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幽夜之下
“你可是和她亲身搏杀过的呀，华。她有多危险，难道你会不清楚吗？就算是我，对她也还是要多加小心的。”
“至于地点嘛……我的私人实验室。【神音】实验之后没多久的时候，我邀请你去过那里，还记得吗？”
“……”
少女没有再做回答。
深呼吸数次之后，她以如临大敌的姿态，将那漆黑的立方体双手捧起。
但直到最后，少女都没能察觉到。
那黑色立方体的某个角落里，存在着—道明显出自人为，本不应存在于那里的裂痕。
少女的判断并没有错。
梅比乌斯……她的确是从不和别人事先商量些什么的。
第663章渐行渐远
在给克莱因进行超变手术以后，梅比乌斯已经很少会像现在这样亲自出现在手术台前了。
但既然眼下的大祸是由她一手铸成的，那将其挽回的最佳人选，自然也是非她莫属。
“博士，您已经不是第一次犯下这种错误了。”
站在梅比乌斯的身边，苍玄的脸色很是难看。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梅比乌斯博士故意破坏了封印着第十二律者的黑盒子，释放出了已经化身为第十二律者的铃。
这也是她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
为了研究的推进，梅比乌斯从来不在意要付出什么代价。
然而，这一次，她有点翻车了。
尽管依靠亡灵巫师为她留下的、驻守于研究所周边的亡灵部队，梅比乌斯迅速肃清了由侵蚀之律者所创造的崩坏兽与死士。
但第十二律者仍旧狡猾地开始侵入并渗透这座综合性研究所的电脑系统。
要不是梅比乌斯及时求助于维尔薇，借助专家小姐的远程技术支持，研究所的网络防火墙恐怕早已被彻底攻破。
可是，就算有了维尔薇的场外援助，如果拖延的时间长了，也难说铃能够搞出什么样的大新闻。
所以，在察觉到局势已彻底失控后，华当机立断，使用第八神之键·意识之键·羽渡尘，与铃展开了一场意识领域的厮杀。
趁着华在意识战场上牵制住铃的有利时机，专家小姐成功地将侵蚀之律者驱逐出了研究所的网络系统。
然而，这场胜利却不是没有代价的。
意识领域的激战，让华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这也导致了最初那一幕的发生，以及苍玄此刻阴沉至极的脸色。
“我们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将第十二律者封印，您不会不清楚。但您还是像以前那样擅自进行了研究，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凝视着梅比乌斯的侧脸，苍玄加重了语气。
“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可以支付的代价了，博士。”
“而如果华再也不能醒过来，后果……恐怕会严重到我们任何人都无法负担。”
刺目的灯光下，躺在手术台上的正是深陷昏迷之中的华。
“后果？呵，能有什么后果？让我死吗？”
面对苍玄的话语，梅比乌斯却显得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省省吧，他们根本就做不到……而且，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背靠莫洛斯这颗参天大树，梅比乌斯如今的底气，相较于本征世界同时期的自己，要厚实得多。
即便是在本征世界里，那个为逐火之蛾效力的梅比乌斯也敢于做出这样的大胆之举，更不用说在这颗星球上，她手中握有更多的资源和筹码，行事自然更加肆无忌惮。
“就像你说的一样，苍玄，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可以支付的代价了……我这条命，当然也是一样。”
梅比乌斯是一点都不担心逐火之蛾的追责的。
她很清楚自己在莫洛斯心中的地位，以她和他之间的暧昧关系，只要不涉及爱莉希雅她们，就算和逐火之蛾彻底翻脸又如何？
梅比乌斯相信，莫洛斯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有了亡灵巫师这一强大后盾的支持，就算逐火之蛾再
怎么愤怒，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
当然，考虑到苍玄的心情，梅比乌斯还是选择了一种更为委婉的说法。
“而且，非常时期，就是得来点雷霆手段……我教过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身旁的人递过来的器具。
“梅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把这东西制成神之键，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眼见梅比乌斯对自己的劝告置若罔闻，苍玄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中不禁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
“但您的方向，也未必就是正确的，博士。”
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苍玄提出了那个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疑问。
“我无法理解……让幸存下来的人类都转化成类似第十二律者那样的，病毒一样的生命体活下去……这和彻底灭绝人类又有什么区别？”
“……”
听到苍玄的质疑，梅比乌斯缓缓转过头，目光深邃地望向身边的实验助手。
“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又和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有什么区别？”
“……”
面对梅比乌斯的反问，苍玄陷入了沉默。
她心里明白，梅比乌斯博士的话没有一丁点儿的错误。
融合战士的本质就是披着人形外衣的崩坏兽。
既然逐火之蛾，乃至整个人类文明都在仰仗融合战士的力量来维持存续，那么为了生存而转变为如病毒般的生命形态，又怎能说是无法接受的呢？
“你大可否定自身的存在，苍玄。”
再次将视线转回手术台上那位灰发少女，梅比乌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但你无法否认的是，【人类】这一概念，永远都不会拘泥于某种固定的形式。”
“融合战士也好，圣痕计划也罢……我们早就已经推开那扇门了。”
“……”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苍玄终于再次张开了口。
“博士，这台手术结束以后，我想带丹朱……离开您的实验室。”
她真的无法接受梅比乌斯现在的做法。
那种为了研究进度而不惜牺牲战友的做法，彻底击垮了她心中的安全感。
在梅比乌斯坚持己见，不愿改变的现状下，苍玄所能做出的唯一选择，便是离开。
“……”
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梅比乌斯那双粉绿渐变的蛇瞳中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然-而，她的表情却依然冷漠，仿佛对苍玄和丹朱的离开毫不在意。
“好啊，你们想去哪都行。”
她淡淡地说道。
“但现在，就给我尽好你身为助手的职责。专心手术，我们还有机会。”
“……是，博士。”
……
……
……
手术台上，华终于再次睁开了双眼，但很快又因为手术灯而急促地闭上。
“怎么样，华？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我是梅比乌斯。”
“……”
“试着重新去掌控你的身体，华。它还是属于你的。”
“……”
“然后，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华，告诉我……”
“在【她】附着在你身上的时候，你究竟都看到了些什么？”
“……”
“……一片漆黑的空间，那里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个小女孩以外……她就坐在那里，一直都在那里……在虚空之中哭泣。”
第664章苍玄和丹朱的离开
手术室内，随着华微弱却坚定的回答，梅比乌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
尽管华的描述充满了未知与谜团，但至少她醒了。
这无疑是当前最大的安慰。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并未彻底驱散梅比乌斯心中的那片阴霾。
因为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不得不面对苍玄和丹朱的离去。
梅比乌斯太聪明了。
她非常明白，一旦话语出口，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无法收回。
果不其然，手术结束后不久，苍玄便带着丹朱前来，向她当面提出了离开的申请。
对于这一请求，梅比乌斯并未流露出丝毫的挽留之意。
恰恰相反，她以一种异常果决的态度，爽快地批准了苍玄与丹朱的调离申请。
是的，就是调离。
苍玄与丹朱在逐火之蛾中本就拥有正式的职务。
虽然这份职务是梅博士看在梅比乌斯的份上，与逐火之蛾其他管理层协调后，特别为她们保留下来的。
但职务就是职
务，它终究是一份正式的、需要被认真对待的职位。
有了这份职务，苍玄与丹朱完全有资格重返逐火之蛾的研究部门，并在那里继续发挥她们的专长与才华。
而凭借她们在梅比乌斯研究所里所积累的知识与经验，她们在逐火之蛾的研究部门中定能如鱼得水，取得不俗的成就。
这，便是梅比乌斯为苍玄和丹朱准备的饯别礼物。
对于那些真正获得她认可的人，梅比乌斯总是表现得异常的友善与慷慨。
得到了梅比乌斯的正式许可后，负责管理研究所内部事务的人工智能系统与驻守的亡灵部队自然不会对苍玄和丹朱构成任何意义上的阻碍。
事实上，由于梅比乌斯并未撤销她们原有的权限，苍玄和丹朱不仅能够乘坐功能强大的全地形运输车启程，还能享受到亡灵部队提供的专业护卫服务。
这一安排实属必要。
倘若没有亡灵部队的全程护卫以及全地形运输车的安全接送，仅凭苍玄和丹朱这两位美丽而柔弱的少女，要想在布里斯班那片危机重重的城市废墟中，平安穿越并顺利到达最近的野战机场，简直是难如登天。
毕竟，在这末世之中，人性的阴暗往往比崩坏兽的威胁更加令人胆寒。
不过，这份由梅比乌斯提供的便利与安全措施，也意味着在她们离开全地形运输车之前，一举一动都将处于梅比乌斯的监控之下。
对于这一点，苍玄和丹朱自然是心中有数，但她们并未因此感到丝毫的忧虑或不安。
她们深知梅比乌斯的性格与行事风格，明白在获得离开许可的那一刻起，梅比乌斯便不会采取任何过激的行动，更不会对她们痛下杀手。
事实证明，苍玄和丹朱的信任并没有错付。
直至她们顺利登上停靠在野战机场的运输机，向着逐火之蛾位于塔斯马尼亚岛的总部飞去的那一刻，她们都未曾遭遇任何形式的威胁。
手指轻轻敲打着控制台，梅比乌斯那双粉绿渐变的蛇瞳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