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月与青丝
虽然那位精灵族的孩子很想跟着食物的味道跑到前面,但既然是现实,总得先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我以姐姐的身份拦住了她,开始在墙的一面偷听对面看不见的人到底在说什么。
老实说,食物的味道好香,那就是肉的味道了吧,以前年长的大哥哥给我分过一小块,细腻的味道就算现在想起来都会流口水——不对,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流口水了,我赶紧伸手擦了擦,不能在妹妹们面前丢脸。
在墙后面偷听了几分钟以后发现,她们好像是我的新主人,正在决定我们的去留,明明花钱买下我们了,却要让我们走掉吗?真是奇怪的人,不过听她们的说法,就算放我们离开,我们也只会沦落街头,慢慢饿死,原来外面的世界也和哈娜主人的后院一样会饿死人啊,我开始变的不想去外面了。
不过『女仆』是什么?听她们的话,我们如果不愿意去外面世界的话,就会留下来成为女仆工作。
等等,留下来?
意思是说可以在这个像天堂的环境里干活吗?虽然我知道奴隶睡觉的地方只能是屋檐下面,但只要能在这里干活的话,就算在屋檐下淋雨我也完全愿意——可以的话还是想睡马厩那样有屋顶的地方,要是再有一日两餐就更棒了。
我很快挥了挥手,打散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说话声突然停止了。
「可以出来咯,不然就有大姐姐来抓你们了。」
咦?妈妈的声音是朝我们这边的,难道发现我们了吗?
不管怎样,既然新主人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必须得出去,我可不想被惩罚,于是先从墙边探出头看了看——比哈娜主人卧室还要大的房间里围坐着从没见过的漂亮女孩,而这样的女孩一共有四个,长桌上摆满了同样没见过的,散发着香气的食物,难道说,我们的新主人是很有钱很有钱的贵族大人吗?像我这样既没有力气也不够丰满,还是被讨厌的魔族,居然被贵族大人买下了吗?
我一下子有种漂在天上的感觉。
等等,不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要先回答主人的问题,身为姐姐的我应该引导其他人。
我率先站出去,然后对因为恐惧而驻足在墙后的三名女孩开口。
「快出来,不然会让主人丢脸的。」
◇
之后发生的一切我到今天都有种好像是在梦里发生的感觉,但现实是,主人——不对,应该说是艾菈小姐——也不对,从昨天开始,露蒂小姐教导我们应该称呼为『陛下』,不过我觉得还是『艾菈姐姐』更好听,不过艾菈小姐说只能在私下附近没人的时候这么称呼,所以还是忍耐一下吧。
总之,那些事情是确实发生过的东西,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啊,对了,忘记说我现在的任务,现在应该去花园里给艾菈小——给陛下送点心,难得的休息日,陛下正和露蒂小姐在花园里散步。
只是当我走过转角后,发现陛下和露蒂小姐正坐在花园的白色长椅上睡觉,准确的说,应该是陛下趴在露蒂小姐的大腿上午睡。
应该是陛下坐在椅子上睡着以后,露蒂小姐觉得陛下太辛苦,所以让陛下改变姿势,趴在自己腿上休息吧,露蒂小姐是位十分体恤人的善良的人,也是我们所有女仆的上司,等我长大以后也能成为像露蒂小姐那样优秀的人吗?
我不禁感到担忧。
这么想着的同时,端着茶点的我走到了陛下与露蒂小姐面前,发现了我的露蒂小姐对我比出噤声手势。
一定是在说不要打扰陛下睡觉。
嗯,我当然也知道,于是我悄悄放下茶点,对露蒂小姐微微点头行礼后,转身离开了露出安详睡颜的陛下。
不过,果然还是很羡慕露蒂小姐,让陛下趴在自己双膝上睡觉是只有露蒂小姐才拥有的特权,我以后也能让陛下——让艾菈姐姐趴在自己腿上睡觉吗?
只要成为足够优秀的女仆就可以了吧?
在内心如此憧憬的我为自己打气,今后要以露蒂小姐为目标,成为能够让艾菈姐姐趴在自己腿上睡觉的可靠女仆才行。
不对,是必须。
好了,那么开始今天的工作吧,蒂菈要加倍努力了。
第一章 来自使者的求援
*创世纪6187年9月20日 上午 9:33分 灾厄之枝
结束了收获祭典的灾厄之枝异常平和,除了入秋后的凉风吹过街道外,就连鸟兽的啼鸣都很少听见,常青的树叶开始泛黄,万物陷入沉寂。
与街道上的祥和氛围一样,艾菈所在的庭院——种满了各类珍稀植物——也十分安静。
尽管这里聚集着数十人,但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彼此间没有过多的交流,当然,这并不是说发生了什么足以让众人沉寂下去的事,仅仅只是因为太过无聊,所有人都在打发时间而已。
「啊~啊,好无聊。」
趴在石桌上的艾菈歪过头,把视线放在正在花丛间玩捉迷藏的幼女女仆们,虽然起初幼女女仆还会为破坏庭院而担忧,但时间长了以后,这种不必要的担忧就渐渐淡出她们视野——就算弄坏了,只要一个再生魔法就没问题,当然,对幼女女仆们来说,她们只知道庭院里的植物会自己复原,并不清楚其实是艾菈在悄悄补救。
叹了口气后,艾菈继续把头埋进桌子里。
「真好啊,能找到打发时间的游戏。」
声音听起来有种瓮声瓮气的感觉,不过艾菈也没有在意,这里除了两名护卫以及幼女女仆们外,剩下的全部是自己的伙伴,不必在意形象。
自从一周前的收获祭典结束,自己便变的无所事事起来,登基大典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随之而来的政务也被处理的七七八八,就连此前一直不见人影的卡米西娅都和自己一样感到很闲,在另一边的石桌上与依莉丝玩着将棋游戏——几天前因为很闲所以制作了一副,结果变成了贵族间追捧的游戏。
「艾菈小姐。」
「啊——」
听见露蒂的声音,艾菈抬起头,就像被投食的宠物那样,「啊」的张开嘴,一口吃掉露蒂用木签叉着的水果。
看着两人面对面的互动,坐在旁边的米提丝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你们两个——已经够了!」
「哈啊?什么够了?」
保持侧脸贴着石桌的姿势,艾菈疑惑的歪过头。
米提丝顿时一滞,心虚的把脸偏向一边,低声回答。
「这、这么吃不会变胖吗?」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不会变胖啦,而且就算变胖了也没关系。」
「……我其实有好好控制艾菈小姐的饮食哦?」
「不是这个意思啦。」
自己想说的是就算变胖了,只要切换一下角色就又会变回来。
大概是想要扰乱氛围的心理在作祟,米提丝环抱着双手,看向露蒂。
「咕奴奴……我也想要。」
「那,米提丝小姐也『啊——』的张嘴吧。」
与对待艾菈时一样,露蒂微笑着用木签从银盘里叉起一块水果,放在米提丝面前。
「唔……意、意外的不好意思啊……」
虽然想要张嘴,但米提丝却因为害羞根本不能坦率做到,迟疑了半天后,只能伸手将水果摘下来,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迅速塞进嘴里。
「米提丝小姐很可爱呢。」
「才、才没有,这种被饲养的宠物的感觉,艾菈就没有一点身为魔王的威严吗。」
「那种东西是给想看的人看的啊,平常没必要刻意装出来吧。」
「呜。」
过于正论,以至于让米提丝找不到反驳理由,最终只能轻哼一声,将头别开。
「说起来,艾菈酱在祭典那天和伊芙酱说了什么吗?伊芙酱从那天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诶?不一样?」
听见依莉丝提到祭典的夜晚,艾菈紧张的立刻绷直身体。
代为回答的是用手指夹着棋子的卡米西娅。
「依莉丝应该是想说表情吧,虽然不明显,但就算是我,也能看出平时的表情变化了,难道是王女大人您新开发的魔法吗?」
「啊哈哈……这个……呃……是、是的,就是这样。」
艾菈低下头,下意识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自己当然不可能说出有关婚约的事,而且说到底,那只是伊芙借用自己不知道教会习俗的盲点,擅自做的事情,不代表自己真的接受了婚约,大概相当于一场恶作剧——虽然因为婚约而去接受复活魔法令自己十分过意不去,但想正视这份感情,或许只有在未来的某一天才能做到。
「可疑。」
「就、就算深柑那么盯着我也……我也只能说是新创造的魔法啊。」
「是那样吗?就当做是这样吧。」
如同根本没放在心上那样,依莉丝轻松的挥了挥手,而听见依莉丝的话,原本聚集在艾菈身上的视线也一个接一个移开,
艾菈立刻轻咳两声,转移话题。
「咳咳,说起来,蒂法丽安也在昨天回去了,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下,启程去精灵领找安洁妮?」
距离安洁妮离开魔族已经有接近一个月之久,再不启程的话,或许会追不上安洁妮的脚步,目前来看,安洁妮应该还停留在东部魔族与精灵领间的众王国领内。
「确实,安洁妮酱不在有些冷清,最近学院也没给出新的原罪之印的踪迹,去精灵领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神人领和精灵领是相邻的关系,但我还从来没去过。」
「要经过众王国的话,不是会很麻烦吗?」
露蒂停下投喂水果的行为,担忧的看着坐在另一边石桌上的依莉丝。
「嗯,普通来说是有些麻烦,但如果王女大人决定启程的话,我也会陪同出行,现在领内的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就算全部交给迪恩一个人也没问题。」
推动一步将棋,卡米西娅一本正经的回答。
不过这段对话只有部分人听懂,对没了解过大陆历史的艾菈和米提丝来说,就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为什么众王国很麻烦?」
米提丝问出了艾菈想知道的问题。
「之前在尤尤岛的时候不是说过吗?众王国是指很多个小国组合成的区域,没有统一的名字,虽然生活着很多不同的种族,但因为都是些较小的族群,很容易形成种族优越感,所以种族意识反而很严重,与之而来的是由于互相认为对方是异类,所以常年战争不断,随便一点小的摩擦就可能演变成数千人的战争——数千人听起来很少,实际上以那里国家的军队一般只有两万人不到的规模,已经算是很大的冲突。」
「就没有人能统合他们吗?」
「当然有,但通常做到一定规模以后就会被群起而攻之,或者直接死于心腹或者亲人之手,权利和金钱都是诱人的东西呐。」
依莉丝感叹道,在魔族里生活的越久,依莉丝的感想便越发强烈,魔族们对魔王近乎无条件的发自内心的服从,这一点大概是所有种族都无法比拟的东西,如果把艾菈这样的国王换在其他种族里的话,毫无戒心的态度肯定早就已经被人暗杀篡位。
米提丝露出嫌恶表情。
「真是目光短浅的人啊。」
「大概可以这么说,因为常年战争带来的生活水平低下的缘故,那里已经形成了实力等于一切的意识,加上领地经常易主,所以无法建立起完善的教育制度,就连魔法学院也是十分少见的东西。」
「魔法学院吗……那种设施一旦建立起来,立刻就会被周边国家当成打击目标吧。」
卡米西娅冷笑一声,过去众王国每年都会有大量难民想要逃到东部魔族,难民涌入带来的社会动荡一直是让迪恩头疼的问题。
单手撑着下巴,依莉丝一边考虑该把棋子放在哪一边补充。
「嗯,就是这样,毕竟那里连像样的士兵都拿不出来,据说部分国家甚至连铠甲都配发不齐,骑士这种久经训练的职业更是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
「唔姆……总觉得很混乱。」
艾菈不禁开始担忧起正在众王国的安洁妮。
依莉丝挥了挥手。
「当然,根据三十年前的记载,那里至少存在超过五十个自称为国家的国家,只要能修建起城墙,拥有一定领民和士兵,就能得到其他国家的认可——说是认可,其实只是想要对方在自己遭遇危机的时候出兵帮忙而已,如果有吞并机会的话,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卡米西娅,我记得众王国就在东部魔族的南方吧?不会有问题吗?」
虽然这段时间自己已经知道魔族是不逊色于神人族的种族,但还是不能排除众王国里存在有勇无谋的人擅自宣战的可能。
「王女大人,过去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后,我们已经不需要太过顾忌众王国的动静。」
「经营?」
「是的,最初我们采取的是在边境修建防御工事的措施,但因为众王国里的势力经常变迁,容易滋生过于自信的统治者,最终还是被经常挑衅,所以迪恩便选择了另一种方案。」
「另一种方案是指……?」
说到这里,卡米西娅看了一眼依莉丝,然后才继续补充。
「只需要在边境扶植起新的政权,给予其人力与财力上的支持,保证他们不会做出背叛我们的行为,这样便可以防止边境问题的出现。」
简单来说,就是利用扶植起来的国家当盾牌,抵御外来的挑衅者,同时因为提供了大量生活上的帮助,所以那里的国民还会将魔族当成无可分割的朋友甚至宗主国看待,算得上是一本万利的投入。
「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了?」
米提丝抓了抓头,当然,她并不是听不懂,只是单纯觉得这里面要处理的问题多到根本数不清,属于说起来容易,但实行起来就是另一回事的复杂东西。
接着卡米西娅的话,依莉丝补充道。
「虽然普通来说,大国的介入会让其他大国心生警惕,跟着一起介入,但因为众王国的面积极大,加上被众多山脉与河流分割,缺少可以大面积耕种的土地,彼此间支持的国家很难有所交集,所以不可能演变成大国主导的小国纷争。
艾菈酱仔细看地图的话就能知道了,众王国同时被魔族、亡灵之地、神人族、精灵族包围,但领土却比周边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广,之所以会这样,不是因为早期周边国家不敢出手占领,而是因为占领以后只会带来麻烦,贫瘠的土地和未经教育的人民,占领以后除了要投入更多精力救助以外,没有第二种可能,而且即便是救助,也不一定能带来效果。」
「所以与其占领土地,不如定期投入资源让他们自治,同时还能避免领土争端,嘛,不止我们魔族,亡灵之地、神人领和精灵领也在这么做——谢谢。」
端起幼女女仆妮娜送来的茶水,卡米西娅点头道谢,接着在妮娜不好意思的表情的下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