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数分钟没有一丝一毫间隙的肉搏战，这已经是郑毅能最大限度压制双方破坏力的做法了，可即便如此，以双方交战的战场为中心，数分钟的时间里方圆两公里内的自然环境都已经是面目全非。
这一投之下又制造出的数十米深坑洞，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同样的，头颅被咬碎，躯体被洞穿，腰部以上几乎要被郑毅分成不规则三大块，这样的伤势对圣神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就只是在投技扎实落地的这点间隙，圣神的脑袋居然就已经重新生长了出来，那对应该是眼睛的空洞直勾勾的盯着郑毅。
骤然间，圣神的双臂上开始有细碎的光粒子聚集，这动静很小，就像是哪怕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对方，也很难察觉到对方嘴巴里的舌头在如何动作一样。
可对于郑毅来说，这无异于面对面的时候，圣神对着他摆鬼脸。
左臂从圣神的躯干里抽出来，取而代之的右脚直接从大抵是小腹的位置直接跺了进去，如果是人类的话，内脏器官与盆骨、腰椎都会在这一击下被搅成风味独特的泥浆。
而离开的左臂则是和右臂一样，分别扣住了圣神的双手。
郑毅默不作声的震动臂膀。
“呲——”
也许是因为能量体而非纯粹肉体的缘故，骨肉分离的声音并没有那么令人不适，喷洒出来的也只是纯白的光点。
既没有色泽独特的断面，也没有粘连血肉的惨白，看上去竟是有一种莫名的崇高和恢弘，而非血腥与残酷。
就像是用文字去修饰厮杀一样，无论怎样的妙笔生花，却终究比不上亲眼一见那种腥气四溢的狂躁。
没有随手丢开圣神的双臂，郑毅的手掌里燃起了漆黑色的火焰，迅速吞吃了这两条光辉凝结的手臂。
可即便如此，圣神的身体依然在挣扎和复原，这一击中断了圣神想要使用能量攻击的意图，却无法阻止他复原再起。
数分钟的战斗力，郑毅认识到了两件事。
第一，圣神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巨大战经验。从翔一的记忆里他知道，在那边，圣神的巨大没有任何生命可以匹敌，哪怕是翔一也是用常人的身躯在暗之力的协助下镇压了它。因此，面对什么都可以用身体与力量去辗压的圣神，自然不会有多少面对同体积对手的经验和战斗技巧。
当然，暗之力不算在内。和暗之力的战斗，可不是拳打脚踢那样的事情。
而第二点就是，即便如此，郑毅还是拿圣神没有办法。
这个不完整的圣神虽然一直散发着扭曲的气息，可就像没有感情的人偶一样，只是一味的和郑毅纠缠。但它却不是没有智慧，在意识到郑毅也同样杀不死它后，就像赖皮的孩童一样纠缠着郑毅，迫使郑毅不得不一直打断它使用能量攻击的意图。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但郑毅必须这样下去，在那边将一切布置好之前——
“没有用的，黑暗的继承者，你无法杀死我，就像当年的津上翔一一样。”
圣神突然停下了挣扎和试图还击的动作，不仅如此，这一次它传来的声音不再是那种女性主导的味道，而是相当明显的男性声音。
而这一次，郑毅却是听出来了这声音是谁。
他、不，应该说他和士都曾听到过这个声音。
“……是你，当时在日之丸，纯白进化的人。”
郑毅也同样停下来继续扯碎、撕咬、敲砸圣神的动作，反正都是杀不死和拖时间，只要对方没有意图使用能量攻击或者别的什么小动作，聊天流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这种情况郑毅熟啊，往往代表对方要话多暴露更多有用的信息。
“没错，正是在下，不知道日之丸的剧目，可有让您作为主演感到满意？黑暗的继承者。
“你们纯白进化，到底想做什么？作为这个世界的居民，你可曾想过这种来自其他世界的力量会给你自己的故乡带来什么严重后果吗？”
“嗯……”
圣神沉吟了一下，随后用那种独特的毫无起伏的声音回应道：“你并不是这么迂腐的人，对于无可救药的我，你既然不是不闻不问的继续厮杀，也就代表你想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
“好啊，我一直挺有问必答的，反正从圣神复苏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胜算了。”
“我想想，你说纯白进化用异世界的力量想做什么？这个问题不太好，本末倒置了。”
圣神相当人性化的用刚刚长出来的手挠了挠头：“纯白进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唤醒圣神才造出来的工具而已，包括身为领袖的我在内，都只是好用一些和不好用一些的工具罢了。”
“而我，也不是什么你的世界的人。我正是当年圣神麾下最虔诚的跟随者，众多苦难AGITO的引导者。”
“至于目的，很简单啊，你不是都已经见过那个愚蠢的男人了吗？那个明明是AGITO，却始终选择站在人类那一边的男人。”
“那样的话，你应该就清楚才对。”
就在这时，战场——不对，应该说是整个格尔陵兰洛岛都忽然震颤了一下。
而对于郑毅与圣神来说，这种震颤却不局限于这座岛，他们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甚至圣神接下来的语气里，都带上了一丝稍有的起伏。
“在这个没有暗之力插手的世界里，制造出属于AGTIO的乐园，然后……”
像是要拥抱这颗星球一样，圣神被压制在地，却毫不在意的张开双臂。
与此同时，远方的海洋上，猝然有一束光芒直冲云霄。
那是遗迹的方向。
“把人类这种劣等品，完全灭绝。”
PS：
第一更
好像三月底就可以复工了
是不是就能脱离远程办公的可怕了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相信最痛苦的那个人所做的决定
“……我并不准备和你讨论人类的优劣，你并不配也不值得。”
郑毅骤然一拳粉碎了圣神的脑袋，腰间的双翼展开，似乎就准备放开这纠缠了数分钟的对手，前往异象突生的遗迹那里。
但还没能来得及多动作，圣神的动作就表现出来跟刚才截然不同的纯度，腰身以下顿时融化开来，像是一坨泥浆般紧紧纠缠住了郑毅穿进他身体里的右脚，同时再生出来的双臂向上一缠，整个上半身和下半身呈现出了骇人的角度。
这是相当娴熟的地面技动作，精准的抓住了郑毅不落黑日身体构造上理论上的关节，并且一气呵成的借由圣神自身独特的身体特性，形成了更加坚固的肉体枷锁。
这哪里像是没有和同体积类人对手交战过的模样，就算要说是技艺纯熟恐怕都不为过了。
“樱她确实不擅长战斗，但我不一样，我不会让圣神的身体在我手中丢脸。”
圣神。
或者说，如今借用着圣神这个躯体的男人，纯白进化的领袖流露出了一种细微的得意味道。
“何必走得这么急呢，黑暗的继承者，你和人类不同，新世界必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郑毅没有回应，身体却开始燃烧起漆黑的火焰，猩红色的雷光如瀑布一样奔流在他的体表。
可方才能轻易搅碎圣神躯体的雷电和烈火，此时居然只能和圣神的复原速度持平，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稍有优势。
圣神不以为意，在能把人逼疯的炙痛里，他平淡的加固自己的动作。
“你对埃斯和瓦列莉亚产生怜悯了，这是你放过她们的理由，却也是你失败的原因。埃斯，那个面目无辜的人，一定借着瓦列莉亚美好的纯真，还有一通枯燥的苦情历史博取了你的善意吧，黑暗的继承者。”
“越是看似无辜的漂亮生命，就越是隐藏着谎言和危机。”
“你肯定做梦也没想到，那个人之所以成为AGITO，是因为当年对AGITO进行实验的科研人员中，他正是主要负责人之一。越是实验，越是向往这光芒，最终他抛弃了人类的愚昧身体和灵魂，成为了一名出色的AGITO。”
“最初的叛乱，正是由他引导的。”
“这不奇怪，历代的黑暗继承者，只要不是成为文明的最终灾祸，都会和你一样，感性又善良——多可惜啊，那样的善意，却给了人类这种没意义的劣等族群。”
圣神的身体不断重复着崩坏和再生的循环，流淌出去的粘液穿透整个格尔陵兰洛岛的岩层固定住了它和郑毅。
它的声音，也忽然变成了男女重叠的奇妙声线。
“但是，没关系的，温柔的黑暗继承者，你只需要在这里和我一起，见证旧世界的结束，和新世界的来临就好。”
郑毅在挣扎，可局面就像刚刚的翻版，想要离开的郑毅，还不让郑毅离开的圣神，无法被杀死的双方又一次陷入了胶着。
郑毅似乎无能为力。
而就在这个瞬间，远处的光辉往回收缩，以郑毅的感官能力，能清楚的看到光辉一直收束到了遗迹的正上方。
随即，浓缩的光辉变换形状——那是一个和眼前的圣神一样，在六十多米的光辉巨人。
巨人出现后，与圣神一样化作了一颗白色光球，冲天而起，向着天际飞逝。
那赫然是最初圣神所想去往的方向——直指亚欧大陆。
“现在，埃斯他要去迎接最后之女，我们真正的圣神了。”
郑毅在沉寂了一刹那后，挣扎的动作骤然凶猛了起来。
——
“李队，紧急事态。”
“啊？”
叼着烟，李鉴龙回过身，听着通讯，不去多管完全昏迷面目全非被其他队员用拘仙索捆起来的男人。
全身只有脚趾的骨骼还算完整的家伙，又被拘仙索绑了，除非是个柱级，不然再怎么能再生也白搭。
处理完一件麻烦的老李拿出打火机：“我刚刚把那个傻子逮住，又怎么了？这次是那个叫李白的小丫头那里？”
“不，是来自总部的广域联络。”
那边的唐媛媛声音罕见的带着一丝紧张：“从北极遗迹出现了巨大能量体，已经进入苏尔萨斯境内，各国柱级已经前去拦截，但对方的速度太过惊人，如果不动用霸王长官的最高解禁，预计将会在——”
“——不用预计了。“
李鉴龙抬着头，一边点燃香烟，一边眯着眼说道。
“我已经看到她们了。”
在李鉴龙的头顶，空无一物的天空中，忽然多出来一个除了太阳以外的巨大发光球体，直径在七十米以上，缓缓回旋。
这个巨大球体的出现没有任何先兆，就像是电影剪辑一样突兀的出现在了那里。
那正是埃斯所操纵的圣神，或者说，不完全的圣神化身。
而在他之所以没有坠落下去，进入城市，似乎是因为拦截在他面前，漂浮于空中的女性。
“喂，田园猫，我要解禁了，这玩意不是玩玩的那种。”
盯着埃斯的圣神化身，霸王皱起眉，不同于跟郑毅战斗时的兴奋和欺负其他柱级时的无趣，霸王的神情凝重。
埃斯的圣神化身速度超乎寻常，其他柱级中擅长高速飞行的只有已经不知所踪的熔火，甚至即便是霸王，也只是堪堪前后脚追上了他。
而田园猫却是明白，霸王这番话的含义。
发生在格尔陵兰洛岛的惊天交锋可是持续了好几分钟，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虽说只是看了不到三分钟，但田园猫也已经理解到了圣神那难以理解的再生能力，当然对霸王更了解的她也明白，即便是那种恢复力，全力以赴的霸王也绝不会输给对方。
但现在的问题却不是输赢。
让霸王在市区上空全力以赴？那是否拦截对方真的也就没了意义——下方的城市和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好拦截的？
可连霸王都亲口说必须全力以赴的对手，就代表绝对是必须如此才能应对的麻烦。
如何取舍，成了一个困难的抉择。
就在短短几秒的纠结里，这样的巨大异状自然也引起了城市中人们的注意。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耳边，仿佛都听到了一个声音。
【我来接您了。】
——
“……”
躺在沙发上，抱着郑毅帽子的李白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大门的方向，就这么直勾勾的看了好一会，随后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
厨房、客厅、院子，自己的房间……
每到一个地方，李白就站在那里，也不做别的，只是看着，朦胧发怔的眼睛却像是在看着什么不在这里的人。
最后，李白躺在郑毅的床铺上，滚动了一圈后，恋恋不舍的坐起身来，紧紧抱着怀里的帽子，啪嗒啪嗒的跑动起来。
跑出房间。
跑下楼梯。
跑过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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