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他很清楚，这次的战斗并不是自己与阿斯兰之间单对单的展开，而是事关全局的交锋。
哪怕自己与阿斯兰可能会因为对方而在战斗中迟疑，对方的战友却不会因此犹豫。
都是拼上性命投身战场，刀剑相向时，犹豫不决的那一方，往往就是输家。
而败北的代价，便是要在这茫茫大海上丢了性命，永远化作沉溺海底的残骸。
并不是谁都能和郑毅一样，有着能够贯彻不杀信念的觉悟，有着能支撑不杀之行的力量。
所以对此刻身处在炮火中的每个人而言，这是一场任谁也输不起的赌博。
基拉厌恶暴力。
更不愿意和昔日的挚友厮杀。
但现在，他有着不能逃避的理由。
有着，让他不会败北的支柱。
就在这时，系统响起了提示音，那是有人正通过通讯频道向基拉发出连线申请。
男孩睁开眼睛，熟练的打开了界面接通了联讯。挂在头盔内壁的合一式耳麦里，很快传来了穆那总是带着点轻浮味道的爽朗声音。
“喂，boy！心情好点没有？”
“穆先生……”
“正义能平安无事，大家都很高兴，不过眼下还得处理好我们的任务，你也想早点回去看看他吧。”
“嗯。”
“那我就长话短说，重复一次我们这次的战术和任务目标。”
“好的！”
回忆着出击前的短短五分钟时间里，穆所灌输的战术内容和最终任务目标，基拉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复述道：“配合海巡舰队的残阵，优先处理不擅长近身战但对大天使号具备远程威胁性的暴风，随后以交叉迂回阵型拉扯开剩余三台MS的距离，按照迅雷、决斗、圣盾的顺序进行处理。”
“记得很牢嘛，实战的时候不要紧张。记住，除非找到机会突袭暴风，否则不要贸然和剩余三架MS展开近身战，一旦被缠住的话，海巡舰队的实弹火力牵制就不起作用了，而且会被包圆。”
“是！”
“那么最后一件事！”
“您说？”
坐在空中霸王的驾驶舱里，穆挑起眉，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介乎于调侃和焉儿坏的笑容。
“你之前在强袭驾驶舱里哭了一晚上的事，我不会和正义说的，放心吧！”
“……”
默默关上了通讯，基拉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盔，长吁一口气。
“我只做自己想做且做得到的事……”
像是在为自己祈祷一般，男孩呢喃一声，再次握紧了操纵杆。
基拉抬起头，直视前方。
“……要上了！”
――
哪怕是残兵败将，也还是这么难缠吗。
躲开了一轮舰载火炮的逼迫式打击，正准备予以回击的瞬间又不得不再次做了一个U型机动并以头部火神炮提前击落追上来的防空拦截导弹。
一系列流畅的操作后，阿斯兰才有余裕重新审视了一下战局。
经过新三代目的打击，这支海巡舰队的残余战力仅有二十余艘海战用独立舰，方才不到五分钟的你来我往中，这个数字被很快压制到了十余艘。
听上去似乎是很不错的战国，但自家事自家知，在阿斯兰看来，这种效率已经称得上低下了。
瞅了一眼能量计量表，阿斯兰皱起眉。
就圣盾的剩余可活动时间来说，如果保持着相转移装甲开启的状态，最多还能坚持十分钟上下，以此类推的话，其他的三台MS估计也就是在十分钟左右。尤其是耗能大户的暴风，很可能剩余时间还要少一些。
可就现在的效率来说，至少还需要三到五分钟才可能完全处理掉这些海巡舰队的残兵，而且还并非完全没有风险。
事实上在刚刚交战中，机动力稍差的暴风就挨了一轮强打，二十余艘海巡舰队的舰载火炮连锁打击，差点没把暴风还有里头的迪亚戈给直接砸到海里去。
也正是抓住了这个时机，阿斯兰连同另外两人绕过火力网及时消灭了数艘独立舰，扩大了战果。
但这种机会仅仅一次，那之后剩余的舰船一直以交叉火力网维持着不间断的防守态势重整阵型，让阿斯兰四人有种狗咬乌龟无从下嘴的感觉。
不过，这种火力网最多再坚持三分钟左右。
盯着不断喷吐着火舌的舰载火炮，阿斯兰驾驶着变换成MA形态的圣盾灵巧规避了又一轮的阻击高射。
他记得地球军这一型号舰船的相关资料，像这样不计后果和供弹问题的火力网，最多只能再坚持三分钟左右就会出现一个约莫二十秒的真空期。
而二十秒，足够这边的四台MS处理掉三分之二的舰船。
届时哪怕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数艘独立舰，也不可能再组织起这种程度的火力网。
那样一来，就不过是扫尾工作了。
换言之，虽然这边拖不得，但阿斯兰清楚，地球军那边更等不起。
“哎！烦人！”
“这些残兵意外的棘手。”
听着伊扎克和迪亚戈的声音，阿斯兰回应道：“三分钟后这个火力网会出现一个短暂真空期，抓住机会。”
“收到。”
“知道啦。”
“等等，阿斯兰，迅雷的雷达在三点钟方向捕捉到了有两个高速物体接近！其中一个识别信号不明，另一个――咦？！”
“怎么了？尼科尔，另一个怎么了？”
“那个，识别信号确认，GAT-X105，是强袭！”
阿斯兰身形一震。
终于是来了吗？
空条正义。
ps：
第一更
第一百二十七章：无法逃离
“什么？强袭！”
听到这个消息，比起面色沉凝的阿斯兰，伊扎克的反应可以说是最大的。
隔着通讯器，其他人都能想象出他此时喜怒交加的脸。
怒的是仇敌相见肯定分外眼红。
喜的是自认为有机会洗刷屈辱。
要知道，当时被对方单枪匹马斩去决斗两手暴风一足，在一对四的数量差距下被对手以游刃有余的架势逼退不说，甚至某种程度上算是被对方放了一马的事情，伊扎克可从未有一刻遗忘。
这份不愿意承认的苦闷不甘和确确实实被人饶过了性命的屈辱，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伊扎克的身心。
而最重要的是，那场战斗让伊扎克意识到一件事。
他并非真的就能够做到大无畏的将性命托付于胜利和荣誉，面对死亡，他也会有哪怕一刹那的恐惧和畏缩。
至少在面对那一把仿佛怎么也躲不开的斩舰刀时，伊扎克真的有那么一霎那失去了对身体放控制权。
畏惧和求生的欲念在那个瞬间支配了他的身躯。
对迫近到面前的锋刃无能为力，对推挤到身上的败北无可奈何，对扑面而来的死亡充斥着难以压抑的晦涩.情感。
而回过神来时，却是安然无恙的瘫软在椅背上。
一边感受着背脊上的冷汗被驾驶服一点点吸收，一边发着抖努力想要重新握紧操纵杆，然后在大口大口的呼吸中，真正意识到死亡不过是擦肩而过。
自己还活着。
大脑像是解冻了的肉块再次变得活跃，僵硬和冰冷中生存下来的喜悦刚刚要生根发芽，却又立马被紧随其后的怒火变成了最好的柴薪，支撑着那恼怒的烈火熊熊燃烧。
就这么，一直燃烧到了今天。
他本能的就想丢开眼前的杂鱼，转过身去扑向雷达上那个高速袭来的红点。
然而作为伊扎克的队友，其他三人自然也马上就意识到了伊扎克接下来可能采取的行动。
“等等，别冲动伊扎克。如果真是那个空条正义，单凭我们现在的能源状况，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迪亚戈第一个站了出来试图劝阻伊扎克，作为和郑毅驾驶的强袭打过两次照面的人，他很清楚双方在机师层面的差距。如果说都按满能源的情况还可能依靠人数磨时间，那么现在的状况就是连拖延时间都不被允许。
那边的强袭就算不是能源满载，也绝对是更充裕的状态，迪亚戈可不觉得这边的四个人能在十分钟里拿下对方。
不如说，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对方不愿意放这边离开，能活下几个都很难讲。
他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对方会一如既往选择不杀战法的可能上。
“对面可是气势汹汹就奔着我们来的，现在是我们选择打不打的时候吗？”
伊扎克的反驳让三人沉默了下来。
如他所说，现在打还是不打，决定权其实不在他们这边，而是要看强袭的决定。
就算这边想要抽身离开，这个距离也很难摆脱强袭的追逐……更重要的是，他们剩余的能源已经不足以负荷超过八分钟的追逐战了。
就在大家因为伊扎克半是意气用事半是认真的驳斥下无言以对时，尼科尔忽然带着点迟疑的说道：“要不然……试试看和对方沟通一下？”
“……什么？”
从伊扎克的语气听来，他大抵是懵了。
可更让他说不出话的是其他两人接下来的反应。
“我觉得可行。”
“……或许可以试试看。”
“你们疯了吗？！”
“那个空条正义，从过去的几次情况来看，是属于能不战斗就尽量不希望发生战斗的类型。如果我们愿意主动退去，他或许不会追击。至于这些杂鱼……”
驾驶着暴风以一个有些笨重的动作拔高所在高度，让开了一轮炮击，迪亚戈看着已经能在主显示屏上瞧见影子的强袭。
“我们想走，他们也留不住。”
“那就这么办吧。”
“喂！”
“我来和对方沟通，你们往后拉开，如果最后沟通失败，我会给你们断后，别犹豫，立刻退出战场。”
迅速做出了判断并予以布置，不等其他三人做出什么反应，阿斯兰击坠两枚跟踪拦截导弹，让开右侧扫来的火炮打击，一个加速直直迎向了朝这边过来的强袭。
戒备着对方可能做出的攻击动作，顺利进入了电讯范围，阿斯兰拉开操作界面，打开了G系列MS内置的特别通讯频道。
这是G系列作为一个序列机体，原本应是运用于集团作战时采纳的频道，虽然G系列被ZAFT和地球军分开，但频道仍然保留了下来。
酝酿了一下语言，看着强袭旁边那台第一次见的MA一个加速拉开距离向着后方交战海域飞去，阿斯兰意识到这显然是要给圣盾和强袭之间一个单独交流亦或是交战的空间。
心中对能达成交流的成功率又确信了几分，阿斯兰开口对着头盔内置麦克说道：“这里是GAT-X303圣盾，机师阿斯兰·萨拉，我们愿意撤出该海域和本次战斗，空条正义，我们希望在我们主动撤离时你不会加以追击。”
“重复一次，空条正――”
“――果然。”
熟悉的声音让阿斯兰的身体豁然僵直，刚要重复说出口的话语也一并卡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这不是空条正义的声音。
他也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只是唯独这声音的主人，阿斯兰绝不想在战场上与之相遇，哪怕此刻是面对着郑毅，他也觉得比面对着这个人要好。
可通讯那一端的人，却并不想给阿斯兰思考乃至逃避的机会。
“这台圣盾里，果然是你，阿斯兰，阿斯兰·萨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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