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魔王的礼赞 第473章

作者:祈耳喵

梅林讲述着昔日的故事,达利乌斯眼前也同步的映出了记忆中的画面。

亚瑟王并不是万人认可的天选之王。

仅仅只是她能够带来胜利……才会在治世顺利的期间被认同的,虚假的王。

就算有人察觉王的真实身分,在王还是优秀的期间就会闭上嘴。

可一旦人们发现,亚瑟王的理想无法拯救万人时,他们便将所有的责任尽数推给她。

在她打倒卑王之后,勉强抑止住了异族的行动。

但是,不列颠的未来仍然晦暗,人们的生活也没有改善。

没错——即使击败造成暗黑时代原因的人,未来也没有因此而变得光明。

这件事使人们心中萌生了恶意:“亚瑟王不是光辉之王吗?不是遵从他的话国家就会富饶吗?”

“战争结束,当然会有人开心,但也有因此而感到不满的人存在。”

抱着必死的决心驱逐异族,赔上了昂贵的铠甲、马匹、武器以及自己健康的身体和兄弟姐妹,却连让身为英雄的自己享受奢侈的生活都换不来——

于是,骑士之中萌生私欲,批评王的人也出现了。

人类虽然喜欢正确的事,但却讨厌过度正确的事。只要亚瑟王仍然是“理想的化身”,他们就会依赖、并同时疏远亚瑟王。

“身为王的话,你就必须承受那一切……或者践踏那一切君临其上也可以。只要是王就一定不会被人民理解。人们从未意识到、或者是不愿意识到,他们脑中所描绘的‘王的愿望’,和王实际上所怀抱的愿望并非是同一种东西。”

支配者与被支配者。人类是只有一方能够得到幸福的生物。

越是为人民的生活着想,王作为凡人的心就会越发不幸;同理,王作为人类越是幸福快乐,人民就会越发痛苦。

“难道这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达利乌斯忍不住开口发问。

“有的喔,”梅林笑呵呵的说道,“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让王和人民从精神到意志上全部团结一体。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人类总是自私的,这让他们不可能永远整齐划一的将全部的精力灌入到同一件事上。即使有着超乎常人的领导力的王,最多也只能在自己在世的时候强行团结起这一代的民众而已。结果这种东西总是会被新的结果所颠覆,王的正确性早晚也会被下一任的王因自己的方便而被抹灭。”

梅林以平静的口吻说着残酷的事实。

达利乌斯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说道:“但是……我觉得那种王是存在的。”

梅林这次是真的意外了。

他注视着名为达利乌斯的意识体,沉默了许久许久,甚至让达利乌斯感到不安的程度,才突然露出了微笑:“喔,是吗。那你可要记住这句话啊。”

“我会的。”

达利乌斯点了点头。

“那么继续看吧,最后的光景就快要到了。”

梅林低声说道。少年也应和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继续和梅林一起望着窗外的无边花海。

虽然外面只有虚假的天空和无穷无尽的花海而已。但只要是同一个时代,无论梅林身处何处都能看见全世界。而梅林每得到一秒钟的新的视野和经历,达利乌斯就会立刻得到这部分的经历。

看着亚瑟王从罗马归来,看着莫德雷德卿率七宗氏族、八方诸侯突然叛乱,看着凯和高文相继丧命,看着血流成河、尸堆荒野。

在第七天的黄昏,染血的卡姆兰之丘上。

圣剑早已因心的屈服而失去了光辉。圣枪也因为未满足条件而无法解开太多束缚。

但至少以其贯穿叛逆者的身体,烧穿她的脏腑的程度是做得到的。

然而叛逆者的魔剑也粉碎了王的头盔、划破了她的头骨,夺取了一只眼睛和她剩下的性命。

亚瑟王阿尔托莉雅跪下,握着染血的圣枪,望向堆积成丘的骑士亡骸。

引发了无数场战争,夺取了无数人的性命,所以自己将会死得比任何人都悲惨……明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却还不够吗?

“我所追求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虽然知道不列颠总有一天会结束,但至少应该是更加平稳、像是睡着一般的安眠才是——

那是连梅林都想像不到的,一直隐藏在亚瑟王心中的哀伤与愤怒。像是要撕裂听者胸口的恸哭。

但至少,千万不要说出那句话。千万不能认为自己是错误的……

因为过于紧张,梅林下意识的向窗户伸出手来。

但那里距离这里实在是太过遥远,他甚至已经意识到了会发生怎样的惨剧。

……奇妙的是,奇迹真的发生了。

在梅林和达利乌斯的注视之下,亚瑟王将剩余的哀怨全数化为叹息,抱着圣枪与圣剑跌坐在地上,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她最后的骑士,用尽最后的力量将王抱在受伤的白马上,试图将她带往被血所染的森林。

骑士相信,王是不死之身。只要越过这个被诅咒的战场,到达干净的地方的话……王的伤一定就能痊愈。他只能这样坚信着,极力拒绝着王的死。

“王,现在待请在这里。我这就去把士兵们叫来。”

同样身受重伤的骑士把王的身体靠在树下,对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王行礼:“请再忍耐一下……我一定会把治疗者带来。”

从这里到港口,用马跑快一点的话只要半天。到了那里再换马,明天上午就能赶回来……

骑士努力的思考着,试图将自己的意识从王的伤势上移开。

“……贝狄威尔。”

但就在这时,原本应该已经失去意识的王却突然开口,呼唤着他的名字。

“嗯?我在,王……您清醒了吗?!”

“贝狄威尔……来,拿着我的剑。”

亚瑟王以缥缈的声音低声诉道:“听好……拿着它穿过这个森林,越过那个被血涂满的山丘。再过去有个很深的湖。把我的剑投入其中。”

“王,那——”

骑士不禁疾呼出声。

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去吧。完成之后回到这里,我想听听你看到的东西。”

王的话没有改变——王的命令不可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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