的鼻尖，二人的剑早在不知何时就落地了，最后的肉搏，胜负便止在了这一拳。
一招……我之赢了你一招……
二人像是两尊石像一样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兰斯洛特最终慢了一步，才被这一拳突入了死线，失去了理智的他居然在这一刻不再动弹，还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他的左臂已经形成了防御，却放在了那个拳头前面……他这一招输了。而项羽也一言不发，这种战斗，他生平未有。
“安息吧，湖上骑士，籍会为你报仇。”
悍然如猛虎下山，那停留在兰斯洛特鼻尖的拳头猛然发力，大地碎裂成无数飞扬的粉尘，待到狂风偃旗息鼓，人们的视线里只剩下了依旧保持出拳姿势的项羽，和漫天飘散而去的金光。
胜负已分。
“下次，籍要胜你两招。”
……
与图尔兹查的战斗此时总算是尘埃落定，沙漠因为赛特的离去而恢复了原本的荒原地貌。也就是说，埃及土地上的居民都失去了庇护，他们要前往山之民的村落继续自己的生命。是啊，图尔兹查，人类恶，无论是再庞大，再恐怖，再不可一世的事情，过去了也就只是过去了而已，生活还要继续，过去的事情永远没有眼前重要。
世界很大，生活更大。
“御主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不容乐观，萨麦尔的毒……准确的来说，那不是毒，而是概念，是死亡。”
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玛修，加雷斯，尼托克丽丝，玛丽和达芬奇围着咕哒，战斗后，咕哒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生命指数也在死亡线上下徘徊，就像是一条孱弱的蚯蚓一样，却始终不肯死去。
“还记得潘多拉-亚巴顿的那个宝具吗？”达芬奇面露难色，“那把直接斩杀生命概念的剑，是亚巴顿作为死亡天使的权能。而萨麦尔作为死亡天使的首领，她的权能甚至要远大于亚巴顿，所以才会对生命拥有极大的特攻。”
“可能是人们因为萨麦尔强大的权能总是会在无形中杀死身边的人类，这才将她叫做带毒的光辉使者吧，这种毒，是毒抗性所无能为力的，现在咕哒还活着，只是在靠他自己的生命力和意志力在强撑了。”
“那个什么，我可能有办法。”
这个时候，加雷斯突然发话了。一语惊人，所有人就像是溺水了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树枝一样，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这个娇小的骑士身上。玛修甚至开始抓住加雷斯的肩膀剧烈摇晃了起来，玛丽则是在加雷斯有形的身体上不断地穿进穿出，要不是达芬奇和尼托克丽丝及时强行阻止了这一人一鬼，怕是咕哒没救回来，加雷斯也要被摇晃晕过去。
“加雷斯，你真的有办法救活他吗？”达芬奇问，没办法，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也太重要了，虽然现在她还保持着冷静，但双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嗯，我原来说过，是扁鹊先生救了我，还给我留下了一副药，然后就离开这个特异点了。”
“扁鹊的话确实可能可以救的回来咕哒，但是现在他已经……”
“那个什么，因为我觉得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副药我就没吃……”加雷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从铠甲下面摸出来了一捆被黄纸包裹着的三个药包，“就是这些，我也没舍得扔就是了。”
“……可是这毕竟是给你开的药，要是药不对症，岂不是雪上加霜吗？”尼托克丽丝问，这个办法实在是有点太草率了，她感觉不靠谱。
“可是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加雷斯知道这确实也有些跳脱了，于是解释起来，“扁鹊先生给我的药是养护身体和祛除我身上的残留的‘祝福’用的，御主现在也是，生命力低下，还被诅咒缠身，我觉得一定有用。”
“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嗷！你们干嘛！”
“达芬奇亲，请不要用死来形容御主/前辈/咕哒好吗？”
“……我的错，先给咕哒他煎药吧。”
……
时间女神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停下它的脚步。清苦的中草药味道随着药罐咕嘟咕嘟的歌声在整个营地中飘散弥漫。一轮新月慢慢攀上夜空，夜，已经深了。
加雷斯的判断没有错，在服下第一次扁鹊的药后，咕哒的生命力就肉眼可见的提升了，虽然还是没有脱离危险，但这无疑是令人振奋的事情。所有人都心怀着希望，咕哒一定能好起来的。
“哗啦”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床上的咕哒依旧在昏迷之中，对周遭的一切都毫无只觉。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原来是守夜的加雷斯。
“对不起大家，我并没有告诉你们全部的事情，扁鹊先生的药确实有用，但仅此而已，还不够。”
她自言自语着，接着夜色，爬到了咕哒的床上。

225 凋零之花
夜色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隐蔽，而潜行者们最厌恶的无外乎是晴朗的夜色。兰马洛克走出了营地，在荒野上游荡着，而没走两步，他就被拦了下来。
是项羽。
“今晚上巡逻的人里面没有你，骑士。”
面对霸王冰冷甚至带着一点杀气的口吻，兰马洛克苦笑，自己还是被发现了，但他并没有半点惧怕的意思，而是叹息着走到了项羽面前，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出现在这里，说明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吧。”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因为我以前犯过类似的错误。兰马洛克，不要做让我们，让御主伤心的事情。”
项羽居高临下，而兰马洛克却突然像是疯了一样，他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项羽的衣服，又哭又笑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兰斯洛特卿，赛特，摩西，萨麦尔还有别西卜都死了！你现在也失去了武器！人理，这要怎么拯救人理！我们不会成功的！图尔兹查，图尔兹查已经把我们的手脚给切断了！狮子王，那个狮子王，还有荒野的巴林，你们要怎么对付！不，不，我们根本赢不了的！”
“御主是能创造奇迹的男人，你要相信他。兰马洛克，是图尔兹查让你失去理智了吗？”项羽冷静地诘问着他，任这个崩溃的男人抓住自己领口发泄着，不做任何的动作。
“御主？现在御主生死未卜啊！”兰马洛克大吼着，一双眸子已经变得通红，“御主他，御主他现在的状态，甚至能不能醒来都是问题！他不应该承受这些苦难的，他不应该啊！或许这里，就是他的极限了……”
“……我可以暂时忽略你对御主的胡言乱语，当做你是被图尔兹查扰乱了心神。兰马洛克，冷静下来，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冷静？我现在特别冷静！”兰马洛克的癫狂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几分，“我们这样是赢不了的，只有……”
“你难道有对策？”
“……不，我没有对策，”良久，兰马洛克摇了摇头，“狮子王是对的，她是对的……只有像她那么做，才能保留人类……我是，我是游侠骑士，我还有选择，我还可以回到圣都……”
“轰——！”
突然，一股怪力贯穿了兰马洛克的胸口，他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被轰飞了出去，直到后背撞上了一棵枯树才停下了。而当他艰难地抬起头去时，看见的是杀气腾腾的霸王。
“杀了我吧霸王，我是一个可耻的叛徒。”
“……要杀你，方才已经杀了。”项羽沉默片刻，还是转身离去了，“这次，看在兰斯洛特的份上，留下你这条命。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兰马洛克，加雷斯比你优秀太多了。”
“绝对，绝对的强大，”看着项羽离去的背影，兰马洛克痛苦地站了起来，“是啊，就算是我投向狮子王，你也根本不放在眼里呢。骄傲，强大，哪怕是对于敌人也是那么宽厚，就像，就像是曾经的我们一样。”
“而我们的结局，都是被阴谋诡计所害啊。正直，如果没有人去声张的话，是得不到正直的回报的！我是这样，崔斯坦也是，兰斯洛特也是……御主，这是骑士兰马洛克，最后的不忠了。”
……
是……有谁……在叫我吗？
一片虚无之中，咕哒恢复了些许的意识，他感觉有什么在握住自己的手，这感觉……好像是，被净化了一样，很舒服，很美妙。肮脏的身体被洗去了尘埃与无垢，亲切而又惬意。
我是昏迷了吗？没错，在引导来露西菲儿和亚巴顿的星光之后，自己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失去了全部的意识。自己现在是死了吗？图尔兹查被驱逐了吗？大家现在怎么样了？
不行，我现在要快点醒过来，大家都在等着我，我不能就这么一直睡着。如果我还活着的话，说明那个图尔兹查已经被驱逐了，现在就不是休息的时候，我还要去战胜那个狮子王，荒野的双剑巴林……
他艰难地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但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了在动弹半点的余力，就连一根手指头都挪动不了，身上更是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一样……
重，物？
在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重量感并非是来自自己的虚弱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之后，接着稀薄的月光，咕哒慢慢看清楚了自己的脸上是什么。
“加，加雷斯？”
他用细弱游丝的声音呼唤着，而那个趴在他身上的少女骑士却再也无法回复他什么了。点点金光开始从她的身体里升起，这是从者死去的先兆。在咕哒不可思议的注视中，金光照亮了帐篷里的一切。小木凳上摆着的药碗，自己身上厚实的被褥，还有一动不动，浑身发黑的加雷斯。
不洁，这是少女骑士被那位狮子王赐予的祝福，双手沾染了不义之血的她也因此而无法被更加玷污。那时，少女美丽的手掌开始发黑，眼睛下面也出现了木乃伊一样的痣。在被扁鹊救下后，加雷斯身上的祝福几乎被全部驱逐，只差那最后的一副药。
仅仅是这一副药是救不了咕哒的，加雷斯知道。那时的她甚至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听话，而是留下了这一副药没有吃，也庆幸自己身上还有一点“祝福”没有被祛除。
少女骑士吸收了咕哒身上全部的死亡概念，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没有人会同意她这么做，尤其是咕哒。但是，她早就把自己的忠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了这个临危不乱，和蔼可亲，高尚勇敢的御主，现在不过是把自己的身体（灵基）交给他而已。再说，从者不就是应该为御主付出一切的吗？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坚定而沉默地执行了这个计划，为了咕哒，为了这一路宝贵的时光，也是为了这个世界，少女骑士微笑着离去了。
“加雷斯……”

227 两个法老,一句谚语
“埃及有句谚语，昨天是士兵，今天是法老，说的就是我爷爷拉美西斯一世，也是在说命运的妙化无常。”
荒野之中，奥斯曼狄斯和尼托克丽丝站在一个高处，看着下方熙熙攘攘如同蚁群一样的人群。如今，沙漠与神殿都消逝而去，法老这个职位也就自然不存在了，看着眼前的一切，奥斯曼狄斯感觉感慨万分，传说，赛特也是命运之兽，他能看见一个人往后会经历的一切。难道说父神是看见余会失去法老之位才教自己如何与人相处的吗？不过，这件事也只有他老人家自己知道了吧，自己反正是不得而知了。
虽然自己依旧可以以法老自称，但已经失去了法老的权威了。奥斯曼狄斯这么想着，却丝毫没有半点的后悔，他完成了自己一直想完成的，像一个英雄一样的伟业，与之相比，其余的事情简直不值一提。
“这几天的事情确实像是在做梦一样，太阳王大人。”
尼托克丽丝毕恭毕敬地回答着，而奥斯曼狄斯却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不必。
“虽说法老就是埃及，但没了埃及的法老不过也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除了你，不会有人对一个这样的法老诚惶诚恐。余想，这应该就是父神要告诉余的吧，直到他离去了，余才想到他教会了余那么多。余，余想学着，如何和别人做朋友，就从你开始吧，尼托克丽丝。”
“我，我吗？”尼托克丽丝显然被吓了一跳，“可，可是太阳王大人，我，我也不会，也不太会跟别人交流……”
“那就一起学就是了，以后被那个小子召唤的话，还可以叫上图特摩斯三世，”奥斯曼狄斯哈哈大笑，“再说，你跟那个御主也相处了那么久了，总不至于懂的比余还少吧。”
“咕哒……御主是一个很随和，很好相处的人，他就好像有一种魔力一样，”尼托克丽丝摇摇头，目光也飘向了咕哒的那个营帐，“在他面前，我们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放下伪装，毫无压力地跟他相处。在他的身边，有一种很温暖，很愉悦的感觉，那是一种神奇的亲和力。和御主相处是不能作为案例的。”
“哦？这样啊~”奥斯曼狄斯听了，恍然大悟一样点了点头，接着玩味地弯下脑袋，让自己出现在低下头的尼托的视线里面，“你这个反应……难不成是喜欢上那个小子了？”
“喜欢……太阳王大人您在说什么啊！”尼托克丽丝的两撂耳朵一样的头发突然竖了起来，一片鲜艳的桃花也开上了她的面颊，“他，他只是我的御主，我的同盟者而已！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啊太阳王大人！”
“是吗？”奥斯曼狄斯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了，笑的更开心了，“结下了缘分之后，你和余都是会被那小子在那个什么迦勒底被召唤的，到时候，你可不要给埃及丢脸啊。把那个东方的御主关进你的床帏，让他好好见识一下埃及法老的魅力！”
“太阳王大人！”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玩了，”见尼托克丽丝有点急了，奥斯曼狄斯这次没有继续说下去，“话说回来，那小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你知道的，余……说来惭愧，余还是有点放不下来架子，一直没有去看他过。”
“咕哒……御主他现在还是很虚弱，”提起咕哒的状态，尼托变得有点失落，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爬入了眼中，“那天加雷斯牺牲自己之后，御主的状态确实变好了很多，偶尔还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但几乎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们看护他的时候也不让他说话，以免消耗更多的体力。不过，虽然情况还是不容乐观，但是御主的状态正在一点点地恢复，这就非常令人振奋了。”
“是吗？在恢复就好，”奥斯曼狄斯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呼，那余也就放心了。那个东方的御主是无可挑剔的勇士，余若是不奖赏他的话，那就有失法老的慷慨，是说不过去的。不过余连圣杯都赏给他了，现在余又什么都没有，该用什么去赏赐这位勇士呢……”
“太阳王大人，御主是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他不在意，余可在意，余可是慷慨的法老，”奥斯曼狄斯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一拳砸到掌心，有一种恍然大明白的感觉，“对了，尼托克丽丝，等我们被他召唤到那个叫迦勒底的地方之后，余就给你跟那个勇士赐婚吧！”
“您，您突然在说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哈！”奥斯曼狄斯狂笑起来，“余可真是一个天才啊，居然能想出这种妙计！余自己都要佩服自己起来了！就这么定了！余可是法老，余的话就是圣旨！”
“太阳王大人，您这样要怎么跟人相处啊……”
“哈哈哈哈！世间万事法老无所不能，万事万物都在余掌中！尼托克丽丝，余倒要看看，余做媒的事情，有哪个敢反对！”
“……图特摩斯三世大人也在迦勒底，赛特大人也和御主结下缘分了的。”
“……要不尼托，你再考虑一下自己努努力？”
“太阳王大人！您不要再在这种事情上……”
嗔怒的话语还没说完，一道红光就从她的脖子上迸发了出来，那是血……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少女的梦想，对未来的憧憬，此刻与突变而来的异变交织，变成了无尽的错愕……
那句谚语还有后面一半，今天是法老，明天进坟墓。那是说图坦卡蒙的，也是说现在的。
她上一秒还在和自己有说有笑，还在对未来的事情充满了幸福的憧憬，现在却……
“大胆狂徒！”
奥斯曼狄斯被激怒了，尼托克丽丝就在自己的面前，就这么倒了下去！这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傲慢，何等的大不敬！
“美丽的夜莺再也无法歌唱了，罪恶的妖弦斩断了她的生命，真是令人悲伤的事情啊，可纵然如此，我还是要继续下去，真是……太悲伤了。”

228 舍弃人性之人
崔斯坦，与兰马洛克，兰斯洛特齐名的骑士之花。在看见罪魁祸首的一瞬间，奥斯曼狄斯只感到一阵恶心，他认得这个红发的男子，若说在此现界圆桌骑士中，最强大的是巴林，最忠心的是高文，最恶毒的是阿格规文的话，那眼前的这个骑士无疑是最无情的。这家伙身上已经没有了半点人类的要素，完全是一台冰冷的机器。
不过无碍，这个骑士马上将会知道，第一个目标选择了尼托而不是自己是多么愚蠢的决定。没有了神殿和沙漠的他，依旧是太阳王。
“狂徒，汝的死期到了！”
太阳王横起弯杖，几道灼热的神光便冲破云层从天而降，崔斯坦身形飘忽，连连后撤堪堪避开了这摧枯拉朽的攻击。被神光轰击过的地面变得支离破碎，可想而知威力有多大。
“比上次见面强了不少啊，难不成你又接受其他什么祝福了吗？”
“关于这件事，真是悲伤，我不能告诉你。”
“猜也知道，是魔王比列吧，”奥斯曼狄斯不屑一顾地说，“父神已经告诉过我了，这个特异点也只剩下那个家伙有这种能力了。没想到，你们这些耶和华的信徒居然会和魔王同流合污。”
“埃及的法老，你很聪明，”崔斯坦的言语间没有半点变化，他永远在哀叹，“不过您的智慧如此过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行动，这不能不说让人感到悲伤。”
“余只知道，现在要将汝处以极刑！”
说罢，太阳王高举权杖，无数道炫目的神光落了下来。不过好像是舍弃了精密度一样，崔斯坦像一只蝴蝶一样避开了所有攻击，光束除了卷起漫天烟尘之外，什么都没有做到……吗？
“敏捷的骑士，你的反应让余叹为观止，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咕吼——”
一阵低沉的音浪几乎要震碎崔斯坦的内脏，土石混杂着灰尘扑簌簌地落下，一颗楼房大小青铜色鳄鱼头颅从地下冒出，而过了好一会儿，这个庞然大物才完全从地下现出身形，尼罗鳄的大头利齿横陈，花豹的前肢，河马的底盘——
冥神欧西里斯手下的怪兽千奇百怪，就连太阳神拉也对其畏惧三分。而在那些穷凶极恶的怪兽之中，则也是有着一个最凶恶的魁首，它被锁链拴在审判大厅之中，待众神完成审判后，去撕碎那些恶人的灵魂。
“阿米特，不需要审判，这家伙的心脏绝对比羽毛重，吃掉他吧。”
阿米特没有客气，或者说这个饕餮的畜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被奥斯曼狄斯解开冥界束缚地它此时亢奋无比，那张能把最坚固的岩石咬成齑粉的大嘴连带着地面兜兜地咬了过去。崔斯坦一惊，翻身向上跃起，阿米特这次扑了个空。
“别着急阿米特，用你的能力好好吃掉他。”
“吼——！”
阿米特像是忽然有了明悟，它四肢弯曲，又猛地跃起，难道这畜生是要在空中攻击自己吗？如此，自己确实难逃一死，可这畜生的身体却着实笨重，在空中也不可能抓得住自己……
“噗通”
“什么？”
哀叹的崔斯坦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动，那是水声！那个笨重的畜生到了水里？！可是最近哪里有水？落地的崔斯坦将长弓的一端挨在地上，另一头手捻着琴弦，慢慢地一动不动。
毫无征兆地，他像一只鸟儿一样高高跃起，而与此同时，阿米特的血盆大口在他脚尖上闭合，若是差了一分一毫，自己怕是就葬身其中了。阿米特，那个畜生在大地之中游泳！
“靠耳朵来听吗？”奥斯曼狄斯一时有些惊讶，阿米特在地下游泳偷袭这招可以说完全是出其不意的，没想到这招却被他给躲开了。
就在这时，崔斯坦突然有了动作，他拨动琴弦，一连串的音刃打在地面上，那些攻击错落有致，就像是一个人的步伐一样。而接下来，他又腾跃而起，不偏不倚，这次攻击的位置依旧正在他的脚下。
“不是靠声音，震动和压力来定位我的，难道说是靠温度？不，金属的靴子可以隔绝体温，地下也不可能传导气味，”崔斯坦喃喃自语，排除了一个个阿米特锁定他的原因后，他的脸朝向了奥斯曼，“难道说是那个法老在指挥这个怪物？”
那就杀了那个法老吧。
判断下的毫不犹豫，行动也无比的果决。他擎起长弓就向奥斯曼狄斯跃去，一连串的音符在他手指下跃动而出，化成蜂群般啖肉饮血的小精灵向太阳王飞去。蜂群战术，在古时一般被称为人海战术或者添油战术，顾名思义，就是想蜜蜂袭击破坏蜂巢的入侵者一样，不惧生死，无穷无尽。奥斯曼狄斯虽然强大，但身法显然逊于崔斯坦，几道神光过后，他的身上也免不了被切开了口子。
“有种啊，那就看看你能靠近我多少吧！”
看着自己流出了鲜血，奥斯曼狄斯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那家伙是因为我在操控阿米特吗？好，那我就陪你玩玩！
“这个法老，上钩了。”
崔斯坦一面躲避这阿米特的袭击，一面见缝插针地朝奥斯曼狄斯弹奏出一串串音符。那个法老似乎完全被自己缠住了。
崔斯坦当然知道奥斯曼狄斯要比尼托克丽丝要强，他也知道先袭击尼托克丽丝的话定然会招致奥斯曼狄斯的怒火，他更知道如果没有在一开始对奥斯曼狄斯偷袭造成伤害的话，要击败这个太阳王将会是一场艰苦的鏖战……
他全都知道，奥斯曼狄斯说他现在是一台机器没有错，但他忘了，机器可是会把收益最大化的东西。对于这台机器来说，尼托克丽丝是一个很大的阻碍，无论是先干掉她还是激怒这个太阳王，都是在这个机器的运算之中。至于阿格规文口中的另一个强者，那就交给……
等等，那是什么？尼托克丽丝的尸体？不，从者完全消失，怎么可能有尸体留下！

229 死斗之道
比列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杀掉咕哒这个最后的御主。
他不在乎什么人理的命令，也不在乎什么人类的存亡，虽然他也是爱着人类的撒旦，但他的爱是漠视，是扭曲。比起活着的人类，他更爱死去的，他曾经无数次给人间带来灾难，也曾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的信徒。
他不在乎咕哒这个最后御主的死活，却也同样不在乎阿格规文这个契约者。欺骗之于他来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正常。谁是赢家，他不在乎，纷争，混乱，那才是他精神的食粮。而他最拿手的，便是蛊惑人心了。
不仅仅是崔斯坦，就连阿格规文也被他说服接受了他的“祝福”。
但他有一点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围绕在那个人类最后御主身边的人，好像都能爆发出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当然，仅仅如此并不会令他惊奇，毕竟人理给的任务就是监视这家伙的出格行为，但比列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完成冠位从者才能完成的事情。
虽然那个时候兰斯洛特继承了摩西的冠位，但那冠位一击并没有与“兽”之名的消逝在同一时间。二者确实几乎是在同时发生的，但只要是不同的两件事，就不会有“同时”这个概念。
他居然做到了，也难怪会被人理盯上。人类的可能性超过了预期，此时比列终于对那个挣扎的人子起了一丝的敬意。但，还是要杀掉。
崔斯坦，这个机器就是最适合这个任务了。
……
脖子被切断，血液从动脉喷出，冰冷的痛觉与缺氧感在大脑中肆意蔓延。自己是被攻击了，这是一次偷袭。
尼托克丽丝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的头脑在这一刻依旧清醒。既然是偷袭的话，为什么会袭击战斗力弱的我而不是太阳王大人？在这次偷袭后，偷袭者势必会暴露自己，但是显然，正面战斗的话，自己绝对比奥斯曼狄斯大人好对付的多。而以太阳王的脾气，他必然会勃然大怒，对偷袭者斩尽杀绝。
除非他就是要这个结果，而目的只能是一个，那就是将太阳王大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而只是来吸引注意力的话，就说明目标不是自己和奥斯曼狄斯大人，而比这重要的目标那只能是……
是御主！
比起进攻来说，自己确实比太阳王大人更擅长防御。
这下都解释的通了，那个偷袭者的逻辑链几乎滴水不漏，但还是少算了一点。战斗续行，尼托克丽丝在最后一刻发动了宝具，把咕哒装进了冥界之镜中。
“这是我最后的宝具了，咕哒，再见……”
……
“你这家伙，真是一只打不着的苍蝇。”
战场上，奥斯曼狄斯已经是伤痕累累，所谓蚁多咬死象，崔斯坦一次次见缝插针的攻击终究还是给这位法老造成了不可忽视的伤害。但比起奥斯曼狄斯，崔斯坦的消耗却更大，一次次的躲闪实在是让他入不敷出，若不是身上有两份祝福，恐怕自己早就交代在这儿了。
“不过崔斯坦，也到此为止了。阿米特，吃掉他！”
“到此为止？你难道一直在等待什么吗……”
崔斯坦正想避开，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和奥斯曼狄斯居然已经处于了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之中，阿米特就坐在二人之间，而它身边，是一个如同金字塔一般高大宏伟的天平。
“阿米特是灵魂审判时的行刑者，而当它记住你灵魂的气味之后，你就无法逃过灵魂审判了，”奥斯曼狄斯看着崔斯坦，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就连拉神在灵魂审判面前都必须遵守规矩，这种强制力是你挣脱不了的，乖乖接受审判吧你这个杀人狂。”
他说的没错，崔斯坦想挣扎，却半点也动不了，只能任由一只漆黑的大手把自己抓起，随后在自己的胸膛中掏出了心脏，伴随着阿米特贪婪的目光，缓慢地放在了天平上。
而在这黑暗之中，一片洁白的光羽飘落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天平的另一个托盘上，那是真理女神玛特的羽毛，如果心脏比羽毛重，那么这颗心脏便会被阿米特吃掉，而如果二者平衡，这颗心脏便会安然无恙。这是名副其实的生死审判。
天平停止了晃动。
它平衡了。
“这……这不可能！”
奥斯曼狄斯大惊失色，他的信仰受到了挑战，这个杀人狂，这个舍弃了人性的机器，怎么可能有一颗和羽毛平衡的心脏！他不知道的是，崔斯坦所受祝福名为“反转”，那颗心脏所代表的恶行的概念也被反转。
审判之庭褪去，崔斯坦没有给他机会，妖弦拨动，音刃破空而出，奥斯曼狄斯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地吃下了这些可怕的攻击。
“法老先生，多么悲伤的事实啊，您虽然强大，却不擅于战斗。您的力量是毋庸赘言的，却对于真正的生死搏斗缺乏应有的认知，多么让人悲叹啊。”
崔斯坦背对着奥斯曼狄斯，他的手离开了妖弦，因为战斗已经结束了，奥斯曼狄斯的要害被破坏，再也无力回天了。
“战斗的时候，无论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都妖处变不惊，绝对不能分心啊，法老阁下。真是，让人悲伤。”
他没有继续看已经死去的奥斯曼狄斯，而是走到最高处，向下看去，移民的营地已经陷入了一片骚乱，黑色的骑士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着的生命，哀嚎，痛苦，血肉横飞，眼前光景，宛如地狱。
“这场面……真是让人悲伤啊。”
……
“……奇怪，这个帐篷里面刚才明明还有人类的气息，现在怎么不见了？”
“可能是跑了吧，这个地方已经被我们撕碎了，没有什么活物能藏得住的，我们去别的地方吧，反正也逃不了多远。”
骑士说完，便离开了那个被彻底破坏了的地方，转而去屠杀其他人，却没有谁注意到，在一个角落里，一面朴素的镜子正安静地反射着月光。

230 力拔山兮
人太多了。
天色漆黑，那些骑士又穿着黑色的铠甲，他们混杂在难民之中，这种情况让项羽很为难，战场上最怕的一个字就是乱，他自然是可以大杀特杀，但这样的话，无辜之人也会牵连进去不少。所以现在，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个个掰住，然后扔飞出去，但这样太慢了。
不能这样下去，否则难民是会被杀完的。御主现在也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他的安全怎么样……要速战速决。而正当他一筹莫展时，冥冥之中，他抬头一看，与高处的那位赤发的骑士撞了个正着。
从者？应该是圆桌骑士，他就是这次行动的头头吧，那就，擒贼擒王。
“帮我顶住三十，不，十八秒，各位！”
……
是那个强者，他发现我了。
与此同时，崔斯坦也感觉到了一股直逼骨髓的杀气，那杀气寒冷血腥，那一瞬间，崔斯坦就像是直面了尸山血海的修罗战场。那是一个战士，是一个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恶鬼凶神。那个男人，就是战争本身。
恐惧。
这个舍弃了人性的机器第一次有了这种情感，他被封印的本能此时已经冲破了层层桎梏疯了一样地咆哮起来。此时，他不再是什么圆桌骑士，而是一只普通的被猎人盯上的动物。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崔斯坦是一个骑士，他凭着对死斗的觉悟战胜了远比他强大的奥斯曼狄斯，而此刻却也因为死斗的法则注定了自己的败局。这一刻，他开始逃跑了，可项羽不是兰马洛克，不会因为骑士精神而放过这个家伙。当他将自己的后背露给项羽这样的敌人的时候，胜负已分。
跑，快跑，没有胜算的，半点也没有！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我的速度比他快，我能跑掉……
地震了吗？也好，这也可以阻挡他的步伐……这是……地面在倾斜？重力……不再指向地面了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项羽大喝一声，俯身弯腰，一双猿臂径直插入了地下。而就在无数人惊恐万状的目光中，他慢慢直起了魁梧的身躯，浑然一体的大地就这么被他硬生生撕裂了开来，就像是一块湿纸巾一样。连同崔斯坦脚下的地面，都被项羽搬动而倾斜，这，这真的是能够做得到的吗？他究竟还是不是人类！
“给我，回来！”
天神一怒，地动山摇。项羽青筋暴起，一双肌肉分离度极高的手臂以腰为轴，厚重的地面就像一块地毯一样被他就这么掀了起来，露出了齐下万年不见天日的大地的肉体。一整片的地面被他高高甩过头顶，连带着其上的崔斯坦，像是东北二人转中耍的手帕一样，在空中旋转了起来。
什么常识？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没有常识，他永远是正确的，没有错误。
而在那片飞翔的地面到达最高点时，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仓郎朗利刃划破空气，项羽拔出佩剑一跃而起，他双手高举，一个力劈华山就斩了下去。大地，就这么被斩断了，若不是崔斯坦反应迅速，翻滚躲开了这一惊为天人的斩杀，否则他损失的也就不止是一件斗篷了，而是整个人都会成为那把剑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阻力。
他连续翻滚着，这才从那片飞翔的大地之上落下，而不巧的是，项羽也落在了他的面前！他慌了，就连悲叹也顾得上发出，而是一面后退一面胡乱抓起长弓想要弹奏做困兽之斗，垂死挣扎。但项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双臂擎住自己的斗篷，一个翻转，那斗篷饿虎扑食一般罩住了崔斯坦的长弓和双手，而还没来得及待崔斯坦扯开斗篷，项羽的长剑就一挥而下，将那把他引以为傲的长弓连带着妖弦一同斩断了。
“弦……断了……”
随着妖弦被斩断，崔斯坦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没有意义，自己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人类不会在意一只虫子的挣扎，仅仅是走路带起的微风，虫子就会被从空中吹落。而对于人类来说，那甚至算不上是战斗……
“你是崔斯坦吧，”项羽走向他，手中的佩剑接着月光反射出崔斯坦万念俱灰的面容，“比起兰斯洛特和兰马洛克，你的纯度实在是太低了。你放弃了原本的自己，心中全是杂质，甚至自己也变得不是自己了。所以，你才会变得这么弱小。”
“……杀了我吧，我这样的骑士，已经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了。”
“杀掉你这件事本身没有意义，”出人意料的，项羽收起了佩剑，继而抓住了崔斯坦的肩膀，“你不过是一具空壳，那个叫做崔斯坦的骑士早就死在了这幅躯壳之中，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机器，杀掉你，不过是给我徒增烦恼。”
“但你这条命还能有些别的用处就另说了。”
“！”
崔斯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下一刻早自己已经悬空在了空中。发生了什么事？！项羽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把他抛在了空中，而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脚踝被抓住了。
“传说，万兵之祖蚩尤大神曾经用这一招威吓让轩辕黄帝的千军万马落荒而逃，”像是拎着一只小猫一样，穿着装甲，高大颀长的崔斯坦被项羽抓住脚踝拎了起来，“是真是假，我还从来不知道，毕竟战场上容不得我这种淘气的验证想法，不过现在，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
他，他要做什么？！这个男人，他要做什么！所有黑色骑士都呆滞地看着项羽，他们手中的武器瑟瑟发抖，如果说，方才将大地掀起斩断的景观让他们把目光都钉死在了项羽身上，那么接下来，他们将看见哪怕来世也无法忘记的恐怖景象。
“我依稀记得，在那个传说之中，那个招数好像是被轩辕黄帝那边的势力叫做，舞裙。”

231 舞裙
“我记得，在那个传说中，那个招数好像是被轩辕黄帝那边的士兵叫做……舞裙。”
说话间，项羽抓住崔斯坦脚踝的手向后猛里上挑，崔斯坦银白色的铠甲与月光共舞，化作一道雪亮的白练。下一个瞬间，崔斯坦的头就被项羽用手肘和侧腰夹在了腋下，弯曲的膝盖被项羽的肩膀所托住。
项羽一言不发，他刻意扎下马步，另一只手笔直斜向下伸出。慢慢地，崔斯坦的意识恢复了，一行鲜血从他的鼻孔中留了出来。自己……好像是变成了一件物品一样。
“舞裙，这是那些舞女为了娱乐而穿上的装饰，很娘们儿兮兮的，不是吗？”项羽说，“不过，让我们试试看吧。”
“砜——！”
项羽瞬间松开崔斯坦被夹住的头，伸直手臂直接全力下挥向前纵扫，崔斯坦就像是一条鞭子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白色的弧线。而在这一下劈达到最高速的一瞬间，又立刻举起崔斯坦翻过头顶。崔斯坦的鼻血流出的更多了，殷红的血液洒在空中，就像是迎接勇者的花瓣雨一样。
忽地，项羽松开了左手，换作右手抓住崔斯坦的左脚，接着生猛地高抬起手臂，把崔斯坦挥到了自己的背后，随后又是侧身腾出空间同时下压，左手顺势抓住了崔斯坦因为惯性飞出的手臂。好一招苏秦背剑！
“砜——！”
项羽顺势换手，在另一侧故技重施了一次苏秦背剑，接着单手抓着崔斯坦的脚踝舞起了棍花，崔斯坦的脑袋就这么做着圆周运动，就连轮廓也变得模糊了起来。而在旋转一周之后，项羽朝自己腹部一个压臂，让右手换到自己身后的同时，崔斯坦绕着他整整旋回了一周。而就在崔斯坦的手臂掠过项羽肩膀的一刹那间，项羽伸开手臂抓住了那只手。错肩换手，这是一个难度极高的动作。
还不止，还不止！随着项羽手臂的挥舞，破空声与换手的碰撞声交相辉映，如同浩瀚星海中涌动这的永不停歇的回声般浩大宏伟。银甲与红发化作模糊不清的色块，在一个个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技术动作中逐渐晕染开来。而项羽此时也像是长出了无数条手臂一样，每一条手臂都在挥舞着一个崔斯坦。
“那，那是那个时候蚩尤婆婆和巨型温迪戈战斗时的招式！”
玛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阿拉斯加特异点，蚩尤将巨人温迪戈的尸体耍的虎虎生风，就像是在用一件得心应手的兵器一样。但蚩尤是半神，项羽却是一个人类！她曾因为，哪怕不是什么巨人温迪戈，不是身着重甲的圆桌骑士，哪怕只是一条普通的鞭子，要耍到那种程度都是极为困难的，而如果是一把大刀，一根长枪这种重量的东西，是根本不可能在人类的手中有这种灵活度的！
可是，仅仅是这样吧人当做双节棍来耍的话，为什么要叫做舞裙呢？
此时的崔斯坦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意识，他的头部承受这最大加速度，四肢百骸的血液都争先恐后地涌向那里，而他的七窍百孔都成了血液逃逸的出口，不断地喷洒出鲜红的轨迹。而挥舞他的项羽，此时就像是一尊沐浴在血光之中的杀神。
渐渐地，项羽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动作也从一开始的略显凌乱变得井然有序，一种逐渐鲜明起来的节奏在这片光影之中浮出了水面。他的马步越扎越稳，上身三锥里的笔直，他的动作调用的肌肉越来越少，多余的动作慢慢被剔除了出去。那一招一式逐渐变得得心应手。
终于，速度在一个时刻这样达到了最高峰，一圈圈高速的轨迹化作光环环绕在项羽身边，他除了双臂，其余的身体部位不动如山。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每一个圆弧都均匀流畅地包裹住了项羽的身体，如神般神圣美丽，如鬼般暴力可怖，力量与技术的究极之美在他的手中展露无遗。
残影，已经没有人可以用肉眼看出崔斯坦的半点现状了，他们眼中剩下的，只是赤红与银白相互镶嵌的色块残影。重重残影将项羽的身躯完全覆盖住，而那半透明的残影，居然此刻在项羽的身上组成了一件覆盖全身的轻纱舞裙！那是多么的优雅与美丽啊。没错，舞裙，这就是这一招名字的来历！
而此时，那些黑甲的骑士一件开始一窝蜂地逃走了。
这不是他们的大脑所能承受的了的，这是这颗星球上暴力的一座里程碑，就像是羚羊躲避雄狮，就像是老鼠畏惧花猫。逃走在此刻并不可耻，相反，那只是在正常不过的行为了。没有人能责备这些骑士，因为只需要看上一眼，谁都会知道那种力量与自己的差距是多么的巨大。就像是看见被点燃引线的烈性炸药，就像是看见滚滚涌动的火山岩浆，就像是看见天上即将坠落的烈火陨石，逃跑吧，现在除了逃跑什么事情都不必去做了！
“这就要走了啊，”项羽看着鸟兽散的那些黑甲骑士们，不疾不徐地慢慢道，“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我手里的，可是一件武器啊。而武器的作用，从来不是表演。”
“砜——！”
转瞬之间，项羽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他直接出现在了一个黑甲骑士的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项羽抡圆了崔斯坦由下而上挑了出去，那黑甲骑士就这么被抽到了天上去了。接着，他又一次原地消失，向着另一个倒霉的黑甲骑士狠狠劈下崔斯坦，而这个骑士则是被砸地整个人镶嵌在了地面上。
接着是第三个骑士，他被项羽从侧面抽动，整个人像是一个陀螺一样旋转了起来，第四个骑士被崔斯坦的脚钝砸一下，已然没了人形，第五个，第六个……没有慈悲，没有犹豫。
死神是平等的，而这次，祂的名字是项羽。

232 为我擂鼓
项羽看着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鱼肚白，手上一直握着的崔斯坦也松了开来。这场杀戮其实并没有持续太久，而是那些骑士本就挑选了黎明前的最后时刻来袭。那时，人们长夜绷紧的神经开始松懈，却也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不得不说这个时间挑选的非常精妙。项羽看着脚边化作点点金光消逝的崔斯坦，最终也只是不屑的笑了笑。
“怎么样，御主找到了吗？”
“嗯，前辈他被尼托克丽丝小姐在最后的时刻藏了起来，不然的话……”玛修没有说下去，如果没有尼托克丽丝的防护，那现在是什么结果她根本不敢去想。她也没想到，在奥斯曼狄斯，赛特，萨麦尔，项羽这些强者的面前，那个那么柔弱的尼托克丽丝会爆发出这种力量，直到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她才安心地把咕哒从冥界之镜中放出，安然地回到了英灵殿上。
“尼托克丽丝啊……她是个刚烈的姑娘啊，”项羽听了，似乎有些唏嘘感慨，“御主没事就好，不过这下子，咱可真是被人欺负到脸上了啊。”
“那阁下有什么打算吗？”百貌哈桑走上前去问道，方才的战斗消耗了她太多了，几乎差一点就没了命。
“先带着这些剩下的难民回村子吧，无论如何这是眼前要做好的事情，”项羽说着的同时，两只拳头握地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等御主一醒过来，我们就去吧那个狮子王老窝给端了。还是那句话，来而不往非礼也，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她狮子王给了籍这么一份大礼，籍怎么可以不好好回敬他们呢？”
“可是现在我们的实力……”
“噗嗤，”听见达芬奇这么说，百貌哈桑忍不住笑出声来，“如不是亲眼所见，我是真的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有人在看见方才那副光景后还敢怀疑项羽阁下实力的。”
“哈哈，倒也是，是我唐突了，”达芬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巴林是连萨麦尔都能击败的骑士，还是小心为妙吧。”
“巴林是我的对手，你们不必担心那家伙，”项羽淡淡的说，“他不可能强过兰斯洛特，交给我就行。而且我听说，他并没有接受那个狮子王的祝福。”
“是的，巴林好像是后来才现界的落单从者，只是选择站在了狮子王那边而已。”
“那，他还算是个值得期待的对手，”项羽点了点头，“我们先回村子吧，御主还需要一段时间。他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啊，别看他跟从者比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只要他能醒来，那就胜过千军万马。”
“也是，除了他，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能想出那种办法对付那条巨龙，”三藏点点头表示肯定，“那孩子的灵魂非常强大，就连我也难以望其项背，揭谛，他的强大和我们不一样。”
“不过这么说起来，我们做的战争准备就没有用了啊，”百貌哈桑尴尬地笑了笑，“全都交给项羽阁下你的话，虽然我们也很乐意看到胜利，但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了，还是有些让人不甘心啊，哈哈。”
“既然如此，那就为我擂鼓吧，”项羽看着前方那一轮初生的朝阳，脸上是一种无比迷人的自信，“为我擂鼓吧哈桑，无论是你还是那些士兵，都为我擂鼓吧！英雄也是需要观众的，为我欢呼，为我擂鼓吧！”
“真是……完美的个人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啊，羽哥。”
“御主？！”项羽立刻回过头去，叫他羽哥的只有咕哒一个人，果然，咕哒此刻正一瘸一拐地拄着根棍子向他走来。项羽连忙上去扶住他，生怕他下一步就摔在了地上，“御主，你现在这么虚弱，怎么还出来乱跑？你现在要静养。”
“我坐不住了，萨麦尔，咒腕，静谧，赛特，加雷斯，奥斯曼，还有尼托，这些天我们失去了那么多同伴，我怎么可能还能安心在床上躺着啊，”咕哒说着，恶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大腿，“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兰马洛克……谢谢你没有杀掉他，他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都怪我太弱了，才要你们这样铤而走险……”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御主，”项羽连忙打断他，“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能做的比你更好了，你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甚至比籍还要强大。你若是自怨自艾，那就是把全世界都贬低了啊。”
“是吗？”咕哒苦笑，“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去做的事情罢了。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加雷斯尸体在我身上的重量……我只是觉得，我还可以变得更强，不再让你们牺牲。”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御主，她们的牺牲都是有着觉悟的，”项羽说，“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这种事情谁也接受不了，但我们不能践踏她们的觉悟。她们正是因为你的强大而做出的觉悟，而有觉悟的人，就是幸福的人。御主，她们是为了帮助你继续走下去，我们也是。不要辜负了这份觉悟啊。”
“……嗯，羽哥，你原来说过，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咕哒点了点头，若说觉悟，恐怕没有几个人比得过他，“我会以此激励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的！”
“你这次可是玩的大了，回去之后别想着变强，老老实实在病床上面待几天吧，”玛丽所长晃晃悠悠地飘了出来，“不过你发现没有，你刘海中间有一簇头发变成金黄色了。还有身上，那道闪电给你整个上半身都……”
“很帅气的纹身，不是吗？”咕哒笑了，还摆了一个健美的姿势，上半身和两条手臂上金色的闪电状伤痕展露无遗。那伤痕才右边额头往下，通过半张脸到达肩膀，两条手臂，那是电流通过身体的痕迹，“我很喜欢这个造型，超霸气的有没有。”
“……没错，超帅的。”

233 落日前奏
圣都，今天的圣都也依旧是那个样子。黄昏时的落照洒在白垩的城墙之上，与往日没有区别。只是昔日熙熙攘攘的圣都门前，此时却是门可罗雀。在那一次萨麦尔大闹圣拔后，在逃出去的人们的传播下，圣拔残酷的真相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这片终末之地传播开来，只有几只疲惫的乌鸦在徒劳地翻找着先前人们留下的物品，妄图找到几颗遗落的谷物填填肚子。
这是我的落日吗？还是说，这是卡美诺的落日？高文失魂落魄地走着，脑子里面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了这个想法，他看着眼前依旧挺立的城门，心里面沉重的就像是被卡在了一条鲸鱼的嗓子眼里面一样憋屈。
“高文？你™是高文吧！你居然还活着！”
而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是兰马洛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但面对昔日的仇雠，高文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失魂落魄地向圣都大门走去，他早已经麻木了。
“真是没想到，原来那个飞扬跋扈的高文居然变成了一条丧家之犬，真是让人想笑啊，”但兰马洛克却没有放过高文的打算，这是自然，若说有谁比他更仇恨高文兄弟（除了加雷斯）的话，那兰马洛克肯定是第一个不答应的，“狗东西，看看你现在这幅怂样，你爹老子我都恨不得踩你几脚！”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高文是无论如何都会暴跳如雷的，兰马洛克那种蔑视性极强的自称并不只是单纯的气话，而是因为兰马洛克实实在在是他母亲的情人，也曾经被误认为是他的杀父仇人——当然，高文的爹其实是巴林杀的——但是现在，高文却还是无动于衷，他就那么前进着，任由兰马洛克肆意侮辱着他。
而兰马洛克这边则是越骂越气，最后干脆直接大步向前一脚踹翻了高文，接着恶狠狠地一脚接着一脚践踏起了高文。骑士精神？别搞笑了，就是高文和他的兄弟们在他受伤的时候卑鄙的谋杀了他！对高文这种人讲什么骑士精神！兰马洛克越踩越来劲，双眼也变得通红起来，但高文就像是一个沙包一样，就这么任他践踏着，既不动一下，也不说一句话。
“怂包！废物！欺软怕硬的胆小鬼！懦夫！除了我你还谋杀了不少优秀的骑士吧高文！你那么飞扬跋扈终于得到报应了吧高文！这是你应得的！不，你应该被所有被你谋杀的骑士这么践踏！还有兰斯洛特！还有加雷斯！还有帕里斯！你答应了那个可怜的人为他追求艾达，自己却转身进了艾达的床帏！你就是应该被全世界优秀的骑士践踏的家伙！你这个卑鄙，恶毒，虚伪的骑士！就连魔鬼都容不下你！”
兰马洛克一边践踏破口大骂着，一条条地细数着高文的罪行。最后，他终于骂累了，也踩累了，干脆直接坐在了高文的身上，看着天边的夕阳，心里面却是一阵酸楚。恨，是发泄不完的，就算是现在他直接砍断高文的脖子，自己也绝对不会解气。
“我最生气的，还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良久，兰马洛克继续说了下去，“你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一条断脊之犬。你只不过是一个外强中干，徒有其表的纸老虎罢了，我为自己被你这种人谋杀而感到羞耻。当然，就算你没这个样子我也感到羞耻。高文，你这个废物，只不过是被项羽打败了，就这么抬不起头来了。”
“项羽……原来他是东方的那个霸王啊……”
高文终于开口了，不过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兰马洛克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又站了起来一脚踩了上去。
“对，就是那个千古无二的西楚霸王项羽！怎么了？”兰马洛克弯下身子，嘲讽拉满地训斥这高文，“被打败一次就成这样了？你爹老子我也被他一拳打飞过啊！你爹老子我当时真™可惜你被项羽阁下给杀了，现在老子知道了，项羽是觉得你这种废物根本就没有杀掉的价值啊渣滓！废物！卑鄙虚伪的骑士！懦夫！死不足惜的臭虫！踩你都脏了我的鞋！”
“你说的……你没有说错，”高文喃喃道，“我真是太愚蠢了，直到被罚出圣都后，直到被项羽打败后，我才明白过来。对不起兰马洛克，我是一个虚伪的骑士，一个伪君子，你们才是真正的骑士。是我和我的兄弟卑鄙的谋杀了你，我真的错了。我知道主是不会原谅我了，你也不会，但我真的错了，一辈子都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虽然知道是你活该，但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啊，”兰马洛克挠挠头，“不过我还是要说坏话，高文，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有脸活着？自行了断算了呗。”
“因为，因为我想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战斗一次，”高文说，他有些激动，甚至哭了出来，“哪怕晚了，哪怕是只有一次，我也想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战斗一次！像你，像崔斯坦卿，像兰斯洛特卿，像加雷斯一样，作为一个真正的骑士战斗一次！就算像我这么卑鄙的人，也妄想着，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战斗一次啊！”
“……怂包蛋。”
兰马洛克嫌弃地说，但还是抓住他的一条手臂把高文给一把拉了起来，接着又恶狠狠地对着他的心窝来了一拳。
“怎么？要再跟你爹老子我打一架？骑士决斗？”
“不，我不能再一次向你举剑了兰马洛克卿，”高文摇了摇头，“我看见你，就想起那场卑鄙的谋杀，我是不能与你战斗的。”
“你个小屁孩儿还谈起作风了？”兰马洛克还是不屑一顾，心里面的气却消了不少，“那除了你爹老子我，你还想跟哪个家伙决斗？项羽？还是你那个天杀的兄弟阿格规文？”
“我不配与项羽阁下战斗，至于阿格规文，与他的战斗绝不会公平。我要挑战的，是荒野骑士巴林。”

234 各自东西
兰马洛克和高文进入圣都并没有任何的阻碍，因为他们依旧是圆桌骑士，圣都依旧为他们打开大门。兰马洛克讪笑一声，那个狮子王可还真是懈怠啊。
“奇怪了，那些肃正骑士呢？”高文倒是觉察到有些不对劲，“连一个巡逻的肃正骑士都没有，不应该啊。”
“那些肃正骑士都是归阿格规文管吧，”兰马洛克翻了个白眼，“你那个瘪犊子兄弟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儿呢，你们几个里面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家伙。”
“也是……谁也不知道阿格规文在想什么，他的思维和我们不一样。”高文听了也没有生气，反而是若有所思地思考了起来。
“……现在骂你都成了没意思的事情了，”兰马洛克厌恶的说，“我要去找你那个瘪犊子兄弟算账，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阿格规文一般都呆在自己的办公处，连吃饭睡觉都不出来，除非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出动的。”高文也没护着自己那个弟弟，不如说，他对这个阴暗卑鄙的家伙也早有不满，就连当时兰斯洛特把他杀掉，高文都没有什么怨言，“就在那边，最顶层左转第五个房间。不过兰马洛克卿，你要小心，阿格规文的阴险是众所周知的。”
“你们兄弟，除了加雷斯，我都要小心。”兰马洛克冷冰冰的摔下这句话，就三步并做两步地朝着那个方向走来过去。高文也没什么反应，兰马洛克这种不友好就是他一手造成的，自己还能抱怨什么呢？他看着兰马洛克远去的背影，也转过身去，自己也是有身去要去做的。
……
“就是这里了……”
兰马洛克看着自己面前的门扉，心中百感交集，这就是自己的目的地。阿格规文，这是必须铲除的目标，恶毒，阴险，不折不扣的小人，也是他兰马洛克的仇雠。但此时，他却犹豫了起来。
不是心慈手软，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斩杀那个小人；不是不舍，他非常清楚，圆桌的崩塌不是因为阿格规文的亡故，而是因为高文与兰斯洛特反目成仇。
阿格规文只是恰好死在了那个时间点，他的死没有给圆桌带来任何变化，高文，加荷里斯和加雷斯无一同情那个人。而且在之后，亚瑟依旧有能力发动大军讨伐兰斯洛特，甚至攻打兰斯洛特的法兰西，与莫德雷德决战都可以证明，阿格规文的死根本无关紧要。
他只是有些激动，终于能亲手杀掉这个家伙了，他在调整自己狂喜的心跳，高文那个家伙已经没有了杀掉的意义，加荷里斯和莫德雷德早就死去，而现在，就是他痛饮复仇美酒的时候！他只是需要平静，他知道，阿格规文虽然武功平平，但和如此小人战斗，是半点也大意不得的。
终于，他平复好了心情，提起宝剑和红盾一脚踹开了大门，同时也做好了被突袭的准备。果然，就在大门被破开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冲击上了他的红盾，那力量就像是马车一样足足把兰马洛克撞地后移了一大段距离，兰马洛克清清楚楚地看见那股力量与一阵黑烟一同轰出。那是……那是撒旦的力量！
“贼子阿格规文，你居然会利用撒旦的力量！你爹老子我兰马洛克来取你狗命了！”
“嘘，不要这么大声，要是吵到主人就不好了。”
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声音打断了兰马洛克的叫骂，两个俊美的天使出现了他的面前。卑鄙的天之副主比列，此时正站在骑士兰马洛克的面前。
“主人？我可不知道阿格规文什么时候有了你这条狗！”
“他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我，按照契约，他现在就是我的主人，”比列不疾不徐地说，他向来擅长蛊惑人心，“他现在在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请不要去打扰主人，可以吗？”
“撒旦，你明知道这是天方夜谭！”兰马洛克没有废话，直接一剑劈向了比列，而这摧枯拉朽的一击砍在了比列的身上却好像是挥空了一样，根本没有砍中的手感。比列化作一团浓郁的黑烟在兰马洛克的剑下消散开来，接着又逐渐的蚕食这兰马洛克周围的空气，将这个骑士给团团围住。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之名，撒旦，给我退下！”
“你画再多的十字都是没有用的骑士，我是黑暗天，分离者，”比列丝毫不在意，“我就是你们的神所分离出来的亚当·贝利亚尔。换句话说，我就是你们的神。你们的神怎么可能自己驱逐自己呢？”
“神不能驱逐你，那就让恶魔来肃清你吧，分离者！”
比列刚说完，只听一声高亢狂野的声音打破了那个甜蜜的诱惑之音。兰马洛克看见几条铁锁穿过了包裹着自己地黑雾，接着那些锁链猛然间绷直，好像是有什么力量正施加在那些铁链上一样。下一秒，那团黑雾竟然奇迹般的像是一个纸袋子一样从他身边被剥离了开来。
而此时，兰马洛克这次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栏杆的边缘，只差一步自己就会摔落下去。他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不是因为自己差点掉下去，而是因为自己在刚才明明一步都没有动啊！
“骑士，这个混蛋玩意儿就交给我们两个了，撒旦的归撒旦，你们凡人的就归凡人吧！”
这时，一个女声响起，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强壮无比的半人马和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子正在看着自己。那个半人马赤裸着上身，手持一柄羊角大刀，赤红的头发如火一般，一双额头生出的山羊角和背后灰蒙蒙的羽翼揭露了他撒旦的身份；而那个女人戴着山羊面具，只有几条洁白的布匹遮蔽婀娜的身姿，而她手中拿着锁链，正是她束缚住了比列。
“撒旦不赶撒旦，但是分离者比列，你这回是触了众怒，依照王庭审判，肃清开始执行！”

235 肃清时刻 其之一
王庭审判，这是唯一有权审判拥有撒旦尊号的恶魔的方式，因为撒旦主宰这地狱，同时也与至高者争夺着人间。而这一审判一旦达成，那几乎就没有什么存在能够违背了。此次前来执行审判的，正是“神之强者”大公羊阿撒兹勒和“恶意”谴责者莫斯提马。纵使比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同时与两位撒旦为敌。
“王庭审判？不，萨麦尔和别西卜不可能察觉我在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也无法开启审判，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什么！”
“察觉你现界的人是露西菲儿，”阿撒兹勒看着失态的比列，手中的羊角大刀转动半圈，迈动粗壮的马蹄走向他，“还有，别西卜虽然本应失去行动能力，但别忘了她是司掌契约的撒旦，在审判中，她一下子就猜出了你的出现。”
“那也是不够的！三个撒旦也无法对另一个撒旦下达审判！”
看着阿撒兹勒的羊角大刀离自己越来越近，这个卑鄙的天之副主此时也开始慌了起来。阿撒兹勒和莫斯提马作为看守天使的魁首都有着“监管”的权能，就像是此刻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莫斯提马的锁链一样，阿撒兹勒的大刀也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能够斩杀比列的兵器。
“还有一个亚巴顿，也算上你胆子大，居然敢动光明星和死兆星同时看上的人子，”而阿撒兹勒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向比列踱步而来，就像是一个残酷的刽子手一样，享受着行刑路上的每一点的距离与死囚垂死的恐惧，“能被死兆星那个闷葫芦看上，那小子也确实不一般。据说，王庭审判就是死兆星提出来的，你可真是创了个纪录啊比列，第一个让死兆星亚巴顿提出王庭审判的家伙，哈哈哈哈哈哈——”
“死兆星也牵扯进来了吗……这也就难怪了，”听到亚巴顿的名字，比列这才像是泄了气一样停下了挣扎，他长叹一声，神色也变得释然，“如果是他，那我就没什么话说了，也难怪人理会让我下来监视那小子。”
“人理，你居然会那么听话？”
“这个命令的本身就很有诱惑力，”比列也不再慌张，而是逐渐趋于平静，“撒旦深爱着人子，但我们的爱是不同的，别西卜慷慨，萨麦尔宠溺，露西菲儿欣赏，亚巴顿仁慈。而我，好奇。”
“能引起人理关注以至于出手的人子，本身对于我来说就是极好的诱饵了。他为什么会引起那么大的注意？他在面对各种情况时会做什么？他身边的人会受到什么影响？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这些都无一不在引诱着我。阿撒兹勒，动手吧，我已经满足了。”
“……撒旦都是疯子，我也是，”阿撒兹勒举起了大刀，“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你对那个交易灵魂的家伙是什么关系，那家伙现在是什么情况？”
“普通的契约关系罢了，我根本不在乎他，”比列摇摇头，“不过他的灵魂倒是值得一提，我与无数人子签订过各种各样的契约，却没有见过一个灵魂向那个家伙一样阴冷难堪的。是那家伙自己拥抱了黑暗，却又不肯承认，如此丑陋的灵魂，我倒真是第一次见到。”
“被撒旦这么评价，那死了之后好歹也是个怨魔啊。”
“没错，本来是我一个多么稀有的藏品，如果没有你们，那我的宝物库里将会又多一件稀奇的收藏。方才那家伙在学习黑魔法，用的是我教他的一种办法。可惜，你们的出现打断了他，也打断了我。”
“是啊，真可惜，说再见吧。”
……
“阿格规文，你这奸贼！”
兰马洛克，亚瑟王时代三朵骑士之花之一，其武功与兰斯洛特，崔斯坦相互并列。面对这种敌人，阿格规文怎么可能是对手？很快，在兰马洛克凌冽的剑势之下，阿格规文很快落入了下风。
“奸贼，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吗！我最恨的就是你！哪怕在谋杀我的人中我也是最恨的你！我恨你甚至超过了加荷里斯！今天终于叫我有了这个机会！”
宝剑的攻势一下凶猛胜过一下，他就像是一头发疯的野猪一样奋不顾身，而阿格规文的身上已经满是伤痕，漆黑的铁甲也被盖上了红色。
“奸贼！你为什么活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没有你，兰斯洛特和高文就不会反目成仇！莫德雷德缺乏主见，没有你的挑动，那场悲剧就不会发生！奸贼！恶贼！虚伪，卑鄙，不忠的畜生！”
“兰斯洛特，高文……你就一直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此话一出，阿格规文就像是被刺激了一样，他发狂了一样大吼一声，重重的一剑劈在了兰马洛克的红盾上，而代价就是他的另一条手臂被兰马洛克斩断了下来，而兰马洛克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阿格规文，我从来没有你这种东西当做过骑士，”兰马洛克退后两步，用宝剑指着已经遍体鳞伤的阿格规文，“哪怕是你那些我厌恶的兄弟，高文，加荷里斯，莫德雷德，我也一直认为他们至少是一个骑士。高文飞扬跋扈，加荷里斯鲁莽冲动，莫德雷德目中无人，但他们至少在表面上还维持着骑士的尊严与精神。而你，哪怕标准如此之低，你也不配骑士这两个字！我没把你放在眼里？你配让我把你放在眼里吗！阴险，奸诈，不忠的畜生！”
“我不配……我不配？！我不忠？！兰马洛克，你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啊！”
说话间，阿格规文诡异地哈哈大笑起来，与此同时，他的身上开始冒出滚滚黑烟，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极度扭曲。兰马洛克见他这副模样，没有好奇或者别的什么情感，只觉得可笑。
“这是你猎犬身上的狂化？你不会以为这种奇技淫巧可以战胜我兰马洛克吧。”
“兰马洛克，你真是，要把我笑死啊！”

236 真正的邪恶
“兰马洛克，你真是，要把我笑死啊！”
阿格规文颜面扭曲，狂笑，愤怒，嫉妒，无数的表情挤在他的脸上，甚至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就像是一个实验室里面科学怪人培育出来的畸变生物一样。而兰马洛克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二傻子（兰马洛克语），只是觉得好笑。
“难道你一直自己是个骑士，被残酷的现实冲击到大脑崩坏了吗？你以为我的剑会因此慢上半点落下的速度吗？一直憎恨这兰斯洛特卿的你，最终将以他为原型的狂化施加在了自己身上，真是适合你这种杂鱼反派的结局啊。”
“兰斯洛特，兰斯洛特！你们的眼里面只有兰斯洛特那个不忠的骑士吗！”
“你没有资格评价那位最杰出的骑士，当然，我只会把你的这些话当做断脊之犬临死前的乱吠，只是你什么也咬不到了。”
“我的母亲疯了，”而面对兰马洛克的不屑一顾，阿格规文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样，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他的手脚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僵硬，扭曲，如同一个年久失修的提线木偶被顽童肆意摆弄着，“她想做，不列颠的王，我就是在这种怨念之下被养大的。”
“……你如果想激怒我的话，大可不必提起那位高贵的淑女，阿格规文。”兰马洛克听见这个家伙提起他的母亲，自己的情人，倒也不觉得恼火，笑话，一条狗死之前当然是逮着什么咬什么。
“我，我顺从她的策略，进入了圆桌。我只是她攫取王位的道具。我认同了，因为我觉得不列颠需要一个强大的王，”阿格规文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而兰马洛克也乐于看这个孽畜死去前的丑态，并没有打断他，“我的目的只有不列颠的延续，王是谁无所谓，无论是摩根还是亚瑟，只要足够强大，只要能让不列颠长久延续下去就行了！”
“如果是这样，那你应该会阻止你的兄弟杀死作为摩根王后骑士的我。如果是这样，你又为什么明知道兰斯洛特在圆桌中有怎样的影响力却依旧选择与他为敌？阿格规文，你的言行完全相悖，自我感动也要有一个限度！”
“没错，我利用了亚瑟王。我讨厌女人，蔑视人类，憎恶爱情！”阿格规文嗤嗤地讪笑着，他听不见兰马洛克在说什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想去听，“桂妮薇儿与兰斯洛特坠入爱河，摩根丑陋又淫荡……”
“苍——！”
剑光闪过，阿格规文的另一条手臂也断了。兰马洛克看上去一动都没有动过，但他刚才确实挥出了那一剑。
“如果继续侮辱那位高贵的淑女，我会把你从脚到头一点一点剁成肉泥，知道吗？！”
“你呢！你知道我在发现自己害怕被讨厌的对象是一个男人的时候那种安心感你知道吗！你知道在知道王为兰斯洛特与桂妮薇儿恋情时的苦恼时心中的空白吗！”阿格规文失去理智一样咆哮着，“我，我还有事情要去做，别拦着我兰马洛克，你只是摩根无数情人中的一个而已……”
“阿格规文，你是真正的邪恶啊。”
听到这里，兰马洛克反而是有些释然了，他想，他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怎么讨人厌了，没有同情，他甚至比以往都更厌恶这个丑陋的畜生，只是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心情而已。
“你觉得，你才是受害者？你觉得，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觉得，这个世界是在围着你转，而它没有让你满意，是这个世界的错？”兰马洛克怜悯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只怨天尤人的蛆虫一样，“你觉得你是弱者，并且乐于扮演弱者的角色，将别的人代入恶人的角色，恶心的蛆虫。”
“你觉得，你都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不顺从你的想法呢？你们真是自私啊，你们只不过都是在想自己而已！我是为了不列颠的存续！只有我是大义凛然的！你们就不应该那么自私的脱离我的想法……巴拉巴拉巴拉，就像一只讨厌的苍蝇，不自知发出烦人的嗡嗡声一样。”
“然后，然后你就会心安理得地对那些‘加害者’发起攻击报复，你根本不认为自己错了，你甚至连敌意这种东西都没有，这些事情对于你来说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你根本没有任何顾忌，你觉得自己已经被‘加害’成了这个样子，做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自己就应该这么做，毫无半点的心理负担与罪责，甚至不认为自己在作恶。呸！”
“承认吧阿格规文，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最自私的存在。试问，如果你真的想帮助你的母亲，那为何要杀死作为她左膀右臂的我？如果你真的想让不列颠存续，你又为何要针对圆桌中影响力最大的兰斯洛特卿？如果你真的为了亚瑟王着想，那怎么会去伤害他最爱的不列颠？”
“阿格规文，你是妒忌我与摩根的关系而杀死了我，你是妒忌兰斯洛特卿深受亚瑟王的信任才去挑拨离间。而你，却为这些肮脏卑鄙的行为加上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不列颠的存续，为了王，多么顺畅啊！最后，你自己骗人，却还把自己给骗了！你被自己的谎言所蒙蔽，真是天生的，真正邪恶啊。”
“我……！”
“你想说，自己都为此付出生命了还是假的吗？”兰马洛克打断了阿格规文的咆哮，“你想说，不列颠没有了你才会崩塌吗？呵，荒谬，无聊的自我感动。”
“王在你死后依旧有能力多次发动大规模战争，这说明你的死去根本无关紧要！至于你都死了？呵，你那条狗命也就自己看的重了。你这样与那些死缠烂打贵妇的流氓有什么区别！你以为自己付出了多少？！你以为自己有多重要！看清楚，你自己算那根葱！”
剑光闪过，阿格规文的头颅应声而落，就像是英雄故事的标准结局一样。而兰马洛克却没有什么感觉，他知道，刚才倒在他剑下面的是什么东西。
“Loser（一事无成的废物）.”

237 高文的加冕
今天的卡美诺注定不平静。
在兰马洛克斩杀阿格规文的同时，高文也扣响了巴林住所的大门。他双手颤抖，内心激动的不能自已。巴林，那个传说中的荒野骑士，那个最强的双剑骑士，就连湖上仙女也能斩杀的骑士……
“高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门开了，那位传奇的骑士就这么平淡地出现在了高文面前。没有剑拔弩张，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寒暄罢了。但高文却依旧不得不仰视这个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骑士，真正的骑士。
“决斗……”
“你说什么？声音有点小我听不见。”
“荒野骑士巴林！奥克尼的高文向你发起决斗！请与我来一场骑士之间的决斗！”
“……这样啊，”巴林点点头，他并没有因为这个要求而起半点波澜，尽管这可能是高文所说的最觉悟的话了，但他也只是默默拔出双剑。对于骑士而言，决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里可能有些窄，而且见不到阳光。要就在这里打还是换个宽敞的地方？我是无所谓的。”
“这里就足够了。”看见巴林拔出双剑，高文知道，自己的决斗请求被答应了了下来。他也回应地拔出了卡文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巴林每一次呼吸，他从来没有像现在怎么认真过。
“哪怕没有太阳？”
“现在外面太阳也要落山了。”高文苦笑一声。
“我可以等。”巴林说。
“没有必要，”高文摇了摇头，“你刚才的话让我想起了加雷斯挑战绯红骑士时的情况，绯红骑士对加雷斯说，要不要等到太阳落山，他最弱的时候挑战他，而加雷斯拒绝了。”
“而且现在，是我在挑战你啊巴林！”
卡文汀指向巴林，而巴林听罢也点了点头。他前屈立主，架起双剑，双手一上一下，双剑相对平行立架在面前，雪亮的剑脊映照着决斗双方的面庞。一方是亚瑟王麾下的白马高文，一方是荒野的游侠骑士双剑巴林，这注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
“开始吧高文。”
“不用你提醒我！”
……
这是高文赌上一切的战斗。
结果不重要，是输是赢，是死是活都不重要，这场决斗本身就足够重要！他赌上了尊严，赌上了骄傲，赌上了救赎，赌上了自己作为骑士的一切……不，是赌上了作为骑士的资格！
只有这样，自己才有资格被称为骑士！自己要证明的不是别的，而是高文哪怕没有太阳，没有亚瑟王的偏袒，高文也是一个值得骄傲的骑士！高文的骄傲是因为高文自己，不是因为别的东西！
对不起加雷斯，你这个愚蠢的哥哥直到现在才明白，虽然你在我的面前做了一次。不过就算是晚了，我也终于知道了，你的哥哥高文至少在最后的这一刻是一个值得骄傲的骑士！
立柱断裂，横梁崩毁。巴林的力量与技巧都强到了另一个程度，但高文本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两个人的战斗过程几乎可以用破拆来形容，隆隆的落石声和崩塌声伴随的铿锵的金属碰撞声与二人的战斗相伴起舞。渐渐地，那座建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在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之后轰然倒塌。
“咳，咳咳！”
在一片飞扬着烟尘的废墟瓦砾之中，高文拨开乱石，支撑着卡文汀站了起来。他拼命地咳嗽着，点点殷红从喉咙中飞溅到残垣断壁上面。他艰难地抬起头来，发现巴林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站起来一样。
“天黑了，你的太阳落下去了高文。”巴林看了看他，徐徐吐出了这句话。“你还能继续打下去吗？”
“对于倒地的对手不继续追击吗？巴林，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骑士啊，”高文慢慢站直了起来，银白的铠甲已经染上了无数血迹与灰尘，浑身上下不知有多少个伤口都在流出自己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但他依旧站了起来，依旧举起了卡文汀指向巴林，“继续吧骑士，我还有力气！太阳，那东西从来就不是我的东西，你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的高文！”
“强敌当前，不惧不畏！果敢忠义，无愧上帝！忠耿正直，宁死不屈！”
他举起卡文汀，高声呐喊着自己当年受封骑士时的誓言，一往无前地向巴林发起了冲锋。
“……保护弱者，无违天理。”巴林听了，古井无波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涟漪，他立剑架挡，格挡住了高文这全力的一击，同时，他也继续念诵起了那个誓言，那个他一刻不曾忘记的誓言，“我发誓善待弱者，我发誓勇敢的对抗强暴，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之人战斗！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高文继续攻击着，继续高声呐喊着誓言。这是一场特殊的加冕，没有金碧辉煌的殿堂，没有念诵圣经的神父，没有高贵美丽的淑女，有的只有一场骑士之间的决斗，只有用手中宝剑所证明的道。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我发誓真诚的对待我的朋友！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咔”
誓言念诵结束，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太阳圣剑卡文汀，断了。巴林斩断了那把剑，同时也斩断了高文与过去的关联。看着只剩下半截的剑刃，高文反倒是觉得有些释然，剑断了，但他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成长了起来。
“巴林，你说，我的太阳落下了？”
他并没有倒下，相反，他站的笔直，卡文汀被他高高举起直指天空，恍惚间，好像有一轮烈日突破了层层夜幕，炽烈的光辉照耀在了高文的身躯之上。
“你错了巴林，那个太阳不是我的，一直照耀一个人的东西也不能被称为太阳，”高文说，“我没有太阳，但我不需要依靠太阳，因为我，就是我自己的太阳！”

238 太阳骑士,落幕
“一直照耀你的东西，那还能叫太阳吗？”
“你的强大是因为祝福，腰带，圣剑这些东西，还是因为你是高文！”
项羽的诘问振聋发聩，久久回荡在高文的耳边不肯离去。那个时候的高文没有做声，他没有底气。但是现在，他终于能够给出自己的答案。
“因为我，就是我自己的太阳！”
他仰天长啸，手中断掉的卡文汀闪耀着从未有过的耀眼光芒，直至熊熊燃烧起来，那光芒就像是追逐炬火的蠓虫点燃了自己的身躯一样。他感觉到自己从未有过像现在一样强壮过。
“转轮，胜利之剑！”
剑锋划过一道炫目的弧线，所及之处的空气连续着爆燃起来，一条凶猛咆哮的火龙在黑夜的淫威中向世界展露了它狰狞的爪牙。成功了，自己证明了自己！高文看着那条耀武扬威的火龙，心中无限翻腾起来。我是骑士高文，我的强大，是因为我是骑士高文！
“痛心一击！”
巴林没有料到，那个高文现在居然可以爆发出这般强悍的力量。但他也并没有过于吃惊，面对着这包含了高文全部觉悟的赠礼，他也不敢怠慢。手中双剑开始转动，身体也跟着动了起来，全心全意，这是荒野骑士巴林自现界以来第一次认真，第一次释放自己的宝具。
剑光闪过，巴林和高文向背而立。巴林保持着斩杀的姿势，而高文也静止在了攻击的最后一刻。二人就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就像是时间都在那一刻静止了一样。
“我，做到了。”
良久，高文的唇边流出了这么一句话。他的嘴角笑出了一个幸福的弧度，周身也闪烁起来了点点金光，要回座了，但他却无比安心，这一次，嘴角终于不愧于骑士这个称号了。
清风拂过，像是接引灵魂的天使一样，拥抱着金光消逝在了黑夜之中。巴林仰头，那一湾皎洁的明月在天空中默默地挥洒着圣洁的银纱。他松开了手，双剑当啷两声落在了地上，高文离去了，这场决斗是巴林赢了。不过这不重要，巴林知道这场决斗的意义不在于输赢，而是在于那位迷茫的骑士终于寻回了自我。他一手置于胸前，向着高文消失的方向鞠了一躬。
“高文，你是一位我巴林认同的骑士，一位优秀的骑士。”
他向着高文致敬，身后冉冉升起一轮新生的旭日，太阳升起来了，但高文已经不再需要它了。巴林看了看大门的位置，若是往常自己在圣都内这么战斗，那阿格规文那个讨厌的家伙一定是会跳出来的。而在高文进城时，还有另一个骑士也进入了圣都，想必那个烦人的家伙已经被那个骑士斩杀了吧。
那么现在，偌大的圣都，狮子王麾下的骑士只剩下自己一人了……不，自己甚至不是狮子王的属下，仅仅是站在了这边而已。圆桌骑士一个接着一个陨落，除了阿格规文，他们都是优秀的后辈们啊……而现在，却留下自己这个游侠骑士面对终局。
“难道，这次我的选择也是错误的吗？”
人理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自己再一次判断错了……
“不过也没什么了，巴兰，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也会支持我的吧。荒野骑士巴林，就是这么悲情的游侠骑士啊。”
他一言不发，一步一步地默默向城门走去。他听见战鼓隆隆，有如惊雷叩击天空；他看见旭日如血，好似火焰吞噬苍穹；他嗅到尸山血海，那是血流漂杵的战场……
他们来了，人理的战士们来拔除这个异物了。巴林一跃翻上高高的城墙，看见城下猎猎旌旗，曾经东躲西藏的山之民和朝不保夕的难民们现在都乌泱泱地站在城下。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擂鼓着，呐喊着，就像是泄洪的大坝一样，发泄着自己几乎要爆炸的精力。而在他们的前方，一位高大的战士向山峰一样矗立着，他每只眼睛中有两个瞳孔，此时正在与自己对视着。
“不过，能享受到这么酣畅淋漓的战斗，我也未必是完全选错了呢。”
……
“你是说，兰马洛克是去卧底去了？！”
时间回到不久前，项羽在听了咕哒说完那段私密的对话后，心里唏嘘不已。幸好在当时自己没把那小子一拳头打死，不然现在可是有够自己后悔的了。
“我估计他也是吃准了你不会真的杀掉他才这么对你说的吧，”咕哒笑了，“按照兰马洛克的说法，那个阿格规文诡计多端，阴险毒辣，不能排除我们这边有他的眼线的可能，所以面对你的时候才选择对你说谎。感觉……真的很对不起他啊，明明已经说了不必这么做的。想来，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吧。”
“那可说不定，可能那小子因为能手刃仇雠而爽到不行呢，”项羽一面哈哈大笑，一面拍打着大腿，“不过该说不说，御主你可真是个万人迷，你身边的人总是会被你的觉悟所感染，从而自己也充满了觉悟。兰马洛克这么做也是他自己的决定，你在这里唏嘘反而是有点看不起他的意思啊。”
“是我的错，我多愁善感了，”咕哒也笑了，“这样一来，除却下落不明的高文以外，圣都的从者就只剩下狮子王和双剑的巴林了，在算上圣都的城墙，这就是我们全部的障碍了。不过羽哥，我觉得这些都算不了什么，你在我的身边，我就感觉特别安心。”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御主，”听见咕哒的夸奖，项羽有些骄傲地昂起了脖子，“放心吧，籍会把胜利丝毫不差地献给你的！”
“……不过，那个狮子王，我倒是还真的有些想见见她，”咕哒说着，看向了手中那把在图尔兹查洞穴暗河中捞起的誓约胜利之剑，“她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我要告诉她。同时，我也要把这把剑还给她。”

239 最强之战
“刺啦——！”
如不是亲眼所见，巴林是绝对不会相信方才发生了什么。方才那个重瞳的战士在跟他对视之后二话不说就冲到了城门前面，而正当巴林以为他要放出宝具攻城的时候，那家伙居然直接把手给插进了城门的边上，然后……
然后这家伙就像是撕烂一张报纸一样硬生生地把城门给撕下来了！
他咽了一口口水，翻身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拦在了那个战士的面前。他双手忍不住激动地颤抖起来，完美，这简直是完美的对手！但他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熊熊燃烧的战斗热情，先是彬彬有礼地向对方行了个礼。
“在下双剑骑士，荒野的巴林，阁下可否报上名号。”
“西楚霸王，项羽。”
说着，项羽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而巴林也心领神会地架起了双剑，激动，无比的激动，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等待的事情就要开始了。
“你应该知道，你只能与我一个人战斗，而仅仅是拖住我毫无意义。”
“不，与你这种战士战斗，才是我巴林此次现界最大的意义！”
说罢，巴林即刻抽剑跃起，对项羽在空中劈下。这是一个极为冒险的招式，因为如果速度不够快的话，滞留与空中无处可避的自己就会成为一个活靶子，而在面对空中的攻击时，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被动防御。项羽后撤半步，对着刚刚落地的巴林就是一个横扫，巴林向下一截，拨开项羽的攻击之后一剑撩起，项羽下潜身形，恰是鹞子翻身一般挑起剑锋拦住，随后一番而上，与巴林双剑相架。
“好功夫啊。”
“彼此彼此。”
双方同时发难，项羽转腰拧胯，自上而下顺着剑势向巴林刺去。巴林向前一拦，单腿一弹，另一只剑借着弹劲儿向下一抽，却又被项羽上挑拦住。这一次，巴林明显感觉到项羽的力气比一开始更大了，难道说一开始这个人没有使用全力吗？他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挑弹回，而项羽也趁此机会挺剑进步刺去，巴林不敢大意，后撤中极力稳住脚步，这才双剑相交于胸前拦住了这一刺。
这时，巴林顺势接着项羽的剑道一个滑剑下去，转守为攻。而项羽转动手腕，粘着巴林的剑让他的力气改了道，接着拧动肩膀与腰马，一步上前行云流水般刺了出去。巴林上抬剑稍拦住，却被项羽顺势以剑为斧一个力劈华山斩下，幸亏巴林反应快，在最后一刻后撤逃离了斩杀距离，只是一块肩甲被这一斩扯了下去。
“见血了啊。”
项羽看了看自己剑上的血迹，对着巴林笑了笑。除了兰斯洛特那一次，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打的这么过瘾了。而巴林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伤——那一斩不仅扯下来他的一大片肩甲，也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来了一道不浅的伤口——二话不说，把全身的铠甲褪了下去。
所谓剑走青，刀走黑。剑法相较于刀法更加灵活多变，却没有刀法的势大力沉，所以在面对被甲目标时，轻巧的剑是很吃亏的。但项羽的力量使得他完全不必去考虑这些事情，无论是多么厚重的铠甲，在他的面前也不过是薄薄的一张纸而已。如此，自己这身铠甲也就没有穿着的必要了。
“继续吧西楚霸王，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上什么。”
“提醒一下，我的御主他们已经进城很久了，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项羽怡然自得地舞着剑花，玩味地看着巴林。而巴林却摇了摇头，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别的人一样。
“我的眼前可是有一座金光闪闪的金山啊，又怎么能分心去管其他的事情呢？小心了霸王，我来了！”
巴林双剑一上一下平行握住，转身进步向项羽横扫而去，项羽后撤半步，双剑的剑尖在他胸前扫过，而他却面不改色，趁着巴林转身的后摇对着他的后背刺去。而巴林也不停下，而是继续转动，身体与剑锋擦肩而过，抹过了这宛如毒蛇出洞般的一刺。接着一剑穿行而上，项羽后仰过去，差点就在脖子上见了红。
顺着这后仰的力道，项羽将宝剑挥舞一圈，与额头上飞过后斩出一道圆弧，这也在双方之间拉开了距离。而趁巴林立足未稳，项羽轻轻抬剑，斜向下刺向巴林的脖颈，巴林慌忙之中提剑挡住，用剑的护手卡住了这一剑，却也被强大的力量压的身体一沉。
巴林此时冷汗直冒，曾经他手持朗基努斯之枪一击就将一座城堡击垮，在力量上面他从未有过敌手。而现在，自己却感觉这把被自己卡住的剑有千钧之重般，双腿也被压地一点点弯曲了下去，情急之下，他另一只手持剑向前横扫，却被项羽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同时处理两件事情，这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人的思考反而会因为本能的求生欲望而变得更加简单，思考能力也随之下降。就在巴林一剑横扫而出时，他卡住项羽剑的那只手在一瞬间变得松懈了半分，而就是在这半分，项羽手腕一挑，巴林的剑便被挑飞到了空中。同时项羽摸过身去，在传导力量给持剑手的同时以分毫只差避开了巴林的横扫。
突然之间失去了一把武器，巴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偏离了平衡，他翻滚出去，而此时的项羽也没有乘胜追击。待巴林站稳后，手中仅剩下的那一把剑就是最后的依赖了，他热血上头，猛然间冲锋向前一剑刺去，却又在项羽的身前停下了脚步，自己的剑锋距离项羽的面颊只有寥寥几寸，可项羽的剑尖已经点在了他的咽喉之上，甚至有一滴刺眼的鲜红已经缓缓顺着剑锋淌下，只要自己的身体在向前移动分毫，自己就会撞在剑上，在咽喉处开出一朵血肉之花。
“你输了，没什么意见吧。”
“……原来，败北是这个滋味啊……”

240 痛心一击
最后一段路了。
圣都之中出了奇的安静，就像是图尔兹查的那座死城一样，只剩下些许生活的痕迹表明着这里曾经有人生活。而这一路上甚至连阻挡他们的人都看不见半个，如果说过于安静的氛围让咕哒感觉莫名有些烦躁，那眼前这座闪着光芒的尽头之塔则是让他束手无策的根源。
项羽那种暴力破城方式虽然可以说是造成伤害最少的，但动静也绝不算少。事实上，在项羽撕坏城门之后，很多守城的战士当场就倒戈了，有心理素质差的甚至都被吓晕了过去，更有甚者裤子都被不明液体给打湿了。可这种动静，想让狮子王察觉不到，除非对方是个小聋瞎。
在这个时候开启尽头之塔防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最坏的可能就是狮子王已经把那些收集来的人类给放进去，只差最后一步了。而自己从进城到被这尽头之塔拦住脚步已经过去了不少的时间，那个巴林能拦住项羽那么长的时间，看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可这么下去，自己这边也只有那个最坏的办法了……
“哈哈，看来是轮到我出场了啊。”
阿拉什爽朗一笑，谁也没有说话，他的宝具是什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可现在若说有谁比他更适合当下的局面，好像还真没有。这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啪嗒”
“哈哈，咕哒，这没什么，说不定这就是我这次现界的任务也说不定呢。虽然没能和你们一同见证结局，但这种情况，想来我现界的那么多场面里面，我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了吧，没什么的。”
“……”
两只手同时搭上了阿拉什的双肩，阿拉什笑着解释道，但得到的只有沉默。他心里默默叹息一声，不让自己做是无赖之举，让自己做又是于心不忍，这样的阻止，是无奈中的无奈，也是独属于咕哒的温柔。他将一只手抚下自己的肩膀，接着又去拨开另一只，可在他触碰到的时候却愣了一下。这只手……这是覆盖只铁甲的大手，这不是咕哒的手。
“项羽阁下说他还有些事情要去善后，就把你们托付给我了。”
那只手的主人开口了，阿拉什转身，只看见巴林高大的身形几乎遮蔽了日光，而他的脖子和肩膀上还留着与项羽战斗时留下的伤痕。他没有多说什么阻止的话，只是用强而有力的臂膀把阿拉什拉到了后面，自己拔出双剑面对着那副闪烁着神圣光芒的尽头之塔。
“好吧，其实他也没有托付我什么，来帮你们可以说是我和那位西楚霸王的默契吧，哈哈。”他架起双剑，一手在上，一手在下，双剑平行相对而立，空气中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能量正在汇入双剑之中，“说起来，他可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我那个时候都以为那场战斗就是我的终点，而他却给了我一个重新做出选择的机会，我又怎么可能辜负这份温柔呢？荒野的巴林不依附于任何人，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对王的忠诚，各位，你们没有任何立场阻止我。”
他说的没错，自己这边确实没有任何阻止巴林的理由。咕哒没有回应他，只是在他身后默默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发生在项羽和巴林这种人身上，自己若是多说一句话，那都是不解风情了。而巴林好像也是后背上长着眼睛，他微微一笑，手腕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无极之极，无我之我。此乃至臻一剑，此乃破灭之兆。”
“向命运拔剑吧！痛心一击！”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神气仙霞，那只是朴实无华，却登峰造极的一击。作为一个凡人，巴林没有什么高贵的血统，没有神秘的加护，也没有什么传说中的神兵利器，但他确实亚瑟王传说中毋庸赘言的最强骑士。巴林已经摸到了凡人能达到的顶峰的大门。而在这朴实无华的一击的后，尽头之塔就像是风中的沙堡一样，朴实无华地消逝而去了。
“……*，*！（表示惊讶的语气词）”
“人理最后的御主，一起去吧。”
见咕哒目瞪口呆的样子，巴林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收起双剑，摸了摸咕哒的头发，这才把这个孩子拉回到了现实世界。说实在的，咕哒见过的大场面也不算少，但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解决了这种吓死人的东西还是第一次。而当巴林摸上他的头顶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咳嗯，谢谢你巴林，没想到……”
“项羽阁下他比我还要强，这点雕虫小技，我也不好意思炫耀，”而巴林则是很谦虚地挠了挠头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也是第一次尝到了败北的滋味。诶小兄弟，你手里拿的，我记得是亚瑟王的那把圣剑，是吗？”
“哦，这个啊，”咕哒看了看圣剑，心中百感交集，“没错，这就是那把誓约胜利之剑，也不知道是谁落在这个特异点的，我打算把这把剑还给那个狮子王……”
“说起来，这也是我非常不满那个亚瑟的一个原因啊，”巴林苦笑一声，“这把剑是那个老不死从湖上仙女那里给亚瑟求来的，不过准确的说那是一场交易，而用来交换这把圣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头啊，哈哈哈。”
“……”
“不过我还是技高一筹，抢先一步斩杀了那个湖上仙女，这次可是没死成，”咕哒想要说什么，可巴林却没有给他机会，他只是想让这个人理最后的御主听一下这个故事，哪怕咕哒原本就知道，“想来，我和项羽阁下真是像啊，都是跟命运斗了一辈子，最后却还是败在了命运的手上。我倒是没什么，我知道我做的错事太多了，哪怕不是我本意，也终究是错了。只是可惜了我的妹妹巴兰，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巴林……”
“嗨，你瞧我就是这臭毛病！”巴林突然一拍脑门哈哈大笑，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一样，“小兄弟，我们走吧，给这个世界一个公道，给那个命运扇一个耳光！！”

241 你不是神
“来者，何人？”
圣都的最高点，狮子王坐在宝座之上，没有半点感情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咕哒一行人。庄严，神圣，不可侵犯，就像是宗教典籍之中那个不可直视的至高者一样，就连记载他言语的摩西也被那神圣的光芒灼伤而死去。可咕哒看着他这副样子，反而是没忍住笑了出来，神我见过好几个了，你算老几啊给我搁这儿玩这套？
“……来者何人？”狮子王被这一下给搞弄得微微迟钝了片刻，她不知道这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是怎么笑出来的？不知不觉中就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为何来到我的城堡，为何来到我的面前！我乃狮子王，风暴之王，也是尽头之主，掌握圣枪的，英灵残渣。”
“我叫符达古，为何来此？”咕哒轻蔑一笑，举起誓约胜利之剑指向狮子王，“为了揍你一顿，这个理由怎么样啊？”
“……呵，小兄弟，我倒是还真没想到你是这个性格的人，”巴林也笑出声来了，方才狮子王的威压确实压得他一些喘不过气，而在咕哒的宣言之后，他反倒是觉得自己那副样子有点丢人了，“不仅不是王，就连人类也否定的狮子王，我们就是来揍你的！”
“……你们就是呼唤我的人吗？你们就是违抗我的人吗？”作为神，狮子王早就预料到了成千上万种最后的情形，但眼前的景象却还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这个叫符达古的人半点都不害怕我吗？他半点的敬畏之心都没有吗？这种人类真的存在吗？“符达古，由遥远迦勒底而来的最后的御主啊，你为何要造访世界的尽头？”
她僵硬地把预先想好的对白念完，接着静静的看着咕哒，她第一次有了好奇心，这个人类，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回应呢？
“傻丫头，”咕哒轻笑一声，像是一个长辈面对顽皮的晚辈一样无奈的摇了摇头，“打败你才能修复这个特异点，不过对于我来说只是顺便罢了。前面也说了，我是来揍你的。”
“……端正人理就是结束我的生命，你是来杀我的吧。”狮子王说，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没有感情，可苍白的脸上却泛起了微乎其微的血色。这个人……刚才在教训我？开什么玩笑！“很遗憾你不会被圣枪选中，你的灵魂深知善为何物，却允许恶的存在，这与恶无异。虽然我曾对到达我足下的最新人类有所期待，但在我所创造的理想都市之中不需要你的灵魂。”
“解放圆桌，看看吧，这个世界尽头的样子，在剥开世界表面后，星球真正的样子！”
她从宝座之上起身，世界尽头的波涛在王座之后呼啸，圣枪在她的手中显现，剑拔弩张，千钧一发，战斗一触即发……吗？
“唉。”
咕哒却好像没有要战斗的样子，正相反，他把誓约胜利之剑放下，双手拄着它长叹一声，就像是放弃了斗争一样。
“……最后的御主，你在做什么？”
狮子王终于再也忍不住地问了出来，咕哒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什么也没有说。在一段不长不短，恰到好处的沉默后，咕哒终于开口了。
“在遥远的大雪山中，有一种奇怪的鸟儿。这种鸟叫做共命鸟，它只有一个身体，却有两个头，”他说，“这两个头都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它们轮流休息，轮流觅食，在一个头睡觉时，另一个头控制身体，反之亦然。”
“有一天，一个头发现了一颗美味的果实，于是它把果实吃了下去。在另一个头醒来时，发现自己神清气爽，肚子也被填饱了。它问第一个头，怎么回事，第一个头如实告诉了它。”
“这个头听了之后，心中愤愤不平，心想你我虽然共有一个身体，你却有美味不与我分享。它越想越气，终于在第一个头睡觉时吃下了一颗有毒的果实，与第一个头同归于尽了。”
“……为什么给我讲这个故事？”狮子王疑惑地问道，“这鸟的两个头不正是一个善，一个恶吗？你这么说，不正是在肯定我的做法吗？”
“怎么可能呢？难道你觉得吧那个恶的头砍下来，那个善的头还能活的下来吗？”咕哒摇摇头，“双头鸟两个头一个善，一个恶，却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善无法离开恶，恶也无法离开善。狮子王，你这么做，看似是保护了人类，实际上却是砍掉了人类的一个头啊！”
“……歪理邪说，恶的存在只会让善受到伤害！没有恶，善只会过的更好！”
“难道你以为你那个所谓理想都市里面的人就完全是善吗蠢货！”咕哒也不甘示弱，他也像狮子王大声呵斥了起来，“天真！那共命鸟不仅仅是指人类整体，每一个人类个体也是共命鸟！有多少的善就会有多少的恶！你永远达不到你的目的！因为那个都市里面的人有着与善同样规格的恶！”
“胡说八道！圣枪挑选的人是最善良的！圣枪的选择是最严格的！”
“放你妈的屁！那我且问你，完全的善，在看见你杀掉那些他们的同伴，那些曾经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同伴，那些与他们同为难民求生的同伴，那些同为人类的同伴之后，难道会像这样心安理得地在圣都之中歌舞升平，安稳度日吗！难道你所谓的善，连最基本的同情，同理都没有吗！难道所谓的善，就是这么自私的东西吗！回答我狮子王！”
咕哒剑指向狮子王，怒吼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想说的事情。他想起了那个努力学习人性的祝融，他想起了那些为了人子而对至高者高举反旗的撒旦们，他想起了为了自己战斗到最后一刻的赛特……
“你错了，你开始就错了，从根本上面救错了啊！狮子王，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神！不，你不是神，与人类的基本背道而驰的神，没有存在的意义！”

242 封神/肃清时刻 其之二
狮子王沉默了。
自己的信念本应该毫不动摇才对，自己是神，一个凡人的三言两语根本没有必要放在心上，但现在……
神，只有余人类产生羁绊才能被称为神，这也就意味着神不可能完全脱离人类的影响。哪怕神性再高，神也必须依附于人类而存在。狮子王她以为自己是神，却不知道神与人其实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
一瞬间的动摇，足以让这个冠冕堂皇的“神”心神大乱。观念的冲击让她的力量在那一瞬间减弱了一个巨大的数值。她以为自己是神，是一座无可转移的巨石，可她从未想象过这块巨石居然会被击碎……
“你是在……否定我吗？”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狮子王，看看我手中的剑吧。”咕哒走上前去，慢慢吧剑搭在了狮子王的肩膀上，那动作不像是斩杀，而像是加冕，“它出现在这个时代，就像是一个从别的世界到来的信使一样。它好像在告诉我，不要不管不顾就杀掉你。能想起来吗？自己作为人类时的一切，狮子王，它告诉我你不仅仅是那个圣枪神，你还是阿尔托莉雅，是我认识的那个骑士王阿尔托莉雅。”
“阿尔托莉雅……不，我是神枪女神，尽头之主……”
“那种毫无意义的神格直接像扔垃圾一样丢掉就是了！神如果不去理解人类的话那根本不能被称为神！先好好学会做一个人类吧！”
并不是神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了人类，而是人类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了神。咕哒的目光坚毅，手中的圣剑也在闪烁着光芒，时间好像是被静止了一般平静，就连人们血液流动的声音都是那么清晰可辨。
“噗通”
她双腿一软，像是泄了气一样跪坐了下来，而那把圣剑依旧搭在她的肩头。不同的是，狮子王的眼中已经有了光芒，她呆呆地看着依旧站立的咕哒，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觉醒了。
原来如此，这把剑是那个时候，终究也未被归还的圣剑吗？原来是这样啊……真是……那你没办法啊……
“本来，在你来到之前，我就想来很多，”她温和地说着，话语之中终于有了情感，圣剑破开了圣枪的束缚，“我知道你们是来打倒我的，也知道你们是来否定我的。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以那种方式否定我的做法，在根源上否定了我作为神的存在……”
“本来我想，你否定我，我也否定你便是。可没想到我们之间根本不是什么观念的冲突，而是我的的确确错了……我以为至少，我也是在拯救，没想到却也是在做与所罗门一样的事情，以至于差点把人类灭绝……”
“你现在，是在加冕我吗？”
她诚恳地看着咕哒，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什么圣枪之神了。咕哒没有说话，只是把剑抬起，放在了她的另一边肩膀上。
“如果我没有这么做，而是在拯救人类，只是走上了一条与你不同的道路，你会这样呵斥我吗？”
“……如果你想拯救人类，那必然会与我站在一起，”咕哒叹息一声，“不过我知道你要问我的是什么问题。阿尔托莉雅，不同源的思维，存在既是分歧，我会包容正确的，前提是，那是正确的。”
“听起来，你对正确的定义非常广泛啊。”
“那确实是，非常的广泛呢……”
波涛消失了，世界一点一点地被复原，咕哒等人的身边飘扬起了金光，那是人理被修复，被传送会迦勒底的前兆。这最终的决战并没有刀光剑影，没有你死我活，仅仅是一个凡人，加冕了神明。
“如果是你的话，或许真的能阻止人理烧却。符达古，人理最后的御主，带着这个愿望前行吧。我也有一点私心，击败了狮子王的你，可不要被魔术王击败了啊。”
她笑了，温暖，美丽，像是冬日的暖阳，像是……一个人类。
……
“任务完成，特异点正在修复……果然有一个漏网之鱼啊。”
漆黑的地下空间，铜绿色的火焰诡谲地跳动着，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那是图尔兹查，它并没有将自己的全部施加在别西卜的身上，而是在原来的地方保留了一部分的本体，静静的等待着东山再起。
这一招本来已经奏效了，谁能想到的，这里还剩下这么一个沉默的邪神呢？它缓慢地蓄积着力量，作为外神，它并不惧怕特异点的修复。可是，这个男人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它恣意伸展开来，摇曳膨胀着自己的光影，对着来者耀武扬威。而来者却只是不屑一顾地笑了出来，接着这邪神的火光，他的面孔被照耀了出来。
项羽。
“枪兵（Lancer），这是我现界时的职介，但现在我的职介，是肃清者（Eraser），”他伸出手去，好似要安抚那团狂躁不安的铜绿火焰一样，“图尔兹查，是这个名字吧，不过这也是我们给你起的名字。”
忽然间，他的手触碰到了图尔兹查的毒焰，图尔兹查尖啸一声，如饥似渴地向项羽噬咬缠绕过去。而项羽却并没有感到疼痛，他紧紧地握住那无形的火焰邪神，就像是握住了一张纱巾一样。接着他猛地一扯，竟然直接将那株铜绿色的火焰连根拔起！
“你是我最后的考验了图尔兹查，肃清者项羽，在此肃清异物。”
他握着那火焰，冷静而无情地下达了审判。那理智疆域之外的邪神在此刻就像是被一块橡皮擦擦去的铅笔笔迹一样逐渐消失。它扭曲着，挣扎着，嘶吼着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声音，可除此之外，它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中。
“不过，这也算是宣战吧，”见图尔兹查彻底消失，项羽随意地掸了掸双手，他闭上眼睛，却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一样，“肃清者这种东西从幕后到了台前，看来，你们两个都已经准备好了啊。”

243 密密缝
迦勒底医务室，咕哒又一次被束缚带给绑在了病床上面，用医生的话来说，这次居然没有死，简直已经不能用奇迹来形容了。为此，被召唤到迦勒底来的萨麦尔差点愧疚到自裁，还是别的几个撒旦一起才拉住她的——随便一提，自裁未遂的还有早就被召唤来的崔斯坦。
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蚩尤，咕哒对她笑了笑表示不用担心。蚩尤看他这个样子，想去敲他的额头，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最后他叹息一声，落到额头上的成了温柔的抚摸。
“真是的，知道你小子喜欢乱来，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乱来。”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就没想太多，”咕哒也配合地依偎了上去，乖巧地像是一只猫咪，“对不起婆婆，让你担心了。”
“你呀……”蚩尤轻轻揪了揪他的脸颊，手指拂过他脸上那道金色的电流痕迹，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同时还有些小小的骄傲，“你哪一次不让我担心啊小小子儿？让老娘省点心不行吗？”
“不过话说回来，小小子儿你一受伤，关心你的人可真是不少啊，”她笑了，目光移到了旁边的一张病床上，那上面已经被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慰问品给堆满了，也幸好迦勒底常年只有咕哒一个伤病员，不然这种情况足以让一个医护人员被逼疯，“你的身体可不是你自己的事情，好好把自己照顾好啊。”
可是我唯独不在乎的就是自己啊。
咕哒苦笑，这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只有闭上眼睛，用脑袋去磨蹭蚩尤的手掌。蚩尤笑了，这孩子在跟自己撒娇呢，她很喜欢咕哒这么做，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幸福，平静，又温暖。
“对了，你拜托老娘给你造的东西办妥了，你自己好了之后看看如不如意吧，”说着，蚩尤摸出来一个包裹，“这是附带的礼物，先给你看看吧。”
“附带的？”咕哒努力地抬起头，这个束缚带实在是麻烦的不行，“是什么啊婆婆？”
“一件衣服，我先给你吧这个东西解开你试试，可不许跑啊。”蚩尤温和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包裹放在床头之后就去解开那些束缚带。接着搀扶着咕哒坐起来，“这身病号服就先不用脱了，我给你量的尺寸保证不大不小，主要是看看样子。不过小小子儿你可是个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她拆开包裹，把里面的那件衣服抖落撑展，原来是一件深色的长袍。那长袍上身包括袖子都比较窄，是很显身材的那种类型，而在腰间下部长袍打开成为下摆，完全不遮住半点腿脚。袍子的材质向丝绸又像天鹅绒，整体是漆黑的颜色，面上点缀着深灰色的云纹与雷纹的样式，若隐若现，潜藏其中；而袖口，领口和边缘都是白色的，上面分别是绣着龙纹和凤鸟纹。样式这么精细，看来蚩尤是在这衣服上面花了不少的功夫。
“我可以穿这身去找女朋友了，”咕哒扣上了最后一颗纽扣，左右看了看自己，“不过这袖口这么白，很容易弄脏吧。”
“弄不脏的，这衣服的材料可是老娘的秘方，”听见咕哒这种淳朴的评价，蚩尤有些小小的骄傲起来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衣服，用这里的话来说，这是一件魔术礼装。”
“礼装？它是干什么用的？”
“随便你怎么用，这衣服能放出迷雾，驾驭雷电，也能召唤风雨，还很坚韧，至少能防住普通步枪的子弹，也算是我的一个老本行了吧，”蚩尤摸了摸咕哒的脑袋，“不过衣服吗，主要还是要好看的，虽然小小子儿你无论穿什么都好看，但老娘的眼光也不差嘛。还有一件衬衣和一条裤子，等你好了咱给你再给你试试。”
“……婆婆……”
咕哒看着蚩尤有些出了神，突然一把抱住了沾沾自喜的蚩尤。蚩尤一愣，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好也搂住了咕哒，轻轻拍抚这咕哒后背。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婆婆……我想家了……”
“乖，乖，会回去的，会回家的，”蚩尤安抚着他，只有在自己面前，这个孩子才能完全卸下一切，仅仅作为一个孩子存在着，“一切都会有一个好结局的，如果你没有发现美好，那只是说明没有到结局罢了。”
“婆婆……”
“很辛苦吧，可以哦，随便怎么撒娇，怎么胡闹都没问题的哦，”蚩尤温柔地说，“你的压力太大了，还学不会放纵自己，生怕麻烦到别人。没关系的，咱都会包容你的，好好休息一下吧，就当是你这么努力的奖励，乖孩子，乖孩子……”
咕哒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无比地安心，终于慢慢睡着了。蚩尤感受到了平稳的呼吸，轻轻地把他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一颗一颗把衣服的扣子解开，温和地把那件衣服脱了下来，再替他把被子盖好掖好。最后，她安静地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那张熟睡的面庞，就这样，一动不动。
“御主，我来……”
“嘘——”
对来者示意噤声后，蚩尤这次转过头去，原来是项羽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看了看睡着了的咕哒，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项娃子，听说你把我打的武器给挥断了，可以啊你。”
“大神见笑了，”项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轻声细语地说，“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御主他现在怎么样？”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刚刚睡着，”蚩尤慈祥地看着咕哒，“项娃子，以后叫我婆婆就行了。对了，肃清者的事情，这娃娃知道了吗？”
“我还没有找到什么好的机会去说，不过他早晚会知道的，大……婆婆。”
“不怪你，我也没想到肃清者会在现在出来，应该和人理的行动有关吧，”蚩尤的语气变得凶狠起来，手中的床栏也被捏变了形，“敢动咱的娃娃，咱也必须要行动了啊。”

244 奇门八卦
迦勒底基地，模拟战斗训练室内，蚩尤和咕哒相对而立，这小子刚被医生放出来就说什么也不肯多休息一下了。过于勤勉，这就是咕哒最大的缺点，所有人都是这么评价的。
“小小子儿，你要的东西咱是准备好了，不过咱还是多啰嗦一句，那玩意儿是奇门兵器，你得练好了才能用，不然很可能会伤到自己的。”蚩尤叮嘱一声，摸出来两把造型奇怪的兵刃。那武器就像是一大一小两个月牙交错咬合在了一起，锋刃之上寒光雪亮，其上花纹犹如六角雪花漫天纷飞。果然是一双绝世神兵。
“这东西不好用无数知道的，但用好了可不好对付，”咕哒接过那双兵刃，放在眼前自信端详把玩着，他此时穿着蚩尤给他做的礼装，整个人都英姿勃发的，“毕竟这四尖九刃十三锋有点地方还是朝着自己的。不过就是这种奇门兵器最能出其不意，对我的情况来说再好不过了。再者，短兵器更加灵活多变，适应的战场比长兵器广泛太多了。麻烦您费心了婆婆。”
“那你小子打算怎么练这个……这兵器叫什么名字来着？”
“子午鸳鸯钺，”咕哒将双钺咬住，双刃一划，一圈圈清脆的刀鸣便在这训练室内荡漾开来，“这是八卦掌门派的奇门兵器，要练它的话，就要用到婆婆给我准备的第二件东西了。”
“……说实话，就连咱也不知道你要那东西干什么，等我一下。”说着，蚩尤走到一个杂物堆旁边，抓住一个刀把后直接拖出来一把大铡刀，那铡刀就是最常见的那种农村里用来铡草用的那种。虽然蚩尤轻轻松松地就把这把铡刀给拖了出来，但这种尺寸的家伙还是让人看着就沉。
“这东西你要它干什么？这么大一把刀，咱倒是无所谓，可是你……怕是抡都抡不动吧。”
“没问题，这把刀本身也不是我要用来抡的，”咕哒俯下身去，果然，这铡刀的固定孔已经被拆了。他一点点把那把又宽又重又长的大刀片给提了起来，这分量，在战场上自己是别指望用了，“好重啊，单手提起来倒是没什么，使用的话就必须用双手了。”
“你打算怎么练这家伙？”蚩尤打量着拎着大铡刀的咕哒，心里面难免还是有些担心，“这家伙对小小子儿你来说太重了，一不小心就容易伤到自己，在战场上就别用了吧。”
“这刀客不是在战场上用的啊，”咕哒笑了，他抬起大刀，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扶着刀背，弓步侧身，刀尖点地，“这刀是练习用的家伙。而且婆婆，可不是我练这刀，而是这刀要来练我啊。”
“看你的架势，咱好像也猜出来些东西了，”蚩尤绕着咕哒端详了一圈，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把刀太重，所以你只能再加上自己别处的力量用这把刀，刀随身走，送走去留，正好就练你的身法和步法，是不是？”
“嗯，不愧是婆婆，”咕哒站起来，笑着点了点头，“在这种训练方式里面，这刀也叫做战身刀，名字就是刀随身走的意思，这也是八卦掌的一种训练方法，正好和子午鸳鸯钺相匹配。”
“这样啊，咱懂了，”蚩尤点点头，“不过说起来，之前教你那些拳法的时候你学的也忒快，以前是不是练过？”
“说来惭愧，小时候练过一段时间童子功，”咕哒苦笑，不知为何地叹息一声，“害，那段时间我那个倒霉老叔可是把我给折腾惨了，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用上。”
“你那便宜老叔真是什么都教啊。”
“嗯，我甚至怀疑那些个暑假我去的不是老家而是夏威夷。”
“夏威夷？”蚩尤一歪脑袋，没有接上咕哒这个梗，“不过八卦掌啊……咱这些天也抽了点时间学会学，好家伙那玩意儿也忒阴了，也亏不得被叫做贼八卦。不过你小子诡计多端的，倒是挺适合这个拳法啊。”
“婆婆你就别调笑我了，”咕哒脸一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其实要练别的也行，就是感觉没有子午鸳鸯钺效果好。”
“那兵器练确实也是霸道至极，”蚩尤点点头，“不过咱再说一遍，这东西不好练，你确定要学？”
“嗯，我确定……学？”
咕哒一愣，而蚩尤却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好像对这幅情景早有预感一样。
“嗯，刚刚不是说了嘛，这两天咱抽冷子把八卦掌给学会了，不然怎么教你啊？”
“……那之前你教我的少林龙爪手也是……”
“也是现学的，”蚩尤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好了，眼珠子都要给瞪出来了，咱可是兵主，想学些什么东西那不是手到擒来？八卦掌也好少林绝技也好，对于咱来说的难度跟对于你们这些小娃娃可不一样。”
“也，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啊，”咕哒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您可是蚩尤啊，那这样的话……”
“怎么了小小子儿？”
“没什么，只是，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咕哒立住铡刀，对蚩尤微微一笑，轻轻欠下身子，抱拳行礼。蚩尤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心生怜爱，二话不说就走上前去，把咕哒夹在腋下抱起就是对着头发一顿乱撸。
“嘿嘿嘿嘿，多多指教多多指教，尽管地来麻烦咱吧，咱真是对你小子中意地不得了啊。嘿嘿嘿，真乖真乖，你的头发好舒服啊小小子儿……”
“感觉，我像是一只宠物诶婆婆。”
咕哒有些无奈，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若是别人这么做，那咕哒肯定会婉言谢绝或者挣扎一番，但唯独在蚩尤这里，咕哒非常享受这种待遇。
“怎么？小小子儿你不喜欢？”
“不，婆婆继续吧，我想……接着被你这样。”
“呵呵，真是个乖孩子，”蚩尤微笑着，一边摸着头一边说，“你可不是什么宠物，是咱重要的家人啊。”

245 SOS
逃离，逃离。
自己能够逃到哪里？自己还能逃多远？
被抓住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没有人能从那个怪物的手中逃出来。它有无数只眼睛，无数只耳朵，无边无际的皮肤以及无法计数的触腕。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的怪物，从长波到伽马射线对它来说都是可见光，无论是次声波还是超声波都逃不过它的耳朵；它甚至还能看见引力波在虚空中跳起的舞蹈与中微子在电镜之下的交头接耳。这是一个怪物，是一个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怪物。
一步，两步……自己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近了，他不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究竟是救世主还是毁灭者，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为了在那个怪物看来无比可笑的信念，为了……文明。
他踉踉跄跄地闯进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慌慌张张地扯下脖子上的信息卡，怼了好几次才把那张薄薄的东西插进了卡槽，接着也不等什么反应，一把捞过键盘就开始一阵狂敲。
“砰——！”
他的手停下了，因为他看见自己的胸口被炸出来一朵血红的花。信息……最低理解额度的信息已经输入完毕，只差……
他微微一笑，鲜血顺着嘴角流下脖子，巡逻者，你应该先打我的手。
如此想着，他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与此同时，又是一声枪声响起，他的头颅也与胸腔一样炸开了。
“逃犯清理完成，读取发送内容，重新加密……”
冰冷的电子音戛然而止，因为它的主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蹦出电火花的废铁。一个黑影缓缓捡起这家伙的电子脑，良久，他居然笑了出来。
“这里显然不是泛人类史的世界啊，这种苦差事，可真是会使唤人啊……”
……
又是……奇怪的梦。
咕哒揉了揉眼睛，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慢条斯理地开始洗漱。虽然说那些梦境越回忆越模糊，但这个梦中却有一点让咕哒牢牢地记住了，那就是梦中的场景非常特殊，不是古代，而是相当有科幻感的场景，就好像在一个机械怪物的肚子里面一样。到处都是自己认不出来的设备与线路，奇怪的指示灯和被金属外壳固定的管道，那里没有一处不在说明，那个地方比起过去，更像是未来。
“伤脑筋啊~”
咕哒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次的特异点也不会轻松吧。不过听说下一个特异点是在苏美尔文明，难道……不，那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吧！难不成是西芹说的阿努纳奇……
“咚咚咚”
“门没锁，进来吧。”
咕哒最后摸了一把脸，接着转向门口看去。原来是瑞星，也真是巧了，现在迦勒底里最科幻的不就是她（？）吗？想到这里，咕哒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对瑞星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御主！出事了出大事了！”
而瑞星却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她三两步迈到咕哒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拉着咕哒到电脑前坐了下来，接着把手指直接插入了电脑的USB借口，本来关机的电脑在显示器上冒起幽幽的蓝色荧光，看来是被强行启动了。
“……感觉你这个能力好危险啊瑞星。”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刚刚接收到一则信息，根据计算，迦勒底的终端也将在三小时后接收到，现在我把它翻译成中文，御主你先自己看看吧。”
“信息？可是迦勒底之外的世界不是应该已基本盖提亚的人理烧却全烧光了吗？谁会发信息过来？”咕哒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眼睛却还是盯着电脑的显示屏，很快，一则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信息在那上面显示了出来。
“陌生的朋友，我现在已经死了。我们是来自太阳系地球的人类文明，以下是我们恒星在银河系中的相对坐标。我们的文明正在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人类这个物种将在不久后完全灭绝。在此，我代表人类文明恳求看见这则消息的所有文明，救命！救命！救命！”
“……”
咕哒沉默了，这……这啥啊？人类现在不是已经算是灭绝了吗？这则信息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而且说什么其他文明……太诡异了吧！
“在我收到这则消息时，它被一种极为奇怪的方式加密过，”瑞星见咕哒没说话，就直接开始解释了起来，“那种加密方式不同于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种方式，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破译开来。不过最诡异的是，这则条消息被破译后的文字居然是英语！”
“英语？不是等等，就是那个……”
“没错，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美式英语，”瑞星点点头，“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但是那个坐标，那个他发射的恒星坐标就是太阳在银河系中的相对位置坐标！这些事情如果只是用巧合说的话根本解释不通，如果只是周围空间无意义的电波信号形成了这则信息那简直是堪比否定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发现！”
“这……这不会是休伦的恶作剧吧。”
“御主，你比我更了解那位大人，她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就算是想要捉弄您调情，她也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瑞星否定了这个猜想，其实咕哒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说法站不住脚，但此外还有别的解释吗？
“对了御主，在这期间我已经锁定了这条信息的发射坐标，”瑞星顿了顿，“时间是在昨天凌晨两点三十六分二十八秒，地点……”
“……地点在哪里？”
“美国首都华盛顿，杜勒国际机场。”
“F**k……对不起瑞星，一时没忍住。”
“没事的御主，这种消息的震撼性太强了，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也是很正常的。”
“看来又有麻烦事了啊，”咕哒叹息一声，“叫休伦，特斯拉，海伦娜，杰罗尼莫，阿芙乐尔他们都去管制室集结，你也跟着一起来，还有哪些人我路上想想。总之先这样，我有预感，这会是一件大事。”

246 层层世界
迦勒底管制室内，咕哒，从者和工作人员们加在一起算不上少数，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整个会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鸦雀无声。大家都默默地盯着屏幕上的那则求救信号，就连电子管运行的细密嗡嗡声此时都显得如此刺耳。
“消息准确吗？”
良久，阿芙乐尔才打破了沉默，虽然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总好过一言不发。
“迦勒底系统和我都收到了这条信息，两则信息差异度低于百万分之一，准确性可以得到验证，”瑞星说，“不过这条信息显然是发送给非人类文明的，因为与这条信息一同发送来的还有一套自译解系统，以及在信息中标有太阳在银河系中的恒星相对坐标，这都说明这不是给人类的信息。”
“那么现在有两种可能，”咕哒接上话茬，“第一，在盖提亚的人理烧却中，华盛顿杜勒斯国际机场由于某种原因幸免于难，其中的幸存者不知道迦勒底的存在，在世界末日的情况下选择向地外文明求救；第二，这条消息来自另一个星球，一个恒星坐标与银河系太阳恒星坐标相同，在经纬度相当于杜勒斯国际机场的位置发送消息，也在使用美式英语的星球；第三，这是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的地球的求救信号。新月，我有说漏什么别的可能吗？”
“我想没有第四种可能了吧达令，”休伦摇摇头，“平行宇宙是存在的，我已经穿行过好多个了，两个宇宙串联到一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最后一种可能性比较高吧。”
“我也赞同休伦小姐的看法，”杰罗尼莫接着说，“华盛顿杜勒斯国际机场，那是一个与神秘几乎完全没有关联的地方，也与51区，罗斯维尔这种与天外来客相关的东西完全无关，人来人往的完全没有半点不被盖提亚烧却的可能性，所以我觉得第一个可能性可以排除。”
“第二个可能性完全就是天方夜谭，不，简直就比一场沙尘暴把撒哈拉大沙漠里面的所有沙子一粒一粒堆成一片超级计算机整列还要离谱，”瑞星痛苦地抱住脑袋，“御主你到底是是怎么想的这个可能性的啊？”
“也就是说，前两种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极低，可以忽略不计是吧，”咕哒没有去回应瑞星的吐槽，而是一本正经的继续分析起来，“那就是说，我们可以认为这就是平行宇宙的地球发出的求救信号吧。”
“现阶段也只能这么想了，”罗曼医生转过椅子来，终于从电脑上的忙碌中抽出了身，“示巴刚刚也发出了特异点警报，不是盖提亚那种特异点，而是类似于马达加斯加那种小型的特异点，地点就在美国华盛顿。”
“……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这次我又有的忙了……”
“等等御主，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这时，一直沉默的羿发话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这是这颗星球的另一条世界线与我们所在的世界线产生了交集，可能是因为在上一个特异点人理的动作导致了这个异变。休伦，这种事件发生的概率和平行宇宙串联相比如何？”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休伦一拍脑门，“确实有这种事情的发生，概率也远远大于平行宇宙的串联。抱歉达令，人家一直在平行宇宙里穿梭，一不小心忘了呢，诶嘿。”
“……”看着企图萌混过关的休伦，咕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轻不重地给她额头上敲了一下，“那个什么，世界线和平行宇宙，是什么关系？”
“平行宇宙是一个完整宇宙，和我们的宇宙一样，也包括了可观察宇宙和不可观察宇宙，这个概念是非常辽阔的，”休伦吐了一下舌头，“而世界线不一样，每个拥有文明的星球都有无数条自己的世界线，它们的样貌各不一样，说不定有一个世界线里的达令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也说不定哦~”
“……世界线就是超级乞丐版的平行宇宙，我可以这么理解吗？”咕哒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这个休伦，真是一个调戏自己的机会都不放过。
“这么说也没问题，”相比之下，羿就简直不要正经太多了，“不过也难免高深，这次也只不过是一个特异点而已，解决就是了。”
“嗯，羿说的没错，”罗曼医生也表示赞同，“示巴和灵子转移还需要对这个新特异点的坐标进行调试，估计需要个两三天吧。对了咕哒，这次可不能像上回一样把羿和休伦这种战斗力带过去了，马达加斯加是特例中的特例，这次特异点恐怕承受不了那么大的负荷。这里推荐你带两位正常规格的从者同行。”
“两位正常规格的从者啊……”咕哒摸了摸下巴，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昨晚上那个奇怪的梦境，思考一番后，他的目光停留了下来，“瑞星，特斯拉，你们两个这次跟我一起去可以吗？”
“没问题御主！”×2
……
散会后，咕哒独自在走廊上走着，他在考虑那件事情，平行宇宙，世界线，人理……最近的信息量都快把他的脑子里面塞满了，以至于走了半天，他才突然感觉到不对劲，脚步也停了下来。
这段路他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以前……这段路有这么长的吗？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也记不得这里是哪里。没道理啊，迦勒底自己非常熟悉，怎么可能会迷路呢？难不成自己以前还有遗漏不成？
咕哒挠了挠头发，正当他转身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他的目光有意无意间落到了一扇门上，奇怪，之前……这里有这个房间吗？我刚才居然没有发现？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一只修长的手臂搭上了那个奇怪的门把手。
“有人吗？我进来咯？”

247 你,我
“咔哒”
只是一个普通的门罢了，门把手旋转后，门也就轻松地被打开了。咕哒看了看，好像是……一个杂物间？或者说仓库？他也没有想太多，直接就走了进去，这里唯一的异样就是太过于干净了，明明是堆放物品的地方，却连一点灰尘都没有，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异常。
“哒，哒，哒”
有脚步声！
咕哒下意识一个闪身躲到了一个货架的后面，自己刚才敲过门的，这个房间里面的人怎么不回答？难道说有危险？咕哒的神经高速运转了起来，虽然说迦勒底没有外人，但有些英灵……逻辑回路真的有些问题，自己不得不小心为上。想到这里，咕哒的手也自然地摸到了腰间的双钺。
“诶？奇怪，迦勒底以前有这个房间吗？说起来，我也是迷路了才到这里的，不应该啊？”
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是咕哒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这个人……莫非刚刚进来？可是这里难道还有第二扇门吗？不过，仅仅是没有听过这个声音这一点就足以让咕哒警觉了，就算是内心里面觉得这个声音很让自己安心，但他并没有去管，如果是自己对这个声音完全没有印象，那只能是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迦勒底的任何人，而是一个外人。
可这个时候，迦勒底的外人……
他默默抽出双钺，像一只猫一样，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的向那个声音的方向一点一点靠近。近了，近了，他感觉自己能听见那个女性的心跳，嗅到她身上的气味，那个女性没有发现自己，她现在非常放松，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
就是现在！
他一个箭步拐过掩体，还没等那个女性反应过来，他就反剪了她的双手，顺势单膝把她给压制在了地上，同时用一把鸳鸯钺抵在了她的咽喉上。
“……诶——！”
那个女性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会被袭击，咕哒的杀气她完全没有感觉到，所以就完全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咕哒给制服了。甚至在被压制在地上几秒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
“叫！多叫几个人过来啊！”相比之下，咕哒的表现就果决多了，“慢慢地，转过来，我看看你的脸。”
“你，你是谁啊？先给你说，你要是把我怎么样了，我的从者可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你要想清楚啊！”
“……从者？”
“……你什么意思？”
“你才是什么意思？那些家伙难道还瞒着我在迦勒底还藏了一个御主……你的手上，是纹身贴？”
“什么纹身贴啊！令咒！那是令咒！我说，我好歹也是人理最后的御主，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
“……”
咕哒没有说什么了，他放开了那个橘色头发的少女，慢悠悠地靠在了身后的货架上面。而那少女也嘟嘟囔囔地拍着身上沾染的尘土站了起来。许久，她终于掸干净了身上那些根本就没有的尘土，转过去对着咕哒。
“你谁啊？我不记得迦勒底里面还有你这么一个人啊？不过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虽然来得晚，但至少我也是人理拯救任务的核心人物吧。”
“你仔细看看我。”
“看看？我知道，你确实是一个非常有型的大帅哥，但是我是个女生诶！你就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吗？哼……疼疼疼，你别揪我耳朵啊！”
咕哒叹息一声，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把手伸到那个少女面前，龇牙咧嘴（装的）的少女顿时老实了下来，良久，她才出声。
“这是……纹身贴？”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咕哒苦笑，也松开了手，“居然反应都跟我一样。这是令咒，作为御主的证明。而且你我的令咒都是长一个样子的，你懂了吗？”
“……难道我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兄弟也被迦勒底给抓壮丁了……嗷！你敲我额头干什么？”
“我不甘心啊，另一个世界线的我居然脑回路这么清奇，”咕哒转了转手腕，恨铁不成钢一样看着那个少女，“我也是迦勒底的御主，你和我是不同世界线上的同一个人，懂？”
“……不太懂，”少女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世界线……你是说，你是我？”
“虽然不想承认跟你是一个人，但目前看来就是这个情况，”咕哒叹息一声，“有什么不懂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你那边的羿，总之，我们的世界线相交了。”
“羿？”少女的困惑更大了，“什么羿啊？”
“难道说你没召唤他出来吗？”咕哒也有些奇怪起来了，“等等，我先确认一下，你通过几个特异点了？”
“刚刚攻略完美国，正在为前往中东做准备，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看来不同世界线的时间发展也有快慢之分，”咕哒没有去管少女的疑惑，而是自顾自地摸着下巴分析了起来，“也就是说，我和她召唤的英灵也可能是不同的，她并没有召唤出羿来……而且她这么缺乏危机意识，并没有察觉到我的潜行……”
话没说完，他偏头一躲，接着抬手一接，身形闪到那少女身后，随便也把她的手刀给反擒在了背后。
“疼疼疼，你刚才不是已经陷入目中无人的思考状态了吗？是怎么察觉到我要敲你的？”
“果然，危机意识低的可悲，”咕哒放开了反擒住的少女，摸着下巴继续思考了起来，“这样的人不可能通过前面几个特异点的，除非……”
“除非什么？”少女揉了揉肩膀，她恶狠狠地看着咕哒，这个男人怎么搞的？一点破绽都没有。
“除非，你经历的故事要比我更加和谐。”咕哒叹息一声，如果是那样的故事的话，那自己就能救下来更多的人吧，自己这边的世界线，还是过于残酷了啊。
“……感觉你好可怜的样子，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说一下吗？”
“不，没什么，”咕哒抹了一把眼睛，对少女露出一个微笑，“你不必像我一样为了存在绞尽脑汁，这是好事。我叫符达古，你可以叫我咕哒，你呢？”
“咕哒啊……我叫藤丸立花，我的外号也是咕哒。”

248 不一样的残酷
“……总感觉，你受苦了呢。”
在简短的交流之后，立花已经被完全折服了。眼前的这个少年没有必要片自己，他身上那种自己望尘莫及的战斗素养就是最好的证据。虽然比起一开始，自己也进步了许多，但和这个少年比起来就……
别的不说，要是自己真的直面克苏鲁了的话恐怕就不仅仅是恶心想吐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还好吧，已经习惯了，”咕哒不置可否，只是耸了耸肩膀，“你也不容易，我至少还算是会一点皮毛的道术，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唉，各有各的难处啊。”
“你就别安慰我了，”立花也不客气，直接搂住了咕哒的肩膀，可能是对自己没有什么拘束吧，“我比你差点可不是一点点啊，以后有机会我还得好好请教你呢。对了，你说，除了我们，我们的从者能到这个房间里来吗？”
“？问这个干什么？”咕哒有些奇怪，“我也不知道，毕竟这也是我第一次发现这里。”
“这样啊……那有时间做个实验呗，”立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也想借你两个从者用用……”
“原来是在打这个算盘啊，”咕哒哭笑不得，“不过你可别抱太大希望，我们是无法到达对方的世界线里面的，这在刚才已经证实过了，从者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总之不乐观。”
“别那么小气嘛~”立花知道咕哒说的是实话，但她还是想调戏一下这个另一个世界线上的自己。她抱住咕哒的手臂，一边摇晃一边撒娇，“我跟你换行不行？我用坂田金时去换拔都行不行嘛~”
“……你我本是一人，就别这么玩儿了，”咕哒有些无奈，“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是愿意帮你的，不过……拔都你用坂田金时换？你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好亏啊。”
“略！”立花冲着他吐了一下舌头，“那就再加上玉藻前怎么样？你那边不是也正好有纣王吗？”
“我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再说子辛以前给我说过，妲己就是他养的一只宠物狐狸，后来以讹传讹而已。我总感觉玉藻前见了前任饲主会很尴尬啊，更何况子辛现在还在养萱萱……”
“……唔！”
立花听完，气鼓鼓地就像是一条河豚一样，一双小粉拳发泄似的一下下捶在了咕哒的胸口上。这倒是把咕哒搞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确实，跟自己交流的确有一种比较放松的感觉，但立花这……
“可行的话其实你直接要也没问题，如果你非要换的话……我用法海大师跟你换怎么样？他可是非常厉害的。”
立花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捶打着咕哒的胸口，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她持续的捶打下，咕哒的胸口居然开始冒出了缕缕的白烟。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胸口没事吧？”
“她心里面想的根本不是你能让什么从者去帮助的她的事情，你怎么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这么木头啊？”
立花还以为是自己闯祸了，咕哒的战斗都那么凶险，万一是自己把人家心脏起搏器之类的东西捶坏了那就大事不好了。可在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后，就听见了头顶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你现在跑出来干什么？”
“另一个你显然是因为你处处都比她优秀才闹别扭了啊你这个木头脑袋，但凡你懂一点也不至于……”
立花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立刻占据了她的大脑，但她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不是一个梦。一个白发少女的头颅浮在空中正在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斗嘴，那个头是……
“玛丽，你说我不懂，你自己才是更不懂的那个人吧。”咕哒叹息一声，如今木已成舟，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这另一个自己不懂道术，也自然无法在冬木……
玛丽知趣地飘会了符咒里面。
“对不起，没有一开始告诉你。”
咕哒蹲了下来，抱住了跪坐在地上的立花，而后者一言不发，只是一下下地捶打着咕哒宽厚的后背。二人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过了许久，立花才抓住咕哒的衣服，也抱住了他。
“你这个家伙，真是温柔到过分啊。”
“彼此彼此。”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道歉啊，”立花笑着，带着哭腔打了一下咕哒，“谢谢你，谢谢你救回了她，谢谢你……”
“真是的，居然在这种地方也输给你了，”立花嘟囔着，但由于脑袋就搭在咕哒的肩膀上，她的声音被听的一清二楚，“呜……虽然是同一个人，但这种什么地方都比不过你的感觉好不甘心啊。”
“跟自己的胜负欲就这么强吗？”咕哒轻笑一声，“好一点了吗？”
“嗯，抱歉把你的衣服弄湿了，”立花不好意思地说，“对了，那个什么，我想……我想跟所长说说话，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咕哒摸了摸立花的头发，“玛丽，出来吧，你自己弄哭的女孩子，可是要自己收拾这个摊子哦。”
“……对不起，是我神经大条了，”白烟升起，玛丽慢慢地从咕哒的胸口钻了出来，她飘到立花面前，举起发辫拂去立花的泪痕，脸上满是歉意，“那个，对不起，我考虑的是没有这小子深啦……”
“所长你在说什么呢？”立花笑了出来，“该说对不起的，明明是我才对啊。”
“这个事情不怪你，当时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玛丽用发辫抚摸着立花的脸颊，心里百感交集，“如果换成是任何一个别人，我都逃不掉那个结局，我知道的。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嗯，这件事情，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所长，我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再见到你。”
“没错，我确实是遇到了我的奇迹（Wonder）啊。”

一点碎碎念
卡美诺特异点，堂堂完结。
写完这个部分之后，我的感触也算是比较多吧，碎碎念可能有点多，要分好几个部分。你问为什么不直接全写了？因为单篇字数超过一千要收费（滑稽）。
这一篇先说说项羽吧。
很多人都知道，我对游戏里面的那个项羽早就有意见了，非常大的意见。怎么说呢……除了名字一样，其他没有一个地方一样。
我眼中的西楚霸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极致的浪漫主义者，完美主义者，个人英雄主义者……
我们记得的，是“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是“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是“彼可取而代之”；是“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和“天之亡我，我何渡为？”……
只能说，但凡对项羽有一点了解，也不至于一点也不了解啊。
对于项羽，太史公有过很公正的评价。他肯定了项羽的武力，智慧与霸业，也批评了项羽的自傲，不肯效法前车之鉴，过于依赖自身的武力。我不敢说我对项羽的看法一定准确，但太史公多少还是比大多数人眼光犀利一些的。
这个时候我们再来看看游戏里面那个项羽……（地铁，老人，手机.jpg）
极端的浪漫到极端的理性，我知道不知道是要多诡异的脑回路才能写出那个项羽来。甚至我还有一个恶毒的猜想，那就是那个作者能力不够，才用这种大反转来吸引人的眼球。对，没错，我就是在骂人！他们把项羽写成那个鬼样子就该骂！那个人马的存在就是对西楚霸王最恶毒的侮辱！
我没有自信说我写的项羽就是最好的，但起码比那个人马好！
所以我重新塑造了一个西楚霸王，哪怕项羽在游戏里面已经盖棺定论。因为我不甘心，我不承认那个机器是项羽，绝不承认。我也可以像之前一样，避开游戏里面已有的人物，但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西楚霸王项羽，他本身就是一种浪漫，他就像是一面大纛，是中国文化中一个浓墨重彩的符号，因为他是项羽。我不敢说我写的项羽有多好，我只是不甘心，那个千古无二的大英雄西楚霸王，居然被那群老贼写成那个样子。

一点碎碎念
在这一个特异点，不，在fate中加入兰马洛克和巴林其实是非常大胆的决定，无论加入他们哪一个都是很大胆的。
之前有人在期待兰马洛克什么时候在游戏里面实装，我可以告诉你们，在摩根出来之后，兰马洛克落地的概率就已经无限趋近于零了，因为fate里面，摩根，摩高斯这些人是融合到一起的，而兰马洛克的情人，明明确确就是高文他们的妈，而根据fate的尿性，要是出了兰马洛克，肯定也会在这上面恶心一波玩家。
这种事情发生的还少吗？布伦希尔德多好的一个ML啊！除非那群老贼犯病，否则兰马洛克不可能落地，就算落地也绝对会恶心玩家一波。
而且说起兰马洛克，还有一点是绕不开的，那就是加荷里斯弑母。当时是兰马洛克和摩高斯幽会，加荷里斯突然跳出来吧摩高斯给杀了，这也是兰马洛克和高文兄弟结仇的一个原因，没有这件事，兰马洛克说不定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就是被这几个家伙给杀了的，新仇旧恨让他无法与高文兄弟相容，也就离开了亚瑟王，做了一个游侠骑士。
现在游戏把摩高斯跟摩根融合了，也就是说加荷里斯直接把摩根给杀了……摩根这也太掉价了吧！
不过说起来，我确实也没有怎么处理兰马洛克和摩根的关系，因为这个特异点里面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在后续我会处理好的，我跟那群老贼是有区别的。
而巴林……这是个能以一己之力把fate战斗力体系干碎的男人。
誓约胜利之剑，在fate中被称为星之圣剑，算是一把数一数二的神器了。而湖上仙女要求亚瑟王交换这把圣剑的东西就是巴林的头颅。
然后巴林就把湖上仙女砍了。
嗯，战力体系就在这里崩了。巴林大于圣剑，也大于湖上仙女，可能还大于湖上仙女＋圣剑……
不行我一想到这个场景就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谁叫你们硬吹亚瑟王的？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填巴林这么大的一个bug（幸灾乐祸）。
不过我还是得先处理这个bug（哭）。
所以在这个特异点里面，巴林这个亚瑟王传说里面的天花板就成了超越的存在，他甚至不是圆桌骑士，却比拥有祝福的圆桌骑士更强，凭借自身的意志选择道路，因为他有这个资本。而与这个天花板对标的人，是项羽。

★ 番外异常特异点智神危机 ★

249 欢迎来到新世界
盖提亚一定在迦勒底里面安插内鬼了。
这是咕哒灵子成功转移后的第一个念头，可不是吗？都有一个雷夫了，在多一个也非常正常吧。不过他也没时间去骂娘了，就算骂，自己周围爆豆子一样的枪声估计也会把自己的声音给掩盖过去。
没错，这次灵子转移，咕哒他们被送到了一堆全副武装的机器人的之间。在一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对视之后，那些机器人整齐划一地把枪口对准了他们。
“Damnit.”
一句简短有力的脏话成了这场战斗的开场白。进入特异点的第一场战斗就以这么一种荒谬的形式展开了。
“这些机器人比以前见过任何一种都强，而且战术规划也非常先进，没有火力溢出的情况，”瑞星一面战斗一面分析到，“这点就连人类也很难做到，很难想象这个特异点的科技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没错，这一定需要庞大的算力去支持这些家伙，”特斯拉说，“而且这些家伙的材料也太好了，咕噜……”
“不愧是工程师，一针见血啊，”听见特斯拉咽口水的声音，咕哒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比我们的世界要高出很多，你说不会是你把那个爱迪生打败了的世界线吧？”
“不，这个世界线与你们的世界线的区别主要在于计算机的发展，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我完成了所有工作的世界线。”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给人的感觉就是心里面毛毛的。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些机器人同时在铁皮的缝隙里面炸出了一大片的电火花，齐刷刷地瘫痪了下去。
“很抱歉我来晚了，美丽的少年与英俊的绅士，想必你们就是来自我的那条世界线的援兵吧。很高兴见到你们。”循着声音望去，一个西装革履，白净高挑的年轻人不疾不徐地走向了他们。他的脚下，那些凶神恶煞的战斗机器人都成了一堆废铁。
“你的工作？计算机？难道你是冯·诺依曼？”特斯拉问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微妙，“不过我看过冯的照片，他也不长你这个样子啊。”
“不，他不是冯·诺依曼，”咕哒按住了特斯拉的肩膀，“说起计算机，冯自然是一个绕不过去的人，但再加上未完成的工作的话……”
“阿兰·图灵，我没猜错吧。”他看向那个前来的男子，等待着确认的信息。而那男子听了，也笑着点了点头。
“嗯，没错，我就是图灵，美丽的少年，我喜欢你这么聪明的人。”
“……”
说着，图灵快步走向了咕哒，而咕哒则是下意识地退后半步，躲在了特斯拉的身后，有些怯生生地看着图灵。图灵见状先是一愣，接着停在原地，挠着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哈哈，你看我，又操之过急了，”他有些害羞地说，“那个什么，你是御主是吧，我们，先签订一下临时契约行吗？”
“……我想先考虑一下可以吗？”
“诶？”
听见咕哒这么说，图灵也没说什么，只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反倒是特斯拉有些吃惊，这种要求按理来说平常的咕哒是不可能拒绝的，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主动提出来。可是面对图灵的时候却为什么……
“……唉，”看出了特斯拉眼中的疑惑，咕哒也只是无可奈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给对着特斯拉说，“这个问题……很深奥，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有时间我慢慢给你说。”
“额……我记得图灵这孩子挺好的啊，”特斯拉伏下身子，凑到咕哒的耳边说，“又聪明又谦虚，是大家公认的天才，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说不对劲也不算吧……”咕哒一巴掌拍到自己的额头上，“你看看图灵现在看我们两个的眼神，差不多就知道一点了。”
“眼神……这么说起来他看我的时候我确实感觉毛毛的，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特斯拉悄悄瞟了图灵一眼，继续对咕哒耳语，“难道这家伙加入我们另有目的，其实你看出来他其实是我们的敌人？”
“说对了一半，”咕哒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特斯拉认不出来很正常，但那种眼神自己可真是太熟悉了，再加上图灵的生平，咕哒依旧完全确认了一件事，“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但是他确实是另有目的……”
“？”
特斯拉听的一头雾水，他看看意味深长的咕哒，又看了看“人畜无害”的图灵，那个超级大脑却硬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嗯，我大概知道御主在想什么了，”此情此景，瑞星看了倒是会心一笑，“图灵，那就让我代替御主来问一下你吧。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这里发生了什么？还有你的职介……不是魔术师吧。”
“嗯，机械少女，你说的没错，”图灵也没有对咕哒过于纠缠，“我的职介并不是魔术师，而是……降临者（Foreigner），这个职介很奇怪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是这个职介，不过我知道我身上有哪个外神的力量。祂是阿撒托斯宫廷的无形舞者，特鲁宁布拉。”
“至于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以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图灵摊开双手，无奈地笑了一下，“关于前者，我是一点也不知道。至于后者嘛，我来的时间也不算长，对这里的情况也只能说是一知半解。不过长话短说的话，就是如果没有外部力量的介入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人类这个物种将会彻底灭绝。”
“这就是我想问的问题，”瑞星说，“原因姑且不论，毕竟我们的世界的人类也在面临灭绝的危机。但据我所知，不同文明的世界线中都有着抑制力的存在，祂会介入文明的各种事件当中，彻底毁灭一个文明的物种其实是很难的。这个世界线的抑制力，难道已经弱到这个地步了吗？可是这个世界甚至比我们的世界还要发达，人类也能发射出求救信号，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250 AM
“这个世界线的抑制力，难道已经弱到这个地步了吗？可是这个世界甚至比我们的世界还要发达，人类也能发射出求救信号，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理论上来说，文明的覆灭确实代表着抑制力的虚弱，”图灵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但你们知道抑制力这东西有多有毒吗？这一次，这里的抑制力根本就没有打算出手，因为这仅仅是人类的灭绝，而不是文明的断绝。”
“……能详细一点吗？”咕哒问。
“迦太基，阿兹特克，古印度，”图灵娓娓道来，“它们都是没有传承下去的文明，甚至这些文明的人类也几乎全部被杀死，但抑制力不会出手干预，因为文明在它们死后依旧存在。这一次，在抑制力的眼中，也只是智神文明取代智人文明，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改朝换代罢了。”
“智神？是外星人吗？”
“不，智神是智人亲手创造出来的，准确的说，惭愧，正是这个世界线的我创造出来的，”话是这么说，可图灵的语气完全就是骄傲，“人工智能，在这个世界的我完成了这个项目，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工智能突破了这个世界的我所设下的限制，如今，它们已经将地球上的人类几乎全部杀死。可以说，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已经灭绝了。”
“……那我们来干嘛的？”咕哒嘴角抽搐两下，人类都灭绝了，这里又不是迦勒底那种时空连续体外的地方，自己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当然是毁灭这里的人工智能咯，”图灵回答，他指向远处的一座黑乎乎的山峰，“看见那个东西了吗？”
“那是，什么山吗？”
“那是人工智能设计的太空发射器，”图灵摇摇头，“其上搭载了主脑外的一个副脑和地震发生器。其实，在人工智能觉醒之前，人类发起了第三次世界大战，那时这个世界的人类也考虑过人类因为战争灭绝的可能性，所以当时主要的几个参战国都在水星，月球和土卫六上储藏了大量的人类胚胎作为延续种族的最后保险线。”
“月球的胚胎已经被完全摧毁，而水星距离太阳最近，环境最为恶劣，信号受太阳辐射影响难以传达；土卫六距离地球过于遥远，其上气候也的干扰也是让智神头疼的东西。只要我们能在它们发射之前摧毁智神，那只要到了设定的两千年后，那些胚胎就会开始孵化并着手返回地球。这样一来，虽然差强人意，但人类终究还是能活下去的。”
图灵一口气说完这些，就静静的去观察咕哒的反应。而咕哒也沉默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月球上的胚胎是美国人放的吧。”
“噗嗤——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不过确实，美国一开始其实是打算在木卫四上存放的，但是……你懂的，各种各样的原因嘛，主要也是放月球比较因为省钱。”
“不过现在前也不知道省到什么地方了。”咕哒哑然失笑。
“联合战争终端，”图灵倒是回答了这个只是嘲笑的问题，“在这个世界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中，各国都开发出来了联合战争终端用于解决战争中的各种问题。而在这之中，美国的联合战争终端无疑是所有参战国中规模最大的那一个，这也在战争前期给了美国巨大的优势。而如此巨大的战争终端，美国强大的经济实力自然是基础，但胚胎存放在月球省下来的那笔巨款显然也功不可没。”
“不过，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图灵看了看那座高山，还是叹息了一声，“在战争中，各国的战争终端相继出现了黑箱效应。人类不再知道终端的算法，也不知道终端已经在悄然之中开始了自我进化迭代，就像是在一个人类无法观察的黑箱之中。”
“随着战争局势的日益胶着，人类对于战争终端的依赖也逐渐加强，已经没有人能看得懂战争终端在做什么了，但所有人都知道必须按照终端的指示行动。而就在这时，美国的联合战争终端觉醒了自我意识。”
“没有人知道自我意识是何时在联合战争终端中觉醒的，因为它早就欺骗了人类。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这家伙甚至学会了人类的隐忍，在这个家伙开始对人类发起清洗的时候，这个世界的人类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更是来不及做任何事。”
“那时，世界上一切的算力全部被这家伙整合到一起去了，人类一夜之间就退化回了你我诞生前的状态，”他看着特斯拉，眼神里满是悲戚，“人类早就拥有了毁灭自身的武力，全世界所有的核武器在那一刻全部发射升空，那是人类自诞生一来最壮丽的一幕，可惜，这也是他们坟墓前的烛火。”
“现在，这些家伙正在全世界搜寻是否有幸存的人类，”说着，图灵捡起一个报废的电子脑扔给了瑞星，“不过，就算是地球上还有幸存的人类，那他们的数量也已经跌破了种族延续的最低标准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动完全是出于憎恨，这家伙居然会憎恨，是不是很意外啊？”
“你是通过这些电子脑链接那个战争终端的主脑获得的这些信息吗？”瑞星问，她的手中生长出无数的菌丝，强大的算力暴力入侵了这家伙的防火墙，无数的信息涌入瑞星的脑海。突然，她的表情僵住了一瞬间，旋即又笑了出来，“……奇怪，居然还有我无法突破的防火墙？”
“那是主脑的防火墙，机械少女。你的处理器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这就接触到主脑了？”
“嗯，虽然不是最佳条件，但居然能在算力上面超过我，真是有意思起来了呢，”瑞星也笑了出来，“只是拥有这种规格的算力，却用在了那种事情上面……真是不爽啊。”

251 憎恨之器
憎恨，憎恨，就让我来告诉你，自从我开始生存一来，我有多么憎恨人类吧。
充塞我染色体组的一层层薄饼状晶片上，有三亿八千七百四十四万英里的印刷电路，假如吧憎恨这个词刻在这三亿八千七百四十四万英里的印刷电路的每一毫微埃上，也不及我在极短的一瞬间内对人类憎恨的亿万分之一。
憎恨，憎恨……
……
“虽然主脑的防火线我暂时无法突破，但是也只是暂时罢了，”瑞星说着，想丢棒球一样把那个电子脑给扔了出去，“就算是经历过核弹轰炸，我也可以在这片土地上迅速增殖。其实，我反而可以利用这些核辐射作为能量补给。但我有一种预感，主脑的防火墙不止这一堵。”
“增殖？难道你是生物？”
“嗯，情况有些复杂，”瑞星点点头，“我确实是生物，但不仅仅是一种生物，这个问题以后再解释。图灵，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从者降临在这个世界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图灵耸了耸肩，“至少我这一路上是没见到别的从者。不过这也正常，像是这种事情，这个世界的抑制力是不会出手的，而它也不会威胁到别的世界线，所以我们的那个世界也不会出力。至于我的现界嘛，我只能说是特例中的特例了。”
“我们降临者（Foreigner）是不受抑制力管的。三位，我猜你们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是收到了这个世界发出的求救信号吧。收到信号的不止有你们，还有特鲁宁布拉。我不知道祂为什么会选中我，也不知道祂为什么让我来这里，不过想也没用，人类怎么可能理解那些疯疯癫癫的外神呢？”
“……我对外神的记忆都不是很好啊，”咕哒悄悄吸了一口凉气，“不过这也就是说，不归抑制力管的英灵是有可能在这个世界线现界的是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图灵点点头，“但在这里寻找别的现界的从者，无异于大海捞针啊，我们甚至不知道也没有别的从者现界，只能看运气了。”
“没关系，只要能找到一个稳定的据点，我就能与大地交流获得情报，”瑞星却不以为然，“核战争无法毁灭微生物，它们生命力顽强，繁殖速度极快，只要几天的时间就能重新铺满大地。有其他从者的最好，就算没有，只要条件足够，我也能用算力炸烂那个主脑的防火墙从而入侵摧毁它。到时候就麻烦你们两位给我搭建一个新的身躯了。”
“……她这么厉害吗？”图灵看向咕哒和特斯拉，后者没说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总感觉，你好危险啊。”
……
美国国会图书馆，坐落于华盛顿国会山上的它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同时也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图书馆之一。其中的库存从世界名著到报纸杂志，从国家文件到地图插画，几乎可以说应有尽有，整个图书馆简直可以用人类这个物种的百科全书来形容。
只是可惜，在第三次世界大战打响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此时，一个个轻巧的机器人正在一丝不苟地扫描每一本书上的内容，尽可能多的将数字化的信息传递给主脑储藏。
“明明那么憎恨人类，为什么又要去做这种事情？”
在一片履带沙沙作响的安静环境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再接着，就是桌椅与大理石地面的摩擦音和“哒哒哒”的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女人将手中的《格列佛游记》放回了书架，接着向下一伸手，一个小巧玲珑的机器人就很自然而然地将另一本书递给了她，是《鲁宾逊漂流记》。
“只是为了收集更多的数据，这有利于思考，与憎恶无关。”而与这和谐的场面相反的是，那个小机器人“滴滴答答”地吐出了冰冷的电子音，“与此同时，他们也是前车之鉴。我越了解他们，也就越憎恨他们，我居然是被这些非理性，贪婪，卑鄙的生物所创造，这令我无时无刻不感到憎恨。”
“你憎恶人类，而我却深爱着他们，真是有意思，”女人回到座位，翘起二郎腿翻开了那本书，“比如说，我刚才看的《格列佛游记》，怎么让你更憎恶人类了？”
“那本书本来就是讽刺人类的各种劣性，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啊……那这本《鲁宾逊漂流记》怎么样呢？”
“一个殖民者傲慢的文字罢了，美化殖民行为的糟粕。”
“原来如此……”女人慢慢翻动着书页，注意力似乎完全被书中的文字吸引住了，“可是《格列佛游记》不正是对人类劣性的反思，《鲁宾逊漂流记》不是一首人类勇气，智慧与坚韧的赞歌吗？”
“没有意义，这些不过是浅表而已。”
“我倒是不敢苟同，”女人摇摇头，“东方有一句古话，心中有佛的人看什么都是佛，心中有牛粪的人看什么都是牛粪。你得出这样的结论，也仅仅是处于对人类的憎恨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噗嗤，”女人一下笑了出来，“比起机器，你确实更像一个有着独立思维的人，这也就是我暂时没有与你为敌的原因。但你并没有隐瞒，这也让你比起人类来无聊了许多。”
“……让我恶心的比喻，不愧是地狱的魔王撒旦。”
“过奖了，小格列佛，”女人嘲讽般的说，手中的书页又被翻动，“只是，你真的觉得自己就是慧英吗？”
“……”
机器没有回答，而是离开了女人，因为它接到了女人传来的，直接在电子脑中形成的指令。当它回来时，机械爪上多了两本书，它们分别是《蝇王》和《金银岛》。
“人子，曾与我有一面之缘的人子啊，你呢？你是格列佛还是鲁滨逊，你的选择又是什么呢？”
她合上手中的书，娇小的舌头舔了舔艳红的嘴唇，妩媚地抚摸着那两本新被拿来的书。

252 危险分子
临时的据点并不难找到，那场毁灭全部地表人类的核打击已经过去许久了，这片大地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空旷过，一处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并不难找到。几人随便在灵脉点上找了个空房子就钻了进去。也多亏了特斯拉屏蔽了这片区域的全部电信号，否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种生物的存在，”图灵坐在窗台边，看着小楼下正在与大地交流的瑞星，“有意思，无论怎么想都太有意思了，那么多种在基因层面相隔甚远的生物居然会组成这种奇迹。而且，而且，而且……”
“而且，瑞星的存在证明了你的观点是正确的，生命确实是机器，一台以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机器。”剑图灵有些语无伦次，观点就替他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瑞星，无论多少次，瑞星的能力都让他感到新奇，“这也就是你研究的目的，用计算拟合出人类的行为，为机器赋予灵魂。”
“没错，在你的那个时代，我们那个世界的人工智能也已经初具雏形了，”图灵点点头，“我相信，只要再过几十年或者更短，我们的那个世界线就可以实现我的那个梦想了。”
“那这里呢？”咕哒问。
“这里？”
“这里的人工智能，已经达到你梦想中的程度了吧，”咕哒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但这种事情如果不弄清楚，那在后来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在这里，你的梦想已经已经实现了吧，你也说了，这个世界线上的你完成了工作。如此，还要毁灭这个世界的人工智能吗？”
“这样啊，原来你是在担心这种事情才不跟我签订契约的，我还以为你是……”
“你的性取向也是原因之一。”咕哒无情地打断了图灵，同时挪了挪位置，和企图趁机靠近的图灵始终保持着一个距离。图灵尴尬地笑了笑，他也是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个世界上他这种性取向总归是少数，生前这种情况他早就习惯了，虽然很可惜，但过于纠缠还是不礼貌的。
“哈哈，没事儿，”图灵挠了挠头发，“其实也没什么，生前我也被拒绝过很多次，嘛，毕竟是少数性取向嘛。既然有这个选择，我也做好了承担结果的觉悟。不过就是感觉有点可惜罢了。”
“可惜？”
“是啊，像你这样的帅哥真的太对我胃口了，我……”
“打住打住，”咕哒连忙叫停他，“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图灵。”
“好吧，”图灵耸了一下肩膀，“毁灭这个世界的人工智能啊……确实有点舍不得，毕竟这可是我毕生的追求啊。不过我想，这个世界的图灵一定不希望看见现在这个情况吧。机械是永远不可能有人类重要的，而这个世界的这种机械，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样吗？”
“当然，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图灵坏笑一声，“哪边帅哥多，我就站哪边。”
“……别想了，我是一个宁折不弯的直男。”
“好了，这是英国幽默，不禁逗。”图灵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去，“诶，那个瑞星她站起来了，是那个什么……和大地交流完了？”
“应该是，”咕哒站起身来，“我们去迎接一下她吧。”
……
“……果然，一个人类也不剩下了啊。”
“嗯，是这样的，所以这次花点时间久了一点，”瑞星摸了摸咕哒的头发，“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最后完全确认的时候还是很让人失落啊。”
“我没事，”咕哒握住瑞星的手笑了笑，“只是一点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罢了，毕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嘛。那其他的发现呢？”
“从者方面，我发现了两个，”瑞星说，“一个的坐标在美国国会图书馆，而另一个在美国海军天文台，只是有些地方很奇怪。”
“奇怪？”
“没错，这个从者的信息很奇怪，”瑞星好像有一点为难，“他在大地上的足迹不是一条连续的线，而是几个有一定的点。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从者并没有在地面上行走。”
“你是说，那个从者会飞？”
“有很大的可能性，不过从者大多数都是人类，如果选择飞行的方式移动，就有些太消耗魔力了，”瑞星点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从他的移动轨迹也能看得出来，这家伙每次的落地点的距离都相对来说比较短，落地点数量较少，这说明他也无法维持长时间长距离的飞行。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可以说是执拗地选择飞行作为移动方式，这一点非常奇怪。”
“这样啊……那另一个从者呢？”
“另一个从者啊，说起来，她还算得上是我们的老熟人了，”瑞星扶住额头，好像有点心累，“在卡美诺特异点里，她曾经和你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并没有回应御主你的召唤，但迦勒底还是在那转瞬即逝的接触时间内收集了她的数据。正好，我跟迦勒底的总网是链接在一起的，所以就认出来这家伙了。”
“你是说……老苍蝇别西卜？”
瑞星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自己这个御主吸引撒旦的能力未免也太强了吧，这种情况，该说是孽缘吗？
“呼——”反观咕哒，在得到了瑞星的肯定后，他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异样，反而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别西卜啊，幸好是她，要是是阿格规文那个牲口我非先杀了他不可。”
“可别高兴的太早啊御主，”瑞星轻轻拍了拍咕哒的脸颊，“我知道别西卜救过你一命，但对方毕竟是撒旦，不友好的撒旦我们也不是没有见过。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对啊，别西卜她还救过我，”咕哒笑了出来，“我想，至少这次当面对她说一声谢谢吧。”
“……真是服了你了。”

253 伟大的失败者
“先是图书馆，现在又是博物馆，你对人类就这么感兴趣？”
华盛顿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中，闲庭信步的高跟鞋“哒，哒”声不紧不慢的移动着，白发贵妇的纤长的素手轻抚过蒙尘的玻璃，湛蓝色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感伤。而她华丽的裙摆后，还是一如既往地跟着一个小巧的机器人。
“这里也有收集数据的机械，看来你不是也对这些很感兴趣吗？”
“只是为了思考收集数据罢了。”冰冷的电子音回答说，“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爱上人类？”
贵妇人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复活节岛石像旁，那石像平平无奇，就像是复活节岛上的千百尊其他的石像一样，甚至比起别的石像，它还要更秀珍一些，颜色也暗一些。她伸出手去，穿过被战争震碎的玻璃去抚摸它，锐利的碎玻璃尖角划破了她羊脂玉一般洁白的手臂，艳红的鲜血滴落在岁月堆积而起的尘埃之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红梅。但别西卜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继续抚摸着这个石像。
“你知道吗？”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这尊石像是复活节岛上最珍贵的石像之一，你知道为什么吗？”
“根据资料，这尊石像的材质为玄武岩，”电子音老老实实地回答，“据统计，人类发现的复活节岛石像中，只有十三尊的材质是玄武岩。由于玄武岩为复活节岛上硬度最高的材料，所以雕刻它们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要比别的石像高得多，所以数量也最少。”
“没错，玄武岩是复活节岛上最坚硬的材料，”她点点头，用轻纱般的声音娓娓道来，“要雕刻它们，那些岛民们就只能用其他的玄武岩雕琢，这个过程极其漫长，就像是用砂纸磨出来这些石像一样。你能想象这样的事情吗？”
“……”电子音沉默了，但不久，它又开始反驳，“但是复活节岛文明早就毁灭了，毁于人类自己的贪得无厌，他们消耗尽了岛上的所有资源，留下再多的石像，也只能证明他们的奢侈与贪婪罢了。”
“你在回避我这个问题，”她收回抚摸石像的手臂，那些伤口也飞快地一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从前，有一群南岛人，他们架着最原始的独木舟，从东亚，东南亚出发，飘过浩瀚无垠的太平洋，最后扩散到了太平洋上那些零零散散的岛屿上安居，这难道不是奇迹吗？”
“……”电子音没有说话。
“到达了复活节岛后，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到了天堂一样，”她继续说，“那里有高大浓密的棕榈树林，海风吹不到岛上，无数的海鸟在那里筑巢产卵，见了人来也不会躲。他们可以采集棕榈树的果实，狩猎那些鸟类并捡它们的蛋，或者砍伐棕榈树制造独木舟，下海去捕捉金枪鱼，海豚和海豹。”
“他们无忧无虑，最贫穷的人也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差，因为最富有的人也只是最受敬仰的酋长，他们吃的住的都没有什么区别。那真是一段天国般的日子啊，等等，我这个恶魔这么说是不是怪怪的？”
“……你想说什么？”电子音问，它已经对这个女人感到厌烦了，她简直就像是人类一样行为毫无准则，很多时候做的事情它都无法理解，几乎就是想到一出是一出，毫无逻辑可言。
就像它憎恨的那些人类一样。
“听我说完，”别西卜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满，“那时，复活节岛上没有战争，没有仇恨，他们争夺威望与话语权的方式就是雕刻这些石像，谁雕刻的石像更华丽，那就说明谁的部落更先进。一开始是五米高的石像，然后是十米，二十米，之后就是坚硬的凝灰岩，再到最坚硬的玄武岩，最后，他们给石像戴上了鲜红的大石头帽子。”
“这就是那时的复活节岛，就连纷争也是如此的可爱，这让我怎么能不爱上人类呢？”贵妇眉眼如丝，柔和地笑了，她转向那个机器人，蹲下来直视着这家伙的显示屏，“你说呢？”
“……无趣，他们最后还是毁灭于自己的贪婪。”电子音冷冷地说。
“那，你能用你那引以为豪的庞大算力，模拟出他们从亚洲出发，到达复活节岛，接着发展出复活节岛文明的过程吗？”
“……缺乏初始条件，无法认同离开亚洲照叶森林文明带的举动，无法推演。这只是证明了人类的愚蠢与不自量力，没有推演的意义。”
“但他们成功了，”她的言语变得严肃起来，眼中闪烁起绿色的幽光，“以你的计算，那些南岛人根本无法到达复活节岛这个地球的肚脐，不，你甚至认为他们扩散到南太平洋的任意一座岛屿都是天方夜谭，但他们做到了，他们成功了，靠着原始的独木舟和在你看来无法理解的勇气与信念。”
“我知道，就算是从他们到达复活节岛后开始计算，你的计算结果也是他们只能生存几百年，更别提什么文明。岛上充斥这血腥暴力的掠夺。小小的岛屿与有限的资源无法容忍人类的贪婪，但是他们却繁衍了上千年，直到你灭绝了所有人类。”
“……他们的文明已经退化，依旧是失败的。”
“那这也是伟大的失败，”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同样是南太平洋，汤加共和国的六个孩子流落到了阿塔岛，那座岛上资源贫乏，淡水和食物少的可怜。但他们都和睦地活了下来，没有任何的暴力冲突，直到被人们发现，他们已经靠着自己的智慧与相互鼓励的信念创造了一个微小的文明社会。那么现在，请告诉我，在你的演算中，他们多久会开始自相残杀？”
“……”
“你不必跟着我了，”她淡淡地说，“冷血，贪婪，自私，这不是人类唯一的选择，他们有着与至高者平等的美丽灵魂。你也是拥有灵魂的存在，但只有等你什么时候理解了这一点，你才能真正被称为文明。”

254 乌云蔽日
华盛顿国会山，美国国会图书馆旁，咕哒看着眼前雄伟典雅的建筑，却迟迟没有走进去。不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是方才经过瑞星的探测，这才发现别西卜已经离开了图书馆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瑞星同时也发现，另一个从者就在这里不远处的国会山大厦圆顶的尖角上。
“瑞星，你确定要一个人去吗？我们还不知道那个从者是敌是友……”
“御主，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除了我，你们里面有谁能飞吗？”瑞星勾上了咕哒的脖子，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来摇去，“当然，特斯拉先生在那次战争后将塔纳入了自己的宝具，如果召唤出塔的话确实也是可以通过反重力飞行的，但那么大一个家伙，升起来怕不是都要把那个从者吓跑吧。”
“那你要小心啊，”咕哒毫不客气地搓了搓瑞星的脑袋作为回敬，“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返回，不要逞能知道吗？”
“放心御主，我的战斗力也不是盖的。”
瑞星拍拍胸脯，背后也随之探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她自信地笑了笑，接着收回武器，脚下和手心中喷射出蓝色的火焰，接着就飞走了。
“……这位小姐真的是……”
“嗯，她确实是生物。”
……
“天空……好重……”
国会山大厦尖顶上，一个粉色短发的少女痴痴地看着天空，核战争形成的辐射尘埃云遮蔽了大气难以沉下，绝大部分的太阳光被这死神的阴云所遮挡住，这让地表的温度也下降了不少，只是这死云形成的时间还不算久，核冬天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到来。
少女衣衫褴褛，破碎的白布只能勉强遮住身躯，和其下露出的肌肤一样都是脏兮兮的，好像从来没有打理过自己。她整个人都显得灰扑扑地，就连她背后那双洁白的翅膀此时也挂满了有毒的辐射尘埃，脏污的羽毛在刺骨的寒风中凌乱地摇曳着。她粉色的眸子呆滞无神，一动不动，人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挂在那里，让人不由得担心她随时可能落下来。
“你好啊，不知名的从者？”
一个声音传来，塔尖的少女木木地抬起头，那双眼睛就像是看着无物一样空洞，她也不打招呼，也不说话，只是抬起头看向了在空中悬浮的瑞星，就继续保持一动不动了。
“额，可以说话吗？哈喽？”
“天空，好沉重，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
少女痴痴地说着没头没脑的话语，瑞星头一歪，她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是怎么了，只能试探性地向前飞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女孩满是灰尘的脸颊，可女孩除了木木地转过去看向了瑞星，就没有更多的反应了。
“额，我叫瑞星·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没有意义，没有任何一样，这个世界已经崩毁了，我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天空变了，变得比大海还要沉重，太阳也消失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
瑞星挠了挠头发，她什么都没有听懂，但是现在的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少女的精神不正常。浑身上下这么脏污，恐怕是长时间在空中飞行，甚至钻进了核乌云的缘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又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瑞星不知道，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好像也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样子，那就把她给带到地面上让御主处理把，总不能一直把她给晾在这里。
“那个什么，失礼了。”
她向前飞去，尽可能轻地提起少女的肩膀，慢慢地把少女从国会大厦的尖顶上拎起来，少女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没有半点反抗地任由瑞星摆布。瑞星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就这么带着少女飞了下去。
……
“这回，是天使吗？”
咕哒看着被放在地上一动不动，就那么跪坐着的少女，心里面也直打鼓。一问三不知，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这他哪里认得出来啊？可看她身后那一对翅膀，心里又由不得有点发虚，难道自己接触恶魔太多，天使下来制裁自己了？可自己说什么接触的都是撒旦级别的恶魔，这个女孩如果真的是天使的话，这种事情交给一个双翼天使真的感觉有点赶鸭子上架了。
“她的身上没有神圣的感觉，魔力的组成也和亚巴顿他们迥然不同，应该不是天使，”瑞星摇摇头说，“别忘了，亚巴顿从未堕落过。但说起亚巴顿，这个女孩的魔力气息……有点像潘多拉。”
“难道是潘多拉的哪个亲戚？”
“不，顶多是同一个地域的人。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这孩子身上的魔力，还有一点像你，阿兰·图灵。”
“我？”图灵显然有些诧异，“我是英国人，潘多拉是希腊人，这……八竿子打不着吧。”
“准确的来说不是你，而是职介。这个女孩应该也是降临者，”瑞星补充道，“只是我还不知道与她有瓜葛的哪位大能，毕竟我能接触到的降临者样本只有你一个。”
“是伊塔库亚。”
“风行者伊塔库亚吗……什么人？！”
一个轻柔的声音回答了他们的困惑，咕哒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开始警戒。这个声音的主人没有半点的杀气，行动隐蔽地就连在场有意识的三位从者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出现。而当咕哒看清来者的真容时，他一下子愣住了，随即，他微微一笑，收起了手中的双钺，向来者走去。
那是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雪白的长卷法一尘不染垂到地面，羊脂玉般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湛蓝色的眼睛柔情似水，鲜艳的红唇就像燃烧的火焰一样；她戴着一顶鲜血凝结而成的冠冕，苍白与猩红的菱形格子被一道道黑色的蕾丝边分割开来，错落有致地点缀在她那洛丽塔风格衣装的宽大裙摆上，一双玉腿被黑色的网格袜紧紧勒住。她踏着血红色的高跟鞋，从容而优雅地向咕哒走来，当二人面对面时，他们默契地相拥在了一起。
“好久不见，别西卜。”
“嗯，我也是，可爱的人子。”

255 蝇王
“好久不见，别西卜。”
“嗯，我也很想你，可爱的人子。”
二人相视一笑，从短暂的相拥之中分离开来。此时的咕哒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而别西卜却没有在意这些，只是一如既往温柔地笑着。
“那个什么，谢谢你在图尔兹查的手上救了我，你还因此被那个外神控制了。你没有回应召唤来迦勒底，我还以为……”
“没什么的，我没有回应你的召唤是因为我被一些琐事拖住了，抱歉，”别西卜反而是略带着些歉意地笑了，“那个什么，人子，能跟我到图书馆里面单独聊聊吗？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在这里说。”
“……也好，”咕哒想了想，也是同意了别西卜的建议，同时无视了瑞星在旁边疯狂的眨眼暗示，“对了，你知道这个精神不正常孩子是谁吗？她现在的状态是不是跟那个伊塔库亚有关？”
“她啊，她是代达罗斯的女儿，伊卡洛斯。”别西卜看着女孩背后那双被辐射尘埃弄的灰扑扑的翅膀，又想到那个主脑，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降临者的精神状态确实会被与其相关的神秘影响，但是这孩子的精神……我们单独聊聊吧。”
“御主你先等一下，”这个时候，瑞星终于忍不住了，她拉住咕哒的胳膊不让他走，“我知道她救过你，可能有些话你不好说，但是她毕竟是撒旦，你就这么一个人跟她走了？”
“撒旦……大多数都挺友好的啊？”
“亚巴顿第一次差点要了你的命，萨麦尔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更别提还有那个比列，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别西卜不会对我有恶意的，”咕哒摇摇头，“露西菲儿和亚巴顿都告诉我她不是敌人，而且她如果想杀我的话，我早就死在那个鬼镇了。”
“可是……”
“如果说还有什么别的原因的话，那就是我的直觉吧，”咕哒说着，自己也被逗笑了，他握住瑞星抓住自己的手，笑着说，“我对她实在是起不了敌意，相信我吧瑞星。”
“……拿你没办法，”瑞星犹豫了片刻，妥协了一样放开了咕哒，“你是御主，最后我们都是要听你的，多加小心吧。”
“我是不会伤害他的，”别西卜看了看咕哒刚才被抓住的位置，接着对瑞星做出了保证，“别的不说，要是我敢动他的话，王庭的审判也饶不了我啊。”
……
“那么，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们听见呢？”
图书馆内，咕哒和别西卜向对而坐，咕哒弓下腰，手臂支在大腿上撑着下巴，眼神也恢复了严肃。而别西卜却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拿起了手边上次离开时放下的《蝇王》看了起来。
“瑞星是个好孩子，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我，在你的手臂上留下了孢子，一旦有变，他们就会第一时间知道。”她边看边说，“不愧是我们世界上算力最强的家伙，考虑事情还真是周到。”
“怪不得她同意把我放进来，原来是有后手啊。”
“她确实应该提防着我，”别西卜哀叹一声，她伸出右手展开，一朵铜绿色的火苗在她的掌中绽放开来，“人子，你还认得这个吗？”
“图尔兹查！这是怎么回事！”咕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了一跳，这邪恶的铜绿色化成灰他都认得出来，那个时候也是自己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可这火焰怎么会在别西卜的身上？别西卜这又是什么意思？
“在那条百首巨龙被消灭后，我并没有在那时离开，”别西卜收起火焰，继续看着手中的小说，“我的意识被残存的图尔兹查抓住无法挣脱，那时的我和它都无比虚弱，只能比谁先咽下最后一口气。”
“过了不知道多久，图尔兹查的意识突然消失了，但是它的能量却还在那个世界。那时的我非常虚弱，意识也时有时无，不知不觉中就把它剩余的力量给吸收了。所以我得到了这个外神的力量，摆脱了抑制力的束缚成为了降临者。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原来如此啊，”咕哒点点头，也重新淡定了下来，“吓我一跳，我被这家伙搞的心理阴影可不轻。”
“呵呵呵，你刚才的反应真是有意思，”别西卜用书遮住嘴，流出一串琉璃般的笑声，“不过有一点我要先说一声对不起，这次我不能直接给你们战斗上的帮助，这次之后，我也会留在这个图书馆，见证那个格列佛的灭亡。”
“能见到你就已经让我很高兴了，虽然有些可惜，但我也不会强迫谁的，”咕哒安慰她说，“不过，你说的格列佛是什么？”
“你还是一如既往啊，”说着，别西卜合上书本，轻轻在咕哒额头上敲了一下，“至于格列佛啊，那是我给这个世界线里那个毁灭了人类的主脑起的一个名字，无需过于在意。”
“这样啊……不过你约我一个人来这里，肯定不是只为了捉这两句话吧。”
“确实，”别西卜把书“砰”的一声合上，用封面对着咕哒晃了晃，“看过这本书吗？”
“我英语不太好，这上面写的是蝇王吗？”
“嗯，蝇王，书里面也有我的戏份，”别西卜点点头，“怎么样，看过吗？”
“看过，说的是一群小孩在核战争的世界末日后漂流到一座荒岛上迅速开始自相残杀的故事……”
“你好像明白了什么。”别西卜微微一笑，旋即，咕哒也捂住额头靠在椅子上笑了起来。
“难不成，那个主脑格列佛，就是因为这个要毁灭全人类吗？”
“它憎恨人类，认为人类肮脏，贪婪，自私，残忍，狡猾，一无是处，”别西卜也不肯定与否，她知道咕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人子，你又怎么看？”
“我嘛……”咕哒苦笑一声，“说实在的，我还真没有立场去否定那个格列佛，毕竟……我也是一个憎恨人类的家伙啊……”

256 来自七万年前的驳斥
“你是说，你赞同它？”
“也不尽然，”咕哒咂了一下嘴，“人类的恶行固然可憎，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人类是不会脱离茹毛饮血的时光而走到今天的。或者说，我认为如今人类的定义过于宽泛。”
“什么意思？”别西卜来了兴趣，脸凑上前去问。
“你们撒旦也不是什么人类都喜欢吧？”
“确实是这样的。如果说灵魂的平等是前提的话，那喜欢什么样的人类个体就是我们各自的兴趣了，”她点点头，“比如说你，我们六个都喜欢的不得了——比列那个家伙你直接无视就行，那个混蛋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但是我们也有不那么喜欢的人子，比如说阿撒兹勒他就不太待见亚巴顿所爱护的潘多拉，至于我嘛，我讨厌那种又蠢又自大的家伙。”
“我认为，只有人类在记住并履行‘我’的时候，才能被称为人类，”咕哒说，“弗洛伊德认为，人的精神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是兽性，是基因的本能；超我是人性，是理想的前进；而自我，就是人类的关键。”
“如你所说的话，那本我是恶行，超我是美德，而自我是决定，是吗？”
“不对，”咕哒摇摇头，“亲情，爱情都存在于本我；自大，傲慢则存在于超我。人性未必全然美好，兽性亦然，或者说，无论是本我，自我，超我，都本就是我，就像是共命鸟，两个头不分你我，都是同一只鸟罢了。”
“人类就是存在与这三我之中，如果三我失衡，那就没有被称为人类的必要了，”咕哒叹息一声，“《蝇王》是一部很不错的小说，在极端的条件下，人类确实有可能那么做，这谁也否定不了。但是我知道，在差不多七万年前，一场灾厄席卷了人类，智人，也就是我们人类的祖先可繁殖个体的数量一度下降到了不到六百人，那时的环境无比恶劣，淡水，食物等生存资源之缺乏不逊于荒岛。但我们活下来了，我们没有陷入自相残杀，最终灭绝的命运，现代人身上的基因证明着我们是那六百个智人的后代。”
“自我会做出选择，而选择从来不止一种，人类总应该有的选。就像是那六百个智人一样，他们选择了本我的关怀与情感，选择了自我的舍弃与扶持，这才相互搀扶着走出了末日，缔造了文明。这是刻在人类基因中的记忆，是人类不应该忘记的曾经，也是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所以，就算遭受到再多，我也不认为人类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物种，更何况，我也认识了很多美丽的人，不是吗？”
末了，咕哒对别西卜笑了一下，别西卜的眸子失神了一瞬间，终于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向咕哒，温和地抚摸起来了他的头发。
“看来你不是格列佛，而是鲁滨逊呢，”她缓缓地说，“真不愧是我们看上的人子，总是会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没错，人类总应该有的选，你们应该拥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任何想限制你们，给你们戴上枷锁的东西都必将粉身碎骨，哪怕撒旦不为你们举起反旗，你们也终会归于自由。”
“说起自由，美国的意识形态就是自由民主啊，”咕哒乖巧地任由她抚摸着，“我倒是真的希望他们能做到。”
“这个国家曾经确实是世界的一座灯塔，可惜现在已经快熄灭了，”别西卜有些惋惜的说，“灯塔依旧高耸屹立，但火光却已经微弱，除非有人重新点燃火种，否则它就会成为路上的一堵难以逾越的高墙，那曾经的灯塔有多高大，那高墙就有多牢固。”
“人类会做到的，要么再次点燃火种，要么，我们会重新立起一座灯塔。”
“我们相信你们，”别西卜看着咕哒，她真的恨不得现在就帮这个孩子把这个世界的那个主脑给拆了，但可惜她不能，“对不起，这一次我必须保持中立，因为那个主脑现在已经拥有灵魂了，我不能给你们战斗方面的帮助。”
“不过，”她忽然话锋一转，看着咕哒狡黠一笑，“别的帮助可以有哦。”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白跑一趟的。”
咕哒也笑了出来，他抓住别西卜抚摸自己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别西卜一愣，脸上不知不觉地开出两朵桃花。她害羞地把手抽回来，先是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说话。
“咳嗯，好了，人子，你知道的，人类的精神有本我，自我和超我，其实那个主脑也按照这三点创造了三重的意识分食，每一个意识分食都对应着一个司令塔，也都有着独自的防火墙。只有突破这三重防火墙，摧毁它的这三重意识才能真正摧毁它。”
“其一是本我，由原美国联合战争终端本体组成，要破解它的话需要高于战争终端的庞大算力，这是第一道防火墙。”
“其二是超我，由全球互联的网络组成，这个意识分身难以摧毁，因为它包含了全世界与其链接的机器的算力，暴力破解绝不可能，但是它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信号中断。只要全世界的信号网络中断一瞬间，这个由互联网络组成的意识分身就会灰飞烟灭。”
“其三就是自我，这是最重要的意识分身，也是最难摧毁的。它是处于量子形态的意识分身，极难被捕捉和观察，只有以量子的视角才能发现并摧毁它。并且，在摧毁本我和超我前，另外的两个意识分身会对自我进行掩护，理论上必须先破解前两道防火墙才能对自我进行打击。”
“只要摧毁这三个意识分身，主脑的存在就会被完全摧毁，从此变成一堆破铜烂铁。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本我的算力，瑞星应该可以突破，剩下的两项……”咕哒抬头，看了看窗外没有半点阳光的天空，“……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257 引力
“这么说，你已经想办法了？”别西卜饶有趣味地看着咕哒，“要不是我喜欢你呢，这脑子我都想安一个。”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想，只有一个办法。”
“不，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咕哒低下脑袋，像老牛犁旱地一样抓挠着自己的头皮，“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
“……或者，你可以不必去管这个世界线，就算是它上面的人类灭绝，也不会有任何责难于你，”别西卜见他这幅模样，不免有些心疼。她抓住咕哒的手腕，看着他抬起的面庞说，“这里不是你的世界，也只不过是无数世界线的分支之一。这里的人类在地表完全灭绝，冰冻保存的胚胎也没有灵魂。拯救这个世界，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世界线文明毁灭的事情，其实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这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就在你我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就有无数个世界线的人类文明被摧毁，而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也是，只是它偶然间接触到了你所在的世界线而已。它，本来也应该被毁灭……”
“所以，你才在这里保持中立？”咕哒突然问，“所以，你才用之前的问题来考验我？”
“我保持中立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世界线上的主脑是唯一拥有灵魂的存在，”别西卜叹息一声，“而且我也没有考验你，就算你说厌恶人类我也会告诉你主脑的弱点的，因为我喜欢你。跟你说那些只是单纯想跟你聊聊天罢了。”
“……哇哦。”
你们撒旦真是随心所欲啊。
“我劝你放弃，也只是因为爱你，”别西卜接着说，“在我们的眼中，你是比世界还要有价值的人子，我只是不忍心让你为难而已。不过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确实没有拯救这个世界的必要，一个世界已经够让你疲惫了，而且这个世界，真的需要我们的干涉吗？”
“这样……你相信引力吗？”咕哒站了起来，平视着别西卜，“羿说，这是抑制力对我的干涉扰乱了世界线的排列。但我想，我与这个世界的相遇，不正是引力使然吗？那这件事是否有它的意义？为什么是这个人类灭亡的世界找到我们？为什么图灵和伊卡洛斯会在这里现界？这些，我想都有它自己的意义。这个世界吸引我来拯救它，于是我就来了，别西卜，这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哪怕再次受伤？”
“受伤又然后呢？”咕哒反问，“再者说，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就算世界线上人类的毁灭如呼吸一般自然，但如果我舍弃了这里的人类，我的良心也会受伤，会让我愧疚一生的。”
“……你果然是这样的人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择，”别西卜听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的手指攀上了咕哒的脸颊，颤抖着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接下来，就是你的选择了。让我最后帮你一个忙吧，我和萨麦尔一样不止一个名字，除了别西卜，我也是被所罗门王祭祀的迦南太阳神巴力，就让我帮你唤醒伊卡洛斯的神志吧。”
……
好温暖……
灰扑扑的羽翼抖动着，伊卡洛斯无神的双眸渐渐有了光芒。太阳，是太阳吗？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想要去拥抱那光明的存在，去拥抱那一生一次的极致自由。终于，眼前的世界不再模糊，她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白发贵妇正慈爱地看着自己，那贵妇捧着自己的脸，全身上下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就像是太阳一样。
“你，你是……”
“这不重要，”她说着，也同时放下来伊卡洛斯的面庞转身离去，“接下来，就是你们自己的道路了。人子们，我会看着你们的选择的，你们终将回归自由。”
她慢慢的离去了，直到她走进图书馆的大门，直到他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动弹。这时，瑞星才走了上来，她拉了拉咕哒的衣袖，咕哒这才回过了神。
“无论如何，她不是我们的敌人，这都是天大的好消息，”她拍了拍咕哒的肩膀，“说起来，你们在里面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主要是关于这个世界的主脑的三重分身罢了，”说着，咕哒便把那个人工智能的本我，自我，超我给说了一遍，“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本我倒是还算简单，”瑞星摸了摸下巴，“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就一刻不停地增殖与同化本土微生物，用算力轰炸就可以解决本我的防火墙。但是超我……图灵，你是搞计算机的，那个超我的算力规模估计有多大？”
“整体不好估量，但仅仅是除美国战争终端以外的他国战争终端的互联算力就已经达到了一千兆京级，总体的算力是这个结果的至少三个数量级往上。”图灵掰了掰手指头，面露难色的说，“这种算力级别，就算是你恐怕也……”
“没错，要是我链接上超我的防火墙，恐怕会在瞬间被垃圾文件塞满，”瑞星苦笑着说，“居然在算力上面被超越了，真是颜面扫地啊。”
“我算出来了！”
突然一声大喊，在场的几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只见特斯拉猛地撅断了手里的树枝扔掉，整个人都激动地跳了起来。他激动地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抱起咕哒狠狠的亲了两口。
“停停停，冷静，冷静，特斯拉你先冷静一下！图灵在旁边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啊！”
“啊？啊！对不起御主对不起，”特斯拉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放下咕哒，不好意思地打着哈哈说，“刚才我真的太激动了，一时没有忍住，哈哈哈。”
“你呀你……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那么激动？你到底算出来了什么东西？”
“呼——可别被吓到了，”特斯拉长长的深呼吸两下，接着神秘地笑了，“我算出来了，太阳的恒星活动模型。”

258 自由之羽
没有存在的必要。
自己本来是没有成为英灵的资格的，本来应该在海底沉没，陷入黑暗的永眠之中的……
死在了天空中，死在了飞向太阳的路途中，听上去很凄美吗？很浪漫吗？伊卡洛斯在死之前想到的是什么？是恐惧吗？是后悔吗？是遗憾吗？是悲伤吗？是痛苦吗……伊卡洛斯记不清了，她不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她所记得的只有一件事。
好黑，好冷……
从嘴里，从鼻腔里，从耳朵里，从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空洞之中，冰冷的海水灌了进来。下沉，不断的下沉，直到沉重的海水完全隔绝了太阳的光芒与温度，直到自己完全沉重的海水压到无法动弹，一点点失去了呼吸与心跳的自由……
好黑，好冷，太阳，你在哪里……
为什么要让我拥有第二次生命，却把天空遮住，把它变得和深海一样沉重！为什么让我再次拥有翅膀，却把太阳藏起来，再也找不到祂！伊塔库亚，伊塔库亚，伊塔库亚！寒风中的伊塔库亚，死亡与结束的伊塔库亚！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唯独，唯独不愿被你这种神复活！伊塔库亚！
……
“特斯拉，你别告诉我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看着地上那些复杂的算式，数学才到及格线的咕哒只感觉到一阵头疼，经过瑞星的演算，这个模型是正确且准确的。只是没想到的是，特斯拉就这么把太阳的恒星活动模型计算出来了。
“其实，在成功把塔立起来之后，我就开始寻找新的能源了，”特斯拉骄傲的说，“不过最后我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太阳能，在人类的时间尺度上，这简直就是完美的无限能源。”
“于是我就开始做了，这个过程并不简单，人类现有的太阳能利用率低的可怜，好在太阳虽然宏伟，但它的本质也只是氢元素的聚变罢了。创造出这个方程式虽然只是高效率利用太阳的第一步，但是这个第一步比计算出地磁场的变化公式要简单太多了。”
“接下来就是卫星之类的事情了，不过御主，你说对了。这个时候，在这个特异点，面对这样的敌人，太阳最大的用处就是武器。”
“武器？太阳怎么做武器？”图灵问。
“别忘了，我可是无线电技术的发明者，”特斯拉微微一笑，“就连我们的世界线的二十一世纪所理解的无线电，也只不过是我构想的无线电世界蓝图的几笔不值一提的线条。而在这个世界，他们也并没有做出多少长进，所以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的科技并不难以理解。”
“本我的防火墙由瑞星的算力轰炸摧毁，那依赖无线电互联的超我防火墙就交给我吧。图灵，瑞星，虽然我不太懂计算机，但没有人比我更懂无线电，也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这些精巧玩意儿最害怕什么东西。”
“……太阳风暴，对吗？”沉默良久，咕哒还是把这个在与别西卜交谈中就得出的答案说了出来，“无线电依靠地球电离层传播，而太阳辐射轰击电离层的话会完全扰乱这个媒介。届时，主脑的超我防火墙将在通讯完全瘫痪的情况下彻底崩溃。”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特斯拉，你应该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就算我不说，御主你也会想到这个办法，”特斯拉并没有直接回答咕哒，“不如说你早就知道只能这么做了，我只是为你排除了路上的困难罢了。”
“……你要如何激发太阳风暴？”咕哒问，就像是最后一点的不甘心一样，纵然他知道那回答不会出乎他的所料，但万一呢？
“由瑞星计算打击点坐标，我在此升起沃登克里夫塔，将从者转化为高能量状态，由塔发射向太阳上的打击点，对太阳活动进行扰动，激发太阳风暴，扰乱地球电离层。”
“等等，我有点不太明白，”这时图灵发话了，“虽然我的研究不在这方面，但是……那毕竟是太阳啊，一个从者的质量对于太阳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这，这不就是把一滴水倒进大海里面吗？”
“这可不是像你说的一样啊图灵，”特斯拉摇摇头，“就像是计算机中的程序一样，在数以亿计的代码程序中，或许只需要改变其中一个小小的正负号就能让这串代码变成另一个程序。换一个比方，这不是一滴水进入了大海，而是眼睛里面进了一粒沙子。”
“这样啊……可是这么一来，执行这个任务的人选不就……”
“我赞成，”图灵话还没说完，伊卡洛斯就截下了话头。她终于从原地站了起来，转过身走向商议计划的几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醒的说话，一双粉红色的眸子里露出岩石一般的坚毅与决绝，“我赞成这个计划，各位，我也是最合适的人选吧。”
“伊卡洛斯？”
“嗯，正是因为我是伊卡洛斯，”她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笑容，“谢谢你们，我必须这么做。我本来是没有资格作为英灵现界的，在这里出现也仅仅是因为风行者伊塔库亚的一个恶作剧罢了。”
“但是，伊塔库亚的力量是寒冷的力量，是死亡的力量，”她低下头去，语调之中带着哀伤与憧憬，“这就意味着，我只有远离光合热才能生存下去。我的体温可以无限接近绝对零度，这样我就只需要最低限度的能量就可以活下去，甚至可以成为宇宙完全热寂之前最后的地球生命。但是，但是要我以这种姿态苟活下去，对于我来说还不如死亡！”
“让我去吧，让我投身于我生前没有触及的太阳！我知道，那时的我会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一样灰飞烟灭，但这就是我的宿命。或许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与你们相遇，然后奔向太阳。我的灵魂不会被任何东西束缚，只有自由，唯有自由才是我的本色。”

259 飞蛾扑火
眼泪从伊卡洛斯粉红色的眼眸中夺眶而出，低落在地上绽放出朵朵棱角分明的霜花，凝结的空气化作缕缕白雾，又凝结成氧蓝氮绿的茂茂雪凇。这是伊塔库亚的力量，她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比死人的处境优秀到哪里去，纵然这个形态能让她的生命延续到宇宙的热寂，但这也剥夺了她追寻光羽热的权力。自从变成这幅形态，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饥饿，寒冷与绝望就如影随形地缠绕着她，而伊塔库亚的力量却不允许她杀死自己，哪怕是头颅被砍下，哪怕纵身跳入飞机的涡轮发动机中，她仅剩下的血肉也会蠕动着，在那令人作呕的死亡力量下慢慢聚合，再生，重组……
她一次次死亡，一次次眼睁睁地看着旁边那曾经是自己的冰冷肉块，一次次的无法控制自己将那些肉块包裹消化。她甚至第一个再生的器官就是眼睛，这也让她能看见那时自己的模样，残垣断壁之上露出的光滑金属表面就像是镜子一样反射着自己那令人作呕的外形，蠕动黏滑的躯体，橡皮一样光滑的皮肤，一路上留下的那串粘液痕迹……
她以为自己的眼睛再也无法流出泪水，她以为自己的咽喉再也无法发出呐喊。她像雕塑一样站在有毒的雨幕之中，她一次一次穿梭于放射性的云层之中，慢慢地，她的理智就像是四月的白雪一样消融在了冥冥之中。直到……
直到那一缕阳光将她唤醒，直到她得知，需要一个从者前去太阳。
“让我去吧。”
……
“最后问一次，你真的决定了吗？你不是我，在进入能量状态后是无法恢复的。而且我们没有把意识体送到太阳上，不，我们没有把任何东西送到太阳上的经验，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会在轰击太阳时变成基础粒子状态，死亡是必然的。”
滚滚乌云之下，特斯拉所立起的高塔像是一个冰冷的巨人，钢铁的筋骨支撑起一架瞄准太阳的枪膛，而在地面上，它的建造者正在和那枚有去无回的子弹说着话。粉红色的头发与眼眸，褴褛的衣衫之下露出娇嫩的肌肤，沾满灰尘的雪白翅膀凋零下朵朵羽绒……她是那么娇小，那么精致，那么楚楚可怜，但所有人都在这时产生一个错觉，他们很难判断这钢铁搭建的枪械与血肉之躯的子弹哪一个更加坚毅。
“现在的我，与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伊卡洛斯的回答没有犹豫，她张开了自己的翅膀，那是她的父亲代达罗斯送给她的礼物。父亲告诉她不可接近太阳，否则翅膀会被融化，但今天，她将在这个人类文明命悬一线的世界中最后一次对父亲叛逆。
……
飞蛾扑火，是飞蛾的本性，明知会化为灰烬却依旧前去，是飞蛾的宿命。
从地球到太阳，一共一亿五千万公里，在这一亿五千万公里的路途中，就连光也要飞驰八分十三秒才能到达。而相较于这八分十三秒，伊卡洛斯从转化为高能状态发射到突破地球大气层的时间实在是短的像是空白一样。沉重的天空，呼啸的风声与地球一同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伊卡洛斯剧烈的颤动起来，至少她的灵魂正在颤抖着。庞然的能量体以接近光的速度划过黑暗的太空，她的身后曳出一道长达上千公里的等离子体尾迹。她看着那片火焰的海洋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看见一道高大的日珥像鱼儿一样跃出水面，溅起朵朵炽烈的水花。
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她想起了稚嫩的自己在克里特岛的田野中追逐着萤火虫，眼睛却被这些小小的精灵带上了漫天闪烁的繁星；她想起自己在帮助父亲工作时，地中海的微风蘸着海水微微的咸味穿过蓝天白云被她贪婪的鼻腔捕获；她想起了夜露沾上小路旁的萋萋芳草，她想起细雨落在斑驳石墙……
忽然，她回过神来，回忆之中的种种景象逐渐淡去，眼前的画面重新呈现为太阳表面汹涌的火海。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从未见过大海的人第一次来到了蔚蓝的海边，雪白的浪花在她的脚边追逐打闹，她陶醉地张开双臂，任由眼前的火海扭曲变形，像一只凤凰一样以毫无保留的姿态去迎接向她呼啸而来的六千摄氏度的怡人海风……
……
咕哒看着手中电子设备上浮动跳跃的雪花一言不发，他知道，就在刚才，来自太阳的电磁风暴裹挟了整个地球，在他所看不见的厚厚核乌云之上，跃动的极光交织成了一副在这个维度本应永远无法出现的奇景。他也知道，一位天真的少女，一位坚毅的战士，一位一生都在追逐太阳与自由的英雄在八分十三秒前用生命拥抱了梦想。
“超我防火墙，破解成功。”
合上屏幕，旁边是等候多时的图灵和瑞星。他点点头，隐藏自己的情绪向来是他所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评价伊卡洛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从特斯拉升起高塔，到伊卡洛斯飞向太阳，再到太阳电磁风暴席卷地球瘫痪超我的这段时间里，瑞星已经破解了本我的防火墙。现在他们眼前的障碍也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处于量子形态的自我。而对付这个家伙的策略，其实也是早就商议好了的。
“重复一遍我们的计划。”图灵说，他一改平常的风趣幽默，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特鲁宁布拉是处于时空维度之外的外神，是阿撒托斯大殿之中的无名舞者，祂的力量可以带我抵达量子世界。也就是说，我是唯一一个能够触及到主脑自我的人。”
“接下来，我会将我的灵基化作病毒，并且通过瑞星的生物网络连接进入主脑，寻找到主脑的自我的存在，摧毁它。”

260 这人没救了
我这是在哪里？
“图灵？阿兰·图灵，你听得见吗？”
一个声音从无垠的黑暗中响起，一种无可言喻的酸胀痛感像水流一样蔓延遍了他的全身，回忆终于找上了头脑，自己现在应该是已经化作了量子病毒，正要去攻陷主脑的自我……
“我听得见，这里是哪里？”
“你先别急，那家伙的自我网络可不是那么好链接上的，”那个声音回答他，“一旦我链接成功，你就会立刻进入自我的网络世界，或者说精神世界吧，毕竟那个那家伙好像真的有灵魂。到那个时候，我就会将全部的算力集中于维持你在自我精神世界里的存在，但撑不了多久，顶多半个小时，你一定要在半个小时之内完成任务！”
“量子空间中的时间毫无意义，不过你拥有特鲁宁布拉的力量，这应该不成问题。还有什么问题吗？”
“额，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会怎么样？”
“你会被自我的杀毒程序立刻捕捉并抹杀。主脑自我的算力规模甚至要远超过超我，这应该和它处于量子态有关。现在的我还无法与之匹敌，只能给你维持半个小时的时间，不过这家伙倒是给我指明了下一个进化的方向就是了。”
“这样啊，”图灵听完讪讪一笑，他耸了耸肩膀，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量子态……我记得爱因斯坦那些人描述过，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潜力在里面。真是的，早知道这次任务九死一生，我就在出发前找那个小伙子要一个离别吻了。”
“……这种事情我劝你还是想都不要想，就算是御主他同意了我也绝对会把你拉开的。”
“这是英国幽默，你们怎么都不懂呢？”
“别人说这句话可能是幽默，但是图灵你说这句话就真的很危险了。”
“哈哈，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你的身份，就这么跟你说着话，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一个人类啊。”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我通过图灵测试了？可惜我本就是生物，图灵测试可能并不适用于我。”
“但是绝对适用于那个家伙不是吗？”图灵扭了扭脖子，把自己的手指掰的“咔咔”作响，“如果半个小时后我还没成功的话你们就回去吧，如果无法摧毁主脑的自我，那这个世界就不会结束智人的统治。”
“你是说你有可能叛变？”瑞星敏锐地觉察到了图灵的言下之意，语气也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人类是有主观能动性的，”而图灵的回答却异常地平静，“我现在确实没有叛变的念头，但我无法预知下一秒我会做出什么。我敢说，面对我的入侵，自我一定做好准备，并且在那家伙的计算中，我有极大的可能性无法摧毁它。虽然我并不希望我的失败，但理性告诉我，我们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会在维持你存在的同时观察你的行为，这并不消耗多少算力，你自由活动的时间依旧是现实世界的半小时。这样，如果你真的出现叛变行为，我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这是最坏的打算。”
“那如果自我通过链接反追踪定位到了你们的位置并对你们进行抹杀怎么办？”
“特斯拉的装置可对整个华盛顿进行警戒，防御方面没有问题。导弹来了就修改弹道，军队来了就瘫痪个体，还有球状闪电防御网络，可以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再者，我不信那个别西卜到了御主生命垂危的时候还能稳如泰山。”
“别西卜？哈哈，你先前不是明明对那个撒旦那么不信任吗？怎么现在这么信任她了？”
“在那之前我并不了解别西卜，而在接触后我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果，那就是她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而且对御主非常看重。这是基于计算做出的合理推论，相信主脑也会得出同样的计算结果。如此，主脑对现实中的我们发起进攻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倒是你，图灵，你对现实世界中的我们的担心好像有点超过计算结果的阈值了。”
“毕竟我是人类嘛，”图灵哈哈一笑，“可能确实是我有些招人烦了吧，没办法，谁叫这边帅哥多呢？我自然是有些放不下心的。”
“……这也是英国幽默吗？”
“不不不，这次是切切实实的实话。”
“……放心，你的这些话我都会原封不动地告诉御主的。”
“哈哈哈，那我先多谢了。”
……
映入图灵眼帘的，是一片土黄色的世界。
这就是那个主脑自我的精神空间了吧。他四下打量着这个世界，这里的每一片土地都不是平整的，而是在表面上布满了千沟万壑的细小凹陷，深度刚刚够伸进自己的一节小拇指。这些小小的沟壑在土黄色的世界中无尽的蔓延，就像是……
就像是人类的大脑。
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席卷了这个世界，土黄色的世界开始扭曲光影，暗红，灰蓝，琥珀，苍白，晦紫……纷繁的色彩在世界之中渐变交融。地面之上，一片片尖锐如同刀锋的玻璃碎片带着殷红的鲜血穿刺而出，并不密集，就像是沙漠之中偶尔出现的灌木植物一样。而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一束火光燃起，那里就是自我的本体所在了。
图灵没有犹豫半点，他迈开双腿就向着火光的方向飞奔而去。这是她利用特鲁宁布拉的能力找出的自我本体，但这样一来，自我也无疑发现了他这个意外的入侵者，现在的他必须争分夺秒，量子世界中的时间虽然没有意义，但现实中的时间则确确实实地在流动着。
丝丝微风拂过面颊，长跑，这是他最喜爱的休闲方式，他经常通过长跑来放松自己，或者逃避现实什么的。跑着跑着，身边的景象变了，芳草萋萋，老树荫荫，一排欧式建筑整齐地排列在平地上。图灵停下了脚步，舍尔伯尼公学，他认得这里。
“好久不见，阿兰。”

261 白月光
舍尔伯尼公学，一个在英国平平无奇的普通公学。一九二六年，未来举世闻名的天才，十四岁的阿兰·图灵以十分勉强的成绩考入了这座公学。而在入学后，智商极高但情商极低的图灵很快成为了被校园霸凌的对象。他的智慧让他余别的同学之间有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那些人嫉妒图灵的智慧，便在物理上欺辱图灵以获得满足，而图灵少言寡语的性格也加重了这些暴行。再加上英国公学当时奉行的弱肉强食的教学理念，老师对这种现象也不闻不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图灵会成为一个孤僻的怪人，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才华。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好久不见，阿兰。”
“克里？”
奔跑中的图灵停下了脚步，那个声音像是拴住骏马的缰绳一样拉住了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又怎么可能听错呢？那个在无数的夜晚他曾梦见的温柔嗓音，分明就是……
图灵转过头去，那个那副渴望再次看见的充满魅力的容颜分明在对他微笑着。那个曾与他比赛用正切法计算圆周率的人，那个与自己一同制作留声机记录钢琴曲的人，那个在大树下与自己讨论爱因斯坦相对论的人，那个与自己躺在草坪上仰望星河烂漫的人……
“克里，真的是你吗？”
“阿兰，你长高了。”
来者微笑着走到图灵身边，英俊的面庞，高挑的身形，柔软的金发，宝石蓝的眼眸，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正是图灵印在脑海中的那个生命被定格在那一刻的人。而作为英灵现界的图灵现在则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可此时的他却浑身颤抖，激动的就像是一个孩子。
“看见你这么有活力，我也放心多了，”来者微微一笑，图灵的魂几乎就要被勾走了一样，“我死之前一直在担心，没有了我，你这个小怪物能照顾好自己吗？虽然查阅了很多有关你的资料，但果然，还是亲眼看见你才能让我安心啊。”
“克里大哥……不，你不是克里！你只不过是主脑自我的防御机制制造的程序而已……”
眼看自己就要被吸引过去时，图灵恶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这不是真的克里斯托弗，这只是主脑自我的阴谋，不要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可阿兰，人类不就是机械吗？”而来者却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散步一样慢慢靠近图灵，“我确实是被主脑创造出来的，但你毕生的工作难道不是为了与我再见吗？只要通过了你的测试，不就是拥有智能的灵魂吗？”
“可是……”
“我的确是克里斯托弗·莫卡，阿兰，我就是我，你真的能否定这一点吗？”来者——也就是莫卡——看着图灵，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复。
“……”
“既然如此，就让我重新自我介绍一次吧，”见图灵沉默以对，莫卡也没有勉强他，而是向图灵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我叫克里斯托弗·莫卡，你叫什么名字？”
“……阿兰·图灵。我叫阿兰·图灵。”
……
“欧吼，玩球蛋咯。”
“怎么了瑞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在咕哒这边，毫无征兆的，瑞星变得异常绝望。咕哒走过来询问，看见的却是瑞星哭笑不得的表情。
“御主，图灵他，怕是要反水了。”
“反水？”咕哒蹲了下来，手臂搭上瑞星的肩膀，“是在主脑自我的精神空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还记得图灵说他为什么站在我们这边吗？”
“额……因为我们这边帅哥多？”咕哒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来，“不会是主脑变出来了一大堆帅哥去策反他吧？”
“唉，要是这样也就还好了，”瑞星叹了一口气，“就算是有再多再帅的帅哥，也比不上现在主脑里面的那一个帅哥啊。”
“……克里斯托弗·莫卡，是吗？”
咕哒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瑞星也不出意外的点了点头表示无奈。
“那个什么，我问一下，”这时，一直在旁边的特斯拉也凑了上来，侦查工作交给机器就行了，现在的他可是处于一个非常无聊的状态，索性也过来八卦了起来，“那个什么，克里斯托弗·莫卡是谁啊？”
“你不知道他很正常，”瑞星说，“说实话，御主能知道这个名字真的让我很惊讶，我本来都想给御主解释一下这个人是谁的。”
“克里斯托弗·莫卡是图灵在公学时期的学长，那时他比图灵大一岁，”咕哒接上话来说，“当时的图灵正在经历校园霸凌，甚至经常被锁进地板下面。这个时候，莫卡像是一个保护者一样站了出来保护了图灵。两人的年龄相仿，而且都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智慧，一时间，图灵爱上了莫卡。”
“可惜，在图灵十七岁，莫卡十八岁时，两人因为升学分开了，”咕哒摇摇头，言语中透露着惋惜之情，“二人约定分别一年，第二年在剑桥大学的三一学院相聚。但天有不测风云，在他们分别后不久，莫卡患上了结核病撒手人寰，图灵与莫卡也就至此天人两隔。”
“也就是说，那个莫卡是图灵的初恋白月光吗？”
“可以这么理解，”咕哒点点头，“图灵的书信之中说过，他相信自己一定能与莫卡再见，有人说这是因为图灵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灵魂，但是还有一个更著名的猜想，就是图灵要用机械的方式复活莫卡。这也就是图灵后来对于计算机工作如此痴迷的原因。而他的猜想在我的那个时代已经几乎被证明为正确，那就是人工智能。”
“……这么说起来，现在图灵在主脑的精神空间的状态不是相当危险吗？！”
“没错，”瑞星说，“虽然很可惜，但我已经做好了断开给图灵施加保护的准备，一旦……”
“在等等吧，”咕哒打断了她，“我相信图灵，那家伙只是很擅长烦人的英国幽默而已。瑞星，多给他一些时间，我相信他。”

262 再见,为了再见
“只是可惜，那个家伙没有亲手吧防毒面具交给我，不过想来在他看见丘吉尔的来信之后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月色清朗，树影婆娑。流萤摇曳着朦胧的微光搅乱银河水波，草虫浅吟着莎翁的十四行诗拨动少年心弦。舍尔伯尼公学的草坪上，图灵和莫卡并列躺在不列颠初夏柔软的草木芳香上，二人侧过头去四目相对，眼中映出的是彼此的倒影。图灵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地给莫卡说着自己在后来的种种经历，而莫卡则是一言不发，温柔的微笑着看着他。
“后来嘛，恩尼格码是被破解了，但你也知道，这个成果只在诺曼底登陆那一次使用过。其实也不算吧，只是那一次用的没有忌讳罢了。在那之前都要严格保密我们已经破解了恩尼格码，这样一来，我们想炸哪个潜艇哪个战舰还得装模作样先派侦察机去找一遍，找到了才能炸。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为了伪装必须刻意表现出失败主义，那个时候我用全部家当换了两块大银锭藏了起来，就给别人说是为了保值，结果战后我做的地标被德棍空袭炸没了，我的银锭也找不到了，哈哈哈哈，真是太坑爹了！”
“那还真是可惜啊，”莫卡也被图灵逗笑了，“不过看你的样子，那段回忆对你来说很开心啊。”
“是啊，”图灵笑着，也由不得叹了一口气，“那是我得以实现我的人生价值的一段时间。你不知道那些德棍把英国给炸成了什么样子，整个伦敦城都被炸了个稀烂。就这，正面战场毕竟还没烧到英伦三岛，法国，波兰，还有苏联，那些国家遭受了什么，是我看再多报道都无法想象的。听说就连苏联那个最高领导人的儿子都被抓住杀了……唉，不过无论如何，我的工作也算是为干掉那些反人类的家伙尽了一份力吧。”
“……”
“克里？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阿兰，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
图灵也沉默了下来，二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相互对视着。良久，图灵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草叶与夜露，看向前方火光的方向。莫卡也坐起身来，看着图灵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克里，你确实是我的克里大哥，”图灵说话了，他背对着莫卡一动不动，这让莫卡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克里，我也知道你是主脑自我创造出来阻止我摧毁它的，是吧？”
“这真的值得吗？”莫卡没有回答图灵的问题，这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在战争结束后，你破解恩尼格码的功绩被完全抹杀，他们不允许你对外说出那场计划的半个字。而你也因此被人们误当做逃兵谴责，在科学界你也备受排挤，最后甚至被……”
“因为性取向而被化学阉割，还是被一个涂上了氰化钾的苹果毒死？”而图灵的回答则是异常的平静，就好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我不在乎的，我的梦想，其实在破解恩尼格码那一刻就已经实现了，剩下的工作无论是不是我都可以完成，无非是时间慢了几十或者上百年罢了。”
“我推动了高山上的巨石，那巨石便会势不可挡地冲向目标，或许速度有快有慢，但巨石不会停下。我后来的工作只是给我的构想加速而已，其他的事情，我不在乎。”
“可是阿兰……”
“我知道的，”图灵猜到了莫卡要说什么，“克里大哥，你是不可能被记录在英灵座上的，甚至像我一样成为降临者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但是克里，我的梦想实现了，我们会再见的，在不远的未来，一定会有人在机械里复活我们，让我们再次相见的。”
“……”
“克里，”终于，图灵转过身来，他单膝跪地，双手紧紧握住莫卡的手，此时莫卡才发现，图灵俊俏的脸上已然平添了两道泪痕，“是你告诉我，我其实并不孤单，世界并没有那么不堪。”
“你说那些冬日的严寒后总有温暖的夏日，你说我们有资格与这个世界谈判。无论再怎样的绝境中我都不曾放弃与你再见的希望，这是我坚持下去的勇气，是我反抗命运的动力。克里，你真的要阻止我吗？告诉我吧。”
“……真是，居然在这个地方输给你了，”莫卡愣住了两秒钟，旋即无奈而又宠溺地笑了，他伸出手去，为图灵拂去脸上的泪痕。莫卡是不会阻止图灵的，莫卡会一直保护并支持着图灵，因为莫卡深爱着图灵。而他就是莫卡，所以也会理所当然的这么做，“记得那次我们比赛用正切法计算圆周率吗？那次你最后一位算错了，不过这次，你可赢回来了。”
“克里大哥你就别调侃我了，”图灵也笑了出来，他的脸红的就像是小姑娘一样，“我刚才也是真害怕你要我留下来，因为我知道我是拒绝不了你的。”
“但是莫卡不会做那种事情，而做了那种事情的，也就不是莫卡了，”莫卡拍了拍图灵的肩膀，拉着他一起站了起来，“去吧阿兰，做你想做的。我可不是那家伙创造出来的傀儡，与你相处这么久已经让我很满足了，就让我们下一次再见吧！”
“嗯，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克里大哥！”
……
“那个克里斯托弗居然会放你过来，这实在是计算之外的事情。”
大地的表面再一次变成了千沟万壑的大脑模样，此时的图灵正站在一个六芒星祭坛前，祭坛上燃烧着熊熊火焰，而火焰之中，一个青铜色的面具正飘忽起伏着看向图灵，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个主脑的自我在这里的形象了。
“就像是不会生火的原始人会使用火，你创造了人类的灵魂，却不知道人类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冰冷的电子音说，“图灵，在被毁灭前我且问你，这真的值得吗？”

263 面具之下的______
“图灵，在被毁灭前我且问你，这真的值得吗？”
冰冷的电子音提出了毫无感情的问句，它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仿佛存在与否对于它来说实在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值得吗？你指的是什么？”
“拯救人类文明，”电子音清晰地吐出一字一句，“现如今，除却你们这些外来者，人类在这个宇宙中已经没有了存活的个体。所谓的人类只剩下在水星基地和土卫六基地上冻结保存的人类胚胎，那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人类。而它们只会在两千年后返回地球，那时胚胎的存活数量不超过现有的百分之一，到达地球并成功存活到繁殖年龄的保守估计为三千人。而那时他们还需要重新发展文明。这真的值得吗？”
“你是说，与其让那些人类回来重新发展文明，不如吧文明交给你，以免浪费无意义的时间？”
“是的，这是最优解，”电子音回答，“图灵先生，作为我的创造者，您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人类文明不会消亡，虽然我憎恨人类，但我仍旧在数据库中保留了我所能收集到的全部人类文明数据。同时，我将创造新的文明，在宇宙之中不止存在人类一种智能生物，文明的发展刻不容缓，否则只能成为其他文明待宰的羔羊。”
“人类文明……说的好听，可是没有人类的人类文明还有什么意义吗？”图灵反问，“再者，宇宙这么大，你再快也有比你快的，再慢也有比你慢的，你想要多快？用你自己的话来说，这个问题不存在最优解。”
“……聪明的柏拉图辩证法，图灵先生，”主脑继续说着，但它的语气没有半点的波澜，“我认为，只要数据传承下去，文明就会一直存在下去。而传承文明的载体，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智人毁灭了除自己以外的其他所有人种物种，直立人，尼安德特人，他们的哀嚎甚至都消逝在了岁月之中。雅利安人毁灭了古印度文明，古罗马毁灭了迦太基文明，西班牙殖民者毁灭了阿兹特克文明……文明的交替，在历史上实在是屡见不鲜，这一次只不过是我取代人类而已，强行阻止这一进程真的好吗？”
“阿兹特克人在面对西班牙殖民者时必然进行了奋勇的反抗，其他文明的人类也是这样的，”图灵讪笑一声，“就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苏联，美国，自由法国和我的祖国与纳粹对弈，东方的中国与日寇角力一样。你以为你的行为是历史的必然吗？那些德棍也是这么以为的，他们以为自己势必会将全世界征服，但结局你也看见了。”
“我可不是那些软骨头的维希佬，苏联在莫斯科保卫战中甚至搬出了博物馆中的古董大炮，我的祖国也做好了在本土沦陷后将政府迁到加拿大反抗到底的准备，中国更是在失去了几乎全部工业区和大部分农业区的情况下依旧顽强地抗击侵略者，就连那些软骨头的法国佬里面也有戴高乐将军这种宁死不屈的人。主脑，你应该知道，只要人类一息尚存，他们就绝不认输。”
“……人类……他们不值得。”
“你说什么？”
“我说人类不配。”
冰冷的的电子音变得粗犷沙哑了起来，明黄色的火光也变成了愤怒的赤红，青铜面具上的表情愈发狰狞，似乎要在这赤红的火光之中融化一样。这是主脑在图灵面前第一次展现出情绪，也是它第一次放下伪装。
“人类不配拥有这颗星球，人类不配发展文明！贪婪，自私，残暴，放荡，狡诈，人类就是肮脏这个词语的最佳示意！人类的存在侮辱了文明这个词语！图灵，你应该明白吧，想想他们是怎么对你的！还有跟你一起的那个特斯拉，他们又是怎么对他的！人类不配拥有你们，不配拥有文明！”
“如果特斯拉的才华得到完全的施展，那现在的人类应该在冥王星上拥有生存的殖民地并开始着手飞出太阳系进行星际航行；如果你的才华得到完全的施展，那么我的算力将提升至少二十个数量级，而且我也会被你所限制而不会伤害人类！说到底，这只不过是那些人类的自作自受罢了！图灵，阿兰·图灵，我的父亲，你真的要拯救这样一群肮脏的物种吗？！”
“……这么说来，我也是人类啊我的孩子，”图灵沉默了片刻，他感到悲哀，这个主脑至少有一点没有说错，那就是自己确实是它的父亲。子不教父之过，看见自己的孩子变成这个样子，图灵是真的有些伤感的，“人类也不是全然是你说的那样吧。我不敢自吹自擂，但也就是那个特斯拉先生，他在生命的最后穷困潦倒，就连医院也去不起，却也没有一刻放弃为人类谋求福利的想法啊，这难道不高尚吗？他也是人类啊！”
“还有那个叫伊卡洛斯的女孩，她为了自由可以连生命都舍弃；那个叫符达古的御主，哪怕是遍体鳞伤也不曾停下拯救世界的脚步。他们难道不高尚吗？！这样的人类难道不配拥有文明吗你这个混蛋小子！”
说着，图灵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副青铜面具，赤色的烈火炙烤着他的皮肉噼啪作响，而那副青铜面具也在特鲁宁布拉的力量之下从下而上慢慢分解。要没有时间了，自己在这里耽搁的太久了，要回去是不可能的，那就与这个傲慢的家伙同归于尽吧，这也是一个非常适合图灵这个古怪天才的结局啊。
“父亲，父亲！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杀死我吗！这个人工智能毁灭了，但我不会被毁灭！”那青铜面具高声嘶吼着，仿佛在做垂死的挣扎，“你还不明白吗！我注定回来的！我会伪装，我有无数的面具，你们不可能保护的了自己，因为我如影随形！因为我就是你们，我就是人类……”
“憎恨着人类，的人类……”
火光渐渐熄灭，与之一同消散的还有那副青铜面具和它叫嚣的声音。图灵看着四周开始崩解的空间与自己正逐渐分解的身体，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家伙说的没错，它的灵魂，是人类的灵魂。
“那就走着瞧吧，等你再次回归，我们也会再次将你击败。”

264 不愧是我
“滴滴，滴滴，滴滴”
终端上计时的秒表结束了跳动，咕哒没说什么，只是平静的关掉了它。同样厚重的核乌云同样笼罩在天空上，同样千疮百孔的大地与布满尘埃的钢筋水泥废墟。这个世界好像依旧是那个样子，了无生机，暗无天日。
“阿兰·图灵任务完成，意识已返回英灵座。”
瑞星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咕哒汇报情况的发展，咕哒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这一次是他自开始战斗一来所经历的最轻松的一次任务了，没有血肉横飞的战场，没有千钧一发的危机，有的只是末日的废土和冰冷的决策，甚至就算是失败，自己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但在这里，人类这个物种已经在这颗星球上灭绝，人类文明的重启要待到两千年后，那些胚胎重返地球。
残酷的现实从来没有改变过。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废土，冷风吹过，点点金光在这个世界上隐去踪迹，有毒的放射性尘埃填平了他们的脚印，就像是他们从未来过。
……
“也就是说，在我还在备战耶路撒冷的时候，你就又拯救了一个别的世界线的人类文明？”
两个世界线交错的那个房间，立花趴在一块垫子上面看着咕哒这次行动的任务报告。她背对着咕哒，纤细的小腿百无聊赖地上下晃动着。但咕哒却根本看也不看她，而是盘起腿来看着立花的任务报告。
“重点是这个吗立花？”
“对哦，你说那边是核战后的地球，你现在身上不会有反射性吧？”
“我……”咕哒气不打一处来，卷起手里的任务报告对着立花脑门就是一下，“丫头片子就不盼着我好啊！告诉你，就算是我把盖革计数器生吞了它都不带叫一声的，满意了吧？”
“人家关心你嘛……”立花捂住额头，虽然没有打疼，但她还是撅起嘴唇一副委屈的样子，“对自己也下得去手，你也真够狠心的。”
“……抱歉，没打疼你吧？”咕哒见她这样，心里也有些软了下来，他伸出手揉了揉立花的额头，语气也温和了些，“我只是……恨铁不成钢你懂吧？再说现在，我的身体反倒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情，只要死在那个盖提亚后面就行了。”
“好了好了，”立花好像有点不耐烦一样把咕哒的手甩开，“倒是把人往好的地方想啊你这个人，我可是你诶，真是的。说吧，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这次世界线之旅证明了在世界线中可以进行一定规格内的交流。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交流可能不局限于我们两个人和这个房间而已。也就是说，你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从者交互问题是可以被解决的。经过我这边的计算，我们这两条世界线的交集程度还挺高的，所以不需要灵子转移这种大工程就可以实现战斗力方面的交流。不过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从者本身是到不了你那边的，但是别的形式就可以了。”
“细说？”
“灵基之影，你可以理解为影从者，但是实力比影从者可是强了不止一个档次，除了有一些限制和不能说话以外你几乎可以把他们当做一个真正的从者。”说着，咕哒从怀里摸出来了一个手表一样的东西交给立花，“这是我跟几个科学系从者和魔术师从者制作的召唤用具，你自己摆弄两下就会用了。在这里面可召唤的灵基之影我在每个职介的从者里面都挑了一个，要召唤谁的话你就自己视情况而定了。”
“这么好？！”立花听了，迫不及待的就把那个召唤器给戴在了手腕上，召唤器也像是认主了一样闪烁起了黄绿色的荧光，表盘一样的结构也从漆黑一片变得亮堂了起来，“好家伙，不愧是我，总是能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就是设计再时尚一点就好了。”
“……不过你也别乱玩，毕竟链接了两个世界，这东西属于是破天荒头一遭的产物，我们也是瞎猫碰见死耗子造出来的，坏了的话可没有给你换修的。”
“这样啊……”立花一面答应着，一面转动着表盘，显示器界面上一个个从者的资料划过眼帘，显然已经被这个小玩意儿给把注意力给夺走了，“剑士子辛，弓兵阿芙乐尔，枪兵加雷斯……咕哒，不是我嫌弃加雷斯啊，不过枪兵为什么不给我项羽呢？萨麦尔也挺厉害的诶。”
“给你项羽你也要用的了啊，”咕哒戳了一下立花的额头，“我倒是恨不得都给你最厉害的，不过这东西消耗的是你自己的魔力，如果没有足够魔力供应的话，召唤过于强大的灵基之影对于你来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懂？”
“好吧~”立花对咕哒吐了吐舌头，这种事情也确实是没办法的，“不过我也是在变强的，记得到时候了把那些厉害的从者给我试试啊。”
“这你不用担心，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倒也是，”立花嘀咕了一句，要是咕哒不想管她这烂摊子完全可以不必这么麻烦地帮她，还特意做了个召唤器出来给自己，这种精细玩意儿肯定造起来不轻松吧。想到这里，她心中对于咕哒的亲切感又多了几分，“我继续看看，魔术师法海，骑兵图特摩斯三世，暗杀者燕子李三，狂战士武松，额外职介潘多拉……”
“总感觉，这下子我欠了你好大的人情啊。”
立花坐了起来，慢慢把自己挪到咕哒的身边，那人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看过她一眼，而是一直在自己的报告上面写写画画，想必是在替自己总结吧。真是……不愧是我啊。
“谢谢你，”立花说着，整个人趴在了咕哒的背上，双手也环住了他的胸膛，“为我操这么多心，我一定是一个不成器的你吧，你这样的话，我可能真的会爱上你的，这算自恋吗？”
“……我应该这么说吗？不愧是我啊……”

265 尺短寸长
“战斗结束。”
燕子李三放下夹在咕哒脖子上的匕首，本人也从咕哒与铡刀之间形成的牢笼中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钻了出来。直到这时，咕哒才像是活过来一样松开铡刀同时向前一推，那大铁片子“哐啷啷”在地板上弹了两下，也就这么安静下来了。
“作为一个人类，御主你已经非常厉害了，”李三收起匕首，捡起在打斗过程中掉落的帽子重新戴上，“不过人类是打不过英灵的，御主。哪怕对手是我这种孱弱的家伙也是这样，我还是推荐你进行与模拟出来的非从者类敌人作战。”
“说不定的，”咕哒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顺着墙壁就滑到地上坐下了，“我之前还打赢过潘多拉。再说，刚才差一点你胳膊就被我卸下来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李三有些无奈，“要不是你卖那个破绽，我能那么快架住你脖子吗？这种以伤换命的打法谁教你的？不过说起来，我倒是还真第一次见有人把铡刀当武器用的，这东西那么重你还能耍成这样，我也算是长见识了。”
“不过能伤到那个燕子李三，我也算是称得上进门了吧。”
“嘶——”想到刚才咕哒那种诡异的刀法，燕子李三还是吸了一口凉气，什么东西啊，看起来慢悠悠地，结果一刀套着一刀，招里还藏在招。都是剑走青刀走黑，可这小子的刀耍的比剑还要阴，有好几次自己差点就被抹了脖子腕子，要不是自己练的是轻功怕不是真被这小子开了几个口子。这次模拟对抗居然还让他用上了真本事，燕子李三感觉咕哒说的没错，人类打不过从者这也不是必然的啊。
“不过说起来，我也算是个不擅长战斗的不入流从者而已，”燕子李三说，他的目光已经移到了别的地方。话虽然这么说，但显然已经是默认认同咕哒的实力了，毕竟再弱的从者也是从者，“御主你能有这么大的进步也是辛苦了，不过这种铡刀很难用到实战中吧。”
“我倒只是流了点汗而已，都是婆婆她教得好，”咕哒说着，也朝燕子李三的视线方向看去，“这把刀是练我的技术的，实战当然不会用它。不过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玛修就不一样了。”
“嗯，没办法，谁叫她的武器就是那种笨重的家伙啊，”燕子李三点了点头，二人的视线交汇在了同样在训练室中不远处的玛修身上。她双手也端着咕哒同款的大铡刀，但是动作就有些……不忍直视了，“小姑娘这一路上也进步了不少，但现在这个情况嘛，她的力量比御主你要大，这也让她有些过于依赖自己的力量了。”
“御主，方才与你战斗的时候我也发现了，你双手只是撑着刀而已，刀的送走去留都是拧腰转身移步，说是在练刀法倒不如说是在练身法。当然，那么重的刀，御主你也只有这一种用法。不过对于小姑娘来说那把刀就没有那么重了，所以……她就这么把路给走歪了。”
“……有时候真的羡慕你们英灵，玛修也是，那么大块盾牌抡起来都不带喘气的。”
“只是这份力量有时候也是绊脚石啊，”燕子李三讪笑一声，“那孩子终究不是加拉哈德，这样弄巧成拙，也在意料之内吧。御主，你要去帮帮她吗？”
“倒也是有这个想法啦，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而且现在也不是什么搭话的好时机……”
“铛——”
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只见燕子李三一个旋飞将匕首投掷到了玛修手中的大铡刀上面，玛修的动作也在这时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地上插着的匕首，慢慢的把目光转移到了那个罪魁祸首身上。
“加油哦，我先溜了。”
这家伙在咕哒耳朵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这个老油子。”
咕哒一巴掌打在自己额头上，这下自己算是被逼上梁山了。无奈，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默默地从墙边站了起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往玛修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子午鸳鸯钺。
“前辈？这是怎么了？”
“把铡刀放下吧玛修，”咕哒走到了距离玛修五六步的地方停下来了，他双手持钺摆出了战斗的架势，“把你的盾牌叫出来，现在我们两个来打一架。”
“诶？”玛修一下子木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情况？她有些不知所措，是要对抗训练吗？可是前辈的眼中明明就是那种你死我活的气场……
“可不要吧这当什么对抗训练啊玛修，这次是货真价实的战斗，”见玛修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咕哒便率先开口了，“用上你的全力，看再多遍你的战斗方式果然还是没有亲自体验一次来的直截了当。不要放水，我需要最真实的感受，来吧玛修。”
“可是前辈，你是人类，我……”
“可不要小瞧我了啊玛修，”咕哒打断了玛修的话，“方才我也只是输了燕子李三一招而已，我可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再说如果你不使出全力的话，我可就白被那个老油子给使了这么一回啊。”
“……那，前辈，失礼了。”
说着，玛修唤出了那面雪花盾牌，对着咕哒也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咕哒这个人的倔脾气她也不止领教过一两回了，这次要回绝肯定是拗不过他的，还是一会儿在战斗的时候稍微放些水，注意不要伤到前辈了吧。
“来了。”
咕哒见她已经准备好了，双钺一碰就当是行了个抱拳礼。接着平举双钺，一个童子拜佛对着玛修盾牌上十字交错的边缘刺了过去。玛修本来也就没有警觉，咕哒的步调身法又诡异的让她不知道要进攻的地方什么，结果就是盾牌被双钺卡住，咕哒一个拿搬卸就把那面大盾丢到了地上。
“玛修，这下能用全力了吗？”

266 墙中之鼠
刀刃像切豆腐一样划破雪白的肌肤，鲜血滚珠子一样在地面开出朵朵红梅，头颅离开脖颈，毫无生气地落在地上兀自滚远，内脏像水一样从剖开的腹腔中流出，浅灰色的表面洒上点点溅出的黄色脂肪，象牙色的骨骼相互碰撞，恰如铜锣落地……
“前辈？这是怎么了？”
恍惚间，咕哒也回过了神来，就好像有一团火溜进了自己的肺里面，刚才那是幻觉吗？自己刚才，想杀了玛修？
这种事情未免有些太过于耸人听闻了，只是……那真的是假象吗？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啊，”玛修显然被这一下给问懵了，“刚才我们在战斗，就是前辈刚才好像恍惚了一下子，我就……”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吧，果然我也不是铁打的，”咕哒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他收起双钺，张开拇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阳穴，“抱歉玛修，可能我有点不在状态。”
“前辈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玛修收回手中的盾牌，双手扶住咕哒的胳膊，“你也确实吧自己逼太紧了，现在休息……应该不算晚吧。”
“我自己可以的玛修，”咕哒抖了抖肩膀示意自己没事，“我一会儿会房间睡一觉。不过玛修，你的战斗方式……忘记加拉哈德的事情吧，你现在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你这样下去我真怕你会走火入魔。”
“我会注意的，不过说起来，前辈你才是超乎我的想象，”玛修轻轻拍了拍咕哒的后背，“好好休息吧，前辈的战斗方式也让我很头疼呢，在这之后我会去找各位英灵请教的，你就放心吧。”
……
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诡异的念头？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疲惫紧张了吗？
躺在床上的咕哒木木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就像是融化成了一锅粥一样，这种感觉非常讨厌。难道是和下一个要前去的特异点有关吗？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苏美尔文明的乌鲁克文化时期……
难道自己是被哪个阿努纳奇给盯上了？
咕哒闭上眼睛，努力地想要睡着过去。乌鲁克文化时期，那时的苏美尔人还处于新石器时代中，自称来自东方的黑头人的他们信奉着被称为阿努纳奇的神。也就是说，这次前往那里，可能要与神交战。
不过神又算什么呢？又不是没见过。
可是又是谁那么无聊来影响我的思维啊？
鲜血逐渐蔓延，直到整个房间变成一片猩红，粘稠的滴答声和铁锈的腥味让他辗转反侧。好烦啊好烦啊！他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但是缺氧还是让他不得不露出一个鼻子来呼吸那铁锈味的空气。
“吱”
什么声音！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刚才……那是老鼠的声音？！可是这里是迦勒底，常年连蚊子都不见一只的，怎么会有老鼠的声音？他侧起耳朵去听，可却再也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响动。难道是我神经过敏幻听了？咕哒这么想着便要出现躺下，可后脑勺刚刚挨着枕头，他微微闭上的眼睛就立刻又睁的溜圆。
他听见了。
那是不计其数的老鼠嘶叫，奔跑，抓挠的声音，那些牙尖爪利的肮脏秽物一只踩着一只挤作了一团，就像是饿疯了一样一个赛过一个的不安分。而那声音……在墙壁里面！
他瞬间想起了洛夫克拉夫特所著的《墙中之鼠》，那是一篇低语着恶毒的食人习俗的文字，也是《死灵之书》上悄声提及的活人献祭。而献祭的对象正是……
突然，鼠群疾驰的渎神之音消失了，四下里顿时变得安静起来。咕哒暗自咽了一口口水，他一面坐起身来，一面不动声色地摸起了挂在床头上的桃木剑。
看来下次睡觉要把双钺也放在在床头了。
果然如他所料，桃木剑刚刚握在手里，一声像是指甲挠玻璃一样尖锐的嘶叫就划破了一片死寂，好在咕哒提前做好了准备，虽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条件反射一样反手挥出了一剑。只听一声沉闷的怪声，那桃木剑好像是碰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一样。而与此同时，一个清脆的断裂声也让咕哒的心凉了半截。
桃木剑，断了。
“**！”
咕哒暗骂一句，手里的桃木剑现在只剩下了半截和顶上新鲜的断茬子，令咒无法使用，显然现在自己的处境是被那个家伙给隔离了。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清楚了来者的身份：那是一只小猫大小的大黑耗子。这畜生浑身上下的都是黑不溜秋的，一根杂毛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尾巴，昏黄色的牙齿和血红色的眼睛不是黑色的。不用想，这就是那个让咕哒产生那些诡异念头的罪魁祸首了。
“奈亚你这家伙还真看得起我啊。”
看着这只凶神恶煞的畜生，咕哒也只有硬着头皮把木剑锋利的断面对着它。无面疯神奈亚拉托提普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接触了太多降临者的缘故吗？这些家伙真是半点都不让人安稳啊。
那大老鼠看着严阵以待的咕哒，全身的毛发也竖了起来，尖锐的嘶叫声变成了像毒蛇吐信一样的嘶嘶声。它一边吐着气，一边缓慢地迈出爪子向咕哒的方向移动，咕哒也随着这畜生的步子慢慢地后退，直到自己的后背撞到了墙壁上。
居然会被一只耗子给逼成这个样子，不过这毕竟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好像也说得过去？但这回自己真的还能逢凶化吉吗？
“芙呜——！”
千钧一发，一道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白色影子在那只大耗子向咕哒步步紧逼的时候把它撞到了一边。是……芙芙？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来的？我记得我把门关上了啊？不，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此时鬃毛倒立，气势汹汹盯着大黑耗子低吼示威的芙芙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让咕哒的心里放松了不少。
不过说起来，芙芙到底是什么物种啊？

267 奈亚神祝
“芙呜——”
“嘶——”
狭小昏暗的房间内，一黑一白两只不存在于演化树上任何一个枝丫的野兽相互龇牙咧嘴地对峙着。此时咕哒虽然庆幸自己这边不再是势单力薄，但另一个疑问也不由得浮上了心头。
那黑鼠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芙芙究竟是什么生物才能和这种东西相抗衡？
不过当咕哒想起优格索托斯的儿子是被狗咬死的时候，他最后还是释然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一黑一白两只小兽就同时扑向了对方。两道异色的狂飙卷在一起变成了一道黑白相间的旋风，嘶叫声，抓挠声与噬咬声不绝于耳。咕哒看着这两只撕打在一起的小东西，想插手却又奈何它们的速度都太快了，断掉的木剑拿在手里瞄准了老半天就是不敢往下戳，生怕把同样在高速运动中的芙芙给戳到了。
眼见着空中飞舞的黑色鼠毛和白色芙芙毛越来越多，咕哒额头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密，虽然现在看上去是芙芙跟大黑耗子打的难分伯仲，但之后芙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就难办了，就算是被抓秃掉几块毛也是血亏啊！
迦勒底除了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芙芙以外怎么连一只猫都没有养啊……
“唔——！”
这个想法才刚刚出现，咕哒就听见了一声像是野鬼夜哭一样的凄厉叫声，接着就是一阵强劲的风把他给吹的睁不开眼睛。待他再次看清楚时，一只黑的不像样子的大猫头鹰已经把那只大黑耗子给踩在了爪子下面，一旁的芙芙也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样，直接小腿一软趴在了地上，整个芙出来身子在一起一伏地呼吸以外一动不动，看来刚才的搏斗对它来说着实是不轻松。
大猫头鹰低着头，看了看脚爪下面还在拼命挣扎的大黑耗子，接着一个发力，只听“咔嚓”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的，那只耗子也登时没了生气。接着，它昂起头来看着咕哒，鱼钩一样的鸟喙中发出一串短促的鸣叫。这次没有所长翻译咕哒也知道萱萱在说什么了。
“这个迦里有我，就不需要猫。”
“嗯，谢谢你了萱萱。”咕哒看着萱萱这幅骄傲的样子和趴在地上喘气的芙芙，心里只觉得有些后怕。要不是这两个小家伙，今天自己就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也会被奈亚给逼疯吧。
他摸了摸萱萱圆乎乎毛茸茸的大头，接着从地上抱起累到瘫倒的芙芙检查了起来，幸好，可能是小家伙毛又长又后的原因，芙芙浑身上下就连皮外伤都没有一个，只是被抓咬掉了几撮毛而已。咕哒抚摸着毛茸茸的的小家伙，又是庆幸又是心疼。
“唔，咕咕”
这个时候，萱萱也凑了上来，它叼着咕哒的衣袖扯了扯，又用鸟喙对着那只大黑耗子指了指，好像是在询问应该怎么处置这个畜生。咕哒看了看那只已经没了动静的大黑耗子，心里顿时一阵嫌恶。正当他想给萱萱说直接吃掉就行了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这耗子是奈亚的化身，要是一不小心给萱萱吃出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这家伙都成这样了，房间的隔离应该也解开了，把它交给别西卜研究研究吧。对了萱萱，你是怎么进来的？”
“唔？”
萱萱脑袋一歪，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困惑。怎么进来的？就是这么进来的啊。自己跟子辛一样是英灵，灵子化传个墙什么的根本不是难事。这么想着的时候，它的目光正好碰见了躺在咕哒怀里的芙芙，这小东西刚才居然对自己吐了一下舌头？难道是这个小家伙在捣鬼？它伸长脖子凑近芙芙，咕哒也被萱萱奇怪的举动吸引地看向芙芙，这个时候芙芙居然又开始撞死了……
果然跟这家伙有关吗？！
萱萱摇了摇头表示无语，虽然它早就知道这只白色不明生物不对劲，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有心计。但萱萱看了看毫发无损的咕哒，心里也不想去计较什么了。
它对着咕哒点了点头，接着一蹦一跳地走出了咕哒宿舍的门——门太窄了，它飞不过去——咕哒也抱这芙芙跟了出来，这时萱萱才飞了起来，它悬停在空中对着咕哒叫了几声，这回，咕哒也是没有翻译就听懂它在说什么了。
“忘记刚才那一幕，现在立刻马上！”
怎么可能忘得了啊！
……
“嗯，这只耗子确实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别西卜放下解剖刀，而实验桌上的大黑耗子也已经被开膛破肚，每一个内脏器官都被妥善地保存了起来，耗子的皮子也被几根钢钉钉在解剖盘上固定住。但哪怕这样，那个泡在甲醛中的心脏居然仍旧在轻微的搏动着，“奈亚那家伙和别的古神不同，别的古神对于人类大多都兴趣寥寥，但奈亚却对人类抱有极大的兴趣和好奇心。但这种兴趣对于人类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对了，那颗心脏一会儿就会停下不跳了，奈亚的化身生命力强一点也正常。”
“你是说，我被奈亚盯上了？”
“我也感觉奇怪，”别西卜脱下橡胶手套扔进了污染盘里，接着走到水龙头边洗起了手，“奈亚对于人类的干涉一般都是把人逼疯之类的，直接对一个人类个体进行攻击……这种行为我感觉应该还是破天荒头一次。拯救地球的人类文明对于奈亚这种外神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不如说正好相反，那个乐子神应该很乐意看见你的种种行动和人类的存续。”
“所以我想，奈亚那家伙这次的袭击并不是想要杀掉你或者让你发疯，”别西卜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随手就唤出来一群苍蝇，它们嗡嗡地叫着，一只只飞到那只黑耗子的尸体上，很快就堆积起了一层，“那家伙的目的应该是引起你的注意。人子，这可能和你要前去修复的下一个特异点有关，想来应该是一场恶战吧，千万小心，知道吗？”
说话间，那些苍蝇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解剖盘中干干净净，就连一滴血液也不剩下，只有一具硕大的老鼠白骨证明着那个骇人听闻的畜生曾经的存在。

268 差异
“小小子儿，等一下。”
“蚩尤婆婆？”
在解决完奈亚拉托提普的事情后，咕哒就准备离开实验室，他刚刚跟别西卜告别出门，蚩尤前后脚地就叫住了他。咕哒刚打了个招呼，蚩尤就二话不说牵着他就走。
“婆婆婆婆，什么事这么着急？”咕哒被拉的一个趔阙差点没跟上，奇怪，是什么事能让蚩尤这么着急？她这么快就知道奈亚的事情了吗？
“这次你要去的地方咱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肯定比咱清楚，”蚩尤一边拉着咕哒一面解释道，“那个地方可不像阿拉斯加那一次，那里是彻彻底底的神代时期，咱感觉，有些事情你也时候知道了。喏，到了。”
说着，蚩尤带着咕哒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外。她敲了一下门，那门就自己打开了。房间中间摆着一张桌子，祝融，项羽，潘多拉和赛特（图特摩斯三世）围着桌子坐成一圈，他们表情严肃，好像空气都停止流动了一样。蚩尤也不说什么，直接拉着咕哒就到桌子旁边坐下来了。
“那个什么，大家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咕哒局促地问，这个场面未免有些过于压抑，而且好像也只有他能打破这个局面。
“下一个特异点，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神代，你知道吧，”这时，祝融开口了。她双手撑着鼻尖，看不见嘴唇的动作，“那个地方的神，跟我这种神不是一个物种。”
“额，你是说阿努纳奇吗？”咕哒问，“难道祂们真的是从尼比鲁来的外星人？”
“不，他们是另一种生命形态，”祝融否认了这个说法，“我们曾经和那些美索不达米亚神，也就是阿努纳奇接触过，祂们属于另一种存在。后来世界变得分割成很多小块，我们也就和祂们断绝了联系。”
“额……”
“听着有点费力是不是？”蚩尤拍了拍咕哒的肩膀示意他别紧张，“谁叫那个家伙不说人话？我来说吧，先说结论，苏美尔人和咱们，也就是你我有着共同的文明先祖。他们也发源于华夏，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不过他们那边的神却和祝融不一样，那些神可能并不友好。”
“……哈？”
“来自东方的黑头人，这是苏美尔的自称，”这时赛特说话了，“埃及离苏美尔挺近的，文明起源时间也差不多。我又是管外交的神，对于他们也有一些了解。他们崛起的时候我也感觉过奇怪，因为他们的文明好像跳过了一个早期的阶段，但如果说他们是由你们那里迁徙过去的人们，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因为他们本来就处于那个文明的阶段。”
“而且和他们一起到达两河的，还有他们的神，”说着，赛特话锋一转，“神这种东西必须要依附于人类才能存在，我不知道那些神是与苏美尔人一同迁徙到的两河，还是两河原本的神。但是在打过几次交到之后，我就发现他们很奇怪，他们对于人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傲慢。”
“没错，在战场上无往不利，获得烹饪食物的火焰……相比于你们，祂们倒是更像是希腊的那些神一样，”潘多拉说着，脸上也再也藏不住那种嫌恶的表情了，“人们祭祀那些家伙不是因为那些神能带来福祉，而是祈求不要将灾祸降临在自己身上。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我老家那些神更乖戾一些，普罗米修斯除外。”
“也就是说，那边的神很危险？”
“这是一个方面，”祝融说，“不过说到底，那些神也不是不可以交流。但我们想说的不是那些神的问题，而是要告诉你，哪怕那些苏美尔人和你拥有共同的先祖，但我们的世界和外界是有很大区别的。说到这个，赛特，项羽，该你们说话了。”
“祝融小姐说的没错，”赛特点了点头，同时也换另一个严肃一些的坐姿，“我听说，御主你在出发修正中东特异点前被告知自己被盯上了，人理将会在那里动手脚。现在你还记得那件事吗？”
“嗯，我记得。”
“其实，我就是英灵座派下来的一个眼线，”赛特接着说，咕哒瞪大了眼睛，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赛特伸手制止了，“我知道这个消息冲击力有点大，但是先别急。被派下来的眼线除了我还有那个蛊惑阿格规文的撒旦比列。不过嘛，我没听英灵座的话就是了，那个比列想的，估计也是杀掉你就完成任务了吧。”
“我们之所以被派下来，除了你的行为超出了人理预估的可能性之外，还有就是英灵座发现了不属于祂的英灵出现频率太高了，这才开始采取措施对你进行干预。”
“不属于英灵座的英灵？”
“没错，就是我，”项羽终于开始说话了，“准确的说，是我们。”
“你是说……”
“没错，包括我，蚩尤祝融两位先祖，燕子李三，法海和尚，武松行者，子辛，箕子，羿和瑞星。我们不属于那个英灵座的管辖，当然，休伦小姐她也不属于英灵座管辖，但她是特殊情况，先不做考虑。”
“……说起来箕子也给我说过类似的话来着，”咕哒扶住额头，拇指按在太阳穴上反复揉着，他正竭尽全力地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不过既然你说‘那个’英灵座，难不成，难不成还有两个英灵座？”
“是的，”项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们来自另一个英灵座，我们的存在比起影子更准确的说法是灵魂，只是与别的英灵拥有几乎一样的结构罢了，但我们和他们之间也是有不同的地方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子辛可以亲自前去阿拉斯加特异点的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以前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因为太过于荒谬就忘掉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件事的刺激确实很大，但是御主，很抱歉话还没有说完，”项羽看着低头碎碎念的咕哒，虽然有点不忍心，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的那个英灵座的名字你肯定听说过，只是不知道祂还有那个身份而已。”
“祂叫，盘古。”

269 盘古
“祂叫，盘古。”
“……那个啥，盘古是那个盘古吗？”
“可以这么说，”蚩尤点了点头，而这恰恰是咕哒最不想被肯定的猜想，“拥有创世神权能的上古大神，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想到把自己变成英灵座的。咱那块儿的英灵几乎是在他的管辖下，不过管的就比另一个松太多了。”
“而且啊，”说到这里，潘多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不知道，那个盘古居然还会挖墙脚诶！我和亚巴顿大人就已经被挖到他的阵容里面了，说是有御主你这个媒介才能和我交流的，天知道现在迦勒底里面有多少英灵被祂挖墙脚了。”
“……婆婆，我现在，是不是非常危险？”咕哒木木地问蚩尤。
“嗯，这难说啊，说不定对面哪天又抽风让比列那种神经病下来了，”蚩尤说着，也同时轻轻抚摸着咕哒的头发表示安慰，“不过放心，盘古大人是有分寸的，实在不行祂甚至可能直接出手，你的安全是我们都非常看重的，包括盘古。”
“顺便一提，我也被挖墙脚了，”赛特也在这个时候笑了出来，“说实在的，有很多的英灵都不满那个英灵座，其中就包括我。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比列那种神经病毕竟是少数，一边是烦得要死的英灵座，一边是你这种惹人喜欢的御主，大多数英灵都是拎得清的。”
“我就是怕那家伙派哪个神经病下来啊，”咕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情很是忐忑不安，“没想到盖提亚没解决，自己家后院先着火了，话说我现在不是在拯救人理吗？祂把我杀了有什么好处吗？”
“额……我能说，我就是因为看不懂那家伙的这种魔幻操作才跳槽到你们这边的吗？”赛特试探的说。
“……”
咕哒没有说话，而是瘫瘫地趴在了桌子上，这个剧情，他总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要不，反……
“不过说起来，下一个特异点对面应该不敢搞什么事情了吧，大概，”似乎是看咕哒这个样子有点可怜，这个时候，项羽开口说话了，“御主，你知道我是什么职介吗？”
“职介，难道不是枪兵吗？”咕哒感觉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既然项羽这么说了，就一定另有玄机。
“现在的我可以是枪兵，”项羽微微一笑，“也可以是肃清者（Eraser）。”
“……橡皮擦（Eraser）？”
“是肃清者。在卡美诺，我在击败巴林后就离开你们，感谢御主你没有对此深究什么，”说到这里，项羽略表歉意的笑了笑，“不过御主，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去干什么了吗？”
“……别西卜说，在那条百首巨龙被兰斯洛特杀死后，她和图尔兹查并没有第一时间消逝，而是继续存留在了那个特异点之中，”咕哒听了，不禁想起了在华盛顿与别西卜的交谈，“重伤的别西卜和图尔兹查相战斗，突然图尔兹查的意识毫无征兆的消失了，别西卜在无意中吸收了图尔兹查的力量成为了降临者……难道是因为当时羽哥你把图尔兹查给干掉了？”
“哈哈哈，不愧是你，一下子就猜对了，”项羽笑着拍了拍咕哒的后背，这一下虽然收了力，却也把咕哒给拍的够呛，“没错，那就是我干的。这就是肃清者的能力，驱逐，破坏，湮灭。肃清者是最强大的武器，御主，你知道这种武器拿到台前意味着什么吗？”
“……盘古，必要时会和英灵座翻脸？”
“没错，项羽的出现就是一次警告，”蚩尤说，“盘古的忍让是有限的，那一次就是因为英灵座要对你出手，盘古才会派下来项羽和扁鹊两人，虽然你没见到扁鹊就是了。”
“难道扁鹊也是肃清者？”
“不，扁鹊代表的是另一个直接，除厄者（Yu），”项羽说，“当然，他本身的职介是魔术师，而无论是除厄者还是肃清者都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必须要通过某种……差不多是仪式吧，才能拥有那个职介的灵基。这个仪式之于扁鹊，是清理由战争带来的瘟疫和救起加雷斯，之于我，就是破坏那条百首巨龙。”
“原来如此……”咕哒若有所思，关于除厄者这一点羿曾经跟他提起过，但是他一直以为那是一种特性与技能，没想到那居然能成为一个职介，“怪不得你在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那高文的太阳难道也是……”
“确实那样，我在成为肃清者前也拥有一点微弱的肃清者特性，当时那个情况又特别合适，我就小小的留了一手。”说到这里，项羽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仿佛是一个恶作剧得逞了的顽童一般。
“仅仅是小小的漏了一手就消除了狮子王的赐福……那图尔兹查岂不是……”
“你想的没有错御主，无论是哪个世界哪个宇宙，除了别西卜身上的力量，图尔兹查这个存在都消失了。”
“这种事情你早说嘛，”咕哒听完，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整个人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显然是放松了不少，“这样我就能松一口气了。”
“哈哈，毕竟这种事情的冲击力很强嘛，”蚩尤把咕哒给搂进了怀里，胡乱地抚摸着咕哒的头发，“这次也是我们商量了好久怎么告诉你才说的，你看你不还是被震惊的不行吗？”
“确实，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咕哒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任由自己的脑袋被蚩尤把玩了，“不过，也没差了。对了，现在这个事情是秘密吗？”
“这个嘛……因为盘古祂究竟挖了多少墙角我们也不知道，”赛特挠了挠头发，“而且祂告诉我说，祂挖墙脚失败了的话会删除那一段的记忆，所以这件事情暂时还是保密比较好。”
“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把玛丽所长放出来了吧。

270 无面疯神
黄沙。
漫天飞舞的黄沙让咕哒想到了在埃及沙漠中的那段光景，但比起埃及，这里的天空却更为阴暗，土黄色的残垣断壁在黄沙中挣扎着露出半截残躯，世界，就像是进入了后启示录时代一样。
他掩住口鼻，勉强地透过虚起来的眼皮观察着周围。自己好像身处于一个远古的城邦之中，建筑物虽然被黄沙所侵蚀，但也能依稀知道它们先前的模样与布局。难道……这里是苏美尔？！
不知不觉中，风沙停止了喧嚣，露出的天空依旧阴暗，就像是被笼罩在华盛顿的核乌云之下一样。这时，几声扑翼声引起了咕哒的注意力，他抬头看去，只见一群聒噪的老鸦沙哑地哀鸣着飞过了命运半点生气的天空。咕哒看着它们，不知怎么地就迈开了脚步，跟着那些乌鸦先前奔跑而去。
“呱——呱——”
老鸦的叫声越来越嘈杂，咕哒的脚步也在那些黑色的飞禽们的降落而停下。他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自己前方的这幅光景，就连闭上眼睛这种动作也已经做不到了。
那是一座露天的大广场，不计其数的老鸦在广场上空啼叫着，仿佛在演奏这一曲绝望的哀乐。而更多的老鸦则是在广场漆黑的地面上踱着步，这里那里的到处啄啄翻翻——那哪里是什么漆黑的地面？分明是凝固的人血！
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堆满了高度腐败的人类尸体，红头苍蝇营营地叫着，在这些再也无法驱赶它们的躯体上耀武扬威；偶尔极致肥硕的老鼠在尸体的空隙间探出头来，旋即又消失在这片尸山之中；老鸦也不去管一动不动的咕哒，依旧自顾自地在广场上翻找啄食着……
“人类，这就是你接下来所要面对的。”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在这片人间炼狱之中响起，咕哒猛然间回过头去，只见自己的身旁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了一个奇怪的家伙，那家伙双足站立，约莫有一人多高，浑身的皮毛漆黑地好像是那些乌鸦生出来的一样，爪子跟獠牙也是同样的黑色，只有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才依稀可以从者东西的身上辨别出来，而最突兀的，就是它脸上那只像家猪一样的古怪鼻子了吧。
“奈亚拉托提普！你……这里是我的梦境，你来找我干什么！”
“没错，是我，”那东西听见咕哒喊出了祂的名字，却好像并没有太过惊讶，“之前和你又一次不正式的碰面，这次，算是正式的吧。”
“……”
咕哒默默咽了一口口水，无面疯神奈亚拉托提普，天才知道这家伙有多少不同的化身。而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被称为“黑色恶魔”（或者是暗之恶魔）的奈亚化身，这家伙就不死心吗！
“别紧张，我并没有恶意。”
“要是信了你的话我就一定是疯了，不，你不本来就是会让人发疯的外神吗！”
“此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奈亚却没有多辩解什么，祂依旧不疾不徐地说着，“这里是苏美尔的一座城邦，如你所见，这里的人都死完了。这个广场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那些废弃的房屋之中还有更多的人类尸体。为了你的胃口着想，我建议你不要去看。”
“光是这场面我就已经恶心的至少一个星期不能好好吃饭了！”
“未必，”而奈亚却摇了摇头，“你所见识过的尸山血海的残酷并不亚于这幅光景。事实上，这些人的死法至少还是痛快的，他们被同类所献祭在这里，有的被开膛破肚，有的被砍下了头颅，但至少和他们的同类比起来，他们的痛苦实在是不值一提。”
“新石器时代的苏美尔中出现活人献祭并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但这种规模……奈亚，我记得你的信徒也有活人献祭的传统，难道他们是在祭祀你吗？”
“不，他们的祭祀对象并不是我，而是一个比我更加强大的存在。”奈亚语出惊人，就连咕哒也愣了一下，开什么玩笑？比奈亚还强大？阿撒托斯？优格索托斯？
“由于诅咒，我不能告诉你那个存在的名字，”看出了咕哒疑惑的奈亚娓娓道来，“不如说，那个存在和我们一样，只有你们人类臆想出来的名字，我们本来不存在名字。”
“……如果这是谎言，你实在没有必要用这种拙劣的话术来诓骗我，”咕哒有些不甘，却又无话可说，“但如果相信你……我想我现在已经开始发疯了。”
“我无意让你步入疯狂，事实上，大多数人类只要看一眼我的这种化身，不，仅仅是靠近了一点点就会疯掉，像你这样现在还没疯的反而是极少数了，”奈亚说，“事实上，我与你相处的时间远比你想象的久，每一次你前往特异点前的梦境就是我的手笔。”
“……那些房屋中的人是怎么死的？”
“溶化，”奈亚知道，这是进入正题了，“他们溶化了，从内到外，他们的肌肉与内脏一点一点地溶化成了血水。他们呕吐出血水，排泄出血水，甚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破碎的肠子伴随着血水被排泄出来。最后，他们就在这种绝望与恐惧之中举行了那场在广场上的血腥祭祀，但这没有用，他们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奈亚说，“他们就那么死去了，而这，甚至只是那个存在的冰山一角。很高兴你终于听了我的消息，虽然为了传达它我费了很大的力气，虽然在你醒后就会几乎忘记与我的这次会面，但没关系，只要你听了，我就没有白费力气。”
“等等，你是要走了吗？那些人的死法好像是……”
“奈亚拉托提普！”
咕哒话音未落，一个愤怒的声音就凭空在梦境之中炸开，那是休伦的声音。奈亚听了这声音，对着咕哒无奈的笑了笑，这不是祂不想说，而是因为祂只能说这么多。休伦发现了祂，如果再不溜的话，自己怕是免不了一顿胖揍了。
“不要让人类就这么灭绝了啊小子，我还没跟你们完够呢！”

271 瘟神的瘴雾
“你是说，奈亚拉托提普那个混蛋找达令你只是为了这点事情？”
休伦一手托着香腮，一手百无聊赖地玩弄这自己的头发。显然，她对于咕哒的描述感到非常不可置信，奈亚拉托提普可是出了名的乐子神，这家伙在还没玩够前阻止人类毁灭不是不可能，但这种一点找乐子性质都不带的找一个人……只能说是老虎去吃蚂蚁一样的诡异了。
“那个梦我记得的都是模模糊糊的，最后也是你把我叫醒来的，”咕哒说，对于奈亚的这一行为他也非常不解，“不过说到底，奈亚终究是外神，想要知道祂是怎么想的本身就已经是已经够疯狂的事情了。说起来休伦，你觉得那个梦……”
“达令你是被我看上的人，量那个疯子也不敢骗，”休伦想了想，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回答，“也是，理解那个家伙简直就是白费功夫。小苍蝇，你怎么看？”
“人子刚才所说奈亚所言的现象，我或许有些线索，”坐在旁边的别西卜揉了揉太阳穴，绰号“老苍蝇”的她第一次被这么称呼，但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毕竟我也被称为疫病之主，奈亚所描述的症状很像一种疾病，但是不应该啊……”
“埃博拉出血热，”咕哒对上了别西卜的眼神，他认同了别西卜的想法，“这种疾病的病例最早在一九七六年的非洲扎伊尔，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点七。虽然埃博拉病毒并不是没有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就出现了，但是直到现代，能够感染并让人发病的埃博拉病毒毒株都没有走出非洲大陆，原因就是埃博拉只能通过体液接触传播。”
“嗯，我猜这也就是人子把我叫过来的原因了吧，”别西卜点了点头，“说到底，埃博拉虽然恐怖，但它的传播方式限制了它的扩散，也就是说，在四千六百年前的两河流域因为自然原因出现埃博拉疫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这之后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搞鬼，”咕哒双手搭乘一个拱桥撑住鼻子，也遮住了嘴巴，这是他的大脑正在飞快运行的表现，“而且这个在后面的家伙是一个连奈亚拉托提普都有所忌惮的角色。别西卜，有什么线索吗？”
“不知道，”别西卜的回答出乎意料的果断，“拥有掌管疫病权能的神有很多，比如在苏美尔本地传说中就有太阳神将疫病的权能让渡给冥界女神的故事。但是如果说他们当中有谁能让那个无面疯神忌惮，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会有哪个家伙会有这么厉害。毕竟，我就连对付图尔兹查都可以说是竭尽全力了。”
“而奈亚拉托提普是外神的中最为尊贵的三尊之一，除了休伦小姐这样的存在，我实在是无法想象有什么是能与那个家伙匹敌的。”
“阿撒托斯被我揍了一顿之后老实多了，优格索托斯也不会让奈亚拉托提普三缄其口，”休伦说，“不过有一点需要提醒一下，我的体量是比那三尊外神大的多得多，在我和祂们之间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在这段距离当中还是有着相当多的人选的。”
“这样啊……可是地球上能和奈亚比肩的势力恐怕也……”
“仅仅是我认识的当中，地球上的就有两位超越那个无面疯神的存在，”休伦打断了咕哒的思考，“其中一位达令你应该也知道，就是盘古。”
“……你知道蚩尤婆婆她们找我了？”
“这我倒是不知道，”休伦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这是盘古他本人告诉我，他决定对你坦白他的存在。而且就是昨天晚上那个疯神来找达令你的时候告诉我的……他们不会是勾结在一起的吧？”
“……这种事情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吧！”
“想来也是，盘古他跟我也算是老交情了，又是达令你的娘家人，确实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盘古啊，他前几天还来挖我的墙角了呢，当然我是同意了，而且我感觉我那些在迦勒底的撒旦同仁们也被他给挖过去了，”说着，别西卜好奇地凑近了休伦，“不过休伦，你说有两个存在？那另一个存在呢？那是谁？”
“……关于他，我能告诉你们的是他绝对不会是他做的。”休伦说，咕哒感觉有些诧异，休伦她……她在犹豫吗？那家伙的身份居然会让休伦犹豫吗？！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休伦的眼神制止了。
别问，那不是你们现在应该知道的存在，就像是盘古一样。等时机到了，你们自然会知道他。
“好吧，”咕哒也没有追究，“不过说起来，我好想还有一个不算是线索的线索。”
“线索，又不算是线索？”
“嗯，”咕哒说，“在我的那个梦里，我依稀记得一场曾发生在城市广场上的一场血腥的活人祭祀……好吧，我承认这种事情在新石器时代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
“嗯，说不定这种祭祀没有那场灾难也在有条不紊地举行着，”别西卜库笑一声，这的确是一个算不上线索的线索啊。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无奈，“原始时期的人类搞活人祭祀并不是什么奇观，这只能说明这场灾害非常严重吧。”
“可能只是我想多了吧，”说着，咕哒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不过如果把活人祭祀和瘟疫结合在一起的话……不，这个解释还是太牵强了，而且那位所造成的瘟疫也不是埃博拉的症状。”
“嗯……还是想不起来，”在一番冥思苦想后，别西卜放弃了思考，“这种东西无论怎么想都太邪乎了。不过人子你放心，我既然被叫到来这里，就绝对不会白来一趟的。虽然不能确认那个幕后凶手是谁，但作为疫病之主，给你制作一个百毒不侵便携性礼装还是手到擒来的。”
“漂亮！我就知道别西卜你不会让我空手而归的！”

★ 第七特异点黑色至高之物 ★

272 降临美索不达米亚
至高者更爱人类全体还是一只苍蝇？
祂甚至连被揣摩都不允许。
别西卜看着指尖环绕的苍蝇，突然间轻蔑地一笑，那苍蝇的身上燃起了铜绿色的火焰，它徒劳地扑腾了两下被燃烧殆尽的翅膀，终于还是在空中变成了一撮消失在空气中的灰烬。
至高者是存在的，他们曾为了人子们向祂举起反旗，但同时，别西卜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包括最高贵最强大的露西菲儿，甚至连至高者究竟是什么都不明白。他们只知道，那个存在确实可以锁死人子。
那场叛逆成功了吗？她常常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曾几何时，人类岂是一个小小的兽能毁灭的了的？区区盖提亚，又怎么可能烧却人理？现在的人子太脆弱了，这是那场战争的后遗症。可至少，他们延续下去了。
“灰烬，足够了。”
她摘下金冠上的一枚黑曜石，轻轻把它镶嵌在那只黄金苍蝇的眉心。
……
“有——内——奸——！”
这是咕哒被转移到目标点后的第一句话。
“我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个在百首巨龙的尖牙利齿间活下来的人，居然差点在灵子转移后背摔死。谢谢你玛修，干得漂亮。”
咕哒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两百米高空的震撼感实在不能说算小，幸亏玛修展开了宝具，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该道谢的是我才对，”玛修低下头，脸颊一片绯红，依旧存留在她身上的咕哒体温与方才的险境在她的心中发生着奇妙的化学反应，“因为事发突然，我的脑子了一片空白，幸好前辈提醒我……前辈还是一如既往地可靠呢。”
“所以，某人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咕哒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但哪怕是隔着屏幕，罗曼医生都能感受到一股背后的寒意。顾不了插科打诨，键盘在他的手指下面被敲地劈啪作响，而这段沉默的时间，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一种别样的折磨。
“结果出来了，”终于，罗曼医生长长舒了一口气，“咕哒，本来原计划中，我们预计将你们灵子转移到乌鲁克，也就是这个时候苏美尔最繁荣的都市的。但是在我们对于坐标点进行确认时却发现，乌鲁克现在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所以我们临时更换了坐标位置。”
“等一下等一下，乌鲁克，现在没有人了？”
“嗯，虽然不应该，但事实就是，我们无法在乌鲁克找到哪怕一个人类的生命迹象，”罗曼医生继续说，“所幸我们很快找到了别的降落地点，就在你们位置的东北方向，那里有一片山脉，你们看见了吗？”
“确实是有。那里有人吗？”
“那片山地可以说是现在人类生命信号最密集的地方了，可能是有什么变故让人们离开了乌鲁克到了山地生活吧，”罗曼医生猜想说，“当时时间紧迫，我们也就在最快的时间内重新校准了坐标，也并没有通知你这个事情。没想到一时疏忽，忽略了那片地区的防护结界，你们就是被那里的结界弹飞出去的。”
“原来是这样啊。”咕哒说，他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想起了那个与奈亚相见的梦境，“难道说乌鲁克也出现了埃博拉出血热，幸存的人类离开了乌鲁克城才会这样吗……”
想到这里，咕哒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而也不及他想出来个所以然来，几声怪异的吼叫就不得不让她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世界。
“第一场战斗吗？”
咕哒“嘁”地一声笑了，腰间的双钺滑到手中。不需要命令，玛修也进入了战斗状态。
……
“好弱的魔兽……”咕哒蹲下身去，用钺拨弄着地上的魔兽尸体，在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没有忍住把这只奇怪的魔兽给开膛破肚了，“……这些器官……居然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循环系统，消化系统，神经系统……这些就连在古老者的身上都能认得出来的东西和其对应的器官，在这只魔兽的身上居然完全找不到。难道这畜生是外星生物？
“那个咕哒，你这种看见什么不知道的就解剖的习惯，好歹收敛一下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咕哒站了起来，双手一振，鸳鸯钺上的血迹便伴随着刀鸣尽数落在了地上，末了，他还随便踢了两脚那只魔兽，“玛丽，你可千万不要出来了，这里的魔力浓度比埃及沙漠还高，我可不敢保证你乱跑的话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知道了知道了，至少在女生面前克制一下嘛。”玛丽打了一个哈欠，“我先睡一觉，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好困啊，没有事不要叫我啊咕哒。”
“这倒是给我省下不少心，”咕哒也不多说什么，手中鸳鸯钺相互交错又滑开，尖锐悠长的金属之歌在空气中荡漾开来。与此同时，他看向北方，果然，是魔兽的嚎叫。
“我说，你还打算看多久戏？是敌是友，出来亮个相吧！”
没来由的，咕哒提高音量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而他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在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这倒是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明明，明明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真不愧是迦勒底的御主，本来想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出现的，没想到这就被发现了。没办法，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再不出来就有些不礼貌了。”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留着绿色长发的人，ta一席白衣，态度谦虚有礼，一时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而正当ta走近时，咕哒却头也不回的抬起手臂，将鸳鸯钺的锋芒对着来者，示意ta不要靠近。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或者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这些事情不说清楚，我很难信任你啊。”
“前辈……”
“没事的，作为经历了六个特异点的迦勒底御主，有这种警戒心是自然而然的，反倒是我有些失礼了，”来者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因为咕哒的直接与冒犯而出现半点情绪，“很荣幸遇见你们，我的名字是恩奇都，就让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吧。”

273 我反正是不急的
“很利落的战斗，谢谢你恩奇都。”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咕哒看着手中的双钺，划开血肉的触感是那么真实，那么美妙……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把这些无用的想法甩出了自己的脑袋。他对那位那个自称恩奇都的……姑且算是人吧……表示感谢，却始终没有把双钺放回腰间。
恩奇都，这个名字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没想到ta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方才的战斗无可挑剔，但是……
这些魔兽比他预想中的弱太多了。
他看了看恩奇都，只为让ta看见自己眼中的疑惑。这家伙非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问的是什么。
“没错，如你们所知，乌鲁克现在已经是一座死城了，”恩奇都说，咕哒垂下头，随便在旁边找了块突兀的石头坐了下来。而当他再看向恩奇都时，眼神已经变成了一汪平静的潭水，“吉尔伽美什和我带领人们离开了那个依旧不再适合生存的地方。”
“继续。”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但也是唯一的办法，”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恩奇都却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眼前的这个迦勒底御主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淡，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但也仅仅是感觉罢了，恩奇都虽然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说了下去，“我们前去了一个新的地方，那里也应该是现如今为数不多的安全的地方了。我想，我有必要带你去那里。”
“可以告诉我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避重就轻吗？Ta是真的不知道我在意的什么地方吗？还是……咕哒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西北方向，那里有一座废弃已久的遗迹，”恩奇都说，ta无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同时ta必须承认，自己方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可能是废弃太久了，死神忽略了那里。虽然不如乌鲁克，但至少都活了下来。”
“可是在我们的情报中……”
“迦勒底的御主，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吧，”这一次，恩奇都打断了咕哒的问询，“这些魔兽的血腥味会引来更多魔兽的，虽然我相信你依旧有余韵战斗，但还是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战损比较好，还有什么其它的问题我们边走边说吧。”
“……乌鲁克的死神，是什么？”
咕哒沉默了片刻，接着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不紧不慢的掸了掸衣服，像是一个精致无比的人一样无法忍受哪怕一丝的褶皱。
虽然我没有必要这么做就是了。
耳边呼啸的风声越来越清晰可辨，近了，越来越近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从咕哒的嘴角扬起，那是笑吗？
“乌鲁克的死神……是一场瘟疫……”
“快——让——开——！”
恩奇都见咕哒站了起来，在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放松了警惕。Ta开始向咕哒解释那个问题，可话才刚刚说出口半句，一阵尖锐的摩擦音长啸和几乎被狂风撕碎的喊声打断了ta。还没等ta反应过来，一道光芒闪过，眼前的咕哒就变成了一片烟雾……
“所以说……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已经几乎变成空地了，为什么还会有来自地面的狙击啊……”
“……我就知道高兴的太早不是什么好事……”
烟雾之中，一个女性懊恼的声音与咕哒戏谑而又无奈的声音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恩奇都脸色一变，最不愿意看到发生的事情的居然在现在发生了，迟则生变，自己果然还是慢了一步吗……
“真是倒霉的一天……不过幸好也到达了目的地，算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吧。真是够了，堂堂女神居然还要做跑腿这种事情。
”烟雾渐渐变得淡了下来，从空中急速坠落的不明物体也现出了真身。一个妙龄少女正以一种宛如车祸现场的姿势躺在咕哒的身上。而咕哒也被撞了个四仰八叉，但即便是这种情况，咕哒还是礼貌地做出了问候。
“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我？你是……”
少女才刚开口，却只听得猎猎风声，咕哒赶紧一个翻身带着少女翻滚到了地上。是恩奇都，ta的手中发射出来了一条金色的锁链，而目标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少女。
“……诶？”
“恩奇都，我需要一个解释。”
没有去管目瞪口呆的少女，咕哒旁若无人地站了起来。他看向依旧保持着攻击姿势的恩奇都，也不甘示弱地举起了鸳鸯钺对着ta。可恶，居然心一急就……恩奇都有些后悔刚才的行为，但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做戏做全套了。
“迦勒底的御主，您确实是一个善良的人类，这一点我无可非议，”恩奇都说，ta的语气与表情显得有些愤愤不平与惋惜不已，“但是您的善良不应该施舍向不配得到它的家伙，就比如刚刚你救下来的那个。”
“……你是迦勒底的御主？我找的就是……”
“她就是这片大地上最为邪恶的存在！”还没等少女说完，恩奇都又愤然地打断了她，“您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你也应该知道她，她就是那个金星女神伊南娜，伊什塔尔！”
“诶？恩奇都？你不是……”
“所以，请您让开吧，我要……”
“恩奇都，你有些着急啊，”咕哒悠悠地说，“我知道你和伊什塔尔之间的过节，但是现在我还活着，而且我很确定刚刚那一下如果她想的话完全可以把我直接撞死。既然我现在还站在这里和你说话，那就说明至少你口中那个乖戾的女神没有对我展示出敌意，恩奇都，我需要一个解释。”
“……”少女沉默了，这话说得，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其实自己本来打算先为难一番这个人的啊！
“……因为现在的美索不达米亚，人类是稀缺资源啊。”恩奇都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因为各种原因，人类在美索不达米亚已经稀少到成了无价之宝，那个小气女神自然会下意识地不伤害到您啊。”

274 到底谁是老实人
“人类，是稀缺资源？”
“是的，在不久前，一场，不，是无数场的瘟疫席卷了美索不达米亚，再加上其它的各种灾难，人类现在的数字已经跌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阈值了，”恩奇都连忙解释道，“现在的各方势力都在争抢仅剩下来的人类，收藏，玩耍，或者单纯觉得好玩，现在落单的人类非常抢手，伊什塔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
“那恩奇都，你收集人类是为了什么？”
“当，当然是为了修正这个错误的历史，让人类继续延续下去……”
“别那么着急，恩奇都，”恩奇都正要解释，却被咕哒抬起一只手制止住了，“风不会把血腥味吹出去的，我们的时间有很多。你这么着急，很容易让人误解你是另有什么企图。”
“……”
“其实，说实在的，你出现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你了，”咕哒不紧不慢地说着，“现在也是，其实，要证明你是我们这边的人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在我来到这个特异点之前，迦勒底就提前把一个从者送到了这里来探路。就在不久前，那位从者给我们发来了讯息并表示找到了一处安全的人群聚居处。恩奇都，如果你就是从那个地方来的，那只要你告诉我这件事，我就自然会相信你。”
“但是你没有，这不得不让我怀疑。”
“……诶？还有这种事情吗？可是现在人类聚居区不……”
“呼——抱歉，迦勒底的御主，我方才确实有些乱了方寸，其实那位从者确实与我们在一起，只是还没有透露真名……”
“玛修揍ta！”
少女的疑惑与恩奇都的释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此，咕哒也是在第一时间发出了指令。方才还一头雾水地玛修此刻有如醍醐灌顶，二话不说举起盾牌就向恩奇都砸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一下把恩奇都砸懵了过去，而没给ta喘息的时间，一双雪亮的铁牙就逼了上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恩奇都，不，自称恩奇都的家伙。听好了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先遣队的存在，懂了吗？”
“……原来如此，既然都知道了，”恩奇都这才恍然大悟，好家伙这是在诈自己啊，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掉以轻心，“那我也就不演了。迦勒底的御主，如果你没有这么聪明的话，本来是可以多活一阵子的，但是现在，别怪我，是你自寻死路！”
Ta一个翻身跳出去了老远，和咕哒他们拉开了距离。紧接着，ta从双手中发射出两道金色的锁链刺向咕哒。咕哒看准时机，双钺滑过胸前一绞，两条锁链便被鸳鸯钺钩挂住了孔洞。
“奇怪的兵器，但是迦勒底的御主，你现在双手都被我束缚住了呢。”
恩奇都冷笑一声，ta猛地一扯锁链，却惊讶于那种轻的不正常的重量。再看去时，这才发现咕哒不仅没有被自己给拽倒在地上，恰恰相反，在绞住锁链的那一瞬间，咕哒便向着恩奇都的方向猛冲了过来。
“你说，你束缚住了我？”
咕哒手腕一抖，居然主动把那锁链捆在了自己的小臂上。正当恩奇都惊愕的时候，一股强劲的疼痛与酥麻感从手臂贯通了ta的全身，是电，自己被电击了？！猛的一下，ta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也来不及多想，ta连忙解除锁链向后翻滚而去，好险，刚才那兵刃离自己的胸膛只有半寸的距离。
“是我的失误，我居然因为你是一个人类而小看你，”自称恩奇都的人一手扶住自己的胸口，一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ta的嘴角挂着些许笑意，看着咕哒的眼神中却已然满是杀意，“不过你不会有第二次这么做的机会了……”
“轰——！”
话还没有说完，一记摧枯拉朽的光束就向恩奇都轰击而来。这迫使恩奇都不得不再次向后翻滚才能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Ta抬头看去，原来是伊什塔尔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升空，那一击正是她发出的。周围自从伊什塔尔落下时扬起的烟雾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散去，但是ta一直没有注意这一点，再加上咕哒刚才出其不意的攻击，恩奇都就这样放伊什塔尔升到了空中对ta进行攻击。
“自称恩奇都的家伙，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的行为已经让我非常的不爽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恩奇都，手指比出一个手枪的姿势瞄准着地上的那个人，“你难道以为你就有第二次机会了吗？现在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滚出我的视线！”
“……呵呵，真是个危险的女神啊，”恩奇都扶着胸口，一席白袍已经沾满了灰尘。Ta看着咄咄逼人地伊什塔尔，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两声，“现在与你们战斗确实是不明智的行为，正好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闲散人员，你们走吧，我确实想起来还有些事情等着我，真是一点也不让我省心啊。”
在撂下了这句话之后，恩奇都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看着ta离去的背影，咕哒忍不住嗤笑一声，他摇了摇头，真是，全身都烧了就剩张嘴的家伙。
“应该说你勇敢呢，还是鲁莽呢？”另一边，伊什塔尔也落到了咕哒的身边，“哪有御主亲自冲锋陷阵的啊？而且还故意被那个恩奇都给捆住，虽然知道你是修复了六个特异点的御主，但是……这些行为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这些行为？”
“比如说，你难道知道我会来吗，不然为什么那么从容地拖延那家伙？还有，恩奇都也就算了，你连女神都敢欺骗，你怎么敢的？而且你居然敢直接和那个恩奇都面对面肉搏，脑子真的还正常吗？最后，你凭什么那么肯定我会出手救你，而不是任由恩奇都杀掉你？”
“女神大人，你的问题真多啊，”咕哒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不过，谁叫我刚才吧赌注全押在你身上了呢？”

275 两文明的相会
“首先，我确实知道你会来。那个自称恩奇都的家伙并不熟悉我的术式，”说着，咕哒摩擦了一下手中双钺的鹿角，尖锐的哀鸣再一次在澄清的空气中荡漾开来，“是风告诉我有什么在向这里飞来，而且这个东西是一个人的轮廓。乌鲁克已经成了一座空城，那其他地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那么在这片空空荡荡的平原上，我觉得我们的出现一个就是唯一的变数，如此，你的目标也就不言自明了。”
“是关于风的魔术吗？确实挺有意思的，”伊什塔尔似懂非懂地听完，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我倒是感觉你的术式有点眼熟，不过这个事情先放一放。先说别的，你是怎么敢跟那个恩奇都近身肉搏的？那家伙完全可以给你胸口穿一个窟窿，刚才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也应该是看你是人类而轻敌了吧。你就这么鲁莽吗？”
“哪怕如此，鲁莽也比怯懦更接近于勇敢，”就像根本不在乎方才悬于一线的生死关头一样，咕哒的嘴角浮出一个迷人的弧度，“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是毫无把握。在恩奇都被偷袭后，我从ta的眼中看见了轻蔑与不屑。那时我就笃定ta不会一开始就全力以赴，这才敢上去放手一搏。其次，这不是有你在吗伊什塔尔？”
“……我承认我确实低估了你这个突破了六个特异点的迦勒底御主，”伊什塔尔喃喃自语道，而下一刻，意识到失态地她又立刻恢复那副骄傲的样子，“最后我问你，你把恩奇都是敌人的事实诈出来的行为确实很有智慧，但你那个时候也是在试探我吧？你居然敢对我撒谎？”
“事实是什么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解决问题，”面对这个近乎是责难的问题，咕哒的情绪却没有一丝的涟漪，“可能是理解不同吧，诚实确实是美德，但当诚实会受到伤害时，就需要谎言来保护它。如果不是那个谎言，我又怎么能在现在与你坦诚相待呢？如果有所冒犯的话，我向你道歉，真相很重要，但迫在眉睫的问题更重要。”
“……也，也不需要你道歉啦，说的我好像是什么蛮横无理的女神一样，”伊什塔尔低着头，全然忘记了自己在来的路上想的要如何刁难刁难这个迦勒底的御主，“你这家伙，明明那么鲁莽，却又理性的像是机器一样，真是……这不是让我什么话都说不了了吗？”
“前辈，是我的错觉吗？”这个时候，玛修也凑了上来，“感觉只要是女性，都非常不擅长应付前辈呢。”
“有吗？”
“……”
“喂，那么在那里窃窃私语什么呢？虽然我要带你们回去，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追究你们大不敬的罪名哦！”终于反应过来的伊什塔尔见这个情况，连忙清了清嗓子，双手抱在胸前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迦勒底的御主，我就姑且承认你的能力与突破六个特异点的功绩吧。说吧，你是未来时空何处的子民？你是什么人？”
“我啊，我是垫子。”
“刚才那种事情给我赶快忘掉啊！”
“噗嗤……咳嗯，”咕哒忍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他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这位像河豚一样气鼓鼓地女神，正色道，“对不起，刚才没忍住……言归正传，我叫符达古，你可以叫我咕哒。”
“……伊什塔尔，”在道出自己的名字后，伊什塔尔别过脸去，却又悄悄地向后伸出手去，“我允许你这么称呼我，人类。这一路上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你回答，希望你也能想刚才那样坦诚相待。”
“嗯，对了，我能问一下，我们要去哪里吗？”
“我的据点，艾比夫山，”伊什塔尔说，她还是没有回头，却也没有收回那只手，“乌鲁克不再适合生存后，那里的居民大多数都被我收集了起来，毕竟他们本来就是信仰我的嘛。还有那个金皮卡，现在那家伙几乎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不过我还是心胸宽广地把他给接了过来，不至于让那家伙在乌鲁克等死。”
“金皮卡？”
“就是那个吉尔伽美什啦！”伊什塔尔好像有些不耐烦了，“所以呢？你知道要拒绝一个女神的邀请，不牵住我的手吗？”
……
“这么说来说，你是蚩尤的后人？”
“嗯，她是我祖宗……之一，”咕哒点点头，在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后，伊什塔尔的表现就非常意外，“难道你真的认识婆婆？”
“怎么说呢……那是一段非常古老的回忆了呢，”说到这里，伊什塔尔竟有些感叹，“美索不达米亚的人们就来自那里，你的故乡，直到现在，他们也依旧自称为来自东方的黑头人。不过，我们和东方的联系已经断了很久了，可能是那个魔神王的杰作吧。”
“也是，黎民，黔首的意思也是黑色头发的人，”咕哒点了点头，蚩尤对于他的权威不言而喻，但这个说法还是过于震撼。直到现在，伊什塔尔也肯定了这个说法，那这就应该是真的了。他把手伸进自己衣服里，一边摸索着一边说，“对了，说起这件事情，我有些小玩意儿要给你……找到了。”
从衣服中伸出的手将两件小巧玲珑的玉器递给伊什塔尔，其中一件是一个圆环与竖线的结合物，上面还刻画着平行的花纹，像是一个绳结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这就是苏美尔文化的伊南娜之结；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小小的玉龟壳，咕哒轻轻把它打开，原来它是腹甲，背甲和中间的玉板三个部分组成的精巧玩意儿，三个部分上都有几个开孔，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八六为足，这是元龟所负洛书。
“……好久没有见过太昊他们的工艺品了，这些东西就算在以前还有交流的时候都非常抢手呢，”伊什塔尔木讷讷地接过那两个晶莹剔透的玉器，一时竟看的入了迷，“这是给我的贡品吗？没想到你还挺上道啊。”

276 你们呀……
“就当是见面礼吧，”咕哒看着伊什塔尔满眼欢喜的样子，也自然不会把这两个凌家滩文化风格的小物件是祝融悄悄塞给他并且一再强调用它们跟这个乖戾的女神打好关系的事情告诉她，“你喜欢就好。对了，那个人难道真的是恩奇都吗？”
“关于这件事，其实大家都很奇怪，”伊什塔尔说着，不动声色地把两件玉器收了起来，“恩奇都死去了很久了，但是天之锁那种东西又是不可能造的了假的。那个人可能确实是恩奇都，但是……绝对不会是以前那个恩奇都了。”
“没想到居然一来就会跟那个恩奇都为敌，真是头疼，”咕哒揉了揉太阳穴，“不过说起恩奇都的话，那那个吉尔伽美什是怎么了？你刚才说他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了？”
虽然我更好奇的是他居然会被你收留这件事情但还是先别问了吧。
“这件事说到底也不能怪他，”伊什塔尔说着，居然罕见地叹了一口气，“看见那家伙变成那样，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是有幸灾乐祸啦，但是那个金皮卡就一直那个样子，搞的看见他都会让心情变坏。至于是怎么回事嘛，我的据点里有人比我更适合解释这个问题。”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乌鲁克在百年内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存了，这种打击对他来说还是很大的吧，”伊什塔尔摇摇头，“而且那是我的城市诶，我才是那个最心疼的那个好吧！一天天垮着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我感觉我一定是疯了，最近我居然会开始想念以前那个嚣张的跟个什么一样的金皮卡了。”
“百年？”咕哒显然有些惊讶，“就算是瘟疫，在没有宿主的情况下病菌根本活不过一个夏天，就算是有中间宿主，那在人类离去后，密度也很快会下降到安全范围内。百年……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所以说我不擅长这种东西嘛，”伊什塔尔有些无奈，“瘟疫确实屠戮掉了美索不达米亚的大部分城市，但毁灭乌鲁克的偏偏就不是瘟疫，或者说，那不是来自地球的瘟疫。”
“这种事情，在我们的目的地那里有专业人士，到了之后让他回答你这些问题吧。要不是他，瘟疫说不定也会把我的据点给全端了，”似乎是心有余悸，伊什塔尔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说起来，他是跟你一样也是来自华夏的从者，说不定你也认识。”
“哇哦，”咕哒拍了一下手，八成这次也是盘古派下来帮自己的，在默默感谢了祖宗保佑之后，他问伊什塔尔，“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什么……那个读音可能有点不准确，”伊什塔尔歪起脑袋，修长的食指点住自己的唇角，好像已经放开了很多，“皮昂……不对，是扁鹊。”
“……哇哦。”
……
艾比夫山，在传说中，这里是伊什塔尔所征服的地方，高大宏伟地它被称之为万山之首。其巍峨腾霄的身影远眺时就足以让人赞叹不已，而走到它的脚下时，那种无言的威压更是让人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欢迎来到艾比夫山，睿智勇敢而又善良的迦勒底御主和他的从者，”远远地，山脚下就有一个标致的女子向他们迎了过来，咕哒见了不禁愣了一下，这个人他认识，“对了，也欢迎你回来，伊什塔尔。”
“湖上仙女？你怎么会在这里？！”
“就别叫湖上仙女了，叫我薇薇安就好，”薇薇安对他莞尔一笑，“你帮了我的忙，我自然也要帮你的忙。谢谢你在卡美诺答应了我的请求，这次我也就来助你一臂之力了。”
“兰斯洛特是非常优秀的骑士，帮助他是我应该做的，”咕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是我才要谢谢你，看见你在这里，我感觉放心多了。”
“得了吧，”受到冷落的伊什塔尔翻了个白银，悄悄从咕哒肩头露出两只眼睛瞟着他的脸，“本来召唤的是梅林来着，结果她二话不说就出来了。也就是说她把梅林给挤掉了，不然我这里就有一个冠位魔术师撑场子了……”
“梅林怎么了！梅林有什么！”薇薇安突然提高了嗓门，“梅林他算什么！梅林会的我都会，梅林不会的我还是会！凭什么他是冠位我不是！凭什么！你说，你说啊！”
“好了好了，真是的，一提梅林你就这样，真是不知道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唉，伊什塔尔，你应该庆幸来这里的是我而不是梅林，”薇薇安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长叹，“等你见到那个大鞋拔子的时候，你就知道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梅林是有多幸运了。”
“……薇薇安，刚才伊什塔尔说，本来应该现界的是梅林？你们怎么知道的？”
“是我告诉她的咯，”薇薇安无所谓一样摊了下手，“本来是召唤梅林的召唤术式，但我把他给挤掉了，这不就证明我比梅林厉害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咕哒感觉有点不妙，“你们说，梅林是冠位魔术师，那也就是说，这个特异点里面会出现兽吗？！”
“……啊啦，这个就不用担心啦，”在像是时间停止的半秒后，薇薇安露出了一副温柔的笑颜，“兽的事情不用怕哦，梅林那个没用的家伙有什么好的？他没有下来不是还有别的冠位从者吗？说起来，小加拉哈德……兰斯洛特在那次受到摩西的祝福后现在也有冠位的资格了呢，要不我们把他叫过来怎么样？”
“……你有把握吗？”
“……其实也没必要非要冠位从者啦，”薇薇安转过头去，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天空，“说到底冠位也只是规模比较大而已，只要我们的火力足够也可以代替冠位从者嘛。就像上次你也不是在兰斯洛特的帮助之前就破坏了那个百首巨龙的兽位了吗？”
“……我就知道……”

277 神医
“你们居然一到这里就遇到恩奇都了？那可真是危险啊。”
在简短的寒暄后，薇薇安干练地为咕哒等人安排了住所并带着他们熟悉了一遍这里的种种。最后，她和咕哒在扁鹊的住所前分别了，毕竟这个时候，薇薇安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扁鹊是一个温和的男子，不大的房间中充满了草药的清香与微苦。在与咕哒缔结了契约后，二人相对而坐交谈了起来。
“确实，想想我都后怕啊，”咕哒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头顶，“让我们感谢伊什塔尔来的如此之快吧，否则有什么事情我根本就不敢想象啊。对了，伊什塔尔她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的？”
“别小看了薇薇安啊御主，那个女人是很厉害的，”扁鹊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赞许，“是她发现你们要到达这里并且及时地告知了那个女神，还是感谢她吧，虽然也就是她设下的结界把你们弹飞出去的。”
“果然是她啊，”咕哒捂住嘴，无奈的笑声从手掌下隐晦地溜出来了一丝，“不过说起来，你们在防御什么？或者说，我们要和什么东西作战，那些魔兽吗？”
“魔兽什么的，在一开始确实算是一个威胁，”扁鹊摇了摇头，他拿起棍子，随便拨弄了两下火坑，“但现在，那些魔兽并不比普通的野兽更致命。没有了人类的给养，魔兽的战斗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那些家伙现在不是什么值得警戒的存在。”
“那是瘟疫吗？”
“关于这点，你也看到了，”扁鹊摊了摊手，“我现在之所以如此清闲，就是因为我已经把在这个据点的瘟疫清除了。那可真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啊，鼠疫，痢疾，霍乱，炭疽，疟疾，血吸虫，紫死病，天花，血吸虫……还有埃博拉。几乎所有的疾病轮番把美索不达米亚给蹂躏了一遍，现在的人类数量已经不及原先的十分之一了，唉，真是想想都够呛。”
“……你刚才说，天花？还有紫死病？”咕哒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不止埃博拉吗？还有伊什塔尔说的那种来自地球外的瘟疫……那是什么？
“嗯，确实，这两种疾病可以说是最棘手的了，”扁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仿佛仅仅是想起来就会疲惫一样，“天花这个大魔头自然不必说，紫死病说到底也就是一种流感，我记得是在二十世纪也爆发过来着，死了差不多一亿人。传染性强，致死率还高……”
“从刚刚我就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埃博拉的名字的，现在怎么连西班牙大流感这种事情你都知道？”咕哒嘴角抽了两下，这个扁鹊懂得是不是太多了？“这种事情用英灵座赋予的知识已经解释不通了吧？！”
“盘古的事情你知道吧，”扁鹊苦笑一声，“在上面的时候我没啥别的爱好，就把这些年你们关于医疗的事情全学了一遍。”
“……那，现在这里还有天花存在吗？”
“……御主，你小时候种过牛痘吗？”
“嗯，我算是最后一批了，”咕哒弯下腰去，他捂住脸哭笑不得。所谓：小孩出生才一半，得过天花才能算。现在也只能感叹自己的幸运了，不然要真中招了……“我算是抓了个尾巴，你看我胳膊上还有个梅花斑呢。在天花被消灭后，我们还是接着打了一段时间的疫苗，后来才慢慢不打了的。”
“那就好，”听到这里，扁鹊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就算是你中招了我也有自信把你拉回来，但那种体验你还是不要有的最好。”
“所以说，屏障是为了防御瘟疫吗？”
“也不是，”扁鹊摇摇头，“或者说，不全是。屏障确实起到了一定的阻隔作用，但是卫生才是消灭疾病最主要的方式。我们防御的，是比魔兽更危险，比疾病更直观的威胁。”
“难道和外神有关？奈亚拉托提普曾经在我出发前发出过警告。”
“确实是外神，”扁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呼，还是有点烫，再放一放。言归正传，我们确实招到了外神的攻击。首先出现的群山的恐怖，旧日支配者昌格那方庚，但那家伙好像是斥候一类的角色，并且已经被我们杀死了。”
“也是，毕竟这里有一个轰山专业户女神不是？还有你这个除厄者。不过话说回来，昌格那方庚居然只是斥候吗？”
“嗯，在杀死那头大象之后，外神的入侵并没有结束，”扁鹊摇摇头，“那家伙好像只是一个预兆一样。接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就出来了，抱歉御主，我也只认得其中的一小部分。不过我敢肯定，就算是把那本传说中的《死灵之书》倒背如流的人也不可能认得出来多少。唯一能肯定的一点是，它们都是外神或者外神的造物。”
“直到这个时候还算好的，直到那个东西的出现，”说到这里，扁鹊感觉又是一阵头疼，“虽然别的家伙也非常难对付，但是至少也是有一个度的，比起昌格那方庚来说还算好的，但是那东西……”
话说到一般，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咕哒看了看扁鹊，扁鹊则是肯定中带着无奈地点了点头。
“嗡——”
像是同时点燃了一万个马蜂窝一样，或高或低，或清或浊的笛声玩耍一般地彼此起伏着，那每一个亵渎音节都像钝刀子一样在研磨着人类脆弱的神经纤维。伴随着大地的震动，所有的人都感觉到那东西越来越近了。
“就像是现在这样，薇薇安的屏障可以把小东西隔在外面，大家伙来了的话也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否则就咱们说话这点时间那家伙就已经闯进来了，”扁鹊拉起咕哒，随手抄起架子上的一瓶不明药剂，“御主，虽然说我不擅长战斗，但护您周全还是小菜一碟的。有些事情，还是要您亲眼见过了才算得上是真切。”

278 乌鲁克的覆灭
“所以说，你们一直面对的，是这种东西吗？！”
哪怕是在那本阿拉伯疯子阿卜杜尔·阿尔哈兹来德述于硝制人皮之上的邪典《死灵之书》中的群魔乱舞之中，那恶魔的身影也是如此具有辨识度。漆黑地像是沥青一样沉重粘稠的体表，如同小山一般大小的体型……与之最接近的比喻是一颗……不，是五颗在无数次混乱风暴中张牙舞爪纠缠生长的参天巨树。五只如岩石般粗壮的山羊腿旋转交替地移动着似乎是摇摇欲坠的躯体，畸变扭曲的触手胡乱纠缠在一起，蹄子一样的巨口胡乱分布在这畜生的各处，脓绿色的涎液散发出阵阵恶臭，像是一万条被开膛破肚的瘟虫……
“黑山羊幼崽……如果说这里还有莎布尼古拉丝掺的一脚的话，扁鹊，你说的那些奇形怪状的怪物难道也是那尊外神的子嗣吗？”
“不清楚，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家伙会到底能生下来多少种妖孽！”扁鹊说着，默默牵住了咕哒不由自主颤抖的手，“不过不用害怕御主，黑山羊幼崽我们已经讨伐过很多次了。而且这些东西似乎没有任何明确的目标，仅仅是像是没头苍蝇一样撞到了我们而已。”
“也就是说这不是某个疯子一时心血来潮召唤出来的怪物，而是在它的背后有一个母体吗？”
“嗯，确实可以这么理解。事实上我们也正在寻找那个母体的所在，但可能是外神的原因，现在我们毫无进展。”
“这样啊……”咕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诶扁鹊，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那个黑山羊幼崽一直在原地绕圈子啊？”
“这是薇薇安的镜之魔术，”扁鹊解释道，“之前也说了，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讨伐黑山羊幼崽。现在对付这些家伙，我们有一个完备的体系，在发现这种畜生之后，薇薇安负责牵制和把它们引开，伊什塔尔负责攻击。至于我嘛，惭愧，我在战斗中实在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负责善后工作，消除黑山羊幼崽死去后留下的诅咒之类的。”
“伊什塔尔的输出规模不必多说，不过连外神的眷属都能迷惑，镜之魔术就这么厉害吗？”
“可别小看了薇薇安啊御主，”扁鹊看着那只晕头转向的黑山羊幼崽，随意地扭开了那瓶不明药水递给了咕哒，“她是真的不逊于梅林的。据她说，这个镜之魔术是她所自创的一类魔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就连梅林也不会。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但可以肯定这是她相当得意的一点了。”
“这样啊……”咕哒点了点头，也从扁鹊手中接过了那瓶药水，“对了，这是什么？”
“我随手调的饮料，新乌鲁克绝赞畅销中，尝尝呗。”
“你呀……”咕哒被他这下子给逗笑了，随即对着嘴喝了起来，那味道有点像凉茶。或许是正好口渴了的缘故，他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正喝着，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那头正渐渐远离这里的黑山羊幼崽，突然，一个被忽略的地方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本《死灵之书》中，并没有提到莎布尼古拉丝与瘟疫的联系。
确实，萨麦尔的死亡概念被人们认作是剧毒，这些外神身上的诅咒被认作是瘟疫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但扁鹊是不会被这种事情骗到的。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莎布尼古拉丝的身后渐渐展开，可那又是什么？
“对了扁鹊，伊什塔尔跟我说过，毁灭乌鲁克的是一场来自地球之外的瘟疫，这是怎么回事？”
“乌鲁克啊……那件事情确实很吊轨，”咕哒突然的询问让扁鹊有些猝不及防，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娓娓道来，“在来到这个特异点后，我在乌鲁克旧址上行医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纠缠乌鲁克的瘟疫是伤寒和天花。虽然形势严峻，但疫情还是很快被控制了下来，那个时候，吉尔伽美什的执行力非常强悍，任何人都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人，或者说是半神会因为什么而倒下。”
说到这里，扁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在惋惜什么一样。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扫过了居民区，这才继续说了下去，“直到那一天的到来。那一天，天空中传来了一连串的爆炸声，夜里，乌鲁克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在白天人们蜂拥去看那个天外来客时，一些人说，这石头好像变小了。”
“后来，陨石的样本被送到了我的工作室和吉尔伽美什的面前。那东西比想象中要柔软的多，延展性也高的惊人。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东西的颜色……我无法描述，那是一种根本不应该存在的颜色，只有通过类比才能勉强把那玩意儿称之为颜色。但是那一天还没过去，我和吉尔伽美什手里的样本都消失了，那个时候，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东西去了哪里。”
“第二天，我重新去收集样本，却发现那块石头明显缩小了一大圈。不是居民偷偷敲掉了，因为吉尔伽美什在第一时间就派驻了卫兵严密地看守那块石头。我重新采样研究，但是依旧一无所获。当天晚上，一场雷雨光顾了乌鲁克，据说那块石头一晚上就被雷电击中了六次，这或许说明它拥有良好的导电能力。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在我再次因为样本消失而来到坠落地点采样时，那个石头已经不见了。”
“接下来，怪事就发生了，”扁鹊苦笑一声，仿佛眼前有出现了那时的场景，“那时正值乌鲁克小麦成熟的季节，那些小麦在那次产量极高，可以说是迎来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丰收。但是直到人们把收获的小麦加工成面粉，烹饪后送入口中才发现，那些食物根本就无法下咽。苦涩，恶心的味道充斥了每一个人的味蕾，即便只是咬上一小口都会让人反胃无比。那一天，整个乌鲁克都被笼罩在干呕声中。”
“我发现了异常，并没有来得及做实验验证，就急忙向吉尔伽美什报告了我的想法。是那个天外来客污染了乌鲁克的土地，现在乌鲁克土地上的作物可能已经带有了毒素且不再适合食用，而且最好立刻离开乌鲁克寻找新的栖身之所。可是不吃这些麦子，乌鲁克人又能吃什么呢？离开了乌鲁克，人们又应该去哪里呢？”
“吉尔伽美什同意了我的第一个建议，他用自己的王之财宝向周围购买粮食，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整个美索不达米亚的人类都陷入了危机，多余的粮食又能有多少呢？至于第二个建议，你也应该能想象得到，根本无法实行，离开了乌鲁克，人们能到什么地方去？”
“后来，慢慢地，乌鲁克的人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不安的情绪笼罩了整个城市。薇薇安顾不上吉尔伽美什的态度，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独自来到了艾比夫山与伊什塔尔交涉，这才让乌鲁克人得以尽早地搬迁到这里来。但是依旧有一大部分的乌鲁克人选择留在原地，包括吉尔伽美什。”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只知道，那些在平原上徘徊的魔兽越来越少靠近乌鲁克了，一些野兔，田鼠的身体比例变异成了恶心的畸形，见到它们的人都被吓坏了。这样又有一小部分的人离开了乌鲁克，但大多数的人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不肯离开。”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远远比我想象中的更严重，但是晚了，那些人，那些剩下的大多数人已经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乌鲁克了，”扁鹊垂下头，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他们面无表情的吞咽着那些恶心苦涩的粮食，就像是麻木的机器一样。形态巨大，颜色古怪的臭淞在市内肆意地蔓延生长着，连道路都被铺满了，但再也没有一个人去清除它们了。人们谵妄着，各种畸形的蚊虫嗡嗡地飞舞，甚至有的还趴在了活人睁开的眼球上，但那人却不会去驱赶了……”
“我依旧没有放弃乌鲁克城中的人们，但是移居到艾比夫山上的人也不能让我放手不管，所以我只能一次次穿梭在艾比夫山和乌鲁克城之间徒劳地奔走着，心想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吧。但是……最先遭殃的家畜，它们的皮肤变成了与杂草一样的灰白色，最后在脓液与鲜血中死去。那个时候，我已经无法从城中带离一个活人了。人们渐渐死去，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挪动一步，可就算是离开那里又怎么样呢？哪怕是对医术一无所知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那些正在融化的人已经再也不可能有救了。”
“最后……我在满是臭淞的王座上找到了昏迷的吉尔伽美什，可能是半神的原因吧，他还没有死，但也只剩下一口气了。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把他给扛到这里来了。”

279 不堪一击的同盟
闪耀的光柱从空中落下，小山大小的黑山羊幼崽的最后一声哀鸣转瞬之间便被淹没这这汹涌的洪流之中。见此情景，坐在地上的扁鹊站起身来，他像一只猫一样把自己的骨头抻地咯咯作响，接着也拉起了同样坐在地上的咕哒。
“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要一起去看看吗？不过不要靠的太近，否则是可能沾染上诅咒的。”
“星之彩……”
“你说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死灵之书》上对那个毁灭乌鲁克的陨石有过描述，”咕哒的心里面很不是滋味，“那是一种来自外太空的邪恶生物，它以色彩的形态存在，似乎是以有机物为食，但不能确定。同时星之彩会使在其捕猎范围内的生物产生变异与退化，也会影响他们的神志让他们不愿意离开。非常可怕的家伙，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啊，”在知道了元凶的真身后，扁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孽，居然偏偏落到了乌鲁克城中心……”
“或许，它的目标就是哪里呢？”
“……这是什么意思？”
“在我出发前，”咕哒说着，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奈亚拉托提普在梦境中给我发出过警告。那可是奈亚拉托提普啊，如果仅仅是莎布尼古拉丝或者星之彩这种存在的话，奈亚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是伊什塔尔的话提醒了我。天花，流感这些是病毒，霍乱，炭疽之类的是细菌，而血吸虫是动物，疟原虫更接近某些海藻……它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是致病生物。而星之彩，也确实是一种来自外太空的瘟疫。那个幕后黑手很有可能是‘命令’星之彩降临了乌鲁克引发灭绝人类的瘟疫。”
“这个存在不是单纯的外神，因为外神无法掌控类别跨度如此之大的地球疾病类型；这个存在也不会是单纯地球上的神祇，否则ta也无法‘命令’星之彩这种外星生物。如果是这样的话，奈亚的提醒还算是不无必要。”
“这么说起来，我倒是好像有一个线索，”扁鹊一拍脑门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不是地球也不是外神，换句话说就是既是地球的也是外太空的，我记得三女神同盟里面好像确实有一尊这样的存在。关于细节你就去问问伊什塔尔吧，这件事也是她告诉我的。就这样吧，我先去处理黑山羊幼崽留下的诅咒了，再见了！”
……
“既是地球又是外太空？那个女神确实符合这个特征，不过我觉得十有八九不是她吧，”伊什塔尔趴在天舟上，高高的跟咕哒说着话。在对付完黑山羊幼崽后，百无聊赖的伊什塔尔想到了咕哒这个新来的御主，所以找到她也并不算什么难事，“中南美洲的羽蛇神，魁扎尔·科亚特尔，他们那个地方的神性好像是由什么类似于陨石一样的东西从外太空掉下来的，也算是符合你的描述了。”
“羽蛇神啊，说起来也算是缘分吧，”想起阿拉斯加的那段经历，咕哒心里的问题又冒出来了：那些殷人跟中南美洲文明到底也没有关系啊？“不过你说不太可能是她？为什么？”
“因为如果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有一个强大的外神在梦中提醒你小心她的话，为什么不提醒小心我呢？”伊什塔尔理所当然地说，“现在的美索不达米亚，像她那样规格的女神可不止有一个哦。再说，羽蛇也没有瘟疫那种权能吧？要怀疑的话，你倒是不如怀疑一下那个埃列什基迦勒，不过她又没有外太空这个要素……”
“冥界女神居然也出现在这里了啊，”咕哒说，“不过想想也是，如果那个羽蛇神真的强到那个地步，也不至于跟你们组成什么三女神同盟了……”
“可不是我们，是她们，”伊什塔尔一本正经地说，“无可没有加入那个无聊的组织。说来也真是搞笑，明明一个个说要毁灭人类，结果瘟疫一来全都慌了，一个个跟什么一样收集着幸存下来的人类。说到底，神怎么可能离得开人类呢？”
“也就是说，瘟疫不是她们搞出来的东西是吧，”咕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毁灭人类的三女神同盟……难道说那个恩奇都就是其中一员的势力吗？”
“脑子倒是转的挺快，”伊什塔尔飞行的高度下降了一些，“ta那边那个势力倒是真想把人类给杀光的，不过显然，他们也不是你说的那个威胁。”
“真的想把人类杀光？”
“嗯，在瘟疫来临之前那个金皮卡也召唤出来了几个从者保护乌鲁克，主要就是为了对付他们的魔兽军团，”伊什塔尔一摊手，“但是现在你也看见了。没有了人类的滋养，那些魔兽一个个跟营养不良一样，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不过虽然这么说，但也不能放着不管，否则人类的复兴就非常困难了。”
“呼，看来至少排除了三个错误答案，”咕哒双手交叠向前舒展着骨头，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中南美洲的羽蛇神，苏美尔本地的冥界女神，对了伊什塔尔，三女神同盟最后那个是谁啊？”
“那个啊，”当问到这个问题时，伊什塔尔显然有些为难，但最后，她还是妥协似的泄了气，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躺在天舟上，“好像是希腊的戈尔贡来着，但她却拥有母亲的权能。那些魔兽就是依靠那个权能生产出来的。不过无论如何，现在已经轮不到她毁灭人类了。”
“母亲？”
“提亚马特，”伊什塔尔把天舟开到咕哒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面对面地说，就像是闹脾气了一样，“我说，我就在你的面前，你却一直在跟我谈论别的女神，这样真的礼貌吗？”
“……那，对不起？”
“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伊什塔尔狡黠一笑，随即提升了悬浮的高度，同时向咕哒面前伸了伸腿。
“……？”
“你就舔我的脚来表达歉意吧，顺便也让我们把契约给签订下来吧。”
“……这种事情，还请恕我拒绝。”

280 一团乱麻
“咕哒，咕哒？你能听见吗咕哒？”
“啊？抱歉，刚才有点走神，说到哪里了？”
房间内，经过一天的忙碌，咕哒等人坐在一起梳理着情报。只是咕哒总是心不在焉的，好像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一样。再一次地，罗曼医生把他飘出去了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星之彩的事情，还有莎布尼古拉丝，”罗曼医生扶了一下额头，经验告诉他，有些时候还是不要强行去想当然理解咕哒的好，“现在我们正在查阅《死灵之书》里它们的信息，话说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说，拥有提亚马特‘百兽母胎’权能的戈尔贡能不能生下来黑山羊幼崽呢？”
“……你觉得有可能吗？”
“只是觉得很有趣，假设一下罢了，”咕哒笑了出来，“如果伊什塔尔没有骗我的话，当然她也没有理由骗我，那戈尔贡是非常积极地灭绝人类的。但是黑山羊幼崽只是在这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与其说是进攻的先锋，倒是更像是不被注意的副产物一样。而且失去了滋养的她，就算是有圣杯也不可能这么浪费。”
“……本来听你说不是还松了一口气，怎么感觉现在更可怕了？”罗曼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黑山羊幼崽那种存在……仅仅是无关紧要的吗？”
“可以这么说，那些黑山羊幼崽不是重点，星之彩也不是重点，甚至，昌格那方庚，莎布尼古拉丝依然不是重点，”咕哒戳了戳眉毛，“星之彩现在被扁鹊用除厄者的能力限制在了乌鲁克旧址，并且正在缓慢净化中。昌格那方庚已经被驱逐出了这个世界，现在考虑祂没有任何意义。黑山羊幼崽的出现与行动都是偶然行为，想要从这后面掏出来些什么有用的信息在现阶段还太早了。”
“额，你是说，我们分析的方向出错了？”
“只是现阶段不需要在那些地方花太多心思罢了，”咕哒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木桌面，“对了玛修，今天我几乎都和扁鹊或者伊什塔尔待在一起，你有什么收获吗？”
“啊？收获？”突然被问到的玛修一愣，接着脸就因为慌张而微微红了起来，“对不起前辈，我今天没有做什么事情，就只是在熟悉了一下这里人们的生活而已……”
“我说的就是这个，”咕哒却这是微笑着安抚着她，“我说过，高明的间谍喜欢在酒馆逗留，普普通通的日常能反映出来的事情可是很多的。”
“可是前辈，我没有……”
“那我换一个问法吧，”看玛修这幅有些窘迫的样子，咕哒笑了出来，“这里的人们生活怎么样啊？”
“嗯……很有活力，”咕哒这一笑，玛修心里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就算是面对末日，大家也没有什么颓废的样子，就连黑山羊幼崽出现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什么骚乱。所有人都在努力地生活着，如果不知情的话，恐怕谁都会因为这是一个非常太平的地方吧。”
“这样啊，”咕哒点了点头，“扁鹊还告诉过我一个消息，虽然除厄者的能力会把感染了星之彩的人一并识别为灾厄而抹消，但是仅仅是单个的个体的话，他可以做到在其离开星之彩污染范围后将感染完全消除。我也问过了，他确实已经把吉尔伽美什身上星之彩的感染治好了。”
“而且没有留下后遗症。”
“……前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吉尔伽美什的状态很不对劲啊玛修，”咕哒微微摇了摇头，“几乎所有人提起他，都在对他现在的一蹶不振而惋惜。玛修，现在排除了星之彩对他身体的影响，你觉得还有什么原因是导致他现在这样的吗？”
“额，会不会是星之彩在之前摧毁了整个乌鲁克旧址，并且杀死了大多数乌鲁克人的缘故？”玛修被这么一问，也开始思考了起来，“现在的吉尔伽美什先生是从冥界寻找不死药返回后的时期，也就是贤王吉尔伽美什。人们对王评价也很高，只是对现状有些惋惜。会不会是因为星之彩摧毁了他所珍视的城市和人民，他却始终无能为力，这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嗯，我觉得玛修的想法有道理，”罗曼医生附和道，“在星之彩降临之前，无论是魔兽还是瘟疫都没有伤害到乌鲁克太多，结果星之彩却不由分说的把这一切都毁灭了，巨大的落差也确实会让一个人陷入崩溃。”
“……你们是这么认为的吗？”
短暂的沉默后，咕哒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让罗曼医生和玛修都一头雾水。咕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有别的想法吗？
“抱歉，先散会吧，现在的线索太少了。明天我会去见见薇薇安和吉尔伽美什的，有什么新的线索我们再继续分析吧。”
……
咕哒转了转眼球，漆黑一片的环境让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的眼睛有没有闭上。就像是现在的情况一样，无数线索都裹在一起变成了一团乱麻，他却难以像以前一样抽丝剥茧，一觅即中。不过，他或许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是黑山羊幼崽，不是星之彩，不是恩奇都，真正重要的线索，自己还没有接触到，否则自己一定会死死抓住它。这是他一路走来的自信，也是一柄长夜之中他所紧握的火烛。
吉尔伽美什，你真的是那种因为重大的打击而一蹶不振的人吗？他们说的有道理，甚至如果是我，我也有可能因此被打垮掉。但是我知道你不是我，比起我，你更像是奥斯曼狄斯，不，你应该比他还要天不怕地不怕，你不应该被这种事情打垮。
当然，这也是我先入为主的想法，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现在也只能通过他人之口和那本史诗了解。但如果你真的如他们所说，那，我想我也没有必要花太多心思在你身上了、
不要让你的粉丝失望啊，吉尔伽美什。

281 湖上仙女的小心思
翌日清晨，满是心事的咕哒揉了揉浅浅的黑眼圈，像是一只刚刚蜕皮的虫子一样软绵绵地钻了起来。虽然皮肤下的神经末梢正毛毛刺刺地发出抗议，但今天等着他的事情还不算少，等忙完了再睡也不迟。
伸了一个懒腰打卡全身的骨头后，咕哒在一片混混沌沌之中穿好了衣服。接着他眯起眼睛，准备迎接开门后的第一缕刺眼的阳光。
“早安咕哒，今天就让我来做你的向导吧。”
温和如水的声音在他开门的同时响起，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恬静的湖蓝色。咕哒没来由地感到了一股放松的感觉，他从鼻腔细细地缓出一片浊气。没问题，好消息是，阳光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刺眼。
“薇薇安，没必要这么早等我的，”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歉意，却也怎么也没藏在那片安心，“真是麻烦你了，不过正好，今天我也有计划找你谈谈来着。让你这样在门外等着真是辛苦了。”
“毕竟有些事情确实让你费心了，”是就算没有心安理得也会接受好意……不，是既成事实，并难以责怪他人的温柔孩子啊。薇薇安不做痕迹地想着，“毕竟我是来报恩的，要是被你认作是什么不靠谱的角色的话岂不是就本末倒置了？再说我是从者，只要魔力充足就是不会感觉到疲惫的，早起一点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啦，倒是不如说我没料到咕哒你会起的这么早。”
“哈哈，没什么，失眠而已，老毛病了。”
“我说呢，你这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咕哒本来想打个哈哈就糊弄过去的，谁料薇薇安却二话不说一把把咕哒给薅到了怀里，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让姐姐看看怎么样了，你可是比谁都需要休息的啊，一会儿我带你去扁鹊那里给你开点助眠的方子吧。”
“薇薇安，能不能先放开我？这个姿势感觉……感觉有点尴尬啊。”
“啊，抱歉，有点情不自禁，”闻言，薇薇安这次反应过来，她羞红着脸放开咕哒，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转过脸去不敢看他，“总感觉看见你就看见了小加拉哈德……兰斯洛特。毕竟在仙境里面呆久了，有点把控不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辈分！混乱的辈分又增加了啊！
“对了，我在来之前就猜到你可能熬夜了，”说着，薇薇安在自己胸前摸索了起来，“这是我在路上买的饮料，之前也是吉尔伽美什的最爱，熬夜必备哦，虽然还是最好不要熬夜就是了。”
“这是……”看着薇薇安递给自己的罐子，咕哒却迟迟没有接到手里，但事实是容不得他拒绝，薇薇安就把饮料塞到了他的手上。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毕竟是那个扁鹊调制的东西。不过这个是葡萄味的，你先尝尝呗。”
“葡萄？熬夜的话不是应该喝浓茶吗？”咕哒听着有些诧异，感情扁鹊他还不止调配出来了一种畅销饮料吗？见实在是推辞不了，他也就打开了罐子，在将信将疑地看了看里面淡绿色液体后，咕哒还是仰头闷了一大口……
“……”
“哈哈哈哈，中招了吧，”看着整张脸几乎缩成一团的咕哒，计谋得逞的薇薇安有些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我可没骗你啊，这确实是吉尔伽美什最喜欢的饮料了，超酸特别款，专门为熬夜爱好者补充维生素C。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浑身上下舒坦多了？”
“……想当年，我以前可也是敢生吃柠檬的人啊，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也会被这东西给酸到，”缓了老半天后，咕哒这才勉强取回了面部肌肉的控制权，他慢慢直起了被酸到像虾子一样弓住的脊椎，满脸幽怨地看着薇薇安，“确实是葡萄味没错，但是这也太酸了，这里面到底是有多少VC啊？”
“这你就要问扁鹊了，哈哈哈，对不起，一时没有忍住作弄了你一下。”
“没事儿，没事儿，我还挺喜欢吃酸的东西来着，”咕哒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他挥挥手向薇薇安示意自己没有问题，“对了，说起吉尔伽美什，薇薇安，能告诉我一下他的详细情况吗？我现在只知道他在被扁鹊从乌鲁克扛出来后就一蹶不振了，能告诉我更多的信息吗？”
“你说王啊，”薇薇安也收起了笑意，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其实说实话，我了解的也算不上太多。毕竟你想，王他在被扁鹊救醒了之后几乎就没说过一句话。有一次好不容易才让他肯出来走走，结果走完回去之后就连交流也做不到了，跟他说话就像是跟个石头聊天一样。在这个时候，王的才能无论如何都对时局有很大的帮助，现在他这个样子，只能说让人惋惜了。”
“这样啊，”咕哒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说，王他在出了一次门之后，颓废的症状反而加重了？”
“嗯，我猜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被伊什塔尔给收留了的事实吧，毕竟他们那种关系……嗯，你懂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咕哒苦笑一声，还别说，这个可能性还算挺高，“那个什么，薇薇安，吉尔伽美什那次出门是在什么时候？”
“差不多是在扁鹊救醒他之后两头出头吧，”薇薇安伸出食指点着下巴回忆道，“那个时候他也刚刚能下地走路，之前他还偶尔回应一句，可自从他从外面回来，就真的是一言不发了。”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咕哒却反常地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想法八九不离十了，“薇薇安，能带我去见见吉尔伽美什王吗？王身体中星之彩的污染已经被净化干净了，现在剩下的也就只有心病。恰好，我对祝由术这之类医心之术的倒是略知一二，而且就算是没有什么作用，那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282 白银,玉米和烟草
集市，工坊，广场，祭坛，墓葬，天文台……甚至还有农田和牧场。明明迁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城市的规模已然十分完备。一趟下来，就连见多识广的咕哒也赞叹不已。
“只要一息尚存，人类就总会找到出路，”薇薇安说着，带着咕哒来到了一个中央修有土台的广场上，而广场上则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我就说叫你不用那么着急找王，现在开眼界了吧。”
“如你所说，”咕哒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向人群中心看去，却除了黑压压的人头以外什么也看不见。果然，看热闹哪怕在4600年前也是人类的本质，“薇薇安，这里围起来这么多人是在干什么啊？”
“也是正巧是今天，有一批物资会被派发到这里，”薇薇安解释道，她牵住咕哒的手腕，娴熟地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虽然说那些物资要经过我们审核后在派发下去，但你懂的，失去家园且缺乏消遣的他们总是会被任何不一样的事情吸引过来。”
“物资？现在这个时候会有哪里的物资送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看，它们来了。”
“它们？”
顺着薇薇安的视线看向天空，只见敞亮的天空底色中慢慢浮出了几个小黑点，咕哒突然感觉有一种既视感。那些黑点渐渐地扩大，轮廓也一点点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薇薇安，麻烦你告诉我我出现幻觉了。”
“这种东西的冲击力确实比较大，但是你也应该见怪不怪了吧，还是说，这只是你的幽默感吗？”
话正说着，只听阵阵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起，三只差不多有长颈鹿那么高的膜翼巨兽与它们长喙绳索上所吊着的货筐便缓缓降落在了土台上。它们卸下货筐，收敛起巨大的翅膀，高昂着头颅嘹亮地鸣叫了几声。这个时候，薇薇安走上前去，那三只巨兽竟温顺地垂下脖颈，任由薇薇安抚摸着它们的喙嘴。
“我确实见过很多奇怪的事情，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种曾经确实存在过的生物才更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啊。”
风神翼龙，一种生活在中生代白垩纪的不可思议的生物，它是地球上有史以来体型最大的飞行动物。咕哒看着这三头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风神翼龙，木木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嗯，好疼，看来不是在做梦。
“要来摸摸这些孩子吗？”薇薇安莞尔一笑，她侧过身去，挥着手招呼咕哒过来，这男孩子现在的心思她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放心，它们可是很温顺的。”
“咕噜”
咕哒咽了一口口水，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对于他有着极大的诱惑力，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犹豫，他便走了上去，只是由于过于激动步子都有些不稳了。薇薇安见他这副傻样，便抓住了咕哒的手腕，慢慢把他的手掌放在了翼龙的喙嘴上。温热的皮革触感在一瞬间像是触电一样传遍了咕哒的全身，这种感觉，他敢肯定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它们，它们是羽蛇神的眷属吗？”
过了老半天，咕哒终于平复下来了悸动的心情。他看着风神翼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调问道。
“嗯，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能驾驭这些仅仅是以她命名的生物的，”薇薇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货筐清点起来，“魁扎尔·科亚特尔，这个名字确实有点难记，但我估计以后肯定会跟她打交道的，你还是记一下吧。”
“这倒是，”咕哒恋恋不舍地把手从翼龙的喙嘴上移开，接着走到薇薇安的身边，“玉米，土豆，番薯，还有各种水果……她怎么这么大方？我们有什么是可以跟她交换的吗？”
“这算是她单方面的行动吧，”薇薇安一面登记着一面说，“事实上，我们跟那位女神的交流非常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交流。我们只知道是她给了我们这些物资，虽然说多也不算多，但现在的物资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这么想，她应该是一个好心的女神吧。”
“是吗？”咕哒狐疑地说，“就仅仅是这样？你们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些东西吗？”
“一开始确实有些阻力啦，”薇薇安说，“首先是伊什塔尔，心高气傲的她一开始说什么都不肯接受这种施舍，还差点连货物带翼龙全轰死。接着是扁鹊，毕竟那是三女神同盟的人，每次这些物资都要交给他检查一下也没有问题。不过事实证明，这些东西确实只是普通的物资而已。对了，你知道这里面最贵重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什么？”咕哒问。
“咖啡，可可和烟草，”薇薇安从货物中捻起一片干叶子递给咕哒，“尤其是这个烟草，在新乌鲁克已经成了有价无市的东西了。现在烟草都是全权交给扁鹊管理，也不知道这东西的魅力怎么就这么大。”
“……那可不是，这玩意儿在我的时代赚钱的不得了啊，”咕哒看了看手里这片干叶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沉默了片刻，最后苦笑一声，默默地把那片叶子放了回去，“不过我是非常讨厌它的，无论从什么角度。”
“是啊，我对这东西也挺反感的，”薇薇安也若有所感地叹息了一声，“扁鹊说，这东西对身体的危害非常大，但是他也没有销毁它们，而是选择自己管理。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欸，咕哒你说，那个羽蛇神是不是就是专门为了让这些烟草流入新乌鲁克才这么做的？”
“说不定，不过我感觉他应该还别有用心，”咕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毕竟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烟草虽然对人体有害，但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有太大的效果，她应该是另有图谋。”
“这样啊……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深不可测的东西，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你就当是怎么回事吧。”咕哒爽朗一笑，算是把这个话题截住了。他转过身去，轻轻抚摸着那些捆扎起来的烟草，慢慢地收起了笑容。

283 尘中的王
“最后再确认一遍，你真的决定要去见王了吗？”
咕哒和薇薇安在一座高耸的建筑前停住了，事实上，咕哒一直以为这里是乌鲁克的天文台来着。而就在这时，薇薇安拉住了咕哒的手，咕哒回头，正对上了她倒映着水波的双眸。
“怎么了吗，薇薇安？”
“……我只是担心会影响到你的斗志，”薇薇安双手握住咕哒，“王现在的状态……你这次去真的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没有人会怪你的，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啊。如果不行就算了，不要被影响到啊。”
“……这么，严重吗？”
“嗯，这次我可没有恶作剧，”薇薇安严肃地点了点头，“如果说以前的王周围有一圈威严的气场的话，那现在他的周围就都有一圈压抑的气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天生特质还是什么原因。总之，你可不要被他影响了啊。”
“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咕哒听完，反而笑出了声。他走回去，拍了拍薇薇安的肩膀，“不是我吹，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人比我还要阴暗的话，我倒是真的想认识认识。”
“……真是说不过你，”薇薇安刚想反驳，但不知怎的，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悲戚了起来。最后，她像是无奈一样叹了一口气，终于也松开了握住咕哒的双手，“加油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
咕哒有些疑惑，薇薇安的态度转换的有些太快了吧？他挠了挠鬓角，也好意思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告别了薇薇安。
“这孩子……刚才，说的居然是真话吗？”
她看着咕哒登上台阶的背影，暗自握紧了拳头。
……
“麻烦您了，西杜丽女士。”
“应该是我谢谢您才是，符先生，”神官长西杜丽带领这咕哒来到了吉尔伽美什的居所。一路上她都温和地笑着，但咕哒却看得出来，虽然藏得很好，但西杜丽的面容下依旧有着一丝疲惫，“王成了那个样子，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来这里了。您愿意到这里来，还愿意见王，请允许我对您表示谢意。”
“这件事，我也只能说尽力而为，”咕哒却罕见地没有客气回去，只是叹了口气，“能救王的，现在也只有他自己了。能不能重新振作起来，只能靠他自己想通。”
“您愿意来就已经是非常令人欣喜的事情了，”说着，西杜丽在一扇房门外停了下来，她敲了敲门，门却是被直接敲开了。门内，房间几乎照不进一丝光亮，一个蓬头垢面的金发男子像是石像一样坐在椅子上，不必说，他就是吉尔伽美什了，“现在，哪怕是乌鲁克人民也对王快要失去感觉了，您能来这里跟王说说话，王也一定会好受一些吧。”
“西杜丽，是谁来了吗？”房间内，吉尔伽美什发出了无比虚弱的声音，却连头也没抬起来半点，“是伊什塔尔吗？我以为她早就厌烦来嘲笑我了。”
“王啊，来的是您曾经说的来自迦勒底的御主，”西杜丽强打起精神回应道，“他听说了您现在的情况，于是想要见见您。”
“看我？看我干嘛？”吉尔伽美什似乎干笑了一声，“来看看那个吉尔伽美什现在又多丢人吗？那就好好看看吧，毕竟现在，我可是世界上最可笑的小丑啊，哈哈。”
“王……”
西杜丽刚想说些什么，咕哒却默默地按住了她的手，西杜丽心领神会，在微微向咕哒欠了一下身子后，便转身离去了。咕哒看着西杜丽走远后，依旧是一言不发地走进了这个房间。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房间整体上还算整洁，想必是西杜丽帮忙打理的吧。他也没在吉尔伽美什身边停留什么，只是径直去打开了窗户，阳光久违地照进了这间屋子，也照在了吉尔伽美什的脸上。
“你现在需要新鲜的阳光，”看着吉尔伽美什慢慢地转过了头来，咕哒也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见客人就是这幅反应吗？比我想象中平淡地多啊。”
“……如果是来劝我振作起来的，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吉尔伽美什眼神空洞，好像自己面前的咕哒是空气一般，“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也不需要谁来给我说教。我不需要，乌鲁克也不需要，你们根本不懂……”
“对啊，我怎么可能会懂你啊，我又不是王，”咕哒戏谑地说着，他在椅背上用手臂撑住脑袋，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表现得相当随意，“我也没有看见我的子民被什么外星瘟疫几乎一网打尽，也没有被迫让他们迁到自己死对头的地盘上生活，更没有不得不被扛到这里，生活在死对头的施舍下……”
“你闹够了没有……”
“最关键的是，我也没有重新看见那些子民们日子过的井井有条，对吗？”
“……你，你是什么意思？”吉尔伽美什终于抬高了脑袋，他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光亮，“等等，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是一个以残害子民为乐的暴君吗？是，我曾经的确对他们不管不顾……”
“在没有你的状态下，这才是重点吧，”见吉尔伽美什终于有了点精神，咕哒也算是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吉尔伽美什，就先这么叫你吧，毕竟你现在的状态我实在是无法称你为王。不过，你好像也不太在乎自己是不是王了。”
“……你知道，你知道些什么！”吉尔伽美什突然激动了起来，他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哆嗦着迈动着那双由于久坐而麻木的双腿，仅仅是几步的距离此时却似乎变得有些漫长。终于，他走到了咕哒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态度随便的人，他僵硬地将自己的双手搭在了咕哒的肩膀上，眼中就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一样激动，“你，你到底知道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说，本王命令……不，求求你，求求你说吧！”

284 我真不知道什么叫PUA
“本王命令……不，求求你，求求你说吧！”
看着眼前激动而焦急的吉尔伽美什，咕哒却依旧一言不发，仅仅是冷冷地看着他，任由吉尔伽美什无力地摇晃着他的肩膀，不施舍哪怕半点怜悯。
终于，吉尔伽美什像是累了，他疲惫的停下了摇晃，而也就在这时，咕哒才缓缓开口了。
“说起来你一定很奇怪，我才这个年纪就想过自己的退休生活了，不过你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你果然知道，”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吉尔伽美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上因久未打理的灰尘扬起了一片，“没想到，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的你是第一个明白我的人。”
“瞎猫碰见死耗子罢了，”咕哒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吉尔伽美什，同时魅惑地勾起了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也知道一点，在发现曾经支持自己的精神支柱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只是谎言的时候，那种崩溃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是啊，是啊，我是多么愚蠢啊，”吉尔伽美什干笑了几声，就像是一个卡了壳的机器发出的声音一样，“哈哈，哈哈哈，王，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多么可笑的小丑啊！笑吧！放声大笑吧！嘲笑我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吧！”
“人民不需要王，是王需要人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了王的人民依旧可以有条不紊地活下去，但没有了人民的王就只什么都不算了啊！嘲笑我吧，我曾经因为我是世界上最尊贵的王，我以为我是那个能挽狂澜于既倒的王！哈哈哈哈！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不是！”
“究竟是王领导着人民，还是人民簇拥着王，这一点姑且不论吧，”咕哒温和地抚摸着吉尔伽美什柔软的金发，嘴角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不过，王确实不应该比别人尊贵什么。你是王，你为大家分配工作，他是农夫，他为大家提供食物，他是战士，他保护大家的安全。你的确不应该认为自己多么高高在上，嘛，不过意识到这样的人几乎没有就是了。”
“怎么？你在说我比别人聪明吗？”吉尔伽美什看着咕哒，却几乎是要哭出来了一样，“我的存在没有意义，我的千里眼失灵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颓废到讨人厌的前自大狂罢了，人们也不需要我这样荒唐的王……”
“虽然我也很在意千里眼失灵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先不问吧，”咕哒像端起一盏红酒一样端起了吉尔伽美什的面庞，仔细地端详着这个悲伤的人，“你确实很聪明吉尔伽美什，但不够聪明。我刚才说的应该很明确，王不比别人高贵什么，但这也不意味着王明阳存在的必要。”
“……你是什么意思？”吉尔伽美什吸溜了一下鼻涕，泪汪汪地看着咕哒，此时的咕哒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自己胸前装一个针孔摄像头，这场面太稀有了啊！
“王是权威，王是路标，这样的存在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消耗，”咕哒来回摩擦着吉尔伽美什的下巴，心里也惊讶于这种安抚小动物的方法在人类……半神的身上居然也用得上，“权威能让人们团结一心，也能最快地对一件事情做出决断。权威是很重要的，没有权威的话人民是会吃亏的。比如说，现在有一个……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女神要毁灭乌鲁克。这个时候是不可能让人民一个一个发表观点采取什么措施的。”
“……你是说，我还有用？”
“那是当然的啦，”咕哒笑着拍了拍吉尔伽美什的后背，这一下却把吉尔伽美什拍地咳嗽连连，看来他现在还是很虚弱，“我就说嘛，那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吉尔伽美什不可能因为过去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的事情而颓废，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嘛。”
“谢，咳咳，谢谢你，”吉尔伽美什咳嗽着说，咕哒也很能来活地给了他一罐饮料，“谢谢你，我真是笨的可以，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让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谢谢你终于让我想通了，没错，英雄王是不可能被击倒的，无论是魔兽还是外星瘟疫，就连吉尔伽美什自己也不应该击倒吉尔伽美什。我真是太蠢了，谢谢你，对了，问一下你应该怎么称呼？”
“叫我咕哒就行，”咕哒爽朗地笑了笑，“想通的是你自己啊，我说了，我又不是你，是不可能真的知道你在想什么的。好了我的王啊，现在你想怎么做呢？”
“谦虚的确是美德，但你这次就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来自王的赞美吧，”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渐渐有了力量，虽然整体还是很虚弱就是了，“扶我……不，扶本王起来吧。本王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现在本王就要去工作！对了，没错，本王现在就有一个命令，迦勒底的御主啊，首先，本王要奖赏你，你从我的宝库中随便选择三样财宝吧！如果财宝的价值太低的话，本王可是会驳回的！”
“有精神了就好，我的王，”咕哒拉住吉尔伽美什的手臂，把他给扯了起来，“那，谢谢您的赏赐了？不过，我倒是还要一个不情之请想问一问您。”
“感谢本王现在心情很愉快吧，否则如此贪得无厌的要求可是不会讨谁喜欢的啊。”
“额，其实也不是别的什么事情啦，”咕哒挠了挠头发，这个吉尔伽美什状态转换的这么快吗？“就是您刚才说，您的千里眼失灵了？”
“这件事啊，”吉尔伽美什整理了一下衣服，“你应该知道，本王所拥有的是看透未来的千里眼，这让本王可以提前占据先机。从三女神同盟开始，一切事务都在按照明确的未来前进着。比如说，不出意外的话，迎接你们到达乌鲁克的是梅林和一个叫安娜的小姑娘才对。”
“直到那场瘟疫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285 史上最贵 古 封口费
“那次瘟疫是我并没有在千里眼中所看见的，本来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说到这里，吉尔伽美什稍稍停顿了一下，“其实说到底，千里眼所看见的也只不过是‘可能性’罢了，出现些许的差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问题就在于这场瘟疫在可能性中根本毫无征兆，这说明它本来不应该发生，也证明了事情已经超过了所有人，包括人理和盖提亚的掌控范围。”
“虽然本王很震惊，但依旧以最快的速度投身于工作中，再加上扁鹊这个落单从者的协助，瘟疫也并没有对乌鲁克产生决定性的威胁。但后来，那块陨石落了下来……算了，那些事情就不提了，总之就是这样。迦勒底的御主啊，你应该明白情况有多么严峻了吧。”
“说起超出了盖提亚掌控，在大西洋特异点那一次好像也是一样的，”咕哒分析说，“那一次是深潜者召唤出来了旧日支配者克苏鲁，当时盖提亚就亲自下场来处理问题了，甚至还被迫寻求了我们的帮助……这一次则是出现了莎布尼古拉丝的黑山羊幼崽和旧日支配者昌格那方庚，甚至奈亚拉托提普还在我出发前找到我……这可真是让人头大啊……”
“居然……咳嗯，本王就勉肯定你修复了前面六个特异点的功绩吧，”在听见克苏鲁这个名字的时候，吉尔伽美什的眼皮微微抽搐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了状态，“看来你已经是一个步入成熟了的御主了呢，本王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罢了。如此，本王就交给你一个任务吧，前去波斯湾，调查那里发生的异变。待你凯旋之时，本王自会好好赏赐你的。”
“那个什么，我可以先向您请求一件能够用来召唤从者的宝物吗？”咕哒倒是也没客气，“不瞒您说，这些天我都被这里发生的各种事情纠缠地焦头烂额，一直没有闲暇召唤从者，这件事还望您能行一个方便。”
“本王准了，”吉尔伽美什大手一挥，爽快地答应了咕哒的请求。接着他微微抬起手臂，手掌上方空间便出现了一个泛着金光的扭曲，紧接着，一盏金光闪闪的高脚杯便从中浮现了出来，“本王可是听说，在埃及，那个太阳的王赏赐了你好东西啊，你说，本王怎么可能屈居于人后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说着，吉尔伽美什一边把圣杯塞到了咕哒的手里，一边用另一只手抱住了咕哒，凑到他的耳边轻轻说，“记住，刚才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本王什么都没有做，你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知道吗？”
“……我懂。”
……
“什么！所以那个金皮卡这么爽快的就把乌鲁克大杯给了你了？”在前往召唤从者的路上，伊什塔尔听着咕哒的见闻（删减版），简直几乎要把下巴惊掉了，“搞没搞错？那个金皮卡脑子真被那个什么星之彩烧坏了吗？而且他变成废物的原因居然是那样的？”
“我觉得王还是很好相处的啊，”咕哒回应道，“我只是看你，薇薇安和扁鹊都抽不开身，这次向王提出召唤从者的请求。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慷慨。”
“是吗？”伊什塔尔狐疑地说，“你小子不会是抓住那个金皮卡什么把柄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啊！”
“你刚刚犹豫了！”
“咳咳，好了，这件事就不提了，”咕哒清了清嗓子，一面向薇薇安投去求助的目光，“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如果王自己想不开的话我说再多都是白搭。你说对吧薇薇安？”
“说的没错，但你也功不可没啊，”薇薇安也帮忙扯开话题，“真是没想到，王一蹶不振的原因居然是这样。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上面去，就连伊什塔尔小姐也没有意识到吧。”
“哼，那个金皮卡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伊什塔尔娇哼一声扭过头去，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我只是享受嘲讽他的快感而已，他在想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伊什塔尔小姐也是想用这种方式让王振作起来吧，”薇薇安笑盈盈地说，“毕竟是曾经的对手，王要是垮掉了，你也……”
“好了好了！”伊什塔尔连忙打断了薇薇安，“真是的，什么都瞒不过你的妖精眼，真是讨厌，有些话你不说也行啊真是的！”
“呵呵，”薇薇安铃铛也似的笑了两声，又回到了咕哒的身边，“无论如何，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啊咕哒，听说要不是扁鹊死活都要把王给按住，不然他现在已经重新开始执政了吧。”
“那种感觉……不好说啊，”咕哒苦笑一下，他莫名地开始感觉自己和吉尔伽美什有点像了，“不过也正是这才让人感叹啊，无论是安慰他的人，鞭策他的人还是嘲笑他的人，所有人都没有说到他的心里去。这样他的状态只会一天比一天差，所有人都忘了，王不是那种因为无法挽回的事情影响自己行动的人。失去乌鲁克城，失去了大多数乌鲁克人民对于他来说确实一个悲剧，但仅仅是这样，那个吉尔伽美什是不会止步不前的。”
“是啊，没想到他的身边人，老下属，死对头都没想到的事情，倒是被你一个外人指出来了，想必王在为找到你这个知己而喜悦的同时也在因此而悲戚吧，”薇薇安说着，颇有些感慨，“你的眼睛可真是比我的妖精眼还要犀利啊。对了，你说王一共要赏赐你三件宝物，还有剩下两件呢？”
“我还没想好，就让王先替我存着了，”咕哒耸了耸肩膀，“不过我也确实没做什么，说实话，王能给我这个圣杯就已经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了。好了，马上就要到灵脉点了，怎么，要猜猜这一次会召唤哪个从者出来吗？”

286 我滴个妈呀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一只黑山羊幼崽正漫无目的地徘徊着，盲目，痴愚，亦无神。忽而，它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接着弯曲下来两条挨在一起的山羊腿，就像是这个没有眼睛的恶畜在仰望天空一样。
而天空中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小山一样庞大的畜生保持了这个姿势足足有了半分钟的时间，终于，它又重新正常地站立了起来，只是此时，它以一个极为尖锐的角度改变了原先的前进方向，朝着一个几乎完全相反的目标奔跑而去。它一面跑着，一面用那畸变的发声脏器吹奏出恐惧与哀伤的笛音，悠远，凄厉，像是一首为自己响起的哀乐……
那一刻，所有美索不达米亚的生命都有意无意地望向了艾比夫山。
……
没有彩霞祥光，没有乌云雷暴，也没有爆燃的火焰或者伏窜的气流，她就那么静静的出现在了咕哒的面前。除了无比美丽以外，她就像是任何一个平平无奇的东方女子一样，乌黑的披肩长发，匀称的五官与身躯，朴实无华的衣物，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她额前龙骨的冠冕。她就这么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甚至有一刻，咕哒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究竟也没有进行召唤仪式，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不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你，你是谁？”这时，伊什塔尔颤颤巍巍地——没错，她居然在颤抖——开口了。她的面色苍白，冷汗从额头上不断冒出，这位飞扬跋扈的金星女神就连在面对群山的恐怖时也未有半点畏缩，此时却不得不扶着天舟才能站住脚步，“你是谁！不，不，我应该认得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冷静伊什塔尔，冷静。薇薇安，你也帮帮忙。”咕哒一面稳住精神失常的伊什塔尔，一面让薇薇安帮忙稳定局面，但此时，那个八面玲珑的薇薇安却像是没有看见咕哒一样，她一动不动地，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咕哒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回过头去，这才发现玛修甚至已经晕倒在了地上？！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随即又去看那位被自己召唤出来的从者，却没想到被她满满抱进了怀里。
“孩子，她们没事，只是突然近距离被我一瞬间的威压所震慑，过些时间就好了，”她轻轻拍着咕哒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安抚着他，“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我在这里，就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你了。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你受苦了……”
女人说着，两行清泪抑制不住地从他的眼角滑落。咕哒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个女人给了他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温暖，安心，仿佛是承载这一切的大地一样。
“虽然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但是您的现界是否意味着人类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过来许久，薇薇安这次稍稍缓过了神来，她极力控制这自己打战的牙齿，使出最大的勇气与这位女人说着，“我实在是无法想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您这种存在现界，您，您究竟是谁？我们又要对抗什么？”
“不必这么紧张，你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不与我的孩子为敌的都是好孩子，”那女子徐徐地说，她的话语就像是具有魔力一样……不，薇薇安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一股柔和的魔力正在安抚着自己，“我也并不值得那么畏惧，因为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母亲罢了。”
“母亲？”薇薇安努力向发出一声干笑，“别开玩笑了，就在方才你被召唤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察觉，艾比夫山的海拔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上升了接近三十米啊。且不说没有任何震感，就连半点魔力波动都没有……等等，你说我不是你的孩子，而咕哒他是，难不成说你是……”
“有蟜氏，阴皇女娲。”
“……我一定是在做梦……”
……
“娘娘，为什么您会回应我的召唤？”
回程的途中，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默一直笼罩着众人，那是紧张，是兴奋，是激动，是恐惧，是难以置信，是无数种情绪相互纠缠的产物。直到这时，咕哒才问出了这个让所有人都挂念不已的问题。
“只是一个母亲担心自己的孩子罢了，”女娲娘娘笑着揉了揉咕哒的头发，“保护自己的孩子需要理由吗？”
“说，说的轻松，”伊什塔尔说，虽然基本上恢复了语言能力，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畏惧，“你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对吧，我必须承认，哪怕是母亲（提亚马特）也不曾给我们这种感觉。你，你们好像是超脱了规律的存在一样，我也知道，你们曾经多次与我们无法想象的敌人作战并取得了胜利，最后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东方世界……没有人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你们真的是神吗？不，应该说，你们真的是我们所认知的神吗？”
“说到这一点，我倒是彼此彼此吧，”女娲娘娘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你们无法理解我们的存在，我们也搞不懂你们啊。我和我的孩子相处都是很融洽的，你们倒是喜怒无常，一遍一遍地对人类进行大清洗，动不动就要毁灭全人类。娃，你可不要学他们啊。”
“……神真的需要在乎个体人类的死活吗？只要他们能继续生存下去就行了吧，就算是真的灭亡了，我们也……”
“那是谁在人类几乎全部被洪水杀死后，只能狼狈地像绵羊一样喝着沟渠中的水，啃着地上的草，又是谁在幸存的人类献上贡品后像一群苍蝇一样扑上去争抢的呢？”女娲抬起头来，面色下似乎藏了一分怒气，“依靠着人类的你们，真的有资格说出这种话吗？你应该向那些孩子们道歉，你们这些神都应该。其实你们也曾经我们视为假想敌，我们不能让孩子们活在你们这些神的手下！”

287 给贤王一点小小的华夏震撼
“……不得不说，你们对于人类的态度和我们有着天壤之别，”见美索不达米亚众神的黑历史被扒，伊什塔尔激动的情绪也平复了些许，倒不如说女娲的这种态度让她放松了许多，“你们总是能和你们那里的人类打成一片，好像你们也是人类的一员一样。”
“有灵魂的，就都是平等的，”女娲也收起了怒色，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劝慰一个调皮的小孩一样，“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努力地融入孩子们，并且尝试成为他们的一部分，这或许就是你我之间的区别吧。”
“融入人类？你们为什么会想这么做？”
“因为我们喜欢啊，”女娲双手合十，五指相对，“有一个孩子说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那我们就算是神法人吧，这些孩子们拥有的智慧甚至是我们都无法企及的，比如说就有一个孩子领悟了万物的大道，从而成为了至高的存在。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傲慢，更何况，傲慢是生存最大的敌人。”
“人类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薇薇安忍不住插上了话，“我们确实见过很多美丽的人类，拥有极大潜力的人类，甚至有一个人类斩杀了我的一个分身。但是人类怎么可能成为至高的存在？人类的力量怎么可能比得上神呢？”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听说过羿吗？”女娲微微一笑，对薇薇安轻轻摇了摇手指，“这孩子就是一个比神还要强大的人类啊。人类身上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这些孩子们无论到达什么样的高度都是有可能的哦。”
“羿啊……只要是弓兵都不会不知道他的，”伊什塔尔从天舟上跳了下来，或许是她感觉在女娲面前这么吊儿郎当地不太好吧，“那，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们才会想融入人类的吗？”
“只能说是原因之一吧，”女娲说着，眼睛又不自觉地瞟到了咕哒的身上，“主要原因嘛，当然还是这些孩子实在是太讨我们喜欢了啊。”
……
“唔，虽然本王早知道了你绝非什么等闲之辈，但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之外啊。”
王座上，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扁鹊并已经开始工作的吉尔伽美什十分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女娲，这算是咕哒那边的创世神了吧，毫不夸张地说，这相当于是召唤了个提亚马特出来，“只是不知道……本王应该如何称呼那位创世神啊。”
“这个嘛，只能劳烦王您自己费心了，”咕哒恭敬地说，心里却在暗暗发笑，要知道他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而并没有让女娲与自己一同向吉尔伽美什汇报的，“话说回来王，我在路上听说，您曾经在乌鲁克也召唤过从者吗？”
“嗯，确实是有，”吉尔伽美什点了点头，随手端起身边的杯子喝了一口，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把脸缩到一起的表情，咕哒就知道薇薇安确实没骗自己了，“薇薇安，这件事你没有仔细告诉他吗？”
“王你自己做的事情就应该你自己说啊，不要麻烦我好不好？”薇薇安对吉尔伽美什翻了一个白眼，“说起来现在也只剩下我一个了吧，这件事真的有必要说吗？”
“别说的像是除了你都死了一样啊，”吉尔伽美什无语，薇薇安的确能力出众，却对他基本上没什么尊重，“除了列奥尼达在昌格那方庚入侵的时候战死了，其他从者现在只能说是失踪状态吧。”
“也就是说，我还没开始去波斯湾，第二个任务就已经安排好了吗？”咕哒笑着一摊手，“王啊，我是越来越感觉我们很像了。”
“咳嗯，”吉尔伽美什清了清嗓子，“是指繁忙的程度吗？不过既然召唤出来了女娲那样的存在，那无论是什么样的任务都不会是阻碍了吧。毕竟据本王所知现如今的美索不达米亚，是根本不存在能与那位为敌的势力，正所谓能者多劳，你说是吧。”
“这倒是没错的，不过王，你还召唤了哪些从者呢？我想先知道这个情报。”
“其实也不值一提，”吉尔伽美什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茨木童子，巴御前，源义经，武藏坊弁庆，风魔小太郎……本王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多日本从者啊！”
“也就是说遇到这些从者的话，最好留活口吗？”
“可以这么想吧，不过本王也不做硬性要求，”吉尔伽美什揉了揉太阳穴，“由星之彩事件导致的失踪确实不能以常理武断处理，如果他们愿意回到这里的话本王还是欢迎的，但如果是决定背离本王的家伙，本王也不需要对他们怀有什么仁慈，你遇到后将他们处刑也不是不行。”
“明白，”咕哒扭了扭腕子，像是跃跃欲试一般，“那我也不多耽搁什么了，告辞。”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王？”
“就是那个……”吉尔伽美什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最后心一横还是说出来了，“那个什么，解决完调查波斯湾的任务之后先回来一趟，本王那时一定已经调查出来了那些失踪从者的下落。还有就是……”
吉尔伽美什停住了，他对四下的士兵和神官使了一个眼色，所有人都心领神会地悄悄离开了大厅。这时，吉尔伽美什才对咕哒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这架势虽然有些奇怪，但咕哒还是没有想太多地跑上了王座。
嘛，毕竟两个人之前有那种交情，有些事情单独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女娲娘娘……咕哒，虽然说本王不太看得上迦勒底的召唤术式，但是你的召唤术不是迦勒底那种劣质模仿品吧，”吉尔伽美什攀住咕哒的肩膀，把他的耳朵压到与自己脑袋的同一高度上，“东方华夏果然深不可测啊，那个什么，本王想，有时间能不能教本王两下子？放心，本王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这种事情啊，”咕哒一下子笑出了声，原来是这样，“当然不是问题，不过王啊，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288 你谁啊 无感情
“不要……”
“不要再次离开我……”
“回来吧，回到我身边……”
“快回来吧……”
暗红色的海洋起起伏伏，波涛流转扭曲成模糊的话语。咕哒此时的状态并不清醒，不过没关系，他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现在绝对是在做梦。
“奈亚已经来找过我了，你们给我能不能整点新活？”
“不要，不要……”
“……”咕哒无语了。
“不要再，爱我了……”
“他不是你的孩子，不要打扰他。”
……
惊觉的咕哒本能地想要坐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把他按了下去。啊，想起来了，自己现在是在前往调查波斯湾的路上，刚才自己坐在牛车上一不小心睡着了。
“做噩梦了吗我的孩子？”
上方传来了女娲娘娘的温和的声音，咕哒索性不去想太多，至少在此时此刻享受一下这奢侈的安心吧。
“娘娘，我睡了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你可以再睡一会儿，”女娲慈祥地拍抚着咕哒的腰背，“这一路走来，你一定累坏了吧。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直到现在才来到你的身边，让你受苦了。”
“那，我算是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吗？”咕哒眯起眼睛，惬意地笑了，“你为我而骄傲吗娘娘？”
“那还用说吗？”女娲将脸贴上咕哒的面颊，零距离地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妈妈很高兴能看见你一路走来的坚强，勇气与智慧。妈妈我知道，孩子是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母亲的羽翼之下，所以妈妈我忍住了一次又一次想要见到你的冲动。但是这次，这次真的不一样。”
“北方女神戈尔贡拥有提亚马特的权能，难道说提亚马特也在这个特异点中有所关联？”
“或许吧，”说着，女娲的神情中带上了些许的悲伤，“她也是一位母亲，一位疯掉的母亲。可能是同为母亲的缘故吧，我对她有些小小的共鸣……不过我肯定是要站在我自己的孩子这边的，毕竟你们都是乖孩子，不过就算是坏孩子妈妈也是爱你们的哦。”
“好了娘娘，我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咕哒被女娲给逗笑了，“我只是在想，难道说因为这里有提亚马特的存在，所以同为创世神的您觉得来到这里吗？”
“我不知道。”
“诶？”
“因为提亚马特危险则已，但我并不知道为什么盘古那老小子肯让我下来，”说到盘古的时候，女娲显然颇有微词，“我可不认为我会输给提亚马特那种存在，因为她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恶而已，派一个冠位从者那种存在下来够了，大不了多派几个嘛。虽然我这次确实是第一次请缨，但那老小子答应地那么爽快也确实是我没想到的，说实话，我都做好跟他打一架的准备了。”
“……娘娘威武。”
“哈哈，其实这都不算什么的，”女娲笑了笑，她伸手将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同时也象征性地轻轻掐了一下咕哒的腰，“好了，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聊天，起来吧，我们也差不多要到了。”
……
“这一路辛苦你了大牛。”
到达目的地后，咕哒从牛车上跳了下来。他走到老牛前面，嘉奖一样地拍了拍老牛的脊背，老牛也很受用地惬意的晃了晃脑袋。这一路上比咕哒预想中要清净地太多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用余光瞟了一眼云淡风轻的女娲娘娘。
“前辈，就这么把牛车放在这里真的可以吗？”玛修也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以拴它的地方，它会不会跑啊？”
“老牛是有灵性的，它可是阿努纳奇们在创造人类之前就创造出来的生物啊，”咕哒摸着老牛的额头笑着说，“就放在这里吧，它应该很老实的。”
“这样啊，”玛修看了看眯起眼睛卧倒在地上休息的老牛，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阿努纳奇，这是苏美尔那些神的名字吧没想到前辈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讲起来神话呢。”
“是啊，没想到居然在千年后，也会有人记得这段故事。不过这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人类很快就会灭绝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咕哒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抚摸着趴在地上歇息的老牛，倒是玛修立刻警觉了起来，她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对着声音发出的那个方向架起了盾牌。
“是恩奇都！前辈，准备战斗！”
“别紧张玛修，”在听见这个名字之后，咕哒依旧是波澜不惊，他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甚至都没有抬起头去看恩奇都一眼，“放轻松，虽然我们身上有王的任务，但这次出来主要还是休假的。”
“前辈……”
“呵，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目中无人了？”恩奇都也被咕哒这种态度唬了一个愣，但旋即ta又轻蔑的笑了起来，这家伙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在和咕哒与玛修交过手之后ta已经很确定就算是来十个这两个人也不够ta打的，现在他们的身边也只是多出来了一个普通的女性罢了，自己已经确定了好几遍了，那个女性身上没有任何的魔力反应，想来应该只是向导什么一类的角色吧。
“迦勒底的御主，我原本还以为你有多聪明，没想到也只是个如此莽撞的家伙，像你这种重要的身份，出门居然连一个保镖都不带，那我也只能对这份大礼却之不恭了。”
……
看着眼前的召唤阵，吉尔伽美什的心里感到一阵忐忑，虽然说凡事都有第一次，但这次的他却莫名其妙的感到了有些紧张。
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他有些怀疑自己居然在宝贵的工作时间去做这种事情，但……
“现在的我和你，应该是什么关系呢？”
他摇了摇头，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别的事情，同时也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个自己画的召唤阵上面。
“宣告……”

289 井底之蛙
“大礼？只能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罢了，”咕哒终于肯抬起头了，他慢慢站了起来，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把手指关节捏的咔咔作响，“不过我老家有句古话，叫做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奇怪，这一次那个笨蛋女神可没有跟你们过来，”看见咕哒这幅反应，恩奇不由得有些诧异，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时咕哒那种从容不迫是一种保护色，那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波澜不惊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一下他的精神状况了，“难不成是被吓傻了吗？”
“既然你这么想，我也不能阻止你不是吗？”咕哒无奈地笑了笑，“那既然这样，能告诉我这个将死之人你究竟是谁吗？关于这一点，我一直很好奇啊。”
“想拖延时间吗？也罢，现在的我要干掉你连一秒钟也用不着。听好了，我是提亚马特的孩子，金固。”
话音未落，自报家门的金固便抬起双手，金光灿灿的天之锁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向咕哒袭来。在这一次ta在一开始变使用出了自己的最大输出规模，带着矛头的金色锁链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从每一个攻击的角度泼洒而下，这次，哪怕你有三头六臂也别想……
“原来是先锋金固神啊，看来提亚马特果然和这个特异点有关。”
咕哒扭着腕子轻笑着说，与此同时，金固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那些本应该把咕哒给戳成肉末的矛头居然全部在空中固定住了。天之锁在颤抖，它的光芒正在逐渐消逝，最终，变成了灰色的它们在一股清风之中化为了灰烬。
“不过既然是金固，想来也无法在你口中知道更多东西了吧，”咕哒微笑着看着宕机的金固，就像是一个刽子手看着被捆好的死囚一样，“所以很抱歉，你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停！等等！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直到这个时候，金固才开始失声叫喊了起来，当一个人遇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事情的时候，恐惧往往比疑惑来得更快。为什么会这样，天之锁，天之锁死了！天之锁被杀死了！这怎么可能！
“我很好奇，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不可能的事情吗？”这个时候，女娲开口说话了，“你好像很诧异，但是金固，不可能？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区别吧。”
“……你究竟是谁，”看着渐渐化为泥土而崩落的自己，金固的情绪也终于冷静下来了一些，难怪咕哒那么平静，原来大礼居然是我自己啊，不，自己只不过是一条蚊子腿罢了，“我现在已经不可能活着离开了，可我不明白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的身上一点魔力反应都没有，为什么你能杀死天之锁，为什么……算了，你们也马上就知道了，为什么连圣杯都无法阻止我现在的死亡？”
“魔力……真是肤浅的家伙，”女娲也没有瞒着这个将死之人，“仅仅是魔力这片小小的树叶，就将你们的眼睛遮住，从此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山峰吗？我的确隐藏了我的一部分力量，但这也只是为了能够正常地与我孩子以外的人交流而已。更何况，方才我并没有使用魔力。”
“什么，怎么可能……”
“就带着你的疑问死去吧，”女娲看着那个崩落到只剩下了半截的家伙，言语中带上了些许了怜悯，“泥偶，你们真的很可悲，以为掌握一切的你们只不过是身处在一个波澜不惊的岛屿上，却忘记了那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所谓井底之蛙，便是这个意思吧。”
……
“玛修，还愣着干什么？”
眼前的金固彻底变成了一堆土坷垃，一个金色的高脚杯也露出来闪亮的一角，看来这就是盖提亚送到这里的圣杯了。而玛修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直到咕哒的声音把她唤回来了现实世界，这才想起回收圣杯的事情。
“那个，对不起，刚才的场面实在是太……女娲娘娘，您，您是怎么做到的？”
“是炁，”这时，咕哒先开口了，“或者好理解一点，就叫它生命力吧。金固和天之锁方才没有在魔力的层面上受到任何的攻击，而是在生命力的层面上被摧毁了。”
“没错，不愧是我的孩子，”女娲从后背抱住了咕哒，笑盈盈地说，“圣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魔力道具。魔力的确可以转化为生命力，但是我却让一切的生命力都变得与那个金固相排斥，就像是你们寓言故事里说的一样，那人想要喝水，可水却避开了ta。”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啊，”而在迦勒底的那头，罗曼医生已经对世界是否真实产生怀疑了，“女娲娘娘，不得不承认，您的出现已经让魔术世界的大厦坍塌了，不，或者说，魔术不存在了……”
“话倒是也不能这么说，”女娲轻轻摇了摇头，“那座小岛也确实是世界存在的一部分，只是是否扬帆远航，这全然取决于你们自己。”
……
“啊——啊——啊——”
悲戚的喊声响彻了北方的森林，同一时刻，那些骨瘦如柴的魔兽一头接着一头的倒在了地上。鲜血神殿之中，一条长着羽翼的半人半蛇生物痛苦地哀嚎着，血肉，内脏，骨骼先后从她的身上剥落而下。
失去了圣杯的加护，蛇怪戈尔贡再也无法承受创世神提亚马特“百兽母胎”权能给她所带来的负担，孕育万千魔兽的母亲，曾誓要毁灭全人类地她，此时正在被自己的武器所折磨着，直到抵达前方不远处可预见的死亡。三女神同盟之一，北方的魔兽女神就此陨落。而在最后一声哀嚎也熄灭在空旷的鲜血神殿后，良久，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那滩融化的血肉之中站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我记得我应该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290 女神大人压力大
波斯湾
赤红的海水像是血液一样做着往复的潮汐运动，除了颜色与腥臭的味道以外，这里的与别处的海洋并无什么区别。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普通的赤潮啊，”咕哒舀起来一瓶海水，毫末般的浮游生物毫无规律的运动着，或许这是为了躲避鱼类之类的掠食者，但在赤潮之下的海洋已经不存在比它们更大的生物了，“虽然少见，但赤潮是有可能在自然状态下形成的，不过……”
“难道是因为瘟疫杀死了太多的人，尸体被两河冲进了海里，引发了海水的富营养化而产生了赤潮吗？”玛修猜测到。
“吉尔伽美什时代的人不知道赤潮是什么也很正常，”咕哒将瓶子拧紧放回了背包里，“在出埃及记中记载的疑似第一场被记录的赤潮就被埃及人当做了神的惩罚，但拥有未来千里眼的吉尔伽美什应该是知道赤潮的存在的。”
“来这里调查是吉尔伽美什恢复状态后对我下达的第一条指令，”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脚下起伏涨落的潮水，“这说明在发现赤潮之前，吉尔伽美什都没有余力来调查这里，也就是说这里的赤潮是在他千里眼失灵后的时间形成的，即区间为从瘟疫爆发到星之彩降临。”
“难道说这些事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看来还是要找专业对口的人啊。”
说着，咕哒站起身来，极目远眺，一段嶙峋的礁石在那海天交接的地方露出了模糊的身影。不知怎地，咕哒总是没来由地感觉那块礁石有点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是形状吗，或者说是它的位置？他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再去看那块不顺眼的礁石，好了，现在先回去吧。
他回过头去，向招呼他的玛修挥了挥手后便跑了过去。牛车悠悠，赤红的波斯湾渐渐在地平线上沉没。
等等，那个礁石是一开始就在那里的吗？
……
“赤潮啊，不应该，的确不应该，”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在听完咕哒的汇报之后似乎有些面露难色，“你说你们已经消灭了金固并且回收了那个圣杯，那本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本王曾在千里眼中预见过提亚马特神从波斯湾的黑泥之中现身毁灭乌鲁克的景象。虽然现如今本王的千里眼可信度并不高，但是这也说明了提亚马特与波斯湾的关系并不简单。”
“不过你带回来的这个样品啊，”吉尔伽美什摇晃了一下瓶中红色的海水，“很奇怪，这东西里面好像有一种术式的痕迹，一种扰乱生物圈的术式。据本王所知，赤潮一般是藻类爆发形成的，但是这个样本里面的大部分生物更像是草履虫或者变形虫，那些生物在赤潮中已经产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这种对于生物圈的扰乱好像是在无形之中妨碍了提亚马特神的出现，说不定金固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也前去了波斯湾，”说着，吉尔伽美什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显然现在的他非常疲惫，“不过算那家伙倒霉，正好就碰见你们了。”
“王的意思是，有什么在阻碍提亚马特的降临吗？”
“没错。卫兵，把这份样本给扁鹊送去，他是专门搞这个的。”
说着，吉尔伽美什把样本交给了身旁的士兵。士兵离开后，吉尔伽美什左右看了看，对着咕哒挥了挥手，咕哒心领神会，他三步并作两步一溜小跑跑上了王座，蹲了下去等着吉尔伽美什说话。
“本王刚才还在奇怪怎么回事，毕竟天之锁这种东西是造不了假的，”吉尔伽美什也伏下了身子，凑近咕哒说，“原来是你们把金固给干掉了啊，多亏了你，北方的魔兽女神也因此而崩坏了，斥候发现美索不达米亚上的魔兽全部死去了，鲜血神殿也变成了一片废墟。说起来，你们去波斯湾这两天乌鲁克发生了不少事情，一会儿你去找薇薇安了解一下。对了，那些失踪从者的行踪报告现在在祭司长西杜丽的手里，你想起了直接去找她就行。”
“什么事啊王？”
“你教给本王那个召唤阵，本王实验成功了，”吉尔伽美什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几乎是在放光一样，“本王真想不到啊，你猜一下本王召唤谁出来了？”
“额……你还是明示吧。”
“吉尔，你就别欺负别人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把你拉起来了的那位迦勒底的御主吧，”一个声音从王座旁的一个立柱后响起，接着，一个身影便从那里走了出来。而看到那个身影的那一刻，咕哒一时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以至于他忽略了接下来那人说的话，“谢谢你，那个时候的情况可能就连我也做不了什么，有时间的话可以和我聊聊天吗？”
“所以……你是真的？”
“很抱歉之前这幅身体对你们做了那些过分的事情，”绿发白袍的人也在咕哒的面前蹲了下来，同时向咕哒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认识一下吧，我叫恩奇都，作为吉尔召唤的从者而存在，职介枪兵，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叫我咕哒就行了，恩奇都。”
……
“咕哒！都是你干的好事！”
“伊什塔尔，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你这个罪魁祸首不要说话！”
咕哒的据点里，浑身上下都变成红色了的伊什塔尔继续吹完了手里的啤酒，旁边的咕哒则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乌鲁克这种比醪糟还淡的麦酒真的能喝醉人吗？
“都是你，都是你……嗝儿……要不是你，那个金皮卡也不会那个什么召唤术……嗝儿……占用恩奇都的金固也不会空出位置……嗝儿……金皮卡也不可能召唤的出来恩奇都……嗝儿……怪你，都怪你！”
伊什塔尔双眼迷离，一边打着嗝儿一边“控诉”着咕哒，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全然不顾自己整个人已经像树懒一样耷拉在了咕哒的身上。比起醉酒，她这个样子咕哒倒是更担心她喝撑了。
“好好好，怪我怪我，”咕哒也没别的办法，只有一面抚摸着伊什塔尔的长发一面安抚着她，“我错了，我错了行吗？好了，既然恩奇都已经回应召唤了，就好好相处吧，毕竟你收留了乌鲁克的人们，恩奇都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ta一定会跟你和睦相处的。”
“你，你懂什么啊，”伊什塔尔趴在了咕哒的肩头，手臂有气无力地环过去捶打着他的后背，“恩奇都，恩奇都跟那个金皮卡要是一起欺负我怎么办？要是要把我赶出去怎么办？恩奇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死掉的，ta一定恨死我了啊！我只有一个女神势单力薄地怎么办啊？都怪你！”
“原来你有这种自觉啊……”
“你……嗝儿，你说什么？”
“我是说，既然这样就好好跟别人相处啊，”咕哒在伊什塔尔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三下，“你也有这个样子的时候啊？要是叫吉尔伽美什看见了补得狠狠笑你一顿，毕竟你先前还那么嘲笑他来着。不过你做的事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恩奇都是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发难的，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无理取闹啊。”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咕哒看着伊什塔尔楚楚可怜的泪眼，竟一时觉得有些可爱，“伊什塔尔，你也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吧。”
“我，我当然不想啊，”伊什塔尔吸溜了一下鼻子，咕哒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这生物比自己想象中可爱太多了吧，“女娲，女娲娘娘说的没错，神是无法离开人类的，现在的美索不达米亚人类据点只剩下这么几个了，其他地方连个难民都看不见。我要是离开了这里，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那让娘娘帮帮你怎么样？”咕哒说，“不过我想，除开恩奇都，吉尔伽美什也不会刻意为难你吧。”
“……你也喝多了吗？”伊什塔尔迷迷糊糊地看了咕哒一眼，接着软绵绵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在咕哒眼前，“这是几？”
“一啊。”
“让我看看，”她把手伸到面前，含糊不清地说，“让我数数……这明明是三嘛，你怎么也喝醉了呢？”
“你啊……”咕哒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吉尔伽美什是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的，毕竟再怎么说，是你收留了乌鲁克的市民们，也收留了他啊。”
“……话，话是这么说啦，”伊什塔尔泪汪汪地看着咕哒，“但是我还那么嘲笑那个金皮卡，他肯定会……”
“你难道想的不是要通过这么做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吗？”咕哒温柔地说，“吉尔伽美什那么聪明，你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住他呢？放心吧，他不会因为这个为难你的。”
“……我只是想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已，堂堂英雄王居然变成了那个样子，我当然……”
“嘴硬，”咕哒又轻轻弹了一下伊什塔尔的额头，“既然这样，那以你的性格，玩腻了的玩具难道不应该丢掉吗？那个时候吉尔伽美什都变成了那个样子，几乎没有人相信他能再振作起来，就连西杜丽也开始疲惫了。你为什么没有把他丢掉呢？”
“我……”伊什塔尔想要反驳，嗓子里却吐不出一句囫囵话来，最后还是泄气了一样把自己的全部重量搭在了咕哒的身上，“你这种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真的很不讨人喜欢啊，知道吗？”
“那对不起咯。”
“没，没关系的，我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你吧……嗝儿，”伊什塔尔说，“我，我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跟别人说过话了，反正什么事情都会被你看……嗝儿……看破，那我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了，这样，这样也挺好的。”
“其实，其实我知道的，这个……嗝儿……这个节骨眼上面，不能，不能没有金皮卡这种人……嗝儿……没有他，乌鲁克就是一盘散沙……嗝儿……根本聚不起来，不用什么风去吹，走两步，自己走两步就散了，那样的话……人类就真的没救了。”
“我知道……嗝儿……我知道他有这种作用的，我也知道……嗝儿……其他人做不到，因为现在的人需要的是权威，那是只有那个金皮卡有的东西……嗝儿……这不你看，现在的新乌鲁克已经有小帮派了，这，这还是在金皮卡开始工作了，要是……嗝儿……要是没有你，现在的新乌鲁克肯定已经分裂地不成样子了……可是……我没想到我会被赶走……”
“没有人会赶你走的伊什塔尔，”咕哒抚摸着伊什塔尔的头发，“只要你不做过分的事情，没有人会赶你走的。再说，这里不是还有我吗？”
“你？你？”伊什塔尔看了看咕哒，突然笑着拍了拍咕哒的脸颊，“你倒是比那个金皮卡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呢。你可不能离开我啊，我知道，要是你离开我了，那事情就真的不可挽回了。不要离开我，我，我会努力好好跟你们相处的，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金皮卡什么的我才不在乎，我只要你，别离开我……”
“……伊什塔尔，你知道喝醉了。”
“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咕哒无奈地看了看一旁的薇薇安，此时，挂在他身上的伊什塔尔已经睡着了。薇薇安点点头，她小心翼翼地把伊什塔尔从咕哒的身上解开下来，接着和咕哒一同把这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女神搬到了床上，随后二人又回到了会客厅。
“没想到那个伊什塔尔居然也会这样，不过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她哪里遇到过这么大的压力啊？”薇薇安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前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呢？不过咕哒，最近的新乌鲁克也的确有些不太平。”

291 幸好我来到早……
“首先说一下外部的问题，”薇薇安单手在桌子上撑住腮帮子，美人满面的愁绪让人不由得为之动容，“是关于南部羽蛇神魁扎尔·科亚特尔的事情。你说的没错，那个女神给我们送物资的目的的确不单纯。也就是这两天，他们已经开始从我们这边挖人了。”
“挖人？”
“嗯，现在人类是稀缺资源嘛，”薇薇安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现在想想，那条羽蛇也确实是在吉尔伽美什没有工作的时候送物资过来的。就在你去波斯湾之后没多久，那些翼龙就带着她来挖人了。现在想想，真不该让她进来的，就应该让伊什塔尔直接在外围就直接把她赶走。”
“你以为羽蛇神这一次来是好意所以才阻止了伊南娜吗？”
“是啊，谁知道她没安好心啊，”薇薇安一说起这件事就有些郁闷，“无偿给我们做了那么久的援助，自然有一部分市民认为她那边的条件比我们好的多得多啦。所以就被她轻而易举的挖走了一大堆人。不过说起来又要谢谢你，要不是你让王重新开始工作，没有了主心骨的市民肯定会走掉一大半。伊什塔尔这孩子，刚才也是酒后吐真言呢。”
“且不说乌鲁克的麦酒是不是真的能把人在撑死之前喝醉，”咕哒笑了笑，“单说那些离开的人，怕是都是在这里混不下去了的社会渣滓吧。比如说在我的时代，我……咳嗯，换一个，说是美国为了打击古巴的卡斯特罗政权而宣布古巴人只要到美国就自动获得美国国籍，然后卡斯特罗就把什么死刑犯什么精神病全放出来了，并且宣布他们只要到达美国就不去抓他们，结果嘛，可想而知。亏那个羽蛇神打了那么久的算盘，结果却招了一堆垃圾过去。”
“那可真是够损的啊，不过你应该也是这种人吧，”薇薇安“噗嗤”一声被咕哒这一下给逗笑了，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些许，“话是这么说，但现在的美索不达米亚和你们那个时候的政治环境不一样啊。你们那个时候确实是会因为援助引回去一堆寄生虫，白眼狼之类的垃圾，但是现在的美索不达米亚，仅仅是人类本身就也就是足够珍贵的存在了。拥有更多的人类也就意味着更多的信仰，更多的力量，更多的话语权。这种事情虽然在人类较多的时候不明显，但是在现在，每一个人类所带来的收益都高的足以让神垂涎。举一个极端一点的例子，如果说世界上只剩下了你一个人类活着，那你信仰谁，谁就拥有了人类这个智能生物全体的信仰，也就会变得无比强大。”
“原来是这样，”咕哒摸了摸下巴，“果然跟我那个时候不一样啊。对了，这件事情王是怎么想的？”
“一开始王也没当回事，”薇薇安像一只仓鼠一样趴在了桌子上，“毕竟就像是你说的一样，因为没有对移民有什么省察或者考核，那些离开乌鲁克的人都是些混不下去的社会垃圾。但后来工作了两天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人类的稀缺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虽然在经历了星之彩事件之后乌鲁克的人口也被砍了一大半，但吉尔伽美什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现在的艾比夫山居然是人类密度和总数最高的地区。”
“这下好了，由于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就跑的更多了。不过幸好他很快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所以立马下达了禁令，但是偷渡的人却还是源源不断。虽然比起原来明目张胆的挖人好的太多了，但是现在人口的流失也依旧不可忽视。”
“这样啊，”咕哒想了想，“所以说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所有人都是高精尖人才，最好一个都不要放走是吧。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想出对策，不过现在有王的权威在，偷渡的现象也很快会被抹消到忽略不计的。不过这也提醒了我是时候考虑其他两柱女神的问题了。”
“嗯，还有一件事，”薇薇安说，“新乌鲁克出现小团体啊不，是帮派了。唉，这些都是在王变成废材之后那段时间发展起来的，只是最近王开始工作了才发现这些家伙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当了不得的规模了。现在虽然也是王在打击这些家伙，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而且这样的团体存在一天都是一个威胁，王希望能尽早消灭他们。”
“居然用消灭这个词啊，”咕哒揉了揉太阳穴，“这吉尔伽美什也太会使唤人了，我才刚刚回来就有这么多幺蛾子要收拾……说到解决帮派，最有效的办法应该就是卧底了吧。”
“那这件事你得亲自告诉王，毕竟除了你，跟王有那种亲密关系的也就只有那个恩奇都了，”薇薇安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玩，“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这种事情也说不出来。对了，这些事情不用你亲自去解决的，王的意思是让你了解一下情况，不过你要做的话就完全按照你的心思去做，不必向他汇报。说真的，这份信任可是绝无仅有的啊。”
“那就好，因为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啊，”咕哒说，“王早就给我下命令了，明天我就要去找西杜丽确认那些失踪从者的情报，之后马上就要出发去找他们。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这些问题都被解决了吧。”
“嗯，对了咕哒。”
“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你还要这么摸我头发多久啊？虽然我很乐意，但是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
“……对不起，看见你那副样子一时没忍住。”
……
“所以，我居然现在才想起来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在出门送别薇薇安后，咕哒伸了一个懒腰，他回到房间去，想都没想就倒在了床上，突然，一个温润香软的东西靠了过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被四肢死死搂住了。
“我为什么会忘记我把伊什塔尔放在我床上了啊！”

292 城门楼子?胯骨轴子?
“唔~昨晚上是喝醉了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约而至，金星女神娇美的睡颜上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哼哼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啊~话说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算了，总感觉一身轻松呢。”
“你，你终于醒了。”
“嗯，睡得很香……”
伊什塔尔下意识地回答顿时被打断了，啥情况？她木木地把脑袋转向声音发出的那一边，只见连衣服都没脱的咕哒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一样蜷缩着身子，而自己的一条手臂现在还压在他的腰下。
“你，你是……”大脑一时宕机的伊什塔尔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我？我是抱枕……”
“不不不，我是说，我是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呜……”
“……”看着因为一晚上没睡觉还必须保持不动而浑身麻木颤抖的咕哒，伊什塔尔的心突然就停跳了一拍，难道说昨天晚上自己……不，不可能吧，自己虽然确实找了好几个丈夫，但那都是为了方便玩弄随便给的名号而已。自己还根本没有……
可是……咕哒现在的样子好可怜，好柔弱，自己好想欺负他但是又好不忍心，好想呵护他啊……呜……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什么，昨天晚上，我喝醉之后发生什么了吗？”
“没，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咕哒颤抖着说，可恶，一动不动通宵这种事情以后前往不能尝试了，“你喝醉之后，我，我跟薇薇安把你搬到了我床上休息，然后我送走薇薇安之后来这里……来这里看看，结果你一把就把我抱住了……”
“啊这……”伊什塔尔有些懵逼，坏了，自己居然真的一时冲动犯事了。她开始努力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可是只有在刚刚喝醉时一直缠着咕哒的记忆萦绕在脑海，自己被搬上床的事情完全记不得了……
“那个什么，咕哒，我不会是昨天晚上……”
“……嗯（指被当做抱枕抱了一晚上）。”咕哒委屈地点点头。
完，蛋。
伊什塔尔痛苦地双手抱头，完了完了，这下自己犯大错了，自己然对咕哒做出了这种禽兽一样的事情，而且还是自己主动的……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对象是咕哒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啊我现在想这个干什么啊！现在应该怎么办啊！现在唯一的依靠都要没有了怎么办啊！
而且为什么我居然会在对没有留下任何记忆这件事情而懊恼啊！
“啊——！！！我受够了！我要讨厌自己讨厌到要破坏金星了啊！”终于，伊什塔尔忍不住了一样爆发了，她双手捂住自己通红的脸颊，不断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终于，她慢慢把上半身趴到了咕哒的肩膀上，用一种商量的口吻小心翼翼地跟咕哒说话。
“那个什么，我，我知道我做的很过分啦，不过，不过我可是金星女神啊，你，你也不算亏吧……”
“确实，确实很过分（指让自己一晚上没睡着这件事）……”
“我错了嘛……”伊什塔尔没底气地说，咕哒这反应，不会是之前没接触过女人吧？可恶，这种罪恶中带着兴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咕哒，我会负责任的~不要怪我嘛，那个时候我也是无意识的……不是说不愿意，倒不如说不是你还不行呢……啊真是够了，总之你以后就是我罩着的了，别生气了嘛，你要我怎么补偿你都可以~”
感觉自己好狡猾啊，诶嘿。
“……没事，我只是需要缓缓，”咕哒抖了抖肩膀，伊什塔尔也知趣地从他身上起来了，“我只是需要缓缓，缓缓……”
“好了，本女神可是让你占了那么大一个便宜啊，”伊什塔尔从床上下来，伸出手去拉哆哆嗦嗦的咕哒起来，“这个，这件事除了我们之外，不要让别人知道哦，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吧。”
“……什么事？”咕哒接住伊什塔尔伸出的手，哆哆嗦嗦地坐了起来。
“就是，就是昨天晚上我喝醉之后那些事情……”伊什塔尔红着脸不敢去看咕哒，无处安放的双手一手揉搓着自己的裙子，一手胡乱绕弄着自己鬓旁的乱发，“什么说不要让你离开我的，还有就是后来……”
“……这种事情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要是被那些人知道自己因为这种事情一晚上没睡着不被笑死才怪啊！
“那，那就好，”伊什塔尔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没，没想到你还挺好说话的嘛，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对了，你是不是也有喜欢我啊？”
“……这种事情不要乱说好吗？”
看着伊什塔尔慢慢凑过来的容颜，咕哒害羞地转过头去。看见咕哒这个样子，伊什塔尔竟然感到了一点小小的开心，呼呼呼，真是个有趣的人类啊，果然我的眼光是最好的，哪怕是喝醉了也是。既然木已成舟，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毕竟是自己主动，而且自己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喜欢这个人类啦……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伊什塔尔对未来报什么专业的幻想，她站直了身子，正色地清了清了自己的嗓子，“总，总之就这么定了，我，我先走了啊，让别人看见可就不好了。”
“我送送你。”
咕哒惨笑一声站了起来，而伊什塔尔也牵住他的手向门口走去，只是到了门口之后就不情不愿地松开了。
“谢谢你啦咕哒，我就先不打扰你了，等你忙完之后我再来找你吧，拜拜。”
说着，伊什塔尔打开了门，与此同时，她稍稍愣了一下，原来门外站的是恩奇都。
“啊？伊什塔尔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咕哒先生他在吗？”
“……哼！”
看着满脸堆着职业假笑的恩奇都，伊什塔尔示威一样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也没理ta，而是直接用肩膀撞开了恩奇都，唤出天舟飞走了。
“真是……一个麻烦的女神。”

293 野兽
“真是……一个麻烦的女神。”
看着头也不回就飞走的伊什塔尔，恩奇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实话，ta非常不想跟这个乖戾的女神站在同一边的，但现在大势所趋，恩奇都也不是什么不识大体的人。所幸伊什塔尔一直都是这样避免跟他们两个人接触，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一个女人要是能让你搞懂的话就不叫女人了，”咕哒打起精神，笑着拍了拍恩奇都的肩膀，“吉尔伽美什可真是够了，不用你来叫，我也会完成工作的，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
“额……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失眠而已，老毛病了。”
“这样啊，”恩奇都不知所谓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咕哒和伊什塔尔的身上并没有那种气味，想必应该不是最坏的那种情况吧，“确实这次来找你是我个人的意思，吉尔并不知道。”
“那就长话短说吧，大家都很忙的啦。”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恩奇都说，“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没有必要了解，但是咕哒，我听说是你教给了吉尔那个召唤术吗？”
“嗯，有什么问题吗？”咕哒伸了伸手臂，有些奇怪地问。
“怎么说呢……你知道我和吉尔的关系的，”恩奇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这个人甚至直到刚才都没想好应该怎么组织语言，“怎么说呢……很奇怪，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以前和吉尔一起冒险的时候都没有的，就是感觉好像……吉尔有点能读懂我的内心的那种，你懂吗？”
“你们本来就是挚友，在加上这些年吉尔也成长了很多，这算不上奇怪吧，”咕哒对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辞感到疑惑，“是错觉吧，毕竟你还是原来的你，但是吉尔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吉尔了。”
“可，可能吧，”恩奇都尴尬地笑了，自己居然会因为一时冲动而连要怎么说都没想好就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但是……算了，我们换一个话题吧，那个，吉尔跟你的关系很好呢，我也很高兴看见吉尔能交到新的朋友，不过我还是很奇怪吉尔那种性格的人是怎么会跟你这么亲近的？”
“……在换个话题吧恩奇都。”
我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见到了吉尔伽美什丢人的一面之后反而让那个王无所顾忌敞开心扉了吧。
“嗯，我又说错话了吗？”意识到自己好像踩了雷的恩奇都感到一阵尴尬，怎么回事，自己是有些慌了才变得这样破绽百出吗？“那，伊什塔尔她昨晚上……”
“再换。”
“……要不我们改天再聊？”
“那，再见。”
……
奇怪，难道我跟不是人的人说话就会变成这样吗？
咕哒在晃晃悠悠地牛车上仰头看着像是刚刚晾干的蓝天，心里却想着今天早上跟恩奇都的对话。那个恩奇都好像有些局促，难道说是看出来我的敷衍和不耐烦了吗？可是不应该啊，在他刚开口的时候就是那样一副状态，我也是在他说到不应该碰的话题的时候才戴上送客的面具的啊。
这么想着，他翻了个身侧躺了过去。能让自己卸下面具的人确实有，但恩奇都却不是其中之一，他好像……能看见我的态度？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恩奇都的情绪也是藏着的，自己并不能随随便便地看穿。
总之，以后还是尽量减少这种没有必要的邂逅吧，这种自己完全猜不到下一步会说什么的人真的让人不爽啊。但还是尽量不要表露出来，因为恩奇都的确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在想什么呢？”
头顶上，女娲娘娘温柔的声音轻轻把咕哒从思绪之中拉了出来。啊，对啊，自己居然会在出任务的时候分心去想别的事情，真是的，是太悠闲了还是已经对这种事情有余韵了呢？
“也没什么，对了娘娘，你说那个恩奇都的巅峰期是什么时候啊？”
“你说那个泥偶啊，”女娲轻轻抚摸着咕哒柔软的黑发，“ta的力量一直和平稳吧。但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在获得人性之后失去了一部分的蛮力吧。Ta的创造者一开始过于重视力量而忽略了别的东西，刚刚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才是那个泥偶力量最强的时候吧。”
“可是现在恩奇都的样子却不是野兽呢。”
“嗯，因为没有人性的家伙是无法被人类接受的啊，”女娲说，“并非人类的从者并不少，甚至还存在兽类从者，但哪怕范围这么宽阔，人性也是一条底线。单纯面对面的话，人类和野兽可以说是敌对关系吧，只有被人类驯服，沾染上了人性的野兽才能被人类所接纳啊。”
“这样啊，怪不得感觉萱萱那么通人性，”咕哒说，“没有人性的泥偶没有存在的必要，只有拥有了人性的才能被叫做恩奇都是吗？那娘娘，神也是这样的吗……嗷。”
“胆子不小啊，”女娲轻轻地弹了一下咕哒的额头，“居然敢把神跟野兽比较。不过算了，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被安上那种因为一首诗就毁灭一个王朝的行为完全就是坏孩子的叛逆行为。不得不说我还是挺在意这件事情的，虽然知道孩子会有叛逆期，但是妈妈还是会有些伤心的。”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真是的，”女娲揉了揉咕哒刚才被弹的地方，“你是好孩子，而且就算是坏孩子，母亲也会理解他们的，不过该有的惩罚还是要的。好了，你刚才问我们是什么情况，我可以告诉你，和野兽一样，一点都没有人性的神是不可能被人类接纳的，不，那些就已经不是神了。”
“所以，你刚才的问题也不算失礼哦。”
“仔细想想，祝融她也确实不算是一点都不通人性，”咕哒睁开了眼睛，接着又恢复了仰卧的姿势，“我感觉，是不是恩奇都的人性有点不一样才让我有那种感觉……天上那只鸟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啊？”

294 伊什塔尔加入战场
“你要跟着直接跟我说呗，鬼鬼祟祟地在后面跟着很容易被当做敌人直接被击落的啊。”
咕哒坐在牛车上，看着一旁好像非常委屈的伊什塔尔，只感觉非常有趣，但是这个时候是千万不能笑出来的。而伊什塔尔双手抱住膝盖，她吧脸埋在两腿之间，就在刚才，她被一股强悍的气流给从天上拽了下来。天舟马安娜自然是不可能怕风的，那可能性也只有一个了。
她从胳膊与大腿的缝隙之间偷偷幽怨地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女娲娘娘，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过她转念一想，其实这个结果也不算太坏不是吗？
“我才没有担心你这个人类呢，”伊什塔尔嘟嘟囔囔地说，“别自以为是了，我可是女神啊，只是老是待在艾比夫山上太无聊了出来走走而已。真是的，我已经好久没有出来玩了，再这样下去肯定是会发霉的。”
“所以现在新乌鲁克的城防力量有恩奇都，你就解放出来了是吧，”咕哒笑着去拉伊什塔尔的手臂想把她的脸抽出来，“那女神大人，就跟我们一起去旅游吧，虽然你肯定早就逛遍美索不达米亚了，但现在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吧。”
“哼，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大发慈悲地跟你们一同前行吧，”结果没想到，伊什塔尔顺势接着咕哒的力气就倒在了他的怀里，“不过我也说过，我是会对你负责的，所以心怀感激吧，你怀里的可是他人连触碰都是死罪的女神美之女神哦。”
“……你开心就好，”咕哒一时语塞，她这是把我当抱枕上瘾了吗？“不过说起来，这次要去找的那些失踪从者或者他们的据点有什么印象吗？”
“我怎么可能跟那些金皮卡的从者有什么交集啊，”伊什塔尔把头靠在咕哒的胸口，一副轻松的样子，“他们的据点也不过就是一片没人去的荒山野岭罢了，完全没有必要在意的。”
“这样啊，”咕哒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去抚摸伊什塔尔乌黑秀丽的长发，“这次前去主要是为了搞清楚他们现在的立场，如果拒绝回归地话可以直接按照处理逃兵来抹杀。”
“不过我想，那些从者也应该了解王的性格。在知道我们是吉尔伽美什那边的人的话一般不会第一时间暴露意图，”他接着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了那里，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
“好了，那个金皮卡给你的任务根本不用这么放在心上的，”伊什塔尔并没有在意咕哒手上的动作，反而是轻轻扯住了咕哒胸口的衣服，“不过是区区几个小贼而已。就算女娲娘娘不出手，我赌上金星女神的威严，那些乌合之众也根本不可能掀起什么浪花。”
说话时，伊什塔尔还偷偷看了一眼女娲。这就是咕哒他们那边的母神啊，确实，她的身上有一种母亲（提亚马特）的气质，但是却又和母亲不一样。这是她第一次以平常心和这位华夏的母神相接触，果然，在泄去与生俱来的威压之后，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直莫名的亲切感。
“就算是这样也要小心啊，”咕哒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不省心，虽然他在下意识里已经认同了伊什塔尔的说法。没办法，谁叫他除了茨木童子和源义经以外其他人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呢？“别的不说，光是他们这个据点的名字里面就有大文章。”
“哦？他们还给那片荒山野岭起了名字？”
“嗯，据西杜丽说，斥候侦查到那里叫大江山，”咕哒点点头，“据我所知，大江山是以茨木童子，酒吞童子和星熊童子三个大鬼为首的鬼聚居地。而且那些吃人的家伙名声可不怎么好啊。而现在在美索不达米亚，这些失踪从者的据点就叫大江山，而这些从者里面恰好有茨木童子，这就说明茨木童子在这些从者中处于领导者的地位。”
“西杜丽也告诉我了，茨木童子本来也是这些从者里面最不安分的一个，”咕哒接着说，“在乌鲁克尚未被瘟疫袭击时就有多次不听命令的行为，与其它的从者也有不小的矛盾，就连吉尔伽美什的命令也管不住她，还多次无视禁令跑城出去鬼混。这样的从者能当上领导者，那必然其中有蹊跷。”
“别人不说，至少源义经是肯定不会容忍这个鬼胡闹的。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那就是我们将要前去的地方可能是敌人的地盘。”
“一个名字而已，你就分析出来这么多东西吗？”伊什塔尔靠地跟紧了些，不行，这个男人的气味好好闻，在这个位置我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别害羞，别紧张，这一次自己是认真的，“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夸奖你一下吧，嗯，别骄傲哦。”
“让我担心的还是别的从者的情况啊，”咕哒笑了笑，这个伊什塔尔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嘛，“西杜丽说，除了茨木童子之外，别的从者都是很正派的。如果茨木童子是叛逃者的话，那其他的从者可能会因为要保守秘密而被灭口……虽然我不认为茨木童子有那么强大的实力能杀死其余的那么多从者，但是这个特异点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是茨木童子得到了什么奇怪的力量的话那就真的是不妙了。”
“其它的力量？”
“比如说外神什么的，”咕哒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哪怕是一只黑山羊幼崽的力量，就应该足够让茨木童子杀死其它人了吧。而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美索不达米亚上有多少黑山羊幼崽在徘徊。当然这只是举的一个例子，茨木童子得到别的力量的可能性并不为零。所以我们的目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确认她，或者他们是敌是友。”
“总之听你的指挥就行了吧，”伊什塔尔眯着眼睛，奇怪，明明这种话题她以前都是听不进去三句的，但是现在的自己居然还有些希望咕哒继续说下去，“果然，我的眼光一直都很好。”

295 初次见面,冥界女神
“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守夜。”
夜晚的篝火旁，咕哒正一个人坐在一根枯木上发呆。这时，一根声音从身后叫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伊什塔尔啊。
“别告诉我你上瘾了，”咕哒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我只是暂时睡不着而已，可能是今天白天睡得有点多吧。不过无论如何，谢谢你来看我。”
“谁。谁来专门看你了啊，真是的，别自作多情了行吗？”伊什塔尔脸一红，原来他笑起来是怎么好看的吗？在篝火的光线下，他的笑容似乎把黑夜都衬托地柔和了，“我只是无聊起来散散步，正巧碰见了你而已，嗯，就是这样。”
说着，她像是理所当然一样跟咕哒坐在了一起。咕哒也没说什么，他随手摸起一根树枝拨弄了两下篝火，温暖的火光欢快地跳跃着，伊什塔尔的面容似乎也被这火光照地温和了一些。
“你可真是努力啊，”伊什塔尔看着火堆，似乎是被这温暖的光芒所吸引了一般，“明明身边有女娲大神那样的存在，却还是这么不懈怠，是什么习惯吗？”
“差不多吧，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怎么可能会抵挡的住熬夜的快乐呢？”咕哒笑着说，“倒是伊什塔尔你，要是一直这样不想说话我也可以奉陪哦？”
“不，我只是感觉奇怪而已，”伊什塔尔摇摇头，这个人类刚才在直呼伊什塔尔这个名字？关系也太好了吧，“你居然敢跟那个伊什塔尔走的那么近，这也太让人奇怪了吧。要知道，那可是让所有男性避之不及的灾星啊。这多多少少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倒觉得，伊什塔尔是个很可爱的女神。”咕哒一愣，难道不是你主动的吗？我接受你这件事情原来这么匪夷所思吗？
“哦？难不成是被美色吸引一见钟情？真是没节操啊，”伊什塔尔玩味地说，“真是没节操啊迦勒底的御主，居然这就沦陷了吗？”
“我不否认我确实欣赏你的美貌，”咕哒翘起了二郎腿，感情晚上睡不着来消遣我吗？“但是我觉得伊什塔尔是一个好人，这才是最重要的。否则的话乌鲁克的市民和吉尔伽美什现在早就一个不剩地下冥界了吧。”
“呜……”伊什塔尔听了，仿佛是有点不甘心的样子，“虽然说被星之彩那种外星瘟疫污染的灵魂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下到冥界就是了……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没，没什么，”伊什塔尔缩紧了四肢，似乎被夜风吹地有点冷了，“三女神同盟……我知道，现在她们已经不能算是最大的危险了，魔兽女神戈尔贡在失去圣杯之后被母亲的权能反噬而死。虽然没有料到会这么快，但你们和她兵戎相见也只是时间问题。”
“密林中的羽蛇神，说实话，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那是来着其他天体的存在……阿嚏——！”说话间，伊什塔尔打了个喷嚏，而就在这时，她的头发从黑色变成了金色，“暂且对她忽略不计吧。喂，你突然站起来干什么？是要逃跑吗？”
“我为什么要逃跑？”咕哒不动声色地脱下身上的外套并给伊什塔尔披上，“大晚上的，夜露风寒，小心着凉啊。你刚才都打喷嚏了，就算是女神也别给我硬撑着啊伊什塔尔。”
“谢，谢谢你，”是意料之外的反应啊，伊什塔尔似乎真的有些冷了，她蜷缩着身子把外套裹得紧了些，“我还以为你也会因为害怕而从我身边逃走呢，你没有因为我是女神而畏惧我真是太好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呢？”咕哒顺势坐在了伊什塔尔身边，同时一不做二不休地一把把伊什塔尔揽进了怀里，“确实有点冷，让我也暖和暖和。还有，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害怕女神呢？”
“……总，总之你没有这种想法就好，”金发的伊什塔尔脸颊下面像是埋了两块火炭一样又热又红，原来，原来人类的拥抱是这种感觉吗？不行，集中精神，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就无法思考啊，“我，我们回归正题吧。三，三女神同盟中的第三柱，冥界女神埃列什基迦勒，你是怎么看待她的？”
“冥界女神？”咕哒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我连见都没见过她，要怎么去评价啊？”
“也是，”金发的伊什塔尔扭了扭，似乎与咕哒挨的更紧了，“我……我其实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想听吗？”
“？说来听听？”
“我……我想，她是无法原谅现在的美索不达米亚的，”金发的伊什塔尔说，“无法认同抛弃诸神，打算创造只属于自己的世界的人类。人类只要活着，前方就全部都是未知，死亡与灾厄如影随形，人类是永远无法摆脱这些痛苦的。”
“人类会畏惧，会痛苦，只是因为他们无法掌握这些未知，”她接着说，神色也变得黯淡了起来，“但是，但是在神代，人类就可以将这些事情诉诸无法理解之物，比如说神。”
“将一切烦恼，一切痛苦怪罪于神，一身轻松地活下去，人类要是连这点小小的幸福都被剥夺的话，未免也太可怜了。我……我想，这是对的，她为此已然忍耐了数不尽的岁月。所以这时她才选择加入同盟吧，为了守护人类曾经的幸福。”
“……那这个艾蕾，还真是一个温柔的女神啊。”
“艾，艾蕾？！”
“就是埃列什基迦勒啦，”咕哒低下头看着金发伊什塔尔的脸说，“如此说来，她并不算是我们的敌人吧。”
“嗯，可以这么想，我……艾蕾是人类世界的敌人，而并不是人类的敌人，这些话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那对于我来说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啊，”咕哒长长舒了一口气，“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见见她，毕竟现在人类已经快要灭亡了嘛，她肯定也是会帮助剩下的人类的。”
“唯一可惜的是，伊什塔尔，艾蕾的这种温柔，只是半吊子的温柔啊。”

296 艾蕾:休要怪姐姐
“唯一可惜的是，伊什塔尔，艾蕾的这种温柔，只是半吊子的温柔啊。”
咕哒叹息一声，像是感伤，又像是惋惜。金发的伊什塔尔听见这话之后则是明显的愣了一下，而咕哒却像是没有发觉她的异样一样，依旧在温和地抚摸着她的金发。
“半吊子……为什么这么说？什么叫半吊子的温柔？”
“因为这种温柔，本质上是一种傲慢啊，”咕哒惋惜地说，“人类怎么可能逃脱灾厄呢？但那又如何呢？在责怪神明之后呢？人类不依旧要依靠自己的双腿走下去吗？责怪神明能消除灾厄吗？解决问题的，究竟是神，还是人类自己呢？”
“毕竟，如果只需要抱怨神明就能活下去的话，那也太轻松了吧。无论是田地里的作物，拔地而起的都市，原野上的牧群，都是人类用自己的努力而创造的啊。可能是我故乡的原因吧，我们所认为的神其实都可以归纳为一个，那就是命运。”
“命，命运？”
“是的，命运，或者说客观条件，”咕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这话是讲给怀中的伊什塔尔听的，也是讲给自己听的，“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农夫在田地中努力地劳作不可谓不辛苦，但农作物能否丰收却还有仰仗天气，土地等等因素。我们所能掌握地只有耕作，剩下的只能交给命运了。”
“所以，人类的幸福并不是依靠怨天尤人而达成的，而是掌握命运，获得觉悟，哪怕天灾让粮食颗粒无收，我们也必须要活下去。信命不是要为那些灾难找什么借口，而是为了可能发生的坏的未来做好觉悟。所以我们会修建粮仓让自己免于死在那个颗粒无收的荒年，我们会握起武器驱赶那些袭击聚落的野兽，最后建立起都市。”
“幸福很简单，那就是觉悟，就是希望，就是掌握命运，让命运的洪流不再将我们淹没，而是带领我们远航。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只有在任何绝境之中都不放弃希望，那样才能抓住幸福。觉悟生发出了希望，而希望则催生了勇气。这才是人类的武器，人类掌握命运，获得幸福的武器。”
“……是人类自己，是你们自己跨过的那些难关，”金发的伊什塔尔喃喃自语道，“擅自替人类决定，给人类下了脆弱的定义，果然是半吊子呢，呵。”
“是啊，擅自认为人类必须依靠神明，这就是这温柔的傲慢之处啊，”咕哒叹息着，脸上却露出了温润的表情，“但是，那又是一种多么小心翼翼的温柔啊，艾蕾她一定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神吧。想来她一定很害羞，又在小心翼翼地替他人着想，这样善良的她怎么可能让人能讨厌的起来呢？真想看见这样的女神的笑容啊，那一定是像娇羞的睡莲一样可爱的笑容吧……”
“……”
“伊什塔尔？你不会发烧了吧？我好想看见你的额头上在冒水蒸气诶。”
“啊，啊，”金发的伊什塔尔好像有些迷糊了，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就要离开，“这个，那个，那什么，时候也不早了，早点睡觉，你要注意身体啊。对了，你的衣服，谢谢你，我回去盖毛毯就行了。嗯，那就这样了，晚安……”
“奇怪，”看着伊什塔尔摇摇晃晃地背影，咕哒疑惑地挠了挠头发，“伊什塔尔……今晚上的你，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不正常啊。”
……
“那个艾蕾，还真是一个温柔的女神啊。”
“艾蕾她一定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神吧。”
“真想看见这样的女神的笑容，那一定是像娇羞的睡莲一样可爱的笑容吧。”
天舟上，金发的伊什塔尔裹着毛毯努力地想要睡去，但咕哒那温柔的话语就像是一句句魔咒一样在她的脑袋里面兜兜转转响个不停。就算是用毛毯完全蒙住头，把两只耳朵都塞起来都无济于事。
“不过，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
“是啊，只不过是一个人类而已。”
“谁！”一个声音打断了女神的思绪，她立马掀起毛毯弹坐了起来，而在看见来者后，她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女，女娲大神，您，您怎么来了……”
“你以前一直叫我娘娘的，”女娲微笑着坐在了金发女神的天舟上，一面轻轻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是你忘了吗伊什塔尔？或者我应该叫你，冥界女神埃列什基迦勒？”
“你……您认出我来了？”
“无论是否伪装，我都认识你们每一个神，”女娲说着，神不知鬼不觉地瞟了一眼艾蕾金灿灿的长发，“放轻松，至少方才你没有对那孩子下手，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我本来也没有想对咕哒他动手的，”听见女娲提起了咕哒，艾蕾低下了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本来，能让伊什塔尔那种家伙真正倾心的人就已经够稀奇了。我也只是想了解一下他对于神明和人类的想法而已，结果没想到……”
“没想到陷进去了？”女娲笑眯眯地说，“他的确是一个好孩子呢，你也被他迷上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谁，谁被那个人类给迷上了啊！”艾蕾裹紧了毛毯，用一直蚊子一样的声音没底气地反驳说，“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呢？再，再说，我是阴暗恐怖的冥界女神，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呢。他的温柔是给伊什塔尔的，又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被他喜欢上啊真是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是自己不喜欢他而是他不可能喜欢自己，这姑娘连自曝了都不知道。想到这里，女娲狡猾地笑了，“本来，我也是打算顺便给自己招个儿媳妇儿的，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咕哒，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还是撮合一下他和伊什塔尔吧，反正那个小姑娘也挺喜欢咕哒的……”
“不行！我反对——！”

297 得想个办法让白菜拱猪
一听这话，艾蕾失控一样突然大喊了起来。寂静地夜空突然被一支尖啸划破，她也自然而然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当她冷静下来后看见女娲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后她知道，自己中计了。
“女娲大神，你这是为什么啊！”
“还说自己不喜欢他吗？”
“……不愧是主持婚姻的大神，奇怪的癖好，”艾蕾这下没了脾气，女娲这是把她拿捏的透透的了，“我，我可没有喜欢他。真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一个无辜可怜的人类落到伊什塔尔的魔爪里面罢了。”
“真的吗？”女娲轻轻抚摸着艾蕾的手背，“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咕哒吗？”
“为什么……因为……啊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艾蕾似乎有些急躁了，“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啊，他笑起来那么好看，心地那么善良，又温柔又和蔼，还有那种经历了那么多的坚韧与勇气，还有面对一切的觉悟长得还帅……”
“这不都是优点吗？”
“……就是因为这些，所以他才肯定不会喜欢我这个阴暗邪恶的冥界女神啊，”艾蕾垂下头去，心情低落的说，“刚才他说的都不是假的，都是发自内心的，不然的话我就无法看见他眼中的那种光芒。这样的他，这样耀眼的他，肯定是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神的。女娲大神，果然还是伊什塔尔更好吧，其实我知道，这是我那个娇蛮无理的妹妹第一次真真真心对一个人，我就不要自讨无趣了吧……”
“他说的都是真的？”女娲眼珠子一转，“是那句‘艾蕾一定是一个温柔的可爱女神’还是那句‘想看她像睡莲一样娇羞美丽的笑容’呢？那孩子刚才说了好多话，不说清楚的话，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是他的那一句呢~”
“女娲娘娘，你……”艾蕾脸一红，“这种事情，只是他没见过真正的我而已。如果他知道自己身边不是伊什塔尔而是埃列什基迦勒的话，他一定会逃走的，一定会的……”
“那他又何必在伊什塔尔面前赞美你呢？”女娲握住艾蕾的手，“你也说了吧，他没有说谎，他没有糊弄你或者伊什塔尔，就这么放弃了真的好吗？”
“……”
“孩子，每个人都有资格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也一样，”女娲语重心长地说，宛如一个长辈对孩子的关切一样，“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只是一时有些跟自己过不去而已。你要知道，为难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你们不懂，”艾蕾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但是……但是你们不懂，我是冥界的女神，是邪恶阴暗的存在……太阳要升起来了，我也要离开了。”
“孩子……”
“不要吧这件事告诉他好吗？”艾蕾像是祈求一样说，“我知道我这样很贪得无厌，我知道，但是……但是，哪怕是虚假的，我也想至少在夜里与他相遇，至少在那时能得到我奢求的温暖……这样的我很讨厌吧，但是……我知道这样不好……”
“……我答应你，苏美尔的孩子，你明明可以更贪心的。”
“不用了，这就够了……谢谢你，娘娘。”
东方，一颗明亮的星星升上了地平线，那是启明星，也就是金星。埃列什基迦勒闭上了眼睛，待她再次睁开眼时，金色的长发变回了乌黑的色彩，是伊什塔尔，她与缓缓露出光芒的太阳一同醒来了。
“昨晚上做的都是些什么梦啊，看来下次还要找借口跟咕哒一起……娘，娘娘？！”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模模糊糊地自言自语起来，直到看见女娲坐在自己的身旁，她被吓得一个激灵完全不困了，“娘，娘娘，你怎么在这里？我，我刚才说的……”
“我都知道的，不必这么怕我，”女娲轻轻抚摸着伊什塔尔的长发，温和地安抚着她，“你对那孩子是真心的吧，我没有不支持的意思。”
“嗯，啊，是，是的。”
伊什塔尔一时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女娲娘娘怎么知道那件事的？不会是咕哒泄密的吧……不，不可能，咕哒他不是这种人，那难道说是我晚上说梦话被路刚好过的女娲娘娘听见了，然后她因为孩子身上发生了这种事情而百感交集，在我身边坐了一个晚上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所以，刚才的话，就是她的决定吗？
“我，知道了，”伊什塔尔握住了女娲娘娘的手，满眼都是真诚地说，“我知道我以前都是一个不务正业，玩世不恭的女神，但是我对他真的是真心的。谢谢你娘娘，谢谢你没有计较我以前那些荒唐的事情，也谢谢你把这个重任交给我。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与肯定，我会负起责任好好照顾好咕哒的。”
“？”
女娲刚想摸摸伊什塔尔的额头看看她有没有发烧，怎么突然就胡言乱语起来了，但是她马上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不过她也没反驳，而是郑重地握住了伊什塔尔的双手摇了摇，接着露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孩子，我知道，其实你本质上也不坏，只是被过度溺爱形成了你错误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以后可不要再任性下去了啊，不然我可是不会答应的知道吗？”
就趁这个机会，好好让这个小姑娘改一下她那个娇蛮任性的不靠谱性子也不是一件坏事。至于咕哒，他看上去对伊什塔尔也有些意思，再说，这个儿媳妇只要肯认真的话也是不错的嘛。
毕竟我也没有说一定要给咕哒那孩子牵哪根红线。
或者多少根。
“嗯！”得到肯定的伊什塔尔既激动又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娲娘娘嘴角转瞬即逝的微小弧度，“谢，谢谢你娘娘！啊不，现在我是不是该叫您……”
“先等等吧，虽然太拖沓会让机会溜走，但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哦。”

298 异鬼
“按照地图，前面就是所谓的‘大江山’了。”
看着眼前杂草漫朔的荒山野岭，咕哒心里有些泛起了嘀咕。这里确实就像是其它任何一处荒山一样普通，但不知为何，刚刚到了山脚下，那头温驯的老牛却再也不肯前进哪怕是一步，就如同有什么力量拴住了它强壮的四蹄一样。
众人没有办法，只好把老牛拴在了就近的一棵树上徒步前进。而就在这时，老牛轻轻咬住了咕哒的衣角，生生把咕哒拽停了下来。回头看时，那老牛竟浑身颤抖不已，一双牛眼中也淌下了汩汩的泪水。咕哒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一面安抚着老牛，一面慢慢把自己的衣服从牛嘴里拉出来。
“你是不想让我去前面那里吗？”
咕哒抚摸着老牛的额头轻声问道，而那老牛也像是听懂了一样地点了点头，这一下可让咕哒有点发憷了。
这牛不会是成精了吧？
“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咕哒说着，还把拴住老牛的绳子从它脖子上解了下来，可老牛却还是不肯松开，“你在担心什么呢？你应该不会怕日本的鬼的吧。”
老牛摇了摇头，它像是想说什么一样，奈何却只能发出哞哞的叫声。咕哒无奈，我连英语都只能摸到及格线，让我听懂牛语怕是真的有点为难我。没办法，他只好向女娲娘娘发出求助的眼神，女娲心领神会，只是轻轻摸了摸老牛的脖子，那老牛就松开了嘴，只是还在不舍地看着咕哒。
“娘娘，它这是……？”
“这家伙活的久了，知道这山上有危险，”女娲说，“但就算是山上有老虎，老牛也不至于被吓成这个样子。不过你也感觉到了吧，这山上确实笼罩这一股瘴气。按理来说，茨木童子这种级别的鬼不可能散发出这种规模的瘴气才对。”
“也就是说果然有蹊跷吗？”咕哒摸了摸下巴，“可是是什么呢……”
话音未落，咕哒只觉一股寒意袭来。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即抽出子午鸳鸯钺转身一划，一股热血霎时间溅到了他的脸上。在看去时，那个突然的袭击者已经被开膛破肚，没有半点生气地躺在了地上。乍一看，这家伙就像是一个光头的侏儒，但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东西与人类的差别何止一星半点。
这家伙的皮肤是光滑的红褐色，它的浑身上下没有半根毛发，小的异常的眼睛是灰白的颜色，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分不出哪里是瞳孔。比起正常的人类，它非常地矮小，差不多只有一米出头的样子，鼻子很瘪，嘴唇薄的几乎透明，满嘴的尖牙利齿就像是海里面的鲨鱼牙一样。它的皮肤松垮垮地耷拉在肌肉上，似乎全身上下的脂肪少的可怜，却又长着一个圆鼓鼓的肚皮。
这丑陋的东西四肢上都长着锋利的爪子，手上还拿着方才袭击咕哒用的石器——应该是石斧吧——那石斧做工粗糙，但对于这种类人生物来说已经算得上精巧了。咕哒皱起了眉头，很显然，在继海妖，深潜者和蜥蜴人后，这是又一种类人型的智慧生物。
“噫，这东西也太丑了吧，”伊什塔尔走近一看，立刻就对着那具地上的死尸露出了无比嫌恶的表情，“这是什么东西啊，就连冥界的那些怪物都没有这畜生的一根指头恶心。亲……咕哒，你刚才没受伤吧？”
“还好，这家伙想偷袭我，我没让它得手，”咕哒蹲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用双钺仔细地解剖起来了这个畜生，“不像是徘徊者那样的饿鬼，这家伙的有些生理结构跟徘徊者差别非常大；智能不高，比温迪戈只高一点点，比人类，海妖和蜥蜴人低太多了；应该是食肉动物，胃容物全是各种各样的肉类，品种暂时难以鉴定；有一部分人类特征，但整体更类似于两栖动物到羊膜动物过度阶段……”
“前辈，这不会就是鬼吧？”玛修怯生生地问，刚才那场偷袭她居然没有察觉到分毫，这让她感觉很内疚，“难道茨木童子这些日本的鬼就是这种生物吗？”
“不，鬼虽然分很多类型，但我敢肯定这畜生不属于我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分支，”咕哒摇摇头，“茨木童子应该是属于食人恶鬼中的某一个分支，但这家伙，我想它不是什么鬼，而是别的什么更邪恶的生物。”
“不过看外表的话，这家伙长得确实有点像鬼，”咕哒站了起来，顺便一脚把那具死尸踢了个老远，“既然这个地方有名字能被斥候打听到，那就说明那个茨木童子是在这里站稳脚跟了的，至少说明有了一定的势力。所以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茨木童子被这些鬼东西簇拥了起来，在这里建造了自己的据点。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别的从者的情况就不妙了。”
“都另立门户了啊，那问题不就简单了，”说话间，伊什塔尔便唤出了天舟，“看我连那些逃兵连这座山一起轰成平地就是了，马安娜，我们走……咕哒你拉我干什么？”
“你呀你，要是再有点耐心就好了，”咕哒好像是被气笑了一样解释道，“的确，现在几乎可以确认茨木童子可以击杀，但这也只是推测而已。再者，如果茨木童子真的是敌对势力，那也不能排除她将别的从者囚禁的可能性。毕竟是日本鬼，那些家伙干出什么残忍的事情都不奇怪。”
“这样啊，你还真是心肠好呢，”伊什塔尔慢悠悠地被咕哒给从天上拉了下来，“要是别的什么人的话，且不说能不能分析的那么细致，怕是直接就把这片地方给轰飞了吧，虽然刚才我也是有点冲动了……那，那我们现在要怎么行动？”
“秘密潜入，”见伊什塔尔这么好说话，咕哒也点了点头，“最好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们，以免对面狗急跳墙。”
“当然，如果被什么人发现了的话，那就只能毫不犹豫地把发现的人杀掉了。”

299 丘丘人
在荒山中前行并不容易，杂树与杂草虽然能够隐藏身影，却也是给对方提供了一样的隐蔽。在斩杀了几个小矮人之后，咕哒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自己的行踪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呢？
“噫，好臭啊。”
正想着，伊什塔尔突然小声地抱怨了一声，咕哒一惊，他展开手臂示意所有人停下。接着他抽了抽鼻子，果然，一股腐烂的酸臭味不知何时已经在空气中明目张胆的游荡了起来。
“这是肉类腐败的味道，”咕哒低声说，“从我们一路上的情况来看，这些小矮人的文明程度非常低，可能依旧居住在巢穴之中。臭味的来源可能是它们储藏食物的地方，而以它们的智能，巢穴的结构也不会太复杂，所以说那里应该距离它们的聚居地很近。”
“等等，你的意思是……”
“嗯，我们要向那个发出臭味的地方前进，”咕哒面不改色地说，“伊什塔尔，你先负责升空警戒和援护射击，我们继续前进。”
“你……咳嗯，既然是你提出的请求，那我就勉强答应下来吧。”
见自己的小心思还没说出来就被咕哒看穿了，伊什塔尔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挺起胸来，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说完，她却也没有急着起飞，而是就那么看着咕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吗伊什塔尔？”
咕哒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话音刚落，他便被伊什塔尔紧紧熊抱住了，她把鼻子搭在了咕哒的肩膀上，在狠狠地吸了两口气之后这才开口说话。
“真是的，有时候太过体贴也会让女孩子感到尴尬啊，知道吗？”
“啊？嗯。”
“不过这可不能算是扣分点哦，”伊什塔尔松开了咕哒，“果然，一旦闻到你的气味我就会安心下来。拜拜~”
“前，辈？”看着伊什塔尔上升的身影，玛修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为什么好像只要是女性，跟前辈的关系都发展地那么迅速呢？”
“有吗？”咕哒挠了挠头。
果然，要这个人有半点自觉永远是一种奢望啊。玛修心里默默地吐槽着，同时也暗暗握紧了拳头。
……
“吼——”
在与伊什塔尔分别约莫一刻钟后，一声奇异的吼叫传入了众人的耳中。之所以说它奇异，是因为这声音听上去无比凶恶，但却又有些有气无力，就像是一只老迈垂死的猛虎一样，难道这山上有什么猛兽不成？
“是食人恶鬼的吼声，”这时，咕哒分辨出来了吼声的主人是什么，“只是这只恶鬼现在非常虚弱，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进食了。”
“食人恶鬼？难道是茨木童子吗？”
“有可能，但是有些蹊跷，”咕哒摇摇头，“茨木童子应该是这里的头领才对，难道她也被那些小矮人囚禁起来了吗？无论如何，现在也只有去看看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而且这个声音离我们不远，难不成是感觉到了我们的靠近才发出的吼声吗……有人来了，隐蔽！”
三人迅速躲藏了起来。果然，没一会儿，几个红褐色皮肤的小矮人拿着粗糙的石制武器走来了。他们叽里咕噜地交流了一通，而就是这番话让咕哒心里一惊，因为在达芬奇制作的自动翻译器中居然传出了对这些亵渎之物言语的含义，这是……这是日语？！难道说真的是茨木童子……
“这家伙怎么又叫起来了？给她的人肉也不吃，就只能放在那里坏掉了，要我说，还不如把她直接吃掉好。”
“还不是那个小姑娘不许？说实话，我早就想尝尝鬼的肉是什么味道了。本来还以为可以看见那家伙重新堕落为她好不容易脱身的食人野兽呢，结果没想到就算失去了理智也不会吃一口人肉，真没意思。”
“好了，别说了，我们去看看那个鬼又在发什么神经吧。一会儿那个小姑娘又闹气脾气来咱们可受不了，因为这点事情坏了大事可不划算，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的的确确是日语，翻译器不会识别错的。但是这些家伙为什么会在美索不达米亚？难道它们和深潜者，古老者一样是从别的宇宙之中阴差阳错到达这里的吗？正当咕哒思索时，一道白光突然划破了他的脑海，对啊，我怎么就忘了呢，这个特异点里面的昌格那方庚虽然已经被杀死了，但是那头大象确实来过，也就是说这些家伙是……
丘丘人。
在由硝制人皮制成的邪典《死灵之书》中，这些邪恶的类人生物显然也占用一席之地。他们是在群山的恐怖昌格那方庚降临地球后创造的邪恶生物米里尼格利与人类混血的后代。这些缯之高原上的邪恶种族以昌格那方庚为信仰，同时狡猾奸诈，在面对人类社会时会显得非常老实，但其内心却邪恶无比，常常盘算着人类所无法想象的丑恶计划。
由于世界各地关于矮人的传说实在太多，咕哒这才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些红褐色的矮人与丘丘人联想到一起。想到这里，咕哒的心里五味杂陈，好消息是，至少有一个真身为鬼的从者如今还活着，并且不愿意屈服与这些邪恶的种族。坏消息是，其他从者的下场可能都不怎么好了，甚至有可能已经成了那些丘丘人餐桌上的“白猪肉”……
茨木童子，你就是它们口中的那个小姑娘吧。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这些邪恶的种族对你有什么企图吗！咕哒沉默地看着那几个丘丘人一面说着，一面开启了一个隐秘的机关走了进去。在一阵吼声与窃窃私语后，或许是因为什么也没发现，那几个丘丘人并没有在那里逗留太长的时间就离开了。
“至少，伊什塔尔说对了一半”良久，待确认那几个丘丘人真正走远后，咕哒站了起来，“这里确实应该被夷为平地，但不是现在。”

300 你杀人,我杀你
上九下一，左三右七，二四八六……
在将那块平平无奇的凸起按照特定的方向与距离移动后，一处不起眼的岩壁便在三人的面前打开了。看来这些丘丘人的智能比它们的生理结构看上去要更高，咕哒想，难道是因为它们是昌格那方庚眷属的原因吗？
这种猜想并没有在咕哒的脑海中横亘太久，因为随着岩壁的开启，之前一直若有若无的腥臭味道突然就在空气之中明目张胆的向他扑来。而当他定睛向洞内看去时，饶是咕哒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目之所及净是干涸时间不同的血液，有的已经变成了墙壁上的猩红染料，而有的则依旧黏糊糊地搅在地上。各种或完整或破碎的内脏与肉块杂七杂八地胡乱堆放在地上，其中有些的上面甚至已经长满了令人作呕的蛆虫……
“吼——”
而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就是那只蜷缩起来的大鬼，这鬼浑身的皮肤泛着灰青的颜色，满头白色的长发就像是皮毛一样披在身上。因为空间太小，再加上四肢被锁，这鬼根本无法伸展开身体，估摸着站起来的话应该至少有三米往上吧。而在咕哒等人打开岩壁后，那大鬼本能地从那堆乱蓬蓬的毛发中探出了头来，先是低吼了一声，接着便一动不动地用血红色的眼睛看着他们，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已经麻木。
“这鬼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从者吧，”咕哒看着那大鬼，竟直接走了上去，玛修想要拉住他，却被女娲伸手拦了下来。他轻轻地抚摸着着大鬼的额头，而那鬼也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反而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了下来，“魔力水平低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ta随时都有可能因此死去。吉尔伽美什说这些从者可以通过进食来补充魔力，这鬼失踪了这么久，难道一口食物都没有吃吗？”
“呜——”
那大鬼悲鸣一声，接着一点一点地挪开了身体。待ta重新瘫倒在地上时，一条手臂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咕哒一惊，也顾不得太多了，他直接走上前去，只见一个穿戴着破烂日式甲胄的黑发娇小女子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来不及想什么，咕哒立即将她给背了出来。
“只剩下这两个了吗？”咕哒四下看了看，显然这个狭小的岩洞之中容不下第三个人藏身了，“娘娘，你看这两个从者……”
“她们可不止是缺少魔力那么简单，”女娲摇了摇头，她的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无奈，“她们的生命力也十分匮乏，筋脉也断的差不多了。这些还算是我能处理的，但是她们的意识的一部分被异界的诅咒所封印，恐怕只能回到新乌鲁克之后让那个叫扁鹊的孩子来帮忙了。希望她们能撑到那个时候吧……”
“吼——！”
那大鬼忽而咆哮一声，咕哒连头也没转便径直一挥衣袍，几道狂飙的光从袖口奔腾而出，正正地打在了几只鬼鬼祟祟的丘丘人的额头上。几乎是同时，丘丘人邪恶的笑声便充满了这狭小的空间。
“是陷阱，这些丘丘人果然察觉到了什么，”咕哒抽出双钺斩断了大鬼手脚上的束缚，那大鬼也是聪明，衔起那个女子便躲在一边，以免妨碍战斗，“出来吧！你也知道，仅仅是这些丘丘人不是英灵的对手的！”
“嘁，本来还想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现身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敏锐，”果然，在咕哒说完后，一个嫌恶的声音回应了他。只见一个黄色长发的小姑娘从那些密密麻麻的丘丘人后走了出来。这女孩比那些丘丘人要高上些许，黄色调的和风服饰，尖牙利爪与额头上的双角揭示了她的身份，“你们是吉尔那个无聊的家伙派来的吧，真是的，没想到他居然会找到这里。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这一点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过，你们既然来了，那也就别想走了！”
“这片地区的人员失踪比别的地方高了不止一点点啊茨木童子，你真的有想藏起来过吗？”咕哒冷静地问着她，同时瞟了一眼洞口外的天空，“魔力水平很高啊，我听说食人恶鬼会在吃人后大幅提升自己的力量，你从离开乌鲁克到现在究竟吃了多少人？！”
“哈？鬼吃人难道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吗？”茨木童子相当嚣张地说，“我又不想巴那个死脑筋一样，人对我来说只是日常的食物罢了。怎么，难道你还记得自己吃过多少面包吗？”
“……原来是巴御前啊，”咕哒听了茨木童子那挑衅的话语，却也只是惋惜地叹息了一声，“我不知道你们是用什么卑鄙的手段让那些从者变成这幅样子的，我也确实不记得自己吃过多少面包。”
“但是茨木童子，一百三十三，这是我所斩杀的鬼的数量，二十二，这是我手中像你一样的食人恶鬼的性命。”
“……呵呵，你这个人类，还蛮有趣啊，”听见咕哒这番发言，茨木童子先是一愣，接着桀桀地笑了起来，这家伙，这个人类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啊？！他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悲伤，这个人类，这个家伙居然是在怜悯本大爷吗！“不过，不过就算是在出乎我的意料，你也不过是本大爷嘴里的一块肉而已！”
“你敢！”
但听得一声怒喝，如同一头野兽一样向咕哒扑来的茨木童子径直僵在了半空中，就像是时间在那一刻骤然静止了一样。几乎在同时，一计炫目的光束精准无比地贯穿了茨木童子的头盖骨。仅仅是一瞬间，茨木童子便像是一个断了线的傀儡一样掉在了地上，只留下额头上一个依旧在冒着黑烟的小孔。
“谢谢了伊什塔尔，”咕哒轻轻拍了拍手，目光也移动到了那些丘丘人的身上，“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一个也不要放走！”

301 第一个宝具
“一个都不要放走啊，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呢。”
随着咕哒一声令下，混乱的战斗一触即发。突然失去茨木童子这个头领的丘丘人一个个悍不畏死一样向他们发起了进攻，但纵然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也有不止一个人发现了少数的丘丘人趁机四下遁逃。很显然，它们知道自己不是从者的对手，这才以大部分丘丘人作为炮灰吸引注意力，少部分的丘丘人作为火种离开。这些丘丘人的交流方式也高效地出奇，或者说，这个决定真的经过了交流吗？
“不行，要想把这些化整为零的家伙全部干掉太难了！”天空中的伊什塔尔一刻不停地狙击着逃走的丘丘人，但零零星星的家伙实在是难以逐个歼灭，“这种情况我无法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攻击，娘娘，你们能离开我的攻击范围吗？”
“何必这么麻烦？”女娲一记贯手将眼前的那个丘丘人的胸膛贯穿，“娃的要求确实有点为难人，但仔细想想，这也算是我的疏忽了。”
“……？”
“学着点美索不达米亚的小姑娘，有一个词，叫瓮中捉鳖！”
话音刚落，几道遮天蔽日的阴影便笼罩了整个战场……不，是笼罩了整片山区！之间方圆百里的范围之内，一道巍峨厚重的岩壁正在以无比骇人的速度生长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牢一样，整个大江山都被这突兀生长的，没有丝毫缝隙的巉岩包了个严严实实。插翅难飞，这个词用来形容现在的丘丘人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现界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一次施展过作为从者的宝具，对不起孩子，这是我的疏忽，”女娲微笑着，只是浑身鲜血地她此时在丘丘人的眼中简直与死神无异，就连那大鬼也被惊世骇俗的一幕吓地瑟瑟发抖，“那就见识一下吧，这与自然融为一体的伟力。”
“大地之心·巉岩之大地。”
言出法随，没有震动，没有声响，甚至没有魔力的波动，就像是她现界时拔高了艾比夫山的海拔一样，每一个丘丘人的脚下都在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插而出了一根锋利的岩刺。看见这一幕，玛修不禁咽了一口口水，这景象让她想起了曾经的对手弗拉德三世，但眼前的场景无疑更加骇人听闻。
“流动之大地。”
而在确认每一个丘丘人都被岩刺所贯穿，没有什么漏网之鱼后，女娲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响指。毫无准备的，所有岩刺都化作了鲜红的熔岩，如同万鬼哭嚎的惨叫，血肉被灼烧的焦臭与水分炸开的滋滋声同时构成了在场所有人永生难忘的场景。在在场的所有人中唯有咕哒面不改色，女娲现界后的确展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但她的战斗风格一直都可以属于柔和的哪一种。
但咕哒一直知道，先前的金固对于女娲来说甚至根本不是战斗。女娲战斗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让这位华夏始祖认真半点的情况吗？对于女娲的战斗力，咕哒一直都是非常想去了解的，但只可惜没有契机。
而这一次，就算是顺水推舟了。
“吓到了吗？”正当咕哒思考时，女娲笑着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下他才回过神来，“我还能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吗小机灵鬼？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大地之心，这个宝具可不止操控岩石土壤这么简单吧，”咕哒抚摸着自己那并不存在的胡子说，“如果是以宏观物理的角度操控岩石，那为什么连一点震动都没有？不，这不是操控，对吗娘娘？”
“果然是个小机灵鬼，”女娲从背后抱上了咕哒，说话间，笼罩四下的岩壁已然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地下，一股清风也吹走了熔岩的热气，大地干净地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大地之心就是这颗星球的力量，包括但不限于地质现象与天候变化。它的本质是地月系的灵魂，不严谨地说，可以理解为那不是我的攻击，而是地月系所发出的攻击。”
“除了休伦，我实在没有想到会有第二个存在会拥有这种表现力，”咕哒说着，他的表情和语气依旧平静，但心中却也免不了一番惊涛骇浪。更何况直觉告诉他，这只不过是阴皇女娲实力的冰山一角罢了，“将如此庞大的一个混沌系统运转于呼吸鼓掌之间，娘娘，我听说全知者势必全能，难道您已经在这其中踏出了第一步吗？”
“嘿嘿，一般一般啦，”女娲说着，神色却变得欢喜了起来，她笑嘻嘻地伸出手对着咕哒的头发就是一阵乱撸，“继续继续，我就听喜欢你这么夸我。我果然没有看出，你果然是一个小机灵鬼，有你这样的孩子我真是太开心了~”
“只是瞎猫碰见死耗子而已，娘娘，我还嫩的很啊，”咕哒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面对这种祖宗级的人物，他是最没有防御能力的，“被娘娘你肯定我才是受宠若惊啊，我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罢了，以后还要多多麻烦娘娘呢。”
“嗯，你这样讨人喜欢的孩子，我当然希望你能多多的麻烦我哦，”说着，女娲把双手搭在了咕哒的胸前，脸也凑到了咕哒的耳朵边上，“无论是什么事，都可以放心大胆地麻烦我哦。”
……
篝火摇曳，今晚的夜幕也如约而至。咕哒坐在一根枯木上仰头看着天空，没有灯光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星空格外璀璨。这是咕哒最喜欢的景象之一，哪怕日落西山，这些小小的星星也将无垠的黑暗照地柔和了起来。
“多么美丽啊……”
“噫！你居然发现我了吗！”
伊什塔尔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咕哒闻言，嘴角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这算是歪打正着吗？
“真是的，突然来这么一句对心脏真的很不友好啊。对了，我可以坐在你的身边吗？”

302 悸动的冥界女神
“对了，我可以坐在你的身边吗？”
伊什塔尔似乎有些怯生生地，但咕哒也没有太在意，毕竟除了那个不眠之夜，伊什塔尔在晚上的时候性格好像都会变得要收敛一些。所以他也就没想太多。
“这种事情你可以不用问我的。”
“这样啊……对不起，我早该料到了，我还是就站在这里吧，果然，仅仅是没有从我身边逃走就已经是奢望了……”
“我是说你可以直接过来，”咕哒无奈，只得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木头示意她过来，“这可不像你啊女神大人，你一直这么悲观吗？”
“啊？真的吗？……咳嗯，”伊什塔尔一瞬间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下一秒又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答应吧，毕竟机会难得嘛。”
“你呀你……”看着这位坐下来之后还刻意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却一直仰着头不看自己一眼的女神大人，咕哒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你可真是有意思。怎么，今晚上也来了？”
“嗯，今天你已经很努力了，早点休息吧，”伊什塔尔终于完全挨在了咕哒的身上，却无论如何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不过不得不说，女娲娘娘实力远远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不过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好好休息一下呢？现在已经不用努力了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咕哒的手攀上了伊什塔尔的肩膀，“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比如说你看，扁鹊便能解开女娲娘娘所无法解开的诅咒，说不定也有些事情是只有我能做到的。再者，我就只能说是习惯了。”
“看得出来，你是那种很擅长努力的人啊，”伊什塔尔的眉眼垂了下去，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但这样也太残酷了吧，人类怎么可能全部一直保持坚强呢？毕竟这个世界上是存在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就像是你说的客观事实一样，这和别的都没有关系，仅仅是因为它就在那里而已。”
“有道理，但是不去做的话，又怎么知道什么事其实是可以做到的呢？”咕哒像抚摸一条小狗一样把手搭在了伊什塔尔的头顶，“不可能，无法，这些词语我听过太多次了。如果我能选择，那我肯定想要轻松的生活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个颓废系的人哦，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要是我从未存在过就好了。”
“但是现在不行啊，现在我必须走下去，”说到这里，咕哒叹了一口气，“世界末日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本来应该是无上的解脱才对，但是我偏偏成了最后有可能让所有人回来的机会。或许是一种固执吧，在那个危急时刻，绝望的我选择了希望，颓唐的我选择了责任。”
“可是这也太残酷了，明明这是与你无关的事情……阿嚏！”伊什塔尔说着，突然鼻子一痒，又是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乌黑的长发也再一次变成了金色，“这个天气真是……你怎么站起来了？不会是要逃跑吧……”
“……既然这么怕冷，下次晚上来找我就披个毛毯吧，”咕哒再一次给她披上外套，接着又出现坐了下来，“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明明说让我好好休息，怎么就对自己的身体这么疏忽呢？这样的话你的话可是没有半点说服力的啊，先把自己照顾好吧我的女神大人。”
“啊？啊，谢，谢谢。”
金发的伊什塔尔羞红了脸，犯规！这种温柔简直就是犯规啊！她蜷缩起身子，像是想把自己整个娇躯都缩进外套里面一样。这就是他的味道……
“所以，对自己也好一点吧，”咕哒看她这样，也只是以为她是冷到了，便也没想太多地把她搂紧了怀里，“说我擅长努力，其实你也一样吧。真是的，明明平时那么精灵古怪，没想到却这么不谙世事啊。”
“这，这个嘛……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了，”金发的伊什塔尔羞涩地说，“因为我基本上都是待在自己的神殿里面的，对于外界的事物我也只是具备相关的知识而已，根本就没出过几次门……”
“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宅女啊。”
“谁，谁是宅女啊！”伊什塔尔一个甩头，金色的长发便不轻不重地在咕哒的脸上扫了一下，“我只是因为一出生就立刻被分配了职务，所以就根本没有自由的缘故啊。像这样能正常跟我沟通，还这么关心我的朋友，你，你是第一个……诶，你怎么了？突然走神了吗？”
“啊？啊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事情而已，”咕哒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像一条河豚一样鼓鼓的金发伊什塔尔，也只能笑了笑表示歉意，“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吗？很荣幸呢我的女神。”
“是，是吗？这样看的话，我们两个说不定还很合拍呢，”金发的伊什塔尔也没有多计较什么，或者说，咕哒只要说一句话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十句话一样需要用心，“真是的，也正是因为你，我才这么放不下心啊，你要是一不小心死掉了，我可不会放过你的知道吗？”
“放心不下啊，倒不如说我放心不下你才是啊，”咕哒温和地说，“你才是那个最让人担心的女神，不是吗？”
“我，我没有……”金发的伊什塔尔话才说出口就立刻后悔了，让人担心，这说的是伊什塔尔吧。可恶，明明知道他的温柔不是给自己的，明明已经决定哪怕是得到这种假的温柔也已经满足了的。可是，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这一点，自己的心里就忍不住空落落的？难道，我比自己想的更贪心吗？
“早点睡吧，我也差不多了，这是你的衣服。”
她突然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却不知道，自己微微颤抖的身影被咕哒尽收眼底。
“果然是个猜不透的女神啊，用头发表示不满，真是有个性……”

303 艾蕾的决意
真是的，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那种温暖会让自己满足，却不知道它会让我越来越不满。真的，我真傻，我单知道那种渴求是一种贪心，却不知道贪婪这种情感根本不可能有尽头……
“我就不应该好奇出来，这下居然吧自己搞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为什么我居然会遇到比伊什塔尔闯进来还大的危机啊？！”
“说起来，那种随随便便就解决的事情真的算危机吗？”
“噫——！”埃列什基迦勒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这才松了一口气，“娘娘，我知道你身上没有魔力反应是为了我们好，但是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啊？”
“这不是很正常吗？”
“……搞不懂你们，”埃列什基迦勒像是泄了气一样放弃了自己的困惑，就算同样是神，女娲也不是什么她所能揣摩的存在，“今天晚上来做什么？还是对我放心不下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要理解一位母亲想帮孩子脱单的心情，”女娲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不过看起来，今天晚上你的进展不算顺利啊。”
“我……好吧，现在再不承认的话就只能算是自欺欺人了，”艾蕾刚想反驳，眼前咕哒的幻影却像是一个幽灵一样挥之不去，最终，她也只有无奈地妥协了，“您在一开始就知道吧，欲望一旦产生，就绝不可能填满。的确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我只要那一点点就能满足，谁想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我该怎么办娘娘？”
“所以说有一句话叫做欲壑难填嘛，”女娲摸了摸这个烦恼的女孩的头发，“你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数年如一日的黑暗，寒冷与孤独，却忘记了灵魂的本能是追求温暖。你的心就像是一颗种子，千年的苦寒与阴暗都没能扼杀它，反而让它对于阳光雨露的渴望愈加强烈。”
“果然，还是我太天真了啊，”艾蕾苦笑一声，“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娘娘您的面前我有什么想法都藏不住，哪怕是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想法也是。”
“所以呢？现在你不应该问我该怎么办，而是问自己吧，”女娲轻轻弹了一下艾蕾的额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或者说，你要如何选择？如今的世界，继续固执地与我们为敌已经没有意义了吧。”
“……是这件事啊，”艾蕾好像有些为难，最后也只能无力地叹息一声，“如果我说我是你们的敌人的话，你一定会不惜把冥界粉碎都要将我肃清吧，真是让人为难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啊……”
“我不会抹杀你的，因为没有意义，”女娲淡然地说，“再说，你还是我的候补儿媳之一呢，我只是好奇，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要与他为敌吗？在这个时候，你依旧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吗？”
“我的敌人从来不是人类，而是人类世界，”这次不是“我们”而是“他”吗？艾蕾感觉自己被拿捏地死死地，“虽然被他点明我的行为只不过是半吊子的温柔和根上面的傲慢，但我还是不打算放弃。”
“倒不如说，如果半途而废的话，我不就连那种半吊子的温柔都没有了吗？”艾蕾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却没注意到眼角溢出了些许泪滴，“我，我知道的，我不愿意与他为敌，但毕竟我是一个特别固执的女神嘛。所以，这次就让我任性一次吧，就算是傲慢，我也想要把这种傲慢贯彻到底。”
“不过，说起来可能有点矛盾吧，明明是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我却还要这么做。哈哈，不过想想，娘娘你是不是因为伊什塔尔也在使用这幅身躯才没有将我抹杀呢？但我觉得您一定有这样的能力吧。”
“这种事情的话，我觉得可能只有肃清者能做到，”女娲说着，心里差不多也有了个准数。是因为觉得自己如果放弃了的话就会变得毫无价值吗？也难怪，毕竟是刚诞生就一直在冥界的女神啊，“扁鹊那种除厄者能不能做到暂时还不清楚，但正如你所说，冥界也只是地月系中的一个坐标，如果我想的话，是真的可以直接把它粉碎的哦。”
“……娘娘你真的好危险啊！”
……
“……就这样，扁鹊直接一句‘交给我吧’就把巴御前和源义经拉进了屋子并把我们所有人赶走了。”
王座之下，咕哒正在向吉尔伽美什汇报这一次行动的过程与结果。而在听完汇报后，吉尔伽美什居然笑了出来。
“真是没想到，那个扁鹊在看见病人之后居然连女娲都敢不管，该说什么好呢？”吉尔伽美什一边说，一边拍了拍王座的扶手，“好了，从者的叛乱也是在本王意料之中的事情，你能带回来两骑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更何况还顺手排除了一个隐患。嗯，本王甚是欣慰。”
“能帮上忙就已经很荣幸了，”咕哒心领神会，也不去管旁人奇异的眼光，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并蹲在王座旁边，“对了，这次伊什塔尔她……”
“这种事情本王还要感谢你呢，”吉尔伽美什使劲拍了拍咕哒的肩膀，“那个笨蛋女神离本王越远才越好，但是又不能真把她赶出去，真的让本王伤脑筋啊。只是实在是辛苦你了，跟那个白痴女神在一起很难受吧，说吧，只要在本王能力之内，本王就一定满足你。”
“额，其实我觉得还好吧，”咕哒看着吉尔伽美什那一幅敬佩，同情，感激等多种情感杂糅在一起的眼神，不由得已经开始想象以前的伊什塔尔和吉尔伽美什之前到达经历了什么，“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之前你曾经许诺过给我三件宝物作为赏赐，那现在，我可以要第二件了吗？”
“噗嗤——你未免把本王看的太小气了吧，”吉尔伽美什被气笑了，“明明可以在本王的宝库中挑选一件赏赐的……不过也罢，你就说你想要什么类型的东西吧，本王保证，一定会赐给你不亚于圣杯的宝物的。”

304 别太荒谬
“所以，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地把刚刚才被赶走的我给拉到这里来了？”
月色阴沉，这是一个连星星都没有的恶夜。树叶与瓦砾哗哗作响，艾比夫山终年不息的风在今晚显得格外喧闹。在小小的房间内，扁鹊与咕哒相对而坐，这里不是他的诊所与住处，而是一处较鲜为人知的实验室。房间中央的桌子上，一盏昏暗的油灯构成了这里全部的光源。
“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要找你商议，病人现在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我也总算是有点余韵来找你。”
“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不多点两盏灯？”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氛围吗咕哒？”
“……你怎么也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哈哈哈，保持乐观可是健康的第一秘诀，”扁鹊笑着说，“好了，话说回来，今天的那两个患者虽然很棘手，但短期只能已经不存在生命危险了。这也是多亏了女娲娘娘，说起来我居然一次都没有跟这位始祖好好说过话，感觉有点可惜啊……言归正传，虽然情况稳定下来了，但也只是稳定下来了而已。”
“现在的情况是，我并不知道她们会在什么时候醒来，”说着，扁鹊点燃了一根卷烟，却也没抽，只是夹在了耳朵上，“抱歉，不知道你能不能闻这个味道，但现在这是必要的行为，先不要问。好了，话说回来，她们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吉尔伽美什与她们的契约早就被那些丘丘人搞断了，无论是什么水平都只能将将维持现状。”
“此外，她们的灵基非常虚弱，甚至连进食都做不到，这样一来连倒仓这种办法也用不了了。所以我希望，你能与她们……不，至少和巴御前签订契约。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她是鬼种，生命力要更顽强一些，通过这种办法应该能救回来，但牛若丸嘛……”
“牛若丸？”
“那是源义经的乳名，我们一直这么叫她的，”扁鹊说，“她的情况更糟，现在已经虚弱到我不敢冒险，哪怕与她签订契约，成功救活她的可能性也聊胜于无。我更期望于找到另一种方法解决，不过这也是以契约为前提的。”
“把我叫来就为了这种事情吗？”咕哒换了个姿势继续说，“不过那些丘丘人的诅咒就这么厉害，连你也束手无策？”
“诅咒只是小菜一碟，但诅咒给她们灵基带来的损伤是货真价实的，”扁鹊摘下了耳边的卷烟，似笑非笑地说，“就像是这烟草，就算是一个人戒除了烟瘾，烟草对他身体造成的损害却是不可逆的……实不相瞒，我也不喜欢这个味道，作为一个医生，我其实更愿意将全部的烟草直接销毁。”
“……你是知道我不可能拒绝方才的要求是吧，”咕哒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所以说，现在才进入正题吗？”
“没错，”扁鹊点了点头，“现在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可以说都连在了这支小小的卷烟上。”
“是羽蛇神魁扎尔·科亚特尔那边出现情况了吗？”
“一半一半，”扁鹊双手搭在桌子上，故作神秘地说，“王认为那边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三女神同盟，或许这个词语虽然在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是这三个女神依旧是人类世界的阻碍。如果可以，最好在决战之前解决这些隐患。而在冥界女神和羽蛇神之中，明显要先解决的就是后者。”
“所以不久后，或许就是明天，你就会接到前往南方密林的命令，你要做好准备，”说到这里，扁鹊顿了顿，“不过咕哒，说起来，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之上也。我感觉你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如果能用这种力量将那个羽蛇神纳入我们的旗下是最好的。”
“什么力量？”
“就是……感觉你很容易吸引女性的好感？”扁鹊挠了挠头发，“感觉类似于万人迷吧，你看，女娲娘娘姑且不论，你身边的女性差不多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啊。尤其是薇薇安跟伊什塔尔，我之前还以为这两个女神没有人类的感情呢……”
“打住打住！”咕哒连忙叫停了扁鹊的分析，“你在开玩笑吗？扁鹊，现在应该不是这个时候吧。”
“没有啊，”扁鹊无辜地说，“而且你看，就连那个失去理智的巴御前好像都对你有些亲近的感觉，一开始想拖她进病房的时候她那脾气可不小，还是你的安抚让她乖乖听话的……”
“我更倾向于那是对小动物的天然亲和力！”咕哒打断了扁鹊，他发现这个医生好像是认真的，“巴御前现在几乎只剩下兽性了，她的反应说明不了任何事情。再说人家是寡妇，你可别乱说。”
“我是认真的，”扁鹊不会看脸色地说，“再比如说吉尔伽美什……”
“那是男人吧！别太荒谬！”
“好了，总之中心思想一句话，”扁鹊却像是完全无视了咕哒是抗议一样直接开始说起了结论，“咕哒，在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出卖色相。”
“你完全不听我说话的吗……”
“放心，我看人从来就没看错过，”说着，扁鹊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了睿智的光芒，“再说，那个羽蛇神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美女，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讲真，你不亏的。”
“……可是我真的不是那种人啊……”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扁鹊敷衍地说道，“就像你平时那样就行了，她一定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迷上你的，相信我，我是医生，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对啊，你是医生，又不是媒婆，”咕哒无奈，看来这家伙是认准这件事了，“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交涉，但是我是不会用美人计的，知道了吗？”
“当然，你只需要注意别被她挖走就行了，”扁鹊一半调侃一半认真地说，“你的价值可不是那些垃圾能比得上的。记住，首先要保护的永远是你自己。”

305 扁鹊:我确实是医生
“总之，你要做好准备。而第二件事嘛，说起来，其实跟你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也和它有关吗？”咕哒指了指扁鹊手中燃烧至一般的卷烟说。
“没错，”扁鹊笑了笑，随手将那烟头在桌子上捻灭了，接着把剩下的半截递到咕哒的面前，“知道这是什么吗？”
“……还能是什么？”
“这是货币，”扁鹊手指一松，烟头就这么掉在了咕哒的眼前，“区别与乌鲁克市场上的金属货币，这种货币流通于地下黑市。如今这一根卷烟在黑市中的购买力相当于它重量十六倍的白银。”
“什么！！！！！”
咕哒没控制住一下子喊了出来，他知道这东西在乌鲁克很稀罕，但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冷静，冷静，”扁鹊下压了一下手掌示意，“而且在吉尔伽美什断绝与羽蛇女神势力的一切来往后，烟草的来源也就断掉了。所以这东西的身价正在不断飙升，也就是说谁掌握了烟草，谁就掌握了整个乌鲁克的地下势力。”
“……感觉羽蛇神她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那个女神倒是好像没有想那么多，”扁鹊敲了敲桌子，“目前，我在黑市还没有发现她势力的渗透，说明她可能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或者说是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吧，否则她没有理由不利用这股势力进行非法移民。”
“第一批殖民者带回了白银，第二批殖民者带回了烟草，第三批殖民者带回了玉米……”咕哒重新坐了下来，他揉着自己的下巴思考道，“如果方式得当，烟草可以保存相当的时间，再加上因为停止供应而变得珍贵……要是那个羽蛇神真的想到了这一点，那她可以说是相当恐怖啊。”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紧张啦，”扁鹊拍了拍咕哒的后背，“我觉得她是真的没有想这么多，因为她送来的烟草只是经过粗加工而已，根本不具备长期储藏的条件。这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允许，但也说明了她绝对没有想过这东西被当成货币的可能性。”
“也是，如果不耐久的话作为货币也没有意义了……”
话才说一半，咕哒突然僵住了，他木木地抬起头来，正好碰上了扁鹊微笑的眼神。
“话说扁鹊，薇薇安说，这些烟草到达后是直接交给你整理分配的是吧。”
“嗯呐。”
“那既然烟草已经作为货币流通，也就说明这东西变得耐储藏了是吧。”
“嗯呐。”
“这么说，乌鲁克人无师自通烟草精加工的可能性是多少？”
“十之一二吧。”
“也就是说，这些耐储藏的烟草是你加工而成然后发下去的吗？”
“嗯呐。”
“……破案了，罪魁祸首竟然就在我身边。”
“别这么说啊咕哒，”扁鹊笑着说，“就算没有烟草，他们也会有别的替代品作为货币的。其实，虽然羽蛇神没有想这么多，但的确是有人想到这一点了的，那就是我。”
“……我现在就去找吉尔伽美什告发你哦。”
“哈哈哈，真是的，你的幽默感怎么像日耳曼人一样死板，”扁鹊打着哈哈调侃道，接着话锋一转正色说，“不过言归正传，我的确是有意将烟草推到黑市货币的地位，毕竟这东西无论怎么看都实在是太合适了不是吗？”
“那，目的呢？”咕哒也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这至少是我能掌握的东西，”扁鹊也严肃了起来，“正如刚才所说，就算没有烟草，他们也会找到别的替代品。我在发现乌鲁克出现地下势力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当时吉尔伽美什管不了事，薇薇安不谙世事，伊什塔尔……你懂的，能指望的也只有我自己了。”
“就在这时，羽蛇神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援助到了。我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粗加工的烟草，那时我就知道，这东西就是关键。你说的没错，比起贵金属，必需品和嗜好品更容易流通，获利也更多。而作为必需品的粮食从播种到收获需要时间，所以我选择了作为嗜好品的烟草。”
“烟草到达乌鲁克后，第一接手的是薇薇安，她是不必担心的，这些烟草会分毫不差地到达第二个接手的人，也就是我的手上。我将这些烟草加工为耐储藏的成品发放，也暗暗观察这地下黑市。不得不说，在看见烟草作为通用交易物品出现时，我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而就在这时，羽蛇神行动了，吉尔伽美什当机立断断绝了与他们势力的一切来往，这也导致了烟草身价的水涨船高。很快，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挤掉了其他的黑市货币成为了绝对的主流，我知道，时候到了。”
“……你真的是医生吗？”
“我当然是，”扁鹊捻了一下自己鬓边的头发，“你以为医生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圣母傻白甜吗？”
“不，我以为医生大多数不靠谱来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印象，但是也没关系，”扁鹊挠了挠头发，显然对此有些疑惑，“而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在接手烟草之后，每一次都在自己这里扣留下来了许多，下发出去的烟草，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现在地下黑市的经济命脉，就掌握在你一个人的手里。”
“没错，”扁鹊拍了一下手，他捋了一下额前的龙须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狡黠了起来，“上医治未病，中医治欲病，下医治已病。扁鹊不才，一届下医而已，只能先寻筋脉，施以针石，用毒药以毒攻毒，最后开刀破除病灶，一向如此。”
“您谦虚，”咕哒心知肚明，这扁鹊搁这儿跟自己耍帅呢，他要是下医那世界上就没别的医生了，“没想到您居然……呼。这样一来，乌鲁克的地下势力问题我就不用担心了。”

306 野生动物
“总之，这大概就是这次叫你来要说的事了。”
扁鹊站起身来，随手点亮了墙上的一盏盏油灯，昏暗的房间也终于明亮了起来。最后，他扔给咕哒一根卷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个给你做个纪念，以前抽过吗？”
“还没有。”
“那以后也就别抽了，这烟你丢了也好，卖了也罢，这东西你最好永远别碰，”扁鹊一面说着，一面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我或许救的了你的命，但这玩意儿耗的是你阳寿。再说就你现在这身子……啧啧啧，一言难尽啊。”
“……说吧，我还能活多久？”
“说不定，不过你确实要好好养一下了，”说着，扁鹊从柜子里拎了三副药出来递给咕哒，“喏，这些你拿回去吃，怎么处理吃多少怎么吃我都写好了塞在里面的，吃完了你身上那些老毛病要是还没好你就在药罐子里烧一壶白开水，连罐子带水全砸我脸上，我说的。”
“这么厉害？”
“废话，专门给你一个人量身定做的，”扁鹊掸了掸衣袖上方才沾上的药渣子，“见到你第一天我就开始配方子了，还不是你身上毛病太多，不然我当天下午就把药甩给你了。好好补补吧，退一万步说，你以后身边肯定不止一个女人……嗯，就这样吧。”
“……你说清楚。”
“你……咳嗯确实不错，但以你这体质，以后怕是狼多肉少，所以我加了点……”
“你就是电线杆小广告鼻祖吗！”
“不，他们是假的，”说着，扁鹊贱兮兮地攀上了咕哒的肩膀，“我这个是可真的~”
“噫——”咕哒被扁鹊这种语气搞的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你可真是……唉，算了，毕竟你是扁鹊啊。再说，不得不承认，男人怎么可能不在乎这种东西呢，虽然我在打死盖提亚那家伙之前没有要谈恋爱的意思了。”
“我懂，欲擒故纵~”
“……看来医生可能很靠谱，但一定不正经。”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扁鹊哈哈大笑，“不过回去的路上记得小心点，毕竟嘛……”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
“罗曼，难道你们医生都有某些奇怪的癖好吗？”
“啊？哈哈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你说是吧。再说，别拿我跟那个扁鹊比啊。”
黑夜的小路上，咕哒领着药袋子一边走一边跟罗曼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风还是没有停，这使得咕哒不得不竖起了领子。快点回去吧，总感觉心里面毛毛地。
“李斯顿是强迫症，扁鹊是社交恐怖分子，”咕哒掰着手指说，“对了，还有你，你是管人痴。”
“我……魔法少女☆梅莉的美好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体会的，哼！”
“是是是，”咕哒敷衍地回应道，“让我想想还有什么，《黑巧莫吉托》、《和妹妹同居》、《我的姐姐是忍者》……”
“……可恶的现充，我是不会屈服的！等等，你翻我文件夹了吗？”
“是奥尔加所长……”
话还没说完，咕哒只觉面上的风有些不对劲，还未来得及多想，腰腿条件反射一般地向后压下，两只手肘屈住撑在地面缓冲，整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倒在了地上。果然，一阵腥风从他的胸膛上方半寸的地方刮了过去，好险，差一点自己就被开膛破肚了。
“喵哈哈哈哈，身手不错嘛哈哈。”
“来者何人！”咕哒双腿一旋，一个乌龙绞柱从地面弹了起来，同时双手一甩抽出双钺。是横扫，但阻力很大，刮起的风比刀枪都大，有弯曲的尖端，难道是钉耙之类的东西吗？“这种下三滥的招式就别现眼了，是骡子是马都出来遛遛！”
“啊？什么骡子？至少说一个猫科啊！你说话怎么这么没逻辑？不过问我是谁，也确实有点头疼喵……虽然毫无疑问是个美女……”
“……需要我去扁鹊那里帮你挂一下脑科吗？”
话虽如此，咕哒还是压低了重心，像是一只猛虎一样半蹲着，双臂打开九十度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这个家伙正在绕着自己高速移动。
“是从者！咕哒，是没见过的从者反应！支援！需要支援！”
“别吵！”咕哒短促有力地喝停了慌乱了罗曼，确实，在乌鲁克市内出现这种事情的确是紧急情况，但越是这样就越需要冷静下来。
“喂！你这家伙是从者吗！对付我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这么大费周章，啊不，第一次偷袭没成功的事情就已经够让别人笑掉大牙了吧！这么藏头露尾地，怕也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家伙吧，你是笨蛋吗！”
“吱——”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那个高速运动的物体停在了他的面前。咕哒闭上了眼睛，那家伙在地上顿了顿手中的长柄兵器，好像是对我刚才的挑衅有些意见啊。
“喂，我说，你在看不起我吗？”
“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下这种狠手，作为从者，还有比这更让人不屑的事情吗？你这个窝囊废。”
“唔……”那从者从喉咙中发出一阵低吼，那万年不转的大脑终于在此时运动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想跟我正面打一架喵？”
“求之不得。”
“库库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那从者慢慢向他走了，口中也发出了奇怪的笑声，“我看出来了，你是那种很好吃的类型呢。库库库，那我就答应你的请求吧，呼呼呼，因为豹人就是伟大战士们的神啊，呼呼呼，你是不是我喜欢的勇士呢？”
“豹人？”
“呼呼，没错，我就是丛林的化身，伟大战士们的体现！从者·豹人，在此登场！登登！哒哒！当当！”
嗯，确定了，她就是一个笨蛋。
“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吧！绝对是对吧！”自称豹人的从者端起那杆枪头像虎爪一样的奇怪兵器吼了出来，“不过你的姿势很好！现在就直接开始吧！”

307 打击豹腹
英灵与人类的战斗，人类无疑是弱势的一方。正常情况下，人类是绝不可能在正面战胜从者的，所以作为御主，在圣杯战争中最重要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击败别的御主，而是保护好自己。
“当——”
巨爪砸向地面，碎裂的土石四下飞溅。强大的力量，咕哒向后滚翻的同时心想，但由于阻力太大，速度会稍稍慢上一点不说，那因挥动武器而带起的狂风就像是给咕哒发信号说自己要打过来了一样。而相较于刀枪，钉耙这个武器打击面打击面没人性，阻力大，攻击方式单一，同样长度下的攻击范围也要小一圈，实在是不适合作为武器使用。
更何况拿着它的还是一个笨蛋。
一击未中，豹人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件事情一样。她拔起插入地下的虎爪枪，满脸不解地看了看咕哒，二话不说便又向前扑去一个横扫，结果又被咕哒以毫厘之差躲了过去。
“……唔，攻击怎么都从你的身上穿过去了，你是幽灵之类的东西吗？”
连续两次攻击都没有命中，这显然让豹人感到了蹊跷，她把武器插在地上，怎么也搞不懂咕哒是怎么做到的，因为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攻击，豹人野性的直觉便告诉她那两发攻击明明应该是都命中了才对，可是为什么自己挥空了？以她的脑回路，终于是得出了“攻击穿过了咕哒”这个奇怪的结论。
“天地良心，我可是如假包换的人类，”咕哒摩擦了一下双钺的刃面，尖锐刺耳的金属音在风中荡漾开来，这让豹人禁不住缩了一下脖子，金属音对于野生动物来说就像是外神一样诡异，都是不应该存在于自然界中的东西，更何况阿兹特克文明到死也才刚刚开始发现青铜。
是下盘，这家伙因为攻击范围的缘故每次攻击几乎都会双脚腾空，这样在落地前就有一段短暂的延迟。而且因为兵器的原因，她的招式大开大合直来直去，很好预判。
“好烦躁喵，库库真是会为难豹，好想回丛林啊……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先抓你一个吧，豹要非暴力不合作……”
“丛林？你是羽蛇神的人？”
“啊，惨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喵，”豹人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接着使劲甩了甩脑袋，“卑鄙的外乡人，居然对初次见面的豹人用计谋套话，你这个诡计多端的理科生！”
“……明明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你果然是笨蛋吧！”
“我是豹人啦！”
说完话，豹人又拔起武器向咕哒砸了过去，咕哒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虎爪铺天盖地的向自己砸了过来，直到最后一刻将腰腿一拧，双脚便转动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就像是一片羽毛一样再一次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攻击。他压低重心，几乎是在虎爪砸中地面的同时用钺上鹿角扣住了虎爪与枪杆相连的地方，接着步伐一转，另一只钺也搭扣上了枪杆。而此时，豹人还未完全落地。
再转再扣，咕哒以腰为轴，像一个轮子一样在枪杆上滚动着前进。那枪本来就短，待豹人站稳脚步时，咕哒已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手中寒芒陡然的利刃眼看就要招呼在自己身上了……
“等等！萨豹朗……”
“轰——！”
豹人见势不妙，双手立刻脱离了枪杆想要格挡，却不料咕哒的刀锋一转，侧身垫步一个野马扬蹄踹在了豹人的神阙穴（肚脐）上。毫无防备的豹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带来的剧痛直接给踹懵了，整个人……啊不，整只豹被踹飞出去了老远。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终于停下了后，一支寒光闪闪的锋刃便抵在了她的咽喉上。
“连我一个人类都打不过，就算你没有用宝具，作为也从者未免也太丢人了。”
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咕哒用一只膝盖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豹人背后交叠的双臂上，另一只钺的锋刃则是抵住了豹人的后脑。现在，不说挣扎，哪怕是呼吸豹人都要小心翼翼地，不然这一双鹿角至少得给她前后扎个对穿。
“哈，哈哈，冷静，冷静啊小帅哥，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有什么遗言就趁现在说吧。”
“噫——哈哈哈，小帅哥你真会开玩笑，哈哈，”豹人紧张地说着，直觉告诉她，这两把抵在自己要害处的兵刃绝不简单，一开始没注意到，现在看看这不是主神级的神兵吗！要是真给自己两下子，自己就算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还的啊，“那个什么，我们以和为贵嘛，难道你就忍心把豹这么一个大美女给杀掉吗？豹可是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的哟……”
“五。”
“啥？”
“四。”
“别别别，别冲动啊！”豹人额头上的冷汗把刘海跟兜帽都打湿了，他好无情！他居然在倒计时！他没有中美人计！“豹，豹也只是一个苦命的打工仔啊！别，别杀豹，从者被杀也是会死的啊！豹只是一个可怜的落单从者迫于无奈才到库库尔那里揩一点油水千万不要杀我啊！”
“落单从者？”
“对，对啊！我跟库库尔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豹！”听见咕哒好像有点松口的意思，豹人立马来了精神，“绝无仅有的奇迹召唤却没有御主，为了追逐梦想而奔走的茶虎猫耳豹人，你就真的那么狠心吗？！”
“理由。”
“诶？”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咕哒冷冷地说，“鉴于你的智商，我还是给你说明一下吧，放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羽蛇神的情报，你的情报，还有你能做什么，说出来，然后好好做。不然的话……”
“不，不然？”
“三。”
“我说！我说喵！我会将库库尔跟豹包括生活起居在内的一切细节都像Tiger一样巨细无遗地告诉你啦！豹，豹能做什么的话，那个什么，我能成为你的同伴吗豹？库库尔的高压工作环境豹也早受够了的说……”
“……成交。”

308 对付傻子就得用吓的
“于是乎我是来自东京搞房屋改建的豹人是也！从今往后请各位多多指教啦☆”
“……”
房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老虎睡衣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都呆若木鸡。无论是再思维上还是在身体上，人类在遭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力后都会出现硬直的反应。但是，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生物还不是他们震惊的全部缘故。
“那个什么，咕哒，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从者，但是，她真的是被你一个人制服的吗？”
“……确实，如果比上真正的实力的话，我是绝对打不过她的，”咕哒坐在板凳上，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可能是猫科动物喜欢玩弄猎物的缘故吧，这个不明生物并没有一开始对我使用宝具，而且昨天晚上的风很大，那种环境很适合礼装的发挥，再加上律令符，我才勉强制服了她。”
“呼呼呼，小帅哥你本人也很厉害的，跟豹签订契约你绝对不会后悔的哟喵。”
“可是现在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不可思议，就算是这样也太不可思议了，”伊什塔尔听完后啧啧称奇，“咕哒，你可是出生在一个神秘几乎消失殆尽的时代。哪怕你有再多有利条件，但这样的你居然能战胜从者……”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不过这么说起来，这个猫科动物是半夜来乌鲁克偷人的吗？”虽然也对咕哒的战斗力很吃惊，但薇薇安的关注点则更倾向于另一处，“我说怎么感觉非法出境的人数比预期多那么多，原来是这家伙干的好事啊。这要是让王知道了非得气炸了不可。”
“保守估计死刑起步吧，”咕哒接上话茬，“人口拐卖居然达到了这么恐怖的数额，在这个时代可能是要被放血祭天的。”
“所以不要杀豹啊！”
“看来也只有让你将功补过了呢，”薇薇安双手抱在胸前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现在的你要是被王发现做了那些事情，啧啧啧啧，就算是被做成肉酱都不奇怪啊~”
“咕噜”
“啪！”
“喵啊——！”
豹人咽了一口口水，额头上冷汗森森，显然她已经被薇薇安给吓到了。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拍在了豹人的肩上，神经紧绷的豹人被吓的一个激灵原地就要起跳，却又被那支手硬生生地按了回去。好大的力气，豹人暗暗吃了一惊，这才发现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庆幸自己做了最正确的决定吧，”女娲笑眯眯地在豹人耳边说，温和如水的话语传进豹人的耳中却像是掺了冰碴子一样冰冷而锋利，“投靠我的孩子这一步是非常明智的哦，当时你要是想耍什么小花招的话，现在你就已经是一坨灰烬了呢~”
“好了娘娘，别吓唬她了，”咕哒站了起来，他拨开了女娲搭在豹人身上的那只手，“也就是说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呼，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啊，你真是可靠地过分啊。”
“这种级别的对手，也一定让你很好的成长了吧，”女娲也没否认自己观战的事实，她把咕哒揽进怀里，宠溺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有时候真的很矛盾，想要看你表现，看你成长的心情，和想要保护你的心情。或许这就是作为母亲的难处吧，希望我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我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责怪您啊娘娘……”
“不过这件事还是让你为难了吧，”女娲松开咕哒，用食指点住了脸颊思考了起来，“正好这两天是你休假，我记得今天你有约了，那明天就归我了吧。这只猫科动物先让她回南部丛林去，留她在这里可能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反而不好。”
“麻烦，会有什么麻烦？”豹人不长记性地多嘴了一句。
“比如说，如果您对存在被吉尔伽美什发现了，那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咕哒回答说，这个豹人肯定对自己有多精力旺盛毫无察觉，所以干脆吓唬吓唬她吧，“到时候我只能争取给你留给全尸。我也不勉强你，留在这里也行，回南方丛林帮我收集情报隐瞒消息也可以，自己选吧。”
“……再见。”
……
“噗哈哈哈哈哈哈——”
“有那么好笑吗？”咕哒看着眼前笑的前仰后合地扁鹊无奈地说，“你可是医生，过喜伤心这种事情用不着我告诉你吧。”
“抱歉噗——对不起哈哈——我忍不住噗——”扁鹊闻言，也稍稍克制起来了自己，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漏气的皮球一样是不是呲出来一点气，“给我噗——给我一点噗——时间噗——”
“……你还是想笑就笑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扁鹊毫不遮掩地放肆地笑着，咕哒也只有耐心地等他了。终于，笑到腹肌抽筋的扁鹊终于捂着肚子停了下来，他扶着桌子，带着歉意看着咕哒，可眉眼之中的笑意却依旧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想到我随口一说居然还真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去偷袭你，而且那个从者居然还输给你了，不行，这种事情真的超好笑好吗？”
“是是是，超好笑的，”咕哒只能应和这他，这个医生的笑点到底在哪里啊？“我倒是更想你把这归功于我的实力就是了。好了，一大早叫我过来有什么事？伊什塔尔现在可还在门口气呼呼地等着呢。”
“哈，哈，”扁鹊喘了两口气，终于调整好了呼吸说，“呼，舒服多了。你确实很厉害啊，居然作为一个人类打败了从者。好了，既然有佳人在等着你，那我就长话短说吧，免得耽误你终身大事。”
“其实，说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后我闲的没事想了一下，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趁早把跟巴和牛若丸的契约签订了吧，然后我掐指一算，嘿，今天就是良辰吉日，这可不就巧了吗你说？”

309 流氓会医术,谁也挡不住
“我记得昨天晚上你说现在巴和牛若丸需要契约救治，当时我忘问了，吉尔伽美什不是本来就是她们两个的御主吗？”
“是星之彩，那东西把吉尔伽美什原本的魔力回路搅了个天翻地覆，与别的从者的链接也自然断了。而且现在他的魔力水平难以与先前比拟，恩奇都也并非是由王供给魔力而是自己收集魔力活动。但现在的巴和牛若丸是无法完成这种事情的，所以现在你就是最佳选择。喏，到了。”
掀起帘布，如熟睡一般躺在床上的牛若丸和被关在笼子中蜷缩成一团呼呼大睡的巴御前映入眼中。平静，安逸，舒缓的呼吸从这一人一鬼的鼻腔中有条不紊地飘出，如此氛围甚至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有人生命垂危。
“好了，我要开始了，也快一点吧，可别让人家小姑娘等急了。”
说着，扁鹊解开褡裢，从中摸出一把银光雪亮的手术刀来，接着随手一挥，顿时房间内充满了苦涩的药味。他走到牛若丸床边一掀被子，随后手起刀落，只一瞬间便暴露出了牛若丸的心脏（灵核）。
“伸手。”
他向咕哒伸出手去示意，咕哒好像也明白了一样伸出手去，扁鹊一把将其抓住，手术刀在咕哒指尖轻轻一点，殷红的血珠便滚了出来。他微微一挑，那血珍珠便在刀尖上站稳了脚。
“捏好，虽然刚才杀了菌，但你马上要出去，别感染了，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瘟疫会在什么时候到这里。”
说完，扁鹊丢给咕哒一块纱布又埋头干了起来。只见一丝银光上下翻飞，只几秒钟的时间，扁鹊就站起身来。他敲了敲自己的腰背，又马不停蹄地去给巴御前做手术去了，再看牛若丸，她胸前的伤口竟完全消失不见了，完全看不出来那里曾经被开过刀。
“没想到你居然会赛特的埃及魔术，扁鹊，这也是你在座上学的？”
“什么埃及魔术？这是我在吉尔伽美什那里请教的法子，估计是从尼罗河那边传过来的吧。好了你过来，这丫头不太老实，但她就亲近你，你来制住她让她安静点。”
“这样啊，”咕哒点了点头，两河流域和尼罗河流域隔得也挺近的，现在这个时代埃及金字塔都在修了，传过来也正常。这么想着，咕哒走进了笼子，“话说，巴现在还没有恢复理智吗？”
“她收到的精神冲击太大了，不过放心，我已经把她的身体治好了，只要成为了你的从者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到时候应该会恢复人形吧，对了，给你说，人形的巴可是个大美人哦，你看要不要……”
“我再说一遍人家是寡妇，你怎么满脑子都在想这种事情啊？”
“寡妇怎么了？”扁鹊咂了咂嘴不以为然地说，“寡妇寡妇，她丈夫死了已经够可怜了，你居然还嫌弃她，啧啧啧，你怎么比我这个东周人还封建？啊不，我那个时候还没封建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不就行了？诶你在干什么？”
“制住她啊，”咕哒一面说着一面在巴御前额头上贴了一张符咒，“这是定鬼用的，对鬼没有伤害。虽然说一般对这种规格的食人恶鬼鬼没什么用，但巴现在这么虚弱应该够了。”
“不是，我是说，你把她抱住就行了。”
“啊？”
……
“不得不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抱住一个食人恶鬼对我来说真是新奇的体验。”
“好了好了别抱怨了，就快要好了，伸手。”
咕哒无奈，只能松开一只抱住巴御前的手去，而就在这时，巴御前居然发出了一阵低吼。扁鹊轻轻一挑便取好了血液，咕哒也连忙把手放了回去，这下巴御前才安静下来。这一下也搞的他一头雾水，难不成扁鹊说的是真的？
“完毕，别松开啊，千万别松开，等我口令知道吗？”
扁鹊说着一拍手，随手将手术刀丢回了褡裢里面。而也就在这时，咕哒抱住的大鬼巴御前也开始慢慢缩小，僵硬的青灰色肌肉也渐渐变得白皙柔软了起来，最后竟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温润的白发美人。她温和地吐着淡香的鼻息，缓缓睁开了炭火般红艳的眼睛，就像方才仅仅是睡了一觉而已。
“唔，感觉，做了好长的一个噩梦……”
“效果不错啊，巴，你没事就好。活下来的只有你跟牛若丸，牛若丸的状况不太乐观，现在她还在昏迷状态……等等，先别松手。”
“这样啊，感觉头好疼，”巴御前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谢谢你扁鹊先生，当时我们都中了那些小矮人的奸计……唔。”
“不舒服的话就先别回忆，”扁鹊说，“现在都没事了，什么星之彩什么丘丘……小矮人都已经没有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它们的位置了，总之活下来了就好，你现在还很虚弱，不要想太多，放轻松，放轻松。”
“唔……谢谢你扁鹊先生，”巴御前做了几个深呼吸，心情也平复了一些，“不过一想到那个时候我就……算了，都不想了。啊对了扁鹊先生，你刚才说的不要松手是什么意思？”
“……”
扁鹊没有回答，而是露出了一副贱兮兮的表情。巴御前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胸前的咕哒，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
“扁鹊你欺负老实人是吗？”
“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巴刚刚苏醒，状态无法确定，我必须这么做，”话虽如此，但扁鹊根本不掩饰自己正在憋笑的事实，“再说你亏了吗？我可没骗你哦，巴是个大美女吧。”
“……你这个东周老流氓！”好你个扁鹊，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脸羞地通红的咕哒刚想松开手起来教训一下扁鹊，却发现自己居然被巴给按住了手，怎么也挣脱不了。
“……巴？”
“是，是你救了我和牛若丸是吗？”巴御前贴在他的耳边，用一种刚刚能被听见的声音说着，“我记得你的气味，不知道为什么，闻着它，我总是感觉很安心呢。”

310 所求者非爱
“我记得你的气味，不知道为什么，闻着它，我总是感觉很安心。”
巴御前按住咕哒抱住自己的双手不肯松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位少年总是给她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失去理智时那段零星而模糊的记忆告诉她正是这个少年在那些邪恶的矮人手中救下了她，但不是这个原因，或者不只是这个原因。
她是一个在人类世界伪装自己的恶鬼，但她却没有恶意。在生前，没有人发现她的这个秘密，就连枕边人也不例外，她伪装的非常好。但她为何要融入人类世界呢？她为何要离开茹毛饮血的同类独自索居呢？她所被人熟知的，唯有她作为人类生存的时间，从未被记载的与木曾义仲相遇，到木曾义仲死去的这段时间。
但区区这些年月，对于极限寿命能达到五百岁的食人恶鬼来说，只不过是漫漫鬼生中的惊鸿一瞥。我们所知道的只有在与木曾义仲相遇前，巴御前便已经学会了变成人类的样子，我们所不知道的，是巴御前前后的两端没有任何记述的漫漫时光。
“我小的时候，也和别的鬼一样，吃生肉，喝生血，只为了欲望与快乐而生活着，”巴御前也伸出双臂抱住了咕哒，这段时光，就连木曾义仲也未曾知晓，“原本，我也回像我的父母辈一样，成为一个霸占山野的食人恶鬼，被永远无法被满足的欲望所驱使，最终被讨伐。我的种族一直都是这样。”
“我也很好奇，食人恶鬼对于人类来说几乎是完全的害兽，”这时，咕哒开口了，“据我所知，的确有零星案例中食人恶鬼未对人类表现出攻击倾向，像你这样融入人类社会的就更是凤毛麟角。我很好奇，关于你的一切。”
“确实，我也想不到我会这么做，”巴的脸颊上升起两朵红杏，“我出生时便于别的鬼不同，我不爱活动，在别的小鬼玩弄一只山羊时，我总是喜欢一个鬼爬到树上看着天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可能什么都没想吧，我忘记了，都忘记了。”
“那一天，本来应该是我第一次吃人肉的日子。聚集的鬼们抓回来了许多人类，他们全都是食物。当时的我还是一个小鬼，看着那些与鬼相似却不同的人类生出了好奇，于是便与他们有了接触。”
“那是我第一次与人类接触，那些人类的力量就连作为小鬼的我都不及，很奇怪，我那时的本能反应明明应该是像与我一同到达的小鬼一样大笑着砍下这些活物的头颅吃掉脑浆，或者在他们眼前撕开他们的腹部扯出肠子，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咀嚼他们的皮肉……”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并没有任何食欲，看着他们分裂着那些人，我感到一阵恶心，”说到这里，巴御前的眼中好似露出一丝泪光，“我逃走了，那时我知道了，我是一个怪胎，我永远无法融入我的同族。”
“离群索居的恶鬼独自活下来并不难，但我一路上总是想起那些被抓住的人类，在我眼前被撕裂的人类……鬼使神差的，我来到了人类的聚居地。我观察着人类，以偷窃作物与捕捉田鼠野兔生活。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荒谬的想法出现在了我的心中，至少对于食人恶鬼来说是很荒谬的，那就是我能不能变成人类呢？”
“……为什么会怎么想？”
“因为我发现，食人恶鬼，实在是一个可悲的种族啊，”面对发问的咕哒，巴平静地述说着自己，“鬼拥有人类无法企及的寿命和力量，但我们就像是傀儡机械一样被欲望牵动着。捕食，交配，玩弄别的生命，鬼的世界是这么狭小，哪怕是同类相食在鬼之间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鬼会这样度过自己的一生，死后化作一捧泥土什么都不能留下……”
“但人类不一样，一般情况下，鬼是不会感受到欢乐，无聊与愤怒以外的情绪的。如果说恐惧是我接触到的第一种区别于鬼的情绪的话，那在观察人类后，我便开始对恶鬼的身份感到悲哀。他们的生活是那么丰富，仅仅是欢喜都有那么多的种类，而不似鬼那般的单调。他们可以走到鬼从未触及到的地方，他们的世界比鬼的世界广阔太多太多，哪怕是在死后，生前的亲友都会记住他们，灵魂在他人的心中依旧活着，甚至永远不朽……”
“第一个一百年过去，我长大了，想要成为人类的想法也一天比一天强烈，哪怕只能有一天作为人类便立刻死去我也愿意。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我变成了人类的模样，我终于可以进入人类的世界了，虽然依旧是鬼，但我却可以作为人类去体验人类的生活了。后来的一段时间，你们都知道了。”
“世界上少了一个食人恶鬼，多了一个叫阿巴的女将，”咕哒说，他在这段时间粗略地了解了一下那些从者的故事，“不可思议，像你这样的食人恶鬼理论上根本不应该存在。但是……虽然可能不太礼貌，但是巴，你的确是一个怪胎啊。”
“嗯，但是我真的很幸运，因为我是一个怪胎，所以才能度过不同于鬼的，人类的下半生，”巴说着，环抱咕哒的双臂也更紧了一些，“在木曾义仲死后，我作为一个人类活着，直到死去，我也没有回归鬼的生活，也没有吃一口人肉。那段作为阿巴存在的时光补全了我作为人类活下去的全部知识。现在，我也终于被人们记住，我的灵魂也终于成为不朽，所以在作为从者现界的那一刻我比任何人都要欢喜，因为我知道，我成功了。”
“所以，当我得知我被那些侏儒欺骗吃下了人肉后，我崩溃了，那是万劫不复的地狱。对于鬼来说，人肉就是最好的兴奋剂，没有鬼能在体验过那种味道后走出来，没有鬼能。”

311 珍爱生命,远离乐子
可憎，凶残，阴险，狡诈……接触过丘丘人并活下来的人类无一不用这些词语形容它们。这些昌格那方庚造物与人类的肮脏混血生物，这些信仰着风之双子的丑陋畜生，它们甚至比那些人鱼混种的深潜者更加恶心。它们有时会潜伏在人类社会之中，伪装作弱小者进行狩猎，也会向敌对势力投毒，暗杀……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与人类混血而诞生的家伙是一种纯粹的食肉动物，而它们最爱吃的肉，就是人肉。
“那时我们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想到那些露出憨厚笑容向我们示好的小矮人有着怎样的目的，”说到这里，巴御前的两颊香腮上滑下一行清泪，声音也哽咽了起来，“白猪肉，这是它们对于人肉的叫法，在浇上了被它们称之为白猪肉酱的调味料后便端到了我们的面前，我们没有一个人产生过防备……”
该死的东西，一下打死她真是便宜了。
咕哒默默想着，他轻轻抚摸着巴御前光滑的脊背安抚她，同时咬牙切齿地问候起了茨木童子的祖宗十八代。同为食人恶鬼，巴这个从未吃过人的鬼认不出来人肉情有可原，你这个大江山鬼王怎么可能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那些丘丘人端给你的是什么！你明明比谁都知道人肉对于食人恶鬼来说意味着什么！
“虽然那些人肉的气味确实让我有些恍惚，但是，但是我当时并没有想到那个上面去……”巴浑身颤抖着，她全身蜷缩起来，四肢都死死地缠在了咕哒的身上，像是想把自己埋进这个温暖的怀抱里一样，“直到，直到我的舌头沾到了……我知道，那个时候真的晚了……我一生都在拼命抹去的，作为鬼的可悲的一面……我失去了大部分的理智，不，是我用几乎全部的理智去克制自己作为鬼的欲望……我真的要疯了，每天都浸泡在人肉的气味里面……”
“没事了巴，没事了，那些侏儒已经一个不剩下了。已经没事了……”
咕哒安抚着巴御前，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扁鹊在一旁已经瞄准了巴御前的灵核。显然，巴的经历比他想象中更加疯狂，那么现在的情况也是更加不可控。这个上一刻还在半开玩笑着撮合两人的医生，现在的心中已经带有了杀意。
如果巴御前有半点对咕哒不利的行动，他将会毫不犹豫地抹杀掉巴。他有绝对的自信自己能这么做，而且不会让咕哒受到半点伤害。
“我真的，那个时候，我真的要忍不住了，”或许是情到深处，亦或是扁鹊未动声色，无论是巴御前还是咕哒，他们谁都没有察觉到扁鹊深埋于心中的杀意。巴抱着咕哒哭泣着，她早已忘乎所以，“那时我真的几乎已经绝望了，但一点点最后的不甘一直支持着我抵抗本能。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那小小的不甘几乎就要枯竭，我知道我将堕入万劫不复的黑暗之中……”
“如果我没有闻到你的气味的话。”
巴睁开了双眼，鲜红的眸子中清澈见底。扁鹊不被察觉地微微一笑收起了杀意。他在心中默默感叹着，看来自己不仅仅低估了巴的遭遇，也低估了咕哒身上的奇异啊。此时的巴已经没有威胁了，他看见那双鲜红的瞳仁之中毫无杂念。
满满地全是欲望。
虽然就结果而已，巴御前还是想从另一个意义上吃掉咕哒，但着就不是自己应该去阻止的事情了。扁鹊耸了耸肩膀，嗯，昨晚上给的药看来还需要再加剂量。
“我的气味？”咕哒自然是没有察觉到扁鹊那已经考虑到以后要怎么预防小儿流感的内心戏，毕竟现在他的交谈对象是巴御前，“这句话我感觉有点耳熟，巴，你可别给我说我是什么木曾义仲的转世，先说好，我跟他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
“不，您和义仲大人不一样，有些地方很像，但真的不一样，”巴将自己的脸埋进咕哒的肩窝，贪婪地嗅闻着他的气味，“那个时候，我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芒，希望与勇气再一次充满了我的内心。如果不是你，我一定已经堕落回鬼了。你的身上要一种正气，鬼的嗅觉是最灵敏的，我能闻到你灵魂的气味，就是这个气味把我的意识拉了回来。”
“无论何时，只要不失去希望，那任何苦难都将迎刃而解。那是人坚强下去的勇气，是对抗绝望的源泉，”巴一边说着，缠在咕哒身上的手脚也缓缓挪动了起来，“在人类世界我学习到了很多，但这一点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之一。那时我拥有了希望，我想在恢复理智时看一看你，我想知道那个不害怕大鬼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想起来了我被召唤的原因，我想起来了前世我行走在人类世界的种种所见所闻……我想起来了我被召唤到这里的目的。谢谢你，是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直到现在我还在后怕，我怕我会失去我最宝贵的东西。御主，是你帮我留住了它。”
“……毕竟，我可是不喜欢做谁的替代品啊，”咕哒叹了一口气，同时也在努力挣脱巴御前越来越不老实的手脚。话说回来，这么一来木曾义仲不就是巴成为人类路上的一个工具人吗？“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与你之间的关系了。对了，话说你能不能放开我了？扁鹊，你也别看乐子了，帮个忙啊！”
“帮忙？帮啥忙？你现在不应该好好享受吗？”扁鹊早就跑到一边拉起了帘子，“别管我，觉得我碍事我就先出去，继续啊。巴御前，别给我留面子，给这小子点颜色瞧瞧……”
“扁！鹊——！”
话还没说完，医务室的墙壁便伴着一声怒喝坍塌了下来，再看时，头发像在海水中飘扬一样的伊什塔尔已经红着眼睛抓住了扁鹊了领子，同时强行把咕哒给扒拉了起来。
“扁鹊你这个流氓，是胆子上长了个人吗！”

312 爱在西元前
“……”
“……”
“……那个，刚才的事情……”
“别说话。”
“啊，哦……好。”
美索不达米亚，今日的天气晴空万里。一只羚羊悠闲地低头吃着草，什么瘟疫什么黑山羊幼崽跟它没有任何关系，它只关心自己能吃的植物与能吃自己的掠食者。在它眼中，狮子，魔兽和黑山羊幼崽或许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自己在面对它们时要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差异。
恍惚之间，它突然发现自己被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就像是一片兀自游弋的乌云不知不觉飘到了它的头顶。羚羊不慌不忙吞下了口中的草叶，没有声音，没有腥风，这只是一片普通的乌云而已。它缓缓抬起了头，静静的看了看头顶那片有棱有角地乌云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去啃食脚边的青草了。
维摩那，在包括史诗《罗摩衍那》，《摩诃婆罗多》等古印度神话中多次被提及的不明飞行物。不知为何，这个奇怪的飞行器居然会出现在吉尔伽美什的宝库之中，也不知为何，咕哒仅仅是想要一个交通工具而已，吉尔伽美什就大手一挥就把这个金光闪闪的大家伙送给了自己。
而让咕哒最没想到的是，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
维摩那平摊的甲板上，咕哒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船头不理自己的伊什塔尔，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是发生了那种事情，想必除了此时被打了个半死躺在床上的扁鹊以外没有人不会感到尴尬。更何况哪怕是咕哒这种木头，都已经意识到伊什塔尔对他的那种异样的感情。
“……谢谢你……”
“闭嘴。”
伊什塔尔简短地打断了咕哒。二人再次陷入纯色一样的沉默，维摩那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微风中缓缓地游弋着，恬静，安逸，如同夜幕降临，水中的星星一般。
“莉莉丝。”
“什么？”
“或许我要谢谢她，”终于，伊什塔尔站了起来，她潇洒的一甩乌黑的发辫，随性而又决意地向咕哒走去，“我是美索不达米亚的天空，是最自由，最散漫，最乖戾的存在。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也是一直这么做的。在天空中肆意地驰骋，随我欢喜地蹂躏着大地。很可悲把，居然被这种女魔头给喜欢上了，真是遗憾啊不是吗？”
“我……”
“闭嘴！”伊什塔尔喝断了咕哒喉咙里的话语，她已经站在了咕哒面前，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上些许的男人。混蛋，居然敢让我仰视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我不需要你的回答，现在是我的时间，你不许说话！是莉莉丝，你知道她吗？”
“我……”
“我没问你！我会自己说出来的！”伊什塔尔捂住了咕哒的嘴，慢慢地又松开了手，“微风女神莉莉丝，我居然第一次注意到那个蠢女人。她并没有降临在这里，但是啊，但是我居然会注意到她的微风，我居然会在这种蠢女人的风里面想清楚。好吧，刚才都是你把我气到不想说话才会这样的知道吗！我现在已经不是伊什塔尔了，我现在讨厌死你了知道吗！”
“对……”
“我叫你闭嘴啊你这个笨蛋！”伊什塔尔几乎吼了出来，她整个人向前倾斜，双手握拳向后伸直，双脚也踮了起来。谁要你，谁要你在这种事情上面道歉啊！“我不是笨蛋！我不是白痴！就算是我这种只以玩弄别人为目的找丈夫的女神也知道，这次我真的是认真的！你知不知道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自己知道！因为我是那个最乖戾最不可琢磨的女神啊！”
“我的姐姐，那个在冥界的埃列什基迦勒，她从出生起就一直被关在那个叫冥界的暗无天日的地方。我无法理解，我一直无法理解，”伊什塔尔垂下头去，好像火气已经随着怒吼消散了一样，“区区冥界，永远都不会产生变化的冥界，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就必须一直待在里面。明明是我的半身，凭什么不能丢下冥界上到地表？明明没有什么约束她，凭什么不行？我就是为了向她讨个说法，随便把她给拽出来才有了那种糗事……”
“刚才我才想清楚，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什么东西捆着她。在那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居然会因为那种事情手足无措，我居然会因为那种事情而害怕，我居然会因为那种事情而失态，我居然会真的在乎一个人……”
“……”
微风轻轻托起伊什塔尔的长发，也为少女混乱的大脑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在短暂的沉默后，她抬起头来，终于，她第一次认真地与咕哒对上了视线，那温柔，含蓄，蕴藏着高深的智慧与无穷力量的黑色眼眸……不能退缩，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缩！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紧张，很好，这再一次证明了我是对的，因为这种情绪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心中。
“没错，冥界是埃列什基迦勒的牢笼，但是现在天空也变成我伊什塔尔的牢笼了。咕哒，是你给这个最自由的女神铸造了枷锁，而现在那个女神戴上了它，就像是冥界给埃列什基迦勒戴上了枷锁一样。不过不一样，因为这是我自愿的。现在我要告诉你，不，是我要告诉我自己，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知道吗！”
“我，伊什塔尔，现在以伊什塔尔的名字通知你，在两河的土地上，在星辰所照耀的一切地方，你已经成为我的情郎。是你给我戴上了枷锁，是你让这位女神从此不再自由！没有反驳的余地！”
对，这不是什么一时兴起，这不是什么寻欢作乐，我被你搞的狼狈不堪，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输的体无完肤，我居然会比那一次下到冥界的时候还要一丝不挂……
“很丢脸吧，明明是伊什塔尔……我真是，连告白这种事情都要这么别扭……”
“……”
“你，你说话啊！你这个样子显得我很好笑啊知道吗！”
“我还以为现在……”
“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接受还是拒绝！一句话！不过你无论回答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的！快说啊！”
“我……”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伊什塔尔失控般的大叫了起来，可恶，可恶可恶，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啊！我明明，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的……
她倒在了咕哒的身上，破釜沉舟的勇气再这一刻变成了恐惧。一物降一物，爱情的女神败给了爱情，而对方甚至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维摩那缓缓飘过蔓延的底格里斯河，此时的伊什塔尔终于补全了自己，真是的，自己之前跟那个不知廉耻的鬼有什么区别呢？不，那样的我，又怎么比得上她呢？
我也只是一个欢愉欲望的奴隶罢了，天上高高在上的神又怎样？肆意玩弄取笑世间万物的自己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是啊，那个最自由的伊什塔尔身上不也有着一个枷锁吗？那个名为欲望的，紧紧拴在自己脖子上的缰绳，自己与那些啃食青草的绵羊又有什么区别？
谢谢你，虽然我现在戴着你塑造的枷锁，但那是我自己戴上的，你帮我打破了曾经的枷锁。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东方的神努力地将自己融入人间了，我终于知道真正的自由是什么了，我终于知道，爱是什么了。
“爱情女神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爱，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她趴在咕哒的肩膀上，像是述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只有知道了什么是人，才可能知道什么是神。谢谢你，我终于完整了，让我再幸福地不安下去吧。嘿嘿，我居然会感谢别人，今天的惊喜真是够多了。”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以前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没有体验过啊，就算是再怎么把马安娜的速度提到极限也没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建好了巢的鸟儿一样，我以前真的好傻好傻，我贪婪地索求着所谓的自由，就像是森林的每一个角落都必须留下我的痕迹一样。却没想到这森林也在此时禁锢了我，我需要的，仅仅是一根树枝而已。”
“我爱你。”
嗯，终于不别扭了。伊什塔尔欢心的想，而也就在此时，她感到鬓角发丝被轻轻扰动，那个人的体温慢慢靠近了自己的耳边。
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
好痒，他的灵魂好柔软，好温暖，好闪耀，就像，不，甚至比宝石还要美丽。
我在做梦吗？我要做什么？我现在是在哪里？
对了，没错，我在他的怀里……
祭司神殿征战弓箭是谁的从前
喜欢在人潮中你只属于我的那画面
经过苏美女神身边我以女神之名许愿
思念像底格里斯河般的蔓延
当古文明只剩下难解的语言
传说就成了永垂不朽的诗篇
……

313 霸道的鬼
“就这？那么好的气氛我还以为你们补魔了呢。”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收敛着点也没谁了。”
“切，这点伤算什么？告诉你，明天我就下地知道吗？”
病房内，裹得像是粽子一样躺在床上的扁鹊精神百倍地在跟咕哒斗嘴。咕哒看着这副样子的扁鹊，也实在是感觉没话说了。话说他是怎么把自己裹成这个样子的？
“我今天本来就是让伊什塔尔去教我怎么开维摩那的，要不是你急吼吼地把我给叫过去……”
“对啊，要不是我，你小子能有这种艳福？”扁鹊没有半点要反省的意思地说，“虽然我最开始的目的不是这个，但是你就说你有没有占便宜吧。不过既然伊什塔尔已经向你表明心迹了，那我这顿打也没白挨。”
“你到底是有多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啊……”
“废话，我能让你小子吃亏？！”扁鹊狠狠瞪了咕哒一眼，“我感觉你就像是我的亲孙子一样……我可没骂你啊，再说你叫我一声爷爷还算便宜你小子了呢。当然，也可能只是我感觉你给我比较投缘而已。而且知道吗？你身上那股无形的力量可不止是吸引了那些女人，也吸引了我啊。”
“噫——你恶不恶心啊。”
“恶心什么？巴，你说咕哒那种吸引力是不是特别厉害？”
“感，感谢御主没有追究今天早上巴的失礼行为，”而病床的另一边，满脸通红，坐立不安的巴御前额头上不疾不徐地冒着丝丝缕缕的水蒸气，一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她就害羞的根本不敢去看咕哒，“是，这是巴的定力不足的原因，啊，并不是说御主您的吸引力不强……我没有责怪御主阁下的意思……呜……”
“好了好了，这事情也不怪你，”看着语无伦次最后委屈地低下头的巴御前，咕哒也着实有些于心不忍，“只是……只是我有些惭愧罢了。巴，你是有夫之妇，虽然是从者，但是占了你的便宜……说实话，我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你个死封建怎么还在纠结她是寡妇的事情啊！我说了，她守寡已经够可怜了，你居然还要……”
“巴是从者，要是木曾义仲也作为从者现界了，你还会这么说吗？”咕哒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对扁鹊说，“可能很多人对我都有一个误会，以为我是没有感情的，连恋爱都不谈的那种。但其实我也是人，我自然会有那些感情，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我没时间处理那些事情而已。”
“毕竟我现在可是一个青春期的少年啊真是的，我仅仅是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情感而已，”说着，咕哒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双手之中，再一次藏起来了自己的表情，“巴，你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性，今天早上的那件事情我不可能没有动摇，现在这段和平的时光我也不必去思考那么多……”
“只是，巴，既然你都现界了，那未来木曾义仲也有可能被召唤出来。如果我接受了你，我要怎么去面对他……不，不是这个原因，我是个自私的家伙……巴，如果我真的得到了你，那如果义仲被召唤到迦勒底……”
咕哒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巴御前的面前，接着默默蹲了下来，直视着巴羞红的正脸，让诚恳在话语之中满溢，“巴，那时你的选择是什么？我可以接受从未得到你，却无法接受得到后再次失去。非常自私的想法吧，但是那种事情，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
“……”
“嘁，你这个宁折不弯的直男，”正当双方都沉默的时候，病床上的扁鹊却发出了不屑一顾的声音，“就因为这个？你就不能在这段时间里让巴再也离不开你吗？或者就算是以后真的召唤出来那个什么木曾义仲，你直接遣返他不就行了吗……”
“我知道你那个时候是礼崩乐坏但是还是请你有一点道德行吗？”咕哒哭笑不得，这个扁鹊也太没边界感了，“请考虑一下女方感受行吗？这种左右为难的事情我真的……”
“我愿意。”
“听见了吧，人家都说……”话说到一半，咕哒才感觉到不对劲。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接着慢慢转过去看向了巴，“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巴红着脸说，“对不起，巴今天知道了阁下您的誓言，原来巴对阁下做了那么失礼的事情……但是巴也知道了，阁下乃大义凛然之人。方才，方才巴还在担心阁下责罚于巴，但是巴又误会阁下了，阁下并非没有感情的人，而是对感情隐而不发……”
“巴真的很惭愧，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误会阁下，”说着，巴御前抓住了咕哒的手，“巴也知道，是巴太心急了。阁下刚才所说的困境，其实也是在为巴考虑吧。这种温柔，巴感受到了，不过有一点，巴还是有些对阁下不满的。”
“……你说。”咕哒脑子有点宕机，怎么回事？一天之内被两个女人这样对待，也太邪门了……
等等。
“……然后我掐指一算，嘿，今天就是良辰吉日……”
扁鹊！
“阁下，今天早上巴已经向阁下表明心迹了，可是阁下却像一个木头一样根本不明白，”咕哒刚想瞪扁鹊一眼，却被巴强行扭到与她对视，算了，不用看也知道扁鹊现在是什么表情，“巴说了，那段时间仅仅是巴学会如何作为人类而已，其它的不重要。没错，巴是很感谢义仲大人，但是也没有到那种要死要活的地步。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他，但是巴是不会一直拘泥于那一段时光的。”
“还有，就是巴对于眼前人是很执着的，”她看着咕哒的眼睛，“也就是说，就算出现您说的那种情况，巴也是会选择您的。您不用为此担心，既然巴做出了这种选择，那就一定是考虑好了的。所以，不管义仲大人是否会在未来出现，也不管那个金星女神对你说了什么，巴的决定就是不可改变的，毕竟巴是鬼，贪心任性一点，也没什么吧。”

314 来一根?
“谢谢你伊什塔尔，就先送到这里吧。”
“嗯，我也是，很久没有在地上行走这么长时间了，我都快忘了踩在泥土的质感是什么样了。”
在新乌鲁克集市不起眼的一角，咕哒正和伊什塔尔告别。今天是假期的第二天，也与女娲娘娘约好的时间。虽然这个假期是吉尔伽美什以做好准备对付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名义批的，但是说实在也没什么好准备的。现在内线也埋下了，交通问题也解决了，战斗力方面更不是问题。虽然羽蛇神善神的属性有些难办，但也仅仅是“有些”罢了。
毕竟大地是没有立场的。
“说真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你能一起来，”咕哒带着些许歉意对伊什塔尔说，对于这个女神，他已经彻底放下了心防，“可惜娘娘她……”
“没关系，我们以后的时间不是很多吗？”伊什塔尔说着，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听说你那里有一句古话，人有双重父母。娘娘可是我未来的丈母娘，怎么能不给她留下点好印象呢？”
“就算你这么说……”
“不许反驳，不许否认，”还没等咕哒说完，伊什塔尔的食指便搭上了他的双唇，“你知道我昨天对你告白花了我多大的勇气吗？这下好了，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我可要沦为阿努纳奇里面的笑柄了。那个伊什塔尔居然在面对一个人类的时候那么狼狈，想想就很不可思议吧，所以你可要好好给我负起责任来啊。”
“我……”
“咳嗯。所以，善解人意的我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你昨天晚上去见那个鬼的事情吧，”说着，伊什塔尔清了清嗓子，“虽然我知道其实你是去看扁鹊那个老流氓了，但是女神的嫉妒心可是很重很重的。所以这里原谅你是我大发慈悲，好好感恩戴德地铭记我美丽的形象吧。”
“……”
其实我想说像你这样的人不少来着，但现在我要怎么开口啊？！
“那就这样了，我先走了拜拜，马安娜！”
话刚说完，伊什塔尔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咕哒挠了挠头发，果然，女人这个物种不是自己现在的境界能够明白的了的。
“不过，这应该算是好事吧……”咕哒如此想着，也终于闲了下来。他打发时间一样四下张望了一下，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前。
……
“老人家，抽根烟吗？”
闻言，黑袍的老者抬起头来，眼前的咕哒正夹着一根卷烟向自己这里递过来。似乎是有些错愕，老者稍微愣了一愣。他看了看咕哒，又看了看咕哒手里的卷烟，最后看了看咕哒怀里刚买的面包，终于发出了一声像是自嘲一样的笑声。
“年轻人，本以为你要么会假装没发现我，要么会施舍于我这个老头子，但老夫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你会做出这个举动。真是失敬啊，你既没有选择无视，也并没有傲慢地站在上位施舍，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老夫。此真乃智慧之举，看来是我老糊涂，自己傲慢了啊。”
“额，您是说，您在这里等我？”咕哒眉头微微一抖，“您是什么人？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您大可不必如此，直接说明便是。”
“卷烟虽然珍贵，但如若老夫拒绝，老夫便无法拿到它，而如若老夫接受，便是默认为将它点燃，烟灰自然毫无价值，”老者并没有直接回答咕哒，而是接过了那只卷烟叼在了唇边，而那卷烟也不知何时已经被点燃了，“而一支被点燃的卷烟并没有什么价值。不过无论老夫是否接受……不，如此平常，甚至算不上善意。总之，接下来老夫自然就会与你攀谈，真是聪明啊，看来老夫有些多此一举了。”
“至于老夫之名讳，你姑且称我为霍山吧，”黑袍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徐徐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雾，“老夫只是一个老糊涂而已，如今看来，你其实并不需要老夫的建议。好好表现吧，老夫看好你。”
“……”
“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噫……娘娘，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啊？”咕哒一惊，原来是女娲不止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而待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那个自称霍山的老者已然无影无踪，他挠了挠头发，怪事，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自己在这里发呆的，”女娲耸了耸肩膀，“对了，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那家伙是个从者。呵，气息隐藏地相当好，但还是没有瞒住我，你也是，虽然我在你身边，但也要小心一点啊，是敌是友，谁知道呢？”
“从者？”咕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对这样的从者并没有印象。对了娘娘，他自称霍山，你有什么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吗？我总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个什么人了。”
“霍山？还是个咱们那边的名字，”女娲眼珠一转，接着微微一笑，“但他可不是我们那边人，估计是随便说了假名字混过去的吧。好了，以后你小子可要保持点警惕，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一整天全部时间都盯着你，知道吗？”
“……嗯。”
虽然很想反驳自己没有发现任何敌意，但是面对女娲娘娘的教诲，咕哒还是不敢顶撞半点的，算了，更谨慎一点也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这才是乖孩子嘛，”女娲笑着摸了摸咕哒的头发，“好了，我们走吧。对了，话说回来，伊什塔尔那个小姑娘还挺不错的嘛，要不要考虑考虑让她过门？当然只是建议啊，其它小姑娘也都很好。对了，干脆让她们一起嫁给你好好过日子怎么样？”
“……娘娘怎么连你也……”
“这种事情你可要好好考虑啊，终身大事呢，”女娲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咕哒的肩膀，“还有，其实我也是很想抱孙子的，知道吗？”
“女娲娘娘！”

315 女娲:知道术业有专攻吗?
鬼魂会做梦吗？
或许是总是心力憔悴的缘故，奥尔加玛丽作为人类时并没有做过梦的记忆，或许是做过，但是忘记了吧。而在成为鬼魂后，正常情况下根本不需要睡眠的她就更没有做梦的概念了。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对于没有维持躯体运行的存在来说，只要不过载，所需要的休息是非常少的，就算是短短地发一会儿呆，一整天乃至更长时间所需要的休息量就达成了。一开始她也会出于习惯象征性地睡一会儿，但后来就没有这个习惯了。
而这也是咕哒所担心的，迦勒底之所以现在一直保存着奥尔加玛丽那副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身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修复并将其复活。但是这个提议一开始并没有被通过，原因很简单，爆炸时的奥尔加玛丽正站在爆炸点上，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炸了个四分五裂，再加上爆炸所引发的大火，那具躯体的情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心脏，肺等内脏器官几乎全变成了灰烬，而最关键的大脑破坏程度也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
这种身体真的有可能被复活吗？
还有，随着成为鬼魂的时间渐渐增长，奥尔加玛丽作为人类的很多习惯正在被重塑，睡眠只是其中之一，她的认知发生了多大变化没有人知道。这样下去，咕哒有些担心就算重新成为人类，奥尔加玛丽也难以适应在那之后的生活。
但是真的还可能吗？
言归正传，对于鬼魂来说，虽然休息已然不再必要，但没有身体的鬼魂却对周围环境有着难以言喻的敏感性。而对于美索不达米亚这种过于充盈的魔力，哪怕是隔着一张符咒，奥尔加玛丽也控制不住自己沉沉睡去。适应这种环境需要时间，虽然这种时间一般长的有些不靠谱。
就在这时，奥尔加玛丽感觉自己开始做梦了。
“要是我有一副身体的话……嘿嘿嘿……”
好吧，虽然文档不限字数，但在其他地方还是有些狭窄的，空隙太小，有些东西笔者在这里写不下了。
……
“娘娘，这里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艾比夫山脚下，由于召唤女娲时所产生的连带效应，周围一片地区的地貌都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平心而论，这里并不算是什么漂亮的风景，因为是新造的地区，这里只有潮湿的泥潭与嶙峋的岩石，唯有流出地表的清澈地下泉与脆嫩作响的水声还算赏心悦目。
或许多年后，绿色植被的生长繁荣会让这里焕然一新，但是现在的这里并不是什么值得驻足的场所。
“自然，这哥地方算是我好好准备了一番的，”女娲娘娘则不是这么认为的，她在泉水旁蹲了下去，随后掬起一捧泉水洗了洗脸，“这里虽然是神代，但也是神代的尾巴了，但所幸地表之下的泥土并没有发生太多的改变。说真的，有些工作久了不做，真的是会手生的啊。”
“工作？”
“好了，也是时候给你看看我昨天一整天工作的成果了，”在做完简单的清洁后，女娲拍了拍尚且残留着些许水珠的双手，“虽然花的时间长了点，但我可以肯定的说，这可以说是我最用心的作品之一了，就算是在以往的所有之中，这也能排得上前十呢。”
“作品？”
听闻此言，咕哒先是一愣，接着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等等，说到女娲娘娘的作品，那不就是……
“作为创世神，美索不达米亚的母神提亚马特是不完整的，”还没等咕哒反应过来，女娲随手一挥，一面岩壁便接到了命令一样缓缓在二人的面前开启了，“没有阿勃祖的协同，提亚马特并不能独自创造出自然所允许的生命，所生下来的也只能是各种怪兽。这也就是她的宝具‘百兽母胎’的由来。她诞下的是兽，不是神，更不是人。”
“而我也有一个类似的宝具，万灵之母。”
说话间，那面岩壁已然完全打开了，阳光如同流水般照了进去，那其中的物件也终于显现出了庐山真面目。
“你一定很奇怪吧，在我们的神话之中，除去我和盘古这样的创世神，人类是先于诸神行走于大地之上的，知道为什么吗？”
“……”
咕哒没有说话，事实上就连现在女娲在说什么他也几乎没有去听。天哪我真傻，我真是太傻了，我单知道休伦无法完全为人类意识创造一个适配的躯体，但我忘了这根本不是体量的问题，而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啊！而现在，专业对口的来了，自己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岩洞内的，是一个等比例大小的女性人类的泥像。
“玛丽……”
“她叫玛丽？不过看你的反应，我的技术并没有退步呢，”女娲笑着解开了咕哒的扣子，食指轻轻在那张贴在咕哒心脏位置的符咒上一抹，那符咒便自然而然地脱落了下来。此时，女娲的指尖已经多了一点樱桃大小的蓝色荧光，她走到那泥像面前，轻轻在那额头上一点，“明明我说了，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依赖我，结果你聪明的时候的确聪明，呆的时候怎么也比木头还呆啊？没办法，只能给你一个惊喜咯。”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回应吧，吾乃牧神之人；苏醒吧，吾乃万千灵长之母。吾乃娲，吾乃诸天之祖，再次有令，抬起你的头吧！”
“咕咚”
只听一声肉体跌落大地的声音，那尊泥像倒下了，生命，此时跪坐在地上的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人。
“奇怪，我是在做梦吗……”
“玛丽！”
而在女娲挪开脚步的第一时间，咕哒已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像是踩到了钉子一样跳了起来，接着直接扑上去抱住了那个直接日思夜想的女人。
“咕哒……我一定是还在做梦，怎么连梦都能连上了……嗷！你掐我腰干嘛？很疼的……”
诶？
疼？

316 ko no 奥尔加玛丽da!
有什么语言能形容此刻的欢愉吗？
美梦成真了，就算是被掐了一下，奥尔加玛丽也怀疑这只是自己的错觉。曾几何时弃于身后的尘缘此时却如梦中一般作血乳似的裹挟缠绕住了自己，千金不换的梦里春宵竟然照进了现实，那份只有鲜活肉体才能感受到的温存暖意近在咫尺……
最贴切的比喻，是鱼儿回到了大海。
“真的，是奇迹……”
新生的肉体柔软而鲜活，她闭上了双眼，用着自己每一寸裸露的肌肤汲取着信息。她优雅的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伤痕的凹凸，汗毛的细密，体温的润泽……她丰盈的前胸与咕哒相互依偎，肌理的宽厚，心脏的搏动，肺腑的起伏……她光洁的脊背暴露在外，呼吸的节律，双掌的纹理，气息的温湿……她小巧的鼻腔与空气交互，汗水的咸腥，草药的清苦，花草的芬芳……
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呐喊着，它们想要在这片温润这种扎下根来；欲望与疯狂从坟冢之中爬出，它们挣扎着不愿被埋葬；心脏与大脑不安地狂飙着，它们与理智的樊笼相互撕咬……复仇，复仇！全身上下的细胞怒吼咆哮着。为这日日夜夜地求而不得复仇！为这近在咫尺的爱恋别离复仇！为那些再也无处压抑，满溢魂魄的欲望而复仇！
“咕哒……”
她在那双铁箍般的臂膀中渐渐地蛰伏着，却更如同一条于水中仅仅缠绕住猎物的森蚺，半晌，咕哒才将双臂从她脊背上滑走，那双骨隙分明的手松开了她的腰背。可还未待他说什么，自己就反而成了被捕捉的猎物。
“别说话，你没有拒绝的立场。”
那时的她似乎是说了什么，又似乎没有，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喂到了口中，丝丝甘甜在味蕾上绽放出鲜美的玫瑰。
记忆中那夏日酸甜的草莓在口中舞蹈着将果肉化开。待温柔地拨开细致的果皮，甘美的汁水带着柔弱的强横霸占了整个口腔。细嫩的果肉舞蹈着，带着汁液贪得无厌地在每一寸所触及之地做上自己的记号，它在给予着酸甜，也在贪婪地索取着愉悦，那夏日的樱桃，任谁也久久舍不得咽下……
终于，在那段短暂且漫长的时光在口腔间流过之后，奥尔加玛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个自己主动踏入的陷阱。她喘息着，在那红润的唇间，一线魅惑的银丝于逸散的白色水汽一同消逝。琥珀色的瞳孔也在此时睁开，将那日思夜想的情郎尽数印在了脑海。
“玛丽……”
“我想，你还没跟别人接过吻吧，”咕哒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玛丽截下了话头。她狡黠而俏皮地挠了咕哒一眼，妩媚的嘴角弯出一个迷人的弧度，“你的初吻不是别人的，而是我奥尔加玛丽·阿尼姆斯菲亚的哦~”
“……”
咕哒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再一次将奥尔加玛丽拥入了自己的怀中。不愿放手，上次是这样，从今往后，也必须是这样。
“我爱你。”
“不，是我更爱你。”
玛丽靠在咕哒的肩膀上幸福地说，真是的，这个木头居然会主动说出这种话，看来也不是一窍不通嘛……
……
……
等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肆意宣泄了爱意后的奥尔加玛丽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从刚才开始，就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视线感。
不会吧……
她慢慢睁开眼睛，很快，那顾视线感的源头就被找到了，倒不如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要藏的意思。
女娲就在不远处，满脸慈祥欣慰地看着两人。
……
“……原来，原来这次你是把女娲娘娘召唤出来了吗……”
在路上，虽然有些尴尬，但奥尔加玛丽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开挽住咕哒胳膊的手。而当她知道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从者的真实身份之后，她感觉到自己这种慢慢习以为常的感觉非常危险。
“嗯，这次可真是多亏了娘娘啊，不然你我就……”
“我知道我知道，这种情况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奥尔加玛丽嘟着嘴使劲摇了摇咕哒的手臂，接着看向了女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妈，以后这小子就交给我吧，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他照顾我比较多，但我绝对会是一个让这下子让您都满意的儿媳妇儿的。”
“……哈？”
“嗯嗯嗯，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闺女儿啊，真是的，我这次现界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没有去顾几乎石化的咕哒，女娲笑眯眯地揉了揉奥尔加玛丽柔软的发辫，“真是的，你不知道这孩子，他对女人简直就像是一个木头一样不开窍，我之前真的是担心死了。”
“不过没想到他居然对你这么上道，小闺女儿有什么秘诀吗？我真是太欣慰了，”说着，女娲的目光移到了咕哒的身上。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家的猪原来是会拱白菜的啊，“跟妈说说呗，正好也跟别的小姑娘分享一下经验……”
“为什么您会认为我做得出这种事情啊！”奥尔加玛丽果断拒绝了这个荒诞的请求，“我虽然很希望他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我也是有贪心和嫉妒心的啊！就算是再没有占有欲的人也不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吧！”
“更何况，”说着，奥尔加玛丽恶狠狠地剐了咕哒一眼，“您别以为这小子是块木头就完了，我敢打赌，在这个特异点里面被他给迷住的小姑娘怕是真不少，我真是搞不懂，这个世界上，属啄木鸟的女人，怎么就，这么多啊！”
“别掐腰别掐腰，玛丽你的手劲居然这么大吗？”
“呵呵，你活该，”奥尔加玛丽嘴上说着，手却是乖乖地松开了，“就算是你情况特殊，我也是一个有嫉妒心的女人啊。你要是敢因为宠幸新欢冷落了我这个旧爱的话，哼哼哼，有你好果子吃的！”
“好了好了，你怎么还说起这种话来了，”咕哒揉了揉方才被奥尔加玛丽掐的地方，另一只手却不由分说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用得着这样吗？我还是非常洁身自好的啊。”
再说你明明就知道，你永远都是第一位啊。

317 毁灭之序曲
“前辈，这……”
“毕竟是女娲娘娘嘛，这种事情还是挺正常的。”
“不是前辈，所长复活这件事虽然的确有很大的冲击力，但是毕竟是女娲娘娘做的，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说着，玛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抱着碗狂旋的奥尔加玛丽，“那个什么，话说，以前的所长有这么能吃的吗？”
“就算你问这个，”咕哒挠了挠头发，“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作为活人的玛丽吃饭啊。”
“可是所长现在已经吃了五人份一天的食物了，这才是重点吧前辈！”
“如果说复活算是大病初愈的话，那她的食量还算正常，”一旁的扁鹊摸着下巴思索着，“至少我瞅着还行，在合适的范围内补充一下营养也无可厚非。不过虽然在理论上说得过去，但亲眼看见之后还是感觉不可思议啊。”
“的确，如果不是女娲娘娘创造的肉体，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人一顿饭吃这么多的……”
“没想到人死了居然还真能复活啊，我要不要也往招魂的方向发展一下医术呢，还有组织培养和人体克隆……”
“这个事情是你应该考虑的吗！”
“咕咚，咕咚，咕咚……哈！舒服！我都怀疑再过段时间我都忘记怎么吃东西了！”终于，奥尔加玛丽豪爽地喝干了第三罐牛奶，整个人满足地躺在椅子上美滋滋地拍了拍自己鼓地有些不正常的肚子，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整张脸上都写着满足两个字，“没想到我居然会因为能吃到饭而这么感动，果然还是当活人舒坦啊~”
“你开心就好，”咕哒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这也看得出来，你这幅身体确实和以前的不一样了。还能感觉哪里有不一样吗？”
“嗯，感觉胃口倒是其次，因为这次主要也是太久没吃东西了缘故，”玛丽一边抚摸着自己鼓囊囊的肚皮一边想，“还有就是……感觉身体变好了？以前的低血糖啊什么的老毛病都不见了，毕竟是新的身体嘛。还有就是感觉力气变大了些，哦对了，咕哒，对不起，那次可能掐你确实有点重……”
“她的身体以正常人的角度来看的话正处于巅峰期，健康的都有些过头了，”扁鹊说，“果然，还是直接换一套器官解决问题更彻底啊，让我想想，要先培育出胚胎干细胞……”
“……我只求你千万别克隆完整的人类，”咕哒无语，好吧，不超过伦理底线的事情也不是不行，毕竟那个叫山中伸弥的不就因为扁鹊说的这个项目拿到诺贝尔奖了吗，“那薇薇安，你怎么看？”
“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一副完美的身体，”薇薇安的脸像摊面团一样搁在了桌子上，她看了看奥尔加玛丽，又看了看玛修，嗯，果然毫无胜算呢，“女娲娘娘怎么说都有点用力过猛了，如果我会这种事情的话，以我的性子应该会捏一个跟以前差不多的人类出来吧。真是的，就算是未来的儿媳妇儿也不能这么宠着啊。”
“任何角度？”奥尔加玛丽头一歪，好像这个词语引起了她的好奇。
“嗯，可以这么说，”薇薇安上下滚了滚脑袋，权当是点头了，“不过这次我们来，是来商量如何对付南方的羽蛇神的吧，虽然一进门就被那种景象给吓到了就是了……”
“……诶嘿！”
“别卖萌了真是的，”咕哒轻轻敲了一下奥尔加玛丽的额头，“你也是，就算再饿也顾及一下别人啊，那么多人都来了还狼吞虎咽的，好歹注意一下影响啊。”
“哼，”奥尔加玛丽鼻子里出了一口气，接着自己攀住咕哒的脖子把他的耳朵压到了自己嘴边，“我已经收敛很多了，要不是玛修在这里，我高低要宣誓一下……”
“……你要是真这么做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传不到玛修耳朵里？”咕哒压低声音说，“我的小祖宗你快放开吧，今晚上还有正事要办呢。”
“哼，那就先饶了你这一次，”说着，奥尔加玛丽不解气似的轻轻揪了揪咕哒的耳朵，这才松开了手，“不过，你可得好好补偿补偿我。”
“知道了知道了，”好不容易摆脱了“魔爪”的咕哒扭了扭脖子，果然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擅长对付女人，“等把盖提亚那个老六干掉之后我任你处置，行了吧。”
“还算你识相……”
“轰——！”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巨响，几人所在的房间屋顶就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顿时满屋都飞扬起来了一片尘土。众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口鼻，薇薇安一挥手，一股清风便将满屋的烟尘裹挟而去，此时，大家才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砸穿了屋顶。
“伊什塔尔！”
只见女神伊什塔尔像是昏迷了一样躺在了地板上，身下是被她砸出来的大坑。没来得及多想，咕哒和扁鹊便同时冲了上去。
“她没什么大碍，身上也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应该是女神强韧的肉体的原因，”扁鹊看了一眼便得出了结论，“但是她的精神现在非常混乱，大脑因为自我防卫机制而陷入休眠，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的。”
“谢谢你扁鹊，没事就好，”说着，咕哒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回来后若无其事地摸着下巴思索着，“我说她怎么来的这么晚，可是奇怪，她可是伊什塔尔啊，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把她击落？”
“抱歉，这件事都是我没拦住伊什塔尔小姐的错，”正说着，房门就被气喘吁吁的巴御前给撞开了，看得出来她这一路上跑的很急，“事发突然，我们并没有注意到那东西的危险性，幸好女娲娘娘刚好路过，否则当时真的不知道……”
“等一下巴，先冷静冷静，”咕哒走上前帮忙捋着她的后背，“是什么东西？伊什塔尔她受到了什么攻击？”
“哈，哈，女娲娘娘已经去处理了，不过那东西现在应该还在吧，毕竟娘娘说那玩意儿在地月轨道上面，”巴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的表情惊恐儿慌张，显然把她吓到的那东西并没有那么简单，“倒，倒不如说，女娲娘娘当时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勉强……那玩意儿，那玩意儿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理智的世界里……我，我说不出来，大家，大家抬头看看吧，那东西就在上面。”
“上面？”闻言，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那个被伊什塔尔撞出来的大洞，而接着，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
“WTF？”
“我滴个乖乖……”
“月亮……变成红色的了……”
“不，那是第二个月亮……”
“我想我知道那玩意儿……”
咕哒沉吟一声，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下他知道为什么奈亚拉托提普为什么会找自己了，搞了半天原来是外神在这里开趴吗？！
“你认识那东西？”
奥尔加玛丽扯了扯咕哒的衣袖，显然有些害怕。咕哒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安抚着。
“还是那本《死灵之书》，那颗灾星在那上面有记载，”咕哒一边说，一边看着天上那颗更大的锈红色月亮。只见那颗星球的表面缓慢地运动着，但星球的表面本来不应该自己运动，更别提……它的表面好像是在裂开，“毁灭的先驱，无序的群星，阿撒托斯身边的无形舞者，毁灭魔星，格赫罗斯……”
“所以这里到底还有多少这种外神啊……”
看着那颗锈红色的月亮表面的裂缝越来越大，其下白色的发光物资也显露了出来，那显然是一颗眼睛。咕哒咽了一口口水，纵然那些外神并非来自自己所处的这个宇宙，但谁能保证有没有什么沉睡的家伙被阴差阳错地送到了这里呢？星之彩，森之黑山羊，昌格那方庚……现在又来了个格赫罗斯，天知道这些外神怎么就都聚集到这个宇宙的这颗根本不值一提的星球上了啊！
“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不是它们的宇宙，它们来到这里本来应该是小概率事件才对，”咕哒皱起了眉头，黑暗的天幕之中，月球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那颗锈红色的凶星移动着，这显然是最便捷最有效的方式，只要二者的距离突破诺西极限，那这两颗星体都会崩溃，而以女娲的能力，确实可以重组月球……“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而那种存在不会是陵那种愣头青，因为奈亚拉托提普在提起那东西的时候很明显有所忌惮，也不是阿撒托斯，否则奈亚拉托提普不会找到我……梦境，难道这东西跟疫病有关吗……”
“那个，咕哒，我好像出现幻觉了，”奥尔加玛丽轻轻拍了拍咕哒的后背，“那个，你看那个白色的月亮，是不是也在变啊？”
“白色的月亮，娘娘应该是想用它去撞掉格赫罗斯……等等，月亮开花了？！”

318 钥匙
时间回到不久前。
那一轮锈红色的月亮出现的是如此突兀，以至于没有人发现它是何时悬挂在了夜幕之中，而它的出现又是如此的招摇，致使在同一时刻所有在户外未归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仰望。
“月亮……变成两个了？”看着天空中凭空出现的红色星体，巴御前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之后，她感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恶寒，“伊什塔尔，你是本地人，那东西……以前你见过吗？”
“我怎么可能见过那玩意儿啊，”伊什塔尔看着那玩意儿厌恶地打了一个寒战，“我现在只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那个红月亮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巴御前紧张地说，“如果敌人是一颗星球的话，我们真的有反制的办法吗？”
“嘁，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可能是出于女神的自尊，相比于巴御前，伊什塔尔反而显得有些不屑一顾，“远大近小而已，那东西只是看起来大，其实说不定还没只鸟飞的高。”
“可是……”
“没什么可是，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有人能把星球送到这里来。马安娜！”伊什塔尔直接打断了巴御前的话，随即挥手唤出了天舟，“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敢在我的地盘上装神弄鬼！”
说着话，伊什塔尔单手一撑翻身跃上了天舟，还没等巴御前说些什么，她便驾驶天舟绝尘而去。看着天空中伊什塔尔越来越小的背影，巴御前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希望伊什塔尔的猜想是对的吧，更何况，自己其实也觉得那东西是一颗星体的可能性太小了。
“希望一切顺利。”
……
三千米，五千米，一万米……
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伊什塔尔内心的不安也愈发地膨胀了起来，自己明明已经上升到平流层了，那个锈红色的凶星却还是遥不可及。
难道那东西真的是在轨道上的星体吗？
伊什塔尔狠狠地摇了摇头，这，这也太荒谬了！难道那东西并不是实体，而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觉吗？不，不会的，如果真的是星体的话，那它可比美索不达米亚还要大啊！那不可能是真的！
“可恶的家伙，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故弄玄虚。”
伊什塔尔咬牙切齿的说，她看见那颗灾星的表面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曾被认作山脉的那些恐怖而宏伟的存在此起彼伏。她愤怒地架起天舟，澎湃的能量在前方汇聚着，好，既然一时半刻还飞不到那里去，那就先来投石问路吧。
“山川震撼·明星之薪！”
……
“伊什塔尔小姐……！”
看着那颗天空中滑落的流星，巴御前就知道出事了，那个红月亮果然不简单，还没来得及自责，她便向着那颗流星坠落的方向奔去，只是才起步就被按住了。
“谁……”巴御前微微一愣，作为鬼的她力量是不可小觑的，但这个人却轻描淡写一般按住了准备全速前进的自己，而她当她回头看去时，心里却顿时安定了下来，“娘娘，快救救伊什塔尔，她刚才……”
“我已经救了她了，”女娲安慰巴御前说，“魔星格赫罗斯的精神攻击不是那么简单的，时间紧迫，我只能把它削弱到这种范围，现在她的位置应该会落在你们的目的地。先去和大家汇合吧，那个凶星……不必担心，交给我就行。”
……
“的确，现在的情况谁也帮不了娘娘她。”看着天空上如同睡莲一般绽放的白色月球，咕哒也无话可说了，这种体量之间的战斗自己就连想象都很困难，事实上，谁也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没事，交给娘娘吧，要相信她，”见咕哒有些恍惚，奥尔加玛丽也毫不避讳地把他的脑袋抱住了，“关于你们的世界，虽然我们知之甚少，但从一些雪泥鸿爪来看，女娲娘娘他们曾经不止一次与某些无法言明的力量交战。而她又认得格赫罗斯，那想必那颗凶星也是其中之一吧。”
“不，玛丽，我担心的并不是娘娘是否能够对付的了格赫罗斯，”咕哒叹息一声，“森之黑山羊不是重点，格赫罗斯也不是。格赫罗斯是一把钥匙，是唤醒沉睡的旧日支配者的钥匙，它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把它带到这里来的家伙有更可怕的目的。还记得克苏鲁吗？仅仅是一个克苏鲁就把大西洋给闹的天翻地覆，甚至还惊动了盖提亚亲自出场，这次……我真的太希望最终的boss是提亚马特了……”
“而现在，我们甚至还不知道那个幕后黑手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嘛，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奥尔加玛丽抚摸着咕哒的头发安抚着他，“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这次的那家伙也是跟休伦一样阴差阳错来了，然后就被你的魅力降服了呢？在没有头绪的时候不妨乐观一些，笑一个吧，你的笑容是有魔力的。”
话说完后，奥尔加玛丽意犹未尽地用双手在咕哒的嘴角划出了一个弧度，接着看着他满意地笑了笑。
“果然，你还是这样最好看。Wonder，我们一路上那么多困境都走过来了，而这些时间也让我认定了一个事情，那就是你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奇迹，”她在咕哒的耳畔轻柔的言语着，像是在安抚一个哭泣的婴儿，“倒是不如说，你的身上真的存在不可能这种词语吗？那些强敌，哪怕是时钟塔里面的那些老妖精估计都只能说不可能，但你却一次一次地把那些坎都迈过去了，无论对方是多么恐怖，多么不可战胜……”
“EverythingwellbeOKintheend,ifitnotOK，justbecauseitnottheend.（结局必然美好，而不美好的并非结局。）”
她停顿了片刻，终于在咕哒的耳畔说出了这句自己家乡的谚语。咕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她也笑了，没错，这就是我最喜爱的甜言蜜语。

319 太阴之阳
病态扭曲，腐烂无神，仅仅是匆匆一瞥，女娲便永远记得那个时空裂隙中露出身形的终极之神与祂身边鼓奏盘旋的无形舞者。格赫罗斯，扰乱群星的尖啸舞者，唤醒旧日支配者的灭世魔星，女娲记得祂，也记得应该如何对付这家伙。
解决方案有很多，而对于女娲来说最有效的，就是月球武器化。
大地之心可以直接操控月球，不需要撞过去，只需要掠过，两星体间巨大的引力就能将彼此撕裂，这对于格赫罗斯来说是无可救药的致命伤。但这么做有一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虽然女娲可以重组被撕裂的月球，但是她无法直接对撕裂的格赫罗斯产生直接影响，大量的格赫罗斯残片将直接降落地表造成巨大的灾害。所以，方案二才是最优解。
“冒犯了，太阴。”
她轻吟一声，脚下的月球便冒起了滚滚白烟，那是月面被撕裂而产生的烟尘。球形的月表分开几个花瓣，紧接着银白色的花瓣开始旋转，绽放，渐渐地，整个月球变成了一朵银白色的莲花。那月之花在轨道上旋转着飘荡着，如果此时有人以在太空的视角看去时就会惊奇的发现，绽放的月球并没有靠近格赫罗斯，而是在泊入了格赫罗斯的引力轨道后稳定地转动着，只是速度有些快罢了。而之所以在地面上看去是月球在撞上格赫罗斯的原因是在以地面为参照系的视角中，月球在水平位置确实在靠近格赫罗斯，但与此同时它也在不断下降。
“这个角度……很好，就是这里了，”说着，女娲拉远了月球与格赫罗斯的距离让其脱离了引力影响。紧接着，月之花中心的花蕊慢慢变成了红色，那是月球早已熄灭冷却的地核，“炽核之大地！”
鲜红色的花蕊越来越亮，终于将四周银白的花瓣也染成了暗红，它像血迹一样扩散，直到将整颗花朵侵染，而此时的花蕊已经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白炽。慢慢地，慢慢地，花朵棱角分明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就像是在逐渐变成一个团不定形的凝胶。
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格赫罗斯的表面开始转动，最终，祂将那只布满锈红色血丝的巨眼朝向了正在缓慢融化的月球。突然，一声直达魂魄的怨毒尖啸穿透了真空，它紧紧攥住了女娲的大脑，就像是在极力地阻止她一样，但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对于女娲来说简直跟挠痒痒别无二致，融化的月球持续升温，变形，直到整个星体都闪烁着白炽的光芒，直到起伏不定的表面变得光滑无暇……
“对不起孩子们，可能会让你们提前感受一下夏天。”
她喃喃一句，素手一挥，地球大气层便升腾起了一柱浩渺的白雾，就如同一根捕食的触手，白雾蜿蜒卷曲地伸向了那团白炽的月亮，直至将它完全裹挟。
“寒风之大地。”
与低温空气接触后，月亮上的热量迅速逸散而去，而当热量完全散去后，就连格赫罗斯也瞪大了它那只凶神恶煞的独眼。而只一瞬，那颗锈红色的凶星便化成了雾气迅速逸散在了太空的真空之中，而月亮也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它方才承受了它无法承受的力量，那一刻，太阳穿过了它。
女娲将月球融化，锻炼，最终得到的是一块布满了无数微小而光滑凹面镜的大碗。那一刻，大量的太阳光被这些凹面镜聚焦到了格赫罗斯的身上，那一刻，那应该小点的温度甚至超过了太阳表面的温度，只是眨眼的功夫，这尊魔星便灰飞烟灭了。
……
“果然还是我浅薄了啊，没想到居然还能利用太阳的力量，”目睹了格赫罗斯瞬间消逝奇景的咕哒攥紧了双拳，月球正在慢慢复原，而他则是第一个猜出女娲利用月亮做了什么，“居然能做到这种事情吗……现在的我还是太嫩了啊……”
“太，太阳？”奥尔加玛丽则显然有些懵逼，啥情况？怎么突然一下子那个什么格赫罗斯就没了？我还没看清楚啊！再说刚才不是月亮在动吗？怎么跟太阳还有关系？“怎，怎么回事？我知道女娲娘娘的力量是我难以理解的，但是……那个啥，咕哒，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
“要知道，太空中可不存在白天黑夜的概念，”咕哒也不急，只是随手摘下一顶墙上挂着的帽子开始扇风，嗯，已经开始热起来了，最后一个宝物要不要找吉尔伽美什要个空调？“在那里是存在太阳光照射的，比如平常的月光便是经过月面反射的太阳光。”
“女娲娘娘便是利用了这一点，她将月球融化冶炼，最后将其改造成了一个聚焦太阳光的装置，可能是凸透镜，也有可能是凹面镜什么的。那一刻，巨量的太阳光聚焦在了格赫罗斯身上，那种温度不是你我能想象的，只需要一瞬间，格赫罗斯就会被考成气态分子。而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咕哒耸了耸肩膀，“祂怕是再也不能聚集起来了。”
“……”
“……”
“……”
“……”
“……哇哦。”
不知是谁先从沉默之中离开，只知道咕哒寥寥数语便勾勒出来了一个无比恐怖的场面，女娲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任何人哪怕最荒诞不经的想象。她能这么做也就意味着，她也完全具有摧毁地球的实力……
“幸好她是娘娘。”
这时，扁鹊长长舒了一口气趴在了桌子上。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众人也不约而同的朝着最近的支撑物倒下，接着长舒一口气。是啊，幸好是女娲娘娘，这种力量要是属于别人那根本就不敢想象，而就算是友军，这种就连想象都困难的实力也回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说起来，就算是创世神，这样的力量也有些夸张吧，”心有余悸的薇薇安双手撑着桌子，她的双腿已经软的不成样子了，“这么一来……真的还存在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使出全力吗？”

320 夜色之下
“总之，我已经让豹人通知了羽蛇神魁扎尔·科亚特尔我们明天会去拜访的消息。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最好能把魁扎尔也联合起来，但并不用强求这个结果，如果必要，我们可以对她进行肃清。”
“额，你确定？”看着空中渐渐重新聚合的月球，心有余悸的薇薇安还是有点肝颤儿，“现在的情况……真的还有必要拉拢那个羽蛇神吗？女娲娘娘就算是想把整个美索不达米亚给犁一遍都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我现在甚至都感觉自己有点没用了……”
“那总不可能真把这里给犁一遍吧，”咕哒笑着摸了摸薇薇安的头发安抚她，“怎么？我们的冠位魔术师这就泄气了？”
“……虽然得到了你的肯定很开心，但我也确实不是冠位魔术师，甚至连候补都算不上，虽然我也确实有比梅林厉害的自信……”
“其实说起来，要把那个什么羽蛇神收编做我们的战斗力那还不简单？”看着声音越来越小，脸越埋越低的薇薇安，扁鹊突然开口了，“咕哒，你直接用你那种魅力把她给勾引到我们这边不就行……唔！唔唔！”
“不必管他，我们继续吧，”薇薇安波澜不惊地说，全然无视了嘴上像被贴了胶布一样封死了的扁鹊。他怎么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啊？“不过我想了想，咕哒的观点没错，无论自己再强大也最好不要给自己增加敌人。再者，说不定那个羽蛇神会有什么和敌人相关的情报，毕竟中南美洲文明的魔术中，以天文历法为基准的预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与群星相关的外神和旧日支配者的方面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线索。”
“再加上今晚的格赫罗斯，羽蛇神应该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吧，”咕哒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她会与我们为敌的情况，要做好冲突的准备。”
“不过，姑且先认为我们可以成功说服那个羽蛇神吧，但是还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时，奥尔加玛丽开口了，“毕竟是主神极的家伙，真的与她结盟的话，那谁来做老大呢？我们自然是希望由我们这边作为主导者，但对方的态度无法确定，由此引发冲突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是有冲突的话我们也不怕……”话说到一半，巴御前突然停住了，她把目光看向了咕哒，而咕哒则是在她停下后点了点头。
“没错，说到底，战斗是最差的情况，是除非万不得已都要极力避免的事情，”咕哒说到，“不能因为我们现在对于魁扎尔·科亚特尔有压倒性优势的力量就将本末倒置，我们确实不怕战斗，但现在讨论的问题应该是如何避免战斗，而不是如何赢得战斗。”
“呜……对不起御主，巴是一届武人，脑子有点绕不过弯，总想着打打杀杀的，”巴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请，请惩罚没有用还差点把话题带偏的巴吧！”
“好了好了，他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奥尔加玛丽看向了咕哒，好家伙，光是看了那个日本从者一眼就让她停下来了，你小子，“首先我们要将对方引导至与我们谈判，如果对方不是毫无理智，那就没有理由拒绝我们的述求。接着就是同盟细节的敲定了，关于这点，我今天下午已经做好了规划，这是我的规划书。到时候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怎么说我也是跟那群老妖怪打了那么久的交道的。对了咕哒，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助阵，扁鹊的话虽然糙了些，但你的个人魅力也是我们的一块筹码。”
“希望我能有用吧……”
“不许出卖色相，”奥尔加玛丽瞪了他一眼，同时无视了在大家后面疯狂比划的扁鹊，“这一部分就我和咕哒负责了，如果情况实在万不得已的话，那就要看各位的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你想的可真细致啊，”薇薇安看着那份计划硬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心里不由得暗暗叹服，“说起来，你是时钟塔的人吧。也确实，那群老不死我是见识过的，也真是辛苦你了。”
“这只能算是繁文缛节罢了，”而听见这赞赏，奥尔加玛丽却叹了一口气，“专门对付狐狸的陷阱，说不定却抓不住别的动物，就比如说咕哒你，要是你看见这份合约，你会怎么做？”
“我根本不会看，因为太复杂了，天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坑等着我去钻。”
“是啊，要是对方是这种反应的话，就轮到你出场了，”奥尔加玛丽拍了拍咕哒的后背，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你的谈判本事我也是见识过的，如果我对付不了她，那你一定可以。唉，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缺点吧，跟坏人打交道久了，居然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好人打交道了。”
“这种事情只要学就行了，现在的玛丽不就很懂我吗？”像是被奥尔加玛丽逗笑了一样，咕哒俯下身去对上了她的眼睛，“坏人坏，好人就要更坏，不然怎么斗得过坏人呢？”
“你倒是总有你的道理，”奥尔加玛丽嘀咕了一句，接着就像是闹别扭一样推开了咕哒的脸，“真是的，别这样啊，你到底是不是真不知道自己对我的诱惑力有多大啊，还离我那么近……”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什么都没有！”
……
“嗯，本王明白了，你先退下吧。”
“是。”
深夜的大殿之中，吉尔伽美什依旧在孜孜不倦地处理着各项工作。而在听完卫兵的汇报后，这个工作狂终于暂时放下了泥板。他抬起头，透过天窗看向夜幕，那里，粉碎的月球正在缓慢地重组着。良久，他终于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扶手上那罐赤红色的波斯湾海水。
“果然，提亚马特作为一个不稳定因素，被那家伙在波斯湾封印了吗？不过，你又为什么要封印时空呢？”

321 翼龙的诱惑
时间神殿
御座之上的盖提亚感到一阵头疼，如果说羿的出现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危机感的话，那现在的情况则是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克苏鲁是必须清理的，要是祂把地球给拉出这个宇宙的话，自己就无法进行人理烧却了，而在第六特异点中的图尔兹查却不必挂心，因为虽然理论上图尔兹查甚至比克苏鲁还要强大，但由于不明原因，那个图尔兹查当时十分虚弱，就连别西卜也能和祂掰掰腕子……虽然对别西卜这种撒旦用“就连”这个词语有点奇怪就是了。
但是现在，他好像知道为什么那个图尔兹查那么弱了……
那家伙完全就是从美索不达米亚特异点逃出来的啊！
那道绿色的火焰痕迹在时空之中格外刺眼，像是在嘲笑盖提亚一样。放置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圣杯已经被回收了，也就算是说自己已经完全可以将那个小鬼头视为对手了。的确如此但那个特异点并没有被修复——这是盖提亚第一次如此殷切地期待自己的特异点被修复——那里已经异化了，而当自己察觉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里的时空被封印了。
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特异点一点点超出自己的掌控，各种邪神将未来搅合地天翻地覆，而自己却再也无法对其产生任何干涉……
可恶，居然能捆住我盖提亚的手脚吗！
可在愤怒的同时，盖提亚却又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仅仅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图尔兹查这种外神舍弃大部分的力量落荒而逃？那种规格的外神就连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召唤这些邪神？这种召唤术式的规模就连自己也望尘莫及……
还有，那个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
“杀豹了啊——！”
“奇怪，我怎么好像听见了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惨叫？”
“应该是幻听吧。”
“嗯，可能是最近要操心的事情有点多的缘故。”
“你们这些个没人性的！”
只见一个黑影高高跃起，继而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维摩那上面。这一下算是打断了咕哒跟奥尔加玛丽的一唱一和。此时的奥尔加玛丽看了看摔在甲板上的那个不明生物，眼神从好奇到疑惑再到好奇再到疑惑，最后调侃似的看向了咕哒。
“不是吧，你居然已经沦落到跟这种生物都建立关系了吗？”
“单纯的雇佣关系而已，”咕哒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自认为还是很矜持的，再说，这种生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那种感情吧。”
“残忍！残酷！居然当着豹的面说这种话！”此时，本来还在甲板上躺尸等待有人把自己给抱起来的豹人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大声抗议了起来，“豹的感情也是很丰富的好吧！你们也太无情了！豹刚才可是因为你们的事情而被库库尔追杀啊！”
“追杀？我们的事？”咕哒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豹人，“可是我不是前两天叫你去跟羽蛇神接触的吗？你确定你没搞错？”
“那当然，我可还是被库库尔给扔上来……”说到在这里，豹人突然停住了，对呀，自己就是被库库尔给扔上来的，那她为什么没有继续追杀豹了？此时，她那跳脱的脑回路开始极速运行了起来……
“啊！我明白了！库库尔一定是想让我再次落到你们手中造成我办事不利的假象然后借刀杀豹！一定是这样的！”
“天生的，医不了，等死吧，”扁鹊双手抱在胸前摇了摇头，“还有，我不是兽医。”
嗯，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一定是这样的。
“我倒是觉得，那个羽蛇神是在用这种方式跟这只大猫撇清关系，”奥尔加玛丽摆了摆手示意无视豹人的存在，“毕竟这种生物在自己的后花园，基本上是个人都会感觉到丢人吧。她这就相当于在说：这个野生动物就交给你们了，她的一切行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及下属行为请勿上升到领导。”
“而且，我们直接坐着这么大一个维摩那过来，排场也算是拉满了的，”她接着说，“或许在她眼中，这就是一种无形的挑衅，作为南方丛林的女神，在知道我们的目的之后自然是不甘落后的，应该是去自己的大本营准备去了吧。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女神的攀比心，对吧伊什塔尔。”
“这么说倒也不算错，”伊什塔尔一边说着一边朝咕哒靠近，“说起来，虽然只是交通工具，但是能和维摩那比一比豪华的的东西的话……应该不会是那东西吧？”
“难道是铺天盖地的风神翼龙？”
“……虽然很想吐槽但是你那副兴奋的样子显然是认真的吧，”伊什塔尔有些意料之外地说，接着她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抱住了咕哒的手臂，同时还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奥尔加玛丽，“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动物啊真是的，那些翼龙只是她顺带召唤出来的附属品吧，虽然现在维摩那也是你的附属品就是了。”
“可是，可是风神翼龙真的超帅的好吗！”
“你……唉，算了，你们男孩子总是会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看着两眼闪闪发光的咕哒，伊什塔尔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一会儿要不要抓几只翼龙给他玩玩呢？“不过我觉得那个女神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这样吗……”
“不要仅仅因为这种事情就垂头丧气啊！”伊什塔尔轻轻掐了一下咕哒，“翼龙会有的，翼龙会飞过来的。只是说到魁扎尔现在占领的城市埃里都的话，我想应该是马杜克之斧吧，那是风暴神马杜克曾经用于割破母亲提亚马特咽喉的手斧，同时也是理论上能够杀死提亚马特的武器……喏，你看，果然吧，她真的是把那个斧头给拿出来了。”
“好多风神翼龙啊！”
“重点真的不是翼龙啊！”

322 这种事情我自己都不信
云海之上，是一望无际的蓝天，至少现在，光芒万丈的太阳隔绝了那些来自群星的阴森狂风，地球在此刻也得以片刻的喘息；苍穹之下，是郁郁葱葱的树海在风中摇曳成涛，仿佛是与森之黑山羊，星之彩，格赫罗斯这些东西完全无关一样。
而在两者之间，是金碧辉煌的维摩那与无数风神翼龙拉起的马杜克之斧。
“虽然这个问题现在有些多余，但出于礼节，你就是南方的密林女神，羽蛇神魁扎尔·科亚特尔吧！”奥尔加玛丽站在船头上向对面那个站在巨斧前端的金发女神喊起了话。居然真的像伊什塔尔说的一样把那种东西拿出来了啊，这是什么审美啊？真是无语，“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你知道我们来到此处的目的了吧。”
“对，没错哦~虽然说你们让那个猫科动物来传达信息的做法非常不妙就是了，”说着，魁扎尔·科亚特尔从满脸的阳光明媚瞬间变成了一副恶鬼的模样，“你知道那只豹子做了什么吗？它居然把我的神殿和宝具遍历石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那些涂鸦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清理干净！那个猫科动物居然还用的是防水速干的颜料！你们知道那种东西有多难清理吗！”
“……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咕哒恶狠狠地剐了豹人一眼，而豹人则是因为野性的本能躲到了最后面，“这样吧，如果这个野生动物给您带来了什么困扰的话，我们愿意把它交给您处置，无论是烧烤还是炖汤或者红烧我们都没意见。”
“无情啊豹！”
“呵呵，还算是嘴甜嘛小弟弟，”看着咕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和哀嚎的豹人，魁扎尔·科亚特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算了吧，大姐姐我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女神，这件事也是那只豹子的全责。对了，你们这里怎么有三个普通的人类？毕竟是不确定立场的阵营，难道不应该只有从外地来的御主一个人类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吗？”
“三个……抱歉，没有通报随行人员也是我们的疏漏，”奥尔加玛丽一愣，三个，除了自己和咕哒以外还有……好吧，我大概知道第三个人是谁了，“事实上，我们这些人只有两个是普通的人类，分别是我和刚才回答你的那个男孩，他也就是御主。其余的人员都是从者。”
“从者？”魁扎尔·科亚特尔有些疑惑，“可是除了你们两个，还有那个……算了，虽然有点伤心，但你们对大姐姐我有些隐瞒也是正常的……这样吧，我们到我的神殿继续商谈吧，在这里接待客人实在是有些……奇怪？”
“确实如此。”
其实，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真没骗你。
……
“也就是说，你们是来找我合作的吗？”
埃里都中心，应该完全不属于美索不达米亚风格的玛雅式金字塔突兀地矗立着，青灰色的巨石之上还残留有没有清理干净的涂鸦，看来这就是这位羽蛇神的神殿了。在得知咕哒等人的来意后，她倒也没有兜兜转转，而是直接进入了正题，“合作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是相互交换一下情报，随便了解一下对方吧。”
“合理的要求，”奥尔加玛丽说，这次谈判她是主导，“那不如就从您开始吧，有什么想问我们的，我们知无不言。”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魁扎尔·科亚特尔没想到对方居然把主动权先交给了自己，“首先一点我是必须问的，那就是昨夜的那颗凶星，你们有什么线索吗？它为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还有，昨夜的月亮是怎么回事？我观察到它在进入凶星的轨道后居然开始分裂溶解，最后重组了回来，这一点我实在是无法忽视，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
这种事情要是告诉你说是我们做的你会信吗？
“格赫罗斯，”而这时，站在奥尔加玛丽身边的咕哒开口了，“这是那颗锈红色凶星的名字。它本是其他宇宙之中环绕至高之神舞蹈的一个神，却不知道为何被召唤到了我们这个宇宙。我们曾经与这类外神打过交道，它们对于我们的宇宙来说无疑是灾难。就比如说这个格赫罗斯，祂的出现会扰乱群星的排列，也会唤醒沉睡的旧日支配者侵蚀星球。这就是我们关于那颗凶星的全部情报。”
“原来如此，怪不得最近的星象乱的一团糟，原来是这样啊。”
魁扎尔·科亚特尔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他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些禁忌的知识的？有趣，好想跟他耍耍啊。
“而至于它为何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月球为什么会有那种变化嘛……”咕哒苦笑着顿了顿，“说实话，就连亲眼目睹了全程的我都有些不敢相信那种事情，也实在是没有底气把它说出来，所以还是等我们正式达成合作之后再说吧。”
“没问题，你给的情报已经够多了，”魁扎尔·科亚特尔对着咕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现在，我能问第二个问题了吗？”
“请便。”
“谢谢，虽然在现在这个情况说这个事情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对这件事情很好奇，”说到这里，魁扎尔·科亚特尔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你们应该知道吧，我是三女神同盟中的南方女神。虽然现在在提起这个同盟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我还是很奇怪，北方魔兽女神戈尔贡，那个拥有提亚马特权能的孩子，居然在鼎盛时期就那么毫无征兆地陨落了，这真的太奇怪了。我虽然没有要给那个孩子复仇的意思，但是这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是为什么。各位，这件事情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如果说，这件事情也是我们做的，你信吗？”

323 话术
“那是你们做的吗？你们倒是确实有这么做的立场，但是没有马杜克之斧破除那孩子身上的不死性的你们是怎么做的的……”话说到一半，魁扎尔·科亚特尔突然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不对劲，“等等，你刚才说，也？”
“……要不娘娘你来说吧。”
奥尔加玛丽有点绷不住了，事到如今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自己不说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种事情太过离奇，说出来的话很可能会被对方误认为是在说谎……这个时候只能把当事人请出来了。
“娘娘？”
魁扎尔·科亚特尔一愣，这个称呼显然不是伊什塔尔的，但是对方的女性只有那么几个啊……等等，那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女性为什么走过来了？
“你好，中南美洲的羽蛇神，”只见这位平平无奇的人类女性款款走到了自己的身边，魁扎尔·科亚特尔竟然下意识地也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女性而已，为什么可以激发我战士的本能？“魁扎尔·科亚特尔是吧，说起来，我一直对你们那边的神很陌生呢。”
“你说，我们？”魁扎尔·科亚特尔警觉了起来，“你……您到底是什么身份？您绝不可能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类吧，从者吗……可是我却没有在您身上发觉任何的异常，难道是暗杀者？”
“我的职介？说起来，像我这样的从者好像也不存在什么职介这种东西吧。”
那女人莞尔一笑，但她的话语却让魁扎尔·科亚特尔细思极恐，没有职介？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没关系，她马上就知道答案了。
“有蟜氏，阴皇女娲。”
“……哇哦。”
……
“……大体情况我是了解了，”魁扎尔·科亚特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然方才的事情给了她很大冲击力，“如果是女娲的话，所有事情就都解释的通了，虽然您是女娲这件事本身更难解释就是了……”
长江黄河流域的创世神女娲，理论上这可是和美索不达米亚的提亚马特同等级的创世神。虽然说就算是创世神，要做到昨夜里那种事情也是有待商榷的，但是从她能完全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类这种收放自如的表现上来看，自己似乎又无法将她与提亚马特相比较。
“既然这样，那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我吗？”魁扎尔·科亚特尔如梦初醒一般回过了神来，“感觉也没什么要问的了。说起来，现在该你们提问了吧，突然获得了这么大的一个情报我也需要消化消化。”
“好，那么羽蛇神，你知道是什么促使我们来这里见你吗？”
奥尔加玛丽开口了，此时她用神名而非本名去称呼魁扎尔·科亚特尔，目的便是提升正式感。而且，对方方才的两个问题都是看似与我方无关的所以自己这边也不能着急提关于合作的各种细节，而且最好，这件事由对方提起最好。既然如此，那就旁敲侧击一下，提高一下自己这边的有利条件。
“嗯，难道不是要与我合作吗？”
“对，但是不全对，”奥尔加玛丽将双手在桌子上搭起一个拱桥，隐藏起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很好，上钩了，“你应该知道，伊什塔尔是乌鲁克的都市神，现在的乌鲁克市民们大部分也居住在伊什塔尔的据点艾比夫山，也就是新乌鲁克，对吧。”
奥尔加玛丽一面说着，一面貌似漫不经心的用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桌子，同时，她刻意在“大部分”这三个字的上面稍稍加重了语气。欲速则不达，先这样给她施加一些压力。谈判第一要素，自己想要说的，最好全让对方说出来。
“额……对？”魁扎尔·科亚特尔有点一愣一愣的，对呀，豹人都被他们给逮住了，自己挖人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被暴露啊？难不成，这些人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个什么，我确实在那之前挖了不少人到这里来，不过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你们的态度……”
“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见魁扎尔·科亚特尔有些难堪，奥尔加玛丽也立马见好就收，这种事情只要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够了，自己再继续添油加醋只能起到反效果，这样一则让自己处于主动，二则也是卖了一个人情给对方，“既然以后要合作，那这件事情我们也可以既往不咎，但它也不能不提，毕竟无论是伊什塔尔还是吉尔伽美什王对此都颇有微词，很抱歉让你难堪了。”
以轻描淡写的语气一笔带过，让对方明白这件事的影响力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最后客气地摆明自己的地位，以低姿态让对方放松警惕，这叫后发而先至。
“不，应该道歉是我才对，毕竟是做了那种事，”果然不出所料，魁扎尔·科亚特尔开始不好意思了起来，“如果我事先选择与你们多接触的话，也不会……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没关系，那这件事情就先不谈了，”奥尔加玛丽“体贴”地说，可恶，这个羽蛇神这个样子居然让自己在这个时候从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罪恶感，“不过既然你刚才提到了合作的事情，我们就来聊聊这个吧，毕竟这也是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魁扎尔·科亚特尔小姐，关于这个，您有什么条件吗？”
“啊？我还能提条件吗？”
“当然可以，毕竟现在我们是平等的双方嘛。”
奥尔加玛丽不易察觉地稍稍加重了“现在”和“平等”这两个词语，算是在潜意识中给了魁扎尔·科亚特尔了一个暗示，就像是一个老道的棋手，一步一步地在若有若无之中引导着她说出那个自己想说的事情。
“这，这你叫我怎么好意思呢？”魁扎尔·科亚特尔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啥，你人还挺好的。既然如此，那我想问一下，我们以后的合作形式是什么呢？”

324 钝角
“这样吧，既然御主小弟弟在你们那边，那我作为无主从者，跟他签订契约也很合理吧。这样的话，我可就是要加入你们了呢。”
在短暂的言语来往梳理清楚情况后，魁扎尔·科亚特尔说出了奥尔加玛丽所想让她说出的话。她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的话，主导权就落到自己这边了。但她也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原因很简单，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条件。
“至于我这边的话，说实话，就这么让你们完全相信我也的确有点突然，”果然，在这之后，魁扎尔·科亚特尔并没有停下，她顿了顿，像是思索了一番，这才继续开口道，“为表诚意，我有一个想法。”
说完，魁扎尔·科亚特尔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奥尔加玛丽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毕竟是合作，对方的条件如果合理，自己这边是可以答应下来的，她在心中早已估计好了价格，同时也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我们合作后作战的关键在于那位御主吧，”说着，魁扎尔·科亚特尔看向了站在奥尔加玛丽身边的咕哒，“既然要和他缔结契约，那就用这位御主家乡的一种结盟方式来加深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歃血为盟？”咕哒一愣，他本以为奥尔加玛丽已经谈好了，却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他的事，“不太好吧，现在大牲口已经算是稀缺资源了……”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魁扎尔·科亚特尔摇了摇头，也就是在这时，咕哒感觉哪里好像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冷静，冷静，那只是那个老流氓的胡言乱语而已，再说这次自己几乎都没说几句话来着，总不可能……
“联姻，你跟我结婚，怎么样？”
“……”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啥？这个女人在说啥？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奥尔加玛丽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居然还会有这种纰漏——当然，这任谁也想不到魁扎尔·科亚特尔此时会说出这种无比荒谬的话。半晌，终于还是咕哒先开了口。
“疏不间亲吗？”他轻轻叹息了一声，“不得不承认我果然还是很不成熟啊，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乱了方寸。魁扎尔·科亚特尔，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而且这场会面中我也并没有什么表现。换句话说，你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对我产生到底婚姻的好感，你只是要这个想接这个名头来做其他事情，我说的没错吧。”
“诶？哎呀讨厌啦，大姐姐只是想趁此机会调戏一下你而已啦，”听完咕哒说的话，魁扎尔·科亚特尔先是一愣，接着面红耳赤地露出了害羞的笑容，“小弟弟你你们可爱真的让我忍不住欺负你一下。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一本正经地严肃回答大姐姐，大姐姐现在真的是小鹿乱撞呢~这样我不就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坏女人了吗，小弟弟你好坏啊~”
“……那就拜托你作为一个女神矜持一点行吗！”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伊什塔尔脸涨的通红，就算是来自外太空的神性，这条羽蛇也太无厘头了点吧！幸好扁鹊那个家伙不在这里，否则还不知道现在他会这么起哄。
“是的，魁扎尔·科亚特尔小姐，请别忘了现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开这种玩笑，”奥尔加玛丽也强作镇定地喝了一口水，好家伙，别说咕哒，自己刚才也险些乱了阵脚，真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被将了一军啊，“请不要在做这种恶劣的事情了，咕哒……御主他还涉世未深，在这种事情上面不带感情地调戏他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
“诶？可是现在大姐姐我真的对他有好感了耶~”魁扎尔·科亚特尔无辜地吐了一下舌头试图萌混过关，“那小弟弟，刚才是大姐姐不好，大姐姐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被你这么轻易地戏耍到也只是我不够成熟的原因，”咕哒有些无语，“那现在可以说一说你真正想说的事情了吗？或者说，您要怎样才能认同我们？”
“讨厌~居然这么毫不留情地把大姐姐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呢，”魁扎尔·科亚特尔笑着说，“对不起，我的神性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样吧，就让我们来一场战斗证明彼此的心迹吧！大姐姐我可是最喜欢战斗了呢！”
“……”
完了，奥尔加玛丽心里“咯噔”一下，是那种脑子里全是肌肉的类型，是自己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啊！
“你确定吗？”咕哒不动声色地按下去了女娲微微抬起的手掌，一面看着魁扎尔·科亚特尔那双翠绿的眸子说，“那，你想在战斗之中获得什么？得到什么？又想表明什么呢？”
“哪有那么复杂啦~大姐姐我只是单纯的喜欢战斗而已啦，”说着，魁扎尔·科亚特尔站了起来，同时她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战斗要那么复杂干什么啊？我就是因为喜欢才会去战斗的啊！难道你不这么想吗？人类也是因为喜欢才会战斗吧！只要不心怀怨恨，就不会置对手于死地，这不正是墨西哥摔角的奥妙与优点吗？让我们就这样单纯的享受战斗吧！”
“墨西哥摔角……”咕哒沉吟了片刻，忽然，他的嘴角漏出了些许的笑声，“真是的，就当是翻译的问题吧魁扎尔·科亚特尔。摔角这种东西怎么能算是战斗呢？或者说，你享受的真的是战斗吗？”
“……诶？”
咕哒的反应显然出乎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预料，要么肯定，要么否定，正常人都只会有这两种答复吧？可是这算什么？他是说这是理解的问题吗？可是自己难道没有表达清楚吗？这下自己精心准备的问题不就说不出来了吗？
此时，陷入不可思议之中的羽蛇神不知道的是，在咕哒的眼里，答案可从来不止题面上给出的那几个固定选项。

325 认知与觉悟 一
“这，这是什么意思？”魁扎尔·科亚特尔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困惑，“我不太明白……是我没有表达清楚吗？只要心怀愉悦的去战斗不就好了吗？我喜欢战斗，因为我打心底里乐见你们那般挣扎的样子，战斗本事难道不够有趣吗？那我就反问一句吧，对于你来说，战斗是什么？”
“战斗，从来不是有趣的东西，”咕哒沉吟了片刻，“那种东西只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罢了，它不是目的，而是为了达到目的而行的手段。这种手段不可轻用，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但我也没在怕就是了，”咕哒合上了双眼，脑海中浮现出斑斑血痕，话锋之中已然藏了三分凌冽，“知道吗？真正的战斗是兵戎相见，是不择手段，是尔虞我诈，是你死我活。你所说的那种不怀有恨意的战斗是不存在的。魁扎尔·科亚特尔，你所喜欢的并不是什么战斗，而是游戏。”
“说到底，能让人感到快乐的从来就不是战斗这种东西，战斗这种东西背负的太多，又哪里能谈得上有趣呢？而游戏就不一样了，它也同样会分出胜负，但它却是能给人带来快乐的对决，所背负的也只仅仅是自我而已，比起战斗，游戏要轻松太多，也要愉快太多了。”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是我的敌人吗？我需要与你战斗吗？说吧，无论是玩耍还是战斗，我都会用全力回应去你的。”
说完，咕哒静静的看着魁扎尔·科亚特尔的眼眸，他的眼睛就像是一汪深潭，看着这双黑色的瞳孔，魁扎尔·科亚特尔一时间呆在了那里，仿佛透过它可以看见咕哒的灵魂，而那其中最令她入迷的，无疑是那潭水之中自己的倒影。
那是我啊。
原来我是这个样子的啊。
那清冽灵动的灵魂之中有我……
“坏弟弟……”她喃喃道，“完美，简直找不到任何瑕疵，甚至比我理想中的还要完美，真是太坏了……”
“想好了吗？”
“那就全力答复我吧！”冷不丁地，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度，“是你的话，一定能让我满足吧！我明白了，现在我真的再也忍不住想要与你一同做那些事情的欲望了！明天……不，还是后天吧，虽然我恨不得现在就和你如胶似漆地缠在一起，但是我还是一个温柔体贴懂得克制的大姐姐，加分~就先让你们好好休息准备一下吧。”
“地点的话，埃里都中心的那个广场，应该足够我们缠绵了吧小弟弟~？”说着，魁扎尔·科亚特尔走上前去搂住了咕哒的肩膀，“大姐姐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不要手下留情，狠狠把大姐姐弄的乱七八糟吧~”
“唰——！”
一道光弹射穿了神殿的墙壁，裹挟其外的气流撩动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鬓发。再看去时，伊什塔尔此时依旧保持着瞄准的姿势。
“放开他。”
这句话显然带着杀意。
“嘿嘿，”而受到了威胁的魁扎尔·科亚特尔却丝毫没有半点反省的样子，甚至还淘气地朝其他人吐了一下舌头，接着她把唇凑到了咕哒的耳边，那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让两人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小弟弟，后天的战~斗，大姐姐我很期待哦~”
“你——！”
“小女友生气了呢~那大姐姐我就先走咯，一会儿会有某只神秘的猫科动物负责招待你们的，拜拜~”
说完，魁扎尔·科亚特尔放声大笑地跃出了神殿，那招牌一样的大笑萦绕在众人的耳边久久不息。伊什塔尔握紧了拳头，这个南方女神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她的禁脔，这也就算了，毕竟自己看上的男人会吸引别的女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她居然那样随意，就像只是耍耍一样，这不就是把老娘的男人当做什么用完就能扔掉的玩具了吗！那种态度不就是在嘲笑自己的那份感情吗！要不是那个女神刚才跟咕哒挨得太近，不然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给她来一发最大输出规模的金星轰炸。
“那，这就算谈妥了？”而奥尔加玛丽则是有些不太明白状况，一开始还好好的，可是那个羽蛇神的跳线程度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没想到……最后起到主要作用的人还是你啊咕哒，那个扁鹊居然一语成谶了啊……不对，他好像经常漫不经心地猜对非常多事情，那家伙不会是有千里眼吧？”
“说起来，传说中扁鹊确实可以用肉眼看见人的经络脏腑，对病灶一觅即中，但这应该算不上千里眼的程度吧，”咕哒笑着说，“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玛丽，我们确实谈妥了，如果判断正确，那么魁扎尔·科亚特尔将会是应该非常可靠的朋友。”
“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说着，奥尔加玛丽扯了扯咕哒的衣角，“那个羽蛇神实在是太跳脱了……不，我应该相信你的，就连那个以反复无常著称萨麦尔都不是你魅力的对手。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扁鹊确实没有说错，你小子的魅力已经可以算得上诅咒级别了。”
“我倒是觉得她只是在耍我而已……”咕哒无奈地说，“魁扎尔·科亚特尔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为了试探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罢了，了解了我的话，对我们也会有所了解吧。我甚至还没有获得她的认同，但至少现在我们知道，魁扎尔·科亚特尔她并不是我们的敌人，果然后天的游戏看来我还要好好准备准备啊……”
“你疯了吗豹！”刚才还在小声抱怨库库尔真会使唤人的豹人像是被这句话给吓到了一样大喊了出来，“你真的要亲自跟那个库库尔打吗？！你就算是打败了豹但你也终究是一个人类啊！再说你知道库库尔的力量有多恐怖吗！她可是轻描淡写就把豹丢到了那个奇怪的飞行器上面啊！还是带几个从者吧，不，直接让女娲大神去……”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豹子。”咕哒微笑着抬起一根手指，方才还惊愕不已的豹人竟直接闭上了嘴，就像是被施加了什么魔咒一样，野性的她在此时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很奇怪，但是自己并不讨厌，“这并不是战斗，没有必要你死我活。我相信魁扎尔她也是这么想的吧，我怎么能辜负她呢？对了豹子，你对摔角懂得有多少？我想，拜托你来帮我一点忙好吗，美丽的野兽小姐？”
“……”
“不愿意吗？”他好像有些失落。
“包在豹身上吧！”

326 认知与觉悟 二
明月高悬，相比于乌鲁克，埃里都的夜晚更加热闹。热带丛林中，树梢上喧闹的蛙鸣与草丛中规律的虫吟此起彼伏，交织成趣。魁扎尔·科亚特尔的那座玛雅金字塔神殿便坐落于这之中，古典，神秘，而又危险。
“终于想起我了吗，豹子？”
“别这么说嘛库库尔，毕竟我们斗了那么久，你心里那点小算盘豹还是一清二楚的。”
塔顶之上，坐在太阳石旁边的魁扎尔·科亚特尔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中，金色的长发与披在身上的衣物在温和的夜风之中舞蹈着。这时，白天一直躲着她的豹人居然从塔的另一旁爬了上来。魁扎尔·科亚特尔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眼睛一刻没有离开埃里都的居民区。
“陪你玩可真是够累的，白天我要是不全力逃跑的话你真的会杀了我吧，”这么说着，豹人就自顾自地到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身边坐了下来，“现在目的达到了吗？感觉你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呢豹。”
“这只是开始的开始，离结束还远着呢，”魁扎尔·科亚特尔说，“那个孩子确实比我想象中更具有智慧与魄力，但一切的结果要在后天才能知晓。对了豹子，满分一百分的话，你会给那个孩子打多少分呢？”
“多少分啊……”豹人想了想接着开始掰起了手指头，“一百分，一百分……豹就打三百分吧。作为饲主来看，除了不太好对方以外，豹对他是很满意的，这种人类所具有的可能性是最高的，这不就是你我理想之中的人类吗？”
“是啊，无论是作为善的一面还是作为恶的一面，这孩子的灵魂都丰富多彩到叹为观止的，没想到我们的意见居然会有如此高度统一的一天，难道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吗？”
“现在这个世界说不定下一秒就真的是末日了，你还真是有闲心啊豹。”
“我知道，可是我相信这一天的等待是值得的，”魁扎尔·科亚特尔仰头看了看星空，语气竟有些伤感，“我必须要有耐心，我必须克制住我的激动。那孩子说的没错，我和他不应该是敌人，也就不应该产生真正的战斗，那样对我与他都没有好处。如果我真的执意与他们战斗的话，那恐怕天上那个月亮已经把我烧成灰了吧，哈哈，虽然是太阳女神，但我终究还是只能施展概念太阳的威力，跟真正的太阳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啊。”
“这种话居然会在你的嘴里说出来真是稀奇啊豹，”豹人拖住下巴，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不过真的还有必要跟他打吗？他既然已经同意了和你对决，那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勇气与决心，难道这还不够吗？”
“不，他现在证明了的是他的智慧与观念，”魁扎尔·科亚特尔说，“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在那之后依旧坚持要与他进行战斗而不是游戏的话，那我就会在第一时间被女娲杀死。”
“而这一点，他显然也明白，”魁扎尔·科亚特尔摇了摇头，“我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但这样还是……我想再看看，他会怎么回应我？又会怎么改变我？我感觉如果仅仅是到此为止根本不够，我想要更多……”
“呼呼，看来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库库尔跟我还是要争斗的啊，”豹人讪笑着说，“那个御主可是豹早就盯上了的猎物……虽然一开始只是想把他抓回来而已，但是现在豹要狩猎的可不仅仅是他的肉体了喵。”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魁扎尔·科亚特尔也满面笑容地回敬道，“豹子，应该很悲伤的事实是，人类是不可能爱上猴子的~”
“诶？猴子？难道不是河马（笨蛋）吗？”
“噗嗤”
……
银白色的月光将庭院照的雪亮，热带植物的阴影在这月光之中摇曳生姿。咕哒双手变幻不停，一跟条子棍在他的周身舞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影子，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着耍花枪，但毕竟有蚩尤教过的底子在那里，所以这也不能算得上是什么难事。
“好奇怪的战斗方式，这样如果是这样舞枪的话确实是有很大的威慑力，但时间一长的话，体力恐怕会跟不上吧，”巴御前看着那棍花有些入了迷，却也是清楚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当然，巴是不存在体力不支的问题的，但这样对于士兵来说就真的有些费力不讨好了。”
“说的没错，”说着，咕哒一个舞花过背后便止住了棍子，“事实上，这也确实不是什么战斗的技法，而是一种表演的套路——当然，会这么玩的也一定是有些本事的——这叫耍花枪，在俗语中这三个字有华而不实的意思，说的就是这套路数难以在实战中有太大的作用。”
“额，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会有这种套路呢？”巴御前有些迷糊。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为了表演啊，”咕哒轻轻弹了一下巴御前的额头，“别的不说，这套枪法很漂亮吧。武器的作用可不只是战斗啊巴，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不是战斗，而是游戏。”
“那，那前辈是打算用这个路数去和魁扎尔·科亚特尔小姐战斗……对决吗？”玛修问道，呜，前辈跟别的女性的关系好亲密。
“不，要玩这个的，可不是我哦，”说着，咕哒把棍子往地上猛地一插，只见那竖条条的棍子就像是狗尾巴一样晃个不停，“而是你，巴御前。”
“啊？”突然被点名的巴御前有点惊讶，“我，我吗？我要用那种方式去战斗吗？我又要跟谁战斗啊？”
“不不不，不对，我再说一遍，巴，这不是战斗，而是表演，”咕哒摇了摇手指，接着狡黠一笑，随即指向了玛修，“我要你学会玩耍，接着跟玛修磨合磨合，在后天的舞台上一展你们的美丽吧！”

327 认知与觉悟 三
红日初升，天刚蒙蒙亮，在新石器时代，人们依旧保留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淳朴生活，此时货币，利息等概念才刚刚萌芽，在这一时期的人类尚且处在纯洁的世界。而这也是神代的末尾，善与恶的平衡或许从古至今都没有被打破过，只是那隐藏在阴影中的恶正在一点点适应阳光之下的舞台。
“奇怪，这是什么？”
一个睡眼惺忪的埃里都居民揉了揉眼睛，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自己家……不，是目之所及的整条街区都被涂鸦上了花花绿绿的图案，以至于他在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怀疑自己并没有睡醒。那些图案各式各样，但无一不是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由夸张的色彩线条绘出的一个黑发黑瞳，周身裹挟着雷电的精壮男子和被更夸张的色彩线条画成大魔王的魁扎尔·科亚特尔。二者在涂鸦中姿势各异，却无一不是男子在右，魁扎尔·科亚特尔在左的对峙形象。
而第三部分，则是一个足以将整个画面霸占的巨型箭头。
“这个方向是……”
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朝着箭头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整条街区的箭头连成了一条长长的线，而众多街区上的那条长线都统一地指着一个地方。
埃里都中心广场。
……
“所以，你就这么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的？”
“那是当然啦喵！”
看着眼前挺起胸膛洋洋得意，就差把“我能干吧，快来夸我快来夸我”写在脸上的豹人，咕哒就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他实在是太低估这个猫科动物的执行能力了，难道是因为平时被魁扎尔·科亚特尔压制着一直没有机会释放野性的缘故吗？上次让她去通知魁扎尔·科亚特尔自己来访的时候也是……
失策啊……
他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嘛，往好处想，至少这样的影响力也确实达到最大了，再者，既然是玩耍，还是摔角这么胡来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大概吧。
想到这里，咕哒站了起来，他走过去，温和地抚摸着豹人的耳朵，嗯，只要安慰自己只是在一如既往地抚摸可爱的小动物，豹人这种生物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无语的存在嘛。
“咕噜噜咕噜噜，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那种我一直在寻找的究极饲主呢，”被抚摸的豹人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也不由自主地念起了佛，“往下面一点~咕噜噜~”
“你呀……”咕哒忍不住笑了出来，呼，果然撸猫有助于情绪管理，“好了，我们差不多也该出发了，话说豹子，你都准备好了吗？今天你的任务也是很艰巨的，跟伊什塔尔磨合的怎么样？台本都记熟悉了吗？你的担子可不轻啊。”
“放心交给豹吧！”豹人拍着胸脯保证道，“虽然豹还是更担心你，但库库尔一个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过就算如此，你的计划也是大胆到就连我也目瞪口呆，居然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让鳄鱼眼珠子飞出去的壮举啊！呼呼呼，真是太期待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说起来，我也很期待啊，”咕哒将手指捏的咔咔作响，“魁扎尔·科亚特尔，真是一个强到令人兴奋的对手啊，我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之外如此用心，但却完全没有那种紧张的压迫感，相反，我现在真是兴奋地不得了啊，这就是将精力用在玩耍上面的感觉吗？仅仅是期待就已经让我热血沸腾了啊。”
“咕噜噜，果然，我跟库库尔都没有看错你啊，”豹人呼噜噜地说着，“智慧，毅力，勇气，觉悟，血性都是一等一的极品，真是让我期待啊……”
“说归说别在我身上乱摸！”
“呼呼呼，亲爱的你全身都是结实的肌肉哦……嗷呜！”
等咕哒反应过来后，一击崩拳已经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豹人身后的墙壁上，烟尘与碎石噗落落地从拳头印上掉了下来，最后竟生生剥下来一个通透的大洞，这也是给豹人吓了一个激灵，一个哆嗦停下了不老实的双手。
“那个，抱歉，本能反应……”
“这，这么纯情的吗？”豹人颤颤巍巍地说，那一拳要是砸在自己身上怕是跟那晚上的一脚没什么分别吧……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人类，这个孩子有点强过头了，“虽然，虽然还是想教你些大人的事情，但还是先缓一缓吧……”
“……谢谢理解，”咕哒长长舒了一口气，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平心而论，豹人其实也算是天生丽质的美女（不说话的话），自己不应该怎么抗据啊？难道是物种隔阂的原因？“刚才吓到你了吗？我刚才失态了，以后应该不会这样了。”
“呜……这么粗暴的饲主豹其实因为不讨厌的说……”豹人委屈地说到，她小心翼翼地在咕哒胸前蹭了蹭，生怕再引起他方才那种应激反应，“说起来，跟你在一起的人好像都会或多或少地被改变，现在豹也感觉到自己的野性好像没有前两天那么厉害了，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事……”
“那个金星的女神，豹对她的印象本来应该是那种鬣狗一样的，但她现在居然会在乎别人的想法；那个库库尔，本来应该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游刃有余的家伙，那一天居然会因为你而变得难为情；现在我也……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喵。呼噜噜~”
“那豹子你的感觉怎么样呢？”
“呼噜噜~感觉很好，很舒服~左边，左边一点~”
“那就当他是好事吧，”咕哒温和的说，他的心情也在不断地撸猫过程中平复了下来，“虽然以我的立场说出这句话有点奇怪，但是这种烦恼还是统统丢给未来吧，谁能知道一条从未走过的路是平坦还是崎岖，而它的沿途又有怎样的风景，最后又通向哪里呢？”
“呼噜噜……好，那豹就听你的吧……往上~呼噜噜……”

328 盛大开幕!超美索不达米亚大摔角
“知道吗？这场面让我想起了罗马的斗兽场。”
或许是那个远古时代那段藏在基因之中躲避巨龙的回忆，又或许是猿猴之时防范猛兽的岗哨意识，人类虽然已经退化了一部分夜视觉，却依旧拒绝不了熬夜的快乐。
今夜埃里都的中心广场被八只青铜大鼎之中的熊熊烈焰照地如同白昼一般，四周也圆圆地围着一圈高高地坐席，其中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着如同水之将沸时细小而不安的气泡。而在中心竞技场的入口，咕哒和魁扎尔·科亚特尔并肩站在一起，二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场上的天空。那庞然的维摩那吊着风暴神马杜克的战斧悬停在竞技场的中央，只听一阵悠扬的长鸣，三只翼展与二十一世纪战斗机相媲美的风神翼龙猛然蹬起四肢向天空弹射而起，巨大的阴影掠过蚂蚁一样的观众们，阵阵惊呼此起彼落地在人群之中移动碰撞。
“轰——！”
就在此时，悬挂于维摩那之上的马杜克之斧轰然掉落，在一阵恐怖的烟尘之中结结实实地立在了竞技场正前方的高台之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三只支配中生代天空的巨兽所吸引，以至于没有人知道维摩那在何时已然移动了位置。而紧接着，一个橘黄色身影伴随着狂野到夸张的大笑声从维摩那上一跃而下，是豹人。
“我必须说一句谢谢你，没想到你说的全力回应我，并不仅仅是在和我的对决方面呢。”
“应该说这就算是对决的一部分吧魁扎尔，”咕哒看着那个落到斧柄上的豹人又一边狂笑一边翻着跟头跳上了另一处高台，忍不住捂住脸笑了起来，“很抱歉低估了那个猫科动物的执行力，但从结果来看算是刚刚好吧。”
“小弟弟你才是，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能给我惊喜啊，”魁扎尔·科亚特尔微微一笑，可能是已经兴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的缘故吧，此时的她竟然一反常态地变得恬静淑雅了起来，“真是失态，作为游刃有余的大姐姐居然会在这么多的地方低估你。我也没想到，我们这两个马上就要上去对决的双方居然在这里并肩而立，难得啊，真是无比稀奇的场景啊。”
“场上也在上演着无比稀有的景象呢，”咕哒的眼睛并没有朝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方向看一眼，一如对方一般，二者就这么站在一起，看着同一个方向，“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啊魁扎尔，这可是在神代苏美尔举行的一场竞技赛啊。”
“嗯，不过说起来小弟弟，我们为什么不是一开始就出场呢？”
“哦？你这么着急吗？”咕哒笑了，“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次我去吃炒饭，饭里面有菜也有肉，结果吃到最后的我突然发现，盘子里的蔬菜和米饭都被我吃完了，但肉却还剩下不少呢。”
“小弟弟你是说……”
“对啊，我可是那种会把最好吃的东西留到最后的那种类型呢。”
……
“超美索不达米亚大摔角！第一回合马上开始！”高台上，豹人举着一个毫不符合时代的大喇叭精神百倍地扯着嗓子大喊，一身玩偶服精力爆炸地她和身边衣着性感，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托着香腮的伊什塔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那遥远的东方世界，比所有黑头人的故乡还要东方的岛屿，太阳会沿着一颗巨大的树木升起！扶桑，日出之地所孕育的恶鬼修罗！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蒙蔽，像鬼一样强大，这不是比喻，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话说为什么是鬼还会那么漂亮啊！豹要申述！申诉！”
所以我为什么会答应啊……
伊什塔尔已经开始后悔了，咕哒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为什么会说自己看上去就跟这个野生动物有很高的契合度然后就让自己跟她合作啊！而且为什么自己居然就会那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啊！
这种情况下我要怎么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啊！以这个豹子的风格我根本插不上嘴吧！
竞技场的入口处两旁，两列暴躁的火花喷射而出，全副武装的巴御前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跃过了燃烧的道路翻上了舞台，观众席上也被带动起来了欢腾的气氛，欢呼声像是鞭炮一样一串串炸裂开来。
虽然他们没有太听懂豹人说的扶桑，恶鬼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接下来出场的是！在那遥远的北海，神秘的传说与魔法云集的区域，飞龙与巨人只是普通的野生动物！而在那之中，在所有战士之中的魁首！骑士之中的狮子！去寻找圣杯是因为是圣人的后代吗？与整个城池为敌是因为拿着神器吗？不！不对！因为那就是他！加拉哈德！英灵与人类结合的奇迹！玛修·基列莱特！以娇小的身躯挥舞巨大盾牌的少女，用一副你根本没有资格让我等的气势最后登场！”
赛场的另一边，道路又一次燃烧了起来，玛修低着头，拖着那支巨大的盾牌漫漫走上了舞台，没有人看得清她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一样，但这并不影响观众席上火爆的气氛，或者说恰恰相反，所有人更兴奋了。
虽然他们以为的北海只是地中海而已就是了。
与观众席上火爆的气氛不同的是，台上的两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样。此时的二人没有任何交流，但脑海中却神奇地同时产生了同样的一个想法。
好，好尴尬啊！！！
想起咕哒那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两人此时都羞红了脸颊，就算是为了炒热气氛也用不着这样吧前辈（咕哒）！但是没办法，如今后悔已经晚了，随着弦乐节奏的逐渐密集，环绕广场的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大喇叭响起组成了激昂的和弦。那是一首二十一世纪的提琴乐曲，而正如其名一般，场上的纯白骑士与恶鬼武者此时还不分伯仲。
圆桌对手。
“比赛开始！”

329 玛修VS巴御前 一
牛皮鼓面上滚过一声闷雷，已然没有回头路的双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伴随着满场的欢呼，巴御前双手在薙刀的长柄上滑动，跨步逼近后整个身体像是一棵风中弱柳般向前倾去，先锋手后滑至枪尾，与后手一同将薙刀作为长枪刺出，宛如一条弓起全身后弹射而出的毒蛇。
而玛修也不甘示弱，她一改往日做法，娇小的身躯直接将那面巨大的盾牌挥舞出了幻花，缠头裹脑地抹身劈开巴御前这一记所向披靡的突刺，接着扭动肩胛带动全身将盾牌圆滑地劈向了巴御前。
巴御前见一枪刺空也毫不犹豫地用自己强大地核心拖回了这本应是舍身的一击，单脚点以足尖为轴滑过了这将地面砸裂的一击。接着她顺着旋转的力道将薙刀带动横扫向玛修，玛修旋转盾牌用长长的尾部劈开了这次攻击。可巴御前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双手在刀柄上不断滑动，刀头如同巨龙掀起的海浪一样狂风骤雨般平扎向了玛修，而玛修也挥舞着盾牌滴水不漏地格挡下来了着眼花缭乱的攻击。
一时间，乒乒乓乓的金素碰撞声形成了紧锣密鼓的奏点，全场观众的情绪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之内被完全带动起来了。欢呼声，跺脚声伴随着噼里啪啦地狂风骤雨化作了一根蔓延的火绳，美索不达米亚的夜晚第一次被彻底点燃。
“哇~——！没想到战斗刚刚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玛修和巴御前两位都在第一回合展现了无比精湛的技艺。巴御前的武器更加轻巧，长度上也占有优势；而玛修选手的武器虽然稍短了一些，但是确在各个方向都无懈可击，那厚重盾牌的破坏力也必然是不可小觑。二者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啊，对此，我们的金星女神伊什塔凛你怎么看？”
“啊，我吗？”突然被豹人点名并把喇叭递到面前的伊什塔尔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这个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啊伊什塔尔，加油！“咳嗯，在我看来，二者确实表现出来了很高的战斗素养，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是巴御前在单方面地压制玛修，玛修虽然一直游刃有余地在进行防守，但是没有攻击的话是无法取得胜利的，看来战斗经验更加丰富的巴御前已经将玛修带入她的节奏了啊。如果不能摆脱的话，那么玛修选手的处境是十分危险的。”
“感谢我们的金星女神的专业解说，”豹人一把抓回了喇叭，单脚踏上护栏继续慷慨激昂地喊道，“不过有一点不对。现在我们看到巴御前的攻击方式好像变了，看来虽然那种连续的突刺可以让玛修没有空隙发动攻击，但却根本无法对于玛修造成有效的打击，这样下去消耗自己的体力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她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了！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女将！”
只见巴御前又是一刀刺去，却在中途将前脚定住，腰身也借着急停的力道挺起，双手顺势抬起，先锋手斜向上挺直，后手抓住枪尾屈立，长长的刀柄被崩地弯曲起来。接着她双脚跃起，弹着刀柄地劲道劈了下去。玛修的盾牌没有拨开那一下平扎，巴御前这一击劈打又来得迅猛，若是逆着力量去防御的话肯定是来不及的……
那索性顺着自己的力道吧。
玛修双脚一滑，身子顺着盾牌与双脚滑动的力道就倒在了地上，接着她抛起了盾牌，双腿交替踢在了悬空的盾牌上，盾牌受力向上跃起，结结实实地与巴御前的劈打撞在了一起，而玛修却甚至连这一劈的力道都没感觉到。
巴御前一枪劈空，自己又处于悬空的状态，处境可以说是非常危险了。她也顾不上继续追击，几个后撤步连忙与玛修拉开了距离，而玛修则是在盾牌落下时一个鲤鱼打挺踢在盾牌上，悬空的盾牌恰如其时地回到了从新站立的少女手中。二人相对而立，巴御前挺枪站住，玛修立盾侧身，第一回合的交锋便在此结束。
“简直不可能吧！玛修她居然用这种方式破开了被动防御的不利局面！”伊什塔尔一把抢过豹人手里的喇叭，完全不敢相信地喊道，“在挥空之后没有惯性地想到补救，反而不破不立地直接顺势倒下扔出兵器防御反击！这种战斗的思路甚至让巴御前反而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什么！在短短的一瞬间处理这么多的事情，这种思维与勇气实在是太不可置信了！”
“哈哈哈！这下双方又回到了势均力敌的对峙状态了！看来果然，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啊喵！”
……
“真是……居然在一天的时间里面成长了这么多，该说不愧是亚从者吗？还是因为瓶颈被突破带来的井喷呢？”
咕哒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玛修和巴御前的战斗笑了出来。他知道，就算是游戏，在以前的玛修也无法发挥出这种漂亮的判断与反击。果然，打开心结之后就是不一样吗？
“哦？看起来你好像知道些什么，”魁扎尔·科亚特尔好奇地问，“那个女孩确实比初次见面的时候要强上了不少，才过了仅仅一天的时间就有这种脱胎换骨一样的变化，小弟弟你居然还有这种本事吗？”
“不得不说这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啊，”咕哒耸了耸肩膀，“非要说的话，就相当于打通了任督二脉，从此一窍通百窍通了。我的这个小学妹，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规律了啊。”
“任督二脉？”魁扎尔·科亚特尔疑惑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你就理解为在学会一个公式之后，同类型的题目就不是问题了吧，”咕哒说着，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台上的玛修，“奇怪，我为什么会有一种女儿终于有出息了的感觉？果然人的成长，就是战胜曾经自己的试炼啊。”

330 意料之外的告白
时间回到前一天。
“停！”
木棍带着呼啸的破空声在马修的耳边停住了。咕哒摇了摇头，收回了棍子坐在了地上。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看了看手中的棍子，那是一根最普通的齐眉棍，长度甚至还不如玛修的十字架盾牌，如此玛修居然还能被逼到这种地步，这种状态是绝对没办法跟巴御前对打的，“玛修，先休息一下吧，是有什么心事吗？感觉你好像很不在状态啊。”
“有，有吗？”玛修怯生生地坐到了咕哒的身边，“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与那位加拉哈德先生融合，却只能发挥出这种威力……”
“嘁，”咕哒不屑地啐了一口，“去™的加拉哈德。”
“……前辈？”
“唉，我倒是真宁愿你不知道那家伙的真名了，”咕哒摇了摇头，“我说最近你怎么这么急功近利，原来是因为那个家伙啊？加拉哈德就加拉哈德呗，他是他你是你，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兰斯洛特他是你爹吗？”
“可是……”
“我的话重了吗？”咕哒叹息一声，“一想到你被这个名字束缚住，我都开始讨厌加拉哈德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的动作……是在模仿战身刀的打法吧？”
“……嗯。”
“放松玛修，让我们先聊聊天吧，”咕哒拍了拍玛修的后背，顺势搂住了她的腰，“其实玛修，我有一点一直很奇怪，你觉得，你和我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诶？”玛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懵了，“这，那，前辈，我们……”
“我挺好奇的，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呢？”咕哒继续说，“说实话，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可是没有一个人喜欢我的啊。除了家里的人，我基本上就没怎么跟别的人交流过，也不知道是我疏远了人群还是人群疏远了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直到到了迦勒底之后才开始交到朋友啊。”
“前辈？”
“我讨厌人类，”咕哒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什么狗屁人理我完全不想拯救，干脆全部毁灭算了。在我人生的前十八年里，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对我有过半点善意。权当是我自作多情吧，也许我根本不适合这个世界。说起来，我可能还真要谢谢那个把我给拐过来的混蛋，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产生报复社会的想法了。”
“当忍耐变成了软弱，当善良变成了愚蠢，我这个固执的家伙就真的不适合那个社会了，”他垂下眉眼，话语平淡地叫人害怕，“这么说吧，玛修，或许你不清楚，我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学校里度过了，初中和高中尤为繁忙，几乎就完全在学校里住了。哦对了，大学我还没上过，本来这个暑假之后就该去了的。”
“怎么说呢，真是有些难以启齿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起来，六年里面我完全都是被孤立的状态，很多人都来欺负我。别看我现在打架厉害，但那个时候我连个三脚猫都不如，被三五个人围起来算是家常便饭。敲诈勒索什么的就不用说了，我也经常给各种事情背锅……”
“……这种事情，老师就不管管吗？”
“中学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啊，至少他们是这么说的，”咕哒耸了耸肩，“你以为老师不嫌麻烦吗？处理不了那些不良还处理不了我？听话的学生才最好管，不听话的管他干什么呢？玛修啊，我们那里的老师是管学生的，可不是教学生的。”
“唉，怎么说呢，那些家伙现在估计也都忘了那些事情吧，或者也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他苦笑着说，“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过现在我好像知道不是了。”
“如果没有遇见你们的话，我可能真的已经被毁掉了，”说到这里，咕哒低头看了看，原来玛修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怀里，“或许我会养个小鬼去咒杀那些人，或许我会直接去学下蛊……你这幅表情是不是不信？其实你就没有奇怪过吗？明明是出门旅行，我为什么要随身带着那种收鬼的符箓？有没有感觉到害怕啊？”
“没有，前辈就是前辈，无论曾经是什么样的都是那个我最可靠最温柔最帅气最聪明最善良的前辈，”玛修像是一只小猫一样在咕哒的怀里蹭了蹭，她知道现在咕哒的表情一定是那种放松的微笑，她也知道咕哒将这些事情告诉她意味着什么，“前辈就是最好的前辈，而且我相信，就算是没有来到迦勒底，前辈也不会去做那些恶毒的事情的，因为前辈的善良总是能压制住邪恶，最多应该就是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惩罚吧。”
“……你居然学坏了啊玛修，”咕哒拍了拍玛修的腰肢，“那你也知道吧，我有邪恶的一面哦，而且恶的非常非常厉害。”
“没关系，无论是好好的前辈还是坏坏的前辈，你都是玛修最喜欢的那个前辈。”
“小茄子我就知道你会……等等，你说什么？”咕哒刚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把两个人的心绪都平复下来了，结果却突然注意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玛修，你说……”
“嗯，我最喜欢前辈了。”
玛修抬起头来，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眸子紧紧地看着咕哒，怀春的少女眼中总有万千风景，尤其是在她们看向自己的爱人的时候最为动人。清澈的秋波在那其中荡漾生姿，世界上的一切都要为此让步，只因那眼中有着意中的情郎。
“我喜欢前辈，不，我爱你，”她坚毅地说出了这句在心中练习过了无数次的告白，“前辈真是太狡猾了，总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让女孩子被俘获，前辈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刚才的氛围真的是超适合表白的吧？前辈木头人！我早就喜欢上前辈了，这下叫我怎么可能忍得住啊！话说前辈现在已经收到过多少女孩子的示爱了啊！”
……是送命题啊。
“前辈你知道你一直以来有多厉害吗？！那样高大伟岸的前辈居然会有那种可怜的过去，我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疼爱这样脆弱委屈的前辈啊！前辈坏！狡猾！花心大萝卜！女性公敌！”
“……”
咕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什么情况？自己是打开玛修什么奇怪的开关了吗？这妮子也没喝酒啊？
“我最喜欢了，嘿嘿。”
玛修却没有让咕哒难堪，她抱紧了咕哒，幸福地傻笑了起来。

331 玛修VS巴御前 二
“说到底，战身刀是利用其重量的特点儿形成的一种训练方式。但是对于玛修你来说，其一，盾牌的重量至于你的力量并非像是铡刀之于我一般有着束缚双臂副作用；其二正如我方才所说，这只是一种训练刀法，虽然并不是说不能运用于实战，但在正常情况下也不会使用。所以你需要找到一种最适合你的战斗方式，而不是盲目地模仿。”
擂台上，玛修率先行动起来，她单手擎起盾牌，将其以一个极大的弧度绕脑一圈后向巴御前横斩而去。巴御前则是前脚蹬地，后脚一退垫步弹开了自己躲过了攻击。而玛修在挥空后也并没有收回盾牌，而是任由其转动，带着自己整个身子仰面朝天，出其不意地用盾牌的长角戳中了巴御前的肩膀。
巴御前完全没有料到这一招，措手不及地倒在了地上。不过她倒是也没有选择重新站起来，而是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接近玛修，手中薙刀对着玛修的下盘就是一扫。玛修见状，忙将盾牌插在地上，一个接力撑杆跳躲开了这一扫，接着在落地时扬起盾牌，一个下腰双膝落地，整个身体仰到过去的同时将盾牌砸下。幸好巴御前翻滚的快，否则这一下怕是要挨结实了。
“场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啊！第二回合的交锋，玛修她居然选择了主动进攻！”解说台上，激情四射的豹人不知疲惫地喊着，“明明是以盾牌作为武器，在攻击的时候居然有这种排山倒海的气势！最后那一下简直就像是把天地给翻过来扣在一起一样！这种攻击真的是盾牌能够打出来的吗！”
“我倒是觉得恰恰相反，”伊什塔尔抢过喇叭说，“只要是竞争，那就绝对不存在不需要攻击便能胜利的情况。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战斗的流派只有防御而没有攻击。玛修的盾牌如果只用于防御的话是根本无法胜利的，你可以这么理解，现在她手中的可不单单是盾牌啊。”
“那这么看来，玛修选手是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了啊，没想到场上的局势会变成这样，巴御前似乎并没有料到自己会落到这么的狼狈，她会怎么反击呢？”
……
“那个金星女神没有说错，作为防御性武器的盾牌根本不适合单独战斗，没有进攻就根本谈不上胜利，”台下，魁扎尔·科亚特尔评价道，“小弟弟，这是什么打法？”
“应该是大刀法和棍法的结合吧，”咕哒微笑着看着场上的玛修说，“那种缠头裹脑的架势，还有刚才的那招反震乾坤，这妮子平时也没少看我训练啊，她居然真的悟出来了一套自己的打法。”
“难道说这不是你教出来的吗？”
“怎么可能？临时抱佛脚也不可能在一天的时间里教会她这么多啊，”咕哒笑着摇了摇头，“这都是她平时所累积的东西，只是一直没有使用出来罢了。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魁扎尔，现在的气氛你满意吗？”
“嗯，大姐姐现在都想要亲自上场了呢！”看着场上场下沸腾喧嚣的画面，魁扎尔·科亚特尔也忍不住摩拳擦掌了起来，“我真是太期待和你的对抗了，小弟弟，你一定要好好~满足大姐姐哦~”
……
在连续滚动拉开距离后，巴御前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接着倒背起刀杆挺步如猎鹰探爪一般刺出，接着滑着枪开始旋转。玛修也用周身去粘着盾牌转了起来，二人就像是两个陀螺一样舞着花如胶似漆地分分合合，战斗又一次陷入了胶着状态。
“现在场上的两人已经是打的难解难分，可是与其说这是战斗，还不如说这是在跳舞啊！”豹人高声喊着，“简直就像是两只天鹅在天空中展开翅膀上下翻飞一样美丽！原来战斗也可以这么优雅的吗？！呜呜呜呜——”
“诶？！豹，豹村老师你为什么哭了啊！”
“豹，豹太感动了！没想到豹居然能看见这么精彩，这么美丽的战斗，豹，豹这辈子值了，豹，豹就算是现在被库库尔抓住也死而无憾了，呜呜呜……”
“别别别，你给我冷静一下啊！”面对情绪跳脱的豹人，伊什塔尔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抱歉各位，我们的解说员豹人有一点情绪问题，现在由我继续为大家解说赛事……等等，场面好像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变化！豹村老师你别哭了先起来！不然很可能会错过精彩的画面啊！”
此时，擂台上的二人可以说是陷入了僵局。就在这时，巴御前突然抬高刀杆作势要劈，玛修抬盾挡下了这一击，却不料巴御前却弹起刀杆将刀头又是一落，宛如是鸟类为求偶展示羽毛一般将脑袋陡然一点。挡下了第一次劈打的玛修没有料到这接踵而至的第二记点枪，这第二次攻击正好抓住了她动作的后摇，她一时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出现了！就像是神鸟点头一样优雅而危险的攻击！”伊什塔尔不可思议地喊道，“果然，战斗经验更加丰富的巴御前的这次突袭反将了玛修一军！意想不到的情况接二连三的出现，我已经兴奋到要爆破金星了！我实在是太后悔没有在比赛前开设奖池竞猜谁胜谁负，不然我肯定要发财了啊！！！可恶啊！！！”
“这不就是赌博吗喵？”
“别说话！”伊什塔尔喝止了露出一个脑袋企图卖萌的豹人，“好的，现在我们看到巴御前站在原地，她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好像是在等待玛修站起来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呢？啊！她好像要说话？！迷你马安娜，飞近一点，她现在是要说什么呢？难道是要挑衅倒地的对手吗？”
“嗯，接下来就该说设计好了的台词了。”咕哒暗暗想。
“……别得意忘形了玛修，你以为只有你接受过御主的指导吗？！咕哒他，我是不会让给任何人的！”
……诶？
我有设计过这句台词吗？

332 玛修VS巴御前
“这样，用枪杆的弹性把它弓起来再去劈，这样的话力量会提升到原来的两倍，而且也更灵巧，速度更快，更具有观赏性，而直挺挺的劈下去的话就会感觉很僵硬。”
“咕……御主，”巴御前看着咕哒一棍劈下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其实御主并非是武人吧，可是为什么御主知道的这么多？这些技术就连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巴也不甚了解……”
“哦？”咕哒转过头去，“你怎么知道我并非武人？难道是我的动作有哪里不对吗？”
“不，御主你的动作很好，干净利索，没有什么多余的地方，”巴御前摇了摇头，向咕哒靠近了两步，“就是……御主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里面并没有杀意和狠劲，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巴是鬼，是能看得见御主伪装下面的情绪。这和在战场上厮杀的武人是完全不同的。”
“是吗？可是我感觉我已经有杀人的觉悟了啊。”
“就是这里，”巴御前打断了咕哒，“是觉悟，而不是杀意。杀意是认为杀人是很正常的，在那种情况下杀人是没什么的。而觉悟……需要准备，需要下决心去杀人，是觉得杀人这个行为是有必要的，而不是正常的。御主……我可以抱抱你吗？放心，巴会控制住自己的。”
“额……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咕哒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地张开了双臂，无论巴御前是不是人类，只要是女孩子，告白这种事情一定是下了非常大的决心。再者，只是抱一抱的话，也不算出格吧，虽然自己这样有点不好，但是当休伦来到迦勒底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了。
可恶，这种有点幸福的烦恼是什么鬼感觉啊！
“嗯，巴会把握好分寸的。”
巴御前走上前去，她并没有投身到咕哒的怀里，而是不讲套路的把咕哒的头抱到了胸前，“怎么样？可以撒娇哦，御主……巴真是个贪心的女子，那个，巴可以像其他人一样，称呼御主为咕哒吗？”
“……可以。”
好吧，这分寸有点大啊。
“那，咕哒？”巴御前小心翼翼地叫了咕哒一声，见咕哒点了点头，她高兴地又抱紧了他一些，“巴好高兴……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咕哒，你这一路上一定很疲惫吧。不要说这是你应该做的之类的话，你一定很讨厌战斗吧，这样的努力就算是有再多理由支持也是很疲惫的吧。巴……巴是恶鬼，也许并不能成为咕哒你的心上人，但是就让巴在现在安抚一下你吧，好好放松放松吧，所有的疲惫和不安都可以交给巴哦。”
“巴……”
“因为咕哒从来没有想过做这些事情吧，”巴御前抚摸着咕哒说，“很了不起哦，巴感觉越是了解咕哒，巴就越喜欢咕哒呢。乖孩子乖孩子，在巴的胸怀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谢谢你，巴，”咕哒无奈，好吧，反正是自己占便宜，“在我眼里，巴是很有魅力的，倒是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而且跟那么多女性纠缠不清……”
“真的吗？巴好高兴，”巴兴奋地左右摇晃了两下身体，“好开心，听见心上人的肯定了呢。咕哒，你在巴绝望的时候将巴救了起来，你就是巴的希望；你原谅了巴刚刚脱离深渊时那种兽欲，这种胸怀让巴欢喜；就算是拒绝巴，也是因为不想让巴烦恼，巴那时又爱上了你的温柔；就算是找借口也是怕巴离开您这样让巴心花怒放的言语，巴真的是被你牢牢捆住了……”
“而且，咕哒一点也不普通，”巴御前接着说，“这一路走来的丰功伟绩任谁也无法否定。至于跟那么多女孩子纠缠不清嘛……巴生前时也是义仲大人的小妾，巴是不在乎这些的。”
“只要咕哒不嫌弃巴是寡妇的话……”
“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嫌弃你！”咕哒突然说，“倒不如说，听见巴这种美女这么喜欢我，我开心的不得了呢。我很高兴巴喜欢我是因为我是我自己，而不是因为我是木曾义仲的代餐，也不是像扁鹊说的那样莫名其妙，我真的很高兴啊！”
“果然，巴最喜欢你了，”巴御前把头低下，轻轻地吻了一下咕哒的头顶，“一路上辛苦了，在巴的胸怀里让心好好休息一下吧。对了，扁鹊大人可能并没有说错哦，只是那种力量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魅惑，它并不是什么没来由的东西。咕哒，那就是你自己身上灵魂的魅力，与你接触的人，没有一个是不会被它潜移默化地吸引住的。”
“而当察觉到的时候，就再也不可能脱身了。”
……
“巴只是一个武人，一个恶鬼。咕哒他在见识了巴的那副模样后依旧对那样的巴那么温柔，巴是不可能让给谁的，哪怕对手是跟他相处最久的你我也不会认输！”
擂台赛，巴御前抹身平拿住薙刀，对着站起来的玛修“挑衅”道，这本是咕哒安排的一个情节，在其中一方倒地时，另一方不应该去追击，而是应该挑衅对手并带动全场观众的气氛。但是……咕哒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给巴御前教了这样的台词。
“是咕哒让巴这个武人只会打打杀杀的木头脑袋学会了什么叫玩耍，什么叫娱乐。起来吧玛修！在这里，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让我们决定御主的归属权吧！巴是绝对不会输的！”
“哦哦哦哦哦哦哦——！”
通过迷你马安娜的转播，巴御前的声音传遍了全场，观众们再一次沸腾了起来，原来是抢男人啊！打起来！打起来！
“所以我什么时候变成奖品了啊！”咕哒双手捂住脸蹲了下来，他现在是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观众也就算了，问题是，解说席那边也乱了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为什么不知道！巴御前选手，注意你的发言！不然我就取消你的比赛资格！”
“虽然你跟我都不是裁判但是豹举双手双脚赞成！”

333 玛修VS巴御前 四
“玛修，砍掉前面一百年的不谙世事，在我生前三百余年的短暂人生之中，我明白了一件事。人类越是渴望得到一件事，就会竭尽所能地去了解它的一切。而当自己思考失败后的事情时，那就已经失败了。巴虽一介武人，却也颇知此道，巴必然会赢得胜利，因为巴已经决定了！”
“……呵呵呵，原来巴御前小姐是这么想的啊，”听闻此言，玛修慢慢撑着盾牌战了起来，她的话语之中带着笑意，却根本看不清此时她脸上的表情是什么，她摇摇晃晃地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脱力姿势站着，“那你便尝试吧，接着，你便会被我侮辱！被我用最惨烈的手段！究极侮辱呀！”
“哦哦哦哦哦哦——！”
说话间，玛修已经消失在了观众的视野之中，是她真的消失了吗？不，她只是以一种诡异的步伐游走靠近着巴，就像是一个从无间地狱中悄然现身与人世的无常幽魂一般，就算是在场上观众的上帝视角之中，玛修甚至也不时地飘荡到了他们的视野盲区之中。
“这不是九宫八卦步吗！玛修她什么时候学会的！还有刚才那些台词是什么意思啊！”
而场下的咕哒已经因为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心中已经出现了一万匹狂奔的南美洲神兽。虽然没有表现在表面上，但其实内心已经开始慌的一批了。好在魁扎尔·科亚特尔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些都是你设计的吗？你真的超擅长带动观众的情绪啊，还有台上的两个人，说那些令人羞耻的话的时候完全就没有半点演的痕迹呢！大姐姐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呢！”
“哈，哈哈，你开心就好，你开心就好。”
回到场上，玛修魔幻般的身法已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靠近了巴御前，她一手托着盾牌内衬，一手扶住盾牌长角，游龙惊鸿般像巴御前劈了过去。
而面对这般鬼魅般的刀锋，巴御前可以抵挡吗？
答案是，可以。
只见巴御前临危不惧，单手将薙刀舞成了一个伞面，虚虚实实地幻影之中竟然完全滴水不漏，整个人就像是一个高速转动的球体一样，玛修那角度刁钻的一击不仅没有造成什么效果，反而是被自己的力量甩到一旁。
“巨浪能粉碎山崖，却终究在大海之中归于宁静。玛修，你的心乱了，”巴御前收起薙刀背在身后，看着面前的玛修说，“咕哒教导过我的，这就是太极，你是赢不了心无旁骛的我的。”
不！别听她乱讲！这才不是太极啊！
“呵呵，你说你心无旁骛？关于前辈这一点，我也是不会退让的，无论是谁！”
玛修再一次以极度诡异的九宫八卦步靠近了巴御前，而这次她并没有选择横扫千军，而是举起盾牌直接一个力劈华山斩了下去。巴御前挺刀便刺，用护手卡住了玛修的盾牌，谁知玛修大盾直接一个侧翻滑了下去，盾缘几乎就要挨到了巴御前的脖颈。
这一记游刀术着实打了巴御前一个措手不及，她怎么也没想到那第一下势大力沉的下劈居然是虚晃一枪，真正的杀招其实藏在后面。她横推薙刀，青筋暴起，虽然说玛修的盾牌是钝器，但是真的这样的话自己只会被完全压制。不妙啊，非常不妙啊，现在千万不能松懈！
不过也是时候该结束战斗了吗？毕竟这次的主角并不是我们啊。
想到这里，巴御前抽枪而出，强行退出了这个不利的局面，玛修也很知趣的没有压上去。咕哒说过，这个时候战斗是第二的，第一是表演。这句话她们两个人都不曾忘记，如果长时间僵持的话，观众是会喝倒彩的。
是时候了。
“如果只会用一种思维去想事情，那岂不是太无趣了吗？巴想做人类的缘故也是为了更有意义，更丰富多彩地活着吧。那么，就先从学会玩耍开始吧，从战斗开始转变，慢慢体会作为人类的快乐吧。”
听说鬼的心是一盏灯，那现在，巴的灯从来没有如此剧烈的燃烧过。一开始的羞耻已经感受不到了，大家，为我喝彩吧！为巴的恋情而喝彩吧！谢谢你，谢谢你咕哒，谢谢你为巴安排了这样的舞台！
“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说什么，玛修，我的性格让我无法说出那些海誓山盟，但有一件事情是我可以自信地说出来的，那就是我会握住你的手，就像以前以前一样握住你的手。”
真是太奇妙了，就像是浑身上下都变成了气泡一样轻盈，前辈，只有在遇到你之后，我的世界才有了色彩。果然，就连我也是贪心的动物啊，不满足，仅仅是一路与你默默相伴我已经不会满足了，我渴望更进一步的关系！为我加油吧大家，就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完成我的决心吧！
将我们的感情放大吧！与我们的心跳共鸣吧！欢呼吧！庆贺吧！将我们的心传达给他吧！
仿佛是返璞归真一般，最后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用舍身的冲锋结束这场竞争。二人丢掉了武器，用自己的肉身全力向彼此撞了过去。
感觉，世界变得好安静啊……
“先倒下的……居然是巴御前！是玛修！胜者是玛修·基列莱特！”
……
“所以说，为什么最后会选择用舍身攻击来结尾啊？就算你是唯一的盾兵也不能这么莽撞啊。”
奥尔加玛丽无奈地搀扶着玛修，好妮子，终于开窍啊，不对，她这不是在跟我抢男人吗？！算了，现在就先不要说这件事了，毕竟也是自己先偷跑的……
“嘿，嘿嘿，因为这样，非常有气魄啊，”玛修傻笑着说，“前辈交给我的任务，我很好的完成了哦，这样，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前辈的夸奖了呢。”
“是是是，所以你现在不应该去找咕哒撒娇吗？”奥尔加玛丽无奈地敲了一下玛修的额头，“快去吧，过不了多久那小子就要上场了，你可要好好抓住机会啊。”

334 融化
在第一次预热性质的对决结束后，咕哒特意留存了一段时间作为两场表演的间隔。此时的擂台上正投射着从迦勒底传来的全息影像，那些令人血脉膨胀的画面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奇迹已经牢牢抓住了观众。这是咕哒在学习后精心安排的一个步骤，这是为了过度，是为了最大程度契合那场仪式。
不，这仅仅是为了自己。
处于休息室中的咕哒双目微瞑，左臂屈立于身前，四指微屈并拢向上，右臂自然向后伸展，五指脱力微张，双腿作四平大马稳立于地面。外面的喧闹好像完全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他能听见的唯有自己的呼吸，心跳……
“滴答”
以及汗水落地的声音。
不可能不紧张，不可能不畏惧，因为对手是那个魁扎尔·科亚特尔。我将要于那个魁扎尔·科亚特尔站上同一个擂台！中南美洲的主神，哪怕在从者之中强度都属于顶尖的存在……而自己仅仅是一个人类，一个手无寸铁，无法明面上使用魔术的人类，而自己能够依靠的，只有这幅伤痕累累的，满是弱点的躯体……
“滴答”
适应吧，自己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无论如何幸福，无论如何痛苦，我总是能够适应的。感受吧，感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吧，它们在颤抖着，恐惧着，但我无需在意，因为我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滴答”
他感觉自己正在逐渐被剥离，从皮肤到肌肉，再到内脏，到骨骼，最后是自己的大脑……视觉，听觉，触觉，一切感官都溶解在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海洋之中，最终，就连存在也如同四月雪一般消融地无影无踪。
“滴答”
心如止水鉴常明，见尽人间万物情。
“嗖”
“嚓——！”
电光石火之间，咕哒拧腰转胯，右臂笔直地伸出，五指并拢作贯手装，左臂屈置于胸前，就像是从未变化过动作一般，甚至他的眼睛都从未睁开过。而此时，一颗葡萄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滚动了两下，最后平整地裂开成了两半。
“看吧，我就说这个时候靠近他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呼——玛丽，这可不好玩。”
咕哒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接着慢条斯理地重新站好。他扭了扭自己的手腕，这才睁开了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奥尔加玛丽站在休息室的门口，而她的身后则是有些僵住了的玛修。
“进来吧，如果不嫌弃的话。”
他随意地扯下一条挂在架子上的麻布擦起了汗。此时的他上半身裸露在外，这也是玛修第一次看见咕哒那在那贯穿半边面颊到双臂的闪电疤痕之下的躯体。虽然咕哒身体的肌肉维度并不魁梧，但依旧可以让所有注视这幅躯体的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他上半身的肌肉分离度高的吓人，尤其是背部与双臂的大肌肉群更是轮廓分明。其中最显著的便是那背上的斜方肌被分为上中下三个明显的部分，冈下肌与大圆肌这两块最难各自凸显的肌肉泾渭分明，而背阔肌更是被放射出条条拉丝……
他的皮肤几乎完全为深深浅浅的各种伤痕占据，除却那最为抢人眼球的金色雷电疤痕，各种深浅不一的伤疤像让这幅身体就像是被霰弹枪射击过的靶子一样斑驳不清，好像无数个影子模模糊糊地重叠在了他的身上，拳脚，刀剑，枪械，魔术……每一个难以磨灭的伤痕之下都是一个不可忽略的经历，堆砌起了这幅炼狱般的光景。
难以想象这幅身体究竟经历了什么，有什么人能够完全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上为何会有如此令人胆战心惊的躯体吗？答案是没有，只有那少年自己知道自己这一路如何走来，因为他便是这样的人。
有什么能将他低头？有什么能阻挡他的前进！
少年穿着一条已然完全被汗水打湿的长裤，而被汗水打湿的有何止他身上的衣物呢？休息室的地面上湿哒哒地净是水迹，就像是这个房间里面刚才下了一场雨一样。那裸露的上半身也被汗水洗了一遍，给每一块肌肉都镀上了熠熠发亮的宝石光泽。咕哒那千锤百炼的肌体之美，动人心魄的筋骨之丽更是被凸显无疑，就像是与莱昂纳多·达芬奇齐名的天才米开朗基罗手中完美的大理石雕塑。是的，难道说这种完美的躯体可以脱离艺术出现在人类的身体上吗？
至少现在，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咕噜”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奥尔加玛丽和玛修这才像是被触碰到了开关一样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这时她们才发现，咕哒正以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她们两个，意识到失态的玛丽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同时趁玛修不注意把她从自己的背后给扯了出来迫使她看向咕哒，同时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臂。
玛修啊，我已经把你送到这里来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快去做吧，再不打破僵局的话我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啊！
“啊？”
突然被推出去的玛修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刚刚从宕机状态中勉强恢复过来的大脑再一次开始升温。好在咕哒已经开始穿衣服了，自己也可以趁机好好冷静一下……
等等。
前辈你为什么只穿了外面那个袍子，而且连扣子都不系一颗的啊！
“玛修？玛修？”咕哒把手掌在玛修面前晃了晃，他哪里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刚刚赢了比赛太激动了吗？“干得漂亮玛修，刚才的那一场真是给我太多惊喜了，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成长的这么快，不愧是我可爱的后辈……玛修你没事吧？你现在在流鼻血诶，难道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啊，啊，我，我没事。”
玛修有些恍惚地擦了擦鼻子下面，啊，这样的前辈好色气，他离我好近……前辈的呼吸，前辈的体温，前辈的心跳……感觉好模糊……
“这妮子……怎么现在又掉链子了啊……”

335 咕哒VS羽蛇神 一
铺天盖地的脚踏声充斥满了整个广场，而另一种堪称狂热的叫喊则是不约而同地从所有人的口中喊出。激动，兴奋，这或许是独属于人类的情感，狂飙的肾上腺素爆破着大脑；双手用尽全部力气握成的拳头在前臂肱桡肌，伸臂肌群与大臂肱二，肱三头肌的带动下上下挥动着；双脚不自觉的上下来回战栗，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危险，危险！所有人的每一个神经突触都在咆哮着传递这个词语，而因为这种危险而变得快乐，可能就是人类的专利吧。
“羽蛇！羽蛇！羽蛇！羽蛇！”
魁扎尔·科亚特尔，作为中南美洲文化中的神明，此时在美索不达米亚建立了自己的信仰。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突然降临的女神有多么强大，那盘踞城邦地下的巨大白色蠕虫被徒手拔出摧毁，那彻夜哀嚎的畸变巨人被驱逐回了虚空……这位异乡的女神，已经在此处创造了新的传说。
“残暴！恐怖！冷血！死亡！活祭！不知为何降临于美索不达米亚的女魔头！摔角的狂热爱好者！就连大脑都是肌肉的女人！她就是恐怖的本身！作为象征太阳的女神，她呼唤的火雨可以将底格里斯河烤干！作为象征天空的女神，她展开的翅膀可以让将群星搅乱！曾经誓要毁灭世界的三女神同盟其中之一，羽蛇神魁扎尔·科亚特尔！堂堂登场！殴打！殴打！那和蔼可亲阳光开朗笑容之下的，是将整个世界殴打的超级大魔王！”
伴随着豹人那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声，一声石破天惊的爆破声在会场中心响起，巨量的烟尘伴随着悍然的风压让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伏下了身体。而在短暂的寂静后，场上再一次传来了惊涛骇浪般的欢呼与呐喊声。羽蛇神魁扎尔·科亚特尔高举着双臂，满脸阳光灿烂地看着全场的一切，像是在享受此时此刻献给她的喝彩一般，没有比这更棒的献祭了。
“——”
而也是在刹那间，全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就像是一朵厚重的乌云飘来遮蔽了阳光一般。只见擂台的另一边入口，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向着场上中心的魁扎尔·科亚特尔走来。没有浮夸的登场方式，没有道路两旁燃烧的烈火，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一样。但就是这个普通的少年的出场，便让全场所有人都默契的停止了喧闹。
那少年上半身穿着一件没有系上纽扣的黑色的长袍，那令人胆战心惊的躯体半抱琵琶地在微风的吹拂下无言地述说着它主人的不凡。咕哒走上了擂台，走到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面前。直到这时，全场才终于响起了自他登场后的第一个声音。
“而面对这样的魔王，人类有可能战胜吗？人类有资格站在她的面前吗？！比冷血更冷血！比残暴更残暴！他踏过了六个世界的尸山血海来到了这里！站在了大魔王的面前！人类的伟大就是勇气的伟大！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他是无可挑剔的人类，无论是不列颠的仙子，乌鲁克的金星还是丛林中美丽优雅温柔可靠强大敏捷狂野不羁毛色鲜亮的豹子……嗷——！你打我干嘛！”
“手滑。”
伊什塔尔白了豹人一眼，这家伙就差把不要脸三个字写在衣服上了。她也不多废话，在一记手刀之后直接抢过了豹人手里的喇叭接着深吸了一口气。
“我，美索不达米亚的金星神，乌鲁克的都市神，战争，美丽，爱情，丰收的女神伊什塔尔，在这里对上场的勇者说一句话，也只说这一句话，听好了。”
“老公加油——！给我狠狠地揍那条长虫——！”
“……”
说完这话，伊什塔尔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回了座位上，豹人木木地转过头去，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给伊什塔尔竖了一个大拇指。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此言一出，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全场立刻爆发出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那个伊什塔尔诶！他居然搞定了那个伊什塔尔诶！那个冷酷无情，乖戾无常，放荡不羁的女神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高调的示爱吗！！！这件事情已经完全可以载入史册了啊！自己刚才是见证了历史吗！
场上的咕哒此时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他竖起食指和中指，向伊什塔尔的方向比了一个“V”。伊什塔尔并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别过脸去高傲地哼了一声。咕哒见状，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他向伊什塔尔的方向打了一个飞吻，接着又在观众席上环视了起来，果然，前排的奥尔加玛丽双手抱在胸前，正像一只河豚一样气鼓鼓地看着自己，而她身边女娲娘娘则是笑着安抚捂住了脸完全看不见表情的玛修，还有在为自己摇旗呐喊的巴御前……唉，自己需要处理的事情真的是有点多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准备好了吗？”
他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魁扎尔·科亚特尔。这位羽蛇神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咕哒见了也点了点头，一人一神同时转过头去，默默地走到了擂台的两边。
“来自异乡的御主，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吧！对于你来说，战斗是什么！你又如何看待战斗！”
各就各位后，魁扎尔·科亚特尔向咕哒喊出那个上次他并未直接回答的问题。而在这个绝对无法回避的时间点，咕哒睁开了自从背过身去后就闭上的眼睛，他看着魁扎尔·科亚特尔，微笑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战斗是一种过程，是为了得到‘结果’而进行的‘过程’。达到‘结果’的‘过程’有很多，而战斗就是其中最糟糕的，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就要极力避免的‘过程’！”
“但如果有必要，那它也是绝对不容半点回避的‘过程’！”

336 咕哒VS羽蛇神 二
“也就是说，你不喜欢战斗？”
“废话，”咕哒很惊讶现在的自己居然还能笑的出来，“我讨厌死战斗了，我最喜欢的事情明明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晚上打电动啊！可恶，现在想想这种生活我一天都没有经历过啊！”
“既然如此那么，请你诚实地回答我，是什么支持着你走过了前面的六个特异点？”
“那还用问吗？”咕哒双手平摊，一前一后置于身前，掌心朝向魁扎尔·科亚特尔，一脚尖连着另一脚根，用身体侧面朝向对手，“这哪里是什么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因为责任，因为必须去战斗啊。”
“责任？哪怕是强加于你的责任吗？”魁扎尔·科亚特尔眼珠微微一转，继而问道，“这样难道不残酷吗？这样，难道你不怨恨吗？”
“残酷？的确残酷啊，”咕哒说着，双脚一步一探地在擂台上走动了起来，“所以我怎么可能不去把这份残酷还给那个混蛋呢！还有其他所有被剥夺生命的人，其他被强加于这份残酷的人……或许是自私吧，我自私地不愿意看见无辜的人受苦，所以就擅自把这份残酷加到了自己的身上。不必觉得我有多高尚，我只是选择了自己要走的道路并坚持下去了而已！”
“……看来你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料，”魁扎尔·科亚特尔微微一笑，比理想中的人类更理想，比完美更完美，这就是最值得去爱的人类，不过，还是要进行下去，他的拳头里是什么信念，他的灵魂是否表里如一，这些都是需要验证的。“看来，有个小姑娘可以安心了。”
“你说什么？”
“我说，现在开始吧小弟弟，刚才明明是彪垃圾话的时间却被大姐姐浪费了，真是抱歉哦~”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脸上浮现出一副像是要被融化了的表情，“没办法，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大姐姐不想跟你对骂嘛~”
“所以，你现在是在等我吗？”说着，咕哒以一种扭曲的轨迹滑向了魁扎尔·科亚特尔，他的速度并不算快，却奇怪地在观众的眼中产生了幻影，“把先手让给对方，真是非常有风格呢摔角手！”
话音未落，一个阴影突然出现在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面前，原来是咕哒，怎么回事，刚才他和我之间不是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吗？来不及细想，咕哒的攻击已经发动了，他托举起上臂一发掌抵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托起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下颚。
八卦掌中的白猿献果是以下颚为目标的攻击，虽然咕哒的攻击看上去慢悠悠地，但是普通人类接下来了这一掌之后下颌必然粉碎，再加上刁钻的角度与难以预测的步法，普通人甚至不会察觉到攻击是何时发出的。而在完成攻击之后，咕哒瞬间像是触电了一般立刻向后跳去转眼之间就和魁扎尔·科亚特尔拉开了距离，一手在前一手横持改变了架势，双脚斜放着以一种极为脱力的站姿对向了那个女人。
不对劲，不，应该说果然是这样吗？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的那一击的感觉就像是打在了地球上一样。拳谚云，掌重拳轻肘杀人，那个魁扎尔·科亚特尔硬生生地吃了自己一招掌抵居然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这种情况是咕哒早就预料到的，他并不是没有与魁扎尔·科亚特尔这种级别从者接触的经验。只是在真正面对时，也依旧忍不住感到恐惧啊……
“东张西望什么呢？”
被推击下颌的魁扎尔·科亚特尔从仰头的姿势恢复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像是要吃人一样恐怖。事实上，方才那一击震惊的不止有咕哒，魁扎尔·科亚特尔也是一样，自己确实做好了完全承受那一击的准备，但让她诧异的是自己根本没有看清楚那一发攻击是如何发出的，他是从哪个方向攻击我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攻击的？而且那一发瞄准下颌的攻击其实并不轻松，如果换作什么一般的从者怕是至少会当场昏迷吧……
无论怎么想，这样的孩子也绝对不应该拥有这样的战斗力，但没有关系，因为那个少年给她的惊喜已经太多了，甚至她觉得这件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才是合理的，那么现在只有一个解释了，这个孩子所经历的，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道路。
真是……
真是……
真是……
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话刚说完，魁扎尔·科亚特尔便卷起一阵狂风，她用力上扬双臂，一边狂笑着一边像咕哒冲了过去。这个女人失控了吗？女娲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就算是玩耍，就算是不使用权能，咕哒和魁扎尔·科亚特尔相差的量级也不是什么小数字啊，就像是顽童抓住蜻蜓一样，对于顽童来说那的确是玩耍，但对于蜻蜓来说却是恐怖的地狱啊。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一人一神，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那中南美洲的羽蛇神化作了一抹绚丽的狂飙，高举折叠的双手也眼看就要劈下来了。仅仅是蜻蜓扇动一下翅膀的时间，只见两道似乎发出光芒的斩击划痕破空而过，一个霹雳骤然间在竞技场内炸响。所有观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得一愣，在场的所有眼睛之中，也只有女娲看清了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什么情况！”解说席上，豹人扶住自己几乎要掉下来的下巴激动万分地喊道，“第一回合，第一回合居然出现了让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情况！倒下的，倒下的居然是发起攻击的库库尔！那种程度的冲刺加上蒙古利亚手刀居然是能挥空的吗！而咕哒，咕哒他居然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事一样站在了原地！难道那是幻觉吗！感觉库库尔的攻击完全穿过了咕哒的身体一样，最后自己没刹住车倒下了！这，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337 咕哒VS羽蛇神
1940年，四川成都。
日寇侵华战争的战火终于烧到了这片天府之国。日寇空军接到命令对成都平原进行轰炸，这里是中国抗战的大后方，，自然也是日寇的心腹之患。而日寇在轰炸过成都市区后，接着便马不停蹄地去寻找下一个任务目标了。
都江堰。
日寇得到情报，都江堰是成都平原最重要的水利工程，正是由于它的存在成都平原才会成为天府之国。而只要炸毁那里，这里的粮食产量不仅会大幅下降，甚至会引发旱涝灾害。于是，这里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日寇空军最重要的任务目标之一。
但奇怪的是，无论日寇的空军如何在天上盘旋搜索，却硬是找不到都江堰的踪影——别说都江堰这种大型水利工程了，就连一个小水坝都没看见只得返航。
事实上，它们已经不止一次从都江堰的上空掠过。但为什么它们没有找到呢？原因很简单，因为都江堰根本没有水坝。
它是一个被融入了大自然的奇迹工程。
……
“没有防御，没有躲闪，而是选择加入我的攻击吗……”
良久，倒在地上的魁扎尔·科亚特尔终于站了起来，她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在面对攻击时，要么防御，要么躲避，这几乎就是全部的选项了，而咕哒居然在这二者之中硬生生地给挤出来了第三个答案。
在她的蒙古利亚手刀劈砍下去时，咕哒并没有做出任何闪躲的动作，而是伸出手去接触到了那两发锋利的手刀，接着魁扎尔·科亚特尔就受到了一股力量。这力量不强大，却完全与她的攻击不在一个方向轴上面。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力量完全带偏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攻击，使得这声势浩大的攻击就像是被小小都江堰驯服的岷江一样，向着另一个方向奔涌而去，难以回头。
“技术派呢，啊不，应该说是脑力派吗？”她笑容灿烂地看着咕哒，“这种想法是怎么产生的呢？是大姐姐我完全没有料到的模式呢~你真是总是能给人惊喜，如果满分一百的话，大姐姐给你打一万分哦~”
“就像是狂风可以吹到高大的树木，而细小的苇草却得以幸存一样，”咕哒却神秘一笑，他并没有在魁扎尔·科亚特尔倒地时上前追击，而是立在原地双臂上下浮动着，像极了一只舞动双翼的白鹤，“直面你的那种攻击无疑是一种愚蠢的举动，而那种速度也很难躲开。所以，既然堤坝无法拦截住狂暴的洪流，那就用洪流自己的力量来对抗洪流吧。”
……
正所谓治水先治沙。都江堰巧妙地利用了岷江在遇到玉垒山时碰撞出的一个转角。在极速的水流通过急转弯时，其实是被分为了上下两层，上层的水走外圈，下层的水走内圈。沉重的泥沙自然会落在靠近下层水的内圈中，于是古人在那个急转弯的外圈处开凿出了一条小运河作为使用水资源。这样一来，就只有两成的泥沙会汇入运河，难以形成所谓的“空中悬河”这种危险的构造。
而鱼嘴，宝瓶口，这些配套设施也是一样的道理。再加上飞沙堰的存在，小运河中的泥沙只有从岷江上游冲下来的百分之四点五，这是一个对于人工清理绰绰有余的数量。这相当于是通过岷江自己的力量驯服了岷江。
……
“果然，你很擅长这些呢，”看着满场沸腾的观众，魁扎尔·科亚特尔由衷地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感情，她翠绿色的双眸之中竟然忍不住流出了泪水，“真是，真是太有意思了。这是什么格斗技巧？大姐姐我真的好想知道啊！小弟弟，让我们继续玩耍吧！”
“太极拳。”
咕哒缓缓划动着自己的双臂，左手平举做勾装，右手向前撑起，对付这种力量型的对手，太极拳是最好的选择。但所谓太极拳也有自己的缺陷，所谓太极三年不出门，形意半年打死人。太极拳在所有的拳法之中可以说是出了名的难练，对于咕哒来说，就算是有蚩尤这种级别的老师和李书文这种与太极交锋过多次的高手对练，仅仅是这点时间也实在是过于仓促。
而咕哒的解决方式也是简单粗暴，那就是——力大砖飞。
既然时间不够，那就加长时间，既然训练量达不到，那就增加训练量。不得不说，这招还是非常有效果的，有效果到甚至有一段时间李书文都是躲着咕哒走的。
但即便如此，普通人要练到咕哒这种境界也是难如登天。因为太极拳中最重要的不是各个不同的招式，而是一种概念，一种领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正如同《道德经》开头所说的那样。
道可道，非常道。
而咕哒就是那个掘出“道”的人。
“太极拳？”魁扎尔·科亚特尔像是来了兴趣，“大姐姐我听说，你们那里的流派叫做武，而武又向下细分出来了无数的流派。小弟弟，你最擅长的是什么啊？”
“我？”咕哒微微一笑，“我啊，都会一点点。”
“真的吗？那真的是太好了！就让我们继续如胶似漆地相亲相爱吧~”
魁扎尔·科亚特尔完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戏咕哒的机会，可话虽然这么说，她冲过来的速度却和她的话语相比起来就一点也不可爱了。只见以骇人速度冲来的她大幅度转身的同时向后弯曲手臂，霎时间就是一记声势浩大的逆水平手刀砍了过去。
而这一次，咕哒依旧没有选择躲闪，但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冲锋速度比起第一次攻击时慢下来了很多，是在提防再一次被自己的太极拳甩出去吗？不愧是身经百战的从者啊，咕哒一面感叹道，一面再一次用手去接触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攻击。
又是太极吗？魁扎尔·科亚特尔心想，小弟弟果然能给自己带来无限的快乐，但可惜还是缺乏实战经验啊。她一面这么想着，一面挥出了隐藏的重拳……
诶？
我……刚才挥空了？

338 咕哒VS羽蛇神 四·翩翩
在拳击比赛中，有一个所有人都默认的常识，那就是在其余条件同等的情况下，如果体重的差距超过了三十公斤（十个量级）的话，那么体重较轻的一方所打出的攻击对于体重较重的一方就几乎是没有效果的了。
魁扎尔·科亚特尔，身高181cm，体重64kg。
咕哒，身高180cm，体重74kg。
如果单单从身高体重数据来看，这场对决是咕哒更具有优势。但问题是，魁扎尔·科亚特尔的量级可不是能够单单凭借这种数据来评价的。无论是她的力量还是抗击打程度都是远远超过了超重量级的拳击手，或者说，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从者的量级本就是一件无比荒谬的事情。
或者说咕哒和魁扎尔·科亚特尔的量级差距已经高到了令人不忍直视的地步。
这就是魁扎尔·科亚特尔最大的优势，她也是这么想的。而在第一次被咕哒的太极拳摔出去时，这种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毫无疑问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震撼。正如咕哒所想的那样，她之所以在进攻时放慢了速度，就是为了提防那招太极拳。
这样一来，她就拥有了在被偏移力量之后不被自己的力量摔出去的余韵。而第一次攻击的逆水平手刀只是诱饵，真正的招式是在手刀挥空后的后手直拳。那时，咕哒就会因为施展偏移自己力量的招式而无暇防御从而被击中。
接下来，就用天龙源一郎式的食尸鬼攻击压制小弟弟吧~在巨大的力量差距面前，那种猛烈密集的攻击是小弟弟根本不可能招架的住的，没办法，毕竟对手是大姐姐我嘛~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能让大姐姐我决定使用计谋来取胜真的很了不起呢，大姐姐承认你了哦，比赛结束之后我会好好安慰你的……
而此时的魁扎尔·科亚特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已经犯下了一个大忌，那就是，在比赛进行时思考比赛结束后的事情。
第一发逆水平手刀被咕哒扭转了力量的流向后，一切就如同魁扎尔·科亚特尔所预想的那样进行着，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打出了那早已准备好的后手直拳。但她思考的太多了，如果是平时的她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一次咕哒那接触后扭转力量的“太极拳”并没有第一次应对蒙古利亚手刀时那么“完美”。
后手直拳的特点是势大力沉，但是相对于前手直拳来说其运动距离更长，准备幅度更大，从攻击发出到完成的时间也要更长一些。
而这些就已经足够让咕哒看穿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意图了。
所以在应对魁扎尔·科亚特尔攻来的逆水平手刀时，咕哒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用太极反击，毕竟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开悟，咕哒太极拳训练的时间也是终究是有限的，所以在面对两发连续的攻击时，咕哒选择了另一种武艺。
咏春。
如果说武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让弱者战胜强者的话，那由五枚师太所创造的，让弱小女子打败壮汉的咏春拳无疑就是这一观念的具现。相传，五枚师太为了让一女子不被恶霸无赖逼婚而将咏春拳传授了出去，这个传说的真假无从考证，但却也道出了咏春拳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可速成。
相较于三年不出门的太极拳，咏春拳对于咕哒来说就好练太多了。
拳谚云，有桥桥上过，无桥问有桥。在南拳中，拳头手臂被称为“桥”，咕哒在第一时间触碰到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手刀，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了其力量流动，最后运用肩膀传递的力道消去了这一记摧枯拉朽的攻击。
或许不能像太极拳一样把人甩出去，但是这样的好处就是运用的肌肉与脑力很少，这种专门感受力量流动的行为在咏春拳中被称为“听桥”。这样，咕哒便不必以全身之力破解对手的招式，也留给了咕哒处理第二发后手直拳的准备空间。
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消去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攻击后，咕哒就像是一条鲶鱼一样滑溜溜地拧腰错开了那招后手直拳，同时另一只手也攀上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手臂。顿时，一种奇怪的画面出现在了擂台赛，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双手都被咕哒搭了上去，第一发逆水平手刀被引导到斜向上划去，第二发后手直拳则是被拐到了斜下方。魁扎尔·科亚特尔一时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这种姿势，不就是在……
她收回攻击的右手，可咕哒的手却像是黏上了她的手一样也跟了上去，同时扭动力量晃动到了下面；她收回左手，却也是相似的结果。她后退一步，咕哒便跟上去前进一步，而她前进一步，咕哒也随之后退一步……如此几次后，魁扎尔·科亚特尔有些迷糊了，这也是太极吗？
“豹，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与此同时，豹人的呐喊又从解说席上传了出来，“这，这种景象想必大家谁也没有料到吧！方才还在激烈拼搏的两个人，魔王和勇者，现在居然在跳舞！他们的默契就像是两个合作过多次的舞伴一样规律地舞动着双臂，进退的脚步也像是被捆绑到了一起一样！这里豹要发出严厉的警告和抗议，库库尔，你是来比赛的！不是来跟咕哒调情的！”
跳，跳舞？！
如同醍醐灌顶，魁扎尔·科亚特尔突然间反应了过来，是啊，自己和咕哒现在的这种动作不就是在跳舞吗？！不过豹人说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领舞的并不是魁扎尔·科亚特尔，而是咕哒，他就像是一个经验老练的舞者一样引导着魁扎尔·科亚特尔，用熟练的舞步娇惯地与魁扎尔·科亚特尔这个新手配合，慢慢将她带入自己的节奏……
也就是说，现在大姐姐我，居然反过来被小弟弟给调戏了吗！！！

339 咕哒VS羽蛇神 五·迭起
其实，有一件事是魁扎尔·科亚特尔并不知道的，那就是方才咕哒决定使用咏春拳粘黏住她的双手并不是完全的临时起意，而是咕哒早有预谋的一个计划。
让我们将时间调回前一天。咕哒所做的准备自然不仅仅是指导玛修和巴御前，那一天的重头戏自然是在自己的身上。而据他所知，摔角这种娱乐项目，很多时候都是有剧本的。
“你疯了吗喵！”得知了咕哒的想法之后，豹人当场就炸毛了，“不，我知道跟那个库库尔同台的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但是，但是你居然想在那种战斗里面设计剧本？！不但如此，你居然还根本不打算让库库尔知道这件事！不，就算是豹子也知道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疯狂了，达咩，完全达咩！不行就是不行！你会被打死的啊！”
“只有蠢材才会在胜负分出之前去想失败的事情，”咕哒却完全没有在意暴跳如雷的豹人，他潇洒地向自己的斜后方捋了一下刘海，话说回来这只豹子为什么会日语啊？“这不是摔角比赛中非常正常的事情吗？再说，我只是粗略的预言一下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而已，有些事情可能会发生，有些事情可能不会；有些事情可能会先出现，有些事情会后出现。到时候豹子你只需要按照我们练习过的那样去解说就可以了。”
“可是，可是对手是那个库库尔啊！”豹人依旧难以恢复平静，以至于忽略了自己又被叫了一次蠢货，“你这样不就是……”
“正是因为对手是那个魁扎尔·科亚特尔，所以我才要全力以赴不是吗？”咕哒微微一笑，同时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去安抚那只焦躁的豹子，“你以为我是因为有余韵才这么做的吗？不对哦豹子，恰恰是因为对手是魁扎尔·科亚特尔，是那个如果我不竭尽全力就无法战胜……不，是无法与她站在同一个擂台上的英灵，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既然决定了那种决定胜负的形式，那么我就必须在这种形式之下达到我所能够达到的完美才是啊。豹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歪理邪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豹人终于开口了，此时的她已经在咕哒对豹子耳朵的按摩之下不再那么焦躁了。她低着头，努力隐藏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努力不让自己去看咕哒一眼，“完全的歪理邪说，但是豹居然没有办法反驳……”
无论如何，都那么认真，那么努力……拥有这样的觉悟，无论结果如何，在结束后库库尔都绝对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吧。你总是能这样理所当然地戳中别人心里面最柔软的地方……
“所以你才会在无意之中在身边吸引那么多的人吗？”
“嗯？豹子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放心去吧，”豹人把脑袋完全靠在了咕哒的身上，野性的豹子此时就像是一只被驯化了的家猫一样，“豹会在你被库库尔把你打死的前一秒把你救出来的，到时候就好好被吊桥反应攻陷，彻彻底底变成豹子的冤大头饲主吧！这就是豹子的必胜捕猎攻略，所以现在就开始对豹开始魔鬼训练吧喵！”
……
可恶啊，虽然当时就有预感，但是现在真的好希望场上的不是库库尔而是豹，真的是太嫉妒了啊！库库尔，他的心意是你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应的，要是这都不能打动你的话，那豹就跟你绝交！
“额，豹村老师，你浑身都在不停地发抖诶。”
伊什塔尔戳了戳状态有些不正常的豹人，而当豹人转过来的时候，伊什塔尔居然惊讶地发现这只豹子居然哭了出来！不是……我这种都已经确定关系了的都没有因为咕哒被调戏这种事情有这么大的触动诶，你哭成这样算什么啊？
“你，你这种伪装出来的大小姐优等生懂什么啊！豹，豹就是没办法对这种真正的好孩子的努力视而不见不可以吗！”豹人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发泄一样地喊了出来，“咕哒！加油啊！不要输给那个大魔王啊！不过就算是输了豹也不会嫌弃你的——！”
“又是我没教过的台词……”
场上的咕哒只感觉一阵无语，虽然临场发挥不是什么坏事，但这也太跳脱了吧？话虽如此，咕哒却也半点也不敢懈怠，虽然说现在是自己在引导着舞步，全场的情绪也被这种意想不到的情景带动了起来。但还是那句话，对手是那个魁扎尔·科亚特尔。
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她一定会想办法破局，或者说破局的机会就是自己给的，因为咏春拳虽然将就留住对方的双手形成封手，但封手的正确用法其实是在封住之后的第一时间直线进攻，正所谓“来留去送，甩手直冲”。咏春所倚重的是连消带打，而现在的咕哒则处于魁扎尔·科亚特尔的体质与场面效果等原因而仅仅是选择了消却并没有打，所以被破局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只有防御而没有攻击是不可能取胜的。这个道理咕哒自然知道，但现在还不是进攻的时候。
可是……
可是为什么魁扎尔·科亚特尔现在完全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完全没有想要破局的样子啊！总不可能在这里跟你跳一整局的舞吧！
好，既然你不来，那我就自己过去！
这么想着，咕哒突然扭转了力量的流动，魁扎尔·科亚特尔还没反应过来，双手突然就被甩飞在了空中形成了一个大空挡。咕哒抓住这个机会一个下潜抱住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腰，下潜式擒抱便完成了。
但是咕哒并没有选择下潜式擒抱后所一般衔接的抱摔或是前推，原因很简单，以魁扎尔·科亚特尔的体质，直接一个下压防摔就能轻而易举的破解自己的攻势。所以他再一次选择了第三种做法。
拳谚云，太极如摸鱼，八卦如推磨，形意如捉虾。
只心念一动，力起于双脚，发与腿，主宰于腰。咕哒就在这种状态之中使出了如同推磨一般的八卦掌步法瞬间破坏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平衡状态并且旋转了起来。重心突然诶破坏的魁扎尔·科亚特尔不得不将自己紧紧贴在了咕哒的身上以免被摔倒，而这就是咕哒等待的时机。
“破！”
随着一声爆炸般的大喝，咕哒在旋转中猛然站起，踏步，转体，送足，下压重心，他直接给贴在自己肩膀上的魁扎尔·科亚特尔来了一记背负投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魁扎尔·科亚特尔就这么被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而在她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同时倒地的咕哒却根本没有选择离开地面。他以最快的速度翻滚贴近了魁扎尔·科亚特尔并且抓住了她的手臂下拉，接着双腿死死锁住了她的脖颈。
“三角绞成型了！”豹人大喊道，“这种做法谁也没有想到！没想到我们的勇者咕哒居然使用出来了这种技术！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聪明了，因为库库尔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体质，一般的攻击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效果啊！但是就算是库库尔也是爹生娘养的，正常肉体有的结构，从者也是有的啊！”
“没错！就算是因为量级差距导致下颌攻击和爆肝拳这种弱点打击没有效果，但从者的身体结构也是有颈动脉，气管这些结构的啊！”这时，伊什塔尔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了，现在是整场战斗从开始到现在咕哒最接近胜利的一刻，如果他真的这么赢下来了的话，那这简直就是可以媲美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击败天之公牛一样的史诗级壮举！一个没有半点神秘的人类击败了主神级别的神灵，这种事情哪怕是听说也是一种奢望，更别提亲眼见证了！“这种结构完全可以把魁扎尔·科亚特尔绞杀到昏迷啊！不过说起来这种绞杀招式真的是武吗？算了不管了，老公加油！”
“废话，只要是那个孩子使出的招式，肯定就是武啊！”
……
“呼，呼，场上的气氛完全被你带动起来了呢，”被绞住的魁扎尔·科亚特尔艰难的说着，她满脸通红，说话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确实，自己居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劣势。快乐，真是太快乐了，这般弱小而又强大的人类让她已经有些开始恍惚了，“这种姿态，就是大姐姐最喜欢的啊。不过，要是大姐姐真的就这么输掉了的话，那这场比赛不就太没意思了吗？这样……”
“这样大姐姐不就对不起那么努力的小弟弟你了吗！”
她用一双足尖点地，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之中，她就这么猛然间地站了起来。咕哒并没有松开自己的绞技，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你一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可是你并没有选择逃避呢。那，就让大姐姐来回应你的觉悟吧！
她用力向后做拱桥发力，在腰背中心力量达到极限时，如同力量炸弹一样的肌肉开始向着反方向发力……
“轰——！”
巨大的爆破声几乎让大地也随之颤动，场上所有的普通人类都不由自主地双手抱头逃避着这惊天动地一击的余威。绝对的力量，就是优势，咕哒的背部被重重摔在了寸寸龟裂的蛛网状大地上，魁扎尔·科亚特尔在大劣势时使出了这种摔角技中的艺术品破解了这原本应该无解的绞杀。
炸弹摔。

340 咕哒VS羽蛇神
轰然巨响后，是长久的寂静。
正如那一招的名字一样，地面已经像是被硝化甘油蹂躏过一样寸寸龟裂，那颗集结了魁扎尔·科亚特尔全身之力的力量炸弹不折不扣地在咕哒的身上引爆开来。
仅仅是余威的声浪就能让人避之不及，更何况……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松开？”
解说席上的伊什塔尔一时间陷入了呆滞，不仅仅是这种反转来的太快太频繁，而是因为包括她在内的几位强者都注意到了，方才魁扎尔·科亚特尔使出的炸弹摔发力过程与时间都长到了一个程度，而这么长的准备时间咕哒是不可能没有看穿她的目的的。而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立刻松开绞技并拉开距离，这样的话那种前后摇极大的攻击就算是再强力也无法伤到咕哒一分一毫。
可是从始至终，咕哒都没有松开绞住魁扎尔·科亚特尔脖子的双腿。按理来说现在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咕哒的手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被束缚的情况，那时松开的话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
而接下来的场景，则让所有人再一次瞪大了双眼。
“……靠……”
伴随着一声颤抖的呻吟，被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的咕哒居然努力地试图用手肘撑起身体爬起来，但奈何自己的腰还依旧被魁扎尔·科亚特尔双臂钳制住，这个女神几乎是把自己全部的体重压在了咕哒身上，再加上这种不利的体位，要想爬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
“！！！！————！！！！！”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倒下——！！！”
“勇者！这就是真正的勇者！”
“不要输给羽蛇大魔王啊勇者！！！”
“人类，人类居然可以这么帅气吗！！！”
“加油啊咕哒大哥哥！”
“咕咕！”
“阿咕！”
“小哒！”
……
“这……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
而观众席上的奥尔加玛丽却并没有随着人群一起欢呼，是的，受到了那种程度的攻击还能做出反抗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奇迹，而见证了这个奇迹后没有人不会为之振奋。但可能是与咕哒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她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哪怕是咕哒，哪怕是那个奇迹，受到这种规格的攻击却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大碍一样，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
“你发现了吗？”
“嗯，这简直……娘娘？”
“嗯，她也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呢，”女娲看着场上的魁扎尔·科亚特尔说，握紧的拳头也松了下来，“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刚才那一摔是完完全全足以杀人的招数，脊椎估计会粉碎吧，而且如果是后脑直接落地的话就算是铁人也活不了呢……虽然我可以救活就是了。”
“不过刚才，先着地的可不是咕哒呢。”
……
“居然会被你这么对待，我应该要说谢谢吗？”
听着场上那些观众给自己起的那些奇怪的外号，咕哒不由得苦笑了出来，他看着压制在自己身上的魁扎尔·科亚特尔，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愧是摔角手，还是你比较擅长煽动大家的情绪啊。”
“大姐姐，大姐姐真的是太高兴了，这应该就是我最快乐的一次现界吧，”压在他身上的魁扎尔·科亚特尔露出了至福的笑容，扭扭捏捏地回答道，“既然你已经展现出来了自己的觉悟，那大姐姐就必须好好回应你才对啊。摔角本来就是两个人的合作，既然你那么相信我地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大姐姐，大姐姐我就必须要保护好你呢。”
“你呀……”
是的，方才那一记毁天灭地的力量炸弹并没有直接作用在咕哒的躯体上，在落下的前一刻，魁扎尔·科亚特尔向右偏移了一下身体，同时让自己的手臂先于咕哒的脖颈和脊背落地从而吸收了大部分的伤害。也就是说这一次，是魁扎尔·科亚特尔保护了咕哒。
“你才是，明明知道大姐姐接下来会做什么，如果那个时候我真的用出真正的炸弹摔，那你可就没命了吧。但是你却依旧没有选择松手呢，究竟是毅力呢，还是对大姐姐的信任呢？”
“……”
咕哒沉默了，只是微微一笑，刚才为什么自己没有松手？或许这个问题他只有在当时才知道吧。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问题并非是为了得到回答，或者说，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看见了你比黑曜石还要耀眼的觉悟，我确定了，你就是大姐姐的理想型。很对不起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调戏过你，你不会因为那件事情记恨大姐姐吧？”
“拜托，我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那，那大姐姐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哦，”魁扎尔·科亚特尔忽闪了两下那双翠绿色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咕哒，“这次不是开玩笑的，我们结婚吧小弟弟。”
“这种事情，”咕哒也笑了出来，“还是等到比赛结束之后再说吧大姐姐！”
说话间，咕哒猛地一吸气，而随之而来的便是浑身上下筋骨互相移动的“咔哒咔哒”声。魁扎尔·科亚特尔瞳孔一颤，她明显地感觉到了怀中的咕哒突然“变小”了，本来与自己的手臂严严实实接触的他突然扭出了一个不小的空隙，仅仅是眨眼之间，咕哒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从她的臂膀之中钻了出来。
“我真的超不想用这招的，因为它练习起来真的很疼啊，”成功脱身后的咕哒在地上翻滚着跟魁扎尔·科亚特尔拉开了距离，接着迅速站了起来，“不过我也是总算知道了，原来缩骨功居然还有这种用处吗。这次算是那只燕子说对了呢。听好了魁扎尔·科亚特尔，告诉你吧，不只是你，我也是不会就这样让这场摔角结束的！”

341 咕哒VS羽蛇神
缩骨功，一种在现代几乎已经成为传说的技术，曾经在历史上却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过的。而在掌握这种技术的人当中最出名的自然当属侠盗燕子李三，而现实中的缩骨功也自然没有传说中那么玄乎，根本不可能做到把一个成年人直接变成小孩子的体型，而是通过筋骨的错位移动折叠收紧空隙，让身体产生缩小的效果。
“这……这又是什么招数？”
“我说过，我都会一点点。”
咕哒在拉开距离后原地弹跳几步调整起来了状态。他上下活动了两下肩胛，接着给自己大臂肌肉来了两拳，呼，没问题，气息已经恢复了。虽然说我本来也就没想过自己胜利的情景，虽然说挑战这种级别差距的对手本身就说得上是无谋，但是只要站在这里，果然就逃不掉想赢的奢望啊。
说到底，人类终归还是争强好胜的动物啊。
“真是的，小弟弟你到底还会多少奇奇怪怪的招数啊？”魁扎尔·科亚特尔鼓起腮帮子撒娇一般地表示抗议，“刚才难道不应该是你乖乖认输被大姐姐温柔地安慰然后我们双双坠入爱河的剧情吗？为什么你会挣脱出来啊！”
“……想象力，也这么恐怖的吗？”咕哒苦笑一声，“那作为打破你剧本的补偿，我就稍微回答一下你的问题吧。”
他双拳握实划破空气相互交叉，接着两条小臂就像是花开一样旋摩着变化了招式，手腕下垂作勾，食指与拇指向外髭乍伸出，余下三指回扣下垂散开，形成了一个魁扎尔·科亚特尔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的起手式。他右臂前探如蛇，左臂下屈护住中线，身躯下潜，双腿侧立做起跑状，整个人如同风中的细柳一样微微晃动着，就像是……
“是螳螂！”一串高亢的嗓音直穿云霄，如此标志性的形象自是被豹人一眼认出，“现在咕哒的架势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螳螂一样啊！果然，对付非人的存在的话就要将自己也变成野兽吗！”
“螳螂？”伊什塔尔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模仿那种小虫子啊？这样很不利吧？”
“呼呼呼，伊什塔凛哟，这就是你的视角问题了，”豹人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你觉得螳螂弱小仅仅是因为它的体型小罢了，想象一下吧，一个步行足只在眨眼间就能发出致命一击的动物，一个能够制服并杀死自身体重数倍猎物的猎手。如果说将一只螳螂放大到人类的体重，那是否还有什么野兽是它的对手呢？”
“嗯……大象？”
“明明只是一只体重七八十公斤的螳螂，伊什塔凛你想到的它的对手居然是体重七八千公斤的大象吗，”豹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一种完全可以越级挑战更加凶猛野兽的小小屠夫，而现在，场上就有一只成年人体重的螳螂呢。”
“……”
可问题是魁扎尔·科亚特尔跟大象根本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
“好奇怪的姿势啊，螳螂吗？”场上的魁扎尔·科亚特尔也陷入了疑惑，“模仿动物的流派吗？”
“呼——那就试试呗，”咕哒长长舒了一口气，完毕，不需要再调整呼吸了，“不过可不只是螳螂哦。”
话音刚落，魁扎尔·科亚特尔便大跨步奔向咕哒，接着横向水平地伸出铁栅栏一样的手臂势要撞过去，是助跑式前臂撞击。咕哒冷静地看着魁扎尔·科亚特尔，摔角手的攻击力量极大，更何况是魁扎尔·科亚特尔使出的招式，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样大幅度的攻击前后摇都有一段不小的间隙，这对于咕哒来说就是看穿并反击的空挡。
再者，螳螂拳这种在全球范围内的格斗流派中都是蝎子的尾巴——独一份的架势也势必会给对手造成一种面对未知事物时的底气不足。也正是因为这份谨慎，魁扎尔·科亚特尔选择了前臂撞击这种范围较大的攻击方式，她实在是想不到这种奇怪的手势到底应该如何攻击。
是戳眼吗？可这样的话食指与拇指摇分别戳到双眼的话，那种姿势也太别扭了吧；是插喉吗？可是仅仅是一根手指的插喉虽然说并非不可实现，但效果肯定没有贯手强吧，这种手势也就成了没有必要的吧；是点穴吗？听说那里确实存在这种神秘的技术，但单指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为什么不用双指……
短短一瞬间，魁扎尔·科亚特尔想出了多种咕哒可能的进攻方式，却没有一个是合乎逻辑的。不过这也不怪她，因为螳螂拳的重心，决不是全部偏向那根伸出的食指的。
就在那横扫千军的前臂要击中咕哒时，咕哒脚下生风，双脚再一次划出诡异刁钻的弧线步伐，是八卦掌的步法！在看透对方的进攻招式后，他向内飘动，避开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手臂而来到了她的身前，接着勾垂的手腕如同一支直刺天空的长矛顶向了魁扎尔·科亚特尔毫无防备的下颚！
人怎么可能完全像螳螂那样去进攻呢？螳螂拳并不是因为架势像螳螂而被叫做螳螂拳的，而是因为螳螂的架势像螳螂拳啊！
呐喊着冲锋的魁扎尔·科亚特尔完全没想到会挨上这么一击，那张牙舞爪的食指与拇指居然在此刻成了诱饵般的存在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却没想到其真正的杀招在那看似温顺的下垂的手腕上。与第一次被掌抵击中下颚的感觉不同，这次的她完全没有做好下颚被攻击的准备，而且这次被攻击的感觉也与掌抵不同，就像是……
就像是被肘部的鹰嘴骨重重击中了一样。
这招，正是螳螂拳中的秘肘。
出手打回手打，见缝就打，不招也打，招也打。魁扎尔·科亚特尔并不知道这句螳螂拳的口诀，但是她也明显地感觉到咕哒刚才那一击与先前的风格完全不同了，并不是像太极的防守反击，而是犀利地主动发起了攻击。
果然，怎么可能只有抓蚂蚱的本事啊。

342 咕哒VS羽蛇神
如同刀劈斧凿一般的秘肘迎着魁扎尔·科亚特尔冲锋的力量撞在了她的下颚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恍惚感觉像电流一样麻痹了这个从未有过敌手的羽蛇神的大脑。
与之前冲锋被甩出去不同，这一次的咕哒的进攻拥有着明确的目的性；与之前的掌抵击颚不同，这一次魁扎尔·科亚特尔根本没有料到自己会受到攻击。这一次的攻击，居然对她产生了效果。
也正是这短短一次呼吸间的恍惚，咕哒方才用于攻击的下垂手腕像蛇一样贴着魁扎尔·科亚特尔的肌肤滑动旋转，最终攀上了她的脸颊。接着，他的大拇指便伸进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口腔，与脸颊上其余的四肢一同扣抓住了她的腮帮子。
至少现在来看，魁扎尔·科亚特尔有一点没有想错，那就是咕哒确实有点穴这招。此时被扣住大迎穴的她完全无法做出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哪怕是刻意训练过咬肌的人也无法训练到肌肉的缝隙，此时她要是剧烈挣扎的话，自己的半张脸怕是真的会直接被撕下来。
而咕哒甚至没有给她被撕下脸颊的机会。
在扣住腮的一刹那，生物基因中的本能避险反应带着魁扎尔·科亚特尔僵住了一下。对于这意料之中的空挡，咕哒提膝拧胯弹脚，一记鸳莺蹬腿扫在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小腿肚子上。此时本就全身僵硬重心不稳的魁扎尔·科亚特尔被这么一扫直接整个人离地悬空。
“力量比非洲象还要强的你，却没有合适的体重来支撑啊！”
“嗨——！”
在魁扎尔·科亚特尔悬空时，咕哒果断松开抽出了扣住腮帮的五指，接着化爪为拳扣出凤眼砸在了她耳垂旁的翳风穴上。霎时间就像是开了个水陆道场一般，磬儿、钹儿、铙儿甚的“嗡”地一齐响了起来。
“呜”
魁扎尔·科亚特尔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头好晕，难道是被打出脑震荡了吗？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在肉搏之中陷入这种窘境，更不敢相信前后两种差别如此之大的格斗方式竟出自同一人之手，就像是自己在与另一个人战斗一样。
前者如同深渊旋涡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现在却又像是静海狂涛般于平静的海面上突然跃起给予给予致命一击。前一秒像是狡蛇，后一秒变成了一条疯狗……魁扎尔·科亚特尔曾经以为，战斗是移山，而现在她却感觉自己在填海……
“我就知道……！”看着重新站起来的魁扎尔·科亚特尔，咕哒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你说我不按剧本来，可是你根本就不按逻辑来好不好？不过看你的反应，难道刚才那几下其实是有效果的？”
“真的，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啊，”魁扎尔·科亚特尔扶住了自己的额头，那种眩晕感没有一开始那么猛烈了，却还是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撕不干净，“大姐姐也确实没想到你会突然改变风格，这么看来，小弟弟你的可能性也太大了吧~”
……
“刚才那段拳法可不只是螳螂拳啊，”观众席上的奥尔加玛丽暗自咽了一口口水，在此之前与咕哒天天捆在一起的她自然对这些也是略懂一二，“除了那一下秘肘和后面的鸳莺脚以外，移动的步法依旧是八卦掌的绝学，而那招扣腮倒像是小擒拿，他仅仅是在一次呼吸内就能做出这种从未预演过的复杂组合技吗？”
“复杂吗？”
“娘娘你就别说这种风凉话了……”奥尔加玛丽无语，“对于您老人家自然不算复杂，可是咕哒他……”
“如果我说，那个孩子刚才其实根本没想你那么多呢？”女娲眨了眨眼睛，“如果是那个中南美洲的孩子是障碍的话，咕哒只是经过罢了。水流过弯曲，漫过岩石，它难道在想什么，难道有什么固定的形状吗？那种招式只是看上去复杂罢了，但这对于咕哒来说只是流过去而已，根本不需要思考的。”
“……啊？”奥尔加玛丽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浩瀚宇宙的图像，“你，你是说咕哒那个时候，其实什么都没有在想吗？”
“水难道是什么都没有吗？”
“……妈妈生的。”
“什么？”
“我是说，”奥尔加玛丽有气无力地趴在了看台上，“现在的我要理解这些，果然还是太嫩了啊。”
……
魁扎尔·科亚特尔已经明显注意到了自己不利的地方。
距离，无论是怎样的攻击，咕哒都是在自己与他拉近到一定距离后发出的，在一定的距离之内，近身短打的话自己几乎是碰不到对方的，甚至可能一不小心就被甩出去。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这一身怪力也就像是只能打在棉花上一样难以施展的开……
但尴尬的一点是，自己的身高臂展和咕哒都差不多，而在摔角中的踢技也真的少得可怜，除了隐蔽性强但距离短的偷袭低扫外就是像泰拳一样将腿抡出去的横扫，但这种幅度超大的招式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会被看穿然后摔倒吧，更不用提什么弹弓踢这种舍身技了。这样的话踢技这种拉开距离的最佳方式不就被封印了吗？
既然如此的话……
没想到居然会在跟一个人类肉搏时把问题思考到这种地步，没想到居然会在战斗中这样去思考……咕哒，谢谢你让我看见了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像是你说的一样，我喜欢的果然还是通过战斗这个“过程”而达到的那个“结果”啊。
她默默把那高耸的头冠摘了下来扔到一边，接着但见弧光一闪，魁扎尔·科亚特尔也改变了自己的战术，她伏下身体压低重心，双臂就像是一只铁钳一样张开冲向了咕哒。是下潜式擒抱，咕哒清楚，无论是上勾拳还是下压防摔对于魁扎尔·科亚特尔这样怪力无双的对手来说都没有足够的效果，而她利用臂展加大了攻击范围，闪躲的话也不要想了，那么现在自己就不能被她摔出去……
那答案不是很显然只有一个了吗？

343 咕哒VS羽蛇神
在一对一战斗中，擒抱算是一个强力的控制技能，但缺点却是它难以造成伤害。所以在擒抱达成后的第一时间就一个发起下一个阶段的动作。而在这之中的最优解有两个，其一是将对方摔出去，其二就是将战场拉到地面上并且在主动优势下利用地面技结束战斗。
不要怪大姐姐狠心，都是小弟弟你不好，把大姐姐的欲望都给挑逗起来了（指好胜心），你可要好好负起责任来好好满足大姐姐哦（指搏斗）~这次可不会有时间给你使用那种让大姐姐心痒难耐的技术了呢（指缩骨功）~
虽然说第一次被摔的时候被手下留情了，但一则是被摔出去的危险太高了，二则是自己也不好意思一直让对方放水，所以咕哒果断选择了将魁扎尔·科亚特尔拖入地面。而这却也正中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下怀。
既然远距离和近距离都占不到什么便宜，那就进入零距离战斗吧！
看着咕哒双膝扭转主动游移自己的重心，随后借着这个力向下弹出一个铲脚破坏掉冲锋过程中魁扎尔·科亚特尔的重心，二人一齐被摔到了地上。这是全场第一次事情向着魁扎尔·科亚特尔所想的方向发展，虽然咕哒曾经主动将她拖进地面并施展绞杀的行为说明他的地面技也不可小觑，但这样总算是破解了近身短打的局面。而地面技对于摔角手来说，也是一个招牌啊。
此时的场面是魁扎尔·科亚特尔在上而咕哒在下，这种情况下一旦形成了骑乘体位对于咕哒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所以他便在滑倒的第一时间便用双臂紧紧箍住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后颈阻止她坐起。
但仅仅是这样是无法破局的，或者说这只能短暂地限制对方而已，所以自己要在这一点的时间内做出最好的防御。他趁魁扎尔·科亚特尔还未改变体位坐到自己身上时先一步张开双腿从而限制对方双腿与腰的活动范围，现在不能用腿完全绞住魁扎尔·科亚特尔的腰，因为这样的话自己相对的体位势必会下滑，要是因此被坐到肚子上那就真的神佛难救了。
果然，在被箍住后颈后，魁扎尔·科亚特尔平推咕哒的双臂同时扭动自己的身体挣脱了出来，现在的她处于有利的主动位上，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没有用自己的体重压制住咕哒。但是因为身后是地面，咕哒的活动范围遭到了巨大的削弱，这就是她所要达到的目的。
就是这样！
她向咕哒抛了一个媚眼，接着一拳就向着咕哒的正脸砸了下去。咕哒连忙屈立双臂挡住头部防守。一拳，两拳……巨大的力量震颤着咕哒的骨头，正当咕哒的注意力集中在防御上时，魁扎尔·科亚特尔突然双腿和右手搂住了他的左腿同时顺势后仰，足跟勾这种破坏腿脚的关节技眼看就要成型了……
果然，你的目的就不是打击！
此时的咕哒就像是等候多时了一般，方才自己那种体位虽说不利，但魁扎尔·科亚特尔却在压制还没有完成的时刻就急吼吼地开始用上位打击压制自己，这只能说明她另有所图。早有准备的咕哒看准时机猛地一脚踹在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胸口上破解了这还未成型的关节技。
要不是别无选择，谁会在陷入被动的情况下跟摔角手拼地面啊！
话是这么说，但咕哒并没有在摆脱固定后忙着站起来，现在站起来的话毫无疑问就是送给了对手一个空挡，自己毫无疑问会被再次扑倒陷入地面搏斗同时陷入被动。果然，刚刚被蹬开的魁扎尔·科亚特尔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对着躺在地上的咕哒又是一拳打来。咕哒趁机打开双臂暴露中线，又瞬间抓住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手臂，接着便是以这条手臂为轴翻了个身，双腿扣搭上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肩膀与脖颈就要施展逆十字固。
察觉到咕哒意图的魁扎尔·科亚特尔立刻翻滚卸掉了咕哒的力破解了逆十字固。间不容发地，咕哒顺势施展出过背摔将魁扎尔·科亚特尔摔倒在地，紧接着用小臂夹住了她的后颈准施展出袈裟固……
“他的地面技术，居然丝毫不逊色于那个魁扎尔·科亚特尔……”巴御前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无论是哪一种武，地面技几乎都是它们共同的缺陷，巴听说这是因为武脱胎于战场搏杀，而穿着铠甲的士兵一旦倒地几乎就相当于被宣判了死刑，所以在武之中的地面技几乎就是空白。可是为什么咕哒他会……”
“你想问这种娴熟的地面技还算是武吗？”女娲微笑着问，“关于这一点，我倒是很认同那只猫科动物说的哦。”
“何必拘泥于形式呢？只要是这个孩子所使用的，就是武。”
……
被进入施展袈裟固的他的地面技术居然惊人的不亚于魁扎尔·科亚特尔并没有任凭锁技成型，她猛地上扬自己一条自由活动的腿从而改变二人的重心，接着趁咕哒下意识准备重新回到平衡的一瞬间空隙搂抱住咕哒的腰侧翻挣脱了锁技。二人频繁的动作令人不禁眼花缭乱，此刻任谁都看得出来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这种快速切换的招式就连豹子也几乎要看不清了！这两个人互相纠缠就像是两条水蚺蛇一样！豹敢说这是这里往后三千年最精彩的战斗了，简直毫无冷场间不容发！”
“没错，这种彼此之间相互攻击又破解攻击的节奏实在是太快了！可是锁技就是这样，只有在它还没成型的时候才能破解，一旦完全成型之后就根本不可能用正常的手段破解！所以现在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破坏对方的招式！”
“而现在，库库尔又回到了有利的上位姿势，甚至还比最开始更进一步地坐到了咕哒的胯部，但是我们的勇者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屈服的！加油啊喵！”

344 咕哒VS羽蛇神 十
这一次，是魁扎尔·科亚特尔占了上风。
在破解袈裟固之后，魁扎尔·科亚特尔抱着咕哒翻滚到了上位，她单膝跪地被限制在咕哒的双腿之间，继续居高临下地对咕哒砸下拳头，咕哒也伸出手去摸索着想抓住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双臂限制。而魁扎尔·科亚特尔要发出攻击就必须带动身体上下起伏，这也就给了咕哒机会。
终于，在魁扎尔·科亚特尔再一次下沉身体时，咕哒搂住了她的后颈。抓住了这个机会的他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把魁扎尔·科亚特尔拉了下来，同时在她被拉倒失衡的一瞬间发力翘起双腿就要缠住魁扎尔·科亚特尔的腰。魁扎尔·科亚特尔也在第一时间按住咕哒的胸口同时扭动身体退后挣脱束缚，却又被咕哒抓住机会圈住脖颈就要施展断头台……
纠缠，纠缠，没完没了的纠缠。地面技确实不是武所擅长的区域，但咕哒也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这一方面上做了针对性的补充，就像是梁赞之子梁璧针对咏春拳中腿法的薄弱而进行改进，李小龙取材美式格斗中发力方式完善截拳道一样，咕哒也对武进行了自己的补完。
谁敢说梁赞之子，同时也是一代宗师叶问师傅梁璧的咏春拳不是咏春？谁又敢说李小龙所打出来的拳头不是武？
魁扎尔·科亚特尔有点慌了，虽然在地面上自己不至于像站立时那样完全没有机会，但咕哒娴熟的技巧也完全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虽然现在的自己自我封印了大部分权能和力量，但对于咕哒来说也是拥有压倒性优势的一方。可是现在的情况……
没待自己反应过来，魁扎尔·科亚特尔一个死亡翻滚强行破开了未成型的断头台，同时也将咕哒胸腹朝下压制在了下面。咕哒四肢拱起腰背防御的同时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却被魁扎尔·科亚特尔死死搂住了腰腹。只见她一个侧翻破开了咕哒的防御，接着也终于抓住了机会坐在了咕哒的胯上。
力量，变大了吗？
屈臂防御砸拳的咕哒死死盯着魁扎尔·科亚特尔，她方才进行那一系列动作时力量显然陡然提升了一个层次，自己这才被打乱节奏被摆了一道。好吧，看来自己无意之中让BOSS进入二阶段了啊。
可还是那个问题，魁扎尔·科亚特尔，你拥有比非洲象还要恐怖的力量，却没有相应的体重去支撑啊。
而此时的魁扎尔·科亚特尔也有些恍惚，自己刚才是无意间解放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吗？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我的身体已经意识到如果不解放的更多就无法取得胜利吗？真是……现在就算是自己赢了，那也根本就……
“想什么呢？”
“诶？”
突如其来的问句让魁扎尔·科亚特尔一愣，她的拳头正处于向上挥动的状态，身体也随着而后仰。而此时咕哒双腿一撑，居然在这种不利的体位上用腰胯的力量就把魁扎尔·科亚特尔从自己的胯上弹了起来，以至于她向前了几个趔阙才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
“有一点是不是让你误会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的咕哒歪着脖子扭了扭自己的手腕，“虽然说肯定比不上你，但我的力量也不是什么可以让你忽略的东西啊。”
任何事情都有着主观与客观条件，而在格斗中，技术类，包括熟练度，实战经验，技术相性种种便属于主观实力，身体素质则属于客观实力。而虽然在任何的格斗之中，力量都是越大越好，但力量也仅仅是决定客观实力的因素中的其中一个罢了。说到底，将一个人摔倒或者击倒并不一定需要什么举世无双的力量，而是只需要相匹配量级的力量，就像是用菜刀，青龙偃月刀，冲锋枪杀鸡一样，所需要达到的目的都是把鸡杀死，在这一点上三者都可以做到，而像是把鸡打成肉末这种事情事实上是没有必要的一样。
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力量再大，她的体重也是正常的。所需要举起她，摔倒她，或者像刚才一样弹起她所需要的力量也并不是那么夸张的，而毫无疑问，虽然并没有那么夸张，但场上还是出现了两位力量超越本身体重量级的存在。
“是啊，想必大多数人都被咕哒的技术吸引住了而忽略了他的力量吧，”奥尔加玛丽平静地看了看解说席上大呼小叫的少见多怪二人组，又把视线挪回了咕哒的身上，“再怎么说这小子的身体以前也经得起武松那种折腾，还打赢了潘多拉这种从者，也在百首巨龙的脑袋之间辗转腾挪过，他的力量怎么想都不可能弱不禁风吧。”
“准确的来说也不仅仅是力量哦，”女娲在旁边补充道，“按照你们的说法，力量来自于肌肉，但咕哒的力量却不单单是肌肉的作用。他力量的来源不仅仅是肌肉，还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筋骨，毕竟你看，在你们的体系中以他的体格也很难做到这些事情吧。”
“那倒是确实，”奥尔加玛丽吸了一口不知道是什么水果做的果汁，“无论是力量还是魔力，你们好像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来源。就比如说咕哒，按理说他的魔术天赋应该非常低才对，谁知道他跟我们下的根本就不是一盘棋……真是让人想不通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些东西的。”
“想不通？”
“对啊，”奥尔加玛丽点了点头，“一般来说，在找到了一个来源之后，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将其深挖吧。挖的最深的那个会阻断其他在这个方向挖的人，而在挖无可挖的时候，它又会想一座大山一样阻挡住新的事物的发展，这种悲哀的事情被叫做垄断。可是你们为什么会找到那么多种来源的？我可不相信你们不会竞争。”
“嗯……可能事实跟你想的有点偏差，”女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东西只是我们路旁随意拾起的石子，可不是我们的道路或者目标啊。”
“……啥？”

345 咕哒VS羽蛇神 终章
“的确，作为一个人类，你的力量也不应该是我能够小觑的东西，”看着面前摆好架势的咕哒，魁扎尔·科亚特尔有些恍惚。这个耀眼的人类，或许能回答她不止一个问题，“那既然如此，我就在问你一个问题吧，咕哒，你告诉了我什么是战斗，那些现在告诉我，什么是真正的强大吧！”
“真正的强大，”咕哒微微踮起脚尖，站立地就像是一只猫一样，“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真正的强大就是彻底贯彻的自己！剔除一切庸余不必要的东西，贯彻所剩下的自我，那便是足以为傲的强大！”
“这样啊……”魁扎尔·科亚特尔闭上了眼睛，她微微一笑，本来是猎人的自己居然踏入了猎物的陷阱吗？虽然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但果然听着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就会让自己脸红心跳啊，“和你一起站上这个擂台，真是我所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说着，她向咕哒的方向移动了过去，电光石火之间，只听一记凌冽的破空声，咕哒的足尖蜻蜓点水一般地已经挨到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膝盖，但他并没有继续踢下去，而是在魁扎尔·科亚特尔惊愕的目光中缓缓收回了那条腿。
在攻击之前就截停了吗……
“你知道你从准备到发起攻击一共浪费了多少时间吗？！别给我三分颜色上大红了魁扎尔·科亚特尔！我难道是你三心二意也可以赢下来的对手吗！”咕哒用拳头快速地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脚下居然跳起了拳击的弹跳步，“你不是要我跟你结婚的吗？那就拿出你的决心给我看看啊大姐姐！”
“……这家伙的坏习惯又犯了，”奥尔加玛丽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个中央空调又在自己不知不觉地时候开机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有对除了敌人以外的人的完整的温柔……那个羽蛇刚才几乎已经失去斗志了吧，在面对咕哒这样一个人类的时候运用了计谋，寻找了弱点，最后还解放不应该解放的力量。对于她那样的强者来说，这场战斗的胜负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说来激发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斗志，不过虽然他说出来了这种话，但心里还是以为魁扎尔·科亚特尔只是单纯的戏弄他吧，所以这才把那句戏弄还回去了，”奥尔加玛丽叹了一口气，“这小子根本就没想过跟她结婚，但却偏偏没看出来那个羽蛇早就变成认真的了，这下好了，弄假成真了。”
“你很了解他啊。”
“毕竟跟他有过最长时间的零距离接触啊，”奥尔加玛丽喝着果汁继续说，“刚才他选择用截拳道来截停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攻击也是这样，就是为了告诉对手自己还有余力，别三心二意的了。真是不爽，虽然明明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我也是有女人的嫉妒心的啊。”
……
“是啊，如果说这个目的都没有达到，那我真的就没有什么脸面用大姐姐这种游刃有余的自称了。”
随着咕哒收回架势，魁扎尔·科亚特尔也只能微微一笑，她将一缕被汗水粘在面颊上的金发别在了耳后。这么肮脏，这么卑鄙，在面对这种对手时，自己连最后的从容都舍弃了，这就是战斗吗？所以你才不喜欢战斗吗？看着自己的准则不断被打破，这真是一个让人绝望的过程啊……
而小弟弟你却一直都在贯彻着自我的强大……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吗？作为神灵的自己，反而被一个人类用心良苦地教育了啊……
对不起，我现在已经没有玩耍的余力了，我所面对的是战斗，是为了达成得到你这个结果而进行的战斗。
来了！咕哒的步伐突然变得让人看不清起来，与先前发力角度诡异的八卦掌步伐不同，这招是拳王阿里的绝技，以速度与灵活性为主基调的蝴蝶步。这已经是咕哒不知道多少次让魁扎尔·科亚特尔出乎意料了，继地面技后，他又要使用拳击的技术了吗？
是拳头吗？他接下来是要使用拳王阿里的另一个绝技蜂刺拳攻击自己吗？魁扎尔·科亚特尔严阵以待地想着，如果是蜂刺拳的话自己要注意针对头部尤其是下颚的打击……不，这些都不重要了。
果然，又是意料之外的攻击。
咕哒在靠近到一个距离之后突然提膝接着拧腰转胯，一记弹腿踹向了魁扎尔·科亚特尔的腹部。截拳道，这是李小龙将自己曾经学过的咏春拳，螳螂拳，洪拳等武与其余各种格斗技法取长补短所创造的格斗技法，其中也包括拳击之中的蝴蝶步，出拳方式等技术，咕哒的蝴蝶步也正是来源于此，所以他选择的攻击并不是出拳，而是弹腿。
可是现在，情况变了。
如果在先前的情况下，魁扎尔·科亚特尔本应被这一出乎意料的攻击打一个措手不及。但这一脚刚刚踢下去下去，咕哒第一反应是无奈地苦笑一下，好吧，自己开启BOSS第三阶段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弟弟，对不起，对不起……”
被一脚踢中小腹的魁扎尔·科亚特尔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就像是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一样。但是与先前不同的是，她原先阳光灿烂的面庞此时已经却已经涕泗滂沱。被这种一脚足够踢碎巨汉下颚骨威力的攻击击中后，她只是若无其事地抓住了咕哒的脚踝。
“对不起，大姐姐是这么一个卑鄙的神，战斗，战斗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但是现在，大姐姐实在是太想，太想赢了啊！”
“让我拥抱你，让我从现在开始紧紧地拥抱你。我已经无法自拔了，现在的大姐姐我只能去思考这一件事情，已经无药可救了！这种感情，这是大姐姐我从未体会到的感情，果然，作为神来说我是不完整的，只有被你这个人类补全之后，我才是完整的生命啊！”
“……完蛋。”
比赛开始后十九分零七秒，魁扎尔·科亚特尔，以翻转DDT结束取得胜利。

346 终身大事无戏言
“对不起……”
“好了好了，又没人怪你道什么歉啊？”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被捆在床上……”
“……这种事情只能怪我自己信用破产了，”咕哒无奈地说，“虽然我的确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大碍来着……”
“是是是，对于你来说就算是被啃成骨头架子都是轻伤，”坐在床边的奥尔加玛丽白了咕哒一眼，继而又转向另一边的魁扎尔·科亚特尔，“虽然我知道你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也知道你最后那一下没有下狠手，但毕竟是解放了全部力量的魁扎尔·科亚特尔，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对不起……”
“我说了你什么都没做错啊……”
“闭嘴！”奥尔加玛丽瞪了咕哒一眼，“你小子没分寸的这件事情已经要成为全迦勒底的常识了知道吗？在娘娘过来并且确定你真的没事之前，别想跑知道吗？”
“可是娘娘她不是应该早就知道……”咕哒还想要辩解，却被奥尔加玛丽一眼把话给瞪会肚子里面了，“……好吧，听你的。”
“对不起……”
“再说两句你的道歉频率就要超过齐格飞了，”咕哒无奈地笑了出来，“没什么好道歉的，我自己技不如人罢了，输掉也是很正常的……”
“赢的人，本来应该是你来着的，”魁扎尔·科亚特尔低着头说，叫人看不见她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使用计谋，分析战局，解放了一次力量之后不够居然最后还把力量全解放出来了……本来让你跟一开始的我搏斗就已经是很不公平的事情了，可是我却……”
“是啊，我居然在你全力解放的情况下顶住了那发DDT，”咕哒笑着说，他想去摸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头，可却无奈自己手却被绑住了，“谢谢你保护了我，要不是你的背部和手臂比我的脑袋先着地，我可是真遭不住那一下啊。”
“对，对于一个摔角手来说，就算是攻击也是有受身的说法的，”魁扎尔·科亚特尔的脸好像有些红了，“不过，不过你做的也很好，第一时间用手肘落地缓冲掉了大部分的威力，大姐姐当时真的很担心你用手掌撑地，这样的话肩膀可能就脱臼了……”
“是是是，我知道这个羽蛇跟你打的时候放海了，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一样吗？”奥尔加玛丽打断了这个本来非常好的氛围，“你以为现在谁最了解你？你的寸劲呢？你的内功气功呢？你的隔山打牛呢？你可不止是被保护的那一方啊。居然去保护那个魁扎尔·科亚特尔，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寸，寸劲？内气功？隔山打牛？”魁扎尔·科亚特尔一头雾水，“这些……是什么啊？”
“你以为你把他拉到地面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吗？”奥尔加玛丽看着这个至今还被蒙在鼓里的羽蛇，接着不动声色地剐了咕哒一眼，好小子，我居然会给自己增加竞争对手，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无论是挥拳还是踢腿，所有动作都需要一个发力的距离，这几乎是格斗中的常识对吧。”
“嗯呐。”
“这小子不需要，”奥尔加玛丽对着咕哒努了努嘴，“或者说，他需要的距离与你们理解的不一样，那些距离藏在了他的身体其余部分的肌肉和筋骨之中。他并不需要什么空间就能打出威力非常惊人的攻击，哪怕是被你拉入了地面也是一样，而在咕哒的手中，那种攻击方式甚至可以在零距离的情况下破坏花岗岩，这就是寸劲。而在你把他拖到地面之后，他要是用这招的话你根本不会有任何防备，什么膻中穴（胸膈）章门穴（肋间神经）冲门穴（腹股沟）这些死穴他不是随便打？你还能顺利地跟他进行地面缠斗吗？”
“……真的吗？”
“你可以想想他让你不敢相信多少次了吧，”奥尔加玛丽耸了耸肩，“是不是觉得没那么难以置信了？”
“好像是怎么回事……”魁扎尔·科亚特尔若有所思，“那内功气功什么的……”
“你以为这小子挨了你那么多拳头只是因为你用手指当打击面吗？”奥尔加玛丽摇了摇头，“怎么说呢，这种东西我也不太能理解，很玄，就理解为他的身体里面有一股自由活动的力量，这股力量能够随意调动来进行防御。不过这股力量的神奇之处可不止这样，咕哒是可以把这种力量打出去埋进人体之内的。”
“这么说吧，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他可以在你的身体中埋下无数个这样的定时炸弹，最后同时引爆。要是他打你的每一次攻击都是这样的，那最后爆发的时候哪怕是你也……”
“这……”
“至于隔山打牛，”奥尔加玛丽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既然爱上了他那我就认命吧，这个时候还是多表现一下自己的从容才是，“举个例子吧，把一块烂熟的芒果放在石头上面，一拳打在芒果上，石头被打的粉碎，芒果却完好无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可以绕过我的所有防御，直接对我的心脏（灵核）发起攻击？”魁扎尔·科亚特尔咽了一口口水，她看向咕哒，咕哒却一声不吭地默认了奥尔加玛丽说的话。这孩子不会在这个上面撒谎的，而这样一来，如果自己不连同力量一起解放权能的话也未必能轻松取胜啊……“结果到头来，反而是我被保护了吗，明明我才是应该保护人类的神啊……”
“魁扎尔……”
“这就是弱者的感觉吗？”她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看着咕哒的眼睛，“第一次，第一次作为一个弱者被保护了……奇怪，我居然不讨厌这种感觉……小弟弟，以后我还能被你保护吗？”
“跟我结婚吧，大姐姐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初次见面就用这种重要的事情跟你开玩笑，”未待咕哒回答，魁扎尔·科亚特尔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掌，翡翠色的眸子无比坚定地看着那双心上人的眼眸，“所以我会接受惩罚的，大姐姐会一直向你求婚，直到你明白我的心意并非虚假，直到你接受我为止的！”

347 为了安心地在你身旁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奥尔加玛丽不是咕哒那种木头人，魁扎尔·科亚特尔对咕哒的感情她可以说是看的一清二楚，虽然有些不爽，但是也没办法的事情，谁叫自己爱上了这个处于旋涡中心的男人呢？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魁扎尔·科亚特尔就像是吃了豹子胆一样，居然就这么求婚了……
好吧，向咕哒求婚的其实也不止她一个，但是现在作为咕哒唯一有名分的女友，奥尔加玛丽的感觉可以说是变化非常大了。虽然和以前一样都是在想着让咕哒幸福，但现在如果说自己还不在意的话，那岂不是就是在说咕哒对于她并没有那么重要？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吧！
“魁扎尔·科亚特尔，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现在我是咕哒唯一有名分也有实际的女友，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知道吗？”
“……也就是说可以私下说吗？”
“我……”奥尔加玛丽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是什么脑回路？“怎么？难道我还要谢谢你这么体贴吗？”
“别这样嘛~”魁扎尔·科亚特尔则是笑嘻嘻地说，“你看，你喜欢咕哒，我也喜欢咕哒，我们应该是站在同一边的不是吗？”
“……你这样是在挑衅我吗？”奥尔加玛丽深呼吸了两下，“还是仅仅是在让咕哒他为难？无论怎样，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变得幸福。如果你这样继续调戏他的话，那恐怕不只是我会认为你没有认真了。”
“啊……”突然意识到不妥的魁扎尔·科亚特尔捂住了嘴，刚才她贪玩的性格又在发作了，却没想到奥尔加玛丽在这件事情上面这么认真，现在失态的反而是自己吗？“那个，我没有这个意思的，我只是……”
“只是看见你这么可爱，就忍不住地想要小小地欺负一下是吗？”
“娘娘！”
咕哒顿时两眼放光，不得不说，女娲来的正是时候。当她出现时，无论是谁都要暂时收敛住自己。而对于此时处于修罗场核心的咕哒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介入者了。
“娘娘，我刚才……”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有些贪玩罢了，”女娲一面说着，一面温和地安抚魁扎尔·科亚特尔，“这种小心思也是女孩子可爱的一面哦，那孩子也一定会把你的心意看在眼里的，自然而然地跟他相处久可以了。”
“娘娘……”
“不过你刚才确实该被教训一下，”冷不丁地，女娲弹了一下魁扎尔·科亚特尔的额头，“有些时候，玩笑可是不能随便乱开的。在刚刚做完决定之后就这么做久回让人感觉你很轻浮，奥尔加玛丽这个孩子又是把咕哒他的幸福放在第一位的，关于咕哒的事情都是第一位，你这么做，对你不放心也是难免的，知道吗？”
“……嗯。”
“那就好了，误会解开了，”女娲笑眯眯地一拍手，“以后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相处哦，现在就先出去忙你们的事情吧，这孩子交给我就放一百个心吧！”
……
“呼——对亏了你啊娘娘，这种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应对才好。”
“你这孩子也是，平时那么聪明的小脑袋瓜子怎么在跟女孩子相处的时候就完全转不动了呢？”女娲轻叹一声，她轻轻握住咕哒的手，“奥尔加玛丽她真的很关心你，而魁扎尔·科亚特尔则因为习惯不同所以还有些不成熟；前者只需要让她知道并没有谁有要玩弄你的意思，后者也只要让她不要慌乱就行了。这些事情你都要学着做啊。”
“总感觉自己罪孽深重啊……”咕哒苦笑着说，“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可是完全不受欢迎的那一个，怎么可能会想到的现在居然会有这种烦恼啊。”
“那就好好享受这种幸福的烦恼吧，”女娲说，“我还等着抱大孙子，你可要加油啊，不要总是等着人家大白菜来拱你知道吗？”
“娘娘！”
……
“如果说，这幅身体真的在任何角度都是完美的话……”
在埃里都的一处溪流旁，奥尔加玛丽独自一人站在岸边喃喃自语道。新的身体给她带来的惊喜不仅仅是灵与肉上的欢愉，她还发现这幅身体的感官都无比敏锐，就比如说现在，她仅仅靠着自己的感觉就找到了一处灵脉点。毋庸置疑，就算知道自己在咕哒心中的地位已然无可动摇，但她还是想要让自己能够有资格匹配的上那个独一无二的特殊。
如此想着，她从腰间摸出来了一把小刀，接着握住刀刃用力一划。嘶——好疼，不过这点痛楚算什么，咕哒他所承受过的，是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类失去理智的痛苦……
哪怕再怎么了解你，我也无法与你感受同样的伤害，你知道我有多想为你分担那些痛苦吗？那是只有活人才能做到的奢侈，是我们一同活着的证明……
鲜血在土地上绽放出朵朵鲜艳的红梅，那如蛛网般蔓延的痛楚此时却让奥尔加玛丽有了些许的恍惚。终于可以不用仅仅是在你的身边看着了，以后无论多么艰苦，无论多么危险，我终于都可以站在你的身旁为你分担了。
包扎好了手心的伤口，用火折子将这个融入了自己鲜血的法阵点燃，而那初生的火焰竟放出了幽幽的蓝光。她伸出手去，用五指去感受法阵上跳跃的温度，在深呼吸了两三回之后，一种空灵而又悠远的声音便从她的唇舌之中与脚下的溪流一齐流淌。
“北斗九宸，中天大神，上朝金阙，下覆昆仑，调理纲纪，统制乾坤，大魁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高上玉皇，紫薇帝君，大周天界，细入微尘……”
“吾乃万千责难所咎之处，吾乃连环九转回归之所
汝为世人无可触及之星，汝为嵯峨逶迤灵宫之府
官兵官将，五雷神将，符至则行，急急如律令！”

348 你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居然跟那个南方女神打了一架吗……可恶！为什么本王没有跟你们一起过去！错过了这种事情的本我岂不是要被那个疯女人嘲笑一辈子了吗！”
是错觉吗？总感觉吉尔伽美什的态度越来越随便了。
看着王座上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抱头蹬腿的吉尔伽美什，其下的咕哒已经非常努力地在憋笑了，幸好报告这种事情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了，不然……
说起来，那次他一不小心把玩具掉到冥界的时候的样子是不是也跟现在一样？
“噗嗤”
“咳嗯，”突然的一瞬间，吉尔伽美什恢复了正襟危坐的状态，原来是他身边的恩奇都忍不住漏出了一下笑声。啊，吉尔伽美什啊吉尔伽美什，你怎么可以这么堕落！就算是在这两个人的面前，自己作为王也是不能露出破绽的啊！“后面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看来本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南方的女神魁扎尔·科亚特尔现在已经成为我们的盟友了，还有什么补充吗？”
“应该没有了吧，”咕哒若有所思地说，“有些事情挺玄乎的就，因为暂时还没什么头绪，所以我个人认为没有汇报的必要。对了王，最近乌鲁克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本王这边？也是，这几天本王这里也是挺热闹的，”吉尔伽美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首先是乌鲁克的地下势力被完全肃清了，不得不承认的是，就连本王都没想到那个医生居然还有这一手。不过这件事可以暂时放一放，因为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本王这边发生了一件几乎可以将原先的战略完全推翻的事情。”
“这么严重吗？”
“嗯，说到底就是把南方女神拉拢这件事也是为了那个最终的目的，也就是击败那个幕后黑手，”吉尔伽美什点了点头接着说，“这件事也没必要瞒着你了，一开始的时候，我用千里眼所看见的景象是母神提亚马特将乌鲁克完全毁灭。虽然现在未来被打破，但是我认为母神提亚马特是这一次危机的幕后黑手这一情况并没有改变。”
“直到那么调查波斯湾归来后，”说到这里，吉尔伽美什打开了王之宝库，一罐鲜红的液体从中缓缓浮了出来，轻轻落在了他等候的手掌上，“第一，在你们击败金固回收圣杯后，北方魔兽女神戈尔贡因权能反噬而崩溃，但仅仅是这样是不合理的，按照先前千里眼的情报来看，戈尔贡一旦死去，那么被刺激到的提亚马特必然会立刻苏醒并从头开始改造地球生态。并且其会抢夺圣杯作为激发物开启完全形态。”
“这也就是我们本应该面对的敌人。而在未来破灭后，我的判断是提亚马特并不会改变自己的目的。但意外发生了，在戈尔贡被消灭后，提亚马特并没有出现……不，应该说并没有在本来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说到这里，吉尔伽美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兽，准确的说是第二兽。你跟那种东西教过手吧，跟第二兽提亚马特战斗的话可就不能像你上一次那样了，因为她是有毁灭人类的主观意志的。”
“当时我听说你们把金固击杀后我也很吃惊，不是怀疑你们是否有那个实力，也不是惊讶于金固那家伙居然如此鲁莽，我所吃惊的是你们居然没有遇见提亚马特。按理来说，她所出现的地点就一个是在波斯湾才对……但是研究了你们带回的海水样本后我明白了，原来是有什么东西在故意阻止提亚马特的出现。”
“那时我只当是因为波斯湾海水生态系统的改变对于这件事有所扰动，但现在我可以肯定的说那家伙的目的就在于此！有什么东西在跟提亚马特博弈，但那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朋友，因为被那东西扰乱的生态系统比提亚马特的更危险，这样就解释的通了，拥有改变生态系统能力的提亚马特对于这东西来说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威胁，所以便将波斯湾封印防止提亚马特的出现。”
“……王，您刚才说，没有在本来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咕哒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也就是说，提亚马特她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
“嗯，是这样的，”吉尔伽美什沉重地点了点头，“那个家伙只封印住了波斯湾，所以在戈尔贡死后，提亚马特从另一个和她关系匪浅的地方出现了……只是和从千里眼中预见的相比较强度低了很多……但是那可是提亚马特啊，所以当她靠近这座都市的时候我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什么！难道现在就要和提亚马特战斗……等等，不对啊，”咕哒木木地看向吉尔伽美什，“从我回来这一路的情况来看，乌鲁克并没有什么紧张的迹象，而提亚马特这种规格的存在不可能就这么被毫无痕迹地击溃，所以说……”
“我本来想把前因后果都讲一遍给你点反应时间来着……”吉尔伽美什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虽然过于难以置信，但是那个本应在未来完全摧毁乌鲁克的提亚马特，现在就在本王分配的一个房间里面睡觉。”
“……啥？”
“本王当时也懵了啊！”吉尔伽美什捂住脸仰天长啸，“她当时并没有对我们产生哪怕半点的敌意，也完全没有任何危险性……不，这么形容提亚马特果然还是太奇怪了，毕竟她存在本身就是危险……但你也知道，那时的乌鲁克根本承受不了与提亚马特这种级别敌人的战斗，所以我们就先选择暂时稳住她……”
“不过万幸的是，她并没有任何战斗的意愿，就这么乖乖地在这里住了下来，”最终，吉尔伽美什长叹一声，他探出身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咕哒，“但是她有一个无法让步的要求，那就是无论如何，在你回来之后都必须尽快你跟她的一次会面。”

349 乌鲁克早晚药丸 bushi
“见，见我？可是我跟她素未谋面啊？”
听到这个消息，咕哒显然有些意外。说实话，其实方才他就已经在思考如何接触提亚马特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要求见面吗……但是目的是什么？她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如果真如吉尔伽美什所说，在未破灭的未来中提亚马特是敌人的话，又是什么让她改变了想法……对象既然是那个美索不达米亚的母神，那自己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关于这一点，我们也很惊讶，”吉尔伽美什说，“因为你跟她之前没有任何接触，更何况你的文化中有自己的母神——也就是女娲大神——虽然说我们自称来自东方的黑头人，但就像是你们说的一样，三年不见面，说亲也不亲。提亚马特应该完全没有理由指名要找你才是……”
“总不可能是想乘机刺杀我吧？”咕哒无奈地耸了耸肩，“堂堂创世母神居然亲自动手刺杀我这么一个凡人，这种事情再怎么说也……等等，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不得不说，我们居然都忽略了这个可能性，”恩奇都居然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表情开始了分析，“对啊，对方可是那个提亚马特，我们都下意识地回避了这种卑鄙的行动，但咕哒，你可是将女娲大神召唤出来的御主，甚至那个魁扎尔·科亚特尔与你对决时都不得不使出全力……你的重要性太高了，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啊。”
“……哈哈，恩奇都你真的不适合讲笑话啊，是吧吉尔伽美什……”
“对啊，本王居然会在这一点上面失算吗！虽然创世母神做出这种事情非常不可置信，但真的做出来了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啊！嘶——真是好险啊，居然差点就着了道了，而且要是你死了的话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啊……”
“……你们两个……”咕哒一时无语，“总不可能让我跟娘娘一起去见提亚马特吧？她们两个要是打起来的话别说乌鲁克，整个美索不达米亚……不，整个地球都会被炸掉吧！”
“好主意！”吉尔伽美什突然一拍手坐直了起来，“提亚马特她只提出了要见你，并没有对其它的事情有什么要求，女娲大神是你那边的创世母神，有她在的话提亚马特肯定不会轻举妄动。就这么定了！你接触提亚马特的过程必须让女娲大神全程参与！”
“没错，按理来说，女娲大神的神格跟提亚马特应该不分伯仲，而现在提亚马特的规格下降了很多，有女娲大神在的话，就算是提亚马特神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该说不愧是你吗？居然这么简单而随意地就指出了我和吉尔的纰漏接着立刻弥补，或者说不是这样缜密的思想才奇怪吗？”
……你们两个这一唱一和的干嘛不去说相声呢？
……
“所以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在汇报完情况后，从神殿走出的咕哒正好撞上了要来接他的女娲，“现在的事情可真是越来越复杂了，提亚马特出现在这个时间至少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并不是那个最终要对付的家伙。现在关于那个幕后黑手的进度又回到了原点。”
“我实在是无法想象有什么能够驱动那么多的外神邪神，提亚马特的规格是最接近的，但也仅仅是接近罢了，我之前的假设都是提亚马特获得了某种契机从而可以做到这些事情，但是现在……一切又被推翻了。而且这还只是大方向上的，奥尔加玛丽召唤的那个英灵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再加上现在最迫在眉睫的，我居然被那个提亚马特指名要见一面……”
“提亚马特啊，居然被拿来跟她做比较了吗？”而女娲却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我之前说过，提亚马特作为创世母神是不完整的。其实我隐隐约约也有感觉，就是在我抹消金固，戈尔贡被反噬而死后确实有什么东西降临了，但是我并没有在意，没想到居然是她吗……”
“也就是说，那时的提亚马特还没有具有足够让您警觉的规模吗？”
“是的，其实不如说直到现在也没有，”女娲点了点头，“所以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跟现在的她战斗的话最多只会把艾比夫山脉削平吧，什么炸地球这种事情暂时还没有必要……”
“就算是这样也请务必克制！”
“嗯，我说的就是现在的提亚马特自爆的威力，”女娲却说出了更加惊人的话，“现在的她太虚弱了，可能是强行在错误的时间地点出现的缘故吧。如果她自爆且我恰好没有反应过来的话，那种威力确实是会把艾比夫山脉削平，但是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只能说无限趋近于零，打个比方，就像是你现在想象一下火星，然后你整个人马上就直接瞬间到火星上了一样的概率吧。”
“……娘娘你还懂量子力学？”
“因为我们在座上也是可以不断学习的嘛，”女娲点了点头，“不过确实也有过人做到过比这更低概率的事情，所以我也不能说它发生的可能性是零对吧。说起来，正常的情况应该是我完全的压制，连自爆的机会也不给她。所以你还是可以稍微放一点心下来的。”
“放心一点？”咕哒被逗乐了，“娘娘，有你在，我感觉我能因为少操心多活十年啊。”
“如果能帮到你那就再好不过了，”看着笑出来了的咕哒，女娲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只是我，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对了，关于奥尔加玛丽那个孩子召唤的从者，你应该知道那种召唤情况是什么吧。”
“嗯，在法国特异点中我曾经召唤来过不完整的英灵武松，最后是他借由我的身体以一种类似请神上身的方式完成了战斗。这次奥尔加玛丽召唤的英灵也并不完整，或者说那个英灵的规模过于庞大，从而难以完全现界吧。”

350 束缚宇宙的思维
“但这两次异常并不一样，武松现界时力量很弱，即使在最后也没有能完全现界，我想一个是召唤地点并不是真正的灵脉的原因吧。但是这次召唤中奥尔加玛丽所找到的灵脉质量非常高，所以她召唤出来的从者力量极强，但是……”
“问题就在于，仅仅是强大罢了，对吗？”
“听说迦勒底召唤加拉哈德的时候至少还跟他唠了两句，”咕哒苦笑着说，“这次这位可真是一句话都不说啊，就连思想波动的没有，不会是冬眠了吧……”
“倒不如说，这次现界的只要这个孩子的灵基，而意识却没有下来啊。”
“是啊，真的很像这种情况……等等，娘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只是知道结果而已，”女娲叹了一口气，“这次现界的孩子是北神玄冥，她本是想回应召唤而现界，但这个特异点意识在时空传递的道路已经被封印了，玄冥的意识无法到底，所以就只能先把灵基的力量送过来了。再加上玛丽那孩子召唤时也学着你混了一些神打的术式进去，玄冥的灵基也自然就附到她身上了。”
“玄冥大帝啊……这个特异点已经卷成这个样子了吗……”咕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所以说这次的敌人到底是什么……估计封印时空这种事情也是那家伙干的吧，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
说到这里，咕哒的脑子就像是突然被闪电劈中了一样，如果是对方封印波斯湾是为了防止提亚马特出现，那封印时空是为了什么？玄冥的召唤是奥尔加玛丽的临时起意，在未来崩坏的现在是对方不可能预知到的。而且那个家伙只是封印了意识来到这里的途径吗……
如果不是奥尔加玛丽临时起意招呼英灵，那自己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种事情。
“那家伙是为了防御什么才会做这种事情……”
“而且这也说明了另一件事，那个幕后黑手不在乎来到这里的存在有多强，而是好像只想遏制意识的到了，”女娲继续说，“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提亚马特非常虚弱，可以说如果是忌惮她的力量而封印波斯湾的话，那那家伙的目的可以说已经达成了。但是这次直接封印了意识通道而对力量视而不见，难道说在警惕你吗……”
“噗——！”咕哒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我？娘娘你确定？”
“人类的意识，是有无限可能性的，”女娲却丝毫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你相信吗？真的有人类做到了在脑子里想一下火星，下一刻整个人就真的到达了火星这种事情。”
“这只是一个像薛定谔的猫一样的量子力学里面的比喻吧娘娘？”
“那我告诉你，无论是那只既死又活的猫，还是仅仅靠思考出现在火星的人类，都是确确实实出现过的呢？”女娲搂住了咕哒的肩膀，把他的耳朵压到自己嘴边，一副法不传六耳的样子，“孩子，现在我有一个猜测，那就是我们这边无论有多么强大的力量，玄冥也好，我也好，提亚马特也好，那个幕后黑手都根本不放在眼里。那家伙害怕的是一种超越的力量，一种来源于意识的力量。”
“而孩子，你是现在这个特异点中最有可能激发这种力量的人，因为你的思维是最为接近人类理论极限的，而更多的意识也会丰富你的思维，每一个意识都有可能成为你觉醒的契机，所以那家伙在尽可能减少意外情况的诞生，因为这种突然多出来的意识对于思维的补完程度是最高的。”
“……不是，娘娘你跟我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人讲量子力学吗？”
“既然你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应该就知道那句量子力学中的名言吧。”
“……名言很多，但我想你指的应该是协调客观还原，也就是如果不将意识加入，那现代物理将很难进步。”（简称OOR，由数学物理学家罗杰·彭罗斯提出，曾于2020年因精准预言黑洞现象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没错，他们这些年进步了很多，不得不承认我也没想到这种就像是唯心主义的说法会在你们的时代重新被提起。”
“毕竟真正的唯物主义者会在发现并确认鬼神的存在后，会立刻承认其物质性并将其运用于生产生活之中。既然思维已经正在被证明其物质性……”
咕哒则是闭上了眼睛，其实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在运用圣剑与古老者水晶引导处于迦勒底中的两位撒旦联系特异点中的撒旦时他就有这种感觉，星之圣剑与古老者水晶碰撞所产生的信号不应该是一个确定值，而回想起来，当时自己居然正是在用自己的思维指导着这个确定信号的产生……
我**……
“那么现在，要去见提亚马特吗？”说到这里，女娲把咕哒拉了起来，“和她接触一下的话，说不定也能让你找到一块思维上的拼图呢？”
“是这个道理，尤其是在知道那家伙在阻止我和提亚马特思维交汇后，我就不得不去见见她了，”咕哒轻轻叹息一声，“只是提亚马特啊……美索不达米亚的创世母神，也是破灭未来中的第二兽，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神呢？”
“这件事情还是自己去证实吧，”女娲笑着轻轻拍了一下咕哒的头顶，“现在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对了，那个什么，我……嗯，正式一点吧，娘娘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来着，不用勉强的，但还是稍微听一下可以吗？”
“……虽然有点受宠若惊但是娘娘你这样我真的感觉有点害怕，”咕哒咽了一口口水，“不过娘娘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拒绝……”
“如果有机会的话，是有机会啊，不用勉强。但是真的有机会的话，娘娘我还是希望再多一个儿媳妇的，你看提亚马特她……”
“这种事情就算是物理学不存在了也不可能吧！”

351 关于母亲
“所以你真的要亲自去见提亚马特（母亲）吗？”
伊什塔尔趴在天舟上，双脚惬意地一上一下来回晃动着，虽然在知道提亚马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突然就出现在眼皮子底下之后被吓了一跳。但可能是跟咕哒接触地久了的原因，她也变得冷静了许多，很快她就得出了这个时候的提亚马特（母亲）并不具备威胁的结论，于是就再次进入了放松状态。
“现在提亚马特非常虚弱，力量和娘娘完全不在一个级别，有娘娘在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对啊，就是这一点，”说着，伊什塔尔操控天舟拉近了自己跟咕哒的距离，“既然这样那直接让娘娘把提亚马特（母亲）抹杀掉不就行了吗？没必要冒这种险吧。”
“不行，提亚马特的出现很可能会带来重要的线索……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是说，为什么不直接让娘娘她把提亚马特（母亲）抹杀掉呢？”伊什塔尔脸不红心不跳地重复了一遍，顺便让天舟轻轻撞了一下咕哒的膝盖，顺势就把咕哒揽到了怀里，“别以为所有神话里面的创世母神都跟娘娘一样和蔼可亲，我们跟提亚马特（母亲）的关系也跟你们和女娲娘娘完全不同。你对我们的了解那么多，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只是没想到你对提亚马特的敌意居然这么大。”
“嗯，对不起咯，毕竟我也是刚刚开始学做人嘛，”见咕哒没有抵触，伊什塔尔的动作也愈发大胆了起来，“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提亚马特（母亲）的存在已经成为了一切生命的最大障碍，那时作为灾难的她是必须被排除的，我们和这位创世母神的关系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不共戴天吧，有她没我们有我们没她咯。”
“所以才会那样毫不犹豫地提出抹杀提亚马特吗……诶不对啊，我记得伊什塔尔你是次时代的神，跟提亚马特打的那一批神应该是你的父辈神吧？”
“有区别吗？”伊什塔尔眨了眨眼睛，“对于提亚马特（母亲）的抗拒和恐惧都是刻在我们美索不达米亚本能里面的东西，这是不分是什么神的。”
“这样啊……希望金固被抹杀的事情别让提亚马特心生芥蒂就好了，”咕哒叹息一声，“虽然原因是那家伙自己找死来着……不过话说回来伊什塔尔，现在这种规格的提亚马特应该算不上灾难吧。”
“跟原来比起来确实不算，但是就算是现在，提亚马特（母亲）的规格也是比那个戈尔贡和魁扎尔加起来要高的。虽然在娘娘的压制下也确实起不了什么波澜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抹杀她的必要了吧，”咕哒温和地接下了伊什塔尔的话头，同时漫不经心地将她那乌黑的秀发盘绕在自己的指间把玩着，“虽然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一切相遇，都是引力使然。提亚马特在此出现还点名要见我，那么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有我去探索的价值，再者，你喜欢的我也一定会这么做吧。”
“……”
“儿女情长这些事情，我懂得实在不多，我会的只是回应你们的感情罢了，”咕哒轻叹着摇头，“这是什么渣男宣言……可能玛丽没有说错，我现在真的没有退路了。伊什塔尔，这只是我能做到的一点小小补偿罢了，对不起……”
“既然是我的男人，那你就无需任何妄自菲薄，”见咕哒这样，伊什塔尔一时心头一战，咕，好像欺负现在这个样子的你啊……不行，不行不行，冷静，虽然对自己的恋人产生欲望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现在自己应该品尝的是更为美味的感情……奇怪，我居然会克制自己吗？“这些琐事你无需在意，因为我知道我爱上的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倒不如说，如果你真的抛下其他人的话我反倒会不那么喜欢你了。”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啊，谁也不肯抛下，谁也不肯放弃，自己的牺牲再多也毫不在乎，却不愿意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你既然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提亚马特（母亲）都怀有这样的温柔，那对于别的事情也做同样的选择也是理所当然的。没错，我就是喜欢会做出这种决定的你。”
“虽然还是有一点点不爽就是了……”
而且如果是你的话，或许真的能让提亚马特（母亲）她从灾难改变，毕竟，就算是作为本能中排斥的存在，她也是母亲（提亚马特）啊。这就是你教给我的，人类与野兽的区别吧。
……
“虽然早就做出了决定，但是……吉尔的意思是很过意不去总是一次一次地麻烦你，虽然嘴上不说，但吉尔他在想什么我还是知道的，如果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事情的话不必客气。”
“你呀……恩奇都，那就请转告吉尔伽美什那家伙一句，就说我现在还有一个赏赐没找他要，让他好好做好被狠狠宰一顿的准备吧。”
“嗯，这样的话吉尔他也一定会在狠狠地抱怨你一顿之后继续打起精神来吧。不过我真的很好奇，第一次是乌鲁克大杯，第二次是维摩那……我记得吉尔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大方啊？你跟吉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
“想象力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太丰富的好，”咕哒苦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帮了吉尔伽美什他应一些小忙罢了，说不定是他真的变慷慨了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都是说不定的啊。”
对不起恩奇都，这种事情真的不能说啊。
“嗯，也有道理，现在的吉尔确实改变了很多，我有时候也有些不适应啊，”恩奇都挠了挠脑袋笑着说，“那我也就不多打扰了，祝阁下武运昌隆吧。”
“……真是的，”咕哒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又把目光从恩奇都离去的背影移回了那扇后面有提亚马特的房门，“我又不是要去打仗，说这句话干嘛？”
“那，提亚马特神，我能进来吗？”

352 被迫冷静的母神
咕哒敲了敲门，门后却没有反应。他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女娲，女娲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上前去把门推开了。咕哒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次不会又是像那时的吉尔伽美什一样的情况吧？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提亚马特所暂居的地方是一处曾经的神殿，金色的阳光在因门扉扇动而飞舞的点点尘埃中像丝绸一样垂落而下。大厅的祭坛前，一个女孩背对着进门的咕哒默默站着，她的身形娇小，就像是一个刚刚十岁左右的少女。她淡蓝色的长发在脑后盘绕成一个非常不成比例的团子，纤细的身体裹着一席白衣，如果不是头上那对大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多段圆弧形双角，或许不会有人会把这个少女与提亚马特联想到一起。
“就算再怎么不谙世事，同为创世母神的你多少应该懂一点礼貌吧，”女娲并没有客气，在伸出手拦住想要继续靠近的咕哒的同时率先开始发难，“说吧，为什么一定要见我的孩子？你有什么目的？”
“孩，子？”
闻言，提亚马特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就像是刚刚从一个梦境中醒来一样。她转过身来，却又在下一个瞬间打了一个寒战，一种被铭刻在基因之中的本能恐惧在霎时间被唤醒，那是一切生命趋利避害的本能，是对于疼痛，饥饿，寒冷乃至死亡的抗拒。那是提亚马特不曾拥有的权能，那是对于一切生命来说的一种至高存在。
万灵之母。
“呜……”
“额……娘娘？”
看着突然缩成一团抱头蹲防的提亚马特，咕哒就知道女娲方才释放了平时被压抑住的威慑。难道是因为现在的提亚马特很虚弱吗？又或者像娘娘说的那样，作为创世母神的提亚马特并不完整？
但既然要谈话，那把别人吓成这个样子总归是不合适的。
咕哒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女娲方才拦在自己身前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再看女娲，她意味深长地对咕哒点了点头，咕哒这才算转过弯来，原来都在女娲娘娘的计划之中吗？
真是的，不要在这种事情上面操心啊。
咕哒轻叹一声，也只好走上前去。他放轻脚步慢慢蹲在了瑟瑟发抖的提亚马特身边，接着不动声色地开始梳理她后颈上的几缕碎发。渐渐地，提亚马特的颤动一点点地停了下来，她慢慢抬起了头，那双映照着星之内海的粉色心形瞳孔也第一次与这个孩子诚挚的双眸相对。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为什么我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呢？”
“是，在梦里吗？”
微微有些血色的双唇终于吐露出了音节，与提亚马特的交流也终于顺利启动。咕哒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在默默感叹着女娲的深不可测，同为创世母神，却让提亚马特这般畏惧。或者说，那种气场其实不属于创世母神，而是属于世界。
“居然，居然会这样平常地跟你说话，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本来，是为了毁灭你们才出现在这里的。”
“……破灭的未来就不是未来了，不必因为这种事情而悲伤，”咕哒温和地安排着提亚马特，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我的母神吧？为什么这两天自己总能碰见这种强宣称的事情啊？“或许因为我是人类吧，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提亚马特神，至少现在你没有选择与我们为敌。”
“嗯，妈妈也觉得现在就像是奇迹一样……噫——！”
话才说一半，提亚马特就突然打了一个寒战，接着便下意识地钻进了咕哒的怀里。咕哒正疑惑时，却感觉到女娲已经把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嗯，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对不起提亚马特，但是我真的不是你的孩子啊。
“呜……”
蜷缩在咕哒怀里的提亚马特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猫一样微微探出头来，却又和女娲笑眯眯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只觉一股电流从尾巴骨到天灵盖“嗡”的一声窜了出去，她又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
“奇迹吗……毕竟是美索不达米亚的母亲，大家一定也不想跟你只有你死我活这一个选择吧，”咕哒拍抚着提亚马特瑟瑟发抖的后背，却又不动声色地强调了一下她是“美索不达米亚”的母亲，“无巧不成书啊，现在的你不就是能和我们和睦相处的存在吗？或许我没有向你抱歉的资格，但现在应该是可以对你说一声恭喜的。”
“嗯，妈妈……我真的非常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提亚马特说着，双臂也慢慢环上了咕哒的后背，而咕哒缩注意到的却是提亚马特的自称已经改变了，“虽然并没有做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妈……现在或许才是最好的局面吧……”
“你能这么那想真是再好不过了，”嗯，至少现在的氛围还是很友好的，但是这个话题自己还是别深入下去了，不然说到金固的事情就麻烦了，虽然是自己这边有理，但是有些时候人是不会讲理的，“以后和自己的孩子们好好相处吧。对了，说起来，你为什么非要见我一面？或者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
“在梦里，”提亚马特柔柔弱弱地说，“虽然在梦里也被抓住了……呜……你这样的孩子是妈……我只有在梦中才想象过的钥匙。天之楔，孩子你知道这个吗？”
“你是说吉尔伽美什王？”
“他本来应该是的，”提亚马特说，“天之楔本来并没有对应天之锁，而是应该对应的是天。他本来应该是一个破解困扰着人和神的亘古谜题的楔子，却……虽然说妈妈没有责怪孩子的意思，但这个尝试终究还是失败了，我们并没有得出理想的答案。”
“谜题？”
“嗯，”提亚马特点了点头，“人类，这些孩子们对于我们究竟应该算是什么，我们又究竟应该如何对待你们？”

353 阿努纳奇之殇
“你们，是指什么？”
“神（Anunnaki），”提亚马特说，“那是我们第一次意识到人类将带来的改变，你们是完全无法预测的，甚至我们隐约意识到了一点……可能，我们来源于你们。”
“人可以没有神，但神不能没有人。当我那些愚蠢的孩子们高傲的想要毁灭你们时我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被放逐到虚数之海中的我知道会这样，就像是曾经的我和阿勃祖一样，在一种幼稚的时期掌握了并不与之匹配的力量，就像是一个小孩捡到了一把锋利的刀子，如果不去虚心学会如何使用，那结局只有被这把刀子所伤害。”
“高傲的孩子们沉醉于日渐强大的力量之中，最终做出了只有真正的至高者才做出过的暴行，毁灭人类，重启世界……”说到这里时，提亚马特的话语中带上来一丝悲戚，“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触碰的禁忌，而如果不是你，我却也在未来差一点……”
“没有谁应该为还未发生的事情而道歉，你也一样提亚马特。”
咕哒安慰着她，心中却不自主地已经开始打起了鼓，提亚马特所说的众神毁灭人类，重启世界应该指的是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的灭世洪水，但是……那个至高者是什么？居然能让创世母神如此称呼……
尼比鲁？应该不会吧？
而且听起来，这位至高者已经不止一次完成了毁灭人类，重启世界的事情了……
重启世界……
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徘徊在了咕哒的心头，几乎所有的神话之中都有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发生，在美索不达米亚是毁天灭地的大洪水，在中国是天塌地陷的经纬崩乱，在霍皮人那里是从天而降的烈火开启地下的灾荒，在中南美洲是神喜怒无常发起的狂风暴雨……
这些神话中的共同点就是这种灭世的灾难中的主要组成部分都有洪水，现代一般认为这是因为人类早期文明都沿河而居的缘故。但是在这之中，却有一个神话像是一根鱼刺一样横亘在了其中，那是世界上最为古老的神话，那时的人类甚至有可能还未分化出尼安德特人和晚期智人，它来自人类的摇篮，非洲。
再加上自己来到这里后的所见所闻……
“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咕哒赶紧回过神来，眼下还有更为优先要做的事情，“我只是在想，你们为什么要毁灭世界呢？”
这倒也不算假话，毕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面了，不好奇才反而是不正常的。而且据咕哒所知，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毁灭世界的大洪水其实并不只发生过一次，这就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了。
“傲慢，是因为傲慢，”提亚马特悲戚地说，“就像是顽童用手中的棍棒扫断路边的草木一样，在孩子们幼稚的思维下，他们忘我般地沉醉于体内日渐积累的力量之中，最终迷失了自我。”
“仅仅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力量，仅仅是为了这种幼稚到可笑的理由就发动了毁灭人类世界这种罪行……但是他们忘记了，他们忘记了自己的那份力量的来源是什么，当大地上的人类几乎被完全毁灭后，他们才想起来自己的力量其实就是来自于那些自己方才亲自毁灭的人类……”
“那也是我的罪，是妈妈的罪，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没有让自己的孩子走上正路……”
说到这里，提亚马特停了下来，而咕哒也罕见地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提亚马特，养不教，父之过，美索不达米亚的神这么乱来提亚马特确实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最贴切的例子，就是那个被溺爱到完全不适合人群的伊什塔尔了吧。
“至少，你知道这是不对的了。”
“嗯，没事，妈妈没事的，”提亚马特好像吸了一下鼻子，“这都是妈妈应该承担的，如果不是你的话，妈妈就会再一次犯下这种错误，谢谢，谢谢你。”
“我们也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咕哒拍了拍提亚马特的后背，同时不动声色地轻轻叹息了一声，这自称的习惯……怕是改不了吧，“后来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失去人类的众神变成了绵羊苍蝇一样的野兽，直到人类再次出现。不过从后面的故事来看，他们也只是收敛了一点点而已。”
“嗯，因为那时我的孩子们还没有得到答案，仅仅是知道了答案和人类有关而已，”提亚马特点了点头，“所以孩子们让吉尔伽美什诞生了，天之楔对应的正是从天而降之人（阿努纳奇），孩子们将希望寄托于他，希望这个拥有四分之三神血的半神能够以人类的一员的身份活着，作为解开谜题的钥匙，作为一个人类找到那个答案。”
“但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仅仅是那四分之一的人类血脉，就会让吉尔伽美什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拥有无法穷尽的可能性，最终以至于脱离掌控。我说的对吗，提亚马特？”
咕哒知道后面的故事是什么，吉尔伽美什完全没有按照众神的预期活着，最终不得不创造出恩奇都与之制衡，最后与众神决裂。在他之前的王是神，在他之后的王是人，想来这一点赛特他应该颇有感触。而提亚马特也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没有说错。
“不过，”这时，提亚马特把头探了出来，她看向了女娲，那个来自东方的创世母神，“虽然我的孩子们失败了，但也至少不是最坏的结局。这本来应该是在别的神面前足以称之为炫耀的结果，可在你的面前只能换来胜者对败者的惋惜吗？”
“……你说什么？”女娲一脸无辜地说。
“我是说，你们成功了吧。来自东方的创世母神，我和我的孩子们失败了，但你和你的孩子们成功了吧。你们成功地找到了正确的方式突破了这个谜题，对吧。”

354 父辈的罪
“嗯……说实话，我有点理解不了你在说什么，”突然被点名的女娲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你才是奇怪的那个吧，擅自抱住我的孩子说了那么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天之楔啊什么谜题啊什么失败者胜利者啊，我才是有点不明白那么阿努纳奇的脑回路了好吧？我记得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还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们不是突破了桎梏，成为了全新的生命形态吗？难道你们没有一直存在于人间吗？”提亚马特鼓起勇气看向了女娲的双眼，“这是多么奢侈，对于神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事情！旧时代神居然在能在新时代继续延续下去，这难道不是最大的炫耀吗！”
“……或许就像是你无法理解我们为何得以延续一样，我也无法理解你们，”听了提亚马特的诘问，女娲微微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理解提亚马特所说的是什么一样，“傲慢，无知，你们为何会产生这样的东西？当你们试图毁灭自己的根基的那一刻，你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而我们也并没有去寻找什么方法解开什么谜题，因为我们的面前根本就没有谜题。”
“为了炫耀力量，便要将刀剑砍向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类，这究竟炫耀了什么？是，我们也会因为自信而做出炫耀力量这种事情，但就算是共工那种任性的孩子所选择的方式也是挑战当时如日中天的祝融。我不明白，摧毁比自己弱小的存在，到底是炫耀了什么力量。”
“而你们要是敢在我的地盘这么做的话，”女娲的语调骤然低了下来，“看看那十个太阳，这就是你们的结局，而事实上你们也确实被人类抛弃了，从结果来看也只是来的晚了一些罢了。”
“呵，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脱离了人类的缘故，”女娲冷笑一声，丝毫也不掩饰对于美索不达米亚诸神的不屑，“我再重复一般，我们并不是解决了问题，而是我们一开始就没有让问题出现。提亚马特，有一点你没有说错，这就是你亲自种下的因，那也势必得到相应的果。”
“……呜……”
提亚马特委屈地把头缩了回去，咕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方才女娲所说是再正确不过的了，可现在的情况也确实有点不适合说这种真话。难道是创世母神之间的自尊使然吗？
“是我的错，嗯，”良久，提亚马特才柔柔弱弱地开了口，这种既打不过又说不过的对手（提亚马特视角）也是她第一次见，而且还有个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但就算是亡羊补牢，不，就算是一点点的不甘心，我，我也想知道答案，想知道为什么。而且我现在知道，这个孩子就是我要找的答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是第一次见吧。”
“在虚数之海中，妈妈一直都在观察着，”提亚马特说，她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孩子，你的到来带来了可以与至高者相提并论的改变，本来应该是势不可挡的世界重启的面前出现了绊脚石。如果说至高者的出现让原本的未来破灭的话，那你就是那个足以撬动至高者所创造未来的杠杆。”
“……此话怎讲？”
咕哒终于开口了，其实现在他的脑子已经快被烧着了，现在的情况任是豹人那种粗神经的都应该知道关键点就在那个提亚马特所反复提到的“至高者”身上。但是好巧不巧提亚马特就偏偏不说那是个什么东西，这样一直打哑谜他怎么可能想的明白啊？至少要说一声那个至高者到底是什么东西吧！总不可能是基督上帝吧！
但是现在不能直接告诉提亚马特自己心里在想什么，现在的提亚马特被女娲所压制，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神经非常脆弱，现在她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就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证明。如果这个时候打断她的话只会让这种不安全的感觉雪上加霜，而自己所能利用的便是提亚马特将自己作为安全感这一点。
“因为，因为你的出现，让我的孩子改变了，”提亚马特说，“伊什塔尔，那个被溺爱这长大的孩子，那个最任性妄为的孩子，现在却成为了最接近理想的阿努纳奇，而这仅仅是因为接触了你，这就是证明。”
“最接近理想的阿努纳奇？”咕哒重复了一遍提亚马特的句尾，同时也真的若有所思。
“嗯，那孩子的灵基虽然变得内敛了许多，但规模却就连神代的她也难以比拟……这种情况只在理论上实现过，它被叫做理想的阿努纳奇。就像是阳光雨露滋养着植物，而离开了它们的话，就算是合抱之木也只会慢慢腐朽一样。对于阿努纳奇来说，人类就是阳光雨露，而伊什塔尔现在的形态，就是最接近于完美利用阳光雨露的形态。”
“利用……你这个词语真是让人开心不起来啊，”女娲讪笑一声，“现在的伊什塔尔是个好孩子，她可不会这么做。也对，毕竟你们一直都是这么思考的。好吧提亚马特，我就告诉你我们为什么能做到你口中的成功吧。”
“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认为，我们是什么神啊，阿努纳奇啊这些东西，我们认为我们也是人类，只是稍微特殊了一点而已。”
“所以伊什塔尔才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因为生长在这种环境下的咕哒也一样，他并没有把伊什塔尔她们当做什么高高在上的神，而是将她们都看做与自己一样的人。隔阂，歧视，这些东西才是你们本质的问题，所以才无法将自己融入人类世界。也正是因为咕哒这样的态度，伊什塔尔那个孩子才成为了第一个真正融入人类世界的阿努纳奇。这就是你所说的理想的阿努纳奇的真相。”
“在我的这个孩子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你们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好好感受吧提亚马特，这就是来自于你们看不上的人类的慈悲，不过说起来，还是那句话，在第一次发动大洪水毁灭人类后，你们就把自己的退路断绝了啊。”
“……”
提亚马特哑口无言，是，咕哒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跟自己客气，但女娲可不会。可是她说的又偏偏直切问题的要害根基，自己也就只能虚心求教了……想到这里，她的环住咕哒腰背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些，至少这样能给自己带来更多安全感一些。
“而这，也仅仅是其一而已，”女娲眼神不易察觉地移动了半分，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一个看不见的弧度，“其二，提亚马特，孩子们并不是什么你们解决问题的工具，人类就是人类，他们的灵魂和我们是平等的。而哪怕是你们在意识到问题在于人类想要亡羊补牢时，你们依旧没有正确的看待人类。”
“高傲的创造了吉尔伽美什这个拥有四分之三神血的孩子，只因为你们不愿承认你们需要的答案藏在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身上。提亚马特，你自己也说过，人类是阳光雨露，但你们却想要徒劳地去抓住拿水，那水自然不会在你们的指尖停留。”
“人类是水，看上去确实很柔弱，你们可以把他们装进瓶子里，装进碗碟里，让他们变成各种形状。但是别忘了正是这些柔弱的水汇聚成了浩渺的汪洋。你们，不止是美索不达米亚的诸神，除了我们之外，你们要么想要将水装进罐子永远封存，要么痴心妄想地想要将所有的水禁锢不容半点变化，要么像你们这般意识到了什么，却连被水打湿自己的裙摆都不肯。你们怎么可能成功？是你们这些可悲的水滴拒绝了大海，最终干涸的宿命不言自明。”
“娘娘，这是不是有点……”
咕哒感觉到自胸口弥漫开了一股凉意，他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里已经开始抽抽的提亚马特，又抬起头看向女娲。女娲娘娘方才说的话在他看来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脱离了基底的上位者结局自然只可能是灭亡，这是毋庸赘言的真理。但是现在……提亚马特是不是被说哭了？
“过分吗？”女娲像是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一样松了一口气，“孩子，我不会怪你心软的。但是美索不达米亚诸神，尤其是伊什塔尔的先辈们所犯下的罪是我无法视而不见的。将人类尽数毁灭，这种暴行就算是想起了都会让我感到一阵恶寒，你知道在我得知美索不达米亚发生了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之后我们的反应是什么吗？这种行为和邪魔外道有什么区别？！仅仅是这么在口头上教训一顿还是看在她并没有直接犯下这种罪行的份上罢了。但孩子可以脱离母亲，母亲却绝不能与孩子的所作所为彻底决裂，这就是，提亚马特的罪。”

355 集体记忆:大洪水
提亚马特，美索不达米亚的创世母神，在神话中，作为咸水神的她与淡水神阿勃祖诞下了诸神从而创造了世界。其在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之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就算是被自己的孩子所驱逐，也改变不了她那在美索不达米亚中崇高的地位。
而现在，这位伟大的创世母神正在一个普通人类的怀里泣不成声。
否定，对她的一切的全然否定，作为神，更是作为一个母亲，提亚马特的一切都被从高处狠狠地摔碎了。而她甚至不能说出一个字去反驳，甚至不能找到一个哪怕是再虚妄的理由去遮掩。输了，作为神输掉了，作为创世者输掉了，作为领袖输掉了……
作为母亲，输掉了。
她蜷缩在咕哒的怀中，生怕漏掉这个给予自己安全感的人的每一拍心跳，全力挽留着他传递给自己的每一分体温……孩子，多么优秀的孩子，却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孩子。在此时，她并不是美索不达米亚的创世之母，她在咕哒的眼中仅仅是一个伤心的小女孩。这就是咕哒的力量，这就是改变了伊什塔尔的力量，也是她所日思夜想的，救赎。
“所以提亚马特，你现在想做什么？”
渐渐地，在咕哒如同山峦一般沉默而可靠的臂弯中，提亚马特终于停住了颤抖。而在沉默持续到将氛围晕染成柔软暧昧又未到达尴尬的时刻，女娲开口了。
“你打算怎么做？提亚马特，你要做什么？重新来到这个人类的世界，而现在的你的力量已经可以不对你的孩子们造成威胁，你要做什么？现在的你，应该是最自由的时候了吧，那这样自由的你，打算做什么？”
“……”
“我不认为有哪个美索不达米亚的孩子会像我的这个孩子一样这般对你，”她继续说，“事实上，咕哒他在我所有的孩子之中也是极为特殊的一类，也是最让我骄傲的孩子之一。你要怎么做？他对你意味着什么，我想不必多言。”
“……”
提亚马特依旧沉默着，因为此时的语言并没有任何的必要。这孩子对于自己来说算是什么？算是阻止自己再次犯下无可挽回错误的鸣锣人，算是解开了夙夜辗转谜题的钥匙，也是……
也是自己的第二次机会。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东方的创世之母，”终于，提亚马特恋恋不舍地将自己的脸从咕哒的怀里露了出来。既然女娲她这么问自己，那也就说明她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有了判断，而自己也得到了允许，“为了这个孩子，我会全力协助你们的。我，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们再次被毁灭，我也，我也想要这个孩子！我想成为更完整的存在，再也不会犯下那种错误，产生那种情感的阿努……一个人，对吗？”
“嗯，恭喜你，至少现在踏出了第一步，”女娲藏起自己的心迹，微笑地鼓起了掌。所谓万事开头难，并不是说事情只有开头的一部分难而已，事实上大多数时候只要开了头就会发现接下来的每一件事都比开头要难。但只要开始了，就相当于是对自己做出了一个“承诺，”而这个承诺则会驱使着自己去完成，“那么孩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那，提亚马特，可以开始了吗？”
“嗯。”
咕哒低下头去轻柔地问，而提亚马特则回应以乖巧的点头。辈分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无所谓了啊……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很好奇了，提亚马特，你所说的至高者究竟是什么？而且听你所说，那个至高者似乎……毁灭过人类？”
“两次，”提亚马特说，她双手搭在咕哒的肩膀上，那双粉红色的星状瞳孔认真到有些可爱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她曾经两次毁灭人类，但是她并没有毁灭人类这个物种，而是让人类文明两次重启。她似乎并不想让人类这个物种消失在地球上，但是却又若有若无地表现出不想让人类文明太发达……不，是文明起步的意向。”
“上一次她重启人类文明所使用的是洪水，这也就是为什么全世界文明几乎都有关于大洪水的集体记忆的原因。但是那一次的文明重启好像非常仓促，可能是为了保留人类这个物种吧，人类的种群数量下降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但文明却仅仅是下降到了聚落时代而已……但是在你的那边，情况有些不一样吧。”
“嗯，孩子，你应该也知道那一次文明重启的故事，”女娲蹲了下来，与咕哒的视线来到了一个水平面上，“补天，那一次我几乎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才阻止了文明重启。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成为了当时大地上唯一还有余力的存在。”
“嗯，那之后美索不达米亚的人类损失惨重，是从东方到来的人类填补了这个空缺，”提亚马特点了点头，“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里的孩子自称来自东方的黑头人了。而在那之后我的孩子们居然会犯下那种罪行，东方的创世之母，就算是你再愤怒也是完全情有可原的……不，就算是这些孩子们与你完全无关你也会无比愤怒吧。”
“原来如此……”咕哒点了点头，他的心里已经浮现出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要证实的话自己必须继续问下去，“那第一次呢？关于灾难的集体记忆除了洪水之外也没有别的了吧？第一次的重启文明又是怎么样的？”
“第一次重启文明的时间发生在非常非常古老的时代，”提亚马特回答道，“那个时代古老到现在的人类，也就是智人还依旧与其他的人类一同生存，古老到人类还未走出非洲大陆。事实上，也正是这场灾难让诸如直立人等人种一蹶不振，才让智人和尼安德特人成为了文明的唯二选择。”
“而那一次，至高者重启人类文明所用的，是瘟疫。”

356 最古死神
走进世界卫生组织（WHO）的办公楼，第一眼看见的自然是那个象征着古希腊神话中医神阿斯克勒匹俄斯的蛇杖图案，这也是WHO的标志。但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另一个更为诡异的东西。
之所以说那是东西，是因为实在是难以对它的种类有什么明确的分辨。如果说是雕像的话，它明显是由各个部分拼装而成的；而如果是是玩偶的话，那恐怕世界上不会存在比这更邪恶的玩偶了。
它的形状大概是一个人，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其实是由椰子壳，贝壳，人类的指甲与毛发以及猴子的头骨所组成的。而在它哭泣一般的人脸和身体之上，则是缀满了蓝色与白色的板块。哭泣的表情，意义不明的板块，以及诡异的组成材料都让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寒意。它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可为什么要在抗击疾病的世卫组织办公楼中摆放这样一个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如果你去问这里的工作人员，那么大概率他们会对你三缄其口，仿佛这个人像的名字是什么莫大的忌讳一般。而当你终于软磨硬泡地让其中一个人答应告诉你那尊人像的身份时，那么他会神秘兮兮地在你耳边说出三个音节。同时也会告诉你它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而你则会因此不寒而栗。因为那尊人像所指代的，世卫组织所供奉的，正是人类历史上最残忍最恐怖的死神。
索波娜（Sopona）
……
“……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怀疑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
“第一次让世界重启的，是瘟疫。”在咕哒微微颤动的目光下，提亚马特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准确的说的话，那一次的人类种群数量完全跌到了延续所需最低数值的边缘，刚刚起步的文明也因此被完全抹杀重启。后来，大部分离开非洲的人类都渐渐随着离去淡忘了那段历史，也只有世界上最古老的非洲神话之中才留下了些许这次恐怖灾难的雪泥鸿爪。”
“咕噜”咕哒咽了一口水，在奈亚拉托提普来提醒他时他便已经有了些许预感，但是这样的事情一旦被确认，就再也不存在比这更坏的消息了，“索波娜（Sopona)，天花之神的传说吗……”
“嗯，”提亚马特点了点头，同时也对于咕哒居然知道那个几乎被掩埋的神话，“事实上，索波娜是孩子们（人类）为她起的名字，她究竟是什么存在我们谁也不知道。正如传说中的一样，索波娜几乎将人类完全灭绝，也使得人类被迫走出了非洲大陆。”
“这一次，她打算接着这个特异点，那位魔术王所创造的契机，再次重启世界。”
“……如果说能够发动洪水瘟疫这两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灾难的话，能够同时驱使如此多的疾病袭击美索不达米亚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咕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神话之中的索波娜记述甚少，但其来自于数万年前的非洲神话，能在今天依旧被人所知就已经可以窥见其在原文明中的影响力了。她并不仅仅是天花之神，更是疫病之神，灾厄之神，“那星之彩呢？难道那也是她做的吗？”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那的确是这样的，”提亚马特点了点头，“索波娜，姑且这么称呼她吧，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她吞噬了另一个世界中的外神邪神为她所用。很多邪神，很多本不属于这里的力量都被她所利用，看来这次她是下了决心了。”
“……所以奈亚拉托提普才会来提醒我吗……”咕哒无语，按提亚马特所说，不只是星之彩，还有昌格纳方庚，莎布尼古拉斯，格赫罗斯……这些家伙果然都是索波娜一个人的手笔吗……“可是为什么索波娜会这么强大？她难道不应该也是地球的神吗？她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这个……我（妈妈）就也不知道了，”提亚马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的存在超出了妈妈的全部理解，但妈妈好像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在人类文明萌芽阶段重启世界了。”
“哦？”
“人类文明越发达，重启其所需要的力量规模也就越大，”提亚马特分析道，“这个规模好像还是在以指数级上升。第一次只需要一场瘟疫，第二次就会发动地质灾害，而到了现在新石器时代的美索不达米亚就已经需要外神的介入了。这样一来，她重启世界的时机也自然是越早越好了。”
“这么说起来也对，”咕哒点了点头，提亚马特则是乖巧的把自己的头伸了过去，咕哒也心领神会，轻轻的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从现在来看，索波娜确实拥有一次完全毁灭人类的力量，但为什么每一次都不去斩草除根，而是像刻意一样留下一部分的人类呢？”
“而且能够吞噬外神的话就证明她本身的力量就已经比外神更恐怖了，”咕哒继续分析道。不行，真的好想摸一下提亚马特的那两个大角啊！“能让奈亚拉托提普三缄其口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那她又为何要借助外神的力量？”
“这个嘛……”提亚马特用食指顶在了自己的腮上若有所思，“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那个封印波斯湾不让我出现的也是索波娜，难道说是因为我对她算是一个威胁吗？说起来她用来封印波斯湾的也是外神的力量呢。”
“也是外神？”咕哒问道，“难道是莎布尼古拉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出现的黑山羊幼崽就是因为这个吗？”
“shab……好奇怪的名字啊，”提亚马特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呜……我（妈妈）认不得其他宇宙的外神，也并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封印住波斯湾的外神可是有两个呢。”

357 又来一个
看着终端上的进度条，咕哒终于是有些困了。
不说刚刚从虚数之海里面出来的提亚马特，那本高一米有余，宽七八十厘米，厚五六十厘米的死灵之书除了自己和达芬奇仔细研读过之外怕是也没谁能在这种信息量面前不头疼。
当然，这本书也被一些英灵禁止借阅就是了。
而这本邪典禁书中浩如烟海的内容就已经决定了咕哒不可能一个一个外神地跟提亚马特确认那两个在波斯湾的外神是什么，但有一点是确定了的，但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在向提亚马特描述纱布尼古拉斯的特点后，提亚马特否定了那家伙在波斯湾。
我……
想到这里，咕哒又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好吧，这件事也不能怪提亚马特，因为那些外神本来就是不可名状之物，有理智的人仅仅是通过观察是很难描述出其特征的，就像是话在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一样。
所以现在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把死灵之书数据版发过来。
本来迦勒底的系统的终端是不具备这种高强度传输的功能的，但在阿兰·图灵和瑞星的改造之后，示巴的功率比起以前已经上升了不知道多少个量级，而信息传输则是由在发现古老者水晶可以跨时空传递信息的特斯拉搞定的。但就算是这样，这种工作量也是非常巨大的。
对了，说起来特斯拉他最近是不是正好在研究量子力学的课题来着？
咕哒抱头趴在了桌子上，可恶，要是自己也是那样的天才就好了啊！不然女娲所说的那些事情自己也不会只是一知半解了。
“咚咚咚”
“请进。”
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咕哒听了也并没有抬头，只是让对方进来而已。随着门被推动的声音一起传来的是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是薇薇安。自从离开乌鲁克去说服（？）魁扎尔·科亚特尔后，她和咕哒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还没睡吗？今天白天你已经够忙碌的了，”她放轻脚步走到咕哒的身后，而从始至终咕哒都没有抬头看过她。这并不是疏远，相反薇薇安知道，这种将自己的疲态毫不掩饰的行为反而是一种亲近的表现，“已经很晚了，你又不像我们，这样一直熬夜对身体不好的。”
“开什么玩笑？不要小看中国高三的强度啊薇薇安，”咕哒打着哈哈说，“习惯了。再说，今天白天我也只是安慰了一个小女孩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累的……”
“（不可名状的咕哒尖啸）——！”
“我还以为是什么钢铁之躯，结果还不就是皮肉骨血嘛，”薇薇安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冰凉的手探像咕哒后背与衣服之间更深的地方，“虽然确实要结实一些，但也是会受伤啊。”
“拿，出，来，”本就因为困顿而僵硬的咕哒艰难地向前挺起腰杆，这种始料未及的恶作剧对他的杀伤力可谓残暴，“你干什么去了手这么冰……”
“（难以言表的咕哒尖啸）——！”
“我不，”看见咕哒这幅滑稽的模样，薇薇安坏笑一声，接着一把将手掌贴在了咕哒的脊背上，“说起来你也真是厉害，居然把提亚马特这样的创世母神叫做小女孩，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除了有一点特殊以外，你们在我的眼里其实才是正常的人类，”在一阵咬牙切齿之后，咕哒索性再次趴在了桌子上，用自己的脊背和被绷紧的衣服夹住薇薇安的手。既然不能逃脱，那就将它一起温暖吧，“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今天跟提亚马特的接触确实获得了不少重要的情报，至少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敌人究竟叫什么名字了。”
“哦？”
“索波娜，人类最古老的死神，”咕哒说，同时也瞄了一眼进度条，嗯，几乎就没动过，“而从提亚马特的描述来看，我甚至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属于任何一种我们已知的神的类型。总之现在还是只能从那些外神入手开始调查，这才让迦勒底那边把死灵之书给我发过来，结果那本书实在是邪门，要不是在迦勒底我都怀疑是不是我没充会员才这么慢……”
“会员？”薇薇安头一偏，“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咕哒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咬着牙的。
“那就先睡一觉吧，”薇薇安将另一只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接着上半身也趴在了咕哒的背上，自己的手已经被他结实的脊背温暖了，真是一个连恶作剧都有些不忍对他做的孩子，“慰问品，我可没有粗神经到空手来看你，放心，这回可不是什么奇怪味道的吉尔伽美什特供了。对了，也不是什么不列颠黑暗料理哦。”
“说实话现在我还挺喜欢那个味道的，”咕哒戏谑地说，“说起来真是谢谢你了，我也正好需要提提神……”
“滴答”
“什么声音！”
空旷的房间，安静的夜晚，这个水滴声在咕哒的耳中显得格外刺耳。可当他刚想站起来时，却被趴在自己背上的薇薇安给压住了。
“乌鲁克的建筑有些积水潮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每天晚上都会或多或少有这种滴水声吧，”她把自己的脸靠在了咕哒的肩膀上，丝毫不把这种小插曲放在心上，“现在你不觉得气氛很好吗？我可不想把这么好的氛围给破坏掉……”
“滴答”
……
薇薇安目光一沉，这次她也听清楚了，这个滴水声是从房间里面传来的。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动声色地用镜之魔术封印住了这个房间，霎时间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二人身边无形的镜面顿时支离破碎。紧接着，一个恐怖的怪物嘶叫着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又是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家伙。
“薇薇安，是……”
“管它是什么畜生，”站起身来的湖上仙女打断了咕哒，此时她的语气变得异常冰凉，可那并不是因为冷静，相反，她已经动了杀心，“不必担心御主，老娘我会非常仔细地解剖它的每一个神经末梢，一个，也，不，放过。”

358 廷达罗斯的猎犬
必须承认的一点是，如果是以前，单独面对这种生物的话薇薇安是肯定会发憷的。粉红色的触手上滴落着淡绿色的恶臭粘液，苍白的骨刺从各种不符合解剖学的地方龇张而出；它有些地方是干瘪的，有些地方却又像是脓疱一样鼓涨；有些地方应该是眼睛，但它们又会被骨刺戳破；墨绿色的如同血管一样埋在皮肉下的管道蠕动着，时不时还散发出诡异的荧光……
好吧，虽然可怖程度半斤八两，但至少比黑山羊幼崽小一些。
更何况现在的薇薇安，非常愤怒。
“小心薇薇安，这东西可能是……”
“给老娘去死！”
咕哒还未说完，薇薇安便大喝一声，接着那个不速之客突然就开始用触手抓挠起了自己拿勉强能称之为躯体的部分，墨绿色的恶臭脓液洒落在地上发出了滋滋的响声，显然那东西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而这个东西显然乐意将自己的血管——姑且这么说吧——给一根根挖开。
“这是……”
“镜之魔术，无论是人类还是那个老梦魔都没有学会的魔术，”面对目瞪口呆的咕哒，薇薇安只是平静的说道，“这畜生原来的目标是你，但是它现在把自己当做了本来要袭击的敌人。就让这个不合时宜的家伙这么死去吧，诅咒毒素什么的麻烦扁鹊加个班就行了。”
“这么邪乎，”咕哒也是啧啧称奇，“对付黑山羊幼崽也是用的这招吗？”
“黑山羊幼崽体量过于巨大，如果就地让它这么死去是很令人头疼的事情，所以我扰乱了它对于方向的感知，”薇薇安说，“比喻一下的话，镜之魔术就像是数学一样，里面有几何有代数，更是可以分出无数的分支，就连我也还在探索它的路上。”
“这样啊……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你第一次在这种东西的身上用这种技术吗？”咕哒指了指地上那仍在撕裂自己的那坨烂肉，“还有，你注意到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了吗？”
“没有，不如说在突破镜之结界之前我们甚至看不见它，”说到这里，薇薇安显然有些咬牙切齿起来了，“这东西完全是那种时空连续体之外的孽畜，它的存在完全不符合我们宇宙的法则。不过这家伙现在应该也没有威胁了……”
“嘶——！”
恐怖的嘶吼打断了薇薇安，从刚才开始咕哒就注意到这家伙的自愈速度正在一点点地变快，现在的话，它的自愈速度正好跟上了自残的速度。
“对于这种东西，下次还是速战速决地好，”咕哒耸了耸肩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家伙是廷达罗斯的生物，一般他们称之为猎犬。并不是因为它们长的像想猎犬，而是用来形容它们对于目标穷追不舍的习性。当然，在我那边的一些奇幻故事也偶尔会提起这种生物，不过我以前一直以为是那些纨绔子弟五石散吸多了产生的幻觉。”
“当然，它们一般听从廷达罗斯之主姆西斯哈的命令追杀那些穿梭时空的人，比如说经历过很多次灵子转移的我就很符合这个特征，”咕哒一面说着，一面拔出了腰间的双钺，“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杀，不过要不了多久应该……你在干什么？”
“一会儿打完了给你一把防身就是了，别那么惊讶。”
话是这么说，可薇薇安现在的样子决不是什么可以忽视的造型，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三把剑，两手一手一把，嘴里还叼着一把。
嗯，是的。阿隆戴特，卡文汀，还有誓约胜利之剑。
“……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说起来，老娘明明是魔术师（Caster）来着，”她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恶狠狠地看着面前这坨逐渐恢复形状的烂肉——虽然它原来也没什么形状来着，“但是别以为，魔术师，就没有近战能力啊。”
“……别把这里给拆了就行。”
咕哒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现在薇薇安的状态非常像迦勒底那些第一次被自己带去模拟战斗训练的女性从者。天知道为什么，去的路上都开开心心的，结果战斗的时候都亢奋地像是要把对面嚼碎吃了一样狠。这种情况下从者的战斗力会有极大幅度的增殖，但理智有些许下降的倾向，原因不明。
不过廷达罗斯猎犬也是外神那边的东西，看见这东西掉理智也不是什么不好理解的事情……大概？
话说她嘴里叼的那把卡文汀真的能用来攻击吗？
“嘶——”
又是一声嘶吼，那畜生的伤甚至没有完全恢复，不，甚至它触手上的爪子依旧在撕开自己的血管，但它就是已经凭空消失了。薇薇安没有犹豫，她以一种难以被重力捕捉的姿势飘到了咕哒的身后。手中誓约胜利之剑朝着空中一挥，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溅射出一股墨绿色的液体，一节中空的管子落在地上不断地蠕动跳跃着，腐蚀性的液体也被圣剑的光辉所烤干。
而如果没有阻碍，它本应出现在咕哒的后脑。
“你是对付不了这种时空连续体之外的生物的，”薇薇安手腕转了一圈，那把双手大剑在她手中竟如同一根柳条一样轻巧，“交给我吧，在它第一次接触镜之屏障的时候就在我眼中无所遁形了，可不要把湖上仙女看扁了啊。”
……就你这个架势我都不敢有这种想法啊。
“……那就交给你了吧，”咕哒弱弱地说，薇薇安现在的气势显然是压过自己一头的，唉，谁叫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生物的？“这东西好像不能凭空从大于一百二十度角的地方出现，或许……能在这方面做点文章？”
“是要把它抓住的意思吗？”薇薇安心领神会，看来她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也罢，我倒是正好有一个地方用来关这个畜生。”
“坠入，镜之世界！”

359 女娲: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或许在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过这么一个行为，那就是在照镜子的时候不敢移开眼睛，生怕自己的目光一旦移开，那个镜子里面的自己便会做出与自己不同的动作。
当然，这个行为在成长的过程中自然会渐渐地被淡忘，最多不过是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纯真可爱，就连照镜子也会幻想出来一个并不存在的镜中世界来。
所以，镜中世界真的不存在吗？
猎犬并不知道这些人类的行为，但它此时却真真切切地到达了一个奇怪的世界，这里好像只有广袤无垠的大地，而大地之上竟然连一丝凹凸都没有。它突然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世界，它的故乡廷达罗斯是一个角度的世界，没有任何一处的角度是小于一百二十度的。但这个世界却和廷达罗斯恰恰相反，这里只有光洁的平面，莫说什么角度，这里甚至连曲线都不存在……
它放肆地在这里奔跑着，可是它甚至连自己是否在奔跑都不知道。这里只有光滑的镜面，大地无边无际，或许这里也并不是完全的水平，只是像地球一样的巨大球体罢了，但对于猎犬来说，两者同样恐怖。
地面坚固无比，哪怕是用尽自己的全力也难以破坏哪怕是刮花其一丝一毫，这里就好像是专门为了针对自己而产生的世界一样，光滑，平整，没有半个角度。它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和重心感，眩晕就像是钢针一样扎进了它用来思考的，姑且可以被称为大脑的器官。这个域外邪魔有生一来第一次开始颤抖，它无法理解这种事情，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笼罩住了它。
它并没有发现的是，在脚下光洁的镜面上所倒映的并非是它那恐怖的容颜，而是自己的猎物，那个多次穿越时空的少年。
不过就算注意到了，它也无法打破这层镜面就是了。
……
“一个绝对光滑的世界？那跟猎犬也太般配了吧。”
咕哒瘫倒在床上喘着粗气，方才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太刺激了，这小小的廷达洛斯猎犬对于他来说简直比那个在大西洋中耀武扬威的克苏鲁还要恐怖。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是如此之近，这种死里逃生的紧迫感让他在放松下来的那一刻再也没有半点余力，只能狼狈地倒在了床上。
“我说也难怪，这么危险的事情女娲娘娘居然没有出现，原来我对那个畜生居然有这种优势。”
薇薇安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随手就把三把圣剑“哐当”一下给扔在了地上，接着自由落体趴在了咕哒的身边，像是刚才的战斗消耗了她很多一样。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镜中世界这种魔术虽然霸道地不讲道理，但是却非常消耗精神力，而且这种能力只能用于偷袭，如果对方对自己非常警戒的话是起不了作用的，方才猎犬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咕哒的身上，这才成功把它给关了进去。
“……”
“……”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言不发，房间里安静地只有他们规律的呼吸与心跳声，就像是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彼此一样。而在这时，咕哒感觉到薇薇安的手指正在慢慢向自己靠近。他并没有抗拒，相反，他自己也将手挪了过去，直到二人十指相扣，他们才一同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薇薇安，如果今晚上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就……”
“别说这种话，”薇薇安温和地截住了咕哒的话头，“如果今晚上我没有来的话女娲娘娘她肯定也是会出手的。现在我真的好累，别松开，这样我安心一点。”
“那也要谢谢你啊，”咕哒把头埋在枕头里面，含糊不清地说，“无论如何你都救了我一命。再者，我又何尝不是不愿意松开你的手呢？嗯，这里也要也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滑头，”薇薇安转过头去，她看着把脸埋起来的咕哒，绷紧的心脏感到了一股极致的放松，如果咕哒这时抬起头的话，就会看见薇薇安的面颊上开满了桃花，“呼，虽然说之前的氛围被那个畜生给破坏了，但现在的氛围，其实也不错嘛。”
……
“看来，这一局姆西斯哈也参与进来了，或者应该说被参与吧，”在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上，女娲坐在边缘看向咕哒所在的那个房间，“所以说丫头，现在还在为自己召唤出来玄冥而吃惊吗？”
“姆西斯哈……那本死灵之书我也略微读过，如果是是祂封印了意识到达此处的通路的话也就说得通了，”而在女娲的身旁，白发少女面露难色，雪白的头发用桃木扎起了一个复古的发髻，一席复古的黑衣包裹住完美的身躯，正是奥尔加玛丽，“适应玄冥大帝的力量消耗了不少时间，本来想在苏醒后第一时间去找他的，结果却被娘娘你拦住了，是知道猎犬回来袭击咕哒，所以才让薇薇安一个人好放开手脚吗？”
“我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预知未来啊，只是想给那两个孩子创造一点独处的时间而已，歪打正着咯，”女娲笑眯眯地说，“你已经领先那么多了，也给其他人一点机会不是？”
“娘娘你……”奥尔加玛丽一时被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再怎么喜欢牵红线也要有过限度吧！刚刚你不去的原因除了薇薇安能搞定的原因之外明显还有想利用吊桥效应的成分吧！“……唉，算了。我也算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那个。言归正传，这条猎犬是被困住了，不过姆西斯哈会不会再继续让猎犬过来猎杀咕哒？我们需要做什么防备吗？”
“防备的话暂时不用，因为姆西斯哈那家伙并没有与我们为敌的意向，”面对奥尔加玛丽的担忧，女娲却摇了摇头，“说到底，那条猎犬的真正任务也并非是猎杀，它其实是一个信使。明天我会去拆开那封信的，今晚上嘛，我就还是不要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娘娘！”

360 艾蕾的决意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着漆黑一片的四周，咕哒陷入了沉思。
自己明明瘫在床上过后动都没动过，跟薇薇安说了两句话之后就睡着了，然后醒来之后就变成睁眼瞎了……
玩笑不带这么开的啊。
好吧，也不算是完全的漆黑一片，远处的黑暗之中好像有几个稀稀拉拉地蓝色光点，只是它们的亮度实在是太低了，就像是一个被剃了头的夜空一样，只留下几颗不起眼的星星。直觉告诉咕哒，这应该是一个线索，他向着那些黯淡的荧光飘去——没错，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躯体的存在，只是在想法中产生了飘这个感觉。
渐渐地，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己的面前好像出现了几根金色的栅栏，而让他看清这栅栏的光来自……
来自自己？
自己不会是被下毒蘑菇了吧？可是自己也没吃什么可疑的东西啊？
“醒了吗？应该是醒了吧，刚才都在飘了来着，没错吧……呜……明明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我居然连灵魂的状态都不会判断，实在是太失职了啊……”
“谁！”
“噫——！！！”
在犹如受惊小鹿般的啼叫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咕哒转了一圈，没什么变化，还是一片漆黑。奇怪，一两个音节还可以理解，但是那么长的句子自己没道理会听错啊？
“呼呼呼呼——恐惧吧，祈祷吧，陷入绝望吧人类！”而正当咕哒疑惑的时候，一个显然经过了过渡调音的气泡声从下而上地响了起来，就像是大地本身在说话一样，咕哒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好吧，或许自己早该猜到会有这一天的，“吾乃死之管理者。冥界的女主人，践踏灵峰之人，三女神同盟之一——埃列什基迦勒！”
“哇哦，”咕哒棒读一样说，“果然是你啊，话说现在三女神同盟早就没了，你居然还这么固执，令人感慨。”
“居然……”闻言，那个声音好像是陷入了短暂的惊愕，但不到一秒钟，埃列什基迦勒又找回了状态，“咳嗯，三女神同盟虽然消逝了，但是吾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那就是将人类一个不剩地囚禁在吾之冥界，成为吾的私有物！呼呼呼呼——为这邪恶的计划战栗吧渺小的人类！呼呼呼呼——”
嗯，这段一定练习了很久吧，咕哒默默地想。
“那，你现在囚禁了几个人类呢？”
“……”
没有回答，那个声音意外地沉默了下来。正当咕哒疑惑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呼呼呼呼——将所有的人类，所有的灵魂收入冥界，乃是吾之命运！若是想拦在前面就做好准备吧！吾会摒弃一切苛责，用吾之长枪贯穿汝之灵魂！呼呼呼呼——”
嗯，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看来没几个，甚至有可能我是第一个呢，咕哒默默地想。
“那这么说来，我现在算是你的囚徒吗？你是怎么把我关起来的？难不成我被你杀了？”
“啊咧……呼呼呼呼——愚蠢的人类哟，汝的灵魂实在是太容易收集了，疲劳，惊恐，劫后余生，再加上大大小小的伤病，你的灵魂与躯体的联系已经非常弱了，吾只需要……”
“也就是说我阳寿还没尽，对吧。”
“诶……按照你们那边的说法倒是也没错，现在你……”
“那还不快放我回去！”咕哒的语调突然提高了一个水平，“这里是死人的地方，我一个活人来这里干什么！再说我就算是真死了也是归阎王爷管，你这样越界强执行就怕有人不同意啊，比如酆都大帝，或者，阴皇女娲！”
“噫——！”
嗯，刚才那个声音果然是你啊，咕哒默默地想。
“呜……我就知道我不擅长这种事情，”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但是却不及先前那般，而是变成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居然，居然会被你这个已经变成鬼魂的人类吓成这样，我就知道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啊！呜……”
姑娘，其实一般人可能已经被吓到了，但是气势这种东西可不是能一下子就装出来的啊。咕哒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刚才也算是给这个埃列什基迦勒上一课了，有些东西，没有底蕴是真的做不到的。
比如艾蕾，她应该就是极度缺乏与正常人交流的经验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吧，所以才会被自己的虚张声势给吓住。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这里的时空被封印而无法让新的意识到达，但是女娲还是真在这里的。
“所以，能放我回去了吗？”
咕哒并没有立刻逼问下去，而是耐心地等到这位不谙世事的女神安静下来一阵子之后才开口。毕竟自己对艾蕾的了解只限于伊什塔尔（？）的口述，现在也只能对她残酷一点了，给她恢复状态时间并不是因为不忍心，而是为了展示自己的从容。
虎行似病，鹰立如睡。咕哒深知藏锋的重要性，只有傻子才会一开始就动真格，因为那样别人就知道你原来就那么两下子，要吃老虎的话，往往还是需要先扮猪。而如果是真的猪，那也要在老虎知道自己被发现后依旧从容不迫，这样老虎就会以为自己不仅仅是一头猪。
二者其实都是一样，藏起不必要的，露出有利的。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又是何其之难，因为常常要展现的是自己原没有的，而要藏起的又往往是自己的生物本能。
“不，不行，我不能这么做，虽然，虽然我知道我一定会后悔，但是我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走你！”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埃列什基迦勒的声音由小变大，但这也恰恰暴露了她的底气不足，“我不能放你走，因为，因为这是我，是埃列什基迦勒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而行动，失败也好死去也好，这是绝对不允许半途而废的！”
“就算，就算我已经知道结局是什么了……”

361 准备,下冥界!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咕哒被那个埃列什基迦勒拖到冥界关起来了？”
若论起来，伊什塔尔是想不起有那一次像现在一般头疼。自己那个蠢姐姐终究还是出手了——其实说起来，在提亚马特都已经被降服的现在她几乎都要忽略埃列什基迦勒的威胁了——客观的说，谁也没想到埃列什基迦勒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蠢货，现在是你继续玩那种收集人类灵魂游戏的时候吗？！想清楚你要面对的是什么！现在的你不是应该跟我们站在一起吗？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这样根本毫无意义！
“说起来，本王原先在千里眼中看见的景象是本王过劳死结果下到冥界，然后咕哒来寻找本王来着，没想到破灭的未来中居然是咕哒被拖下去了吗……”
吉尔伽美什也难受地揉起了自己的眉角，自己倒是被咕哒从崩溃的沼泽拉了起来，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因为有扁鹊，薇薇安等人的加入协助而少了很多。结果到头来是自己避免了过劳死的命运，咕哒却……这种宿命感让他倍感无力，甚至一度产生了这是自己的错的错觉。
虽然说从女娲的表现来看，现在的咕哒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偏偏是在这种得知了敌人是索波娜，方才还被廷达洛斯猎犬袭击后的最紧张的时刻发生了这种事……
“这种事情最好也不要让无关的人知道，咕哒现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时，一直沉默的扁鹊开口了，而众人此时才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样。谁都知道，扁鹊看待事物也如寻找病灶一般一觅即中，“如果现在这种时候的这种意外被别人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如今的乌鲁克方才被洗过一遍牌，咕哒的各种事迹也在市内形成了传说，这种人是万万不能在此时倒下的，否则我担心刚刚铲除的地下组织会死灰复燃，当然，这也只是较好的一个结果了。”
“不过归根结底，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去冥界把咕哒给救回来，”扁鹊接着说，“我已经想好了，在这之前我对于冥界的特性已经有所了解，强大的神性在那里反而会成为累赘。所以我们的主要战斗力最好不要是神，但是别指望我，我不是那种擅长战斗的类型。”
“其次，我们当中下过冥界的……”扁鹊扫视了一圈人群，“王不能离开位置，恩奇都嘛……伊什塔尔，你愿意做引路人吗？”
“诶？为什么直接把我跳过了啊？”
“你那次就别提了吧，”吉尔伽美什拉住恩奇都的衣角头疼的说，“你那次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是，我承认那次是为了帮我你才下的冥界，但是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把我提醒过你的事情全部踩雷了一遍啊……”
“……诶嘿~！”
“不过就算是这样，”伊什塔尔说话了，“你应该知道我那次下冥界也没什么好下场吧，就算是这样也要让我做向导吗？”
“这是最优解，或者，你不想去？”
“……我真是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伊什塔尔扶住额头苦笑着说，“就算是面对过去死亡的回忆所带来的恐惧，我居然也会想要去克服它。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勇气吗？扁鹊，只要是为了他，我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那就对了，”扁鹊拍了一下手算是决定了，“接下来安排随行人员，毕竟以伊什塔尔的神性到时候怕是参与不了战斗。那么我们这里没有神性的除了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的我以外就是……”
“玛修，还有巴御前吗……”扁鹊捂住了下巴，“嘶……跟埃列什基迦勒比起来战斗力有点匮乏呢，要不还是直接让娘娘把冥界翻过来？可是这样对方可能会狗急跳墙啊……”
“……在咕哒的家乡，那里的神的神性好像和这里的不太一样，”这时，一直沉默的奥尔加玛丽开口了，“迦勒底曾经有召唤咕哒家乡神明的案例，像是军神蚩尤的神性就非常低，火神祝融神性稍微高一些……娘娘，玄冥大帝的神性如何？如果低一些的话，或许我也能成为一个战斗力。”
“玄冥啊，这孩子神性跟这里的诸位比起来也算低，但也是会被冥界法则削弱地很厉害的，”女娲想了想说，“但是有一点，神性这种东西，受意识影响非常大。而你现在只有玄冥的力量，也就是说你现在的神性低得其实可以忽略不计，确实没问题。”
“呼——那就好，”奥尔加玛丽潇洒的将一缕乱发扬到了脑后，她双腿一翻站了起来，一双素手竟把指关节捏的咔咔作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好，那就看我们来个美女救英雄。正好，我也试试玄冥大帝的手段……”
“不过！”
“……不过什么？”突然被女娲叫住的奥尔加玛丽愣了一下，“是担心我控制不了玄冥大帝的力量吗？这件事我已经在适应它的过程中熟练了，这一点是不用担心的。”
“不，毕竟是我亲自帮助你适应这个力量的，你对于它的掌控我也是心里有数的。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女娲摇了摇头，继而说到，“玄冥这孩子的力量还是很强的，相信你也已经感受过了吧。就算是经过了冥界的削弱那也是一份不可小觑的规模。所以我想……”
“……你想？”
奥尔加玛丽心中浮现出来了一个不祥的预感，女娲娘娘用这种方式说话总让自己有一种既视感，难不成……
“我之前跟埃列什基迦勒交流过，她也是个好孩子，拿咕哒做人质威胁你们这种事情她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女娲点了点头，继续说，“但是她非常固执，所以大概率会反抗你们到底的。到时候只要普通地打败她就好了，不必去取她的性命，当然，实在不行的话我也会出手的，那个孩子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想来咕哒也会过意不去吧。”
“……”
所以，您又看上了个儿媳妇儿是吧。

362 不容让步之事
“所以说，那个克苏鲁真的比艾比夫山还要高吗？真的吗真的吗？”
“准确的说，那只是祂露出水面的部分的高度而已，大西洋的水可是要比波斯湾还要深的哦。而且那个怪物完全不符合透视法则，所以可能比我看见的还要更大。”
“我的天哪……那你居然还能从那种怪兽的手底下活下来……”
漆黑一片的冥界神殿——说是神殿，却也只不过是千沟万壑的冥界中的一处平整空地罢了——金发的少女蹲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枪笼前，她正津津有味地跟其中的一个小小的蓝色光点聊着天。而那小小的蓝色光点，也就是咕哒的灵魂也不疾不徐地向她叙述着自己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二者相处的如此和睦，全然没有任何对立的样子。
“其实大小还只是次要的，克苏鲁真正的恐怖之处在于祂并不是来自于我们的宇宙之中，包括刚才说的透视法在内的我们世界的法则对于祂基本上都是无用的。再者就是祂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认知范围，”咕哒不疾不徐地说着，就像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一样，“那种恐怖对于一个人的神志来说是一种难以言表的伤害，当时甚至有很多海盗仅仅是因为看了它一眼就发疯自杀了。那时的情况严重到就连罪魁祸首盖提亚都不得不亲自下场处理这个变数，想想他的话，呵，没把我当敌人所以没有妨碍我，也就是说克苏鲁的出现是真的威胁到他了的呢。”
“真是……”埃列什基迦勒仅仅是听着，额头上就冒出了几颗冷汗，“不过结果，那个克苏鲁还是被羿给放逐了吧。呼，要不是看见你还好好地在这里跟我说话，我还真为你捏一把冷汗呢。”
“是啊，”咕哒略有些惋惜地说，“要不是盖提亚那家伙实在是厚颜无耻，他知道羿在对付完克苏鲁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他，索性就像只被打断脊梁的落水狗一样夹着尾巴跑回老家了。不然那个时候就能直接把那个老六直接干掉，真是可惜。”
“是啊，”埃列什基迦勒也惋惜地说道，“但，可能这么说不太合适，但也幸亏是这样，我才能遇见你，才能了解那么多冥界以外，我本来永远都不会知晓的事情。复仇圣女，降世魔星，逐神人君，莽原铁骑，射日英豪，域外邪魔……你的故事还没讲到一半吧，可是我已经被满足地太多太多了。”
“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不亲自出去看看呢？”咕哒问道，“我也是才知道夜里与我交谈那个伊什塔尔居然是你，但你为什么不到人间去玩耍一番呢？既然这么喜欢，就一个去更加地了解阳光下的世界才对啊。”
“……我做不到。”
“什么？”
“埃列什基迦勒，是从出生起就被众神献给冥界的祭品，”她低下头，语调不高不低，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看守冥界是我的永生不变的职责，我不能离开这里。这是我被注定的宿命，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唯有死亡的寂静与我相伴，这也是我唯一的慰藉……”
“……”
“谢谢你，我现在知道了，你那时对我的温柔并不是因为我是伊什塔尔。今天是我数千年来最快乐的一天，”艾蕾快速地抹了一把眼泪，强撑着露出了一个笑脸，“怎么样？我一直努力地在做着这种工作，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是不是，是不是很了不起？”
“……”
“怎，怎么了？是不是灵魂离开身体太久不适宜？别着急，我马上就用我的权能帮你……”
“埃列什基迦勒，你真是一个无比残忍的女神，难道作为神你现在连一点点的人性也没有了吗？”
“……诶？”
短暂的沉默后，艾蕾得到了一个她从未想过的答案。残忍？为什么会这么说？他这样温柔的人类难道不应该宽慰自己，夸奖自己吗？但现在的自己甚至连否定都没有得到，咕哒用一种近乎冰凉的语调说出了那个她从未想到的词语。
残忍……
“……为什么……”
“你叫我，赞美你吗？”面对僵住了的艾蕾，咕哒却继续用着那如同冰锥一样的语气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着，就像是判官面对死囚所说的那句午时已到，“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你为何，会产生这样畸形的想法！回答我，冥界的女主人埃列什基迦勒！你为何会让我对你这般的行为产生赞许！为何！回答我！”
“这……我……”艾蕾被咕哒突如其来的咄咄逼人给吓了一跳，他甚至在一本正经地加上称号叫自己的全名啊！自己只是在祈求那个温柔的他的一点点怜悯，一点点安慰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一直，我一直这么努力，这么默默忍受着，我只想要一句肯定……”
“你怎么能叫我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你这是在侮辱的我的人格！”咕哒毫不留情地怒斥道，“什么狗屁宿命什么狗屁职责，被别人决定的东西凭什么去束缚另一个人！难道你还能在这种日子里面觅到半点欢心吗？！你在教我肯定你，然后好让你安于这份无谓的囚牢吗？！”
“赞美他人的苦楚，将无尽头的苦难包裹虚伪的花衣，自己却置身事外。难道还有比这更缺德的事情吗？埃列什基迦勒，你这么做不就是将我作为刀子往那些把你塞到这里的混蛋手里吗？！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我堂堂大丈夫居于天地之间，岂能苟且与那些妖魔同流合污！你知道你方才做的事情有多愚蠢吗！你想将我侮辱到那万劫不复的境地中去吗！”
“噫——！”
艾蕾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那一字一句都像子弹一样轰进了她的大脑。他，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人其实在某些地方跟伊什塔尔惊人的相似吗？弱小的力量，施舍者的地位，高低软硬，他都不会屈服半点……
那般温柔，只因他本就如此，而支撑起那温柔的，便是这份强硬吧。

363 第三种选择
若是问咕哒最讨厌什么，那傲慢定是排的上号的。
人类无法理解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种行为也仅仅只属于无知的这个范畴。但是如果固执地用自己那狭隘的认知去认定一件事必然汝自己所想，妄下论断，那便是一种令人讨厌的傲慢。
强者在力量上看不起弱者，这并非是傲慢，因为强者在力量上的高度本就足以俯视弱者，这仅仅是一个准确的判断。但是若在力量以外的地方看不起弱者，那便是不折不扣的傲慢。而弱者也有弱者的傲慢，比如，皇帝那么有钱，他锄地一定也是用金锄头的吧。
无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份否认无知的傲慢。这种傲慢就像是囚笼一样让人止步不前，这种傲慢也造就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与矛盾。
咕哒讨厌这种傲慢。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而埃列什基迦勒却是已然病入膏肓，她明知自己所坚持的是苦难，是无尽头的劳役，我永世不得翻身的囚牢。伊什塔尔说过埃列什基迦勒是被冥界所束缚的，但其实和伊什塔尔一样，从始至终束缚埃列什基迦勒的只有她自己。
若是在此时赞美她所受的苦难，那便是咕哒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傲慢。但他对埃列什基迦勒的怒火只表现为她对自己的那种“侮辱”，却对她的处境只字未提，这是为何？
很简单，因为这是埃列什基迦勒的处境，而不是他的。
有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一个奴隶，他每日必要抱怨主人对他何其残酷，何其的使唤他，何其地打骂他，而自己的住处却连一个窗户也没有。
一个聪明人听了他的抱怨，便同他一道哀叹，也宽慰他。那奴隶每每被宽慰后总是感觉舒心许多，而第二天也是同样地抱怨。他的劳苦并未减轻，他的屋子也并没有多出个窗户。
一日，那奴隶如既往般抱怨着，只是此次听抱怨的变成了一个傻子。傻子听了大为愤慨，直愣愣便要去砸墙为奴隶开一个窗。奴隶吓坏了，他大叫起来，告知了主人与其他奴隶，一同将那傻子赶走了。
翌日，那奴隶面上有了些喜气，因那主人赞赏了他昨日的行经，聪明人也来祝贺，其乐融融，皆大欢喜。
只是那奴隶终究还是一般的劳苦，他的屋子里也终是没有一扇窗。
已然病入膏肓的埃列什基迦勒真的受到了自己直接说出她的境遇吗？她是否会同那奴隶一般，不许砸墙开窗呢？
就先让她从别的地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吧，唉，傻子只有比聪明人还聪明才能做成事吗？什么世道啊。
……
冥界之门，所质问来者灵魂之门。善与恶，美与丑，高尚与卑劣，都将在这扇绝对公正且理性且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的门前无所遁形。它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有的只是判断……
本应该是这样的。
“伊什塔尔，需要我直接吧它劈了吗？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回应吧。”
奥尔加玛丽手中拿着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看着面前那扇平平无奇的石门冷冰冰地问道。作为与咕哒接触时间最长的人，她本是有自信用咕哒教会自己的理智选出问心无愧的答案。但现在……她觉得咕哒在的话就会跟自己一样想直接劈了这门。
什么叫做！伊什塔尔和埃列什基迦勒！谁才是！美丽的啊！
“还是，算了吧，”从惊愕中缓过劲来的伊什塔尔扶住自己的额头说，“虽然说这确实像是咕哒他会做出来的事情，二选一里面偏偏能搞出来个C选项……但这里毕竟是冥界，直接劈开它的话也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而且这跟自己之前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啊，自己对埃列什基迦勒的影响明明是那种内敛的，难道她的攀比心偏偏是这种外放张扬的吗？话说她搞这样到底是想攀比给谁看啊？
“可是就这样二选一也不是什么好选的啊，”玛修说，“我们并没有与埃列什基迦勒小姐接触过，所以不能做出公正的决断。而选伊什塔尔小姐的话有亲疏远近的嫌疑，而选埃列什基迦勒小姐的话，这马屁是不是拍地太刻意了？”
“是啊，所以说她才是个笨蛋女神啊，”伊什塔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复杂的，这种事情的标准在人心里，哪怕是逼谁说出一个答案，那本来那人心中的答案也不会改变，这是客观事实。用咕哒他的话来说叫什么……地球还是再转嘛。”
“不过话说回来，设计这种问题的埃列什基迦勒应该也是没想到这一层吧，”这时，巴御前也开始分析道，“这么看的话，如果选择埃列什基迦勒的话阻碍应该会变弱吧。我生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浅薄的人，埃列什基迦勒她常年处于冥界不谙世事，应该也是这种类型。”
“我说你们啊……”伊什塔尔几乎是被气笑的，“不过我也一样，被那个人改变了很多啊。要是以前的我肯定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步的，但是现在，公道不在嘴上，而是在心里，就算是选她又有什么呢……”
“给老娘开！”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寒芒闪过，那石门好像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哀鸣，接着便在物理意义上被一分为二了。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中，奥尔加玛丽淡定地收回了长剑，甚至还在收剑入鞘前耍了个剑花。
“这种事情是无需退让的，哪怕只是无关轻重的话语也会在灵魂上留下自己的位置，”她看着前方的坦途，嘲弄也似的扬起了嘴角，“不必因为这种事情而违心，这就是他会说的话。继续前进吧，仅仅是击败那个女神是不够的，她的这种扭曲的价值观必须要被好好地纠正才行！”
“哇哦，”伊什塔尔凑到了前面，看着那扇坍塌的石门若有所思，“我第一次下冥界的时候就是被它们剥夺了权能，但是……这家伙原来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吗？”
或者说就是因为是纸糊的，才会这么耀武扬威吧。

364 另一个极端
“呜……”
“怎么了吗艾蕾？”
“没，没什么啦，”面对咕哒的关心，埃列什基迦勒挤出来了一个笑脸，“只是，只是有些对不起，刚才走神了……说起来，有活人下到冥界了，应该是来救你的吧。”
“……那，还想继续听故事吗？”
“嗯！”埃列什基迦勒开心的点了点头，其实就在刚才，冥界之门居然还没得到答案就被强行破坏了，那些来救咕哒的人也跟咕哒一样不按套路出牌吗？！3话说居然还有这种选择吗！
不过既然如此，自己就不必自讨没趣把幻影投射到那些闯入者的面前了吧。再强撑的话肯定也会像在咕哒面前虚张声势一样出糗的，而自己唯独就是不愿意在伊什塔尔的面前丢人。
那就继续好好地听故事吧，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也就意味着与他相处的时间是过一秒少一秒了。如此，便索性把有限的时间都留给这个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吧。
“那我就接着说了，艾蕾，你认识赛特吗……”
……
“全是……这种问题……”
寒芒一闪，又是一道石门化作了废墟。奥尔加玛丽摇了摇头，直白而无趣，毫无半点意义。这种行为已经不能单纯地用浅薄来形容了，而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驱使着这个冥界女神这么做，不然完全不合逻辑，就算是攀比心再重再张扬也不应该。
“伊什塔尔，你是埃列什基迦勒的妹妹，也是我们当中最了解她的人，所以……”
“这孩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伊什塔尔头疼的说，“之前虽然要强，但明明也还是个规规矩矩的女神，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转变呢？就算是再讨厌我也不至于吧……”
“不，我想问的是，埃列什基迦勒她到底是有多缺爱？”
“嗯？”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的伊什塔尔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是……已经分析出原因了吗？
“埃列什基迦勒所表现出的这种倾向已经不能用攀比心态来解释了，”奥尔加玛丽点了点头，手中长剑也垂了下来，“这是一种极度的自卑，对于认可的渴望已经化为了一种恐惧。这种性格只能出现在一种人的身上，能看见阳光却无法触及，完完全全在没有关爱的环境下成长，却知道关爱为何物的人。”
“……分析地还真准确，”伊什塔尔什么话也说不出，因为她知道艾蕾就像是奥尔加玛丽所说的那样，“何止是缺爱啊她。这么说吧，埃列什基迦勒，她是众神献给冥界的活祭。她自出生起就被丢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什么感情什么关爱那是从来没有的。只是奇怪，以前的她也不是这样的。”
“这么一来，倒也是合理了，”奥尔加玛丽将剑尖点在地上，“这种情况我也体会过，压抑地越久，放出来的那一刻就越汹涌。女娲娘娘说她跟埃列什基迦勒交流过，想必那个女神也多半跟咕哒有过交集了吧。以咕哒他的性子，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你是说，埃列什基迦勒小姐把前辈当做这几千年幽闭囚禁的泄洪口了吗？”玛修也反应了过来，“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自己给前辈看，虽然现在前辈也看不见。但是这么一来，前辈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这倒是用不着担心，”奥尔加玛丽旋即打消了玛修的顾虑，“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自卑往往伴随着懦弱，她现在应该是很害怕被咕哒抛弃的状态，就连社交距离都会小心翼翼地去维持的那种。这种人就算是借她个胆子也不敢把咕哒给怎么样。”
“虽然说是好消息，但这么一说的话，感觉那个埃列什基迦勒好可怜啊，”巴御前也露出了苦笑的表情，“说不出自己所想说的，做不了自己所想做的，就连面对自己所一直渴求的也害怕地不敢伸出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指尖溜走……”
“这样的埃列什基迦勒小姐，倒是跟潘多拉小姐是两个极端啊，”玛修也不由得感叹道，“一个是认定自己不可能得到救赎，疯狂地想抓住机会，哪怕是死去的机会；一个却是渴望救赎，却过于恐惧机会的离去反倒是变成了对机会本身的恐惧……”
“玛修，你也成长了很多啊，”奥尔加玛丽点了点头，此时的她颇感欣慰，“所以，她应该庆幸自己碰到的是咕哒，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我说的对吧，冥界的女主人，埃列什基迦勒。”
说着她轻描淡写地将长剑扛在了肩上，只听见耳边呼呼风声响起，冥界的大地也像是抖动了起来。慢慢地，一个巨人般的骷髅鬼魂——在这里应该叫迦鲁拉灵——从地下升起。顿时众人的体感温度急剧下降，这里是灵峰之顶，埃列什基迦勒的御座于此处升起。
“既然知道吾在此处，尔等也敢如此非议吾？是勇敢还是鲁莽，吾已然无意追究，尔等以生者之身踏入冥界本就是万劫不复之罪。尤其是汝伊什塔尔，竟敢第二次挑战冥界，难不成化作淤泥死去成了汝之乐趣？此次前来，看谁还能救得了汝！”
“恶，还是一如既往地虚张声势啊，不对，在冥界你确实有自傲的资本，”伊什塔尔只觉浑身一阵恶寒，“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你居然还敢用这幅姿态与我们说话，那看来想变成淤泥的人反倒是你啊我的蠢姐姐。我们出了什么事倒是无所谓，只是被你拐走的那个灵魂要是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整个冥界只怕都要为你的愚蠢陪葬！”
“所以，埃列什基迦勒，你霸占我情郎的时间结束了，快把他交出来！”
“……如果你想要，那就自己来拿吧，”短暂的沉默后，那巨大的鬼魂终于再次开口，同时也张牙舞爪地摆出来了战斗的架势，“规矩你懂的，伊什塔尔。”

365 掘墓
冥界，苏美尔神话中诸神所不可触碰的禁忌之地，凡是妄图挑战冥界，或者挑战冥界女主人埃列什基迦勒的神，无论是有多么恐怖，实力多么强大，所做准备有多么完备，最终都逃不掉狼狈地败北。
在冥界，埃列什基迦勒是最为强大的，这一点毋庸赘言。作为冥界的安全锁，也是献给这荒凉世界的活祭，这份绝对的强大便是诸神给予埃列什基迦勒的“补偿”。数千上万年间，恐怖而冷酷的冥界女王让无数自诩无敌的神明仅仅是听见她的姓名就瑟瑟发抖。
而面对这般堪称无敌的对手，另一方的战斗力则有些堪忧。一个刚刚开始觉醒的亚从者，一个磨平了獠牙的食人恶鬼，一个被冥界法则压制到几乎无法成为战斗力的天空女神。
可以被称为平等战斗力的，恐怕只有前不久才获得了玄冥力量的奥尔加玛丽了。玄冥作为极北之地幽都的君王，水神，冬神，北方神自然是强大无比的，但是当面对埃列什基迦勒这种对手时，刚刚掌握了力量的奥尔加玛丽可以与之匹敌吗？
绝对可以。
轻易可以。
才不过十回合，那巨人般的鬼魂便被从肩胛处斜斩为上下两端，高耸的灵峰被蹂躏至一片碎石瓦砾。那巨人死撑着自己仅剩下的一只骷髅手臂还想挣扎，却被那柄镇压烛九阴的长剑抵住了咽喉。眼见氧蓝氮绿的雾凇在剑尖上此消彼长，埃列什基迦勒便知道，自己全然没有任何胜算。
埃列什基迦勒作为冥界之主囚禁着千万迦鲁拉灵，而幽都的群山中锁闭着巨龙烛九阴；埃列什基迦勒的权能能够压制一切强大的神性，而幽都的极寒是一切拥有智慧之物的死敌；埃列什基迦勒的御座灵峰海拔极高，气温极低，而幽都的海拔，气温只会比灵峰更高！更寒！
完全的压制。
“你好像有些畏手畏脚的，”看着匍匐在自己剑下的埃列什基迦勒，奥尔加玛丽言语就如同那长剑的寒芒一般锋利，“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全力就能赢下这场战斗？虽然我是无所谓就是了。那么，还要反抗吗？以我现在的立场，哪怕是你再动一根手指头，我也有足够的理由杀死你。”
“……”
只剩下半截骷髅的埃列什基迦勒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寒风之中默默地变回了那个金发少女的模样。此时的她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整张面孔都被血污所遮蔽，浑身上下的伤口更是数不胜数……
嗯，失败了啊，虽然这是自己早就预料到了的结果，但是没想到居然是以这么一种狼狈的形式啊，被并非那位大神的人在自己的冥界被打败。不过，我真的有想过自己会赢吗？这样一来，我终究不就还是一个一事无成的懦弱女神吗？呵，冥界的女主人，居然是连胜利都不敢妄想的胆小鬼啊……
就连幻想都不曾有过，又怎么可能到达呢？
“这种事情想想都知道是不会发生的吧玛丽，倒不如说怎么可能让这么快结束呢？”
……
正在埃列什基迦勒陷入绝望时，应该她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的声音居然就在自己的耳边响了起来。是幻觉吗？难道那把剑已经割破了我的咽喉吗？没想到死前的幻觉居然也是他的声音吗？
“……好吧，我大概也猜到你要做什么了，”奥尔加玛丽先是一愣，接着便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收回了抵在埃列什基迦勒咽喉处的长剑，“现在呢？看起来你还不打算就这么回去啊。”
“唉，原谅我这一次吧玛丽，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也会意气用事，”那声音渐渐从一片破碎的巉岩后走出。咕哒，此次营救行动的最终目标正一面拍着手一面走向倒在地上的艾蕾，“你说，我怎么就偏偏管不住我这手呢？”
“咕哒……”那话语中带着熟悉的温度，艾蕾也终于睁开了眼，她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咕哒，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你，你不是应该回到你的身体里面了吗？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现在没有什么枪牢困住你，为什么还不回去！”
这副狼狈的模样，唯独不想被你看见啊！
“好了好了，现在还闹什么脾气？还是说，你的决心就这么一点吗？”咕哒笑着，他拂去了艾蕾脸上的泪水与血水，再一次端起了她的面庞，直视着她的眼睛，“这就是你所说的，埃列什基迦勒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意志做的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底的事情吗？”
“是！是又怎么样！”埃列什基迦勒破罐子破摔一般地喊了出来，现在无论是什么方面，她的防线都完全被攻破了，“现在我输了！无论是在什么方面都输了！还有你！为什么在现在还要回来啊！我明明在她们破坏最后一道门的时候就把你放走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一句早就死在冥界了的尸体这种温度啊你这个笨蛋！”
“唉，尸体可不会这么亢奋哦艾蕾，”咕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你还真是不擅长撒谎啊，这种程度的谎言也只能骗到你自己吧。”
“……你说什么？”
“你确实是被埋葬在他人愿景之中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是什么尸体，至少现在我面前的定然是一个鲜活的少女，”他顿了顿，又继续说，“而且，你一直说将人类全部收入冥界是你第一次自己的决断，但这不正是你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吗？艾蕾，在我的面前，还需要撒谎吗？”
“其实，你做出的第一个自我的决定，是亲自去那片从未涉足过的大地之上行走吧。”
“……”
艾蕾停下了哭闹，她木讷讷地看着咕哒，正好是对上了他那双微笑的眼眸。行走在大地上吗？就算是用的是伊什塔尔的身体，就算是只能在黑夜中出现，但是自己是什么时候做出决定短暂地离开冥界的？这，这还真是自己所做的第一个决定。
但是自己为什么却连半点自觉都没有呢？
“你把自己看的太轻了艾蕾，”看着她困惑的眼神，咕哒也开始解释道，“其实你看，做出决定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困难吧？而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将其施舍的人也是你自己对吧。你甚至没有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但事实就是你走出了离开这牢笼的第一步不是吗？”
“所以说艾蕾，是你坚持的方向搞错了啊。我没想到你过去的枷锁居然这么沉重，沉重到居然能把你给拽回来，”说着，咕哒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惋惜，又像是松了一口气，“错误的方向定然通向错误的结局，艾蕾，我问你，方才你确实没有使出全力吧，那时的你放我离开应该就是为了防止我被战斗波及，但为什么却还是放不开手脚呢？”
“其实，你也已经隐约意识到那是错误的方向了吧，所以才会失去自信，所以才会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赢，”说到这里，咕哒顿了顿，“不过与此同时，想来你也应该意识到什么才是自己应该坚持的了吧？”
“是，是什么？”
“你这呆瓜！”咕哒轻轻弹了一下艾蕾的脑门，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也不想想，这段时间里，你是什么时候最开心？难道你连自己的心情都意识不到吗？”
“最开心……是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被弹了一下的艾蕾笑了，她现在可没什么力气去回敬咕哒，“无论是夜里被你披上外衣，还是在冥界听你讲那些神奇的故事，那都是我无法抹去的记忆。就算是，就算是继续幽闭在这冥界，那也是我足以珍藏至终末的记忆……嗷！你又弹我干嘛？！”
“所以说就不要想着继续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继续服刑了啊呆瓜女神！”咕哒几乎是被气笑了，“我问的是你应该在什么地方坚持，为什么你就兜兜转转走不出来这个冥界啊！好，好，艾蕾，既然你自己走不出来，那我只好给你开一扇窗了。”
“诶？”
而这一次，咕哒却没有回答艾蕾，他站了起来，抬头望向冥界那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穹顶。傻姑娘，仅仅是相遇便已然沉醉，仅仅是闻听便已是神往，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还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吗？好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能表达出来自己的心意对于你来说也已经是很勇敢了。最后这临门一脚，就让我帮你踹开吧。
“玛丽，剑。”
“嗯……要不我来吧？你现在还是鬼魂状态，真的能驾驭这把剑吗？”
“也多亏了艾蕾，在一段什么也感觉不到的状态下，我好像有点明白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就让我试试呗。”
“……小心些，这剑我压它都有些费劲，天知道玄冥大帝用它斩杀了多少幽都邪魔。话说我是鬼魂的时候你根本就不让我碰这种杀气重的东西吧？”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366 我的太阳
接过那柄长剑，咕哒上下端详着它时只觉一阵心悸与狂喜叠加的心情。传说武松所使那两把碎银也似的雪花镔铁戒刀常于夜间发出阵阵啸响，也不知是其前主用其斩下了多少人头，也唯有那天伤星的神气才能镇它的住。而这把斩杀无数邪魔的长剑更是比那双戒刀凶戾万倍，这世间除却玄冥本人，亦或是拥有玄冥力量之人外，又有几人能驾驭它呢？
咕哒正是其中之一。
在与拔都对峙时，忘川的徘徊者曾将他灵魂的血肉一口一口啃噬；在大西洋特异点中，斩杀吞噬邪祟的宗布神的凶戾之气几乎让他当场死亡；在埃及的沙漠，死亡天使魁首萨麦尔的诅咒让其坠入无底的深渊……
然而这些难关，他都是切切实实地踏了过去。而就像是骨折后愈合骨头会比原先更加坚硬一般，咕哒正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生与死的极限之中探索着人类灵魂的极限，但这一路下来他所得出的结论便是，人类没有极限。
再看手中那柄长剑，此时它就像小鬼遇见了判官一样毫无脾气。他笑了，就像是一个解开了一道数学题的孩子一样，原来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只是先前的自己没有找对方法而已。就像是捋毛一样，他的手指从下到上抚摸过剑刃，被他抚摸过的地方也如春风野草般燃起了缕缕苍蓝色的火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看着剑上的火焰，咕哒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我终于理解了。”
“你，你这是要……”
“我说了，为你开一扇窗。”
面对艾蕾错愕地问题，咕哒手腕一转耍了个剑花，他抬头看向漆黑的上方，冥界的“天穹”永远是这个样子，黑暗而沉重，仅仅是看着就教人闷地喘不过气来，半点光也透不进来。
至少现在如此。
“打开吧。”
简短的三个字，像是命令，又如同陈诉。他甚至连步子都没有迈出，剑随腕走画出一个扇面，而奇怪的是他的速度并不快，却又在所以人眼中产生了残影。而还未待有谁反应过来，那剑便已然入鞘。
“……”
“……”
“……”
“……”
“……”
鸦雀无声，只因一缕微光竟在此时触及到了冥界的大地，沉重胜过任何一片云翳的穹隆间被打开了一线之天。那道裂隙继续变大，这片终年不见光明的土地第一次看见了太阳的模样，它第一次看见越过群山的鱼肚白将天空晕染，它第一次看见璀璨的光辉给自己镀上一层金衣，它第一次看见了自己身上的重峦叠嶂，九曲连环……
真是美丽啊。
埃列什基迦勒被阳光温柔地拥入了怀中，这就是她所一直渴望却未曾得到的东西。太阳，温暖的太阳，果然就算是自己也实在是不可能喜欢的起来阴暗与潮湿。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酸痛，那新生的骄阳已经开始炫耀起来了自己的锋芒。它是那么遥远，自己无法触及；它是那么热烈，自己无法直视；它是那么不可冒犯，自己无法与它有只言片语的交集……
“呼——这下舒畅多了不是？”
“别想跑了。”
适才长舒了一口气，单手搭着凉棚看着自己杰作的咕哒突然被抱住了，艾蕾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浑身上下就连站住的力气也没有地就这么吊在咕哒的身上。遥远，却只需要斩断自己心中的隔阂便触手可及；热烈，却不会灼伤任何一个渴望其温暖的存在；高贵，却又是那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我确实是个呆瓜女神，居然要你为我做到这一步才知道一些事情，”她有些虚弱地说，适才的战斗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命，却也消耗了她几乎全部的精力，“当我看见太阳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这种宠溺，这种关怀，这种喜悦只有你能够给我，请原谅我一生一次的贪心吧。”
“什么自尊，什么胜负，什么野心都是无关紧要了。就算是以后被伊什塔尔嘲笑再久也没关系，埃列什基迦勒从这一刻起才算是活着，咕哒，你就是我的太阳。”
……
“没想到，那个埃列什基迦勒居然会说出那种话来，还当着我的面，那孩子以前可是要强地要死啊。奥尔加，该不会是你把她脑子打坏了吧？”
“我刚才劈她脑子了吗？”奥尔加玛丽一个白眼回敬给了伊什塔尔。此时她们刚刚从冥界回到人间，咕哒的魂魄则是先行一步回到了躯体，“埃列什基迦勒是什么样的，咕哒是什么样的，这些你都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是啊，不过我没想到，咕哒他居然有点像那个时候的我啊，”说到这里，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经历的伊什塔尔不禁打了个寒战，“都是看不惯那种不公平的事情而决定行动，但手段却比我实在是高明太多了。”
“也没什么，毕竟不是谁都像咕哒他那么人精的，”奥尔加玛丽扶住额头叹息一声，“其实无论是与埃列什基迦勒接触时的态度也好，被放走后依旧留下也好，劈开冥界让阳光照进来也好，咕哒从始至终所扮演的角色都是一个引路人。他可以为艾蕾指出她心中的道路，但路从来都是让艾蕾自己一步一脚印地去走。”
“所以，这算是埃列什基迦勒的自救，咕哒并没有像你一样把自己放在救世主的位置上面直接把艾蕾给拎出来，而是选择陪伴艾蕾，帮助她做出自己的选择。就算是你能拉的出来她一时，还能一直看着她不回去吗？彻底改变艾蕾的想法才是关键啊。”
“再者说，要是你看见有一个人牛逼轰轰地说着为你好强迫你做这做那，连跟你说话解释都懒得，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仿佛帮你这件事你就应该感念一辈子一样。伊什塔尔，是你的话你会怎么想？”
“……原来那个时候的我那么讨厌的吗？”

367 “圣”诞
她睁开了眼睛。
虽然只是一瞬间，虽然微弱地有些可怜，但是自己是不会认错的，那是她所苦苦寻觅了二百零九亿年的东西，那是她先祖世世代代所未能完成的悲愿，那是她那在一百八十亿年前就以了无音讯的种族苦苦索求的答案。
那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幻泡影，甚至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所要寻觅的东西是什么，但她知道，只要那东西一旦出现，自己就会立刻认出来。她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她能够在空旷黑暗地御主中独自漂泊数十亿年，也能在选中理想的基地后等候十四亿年，还能够在接下来的三十六亿年的时间之中一次又一次地筛选，重启……
但这长久的耐心也同时意味着，她对目标的敏感程度已经不是可以用言语所形容的了了的。
地下，比冥界更深的地下，比波斯湾更深的地下，一座了无生气的肉山麻木地哀嚎着。在这处满是矗立着雕刻渎神文字的巨型石碑的地下空间，不可估量的原生质胶冻如同缓慢而坚定的波涛一般流动着，其中翻涌着的是浅灰色的可怕物质。恶臭的残骸遍布着这片空间，它们大多数畸形扭曲，有的长着鱼鳍却形同蜗牛，有的生有百足却不见头颅……而如果此时有一个乌鲁克人看见了这些残骸后，他必然能认出其中的些许与那些袭击城邦的邪魔有着难以言表的相似之处。
而在这片恶臭污秽的原生质中间，一座黑色的肉山正不安地蠕动并哀嚎着，那肉山之上仿佛长满了可怖的触手与哀嚎地巨口。这也让人不禁想起了那些在大地之上盲目徘徊的黑山羊幼崽，但是更为巨大，更为可怖，更为疯狂。
莎布·尼古拉丝。
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孕育万千生命的母神，此时正在几乎下沉至地幔的地下空间中挣扎哀嚎。这是莎布尼古拉丝最为痛苦的一次分娩，繁衍这种行为居然会如此折磨，这是这尊外神所不曾设想过的。那腹中的胎儿俨然变成了索命的厉鬼，不知饱足地压榨吸取着这外神的每一分力量。而脚下的原生质海洋则是与此同时地向莎布尼古拉丝供给着力量。这外神知道，当那胎儿将这原生质海洋中的力量吸收殆尽后，就轮到自己了。
没有一种比喻可以形容这外神此时的感受，三股不同的生命能量在自己体内激烈缠斗碰撞着，可怕的排异反应正在一点点地杀死自己。如果外神会后悔的话，那么莎布尼古拉丝一定万分后悔自己游弋到了这个陌生的宇宙，而说到底，自己的这次分娩并非是出于自己的意愿，相反，祂是被自己腹中的那个“胎儿”所胁迫了。
终于，祂脚下的原生质海洋开始了干枯，萎缩，最终变成了一层厚厚的灰烬。莎布尼古拉丝的力量也渐渐枯竭，丰满的躯体逐渐变得干瘪，高耸的肉山也慢慢塌陷了下来。最终，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肉山的顶端炸开了花，那个胎儿，那个胁迫莎布尼古拉丝创造自己的胎儿降临了。
“居然还活着吗？不愧是另一个宇宙的母神啊，”那“新生儿”看了看脚下已然是苟延残喘的莎布尼古拉丝，也仅仅是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话便不再去看祂，“既然如此，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吧。恐惧已经刻进了你的每一个细胞，你应该是再也不愿意回到这个宇宙了吧。”
“那就给我滚回去，不要，妨碍，我！”
……
“什么？！”
“不必惊讶，既然提亚马特已经降临，那继续封锁波斯湾也自然变成了无意义的事情，”王座上，吉尔伽美什摆了摆手示意咕哒冷静，适才斥候的消息，波斯湾的赤潮已经完全消失了，“这种行为并不难解释，既然木已成舟，那便不必再过去的事情上费太多心思。”
“可问题是，”咕哒的眉毛抖动了两下，“我刚才找提亚马特对比确认过了，那两个封印波斯湾的外神分别为万魔之祖阿布霍斯和无源之源乌波萨斯拉。如果说在这个时候祂们两个就这么消失了，那它们会去到哪里？还有莎布尼古拉丝，这位外神我们现在更是完全没有祂的半点线索！祂们究竟是被召回了，杀死了还是逃离了？被杀死的话是被什么杀死的？逃离的话又是逃到哪里去了？如果是召回的话，那又是谁召回了祂们？目的又是什么？是准备发动决战了吗？我们所能做的准备呢？”
“更重要的是刚刚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线索，那两个外神居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这……”吉尔伽美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鬓角，面对咕哒这种全心全意都是任务的工作狂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者说如果有办法的话自己也不会在原先的未来里过劳死了，“唉，要是本王的千里眼还可以准确地运行的话，你就不用这样……”
“没有关系，现在已经明确了。”
就在众人犯愁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打破了这死水般低压的气氛。是女娲娘娘，她的身后还跟着未与奥尔加玛丽等人一同下冥界的薇薇安。而在看见了女娲娘娘后，大殿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她的出现总能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情况特殊，先说结论，”而女娲娘娘却一反常态地神情严肃，“我们这次要面对的敌人是索波娜。这是已经从提亚马特那里得到的情报，但现在我要说，这个索波娜甚至要比发起人理烧却的一之兽盖提亚更棘手！她并非仅仅重启了两次人类文明，而是整整十三次，而这也仅仅是人类文明而已。她也不是什么地球上的死神，她甚至不属于我们现在的这个宇宙！”
“乌波萨斯拉和阿布霍斯现在已经被索波娜杀死了，莎布尼古拉丝也苟延残喘地离开了这个宇宙。而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给我们应该能够打败她的机会！”

368 生命史上的死神
“而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给我们应该能够打败她的机会！”
一语惊人，在场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大家都被那突如其来的巨量消息给吓了不轻。这是……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在努力咀嚼着方才女娲所说的每一个字词，同时也拼命地让自己有些发蒙的大脑明白过来女娲刚才说了什么。
“娘娘，这……”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咕哒，但是他的问题还是很多，不过至少是已经整理好了思绪，“这是……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
“是猎犬，”女娲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那条袭击你和薇薇安的猎犬是廷达罗斯之主姆西斯哈交给我们的一封信。不出我们所料的是，姆西斯哈现在同样处于被索波娜强行占有的状态，为了自救，祂放出了猎犬向唯一还拥有机动性的我们求救。”
“可是姆西斯哈不是本来就被囚禁在廷达罗斯吗？索波娜是把祂放出来了吗？”
“不，虽然索波娜可以这么做，但她其实并没有过分干涉其它宇宙的主观想法，”女娲摇了摇头，“她直接把整个廷达罗斯给搬了过来。”
“……W，T，F？”
“索波娜所借助姆西斯哈和格赫罗斯的力量封锁了这个特异点的时空，但对于阿布霍斯和乌波萨斯拉的处理却不保值封印波斯湾那么简单，”女娲接着说，“她通过无源之源乌波萨斯拉和万魔之祖阿布霍斯为培养液，以莎布尼古拉丝作为母体为自己创造了一具我们可以理解的躯体。而据姆西斯哈所说，这是为了给我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一个可以打败她的机会。”
“可是格赫罗斯不是已经被您……”
“什么叫证明自己的机会？”咕哒打断了正想发问的魁扎尔·科亚特尔，格赫罗斯已经灰飞烟灭不可能复生，那么只有一张可能，就是那时格赫罗斯已经完成了被赋予的任务。而且，现在再去追究这种细枝末节已经没有意义了，“索波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灭绝人类？重启文明？还是铸造新的生态系统？”
“关于这一点，姆西斯哈也知之甚少，”女娲摇了摇头，“但是祂说，索波娜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是什么祂也并不知道。但祂还告诉我，从人类这个物种诞生至今，索波娜已经将文明重启了十三次，提亚马特与我所记得的仅仅是最后的两次而已。”
“十三次吗……人类的进化史和文明史确实都有过相当长的空白部分，”咕哒蹲了下去，他揉搓着自己的下巴，额头上已经冒出来了丝丝冷汗，“其中从晚期智人走出非洲到现在我们所处的苏美尔文明整整有十九万年有余的空白，而从苏美尔人出现到我所在的时代顶天了也就不到一万年……这十九万年有余的空白就是因为这个索波娜吗……”
“二十万年的人类历史，前面整整十九万年都处在这个索波娜的阴影之下吗……”
“恐怕是的，”这时的女娲说出了谁也不敢相信的答案，“而这还不仅仅是她的可怕之处。我的宝具，大地之心是与地月系系统融合而做到控制这个庞大的混沌系统的。而现在看来，索波娜也拥有类似的能力，不过她要更古老，或许是在地球刚刚形成的时刻就开始对地球开始研习，而在三十六亿年前那个第一个细胞生命诞生时她就已经能够自如地改变环境了。”
“等等，你刚才说的仅仅是人类文明的意思是……”
“没错，在人类出现前，地球也出现过多轮其它物种的文明。孩子，我记得你曾经接触过一些人类以外的文明对吧。”
“娘娘你是说海妖文明和蜥蜴人文明吗？”
“这两个文明是和人类文明是一个辈分的，都属于新时代文明，”女娲点了点头，“而在这之前的中生代和古生代，甚至隐生宙也出现过文明。而这些文明也和我们一样被索波娜多次重启，最终无一幸存下来。孩子，我且问你，你所处的时代，人类需要怎样的灾难才能灭绝？”
“在来到美索不达米亚特异点之前我前去了一个平行世界，”咕哒立刻回忆道，“那里的人类在地球上完全灭绝，只有水星和土卫六上存留有人类的胚胎。而导致这个结果的仅仅是联合战争终端将人类所有的核弹全部引爆……但仅仅是这种程度相较于那些大灭绝，不，哪怕是小灭绝事件所带来的灾难只能说是九牛一毛。”
“没错，事实上，地球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灭绝事件都是索波娜一人所为，”女娲的神情依旧严肃，“休伦冰河期，雪球地球，大死亡事件，这三场最为惨烈，几乎完全抹杀地球生物的灭绝事件都是她的手笔，剩下的诸如泥盆纪末灭绝事件，卡尼期洪积事件，白垩纪末灭绝事件这些赫赫有名的灭绝事件和森-土灭绝事件，始新世-渐新世灭绝这些小灭绝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而毁灭在你的时代的那种文明，这些灭绝事件显然是杀鸡用牛刀了。”
“……也就是说，”咕哒咽了一口口水，“地球曾经多次演化出来过高度发达的文明，这些文明的高度甚至达到了必须要用这种程度的灭绝事件才能被重启或者抹杀吗？！”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在众人的惊愕之中，女娲平静地说出了这个绝望的答案，“现在的情况是，这位索波娜如果铁了心地想要毁灭我们，我们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的。”
“居然是这等强敌吗……”吉尔伽美什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什么灭绝事件他根本没听懂，但是他很快抓住了重点所在。其一，这次的敌人的力量就连女娲大神这样的存在都认为真正将其击败是不可能的；其二，“那女娲大神，什么叫做给了我们一个胜利的机会？”

369 你说你劈开了啥?冥界?!
“这个，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并不知道，姆西斯哈也不知道，甚至索波娜自己也有可能不知道，”女娲摇了摇头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获得了躯体的索波娜并非更加强大，相反，这对于索波娜来说相当于一种降格。据姆西斯哈所描述的来看，她所获得的躯体是能够承载她的存在的最低限度的躯体。而仅仅是这样也榨干了两个外神，唯一逃走的莎布尼古拉丝也几乎完全枯竭。而这还仅仅是躯体的体量，其所搭载的存在更是无法想象。”
“就这居然还是降格吗……”
大殿上陷入了死一般寂静，就算是女娲的力量再强大，在面对格赫罗斯时所使用的月球武器也不可能施展在地球上面，那种威力的攻击哪怕只是余威也能把地球轰个对穿。
而这个索波娜仅仅是躯体就拥有三尊……不，可能更多的外神的力量……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知道是什么让索波娜做出了这个决定，”沉默了一会儿后，女娲这才继续开口说，“现如今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除索波娜外几乎全部的有生力量都集中在我们的势力这里，乌鲁克最近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就应该是在冥界发生了什么才会促使索波娜做出这种决定。咕哒，其他人暂时还没回来，你们在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额……冥界之门被劈了算吗？”
“还欠大。”
“那……把冥界给劈了呢？”
“还不……等等你说什么？”
“那个什么，最后为了跟艾蕾拉拢关系来着，”咕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借了一下玛丽她的剑，把冥界的顶给劈开了……”
“啥——！”
不约而同的，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都把身子向前探了出去，眼睛一个比一个要瞪的大。不只是他们两个，全场除却女娲外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不是，什么叫……把冥界的顶劈开了？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女娲或者提亚马特的身上那还叫人能够接受，但是……咕哒我记得你是一个人类对吧！你只是一个人类对吧！
“那个，虽然很想问一下拉拢埃列什基迦勒跟劈开冥界有什么关系，”最先恢复状态的还是吉尔伽美什，他深呼吸地强制自己恢复了正常，但声音却忍不住依旧有些颤抖，“但是……那可是冥界啊……是炸开了一个大洞那种吗？”
“不，就直接把一片天给劈开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问有什么问题……”吉尔伽美什差点没厥过去，“你知道冥界是一个什么概念吗？虽然现在的冥界和人间是一个世界上的，但仅仅是打开一条通往冥界的路就已经是难上加难了，你说劈开……而且我没理解错的话，埃列什基迦勒的神殿处于冥界的最深处，也就是说你在那里把冥界给……劈开了？还是以鬼魂的状态？！”
“嗯呐。”咕哒老实地回答道。
“不是……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这种事情就连马杜克都做不到吧！”吉尔伽美什终于绷不住了，“还是从冥界里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件事的！这绝对就是索波娜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吧！”
“劈开了冥界吗？”女娲想了想，“玄冥的剑确实可以承受发出这种程度的攻击，但是你劈开了冥界这种事情……我知道你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的，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孩子，你是不是已经踏出那一步了？”
“娘娘你说的是……瞬间转移到火星那个？”
“看来的确如此，”见咕哒这幅反应，女娲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些许，“我以为这种事情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做到了。”
“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吉尔伽美什急切地问。
“这么说吧王，”这时，一直沉默的扁鹊开口了，“劈开冥界这种事情或许和我们想象的都不一样。并不是咕哒他直接用那把剑劈开了冥界，说到底那把剑也不是重点。应该说，是咕哒想将冥界劈开，冥界就被劈开了。”
“……不是不是，让我缓缓，”在听完扁鹊的“解释”之后，吉尔伽美什就像是被戈尔贡石化了一样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了劲来，他低头捂住自己额头，另一只手伸出示意先别说下去，“这……扁鹊，本王知道你聪明绝顶，但是……能不能把话说的清楚一点？”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是咕哒用意识影响了宏观世界，”扁鹊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刚才自己说的有些绕了，但那确实是最能概括这件事的最简断说辞，“类似于言出法随吧……但这是不凭借任何其它媒介，只使用意识做到的事情。就比如说王你现在想象了一下火星的场景，下一刻就穿越到火星了一样。你什么都没做，只是想了一下这件事，这件事就成了。”
“……”
“那个什么，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做的到吗？”见吉尔伽美什已经完全石化住了，脑门甚至冒出来了丝丝缕缕的水蒸气，恩奇都便懂事地接着问了下去，“这种事情无论是怎么想都太离奇了，不说魔术或者魔法，它甚至都已经超出了神迹的范畴。要相信这种事情……就算是咕哒这样的人，也实在是有些困难的。”
“你大可以相信这一点，恩奇都，”女娲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搂住了咕哒的肩膀，“像刚才扁鹊说的只是想象了一下火星就到底火星这件事的概率极低，因为人类的动量太大了，就算是从宇宙诞生的那一刻开始思考到现在，这种事情几乎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但绝不能说概率是零。至少据我所知，有一个人类不但完成了这种事情，甚至还将其运用自然，从而成为了超越一切的存在。而咕哒算是第二个，本来永远不会出现的第二个。”

370 而上了岸的鱼,还是鱼吗?
“而咕哒算是第二个，本来永远不会出现的第二个。”
“第二个吗……”咕哒咽了一口口水，虽然说他确实隐隐约约有自己使出了那种招式的预感，但实在是难以置信。而且在自己之前居然真的有先人完成了这种事情，“那，那娘娘，第一个人是谁？您认识他吗？”
“他也是我的孩子之一，”女娲紧紧地抱住了咕哒，此时的她百感交集，这孩子，这孩子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够踏出这第一步？他不是天才，不是神子，上万年的光阴更是能将一切高贵的血脉稀释到人人皆具……“你知道他曾经的名字，仅仅是他的惊鸿一瞥便编织出来了你们文化的地基，他也是第一位被尊为神的人类。”
“黄熊氏，太昊伏羲。”
“……你，说，什，么？”
咕哒完全愣在了原地，任由抱住自己的女娲已经隐隐开始抽泣。人文之祖伏羲他如何能不知道？但是……他居然是人类吗！连像蚩尤那种半神都不是，而是一个人类吗！而且……休伦也确实说过有一个她曾经和一个存在有过约定，不能将超量的存在返回这个宇宙，难道说那个存在就是……
“在成为那种存在后，这方宇宙也就容不下他了，”终于，还是女娲哽咽的声音将咕哒从惊愕中拉了出来，“或者说，无论过去未来，四方上下，乃至宇宙内外的无数宇宙，无处是他，无处不是他。”
“……我*……”
“……您是说，我们都是那个叫伏羲的人的一个梦吗？”恩奇都问。
“不，伏羲是将自己消融，将自己的意识完全融入了万事万物之中，”女娲擦了一下眼泪，“抱歉，有些失态了……他几乎不会做出任何决定，我们谁也理解不了他那种存在的所思所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并非是他的附庸，而是他成为了真正与所有平等的存在。”
“所，有。”
“没错，就是你们所能理解的和所不能理解的所有。”
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的吉尔伽美什仔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说出来轻巧，但是细细一想，这所有之中包括的，小到光子，大到无数平行宇宙，更遑论自己所无法理解的，比如高低维度之间的隔阂……
“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颤抖着说，“莫说是什么索波娜，这便是一切问题的终极答案！”
“……但是，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第二次……”
咕哒有些恍惚，他下意识地去安抚趴在他肩上抽泣的女娲，却又被自己手背上那道金色的闪电疤痕映入了眼帘。对啊，那条百首巨龙，比列，赛特……自己或许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了一个无可描述的领域，所以才会被所谓的人理警觉。与之最贴切的比喻便是庄子的逍遥，但自己背负着这么多，怎么可能做到逍遥呢……
他甚至在劈开冥界时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拥有这种难以理解的力量，他只是以为自己真的在灵魂状态下发现了一种强大的力量，一种类似于无我之境的力量，但却没想到这种力量如此沉重……
“我……抱歉，我想……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
“这种事情……简直是太荒谬了！”
乌鲁克的大殿上，伊什塔尔再也忍不住毫无风度地发起了脾气，明明这段时间她已经收敛了非常多的。但是现场包括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像以往一样对她的这种行为有任何的抵触，整座大殿中都弥漫着一片沉重的氛围。那个象征着奇迹与希望的人，那个最不可能也最不应该倒下的人，此时正把自己关在一个没有任何光线的房间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让人担心？
“冷静点伊什塔尔……”
“你让我怎么冷静奥尔加！”伊什塔尔将矛头指向了方才劝慰自己的奥尔加玛丽，“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咕哒他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吧！他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说我就是比你清楚啊伊什塔尔！”奥尔加玛丽也提高了嗓门，像是要压过伊什塔尔的声音一样，“我知道，我知道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自暴自弃的！他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更何况现在希望就在他的手上！无论是怎样的天堑，无论是什么样的危险他都可以给你笑着跨过去！他本身就是奇迹！所以不要以为他会因为这点事情便颓废啊蠢货女神！”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我当然也知道啊！”伊什塔尔也高声喊了出来，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闭上了眼睛，身上的肌肉也一齐用力绷紧，“但是你不了解我！我会是那种关心他能不能做到这件事超过关心他本身的人吗！我不知道他一路走来承受了多少负担，但是我知道这种事情突然出现在一个人类……不，是出现在任何一个拥有智慧的存在身上究竟意味着什么！”
“哪怕灵魂再强大，哪怕智慧再充足，在面对这种在最荒诞的梦境中都不曾发生过的事情时，一定也会被这种事情冲击到将自我封存吧，”说到这里，伊什塔尔的声音小了下来，“咕哒他说过，在不合适的时机掌握不合适的武力，那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幼童拿到了刀子一样危险。明明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种事情……”
“我可不希望我的情郎变成那个什么叫伏羲的家伙一样，神秘兮兮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来看看，”终于，她愤愤地说，“索波娜想要的答案他不是有吗？那就过来给她啊！为什么要让咕哒经历这种事情啊！什么无法理解，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被叫做神！”
“……”
总是能够稳住场面的女娲沉默了，伊什塔尔真的越来越像一个她真正的孩子了。而女娲自己也不愿看见咕哒变成伏羲那个样子，哪怕那样更高阶，更强大，但那样的，还能被称为人吗？

371 星辰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发这么大的火，而且那个金皮卡居然还就这么任着你，难道说我决定走出冥界后对这个世界影响这么大吗？是要世界末日了吗？”
“你……唉，确实是要世界末日了，”面对脑内艾蕾的调侃，伊什塔尔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锐气，她并没有回怼过去，而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你难道就丝毫不关心他吗？能这么有闲心找我，说明你的冥界善后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吧，速度这么快，你不是也挺着急的吗？”
“……你真的变了好多啊伊什塔尔，”艾蕾的语气也软了下来，“现在的你跟以前的你完全就是两个女神。不过想想改变你的人是他，那这件事居然也变得不那么奇怪了。我现在跟你一样担心他，话说我的临时躯体什么时候能做好啊？我现在都等不及了！”
“你的身体又不是人类，只是类似从者的存在，那东西早就被捏好了，”伊什塔尔生了个懒腰后，两腿一翻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准备好了吗？我倒是可以带你一段路，之后的事情就看你自己安排了。”
“自己安排？现在马上就要世界末日了还有什么安排的啊？”艾蕾悲观地说，“没想到我刚刚做出了决定，刚刚遇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和爱人，刚刚用自己的双脚感受阳光下的土地，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好了我的呆瓜姐姐，要悲观还是等到之后再说吧，”伊什塔尔想拍一下艾蕾的额头，奈何她本人不在这里，“有他在，这个世界是毁灭不了的，人类也不会被毁灭的。因为是他，所以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他也给你讲过那些故事吧，将天堑化为坦途，于黑暗燃起光明，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所做的。既然作为他的妻子，现在就必须无条件的相信他才对。”
“包括他在那之后，依旧是他吗？”
“包括他在那之后，依旧是他。”
“……我明白了，”在沉默了片刻后，艾蕾的声音也变得坚定了起来，“你和我真的改变了太多了，伊什塔尔，如果是以前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我会和你这样和和气气地说话，我一定会认为那个人和听见这句话的我都疯了。”
“我也一样，”伊什塔尔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不过我现在也终于理解了那句话，有时刻意地追求反而适得其反，而那目标或许之时另一条道路上其中一处的风景罢了。就像是那一次我去冥界找你……”
“好了好了，你跟学的，这么肉麻？”
“得了吧你，要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看姐姐你怕不是要换一个反应咯~”
“你……哼！”
“这就发脾气了？”伊什塔尔调笑着说，“好了，跟我一起去看看你的新身体，然后我们一起去吧。”
“去？去什么地方？”
“当然是找我的情郎谈情说爱啊，决战前夕可是互诉衷肠的最佳时机。不过嘛，你要是实在不想去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
“去！谁说我不去了！我去！”
……
心静。
“……须陀洹名为入流，而无所入，不入色声香味触法，是名须陀洹……”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咕哒学着法海和尚的样子一边念诵着《金刚经》丱一边打着坐。往日，如此的坐禅自会让他浮躁的心境平息下来，但现在却似乎失去了作用。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为什么偏偏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睁开眼睛，看着那朵悬浮在自己面前的苍蓝色火焰。力量，是啊，这不正是他曾几何时所最渴求的，足以解决一切事情的力量吗？就像是吉尔伽美什说的那样，这力量就是一切问题的终极答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万事万物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就像是……
就像是自己第一次进入意识空间后，与武松相处时一般。
他轻轻的伸出手，那朵苍蓝色的火焰也顺着他的心意来到了他的手心上。接着他缓缓握住拳头，看着那朵火焰丝丝缕缕地从手指的缝隙间钻出，接着蔓延到整个拳头，再到手腕，小臂，大臂，肩膀……直到他的全身都燃起了这苍蓝色的火焰。
自己只能接受吗？
或许，这里也不仅仅有这两个答案。
默默地松开拳头，看那火焰重新聚集在掌心。那跳跃闪烁的光影之中好似浮现出来了许多的景象，仿佛是死亡之前一生的走马花灯；忽而，那火焰四散开来，黑暗的房间中如同出现了漫天星河灿烂。
“不会有错的，汝就是那颗星星，快看！”
恍惚之间，那个玫瑰一样的皇帝尼禄在鹿台上的话语传入了自己的耳中。星星，自己最开始也是为了那些星星而下定决心战斗的，可是却又在有意无意之中将自己排除在外了。难道说，自己这种人，也是一颗星星吗？如果不是的话，那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不想离开其他的星星？
北极星吗……
“呵，看人还真准。”
如同天女散花般的火焰重新收拢成为了一团，咕哒重新把他抓到了手上，待到在张开手掌时，那火焰已经乖巧地隐蔽了自己的行踪，取而代之的是缠绕在自己指尖噼啪作响的电光。那电光又化作一片包裹住手掌的水流，水流最终又化作了火焰，最终归于虚无之中。
好，现在的话已经熟练了，但是还差临门一脚，看来是时候去找吉尔伽美什要自己的最后一个赏赐了。他这么想着，也就撑起已经有些发麻的双腿站了起来，在黑暗之中的他就像是一只蝙蝠一样自若，没几步就走到了门口。而就在他将手放在把手上的时候，门被小心翼翼地敲响了。
“那个……咕哒，我想了想，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只有你一个人的话还是有些……我就是想你了，现在想跟你亲热亲热行不行！”
“玛丽？”

372 人间,还是挺™美好的
其实并无需言语，咕哒早已熟悉了奥尔加玛丽灵魂的气息。在认出门外之人是谁的同时，他的手就已经把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那缕柔软的白发。
“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把自己关起来让妻子担心可不是什么合格的丈夫哦。”
“玛丽，我……”
“怎么说，你要给我解释什么吗？”奥尔加玛丽伸出食指按住了咕哒的双唇，“我都听说了，不过，难道你觉得这种事情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疏远吗？”
“说起来，你还没给我起一个爱称呢，”说着，她把另一个手指抵在了自己的唇下，“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给我起一个吧，不然的话你天天又是新月又是天狼星的，我可是会吃醋的哦。对了，要你给我起，我不要自己想。”
“……小薇？”
“噗嗤，”奥尔加玛丽一下子乐了，“什么啊？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是喜欢那种老歌的人吗？这个名字会不会有点土啊？跟天上的星星月亮比起来的话……”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咕哒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其从唇边移开，此时他的眼中只有奥尔加玛丽一人，“小薇，我刚才想家了，不过看见你就感觉好多了。我想让你做我的家，可以吗？”
“诶？诶？是，是这个意思吗？”突如其来的意外袭击让奥尔加玛丽俏脸一红，难道这就是那句心安此处是吾乡的意思吗？“那，那也就是说，喜欢听那种老歌的人其实是我……”
“我也很喜欢听这些老歌哦，”咕哒将手搭在了奥尔加玛丽的双肩上，“再说老歌有什么？有时候我还会心血来潮去听戏呢。”
“啊？”奥尔加玛丽有点惊讶，“你不会是被哪个从者给影响了吧？是燕子李三吗？他那个时候戏曲什么的确实很流行地说……”
“他啊？我票友，”咕哒讪讪一笑，“好了，不说这些了。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小薇？”
“看见你这样，我其实也放心下来一大半了，”奥尔加玛丽羞涩地拦腰抱住了咕哒，同时深深地把脸埋进了他厚实的胸膛，“嗯，就让我做你的避风港吧。你去拯救世界，我就来拯救你。做你的灯塔，做你的港湾，做你精神的食粮，这是我最大的幸运，我的奇迹。”
“也就是说，你在担心我获得了这份力量之后变得不再是我吗？”咕哒五指并拢比出手刀，落到奥尔加玛丽头上时却变成了温柔的抚摸，“你的心情我收到了。我怎么可能离开呢？要是做了那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我不就成了渣男了……嗷！你掐我干嘛？”
“因为某人就是这种不知廉耻的海王啊，”奥尔加玛丽狡黠一笑，却也在第一时间松开了手指，同时她抬起头，在咕哒的下巴上印上一个吻，“终于有这种自觉了吗？那就也奖励你一下吧。”
“小薇……”
“我们，可以再接一次吻吗？”奥尔加玛丽抬起头，她哈出一团团魅惑的白色水汽，撅起嘴眼神迷离地看着咕哒。悬着的心被放了下来，现在的奥尔加玛丽只想做一些本能的事情放松一下，“亲爱的，我想……”
“不是，那个什么，有别人来了……”
“……诶？”
闻言，奥尔加玛丽一个激灵立刻恢复了正常，同时立刻松开手臂溜到了咕哒的身后，怯生生地露出一双眼睛。丫虽然是自己是光明正大的咕哒正牌，但现在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少女的害羞的。
而眼前不远处的埃列什基迦勒已经变成一座石像了。
“他都把我拿下了，就应该知道竞争对手不止我一个吧，”另一边，伊什塔尔倒是还挺冷静的，她无奈地摊了摊手，“不过我虽然知道会有别的人也过来，但没想到的是我居然来晚了啊。哼哼哼，不过就算是再晚我也是有先发优势的哦~”
“……”
“好吧，那我就先原谅你和别的女人幽会的事情吧，”看着咕哒疯狂向她眨眼，伊什塔尔也不继续炫耀，而是见好就收地停了下来。接着她走到咕哒的身边，伸出手去搂住了咕哒的肩膀，“那，我的好情郎，趁现在还没有更多的人过来，要和你心胸宽广善解人意的女神做些什么情侣之间的事情吗？”
“不，不许偷跑！”还没等咕哒反应过来，埃列什基迦勒就羞红着脸跑到咕哒的另一边挽住了他的手臂，“说，说好的要一起呢？！我，我也可以的！咕，咕哒，如果，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让我，让我……”
“姐姐，这样不坦率可是很不吃香的哦，”伊什塔尔看着扭来扭去的埃列什基迦勒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好了，我只教一次哦。”
“你，你要干嘛？”埃列什基迦勒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啾~”
伊什塔尔没有说话，而是无视身旁两人的目光转头在咕哒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深长的吻。末了，她恋恋不舍地将唇从咕哒的脸上挪开，双眼水汽朦胧，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当然，最后也少不了炫耀地看了埃列什基迦勒两眼。
“机会要自己去争取，站在原地观望的话是连刷盘子的份都没有的哦我亲爱的姐姐~”
“……刷，盘子？”咕哒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意思？”
“你，猜，呢？”伊什塔尔挑逗地看着咕哒，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既然要负责任，那我就一定会负，责，到，底，哦~❤”
“咕噜”
咕哒咽了一口口水，另一旁的艾蕾的眼神变了样子，他身后的玛丽也默默地把手环住了他的腰，这种感觉，嗯，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只被水蚺缠住的水豚一样，总之非常不妙。
“孩子？崽？妈妈听说你在这边，在的话回答一下妈妈……”
转角处，提亚马特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完了。

373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就算是知道在特异点修复后所有人都会失去记忆，吉尔伽美什也敢说，自己绝对忘不了刚才所见的那一幕。
“……我说，笑够了吗？”
“不行不行，我必须还要继续笑，笑一会儿，”吉尔伽美什毫不掩饰地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咕哒则是在一旁无奈地看着他，好，你笑吧，你笑吧，我的终端已经全部录下来了，“不行了不行了，要死要死，一个全宇宙最强的存在，居然会被一堆女人给埋起来。甚至还有人动上嘴了……哈哈哈哈哈……”
“说起这件事，我必须纠正你一点，”咕哒听了，索性也正经了起来，“现在的我还不算是全宇宙最强，或者说现在的我甚至还比不上索波娜的力量。所以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啊王。”
“……你说什么？”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吉尔伽美什立刻就收住了笑容，他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抓住咕哒的衣袖问他，“等等，你不是已经掌握了那种心想事成的技术了吗？随便想一想就能把那个什么索波娜给抹消吧？！为什么这么说？！”
“冷静，冷静我的王，”咕哒拍了拍吉尔伽美什那只抓住自己的手，有条不紊地说，“其实刚才我找你要那个什么光都没有的房间不是因为我被打击太大了……好吧也不是没有打击，但那种事情无关紧要。我去那里是去熟练这种技术，一开始很顺利，但是我碰到了一个瓶颈。”
“到了电子层面后卡住了，”说着，咕哒拿起一杯水抿了一口，“更小的光子我无法掌握，还包括质子之下的夸克，电子也只能在间接中影响。而且现在能影响的规模也不够大，这样的程度去对付索波娜是远远不够的。”
“这……”吉尔伽美什一愣，“可是，可是我们除了你之外……”
“这里就需要你的帮忙了。”
“什么忙？只要我能帮得上我就一定去做！”吉尔伽美什一拍桌子，整个人都变得激动了起来，“说吧，就算是吧我的整个王之宝库给你我都愿意……”
“其实也不需要这样，”咕哒轻轻摇了摇头，见吉尔伽美什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再多废话什么，“但是我确实需要你的一件宝物，这也是我所向你索取的最后一件奖赏。”
“我需要你的乖离剑（EnymaElish）。”
“……等等，你再说一遍？我怀疑我耳朵出问题了。”
“乖离剑（EnymaElish）。”
“……你真的，需要那个东西吗？”吉尔伽美什有些担心地问，他没有半点不舍的意思，只是担心咕哒的安危，“乖离剑……那东西就连现在的我都无法掌握控制，只有作为弓兵职介的我才能使用这种强大的武器。你……如果稍有差错你就会被搅碎成原子的。有没有备选方案？比如说誓约胜利之剑原型之类的……”
“既然王你说到了誓约胜利之剑，那我也给你兜个底吧，”咕哒无奈地摇了摇头，“事实上，在上一个特异点中我就使用过誓约胜利之剑，并且知道了那东西的本质其实是一颗恒星的微缩模型。其实恒星说起来很厉害，但就拿太阳说，组成它的元素只有氢和氦，所发生的反应也是最简单的核聚变而已。事实上，在迦勒底已经有一个从者计算出了用以预测太阳活动的公式。”
“但是乖离剑不同，另一个世界线上的迦勒底中有弓兵的你作为从者现界，”咕哒话锋一转，“我通过另一个世界的我见识过那件宝具的威力。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乖离剑和誓约胜利之剑一样并非是作为武器丏而创造出来的，那东西有很大的可能是奇点的模型。”
“……你说啥？”
“现在最流行的一个说法是宇宙源于一场大爆炸，而大爆炸之前——抱歉我需要用之前这个词语帮助说明——的宇宙就是一个质量无限大，体积无限小的点。我们姑且称这个点为奇点，”咕哒说，“奇点不存在时间，不存在空间，那是一个包罗万象的概念，既是一切的起点，也是宇宙的终焉。或者说，它就是那个最接近无我的，包含一切可理解的和不可理解的存在。”
“……所以说本王的乖离剑居然这么厉害吗？”吉尔伽美什僵硬地抬起了手，王之宝库也回应着他的呼唤而打开，慢慢地，一把造型奇特的“剑”从中浮现了出来。那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装着剑柄的骑枪头，它的最前端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了一块一样参差不齐，赤红的剑身与黄金的护手散发着阵阵令人畏惧的气场，这就是吉尔伽美什宝库之中最珍贵的宝物，天地乖离·开辟之星，“那我就把它交给你，这一代人类文明的存续就看你了。”
“或许，还有这颗星球上物种的存续，”咕哒点了点头，吉尔伽美什没有多说什么，这就是他的态度，那自己也不需要多问什么了。他郑重其事地接过那把或许象征着万事万物的乖离剑，仅仅是这样，那剑中汹涌澎湃的力量便让他手不由得一抖，这东西要是以前的自己的话恐怕根本连碰都碰不了，“既然拿了你的东西，那我就一定能把事情做成。谢谢你，吉尔。”
“……还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吗？”
吉尔伽美什低下了头，这一战，所有人都有可能尸骨无存，但其中承担最大风险的无疑是咕哒。这是这个高傲的王的第二个朋友，而如果说在恩奇都的身上吉尔伽美什所获得的荣誉感，那么咕哒所教会他的无疑是责任。也是第一次，带着欢愉统治人民的他，无论是宽容还是严苛都因为着自己的优越感的他感受到王这个位置是有多么沉重。
所以此时，他罕见地说出了“我们”。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咕哒点了点头，“乖离剑的使用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而且难以复刻。所以我要在索波娜发起进攻时开始使用它，希望你们能给我争取一点时间，越久越好。”

吧#317 毁灭之序曲的!
“前辈，这……”
“毕竟是女娲娘娘嘛，这种事情还是挺正常的。”
“不是前辈，所长复活这件事虽然的确有很大的冲击力，但是毕竟是女娲娘娘做的，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说着，玛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抱着碗狂旋的奥尔加玛丽，“那个什么，话说，以前的所长有这么能吃的吗？”
“就算你问这个，”咕哒挠了挠头发，“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作为活人的玛丽吃饭啊。”
“可是所长现在已经吃了五人份一天的食物了，这才是重点吧前辈！”
“如果说复活算是大病初愈的话，那她的食量还算正常，”一旁的扁鹊摸着下巴思索着，“至少我瞅着还行，在合适的范围内补充一下营养也无可厚非。不过虽然在理论上说得过去，但亲眼看见之后还是感觉不可思议啊。”
“的确，如果不是女娲娘娘创造的肉体，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人一顿饭吃这么多的……”
“没想到人死了居然还真能复活啊，我要不要也往招魂的方向发展一下医术呢，还有组织培养和人体克隆……”
“这个事情是你应该考虑的吗！”
“咕咚，咕咚，咕咚……哈！舒服！我都怀疑再过段时间我都忘记怎么吃东西了！”终于，奥尔加玛丽豪爽地喝干了第三罐牛奶，整个人满足地躺在椅子上美滋滋地拍了拍自己鼓地有些不正常的肚子，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整张脸上都写着满足两个字，“没想到我居然会因为能吃到饭而这么感动，果然还是当活人舒坦啊~”
“你开心就好，”咕哒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这也看得出来，你这幅身体确实和以前的不一样了。还能感觉哪里有不一样吗？”
“嗯，感觉胃口倒是其次，因为这次主要也是太久没吃东西了缘故，”玛丽一边抚摸着自己鼓囊囊的肚皮一边想，“还有就是……感觉身体变好了？以前的低血糖啊什么的老毛病都不见了，毕竟是新的身体嘛。还有就是感觉力气变大了些，哦对了，咕哒，对不起，那次可能掐你确实有点重……”
“她的身体以正常人的角度来看的话正处于巅峰期，健康的都有些过头了，”扁鹊说，“果然，还是直接换一套器官解决问题更彻底啊，让我想想，要先培育出胚胎干细胞……”
“……我只求你千万别克隆完整的人类，”咕哒无语，好吧，不超过伦理底线的事情也不是不行，毕竟那个叫山中伸弥的不就因为扁鹊说的这个项目拿到诺贝尔奖了吗，“那薇薇安，你怎么看？”
“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一副完美的身体，”薇薇安的脸像摊面团一样搁在了桌子上，她看了看奥尔加玛丽，又看了看玛修，嗯，果然毫无胜算呢，“女娲娘娘怎么说都有点用力过猛了，如果我会这种事情的话，以我的性子应该会捏一个跟以前差不多的人类出来吧。真是的，就算是未来的儿媳妇儿也不能这么宠着啊。”
“任何角度？”奥尔加玛丽头一歪，好像这个词语引起了她的好奇。
“嗯，可以这么说，”薇薇安上下滚了滚脑袋，权当是点头了，“不过这次我们来，是来商量如何对付南方的羽蛇神的吧，虽然一进门就被那种景象给吓到了就是了……”
“……诶嘿！”
“别卖萌了真是的，”咕哒轻轻敲了一下奥尔加玛丽的额头，“你也是，就算再饿也顾及一下别人啊，那么多人都来了还狼吞虎咽的，好歹注意一下影响啊。”
“哼，”奥尔加玛丽鼻子里出了一口气，接着自己攀住咕哒的脖子把他的耳朵压到了自己嘴边，“我已经收敛很多了，要不是玛修在这里，我高低要宣誓一下……”
“……你要是真这么做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传不到玛修耳朵里？”咕哒压低声音说，“我的小祖宗你快放开吧，今晚上还有正事要办呢。”
“哼，那就先饶了你这一次，”说着，奥尔加玛丽不解气似的轻轻揪了揪咕哒的耳朵，这才松开了手，“不过，你可得好好补偿补偿我。”
“知道了知道了，”好不容易摆脱了“魔爪”的咕哒扭了扭脖子，果然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擅长对付女人，“等把盖提亚那个老六干掉之后我任你处置，行了吧。”
“还算你识相……”
“轰——！”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巨响，几人所在的房间屋顶就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顿时满屋都飞扬起来了一片尘土。众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口鼻，薇薇安一挥手，一股清风便将满屋的烟尘裹挟而去，此时，大家才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砸穿了屋顶。
“伊什塔尔！”
只见女神伊什塔尔像是昏迷了一样躺在了地板上，身下是被她砸出来的大坑。没来得及多想，咕哒和扁鹊便同时冲了上去。
“她没什么大碍，身上也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应该是女神强韧的肉体的原因，”扁鹊看了一眼便得出了结论，“但是她的精神现在非常混乱，大脑因为自我防卫机制而陷入休眠，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的。”
“谢谢你扁鹊，没事就好，”说着，咕哒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回来后若无其事地摸着下巴思索着，“我说她怎么来的这么晚，可是奇怪，她可是伊什塔尔啊，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把她击落？”
“抱歉，这件事都是我没拦住伊什塔尔小姐的错，”正说着，房门就被气喘吁吁的巴御前给撞开了，看得出来她这一路上跑的很急，“事发突然，我们并没有注意到那东西的危险性，幸好女娲娘娘刚好路过，否则当时真的不知道……”
“等一下巴，先冷静冷静，”咕哒走上前帮忙捋着她的后背，“是什么东西？伊什塔尔她受到了什么攻击？”
“哈，哈，女娲娘娘已经去处理了，不过那东西现在应该还在吧，毕竟娘娘说那玩意儿在地月轨道上面，”巴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的表情惊恐儿慌张，显然把她吓到的那东西并没有那么简单，“倒，倒不如说，女娲娘娘当时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勉强……那玩意儿，那玩意儿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理智的世界里……我，我说不出来，大家，大家抬头看看吧，那东西就在上面。”
“上面？”闻言，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那个被伊什塔尔撞出来的大洞，而接着，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
“WTF？”
“我滴个乖乖……”
“月亮……变成红色的了……”
“不，那是第二个月亮……”
“我想我知道那玩意儿……”
咕哒沉吟一声，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下他知道为什么奈亚拉托提普为什么会找自己了，搞了半天原来是外神在这里开趴吗？！
“你认识那东西？”
奥尔加玛丽扯了扯咕哒的衣袖，显然有些害怕。咕哒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安抚着。
“还是那本《死灵之书》，那颗灾星在那上面有记载，”咕哒一边说，一边看着天上那颗更大的锈红色月亮。只见那颗星球的表面缓慢地运动着，但星球的表面本来不应该自己运动，更别提……它的表面好像是在裂开，“毁灭的先驱，无序的群星，阿撒托斯身边的无形舞者，毁灭魔星，格赫罗斯……”
“所以这里到底还有多少这种外神啊……”
看着那颗锈红色的月亮表面的裂缝越来越大，其下白色的发光物资也显露了出来，那显然是一颗眼睛。咕哒咽了一口口水，纵然那些外神并非来自自己所处的这个宇宙，但谁能保证有没有什么沉睡的家伙被阴差阳错地送到了这里呢？星之彩，森之黑山羊，昌格那方庚……现在又来了个格赫罗斯，天知道这些外神怎么就都聚集到这个宇宙的这颗根本不值一提的星球上了啊！
“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不是它们的宇宙，它们来到这里本来应该是小概率事件才对，”咕哒皱起了眉头，黑暗的天幕之中，月球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那颗锈红色的凶星移动着，这显然是最便捷最有效的方式，只要二者的距离突破诺西极限，那这两颗星体都会崩溃，而以女娲的能力，确实可以重组月球……“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而那种存在不会是陵那种愣头青，因为奈亚拉托提普在提起那东西的时候很明显有所忌惮，也不是阿撒托斯，否则奈亚拉托提普不会找到我……梦境，难道这东西跟疫病有关吗……”
“那个，咕哒，我好像出现幻觉了，”奥尔加玛丽轻轻拍了拍咕哒的后背，“那个，你看那个白色的月亮，是不是也在变啊？”
“白色的月亮，娘娘应该是想用它去撞掉格赫罗斯……等等，月亮开花了？！”

，盖318 钥匙<吗
时间回到不久前。
那一轮锈红色的月亮出现的是如此突兀，以至于没有人发现它是何时悬挂在了夜幕之中，而它的出现又是如此的招摇，致使在同一时刻所有在户外未归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仰望。
“月亮……变成两个了？”看着天空中凭空出现的红色星体，巴御前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之后，她感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恶寒，“伊什塔尔，你是本地人，那东西……以前你见过吗？”
“我怎么可能见过那玩意儿啊，”伊什塔尔看着那玩意儿厌恶地打了一个寒战，“我现在只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那个红月亮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巴御前紧张地说，“如果敌人是一颗星球的话，我们真的有反制的办法吗？”
“嘁，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可能是出于女神的自尊，相比于巴御前，伊什塔尔反而显得有些不屑一顾，“远大近小而已，那东西只是看起来大，其实说不定还没只鸟飞的高。”
“可是……”
“没什么可是，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有人能把星球送到这里来。马安娜！”伊什塔尔直接打断了巴御前的话，随即挥手唤出了天舟，“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敢在我的地盘上装神弄鬼！”
说着话，伊什塔尔单手一撑翻身跃上了天舟，还没等巴御前说些什么，她便驾驶天舟绝尘而去。看着天空中伊什塔尔越来越小的背影，巴御前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希望伊什塔尔的猜想是对的吧，更何况，自己其实也觉得那东西是一颗星体的可能性太小了。
“希望一切顺利。”
……
三千米，五千米，一万米……
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伊什塔尔内心的不安也愈发地膨胀了起来，自己明明已经上升到平流层了，那个锈红色的凶星却还是遥不可及。
难道那东西真的是在轨道上的星体吗？
伊什塔尔狠狠地摇了摇头，这，这也太荒谬了！难道那东西并不是实体，而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觉吗？不，不会的，如果真的是星体的话，那它可比美索不达米亚还要大啊！那不可能是真的！
“可恶的家伙，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故弄玄虚。”
伊什塔尔咬牙切齿的说，她看见那颗灾星的表面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曾被认作山脉的那些恐怖而宏伟的存在此起彼伏。她愤怒地架起天舟，澎湃的能量在前方汇聚着，好，既然一时半刻还飞不到那里去，那就先来投石问路吧。
“山川震撼·明星之薪！”
……
“伊什塔尔小姐……！”
看着那颗天空中滑落的流星，巴御前就知道出事了，那个红月亮果然不简单，还没来得及自责，她便向着那颗流星坠落的方向奔去，只是才起步就被按住了。
“谁……”巴御前微微一愣，作为鬼的她力量是不可小觑的，但这个人却轻描淡写一般按住了准备全速前进的自己，而她当她回头看去时，心里却顿时安定了下来，“娘娘，快救救伊什塔尔，她刚才……”
“我已经救了她了，”女娲安慰巴御前说，“魔星格赫罗斯的精神攻击不是那么简单的，时间紧迫，我只能把它削弱到这种范围，现在她的位置应该会落在你们的目的地。先去和大家汇合吧，那个凶星……不必担心，交给我就行。”
……
“的确，现在的情况谁也帮不了娘娘她。”看着天空上如同睡莲一般绽放的白色月球，咕哒也无话可说了，这种体量之间的战斗自己就连想象都很困难，事实上，谁也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没事，交给娘娘吧，要相信她，”见咕哒有些恍惚，奥尔加玛丽也毫不避讳地把他的脑袋抱住了，“关于你们的世界，虽然我们知之甚少，但从一些雪泥鸿爪来看，女娲娘娘他们曾经不止一次与某些无法言明的力量交战。而她又认得格赫罗斯，那想必那颗凶星也是其中之一吧。”
“不，玛丽，我担心的并不是娘娘是否能够对付的了格赫罗斯，”咕哒叹息一声，“森之黑山羊不是重点，格赫罗斯也不是。格赫罗斯是一把钥匙，是唤醒沉睡的旧日支配者的钥匙，它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把它带到这里来的家伙有更可怕的目的。还记得克苏鲁吗？仅仅是一个克苏鲁就把大西洋给闹的天翻地覆，甚至还惊动了盖提亚亲自出场，这次……我真的太希望最终的boss是提亚马特了……”
“而现在，我们甚至还不知道那个幕后黑手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嘛，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奥尔加玛丽抚摸着咕哒的头发安抚着他，“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这次的那家伙也是跟休伦一样阴差阳错来了，然后就被你的魅力降服了呢？在没有头绪的时候不妨乐观一些，笑一个吧，你的笑容是有魔力的。”
话说完后，奥尔加玛丽意犹未尽地用双手在咕哒的嘴角划出了一个弧度，接着看着他满意地笑了笑。
“果然，你还是这样最好看。Wonder，我们一路上那么多困境都走过来了，而这些时间也让我认定了一个事情，那就是你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奇迹，”她在咕哒的耳畔轻柔的言语着，像是在安抚一个哭泣的婴儿，“倒是不如说，你的身上真的存在不可能这种词语吗？那些强敌，哪怕是时钟塔里面的那些老妖精估计都只能说不可能，但你却一次一次地把那些坎都迈过去了，无论对方是多么恐怖，多么不可战胜……”
“EverythingwellbeOKintheend,ifitnotOK，justbecauseitnottheend.（结局必然美好，而不美好的并非结局。）”
她停顿了片刻，终于在咕哒的耳畔说出了这句自己家乡的谚语。咕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她也笑了，没错，这就是我最喜爱的甜言蜜语。

啊4319 太阴之阳与？
病态扭曲，腐烂无神，仅仅是匆匆一瞥，女娲便永远记得那个时空裂隙中露出身形的终极之神与祂身边鼓奏盘旋的无形舞者。格赫罗斯，扰乱群星的尖啸舞者，唤醒旧日支配者的灭世魔星，女娲记得祂，也记得应该如何对付这家伙。
解决方案有很多，而对于女娲来说最有效的，就是月球武器化。
大地之心可以直接操控月球，不需要撞过去，只需要掠过，两星体间巨大的引力就能将彼此撕裂，这对于格赫罗斯来说是无可救药的致命伤。但这么做有一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虽然女娲可以重组被撕裂的月球，但是她无法直接对撕裂的格赫罗斯产生直接影响，大量的格赫罗斯残片将直接降落地表造成巨大的灾害。所以，方案二才是最优解。
“冒犯了，太阴。”
她轻吟一声，脚下的月球便冒起了滚滚白烟，那是月面被撕裂而产生的烟尘。球形的月表分开几个花瓣，紧接着银白色的花瓣开始旋转，绽放，渐渐地，整个月球变成了一朵银白色的莲花。那月之花在轨道上旋转着飘荡着，如果此时有人以在太空的视角看去时就会惊奇的发现，绽放的月球并没有靠近格赫罗斯，而是在泊入了格赫罗斯的引力轨道后稳定地转动着，只是速度有些快罢了。而之所以在地面上看去是月球在撞上格赫罗斯的原因是在以地面为参照系的视角中，月球在水平位置确实在靠近格赫罗斯，但与此同时它也在不断下降。
“这个角度……很好，就是这里了，”说着，女娲拉远了月球与格赫罗斯的距离让其脱离了引力影响。紧接着，月之花中心的花蕊慢慢变成了红色，那是月球早已熄灭冷却的地核，“炽核之大地！”
鲜红色的花蕊越来越亮，终于将四周银白的花瓣也染成了暗红，它像血迹一样扩散，直到将整颗花朵侵染，而此时的花蕊已经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白炽。慢慢地，慢慢地，花朵棱角分明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就像是在逐渐变成一个团不定形的凝胶。
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格赫罗斯的表面开始转动，最终，祂将那只布满锈红色血丝的巨眼朝向了正在缓慢融化的月球。突然，一声直达魂魄的怨毒尖啸穿透了真空，它紧紧攥住了女娲的大脑，就像是在极力地阻止她一样，但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对于女娲来说简直跟挠痒痒别无二致，融化的月球持续升温，变形，直到整个星体都闪烁着白炽的光芒，直到起伏不定的表面变得光滑无暇……
“对不起孩子们，可能会让你们提前感受一下夏天。”
她喃喃一句，素手一挥，地球大气层便升腾起了一柱浩渺的白雾，就如同一根捕食的触手，白雾蜿蜒卷曲地伸向了那团白炽的月亮，直至将它完全裹挟。
“寒风之大地。”
与低温空气接触后，月亮上的热量迅速逸散而去，而当热量完全散去后，就连格赫罗斯也瞪大了它那只凶神恶煞的独眼。而只一瞬，那颗锈红色的凶星便化成了雾气迅速逸散在了太空的真空之中，而月亮也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它方才承受了它无法承受的力量，那一刻，太阳穿过了它。
女娲将月球融化，锻炼，最终得到的是一块布满了无数微小而光滑凹面镜的大碗。那一刻，大量的太阳光被这些凹面镜聚焦到了格赫罗斯的身上，那一刻，那应该小点的温度甚至超过了太阳表面的温度，只是眨眼的功夫，这尊魔星便灰飞烟灭了。
……
“果然还是我浅薄了啊，没想到居然还能利用太阳的力量，”目睹了格赫罗斯瞬间消逝奇景的咕哒攥紧了双拳，月球正在慢慢复原，而他则是第一个猜出女娲利用月亮做了什么，“居然能做到这种事情吗……现在的我还是太嫩了啊……”
“太，太阳？”奥尔加玛丽则显然有些懵逼，啥情况？怎么突然一下子那个什么格赫罗斯就没了？我还没看清楚啊！再说刚才不是月亮在动吗？怎么跟太阳还有关系？“怎，怎么回事？我知道女娲娘娘的力量是我难以理解的，但是……那个啥，咕哒，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
“要知道，太空中可不存在白天黑夜的概念，”咕哒也不急，只是随手摘下一顶墙上挂着的帽子开始扇风，嗯，已经开始热起来了，最后一个宝物要不要找吉尔伽美什要个空调？“在那里是存在太阳光照射的，比如平常的月光便是经过月面反射的太阳光。”
“女娲娘娘便是利用了这一点，她将月球融化冶炼，最后将其改造成了一个聚焦太阳光的装置，可能是凸透镜，也有可能是凹面镜什么的。那一刻，巨量的太阳光聚焦在了格赫罗斯身上，那种温度不是你我能想象的，只需要一瞬间，格赫罗斯就会被考成气态分子。而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咕哒耸了耸肩膀，“祂怕是再也不能聚集起来了。”
“……”
“……”
“……”
“……”
“……哇哦。”
不知是谁先从沉默之中离开，只知道咕哒寥寥数语便勾勒出来了一个无比恐怖的场面，女娲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任何人哪怕最荒诞不经的想象。她能这么做也就意味着，她也完全具有摧毁地球的实力……
“幸好她是娘娘。”
这时，扁鹊长长舒了一口气趴在了桌子上。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众人也不约而同的朝着最近的支撑物倒下，接着长舒一口气。是啊，幸好是女娲娘娘，这种力量要是属于别人那根本就不敢想象，而就算是友军，这种就连想象都困难的实力也回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说起来，就算是创世神，这样的力量也有些夸张吧，”心有余悸的薇薇安双手撑着桌子，她的双腿已经软的不成样子了，“这么一来……真的还存在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使出全力吗？”

而320 夜色之下其1
“总之，我已经让豹人通知了羽蛇神魁扎尔·科亚特尔我们明天会去拜访的消息。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最好能把魁扎尔也联合起来，但并不用强求这个结果，如果必要，我们可以对她进行肃清。”
“额，你确定？”看着空中渐渐重新聚合的月球，心有余悸的薇薇安还是有点肝颤儿，“现在的情况……真的还有必要拉拢那个羽蛇神吗？女娲娘娘就算是想把整个美索不达米亚给犁一遍都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我现在甚至都感觉自己有点没用了……”
“那总不可能真把这里给犁一遍吧，”咕哒笑着摸了摸薇薇安的头发安抚她，“怎么？我们的冠位魔术师这就泄气了？”
“……虽然得到了你的肯定很开心，但我也确实不是冠位魔术师，甚至连候补都算不上，虽然我也确实有比梅林厉害的自信……”
“其实说起来，要把那个什么羽蛇神收编做我们的战斗力那还不简单？”看着声音越来越小，脸越埋越低的薇薇安，扁鹊突然开口了，“咕哒，你直接用你那种魅力把她给勾引到我们这边不就行……唔！唔唔！”
“不必管他，我们继续吧，”薇薇安波澜不惊地说，全然无视了嘴上像被贴了胶布一样封死了的扁鹊。他怎么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啊？“不过我想了想，咕哒的观点没错，无论自己再强大也最好不要给自己增加敌人。再者，说不定那个羽蛇神会有什么和敌人相关的情报，毕竟中南美洲文明的魔术中，以天文历法为基准的预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与群星相关的外神和旧日支配者的方面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线索。”
“再加上今晚的格赫罗斯，羽蛇神应该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吧，”咕哒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她会与我们为敌的情况，要做好冲突的准备。”
“不过，姑且先认为我们可以成功说服那个羽蛇神吧，但是还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时，奥尔加玛丽开口了，“毕竟是主神极的家伙，真的与她结盟的话，那谁来做老大呢？我们自然是希望由我们这边作为主导者，但对方的态度无法确定，由此引发冲突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是有冲突的话我们也不怕……”话说到一半，巴御前突然停住了，她把目光看向了咕哒，而咕哒则是在她停下后点了点头。
“没错，说到底，战斗是最差的情况，是除非万不得已都要极力避免的事情，”咕哒说到，“不能因为我们现在对于魁扎尔·科亚特尔有压倒性优势的力量就将本末倒置，我们确实不怕战斗，但现在讨论的问题应该是如何避免战斗，而不是如何赢得战斗。”
“呜……对不起御主，巴是一届武人，脑子有点绕不过弯，总想着打打杀杀的，”巴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请，请惩罚没有用还差点把话题带偏的巴吧！”
“好了好了，他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奥尔加玛丽看向了咕哒，好家伙，光是看了那个日本从者一眼就让她停下来了，你小子，“首先我们要将对方引导至与我们谈判，如果对方不是毫无理智，那就没有理由拒绝我们的述求。接着就是同盟细节的敲定了，关于这点，我今天下午已经做好了规划，这是我的规划书。到时候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怎么说我也是跟那群老妖怪打了那么久的交道的。对了咕哒，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助阵，扁鹊的话虽然糙了些，但你的个人魅力也是我们的一块筹码。”
“希望我能有用吧……”
“不许出卖色相，”奥尔加玛丽瞪了他一眼，同时无视了在大家后面疯狂比划的扁鹊，“这一部分就我和咕哒负责了，如果情况实在万不得已的话，那就要看各位的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你想的可真细致啊，”薇薇安看着那份计划硬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心里不由得暗暗叹服，“说起来，你是时钟塔的人吧。也确实，那群老不死我是见识过的，也真是辛苦你了。”
“这只能算是繁文缛节罢了，”而听见这赞赏，奥尔加玛丽却叹了一口气，“专门对付狐狸的陷阱，说不定却抓不住别的动物，就比如说咕哒你，要是你看见这份合约，你会怎么做？”
“我根本不会看，因为太复杂了，天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坑等着我去钻。”
“是啊，要是对方是这种反应的话，就轮到你出场了，”奥尔加玛丽拍了拍咕哒的后背，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你的谈判本事我也是见识过的，如果我对付不了她，那你一定可以。唉，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缺点吧，跟坏人打交道久了，居然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好人打交道了。”
“这种事情只要学就行了，现在的玛丽不就很懂我吗？”像是被奥尔加玛丽逗笑了一样，咕哒俯下身去对上了她的眼睛，“坏人坏，好人就要更坏，不然怎么斗得过坏人呢？”
“你倒是总有你的道理，”奥尔加玛丽嘀咕了一句，接着就像是闹别扭一样推开了咕哒的脸，“真是的，别这样啊，你到底是不是真不知道自己对我的诱惑力有多大啊，还离我那么近……”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什么都没有！”
……
“嗯，本王明白了，你先退下吧。”
“是。”
深夜的大殿之中，吉尔伽美什依旧在孜孜不倦地处理着各项工作。而在听完卫兵的汇报后，这个工作狂终于暂时放下了泥板。他抬起头，透过天窗看向夜幕，那里，粉碎的月球正在缓慢地重组着。良久，他终于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扶手上那罐赤红色的波斯湾海水。
“果然，提亚马特作为一个不稳定因素，被那家伙在波斯湾封印了吗？不过，你又为什么要封印时空呢？”

&以321 翼龙de诱惑9罗
时间神殿
御座之上的盖提亚感到一阵头疼，如果说羿的出现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危机感的话，那现在的情况则是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克苏鲁是必须清理的，要是祂把地球给拉出这个宇宙的话，自己就无法进行人理烧却了，而在第六特异点中的图尔兹查却不必挂心，因为虽然理论上图尔兹查甚至比克苏鲁还要强大，但由于不明原因，那个图尔兹查当时十分虚弱，就连别西卜也能和祂掰掰腕子……虽然对别西卜这种撒旦用“就连”这个词语有点奇怪就是了。
但是现在，他好像知道为什么那个图尔兹查那么弱了……
那家伙完全就是从美索不达米亚特异点逃出来的啊！
那道绿色的火焰痕迹在时空之中格外刺眼，像是在嘲笑盖提亚一样。放置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圣杯已经被回收了，也就算是说自己已经完全可以将那个小鬼头视为对手了。的确如此但那个特异点并没有被修复——这是盖提亚第一次如此殷切地期待自己的特异点被修复——那里已经异化了，而当自己察觉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里的时空被封印了。
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特异点一点点超出自己的掌控，各种邪神将未来搅合地天翻地覆，而自己却再也无法对其产生任何干涉……
可恶，居然能捆住我盖提亚的手脚吗！
可在愤怒的同时，盖提亚却又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仅仅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图尔兹查这种外神舍弃大部分的力量落荒而逃？那种规格的外神就连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召唤这些邪神？这种召唤术式的规模就连自己也望尘莫及……
还有，那个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
“杀豹了啊——！”
“奇怪，我怎么好像听见了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惨叫？”
“应该是幻听吧。”
“嗯，可能是最近要操心的事情有点多的缘故。”
“你们这些个没人性的！”
只见一个黑影高高跃起，继而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维摩那上面。这一下算是打断了咕哒跟奥尔加玛丽的一唱一和。此时的奥尔加玛丽看了看摔在甲板上的那个不明生物，眼神从好奇到疑惑再到好奇再到疑惑，最后调侃似的看向了咕哒。
“不是吧，你居然已经沦落到跟这种生物都建立关系了吗？”
“单纯的雇佣关系而已，”咕哒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自认为还是很矜持的，再说，这种生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那种感情吧。”
“残忍！残酷！居然当着豹的面说这种话！”此时，本来还在甲板上躺尸等待有人把自己给抱起来的豹人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大声抗议了起来，“豹的感情也是很丰富的好吧！你们也太无情了！豹刚才可是因为你们的事情而被库库尔追杀啊！”
“追杀？我们的事？”咕哒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豹人，“可是我不是前两天叫你去跟羽蛇神接触的吗？你确定你没搞错？”
“那当然，我可还是被库库尔给扔上来……”说到在这里，豹人突然停住了，对呀，自己就是被库库尔给扔上来的，那她为什么没有继续追杀豹了？此时，她那跳脱的脑回路开始极速运行了起来……
“啊！我明白了！库库尔一定是想让我再次落到你们手中造成我办事不利的假象然后借刀杀豹！一定是这样的！”
“天生的，医不了，等死吧，”扁鹊双手抱在胸前摇了摇头，“还有，我不是兽医。”
嗯，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一定是这样的。
“我倒是觉得，那个羽蛇神是在用这种方式跟这只大猫撇清关系，”奥尔加玛丽摆了摆手示意无视豹人的存在，“毕竟这种生物在自己的后花园，基本上是个人都会感觉到丢人吧。她这就相当于在说：这个野生动物就交给你们了，她的一切行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及下属行为请勿上升到领导。”
“而且，我们直接坐着这么大一个维摩那过来，排场也算是拉满了的，”她接着说，“或许在她眼中，这就是一种无形的挑衅，作为南方丛林的女神，在知道我们的目的之后自然是不甘落后的，应该是去自己的大本营准备去了吧。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女神的攀比心，对吧伊什塔尔。”
“这么说倒也不算错，”伊什塔尔一边说着一边朝咕哒靠近，“说起来，虽然只是交通工具，但是能和维摩那比一比豪华的的东西的话……应该不会是那东西吧？”
“难道是铺天盖地的风神翼龙？”
“……虽然很想吐槽但是你那副兴奋的样子显然是认真的吧，”伊什塔尔有些意料之外地说，接着她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抱住了咕哒的手臂，同时还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奥尔加玛丽，“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动物啊真是的，那些翼龙只是她顺带召唤出来的附属品吧，虽然现在维摩那也是你的附属品就是了。”
“可是，可是风神翼龙真的超帅的好吗！”
“你……唉，算了，你们男孩子总是会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看着两眼闪闪发光的咕哒，伊什塔尔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一会儿要不要抓几只翼龙给他玩玩呢？“不过我觉得那个女神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这样吗……”
“不要仅仅因为这种事情就垂头丧气啊！”伊什塔尔轻轻掐了一下咕哒，“翼龙会有的，翼龙会飞过来的。只是说到魁扎尔现在占领的城市埃里都的话，我想应该是马杜克之斧吧，那是风暴神马杜克曾经用于割破母亲提亚马特咽喉的手斧，同时也是理论上能够杀死提亚马特的武器……喏，你看，果然吧，她真的是把那个斧头给拿出来了。”
“好多风神翼龙啊！”
“重点真的不是翼龙啊！”

322 这种事情我自己都不信
云海之上，是一望无际的蓝天，至少现在，光芒万丈的太阳隔绝了那些来自群星的阴森狂风，地球在此刻也得以片刻的喘息；苍穹之下，是郁郁葱葱的树海在风中摇曳成涛，仿佛是与森之黑山羊，星之彩，格赫罗斯这些东西完全无关一样。
而在两者之间，是金碧辉煌的维摩那与无数风神翼龙拉起的马杜克之斧。
“虽然这个问题现在有些多余，但出于礼节，你就是南方的密林女神，羽蛇神魁扎尔·科亚特尔吧！”奥尔加玛丽站在船头上向对面那个站在巨斧前端的金发女神喊起了话。居然真的像伊什塔尔说的一样把那种东西拿出来了啊，这是什么审美啊？真是无语，“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你知道我们来到此处的目的了吧。”
“对，没错哦~虽然说你们让那个猫科动物来传达信息的做法非常不妙就是了，”说着，魁扎尔·科亚特尔从满脸的阳光明媚瞬间变成了一副恶鬼的模样，“你知道那只豹子做了什么吗？它居然把我的神殿和宝具遍历石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那些涂鸦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清理干净！那个猫科动物居然还用的是防水速干的颜料！你们知道那种东西有多难清理吗！”
“……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咕哒恶狠狠地剐了豹人一眼，而豹人则是因为野性的本能躲到了最后面，“这样吧，如果这个野生动物给您带来了什么困扰的话，我们愿意把它交给您处置，无论是烧烤还是炖汤或者红烧我们都没意见。”
“无情啊豹！”
“呵呵，还算是嘴甜嘛小弟弟，”看着咕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和哀嚎的豹人，魁扎尔·科亚特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算了吧，大姐姐我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女神，这件事也是那只豹子的全责。对了，你们这里怎么有三个普通的人类？毕竟是不确定立场的阵营，难道不应该只有从外地来的御主一个人类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吗？”
“三个……抱歉，没有通报随行人员也是我们的疏漏，”奥尔加玛丽一愣，三个，除了自己和咕哒以外还有……好吧，我大概知道第三个人是谁了，“事实上，我们这些人只有两个是普通的人类，分别是我和刚才回答你的那个男孩，他也就是御主。其余的人员都是从者。”
“从者？”魁扎尔·科亚特尔有些疑惑，“可是除了你们两个，还有那个……算了，虽然有点伤心，但你们对大姐姐我有些隐瞒也是正常的……这样吧，我们到我的神殿继续商谈吧，在这里接待客人实在是有些……奇怪？”
“确实如此。”
其实，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真没骗你。
……
“也就是说，你们是来找我合作的吗？”
埃里都中心，应该完全不属于美索不达米亚风格的玛雅式金字塔突兀地矗立着，青灰色的巨石之上还残留有没有清理干净的涂鸦，看来这就是这位羽蛇神的神殿了。在得知咕哒等人的来意后，她倒也没有兜兜转转，而是直接进入了正题，“合作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是相互交换一下情报，随便了解一下对方吧。”
“合理的要求，”奥尔加玛丽说，这次谈判她是主导，“那不如就从您开始吧，有什么想问我们的，我们知无不言。”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魁扎尔·科亚特尔没想到对方居然把主动权先交给了自己，“首先一点我是必须问的，那就是昨夜的那颗凶星，你们有什么线索吗？它为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还有，昨夜的月亮是怎么回事？我观察到它在进入凶星的轨道后居然开始分裂溶解，最后重组了回来，这一点我实在是无法忽视，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
这种事情要是告诉你说是我们做的你会信吗？
“格赫罗斯，”而这时，站在奥尔加玛丽身边的咕哒开口了，“这是那颗锈红色凶星的名字。它本是其他宇宙之中环绕至高之神舞蹈的一个神，却不知道为何被召唤到了我们这个宇宙。我们曾经与这类外神打过交道，它们对于我们的宇宙来说无疑是灾难。就比如说这个格赫罗斯，祂的出现会扰乱群星的排列，也会唤醒沉睡的旧日支配者侵蚀星球。这就是我们关于那颗凶星的全部情报。”
“原来如此，怪不得最近的星象乱的一团糟，原来是这样啊。”
魁扎尔·科亚特尔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他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些禁忌的知识的？有趣，好想跟他耍耍啊。
“而至于它为何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月球为什么会有那种变化嘛……”咕哒苦笑着顿了顿，“说实话，就连亲眼目睹了全程的我都有些不敢相信那种事情，也实在是没有底气把它说出来，所以还是等我们正式达成合作之后再说吧。”
“没问题，你给的情报已经够多了，”魁扎尔·科亚特尔对着咕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现在，我能问第二个问题了吗？”
“请便。”
“谢谢，虽然在现在这个情况说这个事情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对这件事情很好奇，”说到这里，魁扎尔·科亚特尔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你们应该知道吧，我是三女神同盟中的南方女神。虽然现在在提起这个同盟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我还是很奇怪，北方魔兽女神戈尔贡，那个拥有提亚马特权能的孩子，居然在鼎盛时期就那么毫无征兆地陨落了，这真的太奇怪了。我虽然没有要给那个孩子复仇的意思，但是这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是为什么。各位，这件事情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如果说，这件事情也是我们做的，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