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听潮
确认水温合适后，他双手端着冒着热气的木盆，稳稳地放在老板娘面前。
“诶，你小子，怎么还给我洗上脚了？不对啊”
老板娘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少年已经轻轻地将她的双脚按在了盆里。
“难道不是应该的嘛？”少年笑着，手上的动作轻柔而认真。
他仔细地揉搓着老板娘的每一个脚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是自己唯一能帮母亲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少年在心底默默地想着。
“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娘？”
老板娘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第25章宏愿？还不算
“瞒着您？哪能呢娘，我打小儿您看我就是用的火眼金睛，我这点心思哪逃得过您？”
少年蹲在木盆前，指尖轻轻擦过母亲脚底的老茧。
他强装轻松地笑，却不敢抬头看母亲的眼睛，只将温热的毛巾叠了又叠，直到把母亲的脚擦得泛红。
端起洗脚水时，木盆边沿的蒸汽模糊了他的眼眶，他快步走到门外，将水泼向院角的香樟树根。
“儿啊 今晚你就睡在娘身边。”
老板娘望着少年的背影，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少年倒水的动作顿了顿，盆沿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细小的涟漪。
他转身时，笑容已重新挂在脸上：“嗯，好啊。”
夜如水，月光透过窗纸的破洞，在土炕上织出银白的格子。
老板娘侧身躺着，依泣鹨I伞久尔久久不能入眠。
目光落在少年脸上 —— 他的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唇角微微上扬，格外宁静。
老板娘不时地听着少年的鼾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
不知何时，少年的鼾声停止了。
老板娘心猛地揪紧，她颤抖着坐起身，指尖触到少年微凉的手背。
月光下，少年的笑容清澈如洗，仿佛正梦见多年前那个没有妖怪的夏天：妹妹追着蝴蝶跑，他蹲在湖边捉鱼，母亲在灶台前喊 “吃饭啦”。
老板娘的泪水砸在少年衣角，她轻轻替他掖好被子，手掌抚过他的后背，像哄幼时不肯睡的婴儿般，哼起了歌谣：
“月儿清风儿明树叶儿遮窗棂！”
老板娘的声音轻柔而悠扬，仿佛带着少年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歌声碎在夜风中，混着远处湖水的呜咽。
弍冥貳亻尔山冥紦弍-月!*漪/唱着唱着。
她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将少年搂进怀里，哭声像决堤的水，冲走了所有未说出口的牵挂。
院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
次日清晨，湖边响起低沉的哀乐。
少年被静静地葬在了潭水边上。
墓前摆满了白菊和糯米糕，那是他生前最爱吃的点心。
周考握着虎纹宝刀，看老板娘伏在坟前痛哭，白发在风中凌乱如霜。
周考静静地站在湖边，凝视着平静的湖面。
突然，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潭水上。
少年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
他朝着仍然拿着小竹竿的小女娃走去。
少年穿着洗得发白弍揪VII硫镹仪（三 ）爸VI的青衫，妹妹攥着那根磨秃了的竹竿，水珠从他们衣角滴落，却始终沾不湿鞋面。
他对着小女娃娃挥了挥手
“妹妹，别玩水了，该回家了。”
少年伸手替妹妹理了理歪掉的发髻，指尖掠过她沾着水草的发梢。
“哥哥，我在打妖怪！”
小姑娘举起竹竿，鼓起脸，一脸认真地说道。
竿头的红穗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少年蹲下身，与妹妹平视：“好，好，打妖怪！打得好！可也得回家睡觉去吧，爹娘还在家里等你呢。先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少年笑着说道，“快跟哥走吧。”
“不，我就要在这里打妖怪，不打死妖怪我不回家睡觉，而且我也不困！”
小姑娘撅起嘴，竹竿在水面敲出 “怕怕” 的响。
少年见状，上前轻轻地牵着妹妹的手，温柔地说道：“那哥哥领你去打妖怪怎么样？这回哥哥领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先去了，好不好？”
“好啊，好啊。”
小妹妹高兴地鼓起了手，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少年拉着她往湖中心走去，他指着远处，说道：“你看那，那里可能有妖怪，我们去那里打，保准能打到。”
两人踩着水波向深处走去，裤脚渐渐被湖水浸透。
小妹妹点了点头，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跟着少年往湖中心走去。
“妖怪好像跑到那里去了，我们再去那里找一找。”
两个人的膝盖渐渐没入湖水之中，可是却始终没有沉下去。
他们迎着朝阳，踩着湖面渐行渐远，身形也渐渐暗淡。
最后，只看见一个少年牵着一个小女孩，消失在了湖边之上，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只留下少年的声音在周考耳旁回荡，混着湖水的涟漪：“周大哥，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村子。”
老板娘木然的看着少年墓前的一碗馄饨。
如今馄饨还在碗里，却再也等不到那个喊 “娘，好香” 的人。
湖风卷起一片白菊，落在少年的墓碑上。
周考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他只看见那远处的湖面之上，一根水草在湖水上飘荡，微微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今天之后，那两个打妖怪的声音再也不会在这大湖之上回荡起来。
周考目送他们离开，等到他们消失了许久之后，方才微微一叹。
万千感慨，化作了一句话，从他的口中喃喃而出：“见得了悲剧，方知人间多苦，我在世时，愿天下这样的悲剧不再出现”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苍穹之上雷声滚滚，仿佛九天之上冥冥之中有什么无量、恢宏的东西被触动了。
“郎君，你”玉娘刚想说什么，最终也陾意3邬崎玖l.iuI"II:貳没说出来。
人间多苦，总要有能扛雷的人。
离开这里的路上，此地的村民跟在后面相送。
“恩公，一路走好。”
“恩公，以后有空常来啊。”
“谢谢恩公为我们村除去了妖怪，替我那死去的儿子报了仇。”
有人感激高呼，有人恋恋不舍，有人跪地磕头相送。
周考想要说几句告别的话，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在远处挥了挥手，示意村民们回去。
离开乌鱼堡之后，周考跟着船队，经过了一处名叫“黑水滩”的地方。
这地方本来是个浅滩，前阵子来了一个能折腾的水怪，浅滩也就变成了深潭。
如今行船太平无事，看来那水怪就是被周考打死的大乌鱼。
商船船头，周考斜倚着，任由湿润的山风掀起青衫下摆。
商队东家钱老板腆着肚子走来，腰间的翡翠算盘坠子晃得人眼花：“周相公，前方就是桃花村，咱们靠岸歇歇脚，明日便能到碧水县了。”
这位钱老板最会做人，自打知道周考斩妖的本事，便格外关照 —— 不仅让他的小船拴在船队尾部省力气，还时常送来热汤热菜。
毕竟能和 “文能中秀才，武能斩妖怪” 的人物攀上交情，日后行商也多份保障。
“听钱老板安排。”
周考抬手灌了口葫芦里的残酒，喉结滚动间洒出几滴，顺着下巴滑进衣领，“洒....咳咳……我没意见。”
“哈哈哈，周相公放心，那桃花村美食极多，皆是上品。我等经常去那歇脚。”
钱老板笑得眯起眼。
听钱老板如此说道，周考眼睛一亮。
“~可有美酒？”
“那桃花淋企咝奇4伍 陆村别的不说，美食美酒管够！尤其是春风十里，用头茬桃花酿的酒，喝起来跟神仙甘露似的！最是甘冽。”
周考闻言，原本半阖的眼睛倏地亮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可有下酒的好菜？” 他坐直身子。
“自然有！” 钱老板掰着肥短的手指如数家珍，
“桃花醉鸡、花瓣鲈鱼脍、糖蒸酥酪…… 那鲈鱼脍切得比纸还薄，配着桃花醋吃，啧啧！”
暗中注意周考身边动静的玉娘，听道自家郎君馋酒了，顿时心疼不已。
恨不得这就现身出来给周考上俩坛子龙宫特产美酒。
但想到郎君的嘱告，玉娘还是忍住了，还是等到私下里的二人世界时，再满足郎君吧。
周考这边。
听钱老板说那有美酒佳肴，那还不是美滋滋？
他索性躺进船舱，翘起二郎腿，任由船身摇晃 —— 反正有商队操心，且先养足精神，到桃花村痛痛快快吃一场！
远处，桃花村的轮廓已在暮色中若隐若现，隐约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酒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先打个盹儿吧。
怀中的虎纹宝刀突然泛起温热，如同一团小火苗在臂弯跳动。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刀上传入周考身上。
周考正枕着包裹打盹，朦胧间只觉听觉在某种维度上被无限拉长 —— 夜风掠过船舷的声响，竟化作女子腻腻的娇*喘：“嘤嘤嘤官人，来玩呀”
他猛然睁眼，却见梦境与现实诡异地重叠：
岸边坟圈中枯骨嶙峋的干尸正对着过路书生扭动身躯卖弄风骚，腐肉从指骨间簌簌掉落，却仍用渗着黑血的嘴角挤出媚笑。
那倒霉蛋眼神呆滞，一步步走向坟堆。
那男子随后还
可把纯真的周考恶心坏了。
谁知道光听过个声周考就能脑补出那个场景。
只是刚眯了一会儿，就做了个怪梦。
“呕 ——” 周考胃里一阵翻涌，冷汗浸透了后颈。
那长相丑陋的干尸，一定也是个精怪，而且是在这周围的。
想到这里，周考出舱找船队的东家打听事情。
上一篇：被神明误伤的我只想好好做个普通人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