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抱歉，让你久等了。”
回到了郑毅这里，并不知道自己与前台护士小姐的交谈内容都落入了郑毅耳内，蔡老师对着郑毅微微一笑：“走吧，在A5号病房。”
“……单人特护病房？”
闻言，蔡老师眉尖一挑。
“以前有来这里探望过谁吗？这么熟悉。”
“一位亲戚。”
“难怪。”
边走边聊，穿过不算长的廊道，转过一个转角从主楼进入副楼，周围的环境也一下子变得幽静了起来。
整个走廊上，一时间只剩下了蔡老师高跟鞋踩踏石板路面的声音，清脆铿锵。
这很自然的引起了廊道尽头，那两名正分别坐在走廊左右长椅上，身着便服的一男一女的注意。
他们抬起头，看向了这边，神情中带着戒备和审视。
但并没有哪怕一丝疑惑和探询的意味，显然对郑毅和蔡老师的到来早有准备。
这并不奇怪。
视线与这一男一女交汇，郑毅的目光在他们各自一侧的耳朵上，或者说耳朵佩戴的事物上停滞了一下，便收了回来。
看来刚刚并不是错觉和误判。
几乎能确定自己的猜想，郑毅反倒是有种轻松了许多的感受。
未知永远是一个麻烦的对手。
一位看上去约莫二十四、五的年轻女性，和一位大抵有四十岁出头的中年，这对年岁相差一轮还有多的异性搭档同时站起身来，一前一后阻隔住了廊道的前进方向。
“蔡女士，您这样我们会很难办。”
发言的是那位中年男性，他皱着眉，却又努力露出笑，这让他的笑容看上去有点苦哈哈的味道。
年轻女性倒是有些微妙，她紧盯着郑毅，像是要把郑毅盯出个窟窿一样，眼神里只差把【你是危险人物】这几个字标出来一样，透着一股警惕。
还有紧张。
“有什么好难办的？”
蔡老师有点茫然的侧过脸：“他叫郑毅，是小樺班上的学生，底子清白来历详细，整整三年的师生记录你们如果要查校方会全力配合。”
“还是说……”
“你们这次换成怀疑一个孩子了？”
仍然是那种笑眯眯的表情，不如说郑毅似乎到现在为止就没见过蔡老师露出生气的神态。
郑毅注意到在蔡老师说出这句话时，那名年轻人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些许窘迫，而中年男子的表情也又多了几分无奈。
大抵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蔡女士，我们为之前的行为道歉，也希望您能谅解小唐之前的冒昧，毕竟这次的事件比较特殊，我们也是为江小姐的安全着想。”
“这位……”
中年男子的视线流转，望向了一直安安静静的郑毅。
虽然比起年轻人的露骨，中年男子在掩藏目的性的技艺上更加娴熟，但郑毅还是能感觉到来自他的审视。
尤其是针对他上半身肌肉的观察，郑毅能从这位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和蔼笑容的中年男性身上感受到一种上升了层次的戒备。
“郑毅同学对吗？”
“是的，叔叔您叫我小郑或者小毅就好。”
“好好好，那叔叔也不矫情，小郑你管我叫一声李叔就好。”
中年男子笑着点点头，走上前来伸出手：“你也别怪李叔，我们这也是忠于职责，来，这么重的东西让李叔先拿着。”
“那您受累。”
郑毅也没有拒绝，笑着将手里的水果递给了这位李叔叔。
一手接过装着水果的袋子，李叔在接近郑毅的时候微微弯着腰。
“嚯，还真有点份量，小伙子看来平常很注重锻炼啊，哪像我这个老头子。”
笑着拍了拍郑毅的臂膀，李叔掂量了一下水果袋子：“现在高中男生有些都没什么活力，像小郑你这样爱运动的可不多了，要坚持啊！”
“您过誉了。”
“谦虚是好事，那李叔也不浪费你们时间，小唐。”
把水果袋子放到一边的长椅上，李叔对着被称作小唐的女性一点头，然后转回头来对着郑毅招招手。
“例行公事，我们做个检查，这也是为了你江老师的安全着想。”
ps：
第一更
抱歉，昨天忙一下睡着了，结果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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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掌心的残余
检查的过程比郑毅预期的要简单。
和常规的安全检查没什么区别，用着从放置在角落里的背包中拿出来的探测仪在郑毅和蔡老师身上转悠了一圈，郑毅自然认识这种在各大交通站常见的仪器。
本就没携带什么金属物的郑毅和蔡老师很快就安全通过了这一关，再经历了一次不过分的搜身之后，又检查了一下郑毅的戒指和挂坠，整个安全检查就算是结束了。
“不过现在的学生可以佩戴饰品吗？我们那时候就算戴个玉坠都可能会被老师逮哟。”
看着重新把戒指和挂坠佩戴好的郑毅，李叔笑着压低了声音打趣道：“不会是哪个小姑娘送的吧？”
“……”
郑毅讪讪一笑，没有回话。
见状，李叔脸上露出了一种【我明白】的笑容。
“那可得收好，别被学校查了，有个喜欢的姑娘没啥，叔叔我在你这个岁数都和你阿姨想着怎么私奔了！”
那您可真了不得。
看着这位国字脸浓眉大眼极具影视剧正派人士色彩的李叔叔，郑毅咧咧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拍拍郑毅的肩膀，李叔转过头去。
“小唐？”
“没问题，李……李哥。”
同样完成了搜查，但比起这边两个老爷们的其乐融融，那边的氛围显然要险恶一些。
一边掸了掸衣领，蔡老师走向这边：“这样就没问题了吧？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不过同样，我得陪同两位一起进去，希望你们别介意。”
“我能理解。”
这样说着，李叔便走到了标注着A5字样的病房门前，先是伸手从领口里一掏拿出了一张轻薄的卡片，又从袖口里拽出来一把黄铜色泽的金属钥匙。
背对着郑毅和蔡老师，这位李叔一米八出头的宽厚身材很好的遮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只听到有些轻微的锁舌响动后，李叔手脚利索的动作了两下，转回身来。
手上已然空无一物。
“那两位我们就进去吧，不过别嫌老头子我唠叨，江小姐现在的身心状况相对不太好，探望的时间也请不要太久，过程中也请不要刺激到她，这样都不利于她的康复。”
得到了蔡老师和郑毅的颔首作为回复，李叔也不再拖沓，抬手扭开了门把，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缓步走入。
蔡老师和郑毅跟在他后面，对于没有拿进去的水果袋子，没有人多提一句，就仿佛它现在确实不应该跟进病房一样。
“江小姐，打扰了，蔡女士和您的学生郑毅同学来了。”
“嗯，谢谢您，李叔。”
一进门，郑毅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应答着李叔的呼唤。
伴随着李叔让开身子，走到一旁的墙沿端了张椅子坐下，郑毅也总算是见到了江导第一面。
坐在套着淡粉色床单和被套的病床上，把腰身以下藏在被褥里，背脊依靠搭着的枕头挺得笔直，总是勾着马尾的长发不受拘束的披散在肩头。
那个映象里仿佛随时能做一个前空翻的活泼女性，此时就像是一个久病闺中的女孩，安静的蜷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对郑毅来说，唯一让他能感觉到江桢樺仍是江桢樺的，大抵只有在看到他和蔡老师时，江导脸上那没有任何掩藏意图的微妙表情。
欣喜、无奈，还有一点损友之间的嫌弃。
她对着蔡老师翻了个白眼：“你可真会给我整活，不是和你说了不要让孩子们知道吗？”
“我还不是为了你。”
没好气的扯过郑毅推到江导床前，蔡老师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谁从昨天起就一脸空虚寂寞冷的样子。”
“……说真的蔡槐情，你这毒舌的功夫，能找到人结婚就有鬼了。”
“先管好你自己吧。”
在学校里那种温文尔雅的样子全都如同砸出窗子的石头，蔡老师摆摆手，一屁股坐到了另一边的凳子上翘起了腿。
瞪了一眼蔡老师，江导回过脸来看着郑毅，叹了口气。
“找张椅子坐下吧。”
郑毅依言搬了张椅子坐下，挨着床沿。
“小馨怎么样，你今天没去接她？”
“让信得过的好友去接了，您放心。”
“班里今天怎么样？”
“一切如常，只是大家都很担心您，希望您……”
看着眼前的面容，熟悉的眉眼，却挂着陌生的内里。
透过那双眼睛，郑毅能看到的东西远比江导预想的要多。
多到江导想藏起来的，也没能藏好。
视线在江导略微泛着黑的小眼袋上驻留了一下，看着眼前这明显有些精神萎靡却努力撑起来的笑容，郑毅展颜一笑。
“希望您能早日康复，我们最后的一段高中时光，果然还是离不开您。”
他没有提出来这些他看到的。
因为他明白江导不希望他看到这些。
也不希望班级里的其他同学看到这些。
距离高考仅剩两个月多一点，以郑毅对江导的了解，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哪怕是拖着重病的身体她多半也会选择再扛上两个多月。
而现在这种情况，就意味着这对于江导来说，是不得不如此的局面。
“我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小家伙担心。”
抬起右手用力揉了揉郑毅的额发，一边把手缩回被子里，江导一边说着：“安心，我只是有些不舒服，很快就会回去的，这些日子你们要好好听蔡老师的话，认真复习。”
她露出了狡黠的坏笑。
“不然等我回来要是发现你们有谁退步，嘿~”
眼帘微垂，郑毅的视线不着痕迹的从江导缩回被窝的右手上挪开，就和平常被江导训斥时一样挠了挠头发，嘿嘿一笑。
“必定不辱使命！”
“贫嘴。”
――
探望花的时间不多，如李叔所说，考虑到可能会打扰江导休息，郑毅和蔡老师只是和江导聊了一会，大概半小时左右便与江导告别，离开了那栋副楼。
“那我就送到这里了。”
“谢谢蔡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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