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入小席
第二章一场莫名其妙的旅行
按说东京柏油制路应该是按照国际最高标准制作的，能够加入东京车运交通体系的公交车自然也是需要每年接受相关部门检测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辆车体的摇晃程度在信司的眼中尤为地......不稳。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有的时候车体行进过程之中带起的轻微颠簸感，反而会带来不错的舒适感。
这一切的事情如果换做平时，那么对于信司来说那么就毫无压力了。
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奇怪的大小姐，让一切变得有些奇怪。
如果这个大小姐不是破天荒拒绝了专车，非要拉着他来坐公交车，以上一切尴尬都不会发生，而且话说今天好像是星期三来着，而且也不是什么需要学校放假的特殊节日。
所以......她不用上课的吗！？
坐在公车最后座的信司抬着手背顶着已经陷入昏睡的少女微侧过来的小脑袋，手腕传来的僵硬感以及不是的抽搐微颤证明这一变扭的动作已经保持了很久。
在车体摇晃的作用下，这一动作变得尤为地具有......挑战性？
少女柔顺的发丝倾落在他的手背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也不止萦绕了一时半会儿。
信司望了望还依旧陷入昏睡的少女，叹息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车子也总算是停下来了。
“到了，到了，再睡，马上就要坐过站了。”信司甩了甩已经快要僵化得失去知觉的左手，嘴角略有些抽搐地摇了摇还处于昏睡之中的雪乃，呼唤道。
“嗯？到了吗？”
雪乃微晃了晃脑袋，随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
两人匆匆下了车，虽然雪乃嘴上说着要带着信司出来转转，然而其实对于她来说，她自己也并没有在东京好好地逛过。
她也并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转，不过也是一个人，又有什么好逛的呢。
车站的不远处是一片公园，不过此时节已经临近立冬，春日满庭绽放，樱花飘飞的唯美画面是完全不能窥见半分了。
有的则是只剩下光秃秃灰黑的枝丫，显得颇为地寂寥，由于不是主干道的原因，外加上这座名为千鸟渊的公园的尽头便是零落的坟墓地。
寂寥枯寂一直是它入秋后的常态，不知是不是人们见惯了四月的樱花时的盛景，没有雪白盈满的樱花覆盖，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甚至可以用阴森来形容。
雪乃望着眼前宁寂得吓人的群树之间青石瓦砾铺设的观光小道，以及似乎已经被堵住毫无水声波澜的水渠。
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搐，她似乎都可以感受到身旁信司投射来火辣辣的目光。
虽然她住在千代田区也已经好几个月了，她从来没有出来逛过，刚才也是用谷歌地图随便搜了一下附近，结果就蹦出了这么一个评分很高的公园。
仓促之间就拉着信司过来了，不过这个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呢。不过如果是四月时的话，迎接我们的，或许就是另外一番奇景了。”信司往着旁边走了几步，一手扶住了一侧樱花树的树干，抬起了头看着枯朽的枝丫，缓缓地说道。
虽然群树凋零，惊险枯朽之态，不过无人相扰，人影唯二这样的宁静倒是让人有些舒服。
反倒是樱花繁盛，水影伴花零落，人潮熙攘，杂声不绝于耳，这样的繁华让得他的安适感不及这种宁寂的氛围。
人间之景再美又如何，不过短暂的绚丽惊艳之后，便是食之无味，第一眼的讶然，第二眼却是全然没有了那种感觉。
不过视觉感差产生的错觉而已。因此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
“抱歉。”雪乃微微地低下了头。
“没什么需要道歉的，毕竟这可是你请我来的，而且我喜欢这样的宁静的氛围，就这样转转好像也不错。走吧。”
信司轻笑一声，随即向着前方的小道走去。
雪乃微楞了一下，展露了微笑，赶忙追了上去，跟在了信司身侧。
“不过看样子，你身为东京人，好像并没有好好地出来逛过呢。”
“啊？我其实也不算是东京人，你应该知道的东京可是有着所谓的边地与中心的划归，我其实算是千叶人，我一直在千叶长大。因为家族生意的缘故，来东京也是近几年的事。不过姐姐一直是在东京上学的。”雪乃抚着自己一侧衣角，白皙的手指微微有些用劲，缓缓地说道。
如果当初留在千叶的是姐姐而不是她的话，先认识老师的人一定是她，现在也不会连老师的面都见不到。
“自己从未好好地逛过，却毫不犹豫地邀请我，看来你那个老师给你留下的印象很深呐。
虽然以我的身份说出来有些奇怪，还有点多管闲事，不过你就当是一个无聊的人的一个无聊的玩笑和猜测吧。
不过反正你我本来就不认识。我感觉得出来，你对你的那个老师，似乎有着那样程度上的喜欢。”信司侧过了身子，轻笑着看着身侧的雪乃，带着调侃似的向着雪乃说道。
“我.......”
话音刚落，雪乃的脸颊一下子便红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反驳，然而将要出口却是哑然。
那样否定的话，她她......她说不出口.......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算是我的老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于是乎就这样叫了。他是我姐姐高中物理老师，我和他结识也是因为姐姐。”雪乃的目光显得有些暗淡了起来。
“那么听起来你还得感谢一下你姐姐呢。你们俩的感情应该不错吧。”信司微有些惊讶道。
“也许吧，我的姐姐比我大三岁，高中以前我一直是在千叶上学的，她在东京。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回千叶的次数开始越来越少，我见到她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明明她一开始答应得很好，会时常回来看我的。”
“或许她有着什么要紧的事情也说不定呢。”
“其实我并不责怪她很少回来，姐姐有姐姐的生活，我也不想让我成为她的负担。长久以来她可一直是我憧憬的对象呢，在少时的我眼里，她可以解决一切的事情。长辈们口中夸赞的一直是她，她是那么地耀眼。”
雪乃微微地浅笑了一下，只是不知怎么地信司却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
“看样子这之后你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起来好像还挺糟糕的。”
“才不是我们！是她，只有她自己而已。我满心欢喜地来到东京以为可以见到曾经那个姐姐的时候，她却是那一副自以为是的虚伪样子。
拿着所谓长姐的特权肆意地站在她自己的角度上来干涉我的生活。
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陌生，我讨厌她那样假笑的模样，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可是我才不需要她施舍的帮助，那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或许这是未来所需要做出的改变，可为什么连对我也一样。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雪乃突然间仰起了小脑袋，看向了身侧的信司，一抹薄淡微光在她微红的眼眸之中闪烁着。
信司楞了一下，他开始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是不是接上了什么不该接的话茬，而且无论回答如何，都和他没有关系不是吗？
“直到后面认识了老师，说来可笑，一开始的我居然还对他很嫉妒，因为只有在他面前，姐姐才会变得那么地真实。明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不那样。
第一次对他产生好感还是因为他让姐姐在关于我的事情上吃了瘪，这个不一样，与众不同的老师，教会了我很多，虽然我很不忿他为姐姐做的辩解，但是我最终还是接受了。
当然也许是我和他之间的话题，似乎只能局限于姐姐，真是悲哀呢。
他教会了很多东西，然而唯有对姐姐的那份，我不能接受，或者说我并不想接受，我厌恶那样的她，如果我的嘴中结果也会沦为那样，我宁愿保持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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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所以，你，还是向前走走吧/未来与未来之间的差距
“你知道吗？他是唯一一个为了我去训斥她的人，她是多么耀眼，她怎么会犯错？说起来还真是可笑，也许和你说的一样，这个世界简直不可救药，都.....都是那么地麻木且无解。
我从来不憧憬所谓身边人的赞扬，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然而我却无比真切地渴望着他的赞许。仿佛他在我身边，我就不需要去思考那些令人恶心的东西，我只是想追寻着那抹温暖。
然而现在的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雪乃顿住了脚步，停在了原地，微低着脑袋，拳头微微握紧，抿着泛白的双唇，低声说道。
信司微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叹息了一声说道：“那么做个自私的人其实也未尝不可。不要再这么辛苦去揣测或者干涉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了，毕竟你已经对他们那么失望了。对自己及时止损吧。”
真是奇怪，明明自己和这个奇怪的女孩根本就不认识，这些所谓的八卦什么的，对于他来说也根本可有可无，只是缓解一下气氛而已。
他并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
然而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可能有必要说些什么。
“你和他还真是不一样呢。他和我说我这个年纪没必要像个行木将朽糟老头子一样，以为了解到了所谓的黑暗，自怨自艾，其实就这样往前走走也未尝有想得那么黑暗。”
“还真像是个老师说的，那么你就听他的也未尝不可。未来的烦恼就让未来的你去解决吧。作为一个大小姐所该承受的压力，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的确为时尚早。所以姑且先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活下去吧。”
信司快速地向着雪乃走去，猝不及防间一把拉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雪乃的手肘，顺着这条枯寂的小道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你你......你在做什么？”
雪乃下意识地就要挣脱信司手肘的束缚，然而对方的力道显然不是她一个柔弱的女生能够一时挣脱开来的。
信司拉着雪乃快速地转过了一个拐角。
然而忽然间，视线却是骤然闯进了一片粉红。
与之前一片寂寥，只剩下灰黑的枝丫的樱花树的枯像截然不同，锦簇的粉红花海，随着一道微微风息的掀起，卷起一阵粉红色s的花浪于半空之中盘旋流散。
成群排列的樱花树将那抹深色盈满了她的整个视野，与着背后的枯朽之态近乎两个极端。
然而正在雪乃愣神之时，一瓣粉红色的花瓣缓缓地坠落在了雪乃的身前，雪乃鬼使神差地微微地抬起了手，那瓣粉红色樱花瓣倾落在了她白皙的手背上。
与往常的樱花不同，它的颜色似乎要更为深邃一些，叶瓣也稍大一些。
不过樱花的花期在三月四月之间，为何现在临近十一月却还有樱花。
“来自天朝的冬樱花，末于三月，绽于十月，人们常以寒季寂然，然而却对于在冬日绽放的灿烂趋之如骛，不胜赞词。我想他们惊艳的应该不是所谓的花枝艳色，而是那抹万物绝迹之后的惊艳。
也许和你那个老师说的一样，在一切还未在你眼前明了时，谁也无法确定，据我所知，所谓出乎意料姑且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比例还是很高。”
“你怎么知道，这里还会有这样的樱花，你不是没有来过吗？”
雪乃呆呆地往着随着风息于半空之中流转的粉红色花瓣，莫名地有些动容。
“这里可是千鸟渊，记得昨天在你家偶然间看到报纸上关于千鸟渊的报道，说是引进了一批冬樱花。当然如果，要问我为何如此确定它们在这边，那是因为.....这个.......”
信司缓缓地将手掌摊开，一瓣已经被揉成碎末的樱花花瓣躺在手心之中。
“刚才在你自我宣泄的时候，偶然飘来的，或许它在说旁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毕竟这看起来并没有多远。不过话说回来，我的记性好像还挺好的。
与人的离别固然伤感，但是未来的你也许会遇见比你那个老师更加难忘的人，我想你那个老师想表达的意思也和这个相近吧。”
信司将手掌中心的花瓣碎末扔去，拍了拍手，对着身侧的雪乃笑道。
人生之中很少能碰到几个能够让自己动容的人，更别提是老师了。原本以为日后可能会继续向着以往一样过下去，那人却突然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
对于已经将他当成生命支柱的她，的确是个非常重大的打击。
其间感情若是不深厚，也不至于把自己一个与他相像的陌生人拉回家。
不过他也没办法帮她什么，毕竟他并没有那个资格，从始至终自己都是旁观者的身份。
不知怎么地，明明应该是值得欣喜的时刻，然而雪乃却只觉得眼角愈发的酸涩，泪水控制不住地越过眼眶，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地倾下。
“谢......谢谢.......”
信司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回应，也许这个场景的确是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任由着那阵浅薄的风息裹挟着粉红色的花瓣于半空之中离散糅合，轻抚在两人的身躯周边，这一刻本就宁寂的氛围似乎又更深了一层次。
这个只有樱花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看着一片一片的樱花在自己身前不断地倾落，信司眼眸不由地闪过了一丝黯淡。
因为这些冬樱花是移植的缘故，冬樱花的花粉似乎对于普通樱花的生长状况有着一定的影响。
仅仅是试栽的冬樱花，办事处不可能选择冬樱花而舍去在千鸟渊生长了近百年的樱花树群，在明年春开之前，这些冬樱花将会被拔除。
明年想在冬日在千鸟渊看这惊艳的冬樱花，想是不可能了。
谁也不敢保证向前走走，会不会回到原点，或者一定有着什么希望，有时候或许连这短暂的美好都不一定有。
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这个奇怪的大小姐，对于她来说，老师的话显然比自己更加合适。
毕竟作为一个大小姐，未来再怎么样，应该也比自己光明，生活的琐碎和烦恼应该也只是她一时的忧扰罢了。
当然也正是因此自己并不怎么愿意，去抓什么虚无缥缈的未来，自己所做的一切，从头到尾不过是反抗罢了。
直到有一天没有什么压迫了，自己或许也什么都不需要做了，哪怕在竹原叔的小店打工也行，毕竟竹原叔可不会压迫紧逼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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