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玛修显然不能理解这状况，但她隐隐约约能明白其中的些许意味。
本能的，玛修将立花往身后又藏了藏，微微转身，将阿塔兰忒也纳入了自己的抵抗范围内。
她张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却感觉手臂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是立花。
立花对着玛修摇摇头。
同时，一只手掌不轻不重的拍了拍阿塔兰忒的头顶。
“别埋着头哭丧着脸，很不适合你。”
“郑毅……”
阿塔兰忒不敢抬头。
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背叛了这个男人的期待。
想要守护这个世界的生命，却又无法对这个男人的背影拉开弓弦。
纠结于自己的执念，又痴迷于一份难熬的憧憬。
是的，憧憬。
用力揉搓了一下那对可爱又毛茸茸的猫耳朵，郑毅抬高帽沿，咧着嘴笑了起来：“选不出来的话，就站过去吧，对我拉开弓。”
“立花想要活下去，我想要保护立花。亚嘎们想要活下去，你想要保护亚嘎们。”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亚嘎们也一样，说到底，立花和我，同你和亚嘎的关系一直是一样的。”
在那股温暖的触碰下，阿塔兰忒下意识抬起了头。
迎上的仍是那似乎不会改变的笑容。
原来我哭起来，这么狼狈啊――看着男人眼睛里倒映的自己，阿塔兰忒不由得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对不起。”
用力擦干了眼泪，阿塔兰忒闭上双眼前行，与郑毅擦肩而过。
对不起，郑毅。
我一直很憧憬你，憧憬你那样闪烁着光芒的人性。
从第一次相遇时，那份如太阳般温暖，却又夹杂着漆黑色悲伤的味道，就总是弥漫在你身上。
率直、纯真，不曾有过迷茫。
哪怕是像我这样的家伙，也愿意堂堂正正的面对我肮脏的所有。
所以，哪怕一次也好……
转过身，举起弓，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
阿塔兰忒的眼中，倒映着郑毅的模样。
一次也好，让我像你一样，率直且不迷茫的去做一次吧。
“……这样就好，阿塔兰忒，这样就好。”
郑毅阔步而出，屹立在了战场的正中央。
前方是来自永恒冻土的女皇与来自希腊的俊足之女，后方是立下承诺，要去守护到最后一刻的少女。
“那么，就请各位好好看着吧。”
郑毅的双手放置到腰间，这动作就像是要抽离走郑毅所剩的所有，那些溢散在郑毅身上的灿金色光点似乎被一双双无形的手掌拽向了他的腰腹。
光芒汇聚，诞生力量。
一条布满了裂纹，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的腰带出现在了郑毅的腰腹位置。
“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
“――变身！”
黑雾潮涌，雷光奔流。
男人的模样在猩红与漆黑之间扭曲变换，肉体被异化，人类的姿态被从里到外毫不留情的撕碎重组成更为狰狞的模样。
抛却无用的部分，让身体为了战斗更加骇人，去成为行于杀戮和暴力之上的极点之恶。
黑暗，附着了男人的面容。
随后，这个世界最大最恶的存在又一次降临了。
满是伤痕的躯壳，淌着鲜血的甲胄，如同一个一触即碎的巨大瓷器。
就是这样的身体，却溢散着谁也无法忽视的杀气与决意。
连卡多克脸上的余裕，也在这份压迫力面前被烧灼一空。
不允许自己的佝偻，即使甲胄和血肉都为之坠落，战士还是挺直了腰背，昂首挺胸的面对着严阵以待的女皇和女猎人。
……还真是搭对。
看了一眼手中同样是一副惨状的核心硬币，郑毅抬起头。
他空余的右手从腰间灵石的光辉中抽出了寄托着少女情愫的剑。
像是在为了郑毅的伤痛而悲苦，落在郑毅手中的【待君归】忽然频繁闪烁着紫色的光华。
郑毅先是一愣，随后讪然轻摇了摇头。
“抱歉，让你担心。”
他呢喃着。
然后，就像是重演方才郑毅经历过的事，黑雾与雷光包裹住了它。
待一切散去，那柄曾几乎要夺去卡多克和阿纳斯塔西娅性命的邪剑，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只是这一次，邪剑的状态似乎也不太好。
它就和郑毅一样，遍布着细密的皲裂纹理。
像是没看到这些伤痕与裂缝，对哪怕一点点晃动都会脱落迸射的血肉与甲胄视而不见，郑毅缓慢却坚定的摆出了架势。
“来吧……”
“来亲眼见识一下，我这垂死的一剑，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ps：
第二更
结束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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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该如何破局
战斗的严苛程度，远远比预期的还要深重。
并没有让郑毅能安然的站立在原地积蓄力量，又也许是曾经那仿佛能斩断天地的剑势让阿纳斯塔西娅太过于映像深刻，这位女皇没有让郑毅能轻易施展出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剑。
用涌动的冰晶掀起坚实的岩盘，驱使着魔眼的精灵高频率的对准郑毅的躯体进行狙击，在不到数秒的时间里，阿纳斯塔西娅的攻势没有哪怕一刹那的迟缓。
破坏立足点，不过是最为基本的手段。
只要郑毅的双脚踩踏在大地之上，那里急救必然会迎来如山脉一般隆起的尖锐冰棱。
如果是这具身体全盛、不，只需要还剩余有哪怕一半的力量，即便是拥有着【非常大权】的阿纳斯塔西娅也无法让郑毅为这区区冰棱选择退避。
那些曾经在郑毅的甲胄上连印记都无法留下的冰锥，如今却能顺着郑毅体表的伤痕裂缝，深深扎进他的血肉中。
哪怕面对已经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生体甲胄无能为力，可过于密集的数量在这一刻弥补了质量的缺陷，无孔不入的冰锥只要郑毅有一丝转移上的松懈，就可能导致连锁式的反应。
被命中一次，就要面对接下来不停歇的狂风暴雨，紧追上来的攻势就像是山洪海啸，层层叠叠望不到头。
就像是在用攻击来诠释【绝不会让你轻松】这句话一样，比起卡多克之前游刃有余的宣言，阿纳斯塔西娅用沉默的攻势表达了她对郑毅的重视。
那是到最后一刻也不会松懈的态度。
规避，规避，仍是选择了规避。
不同过往那种悍不畏死的战术风格，郑毅罕有的展现出了他还未持有此等究级之力时所习得的步伐技艺。
一边是取得了【非常大权】，这片土地崭新的君临者。
一边是伤痕累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的战士。
双方在力量上曾有过的差异如今被抹平，乃至称得上是被反转，但有一点却无法被如此简单的变换。
那就是对待战斗的经验。
即使身体是现在这副模样，超感官却并没有受到损害。
地面在涌出冰锥前细微的震动，寒风中由于维的强击而改变的流向，阿纳斯塔西娅在转移攻击目标时变换的视线。
将这些清晰且完整的收纳至大脑中，跨越过数个生死修罗场的战斗经验将这些零零碎碎的点串联衔接，逐渐拉伸成预见的线。
如果要对每一个突然出现的攻击进行反应，即使是郑毅也无法保证完全躲闪，但如果是在眼中早已描绘出了模样，甚至连每一道攻击将会落下的时间差都无比详细时，闪躲就成了颇为轻松的事。
――如果，对手只是阿纳斯塔西娅的话。
“玛修！右前方！掩护大哥！”
“是！”
半从者少女扬起大盾，在郑毅又一次向后跨步撤出的瞬间与他错身而过，干脆利落的完成了一次协防的换位。
铭刻着圆桌时光的大盾宛如理想之城的高墙，强韧且忠实恪守着自己作为守护者的职责。
燃烧着漆黑恶咒的箭矢混杂着蓝紫交错的魔力光束直坠而下，以密集且纷乱的态势如雨点般殴打着玛修的大盾。
“呜――”
箭矢上携带的巨大力道，魔力光束爆裂后像是能透过盾牌侵袭手臂的冻气，在震耳欲聋的狂轰滥炸中，半从者少女紧咬着牙关，迅速沉下腰挎半蜷曲起双膝，让盾牌与脚下的大地呈现出一个特殊的角度。
那是曾经在乌鲁克受资深盾卫列奥尼达一世指导后习得的技艺。
在迎接攻击时，不应蠢笨的以硬碰硬的方式对待，尤其是当战斗陷入拉锯战节奏时，每一份体力都可能决定成败。
因此，如何巧妙的运用盾牌偏转承受打击，在完成守卫目的的同时更好的节省气力，就成为了重中之重。
那些往昔的训练成果与知识刻印在玛修体内，是少女与从者们交汇过的证明之一。
又或者可以说……
即使不在身旁，英灵们仍在用他们的方式，守护着曾并肩作战过的少女们。
“嘿――呀！”
忽然用力顶起盾牌的重心，闪烁着淡色光辉的大十字盾猛然一震，击溃了攻势的余辉。
“很出色，玛修。”
半挂着暗天之弓，阿塔兰忒眼角微垂，赞叹的注视着有些气喘的半从者少女。
“即使是在我的那个时代，如你一般出色的守护者，可能也就只有那么几人了。”
即使是战斗中也还是不擅长被人这样夸赞，乖巧的玛修脸色微红，持着大盾对阿塔兰忒有些羞怯的点点头：“谢、谢谢夸奖……”
“但是，这样下去你们是赢不了的。”
又是一连串蓝紫光泽交缠的魔力光束自天穹落下，玛修反应迅速，当即向后撤出两步，率先将身后的立花笼罩到了盾牌能触及的防范领域。
似雨幕倾泻，饱和的魔力光束洗礼着大地与少女的盾，爆裂开的魔力霎时间化作了强烈的冻气，本就被阿纳斯塔西娅重归冰天雪地的战场环境顿时变得更为险恶。
那是能在短时间夺走一个正常人类性命的低温。
“前辈，没事吧？”
“我没事。”
轻轻搓掉发梢上的碎冰屑，立花没有去管自己开始有些泛起紫青色的皮肤，反而瞪着眼睛凝视着远处的天空。
那里是空想树的方向。
而这些如同高空迫击炮一样不间歇的打击，正是来源于那株原以为不具备战斗能力的空想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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