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月与青丝
「嘛嘛，既然都过去了的话，再追究下去也没有意义。刚才伯格说的那个叫『死之都』的东西是地名吗？」
艾菈赶紧转移话题，苍炎的队员们不禁对艾菈递出感谢目光。
「是的，死之都是在尤利尔王国内，十分靠近精灵族的一座都市，在大约一百年前，由当时统治着这里的地精族修建而成，但在建成不久后，地精所建立的国家就被邻国吞没，而领国又在三十年前被尤利尔王国所取代，现在变成了尤利尔王国的领土。」
「所有权更换的很频繁啊……」
艾菈忍不住喃喃，但这种事情在众王国只是家常便饭的程度。
负责提问的是微微挑起眉毛的依莉丝。
「如果没记错的话，至圣学院交给你们的任务是去精灵领吧？为什么又提到死之都这个地方。」
「呃，精灵领有着世界树的防御结界，学院的传送阵无法直接将我们送到精灵族领内，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先传送到尤利尔王国，从王国取道进入精灵领，死之都就是在经过尤利尔王国时了解到的消息，学院长给了我们两年的时间，因此我们决定先去调查死之都。」
「那家伙还真是够宽容的。」
没有在意依莉丝的叹气，伯格继续解释。
「在目前掌握到的情报里，死之都是一座在过去一百年内遭到两次屠城的城市，三十年前尤利尔王国接手时，因为屠城的事故，并没有及时安排新的居民入住，而等到三个月后，政权稳定下来时，却发现死之都变成了亡灵和一种黑色物质的乐园，任何生物都无法靠近死之都。」
「但这和你们没有关系吧。」
深柑皱起眉，苍炎加入至圣学院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向原罪之印复仇，在已经确定欲望之印就在精灵族的现在，没理由把目标转移到其他东西身上。
以一种十分认真而又神秘的表情，伯格微微低头。
「我们会选择去死之都，自然有着深层的原因，希望灾厄之枝的各位不要把消息散播出去，尤其是这件事可能在尤利尔王国内引起恐慌。」
「嗯，我知道了，我以米斯特汀之名担保。」
艾菈用力点了点天罚之杵。
伯格深吸了口气，扫了一眼艾菈四人，表现出接下来的话十分重要的样子，缓缓开口。
「以目前掌握到的情报为线索，我们推断，死之都内可能藏有控制魔物的忌妒之印。」
「噗！」
完全没忍住，米提丝噗嗤一声笑出来，就连没什么表情的深柑都罕见的别过头。
伯格忍不住微微皱眉，而苍炎中的盾战士则直接厉声质问米提丝。
「你笑什么？这是我们花了很大代价打听到的情报。」
「抱歉抱歉，突然想到了别的事情，不用在意我，啊，对了，我去帮安洁妮，这里就交给艾菈了。」
「我也去帮安洁妮酱，艾菈酱，要加油哦。」
即便是艾菈，也能察觉到两人脸上强忍着的笑意，但事实是，艾菈自己也快忍不住要笑出来，现在的加油对自己来说，简直和惩罚游戏没什么两样。
为了不让自己失态，艾菈用力咬了咬舌尖，锥心的疼痛差点让眼泪涌出眼眶，不过效果也十分明显，之前快要笑出来的表情消失不见。
「嗯，这边就交给我和深柑。」
【要是能像深柑和伊芙那样没有表情变化就好了，但是话说回来，米提丝你也太失礼了啊！】
耳边可以听见米提丝一边走向安洁妮一边忍笑不止的声音，艾菈从没听米提丝发出过这种像是在擦玻璃一样的音色，艾菈甚至可以肯定，如果在大街上发出这种声音，一定会让路人为之侧目，事实上，已经有不少士兵以怪异眼神看向米提丝，尤其是身后的苍炎一行，自己可以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的愤怒气息。
深吸了口气调整情绪——主要是调整面部表情，艾菈转过身，以微笑表情面对伯格。
「伯格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吗？」
毫无疑问，身为忌妒之印的米提丝就在自己身边，甚至连伪造的忌妒之印都在自己的仓储里，死之都里有着忌妒之印的结论，无疑错得离谱。
在不满的瞥了一眼远去的米提丝的背影后，伯格继续以神秘表情皱着眉犹豫的说。
「能够让大量不死者乖乖待在城市内部，甚至还进化出了疑似亡灵之地里的黑色物质，除了能够控制魔物、召唤魔物、甚至能让魔物进化忌妒之印以外，恐怕没有第二种可能，虽然也有考虑过可能是某个强大的亡灵在控制不死者们，但那种本体不明的黑色物质，应该和亡灵没有关系，在尤利尔王国的传言里，黑色物质就像具有生命一样，会主动靠近并吞噬接近的生物。」
「唔姆，这样么，我知道了，既然正好顺路的话，我们灾厄之枝就和你们一起行动吧。」
死之都的旅程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加上正好在原定路线上以及有必要为米提丝澄清误会——虽然没这个必要——艾菈便选择了和苍炎一起行动。
伯格忍不住愣了一瞬。
「这样好吗？」
「当然没问题，还是说伯格不希望这样？那样的话，我们可以错开出发时间。」
「不不，能与灾厄之枝的诸位同行，只会是我们的荣幸，另外……魔王陛下，刚才的上级魔法药的事，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报酬？」
伯格蓝色的眼眸里露出担忧和犹豫的神情。
感到好笑的艾菈摆了摆手。
「不需要啦，就当做是初次合作的礼物。」
继续留下来也许会被伯格感激一通，自己不喜欢那种麻烦的场景，艾菈转过身。
「那么，我们就先行告退了，等伯格与士兵们做完说明后，就一起赶往死之都吧。」
第十八章 造纸术与令人怀疑的历史
在伯格对尤利尔王国的指挥官做完说明后，苍炎一行便驾驶着自己的马车走在前面为艾菈领路。
当然，就地图上看到的结果，两队现在的位置距离死之都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想要冒雪前行，至少也得花小半个月的时间，为了最大限度的缩短行程，苍炎一行选择的是会有领军定期除雪的官道。
现在是启程后的第二天，日轮十分难得的从上午就露出真容，苍白的阳光虽然算不上温暖，但至少比连日大雪要强得多。
以一个慵懒姿势半靠在艾菈背上的依莉丝叹了口气。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想象力，才能把死之都和米提丝酱联系在一起。」
换做平时，艾菈肯定会因为依莉丝的动作太具侵略性而向旁挪一段距离，但因为外面寒冷的天气外加不到上午9点的时间，前者正坐在顺着车厢边缘放下的长椅上熟睡，根本察觉不到外面的动作。
「就是啊，虽然不死者很容易控制，但外表实在不能让人恭维，我就算没有魔物可以操控，也不会选择控制不死者。」
「不过仅仅只有亡灵在城市里游荡的话，可以说是人们死后没有被及时净化，受到怨念影响以不死者的状态复生，但苍炎形容的黑色物质是什么？」
安洁妮把问题抛向端坐着的卡米西娅，后者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艾菈睡觉时的样子。
「卡米西娅导师？」
「啊，抱歉，走神了，安洁妮刚才说什么？」
「是死之都里的黑色物质，卡米西娅导师知道些什么吗？」
「黑色物质么，据我所知，是一种生物的集合体，极北亡灵之地里的深渊内就生活着这种生物。如果是迪恩的话，应该知道更多，东部魔族更靠近亡灵之地，对黑色物质也更了解。」
卡米西娅十分认真的回答安洁妮。
「是类似怨灵的集合体么。」
「嗯，大概就像深柑形容的那样，不过怨灵还保留着人类的习惯，而黑色物质则只具有生物本能，遇见人以后会主动攻击、捕捉、吞噬，遭到魔法打击后又会迅速逃走，虽然不是很强的生物，但麻烦在于源源不断的数量与复仇的习性，即便用范围魔法一次性扫空，只要没有完全清除，数年后又将重新滋生。」
「如果是亡灵之地的液体状黑色物质的话，神人族的记载里倒是有把它命名为『黑色捕食者』，不过那时候我没有深入了解，详细内容只有等回到神人族以后才能重新阅览。」
正在打哈欠的依莉丝歪过头，向众人解释。
「嘛，总之那种生物根本算不上威胁，用火或者光属性的魔法很容易就能烧光——嗯？」
依莉丝的话还没说完，原本行驶着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靠近门边的米提丝掀开帘幕。
「露蒂，怎么了？」
「苍炎的马车停下来了。」
露蒂表情困扰的指了指前方马车，没过多久，苍炎的队长伯格跳下马车，来到露蒂面前。
「马上就要到前方的驿站了，我们想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请问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来？」
「我们要把前往死之都的事情告诉学院长，虽然一般的驿站有售卖写信用的纸张，但夸张的价格实在难以承受，而且不知道驿站的信纸有没有卖光，毕竟是现在的天气。」
大雪季节里商人不会出门进货，倘若遇见纸张卖完的情况，就只能等天晴以后去找拥有『造纸术』的生活系魔法咏唱者帮忙补充。
坐在马车驾驶座上的露蒂犹豫了一瞬，虽然次元背包里有许多质量上乘的纸，但全部是属于魔族——准确的说是艾菈的财产，倘若是为艾菈服务，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要是像这样擅自送给别人，自己实在难以做到。
「这样的话……」
露蒂扭过头，正好看见艾菈陷入熟睡的样子，整个人陷入更大的犹豫，看出了露蒂为难的依莉丝直立起身，拍了拍艾菈肩膀，将艾菈叫醒。
「啊，依莉丝？」
「伯格建议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艾菈酱的打算是？」
由于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缘故，眼睛还有些睁不开的艾菈下意识打了个哈欠。
「那就按伯格说的来吧，现在时间是……呜哇，都九点了。」
如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迟到的上班族般，艾菈瞬间清醒过来，用力拍了拍脸，扫视了一圈车厢。
「已、已经出发了？」
「是的，王女大人。」
卡米西娅站起身，将艾菈身上披着的毛毯褪下，昨晚守夜负责最后一班的就是艾菈，只不过等到上午众人醒来时，却发现艾菈已经睡着，所以就把艾菈以穿着衣服的状态搬上马车，继续睡觉。
察觉到这点的艾菈脸上浮现出尴尬，讪讪看了一眼众人，只是伙伴们就像已经习惯了一般，并没有在意自己，艾菈的窘迫不禁更深一分，开始尝试着转移话题。
「那个，刚才伯格说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吧？」
「嗯，伯格先生已经回去了，说是要进行制造纸张的准备。」
「回去了啊，那我也下去看看吧。」
一是为了清醒还有些昏沉的大脑和脱离窘境，二则是为了观察『制造纸张』的过程，尽管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两年时间，但自己还从未了解过纸的由来，对纸张的认知仅仅只有『很贵』这一印象。
【话说回来，以前买到的魔法书全部是手抄本，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没有活字印刷这类东西吧，不过既然是魔法世界，造纸的过程说不定和魔法有关，如果是很普遍的技术，也不可能卖到一银币一张的价格。】
关于原本世界里的技术，自己在昂特米尔王国乘船的时候曾见过使用火药的火炮，不过据船员们说，火炮是被遗弃的落后产物，真正的富商都会改用魔力炮作为自卫手段，似乎是说火炮容易炸膛，而且精准度和射程都很差的缘故。
不过让艾菈感到奇怪的是，明明在过去两百年里，库米海姆王国有许多和自己一样，从地球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人，但就自己看到的景象，库米海姆王国和大陆上的其他国家并没有什么不同，从政治体制到经济文化，没有任何区别于其他国家的地方，实在让艾菈感到费解。
如果说政治体制的改革会让人踌躇不前的话，那么以圣子的地位，生活上的改进应该是顺手就能做到的东西才对，比如自己在魔族推行的，农田实行堆肥，多熟制与轮耕法，或者像是修建水渠，养殖鱼类的尝试，都是很轻松就能做到的事，但自己从未在库米海姆王国内见过这些，就连向拥有六千年知识的卡米西娅提起时，卡米西娅都是思索着设想方案，并未提及过去在哪个地区有出现过这样案例。
【嘛，等观摩完造纸术以后再问问依莉丝和卡米西娅吧，也许这里面有着某种原因。】
当然，问克萝会更直接，但克萝封闭了进入梦境世界的通道，只能等两天以后克萝所说的『报复』到来后，自己才有机会与克萝见面。
【不过报复啊……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克萝会做出不得了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艾菈弯着腰走出车厢，对正在给马匹喂食干草的露蒂与安洁妮挥了挥手后，踩着积雪缓步来到前方伯格所在的马车。
苍炎一行的马车是在尤利尔王国购买的物品，考虑到用不了多久就会转手给其他人的缘故，苍炎并没有购置特别豪华的类型，非要说的话，也许比普通马车还要差一些，因为底座没有铭刻减震的魔法阵，人坐在里面会随着马车的摇晃而上下颠簸，如果是初次乘坐马车的人，第一天乘坐以后，第二天起床时肯定会腰疼到站不直身体。
当然，并不是苍炎刻意选择了体验不够舒适的马车，只是大陆上的绝大多数马车都是如此，像灾厄之枝使用的不仅有减震魔法阵，甚至还配备了被炉的马车，仅仅只是极少数——或许全大陆就仅此一辆。
大概是想出来透风的原因，穿着厚厚动物皮毛御寒的苍炎全员走下马车，其中盾职的战士与伯格一起从储物背包里取出长柄斧，背着弓箭的青年负责警戒，魔法咏唱者和治愈师则坐在车辕上休息。
「陛下，早上好。」
「嗯，早上好。」
有着残念胸部的治愈师伊娜挥手朝艾菈打招呼，艾菈也微笑着点点头，来到伯格面前。
看见艾菈到来，正活动着肩膀，摆出大干一场姿势的伯格放下长柄斧，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噢噢，陛下，有什么事吗？」
「不……只是随便走走。」
当然不能说「想观摩造纸过程」这样的话，如果造纸术在这个世界属于常识，就显得自己太过无知，虽然自己确实不知道。
留着蓝色乱发，拥有隆起胸膛与粗壮手臂的伯格咧嘴一笑。
「是吗，那么我就先和伙伴去那边的树林里了，陛下请注意安全。」
「可以让我随行吗？」
「如果陛下不觉得这很粗俗的话。」
获得对方许可，艾菈便小心翼翼的将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跟在伯格旁边，十分自然的，把注意力放在了伯格手中的大型斧头上，就自己所知道的造纸术——姑且不说名为莎草纸的古埃及文明产物——确实需要用木头做原料没错，但要是想现场制作的话，不仅时间上，就连场地和气候条件也不允许。
艾菈装作不那么好奇的样子提问。
「伯格接下来是要制作纸吗？」
「嗯，是的，虽然理论上一张就够用，但不能保证每次都成功，所以要多砍几棵树。万一有多余的话，还能留起来备用或者卖给驿站的人换钱。陛下平时使用的是贵重的羊皮纸吧。」
「呃，大概。」
「羊皮纸啊，光是一张手掌大小的羊皮纸就得花五枚银币，就连贵族，用的时候都要省着点花，小时候父亲经常朝我炫耀箱子里的整张羊皮纸，那时候不知道羊皮纸是这种贵重的东西，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大概能理解父亲的心情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