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翼大魔
他所言非虚，在现在这个世道里，这个国家可是魑魅横行，百鬼出没的危险世界，没能及时埋入土里的尸体，化为行尸走肉，袭击生人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第975章 合盛
“这位法师竟然如此了解这些事情，莫非法师本人是‘根来众’的咒具师吗？”
年轻的武士应该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应该是才经历元服的年纪，这样的年轻武士连眉宇间都带着一份稚嫩。
他所说的根来众是纪伊国北部根来寺的僧兵集团。
这少年说出“根来众”的名字透出浓浓地忌惮之意，应该隶属与根来众不对盘的某一方势力。
“贫僧确实通晓一些咒具仪轨，但并非根来寺的高僧，贫僧不过是山野间的普通僧人……”
藏助阅历丰富，一眼就看出了一些眉目，他当然矢口否认自己跟根来众有什么联系。
“既然如此那就无妨。”
这位“武士”大人笑着说：“正巧有一件事情，希望法师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这个、请问是什么事情？”
藏助的语气有点犹豫。
他和方镜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这时候这位年轻武士提出的请求，时机可谓是相当的不妙。
（先不说时机问题，这个年轻武士一行，很有可能托庇于织田一党势力之下，与姬御前城和七杉家有所仇怨，尽管织田信长本人已死，贫僧我也没有理由助织田家的人一臂之力……）
正在藏助想要找个理由婉拒对方要求的时候，这个年轻武士又发话了。
“法师既然不是根来众，也没理由拒绝我方的提议，要不然……就是法师与那些贼党有什么联系，难不成法师是哪里来的探子不成！”
这个少年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语气也凌厉起来。
“若真是如此，我池田家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说话之间，那些拿着“铁炮”的足轻士兵们也面色急遽变化，手里的火铳也齐刷刷的指了过来。
“池田家……”
藏助嘴中呢喃自语，眼神也微微一变。他也注意到了这位年轻武士的态度变化，还有这些足轻士兵们的举动。
老实说这是充满敌意的举动。
只是藏助好歹也是姬御前城七杉家的武士出身，他也算是“尸罗武士”中的一员，武力值并不能小觑，眼下要脱身难度不高，可是这个年轻武士的身份应当是织田一党中的池田家的人。
池田家现在是羽柴秀吉最铁杆的支持者。
“我们接下来是想前往摄津国打探消息，万一与池田家正面摩擦，后面的行程就会变得较为麻烦……”
藏助心中也有他较为顾虑的一面。
……那么，接下来究竟是“战”还是“逃”呢？
想到这里的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方镜。
“法师，我觉得这位武士大人说的有道理？”
方镜佯装压低下声音，用一种周围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缓声道：“法师既然有这个能力，也应该理所当然的为这位武士大人效力。”
换成别人未必能够听懂他话中的意思，不过藏助也是一个人精，立刻明白方镜在劝他先打探出情况再做计较。
“说起来也没错……光看这一群人的阵势，还真看不出来他们是想干什么？”
看这一行人的样子，应当是去打仗，可是谁打仗会往深山老林里跑？！
——看来，当真需要打探一下。
藏助只好在脸上堆满苦笑。
“武士大人何须如此，你不妨把需要贫僧给予助力之事说明一番，只要贫僧能够做到，答应你便是。”
“好好好。”
这位年轻的武士也没了方才的声色俱厉的样子，反而大喜过望。他也没有隐瞒的意图，直接将自己这趟行程的用意说明了一遍。
“距离这里不远的山林之中，有一只为祸一方的夜行妖魔，这只妖魔栖息于河川之处，是这片山林中的河川之主，它的名字是‘潮丸坊’。”
年轻武士的名为“合盛”，他应当是池田家的人。
这次他亲自带队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讨伐这头“潮丸坊”。
“这妖物在此地行凶多年，据说，本地的村落为了平复这个河川之主的愤怒，必须定期向潮丸坊上供，也就是每年向这个夜行妖魔献上两个童男童女，充当潮丸坊的血食。”
眼下，这个少年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也是义愤填膺。
听到这番描述的方镜，眼角也眯了起来。
“这些妖魔之物着实可恶，侍仗妖力愚弄民众，让村民祭祀供养它们，此地民生凋敝，困苦不堪，有一半都是潮丸坊这样的妖魔为祸一方的原因…”
藏助很想告诉合盛，此地会沦落得如此下场，多是因为各地战火持续不休，各地大名国主横征暴敛，导致民众负荷极大的因素，而其中池田家侍奉的织田家更是导致天下动乱的主要原因之一。
问题是这种大实话他是不可能在这时候直接说出来的。
在方镜的建议之下，藏助只好加入了这一行讨伐河川之主，也就是那个名为“潮丸坊”的妖魔的行动之中。
走了一半的时候，藏助也向合盛询问，关于“潮丸坊”究竟是什么妖魔的问题。
“潮丸坊到底是个什么妖魔？这还真是个难题啊。”
听到这句话的合盛也开始寻思。
“老实说，也没有多少人见过潮丸坊的真身，我听一些渔户说过，潮丸坊是个全身布满坚厚的甲壳，拥有一击将溪流里横亘的巨大岩石粉碎开来的妖物，以前也有人尝试过讨伐它，用火时，潮丸坊就会散若无形，用刀枪箭矢进攻击，就会被潮丸坊的坚硬外壳抵挡住……”
藏助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可惜听到合盛的描述也是一头雾水，弄不清楚这头潮丸坊究竟是什么来历。
“前面有血腥气……”
队伍走到一半，方镜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突然开了口。
“在什么方向？”
藏助心底一惊，连忙询问。
“东北方向，继续这里三百米。”
绿荫浓密的山林里，方镜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武士大人，您看——？”
藏助将目光移向年轻的武士，后者露出疑惑的眼神，深深的看了一眼方镜，就唤出一名足轻，让他到前方的密林去侦察。
不到十分钟，那名足轻就满脸大汗的跑了回来。
“武士大人，前面的树林里死了不少人。”
这名士卒的脸上极为惊恐，明显见到了极为血腥的场景。
“快带我去……”
合盛低喝一声，将马交给自己的手下，就率队前往山林里。
第976章 咒铁与箭矢
年轻的武士合盛率一行人来到了之前探查的那片树林里。
此地变得一片狼籍，到处尸横遍野。
断裂的刀剑之物散落在无首、断肢的尸体旁。
除此以外还能看到一些散落的箭矢。
从种种迹象都能够看出此地实质上是一处战场。
观摹现场就能够对当时的残酷景象得出一些蛛丝马迹。
藏助稍微察探了一番，就得出了结论。
“这群人恐怕是遇到了夜行种，他们奋力抵抗，结果还是没有逃出一劫，多半都死在了这里，只是不清楚有没有人逃脱。”
“看到这些死者腰间的行囊了吗？里面装满了财物和食物……”
方镜冷笑着说：“这是一群溃兵，劫掠了那个村落，把村民全部杀死，又放火烧掉村子的就是这群人。”
藏助眉头竖了起来，他倒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这群人也是死有余辜。他们从战场上逃脱下来，一路溃逃到这里，在村子里杀人放火，洗劫财物以后就躲到深山里，谁料到正好碰到山中的夜行魔物，结果死在了这里。
“唉！说白了也是咎由自取，”藏助得出结论：“若不是他们杀了村民，掳掠财物之后为了怕被别人发现，特意躲进深山，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法师大人，请来看一下这个。”
合盛派人在附近查探一圈，又有了新的发现。
那是一座碎裂的岩石，严格来说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撞碎的岩石，以及岩石后面被撕裂的树木，几乎形成了一条通道。
“这种横行霸道的痕迹，恐怕就是潮丸坊残留下来的……”
合盛若有所思的开口。
“我先前有得到过相关消息，潮丸坊每次移动时，都会造成这样的景象。”
“照武士大人你的说法，潮丸坊的体型恐怕相当的大，而且全身披坚执锐，”藏助继续道：“合盛大人，孰我直言，要对付这样的妖物，光靠一腔热血是行不通的。”
“当然，这种简单的道理我也明白。”
合盛笑了笑：“所以这次我带来了这支技艺精湛的‘铁炮队’，他们手中的‘铁炮’都是从南蛮的传教士那里买来的强大火器，除了火器，我们还准备了黑火药，万一铁炮不好使用，还有火药可以炸死那头妖物。”
合盛一行人准备倒是相当的充分。
藏助本来还想劝说两句，让这位年轻武士打消继续追寻潮丸坊的念头，听到他这样一说，也只好紧紧闭上嘴。
合盛等人的准备确实也算充沛，只是藏助观察了刚才潮丸坊遗留下来的痕迹，心底很疑惑他们是否能够胜任接下来与这个夜行妖物的战斗。
“光看痕迹，就能够分辨出来，潮丸坊铁定是一只大妖，这种程度的大妖，就算是尸罗众派人去狩猎也有失手的危险，更何况这潮丸坊刀枪不入，有一身开山碎岩的力量，我不认为光靠几支火铳就有办法扭转这一方面劣势。”
好歹以前一直是尸罗众中的一员。
藏助也长期与夜行妖物打交道，藏助在这方面的辨识能力也是相当出众的。
光看潮丸坊留下的种种痕迹，他就得出了这个夜行种的具体大小和体型，从合盛等人的口中也能够得出对方的一些优势特征。
藏助眼下甚至能在脑海里描出潮丸坊的大致形态。
“光凭这么几个人，几杆火铳，恐怕只是送死的份！”
他在心底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惜合盛并没有这番想法，年轻武士血气方刚，自认为自己一行人这次讨伐之举充满了大义，取得胜利不过是探囊取物。
“当然也要仰仗一下法师的咒具仪轨，要对付夜行妖魔，没有咒具仪式始终让人放心不下。”
合盛也表达出这样的用意。
藏助将目光投向方镜，发现后者没有什么表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接下来一群人继续步入深山，意外的找到了潮丸坊在山中的一处巢穴。
“潮丸坊尽管被称为河川之主，但是它应当并不是在河中生活的水蛇、河妖之流，我猜测它在这片山壁的缝隙裂口之中，找到了一个栖息用的巢穴。”
藏助一行人经过一番调查，也有了新的推论。
事实上，他们找到了潮丸坊的巢穴，却并没有发现潮丸坊的踪迹。
这妖物白天似乎并没有待在巢穴里，本来这些夜行种的生态都是夜间活动为主，白天会在巢穴里休息。
多数会决定讨伐妖魔的人都会考虑这一点，起意在白天查探到妖物们的巢穴，趁着妖物们在白昼行动能力低下发动攻势。
这样一来成功讨伐夜行种的几率就会变大。
可是不管几率怎么变大，死亡率高这一点还是会纹丝不动。
“法师大人，劳烦你接下来在这里布下月光之阵，等到那只潮丸坊在夜里回归时，就将阴阵转为阳阵，变幻成日轮之阵，这样一来就能暂时性的封锁住潮丸坊的行动力。”
合盛找来藏助也是期待有这位法师在，能够提供这次讨伐工作的胜算。
“那妖物一进入阵内，我等就会发动攻势，让它逃遁不出去，要是运气好，光是铁炮齐发，就能够让它好受，万一计谋失败，我也等会在山顶处提前布置好炸药，待到时机成熟，就引爆炸药，让山岩崩落，彻底碾死这只妖物……”
合盛对于自己的盘算是信心十足。
“还真是大胆的计划！”
藏助摇了摇头，缓声道：“只是这个计划里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合盛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潮丸坊没有被山崩压死，反而仗着妖物特有的生命力活了下来，你要怎么办呢？”
“哈哈哈！法师，还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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