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悄无声息，冰壁兀然崩碎。
然而郑毅并没有继续向前，却是毫不犹豫的向后轻轻一跃。
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郑毅前脚刚刚撤开，一连串近四米的锋锐冰锥便破土而出，如山脉般耸立在郑毅面前。
而冰锥的出现，也宣告了郑毅又一次突袭的失败。
卡多克躲在阿纳斯塔西娅身后，全程目睹着这一连串的攻防战。
像这样令人眼花缭乱的交锋，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已经进行了十余次，每一次交锋的开端都是由郑毅掀起，最后又由郑毅结束。
至于郑毅没有选择出手时，就像是凝固的美丽冰雕，阿纳斯塔西娅只会直勾勾的盯着郑毅，不会做出哪怕只是威慑性质的举动。
他能理解自己的从者为何这么做。
事实上，就算是卡多克自己也没料到，即便是与伊凡雷帝那种怪物生死相搏之后，眼前的这个从者仍能残留有这种层次的战斗能力。
即使是从雷帝那里继承到了大权的阿纳斯塔西娅，也不得不全神贯注的对待眼前这个比起人更像是魔兽的东西。
原本的计划里，卡多克和阿纳斯塔西娅的目标是针对因为与郑毅激战而负伤的雷帝发动袭击，从而夺取大权。
至于迦勒底一行人，只要能顺利继承大权，无论是卡多克还是阿纳斯塔西娅都不曾把迦勒底放在眼里。
所谓【大权】就是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计划出现了两个卡多克从未想过的问题。
其一，雷帝并非负伤，竟是被眼前这个来历乱七八糟，甚至能作为幻灵看待的从者给干脆利落的击杀了。
其二……
“空条正义……你到底是哪里的英灵？”
卡多克不自觉将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
郑毅微微侧过视线，他不介意对方与他在战斗中交谈。
因为现在的他也需要时间。
与伊凡雷帝的战斗，郑毅并不是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
原本使用熔岩玫瑰就已经是有些勉强的事情，再加上为了尽快分出胜负而选择的头铁战法，通过吞噬雷帝的攻击而得到的魔力量太过庞大，这具被限制了的灵基所带来的身躯无法承载如此程度的力量。
虽然最后依靠蔷薇爆诞将过剩的力量倾泻了出去，但作为容器的这具身体上被撕出的伤口却很难轻易愈合。
一边维持着和阿纳斯塔西娅的对峙并寻找战机，郑毅也在努力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修复。
最少，要坚持到把一切都做完，才能让这具身体退场。
“你们不是已经看过迦勒底的档案了吗？假面骑士、空我、超古代战士，要如何称呼我是你们的自由。”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卡多克那双有着浓重黑眼圈的疲惫双眼，此时熠熠生辉的紧盯着郑毅，看上去哪有之前随时可能过劳死的面相。
阿纳斯塔西娅和维没有趁郑毅回答时动手，她只是维持着戒备的态势，但从她微微竖起的耳朵看得出她其实也很好奇。
在需要时间这一点上，双方其实是心照不宣的。
郑毅需要时间自愈，皇女这边则是需要时间让后手发挥作用。
区别在于，所需时间的长短。
“如果只是依靠所谓特摄剧这种老古董虚构的【英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拥有成为英灵的资格，空条正义，你难道……”
卡多克眯起眼睛：“你其实，是某个异闻带中，不同于泛人类史的【空条正义】吧。”
……小伙子想法不少。
可惜不真实。
郑毅没有回应，他也不会傻到真的对敌人抖自己的底。
可在卡多克看来，这种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的意味。
这让一直觉得自己是隐匿者七人众里最劣势一员的卡多克不由得又多了些考量。
比如，这样的郑毅，为什么会出现在迦勒底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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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忙忙忙忙忙忙忙（吐魂）
牛鬼蛇神都喜欢年底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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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我并非英雄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们便换一个更有意义的话题。”
关于郑毅的资料，仅仅来自于迦勒底当时被言峰绮礼拷贝出来的资料，虽然这少的可怜的资料中几乎没有多少关于眼前这个英灵来历的资讯，但卡多克仍然是把这份可能性记在了心底。
卡多克对于立花曾走过的人理救赎之旅的了解，可以说全都来自于没有实感的资料，其中更多的还是经由达芬奇撰写后的文字报告。
所以，对这位自认为内行的年轻魔术师来说，单就对【英灵】及【从者】这个层面的见识，可以说远远不如被当做外行人的立花。
至少，没有亲眼见过某位差点重置生态圈的母神和某位差点成功沉海沟的不健全菩萨，就很难理解英灵这种东西在乱来的时候到底能【乱来】到什么程度。
更不用提诸如伊丽莎白或者信长这种哪怕是达芬奇也叹为观止的乱来选手了。
眼界的高低，决定了接受能力的强弱。
说到底，卡多克其实只是无法轻易接受自己和阿纳斯塔西娅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处理的伊凡雷帝，竟是被几乎称得上是籍籍无名的郑毅单枪匹马击杀的现实。
这就像你参加高考，虽然你不是全省第一，但至少是全省第七，然而面对最后一道大题时，绞尽脑汁的你却发现坐在你隔壁那位看上去名不见经传的考生居然已经站起身把写满正确答案的答卷上交了。
那种微妙的挫败感和不甘，有时候很难与嫉妒心相互剥离开来。
卡多克深呼吸了一下。
“来我们这边如何，空条。”
“……你就想说这个？”
郑毅稍稍活动了一下手掌，他能判断的出来，只要再过两分钟左右，身体就能恢复到足以突破阿纳斯塔西娅全力防御的程度。
届时，郑毅就将握有主动权。
如果有得选，郑毅其实也考虑过直接从这边撤离，先去和立花汇合，确保立花安全后再继续作战。
但很显然，面对负伤的郑毅，虽然一开始试图直接让郑毅退场的袭击没能成功甚至还差点被郑毅反杀，但皇女这一边也不会真就看着郑毅安然离开。
甚至为了防止他在战斗中突然撤出，阿纳斯塔西娅以双方的战场为中心，用坚冰塑造出了一个半径约十五米的环形壁。
只要郑毅有一丝离开的意图表现出来，这座冰之斗兽场就会被进一步加固。
可以说，这是一场在双方默契下才能打得如此【焦灼】的战斗。
接下来就要看时间，究竟会站在谁那一边。
卡多克揪着额发，在郑毅看来这个年轻人似乎总是一副像是被什么东西紧追不放的样子，看上去疲惫又敏感。
“伊凡雷帝的时代结束了，这片土地今后也会在阿纳斯塔西娅的统治下永远繁荣，与其和迦勒底那些人一起流离失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选择这一边。”
“明明对你这样的【英雄】来说，其实这一边才更合适吧。”
“你的问题，无论是雷帝，还是那个神父，都已经问过我了。”
郑毅身体上那些细碎斑驳的伤痕开始逐渐变得稀少。
“而我的答案也一直只有一个。”
他挺直了背，踏在因为阿纳斯塔西娅的防反举动而逐渐从熔岩地带变回冰天雪地的冻土上。
“至于流离失所……卡多克，我希望你没忘。”
杀意。
又是那种铺天盖地的杀意。
和雷帝的威慑力不同，如果说雷帝的压迫感像是一面大山从正上方一点点的倾轧下来，让人下意识想要匍匐在地上逃避可怕的现实。
那么这股杀气就像是从四面八方笔直指向自己的刀尖，不管怎样努力的转动视线，哪怕是闭上眼睛也无法从那锋锐中逃脱。闪烁着寒光的刃尖就这么几乎是抵在眼球上一样，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窒息感。
卡多克顿时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
好在阿纳斯塔西娅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跨出一步挡在了卡多克身前，从皇女……不，应该是女皇身上迸发出了另一种形式的冰冷，如坚盾一样抵挡住了那股让人战战兢兢的杀意。
没有再次施加更多的压力，郑毅只是紧盯着这对主从，口器磨挲震动所发出的嘶哑声音就像是在磨砺着一柄渴血的刀锋。
“不论出于什么理由，迦勒底的事都是你们做出来的。”
“那份罪孽，让我们来好好算算吧。”
“……事到如今，还数得清吗？”
卡多克睁着被冷汗浸润的眼睛，抬起右手：“所以，最后答案还是NO吗，空条正义。”
“你问多少次都一样，所以不用躲躲闪闪。”
郑毅也抬起右手。
霎时间，四周的环型冰壁都被漆黑色的火焰给完全包裹了起来。
而这一次，阿纳斯塔西娅没有阻拦郑毅的举动，她只是那样安静的看着，任由郑毅摧毁这座双方鏖战了近一分钟的“斗兽场”。
冰消雪融，五米高的壁垒崩碎，再一次展露出四下的景象。
不知何时，这里竟是早已被一群全副武装亚嘎团团包围。
郑毅环视了一圈。
每一个与他目光对上的亚嘎，都迅速且安静低下头，就像是在畏惧郑毅的目光一样。
郑毅也并不出声，直到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与亚嘎截然不同的身影时，他才豁然振声一喝。
“别低下头！”
那娇小的身影浑身一震，抿起嘴，咬着牙，最终还是神情悲伤的抬起头，迎上了郑毅的目光。
是阿塔兰忒。
是反抗军的亚嘎们。
“对不起，郑毅，我……”
“不用道歉。”
郑毅摇摇头：“大家，都把头抬起来吧。”
“你们的选择并没有错误。”
“对你们，对这个世界，我绝不是英雄。”
“恶魔。”
“怪物。”
“屠杀者。”
“究级的黑暗。”
“对你们来说，这才是我，这才是【郑毅】这个存在现在正在做的事所应得的评价。”
“不要因为我曾经的善意而产生动摇。”
“也不要因为我们曾经的时光而选择退却。”
“抬起头来，不要迟疑不要犹豫也不要留情。”
“因为我也不会迟疑、不会犹豫，绝不留情。”
“你们并没有错，如果一定要说，也许唯一错误的，是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郑毅放下右手。
他的声音就像往日里和亚嘎们一起劳作时一样，澄清、温和，富有感染力。
“攻过来吧。”
“这片土地曾经的皇帝已然先行一步，接下来，轮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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