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麻
科长在玻璃海啸抵达前陡然升空,眼看就要和钢筋相撞——
嘎啦、咯咯.
科长的衬衣和西裤表面印出一圈圈的、指纹般的纹路;身体忽地变形、扭曲:躯干弯成不规则的形状、手脚折断成曲线。
她带着诡异变形的身体、在半空忽地横移过一小段距离
断裂处迸出血液,但身体恰好卡过每一点点缝隙和轮廓--绕开钢筋、气流、和流弹似飞溅的玻璃碎片。
科长像是在玩[摆姿势穿墙]的游戏;先是扭曲成奇怪的姿势,接着位移,找到了唯一能通过这片“弹幕”、又不受到外力伤害的位置。
轰:玻璃海啸撞开科长后方的窗,和那十数根钢筋一起飞出大厦、投进幽深的夜里。
等到科长完全脱离开兜兜的攻击,她才重新展平。
咔哒哒哒哒哒——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关节转动声与骨骼异响,科长再次回到了人的形状--些许血液撞出嘴角,又被她用舌头舔了回去。
她身体中的血液似乎是无穷无尽的。到现在她失去的血液,起码够正常人休克七八十次了。同样,这种痛苦也能让常人晕厥又醒来。
但科长的脸上,只能看出惊喜和笑容:
“严密的攻击,做得很好。”
看着“毫发无损”的科长,兜兜不禁挠挠鼻头:
“啊,这样也不行吗?我还以为这招没问题了诶。”
明明先通过玻璃碎片遮盖了科长的视野,接着才进行攻击;但依旧在最后关头落了空。
【要么她的眼睛特别好用--X光之类的?要么,根本不是阿姨自己在观察。】
【她这个“被动飞行”到底是什么样的触发机制啊反正前面轻轻丢的水泥没有反应,很智能的样子。不过起码可以确定了:如果遭遇到危险,阿姨就能用超快的速度移动。】
【如果我的动作伤害不到她,就不算是个危险了嘛?还是说,她判断出现了危险之后、才能启动飞行这个能力?】
【唔,应该还有什么东西我没发现.现在这个太复杂了!总感觉,应该有个更简单点的答案.】
兜兜甩甩手,却没有多少挫败感。他想起来暑假刚开始时,自己在家里玩《邋遢博士摩登探案》的日子了:
这下突击虽然没有成功,但多多少少又掌握了些线索。
【这个阿姨甚至可以变形!变得还很厉害,跟橡皮泥似的--唔.玩橡皮泥?】
兜兜玩橡皮泥的日子,已经是很久之前了但仍旧记得那股触感,尤其是手指尖处的柔软:
科长刚刚的变形,也像是外力施加所导致的。
——
兜兜的视线,在科长头顶空处转悠起来:
“前面你怎么老是看头上啊,阿姨?现在又头也不抬的。上面有什么东西吗?”
兜兜蹲下身,拾起石块、轻轻丢出。水泥碎块向上划过一个又高又长的弧线,从科长头顶上方落下——
啪嗒。
这次,科长没有伸手去接。她任由这碎块坠地、落在自己身边。但脸上的笑意更加旺盛,看起来像书里插画中的柴郡猫:
“又有什么新发现吗?”
兜兜感觉,自己解开了第一层谜题--大脑中的思绪,舒畅地奔涌。
“啊!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嘛,阿姨!”
他深深呼吸,接着像说绕口令似的、吐出拗口的话:
“你头顶上面有个我看不见的东西,对吗?就是这个东西让你飞起来的。我看不见,但是你看得见:所以我往高一点的地方丢石头,你就干脆不接了--因为坠落弧线被挡住了。”
“但是这个东西会是什么呢”
他想起在图书馆终端上玩的《主题医院》,他就那么用鼠标拽着点选的小人、四处拖动,将他们丢到新的地方--
“你其实不是真的在飞吧!是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头顶提着你、把你甩来甩去--还是电线吗?是隐形的胶皮电线?就像拽着楼中女巫的那条上吊绳?”
“也不对吧!是更大的什么东西.”
他抬起双手,对着科长头顶方向比比划划:
“我这次扔的水泥块,离你正上方还蛮远的;一根电线遮不住你的视线才对。所以是很粗的一大团电线?好像也不是”
兜兜又把视线转回科长身上:她体表那些躲避攻击时出现的、红肿的圈圈纹路逐渐淡了,直到消失;好像被一根巨大的指头按过。
之前科长为了躲避兜兜嘴巴里吐出的气流而急停时,就像是撞上了堵透明的墙壁--那时,她身上也同样出现了掌纹般的纹路。
【啊——是这个!】
兜兜张开巴掌,比在科长头顶的方向:
“我知道了:是手啊。一只很大的巨人一样的手--对我来说是透明的!这只手在提着你到处飞来飞去!”
“而且——不仅是我看不见它、这只手也碰不到我.它唯一能影响到的只有你,阿姨。是它刚刚把你像橡皮泥一样挤来挤去,来躲开我的攻击。”
“还有,嗯.你伤口缝缝补补的,其实也是这个手在干活吧?”
“我就说嘛!明明合体了,你的再生能力怎么跟你女儿不一样来着。”
“是这样嘛,阿姨?好好玩啊:不过其实现在想想,这种勉强也算飞啦,我有点羡慕你的。”
第83章 开发
虽然他能在助跑之后跳得很远--极限距离兜兜还没有试过--但是并不是真正的在空中飞动;小时候他好像有坐过飞机,不过现在也忘了个精光。
就算科长不能像反重力之类的那么随心所欲,可这对兜兜来说确实是飞行的一种了。
科长抬起双手,轻轻地拍了拍、又比出大拇指。她笑容和煦,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
“很棒,非常棒,兜兜。说的.非常准确,是一只手,没错。”
科长终于又仰起头、举起双手,似乎要触碰上方那只看不见的巨掌:
“你拥有超越你年龄的敏锐、以及去思考的意愿;这真的很罕见。尤其是对于你这样,完全可以依靠力量来解决一切问题的孩子来说”
“你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呢?真的很让人好奇啊。但——我们还是先继续交流吧。”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对吗?[爱]是有实体的。它强韧、猛烈、超过理智和自我的控制--而他人却无法肉眼看见。”
“[母爱]:这只手是我的[母爱];就在我的背后、也在我的头顶。既然我的女儿已经和我融为一体,那现在这股爱能照耀到我自己身上当然算不上奇怪吧?”
兜兜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上方。那里除去被震波打得破破烂烂的天花板外,空无一物:
“啊——真可以说是母爱吗?其实我感觉你爱自己更多一些诶,阿姨。”
科长在拨动调整着身体。之前被重新展平,四肢仍有着奇怪的弯曲:
“那是当然的。只有先爱自己,才有爱别人的能力:而且爱的表现形式有很多。很多很多--我最爱的就是我自己,确实可以这么说。”
“至于[母爱]——不是一个形容跟代称,这其实是起名字。”
“为你的迷狂命名,给你自己一个足够清晰、能够概括你的概念:可以增强迷狂的表现强度。你也可以试试看,孩子.你还能够变得更优秀。”
兜兜身子忽地一缩,手连连互动、表示拒绝:
“名字先不要起啦,我自己起不是怪尴尬的嘛.又不是交笔友的笔名,感觉好别扭。”
似乎因为并不喜欢什么起名字之类的东西,兜兜转开了话题:
“诶——那现在想想:我之前说的中转性迷狂,也没有错嘛。其实吊在楼中女巫脖子上的那条电线,应该是阿姨你的迷狂;不然她一开始好像根本没有必要主动攻击我?我都没先动手诶。”
“你们运输她的时候,好像都随随便便在天花板里面转几下就转过来了、连个包装都没有;那应该她的骷髅状态下,没有什么危险和攻击性.不会主动攻击别人。”
“我看电视里面像这种很厉害很有杀伤力的超能力者,都要怎么封印加固一下的;比如装在什么铁棺材里。你自己都说楼中女巫要武器化了,不是嘛?”
“其实按照阿姨你现在的表现,当时就是你通过那根电线在控制人家:通过你的迷狂间接控制之类的;导致电线带着楼中女巫活动。”
“现在也差不多--但是这个[控制]的部分被单独提取出来,从电线变成一只手。”
“然后因为你们合体了,它也可以控制你所以你和你女儿两个人,确实都有迷狂咯?这个我没猜错吧。”
科长的耐心似乎就像她的血液,无穷无尽。无论兜兜提出什么问题,她都认真平缓地给出解答:
“对。就像我说过的,事实比你想象得要更复杂一些:我跟玛侬的迷狂,有一部分作用在她身上、也有一部分作用在我身上”
“这是相互影响、相互交织的——现在我们已经不叫它[中转性迷狂]了;应该说是一种认知上的[投射]、心理上的[移情]:导致迷狂最终变得作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迷狂不是机器,没有那么清晰的边界。它很混沌--就像人的心一样含混不清。你可以穷尽心力去了解它,但仍旧会有变化。”
“所以不如就就做自己好了。”
兜兜认认真真听完,旋即把问题继续:
“那——阿姨你的这个[母爱],其实是全自动的吧?你自己没办法真正去控制它。”
科长连眉毛都没有挑上一下,更没有弱点被戳破时的促狭:
“这很明显,不是吗?这种飞行能力——或者说短距离的位移能力:目前看来,只有在我生命危急、或者要受到伤害的时候才会激发:没什么好伪装的。更别说骗到你了”
“母亲自然会保护、拯救或是修复她的孩子.而母亲也不会去实现孩子的每一个任性愿望。不是吗?很多时候,母亲能影响到的也只有她的孩子。”
“真是一种悲哀。母亲无法理解孩子,孩子也无法理解母亲:但世上的每一份爱,都包裹着私心——没有私心,爱也无法存在。这并不影响爱本身的烈度和价值。”
“所有迷狂,都有类似的共性。要么完全无法控制,你需要自己去对它进行适应;要么用一些仪式性的行为、去尝试沟通,稍微唤起一些反馈:更多则是两者混合在一起。”
——
“唔好像有点明白了。”
兜兜摩挲着下巴——
所以现在,猫捉老鼠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游戏:
单单只是发现科长迷狂的表现形式,还不足以让兜兜解决眼前的战斗——他依旧还是无法触碰到对方、也攻击不到。
科长口中说的[母爱]是完全独立自主、具有智慧思维的个体吗?有没有能力评估判断眼前的情况、甚至做出更加复杂的举动;比如干脆直接带着科长逃跑?
兜兜想象着一只透明大手,捏着科长脑袋、把她提溜到窗外,一路飞出芒街市的景象:
好滑稽--
兜兜咯咯笑了起来:现在还没有发生;但存在着这种可能性。
而且在一些相对极端的境况里,那只手甚至会通过揉捏变形科长、来帮助她躲过攻击。
【什么样的行为会引起位移,攻击又是怎么界定的呢?有“杀气”的行为吗?杀气这种东西存在吗?那射出去的子弹有没有杀气?还是说只要有敌意就算呢?】
【不对不对。我前面扔出去了好多钢筋,还踩爆玻璃来攻击、用嘴巴吐空气箭:一样都被躲开了。不管是杀气还是敌意什么的估计要换个方法试试看,才能确定了。】
【我要是为了救她,然后揍她一拳.会怎么样?这样会躲开吗?不过如果我都伤害不到阿姨,那现在从这个大厦里头,好像也不容易弄到其他更可怕的危险了。】
科长的[母爱]只能影响到她自己,这显而易见.不然,兜兜觉得自己应该会被那只透明大手当做乒乓球、砸来砸去--
【啊,也不好说。力气真的会比我大吗?感觉不会吧,我力气超级大的。】
不过这就很难确定了:毕竟自己根本看不见也摸不着科长的[母爱];无法接触也就无从验证。
兜兜站得乏了,干脆盘腿坐下;拿起一块碎水泥当粉笔,在地上写写画画、记录下琢磨出来的要点。
这时候的思考比于上课与做作业时来得更有趣些,也不让兜兜感到那么困倦。
——
看见正认真思索的兜兜,科长没有继续开口打扰。
笃,笃,笃。
她踩着白森森的骨质高跟鞋,一路走到墙边--那面刚刚刷上白漆不久的墙壁,此时已经被震波打得坑坑洼洼。
科长伸出双手,在墙角掏掏摸摸:一声脆响,她在缝隙里打开了什么机关。
呼--轮轴转动的声音。她用力拉动,从墙壁里拉出了面隐藏的夹板:
灰色的海绵上,嵌着一对看不清型号的手枪、以及一排排弹匣;整齐排列。黝黑铮亮,反射着窗外投来的月光。
兜兜还是没忍住,瞄了眼科长在做些什么:
“啊?你们在大厦里面也藏武器了啊。”
科长转过脸,对兜兜眨眨眼睛:
“这栋楼是亚欧邮政的,所以武器都会先配备好;每层都有。李查克没跟你说过吗?”
科长取下一支手枪、打量着枪身光滑的表面,还吹了两口气。接着她熟练地卸下弹仓、检查弹量、咔哒一声拉栓上膛,打开保险。
还有另一把手枪,和其他备用弹匣;这次她将它们通通塞进口袋里——褐红色衬衣的衣袋多得惊人,而且每个都紧绷绷的、一看就不容易掉东西。
上一篇:东京:我解锁了她们的特殊成就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