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咬着牙,挺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哪怕四肢的骨骼早就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女猎人还是矫健的翻身而起,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猎弓!
但就在她要呕吐着鲜血,怒目圆睁的扣住弓弦时,一只骇人的手轻轻按住了阿塔兰忒的手背。
那是一只布满了生物质感甲壳的手臂,粗壮、有力,也分外狰狞,与其说是铠甲不如说是某种生物用于狩猎的爪牙。
可偏偏就是这手掌掌心的温度,暖和得让阿塔兰忒炸起的毛发都不自觉柔软了起来。
简直就像是……
春天的阳光。
脑海中只来得及浮现出这样的念头,眼前逼近的杀戮猎兵手中溢散着寒光,贴近脖颈的寒气预示着死亡。
可耳边传来的声音,却让这份重叠的阴冷当即融化。
“谢谢,阿塔兰忒。”
下一刻,就像是有无数不可视的重锤自苍穹坠落。
前、后、左、右。
目所能及的,目不能见的,无论是从视野范围内还是从死角里,这些窜出来的杀戮猎兵都在同一时刻被骤然摁倒。
皇帝的猎犬,被深深镶嵌进了这浸染了无数鲜血的冻土之中。
随即,举目望去,所有的杀戮猎兵身上都燃起了漆黑色的火焰。
足以围杀任何一个常规从者的杀局,在一转眼就化作了寒风中也能摇曳的灼炎。
阿塔兰忒眨了眨眼,疼痛和窒息感也在这时匆匆追了上来。
她只觉得腰腿一软,要不是那只臂膀早早搀扶着她的半身,险些坐倒在地。
“能站稳吗?”
“……你以为我是谁?”
回过神来,女猎人晃悠着毛茸茸的耳朵,抬眼瞪了一下没有看过来的郑毅。
“那就先到后面去,立花虽然不会治愈术式,但阿维斯布隆先生应该会基础的。”
“……”
“亚嘎们还需要你的领导。”
最后看了一眼悬于天上的翼龙普利特拉,站在大地上的三角龙翠克,以及守在马彻利斯身边的迷宫传说米诺陶诺斯,阿塔兰忒轻轻咬了一下郑毅揉搓过她耳朵的手掌。
“别逞强了。”
“嗯。”
没有趁这短暂的交谈奇袭,马彻利斯看了看四周,杀戮猎兵们连灰烬都没有残余。
像是对此颇为满意,他看向再次孤身走来的郑毅,游刃有余的点点头。
“很出色,这样我们就总算达成了交谈的基础,空条先生。”
“或者称呼您为假面骑士空我更合适一些?”
凝视着郑毅,马彻利斯看上去有些失望。
因为郑毅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的意思,就好像他早料到自己的真名会暴露一样。
“嗯……您居然完全不感到惊讶吗?枉费卡多克君特地来找我翻阅了迦勒底崩坏前被抽取出来的各种记录,花了不少时间才缩小了大致可能的人选范围。”
“很不巧,我没有和你交谈的兴趣。”
活动了一下手腕,郑毅的身体开始缓缓流淌起漆黑色的浓雾与猩红色的雷光。
“哦?即便我手里有你需要的情报?”
“你会告诉我的,哪怕我会在这里击垮你。”
郑毅的脚步不算快,但每前进一步,就像是在将米诺陶诺斯和翠克往悬崖上逼迫。
明明是在平整的雪原冻土上,却弥漫着背水一战的紧张。
“看来您已经明白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了。”
马彻利斯的笑容开始拉长、扩大,乃至撕裂。
有一种疯狂且阴暗的东西,在马彻利斯,不,应该说是在言峰绮礼的笑容中滋生膨胀!
“是吗?是嘛!是啊!拯救人类的英雄!被时代所呼唤的最后的希望!正义的伙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幻想,您是何等如流星般璀璨的存在――而正是你这样的存在,现在却准备让自己的手沾上一整个世界的鲜血吗?”
如同质问,亦似嘲讽,这名神父张开双手,高声吐露着恶毒的言辞。
“您是要说,您是在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的前提下,如此坚定不移的挥舞着您那强如鬼神的力量吗?”
“您是要说――您能对无辜者痛下杀手吗?!”
“你说得对。”
没有考量,也不犹豫,完全是当即给予应答。
郑毅的手中,斩首的利刃悄然出鞘。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正因为清楚,我才做好了觉悟。”
“毕竟,无论是拯救世界,还是和世界为敌,我都不是第一次做了。”
“不过,在那之前……”
“嗷!”
“嘎!”
第一剑,如役使棍棒般由左及右,重重砸在了三角龙翠克的头骨这面,将这头冲锋上来的巨兽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敲了回去。
第二剑,仿佛要将天空切成两段,斩下了翼龙普利特拉右翼末端的猩红雷光径直而上,直达天际,又一次绞碎了那无时无刻凝聚在这片冻土之上的愁云。
怒吼化为哀嚎,攻势变作退缩,沐浴在如雨幕般倾洒的细胞硬币中,郑毅缓缓将剑尖指向面不改色的马彻利斯。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被仇恨推动去战斗的人,但一码归一码。”
“达芬奇的份。”
“立花的份。”
“还有玛修的份。”
“我要从你身上全部讨回来。”
“马彻利斯,不,言峰绮礼。”
郑毅,开始了奔跑。
“你给我,咬紧牙关!”
ps:
第二更
结束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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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你这家伙已经不是人了!
郑毅的强袭,就像是用来刺杀斗牛的尖刀,不迫切也不急躁,带着一种堂堂正正的直来直去。
可也正是这种径直而上的架势,对此时此刻的米诺陶诺斯来说,比记忆中任何锋利的刀剑都要骇人。
那是一种宛如命运在向您阔步而来的压抑感。
迷宫的恶兽,第一次生出了退缩的念头。
蒙昧心智的狂气在这个瞬间被兽性本能的畏缩扎穿,透过胸腔涌动出来的恐惧感拉扯着他那过于高大的身体向后不自觉的倾压。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呜啊啊啊啊啊!”
下一个瞬间,察觉到自己退缩后衍生出的愤怒,遭遇了挑衅后迸发的躁动,这些更加缭乱的东西纠缠起狂气,重新编织成了遮掩心智的网。
米诺陶诺斯嚎叫着,怒火中烧的向着踏步而来的郑毅埋身冲锋,浑然不顾胸腹要害的洞门大开,高高扬起了手中那两柄和郑毅一般大小的巨斧。
“阿斯忒里俄斯……”
男人的呢喃很轻,不是以那迷宫之中的食人魔兽去认知眼前这个对自己刀刃相向的恶敌,而是往前、往前,再往前――
往这天生的怪物尚且还不曾是【怪物】的岁月里,往眼前的它仍是他的时光里去延展视线。
眼前的是米诺陶诺斯,也是阿斯忒里俄斯。
是那个吃下了孩童的食人魔鬼,也是那个不得不成为魔鬼的孤单少年。
郑毅,低声呼唤着少年的雷光之名。
“……很痛苦吗,阿斯忒里俄斯。”
自下而上,几乎和米诺陶诺斯手中巨一般大小的可怖巨剑在那只单臂的握持下,轻巧得像是一尾随着凛冬之风飘摇的宽叶。
随即,叶片击碎了重斧。
自上而下的优势荡然无存,无论是本能的役使着重心的偏转,亦或是那即便在狂战士职介中也位列前排的怪力,还是双斧本身坠落的沉重,在这柄血肉幽骨的剑面前都没有了意义。
崩塌、皲裂,支离破碎。
不是以技巧去偏转那双斧之上的蛮横,也没有躲避斧刃的厚重从侧方侵袭斧面,郑毅就像是要敞开双臂去拥抱眼前这个近四米的巨人一样,迎住了米诺陶诺斯的双斧。
然后,毫无滞涩的将那象征着迷宫的双斧生生砸作了漫天迸射的残片。
斩首的剑没有停歇,像是要在空中描绘出一轮猩红色的皎月,坚实且锋锐的剑刃在郑毅恰到好处的力道与距离感把控下飞旋向上,径直斩断了紧扣在米诺陶诺斯脑袋上的黑铁面具。
齐齐整整的一分为二,足以抵挡低级宝具的铁面悄然滑落,露出了那张郑毅和立花都无比熟悉的面容。
很稚嫩也很邋遢,似乎是因为难以相信自己的双斧会就这么被击溃,那种人性化的讶然冲淡了他脸上无时无刻不再暴动的狂气和强.欲。
郑毅的复眼中清晰倒映着米诺陶诺斯作为人的残余。
那是叫做阿斯忒里俄斯的少年正沉沦在兽性与狂气的包围中哭泣。
他那双总是充斥着血丝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郑毅,青年比他更为狰狞的身体就这么伫立在那里。
不是挥舞着剑为恶,不是张开锐利的牙去撕咬无辜者的血肉,不是驱使着四肢去绞碎无辜者的生命。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站在这里,持着剑,坚定不移的在为他心中的正义行使力量。
【这个男人,在守护着他珍视的东西。】
【明明和我一样,是这样天生便是怪物的身躯……】
【他却成为了那个女孩的英雄。】
身体没法偏转,甚至连挪动哪怕一点点也做不到,那巨剑上蕴含的力量哪怕是这具身体也无法完全消化,冲击性的余波仍然麻痹着米诺陶诺斯的四肢百骸。
可思维却意外的迅捷,米诺陶诺斯从被召唤到这片冻土后第一次,摆脱了狂气的诅咒,能这样清楚的去看看眼前的一切。
没有回过神来的尸骸,也没有耳边渐渐孱弱的哭喊。
一刹那,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
看着不远处的立花,就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将要来临,米诺陶诺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幕幕断断续续的记忆破片。
那是在那遥远的无垠之海上,仿佛梦境一般美好又安适的记忆。
记忆中,没有人叫他米诺陶诺斯。
每一个人,都认认真真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大大方方的称呼着他最喜爱的名讳。
“阿斯忒里俄斯。”
郑毅轻声说着,就想在召回玩耍的孩子。
斩首的大剑,缓缓定格在了最高处。
郑毅顺势将它举过头顶,那是完完全全扩展出身体轮廓的大上段架构。
仿佛在回应郑毅的呼唤,米诺陶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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