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莉塔的收容物日志 第699章

作者:极夜

“虽然我还是没太听懂,但是玛格莉塔小姐,你对这种事很警惕,是吗?的确,在神秘学的世界里,太多的巧合往往意味着有问题,不过……

芙蕾雅摇了摇头,对玛格莉塔说道:

“巫师无意中用出巫术而暴露,这种事就是这样的,一如你告诉我的「尿床理论」,成为巫师后就是这样的体验。”

地铁的车厢还没有其他人时,玛格莉塔向芙蕾雅讲述了「尿床理论」。

而对于巫师来说,刚刚觉醒到第一次使用巫术、并意识到自己异常的这段时间就是巫师的「婴儿期」。

真正地使用出巫术之前,很多情况下巫师甚至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拥有巫术,而第一次使用巫术往往都是像婴儿膀胱胀满了所以要尿尿一样自然的事。

在这个比喻中,「膀胱胀满」可以代指很多事。可能是遇到了危险,可能是情绪特别激动,或者根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巫师的本能认为该使用巫术了,他们就会在无意中使用巫术。

无论是从树上掉下来时被风减缓掉落的冲击起。

愤怒中看到的人开始变成动物。

开心地刷着碗却发现刀叉飞起来跳舞。

玩丢球游戏时,丢球的手臂忽然力大无穷。

这种事是巫师无法控制的,因为在无意识用出自己的巫术前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拥有这种力量,就像在学会尿床是不行的之前,一定会尿过一次床的婴儿一样

身为巫师的芙蕾雅一听就意识到这个形容是多么贴切而深刻,并且带有怎样的污名化的恶意。但即使如此,这就是成为巫师后最贴切的体验。

对自己的变化一无所知,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对自己可能对其他人造成什么危害一无所知,直到像第一次尿床一样无意识地使用出巫术。

随后,巫师的人生取决于这个时候的情况和他的选择。

最不幸的巫师——那些无意识使用的巫术很显眼而且又被人看到的,就像不久前那个戴草帽的男人,在现在的时代就会很快被拘捕。他会落入莫比乌斯机构的手中,又或者极小概率地,此之前得到其他巫师的帮助,以另外的方式踏入了神秘的世界,无论他是否愿意。

而那些运气好一些的,比如虽然用出了巫术但没有人发现,或者说因为巫术本身不显眼没有被注意到。这些人如果不是恰好被神秘相关人士注意到,就有自己的选择权了——是为自己的异常感到惊慌向医生或者别人求救,然后引起机构与其他神秘相关人士的注意进入这个世界,还是对自己拥有的非凡力量得意忘形,炫耀和使用从而重复前者的道路。再就是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同时对自己的异常感到恐慌却没寻求帮助,只是把这件事带进坟墓中。

最后一种的数量可能是最多的,但是。也并非只要自己藏好就可以安然无事。掩藏着自己是巫师的人,往往会因为缺乏神秘学知识和巫术训练导致对巫术的掌控能力较弱,这又将导致在遇到一些事情,如极端情绪激动和生命危险时,他们会通过本能而非个人的意志再度用出巫术,就像缺乏教育而不那么清楚地知晓尿床不应该,从而多次尿床的孩童。

这就是巫师的生活。

要不踏入神秘学的世界,但即使不踏入,也永远无法安全下去,无意识地使用巫术的风险永远存在,不受控制。而最可怕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不,某种意义上,这或许反而是一种幸运,但对于知情者而言,这样的生活是令人不寒而栗的。

更不用说还有缺陷血脉的风险,这可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说不定不知何时就莫名其妙地死去,成为怪奇传闻中的主角。

这种事是否合理先不说,但在身为巫师的芙蕾雅看来,这实在没有什么必要大惊小怪,就算这样的事是发生在她们偶然地讨论过这件事后。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只是一次偶然说明不了什么。连续的偶然可能有深层次的缘故,但单一的偶然却只可能是单纯的巧合…·或者说,玛格莉塔小姐,你已经遇到过许多巧合了吗?和这件事相关的?”

“......已经足够多了,芙蕾雅殿下,我们今天来找最后的牧首,结果正好撞破他打算借助赛车比赛兴盛的赌博活动进行胜利者的仪式,而我们恰好因为戈德温先生的缘故,察觉到了这一点。接着我们跟踪他,在途中谈起巫师的事,结果没多久后就亲眼见到了一个巫师无意识使用的巫术,一天之内,这样的巧合已经两个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这些归功于巧合而看不到巧合背后的命运?就算自己说巧合已经很多了却还是不认为这是某种被命运安排的事。玛格莉塔气恼地想,还是说其实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一边,是自己太敏感了?命运安排每一件事根本是不需要大惊小怪的?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跟在她身边的芙蕾雅在听完她的话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如果这么说……的确,但是玛格莉塔小姐,如果这两个巧合是某种命运的有意安排,那么祂的目的是什么呢?”

并抛出了一个问题。

“既然有安排,就一定有目的。”

“呃,确实如此,目的、目的……他下赌注失败,而我们恰好注意到了这件事,这加快了他的暴露,如果我们当时没有押注在戈德温先生的西风号上……”

“我们的押注与西风号的胜利几乎没有丝毫的因果联系。而且即使我们不押注,另一位先生也会成为赢家,而降临在他身上的神秘力量毫无疑问会被我们察觉。玛格莉塔小姐,我还是很难把这件事视作你所说的巧合,从现在回头看,他无论如何都会被我们发现。可以说,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但那对兄弟的争吵和意外让他警惕起来了,到这里找不知道什么东西。”

“同前面的结论,玛格莉塔小姐,西风号的胜利是必然,他的仪式失败也是必然,那么他就必定会到这里来,我相信那场意外加速了他来到这里的时间,但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就不会来寻找了吗?”

“......

“而且直到刚才,我都没有听到玛格莉塔小姐说我们的参赌是一个巧合,在这之前,你并不这么认为,对吗?”

芙蕾雅的语气很平静,比露娜更平静,那双墨色的眼睛似乎捋清了全部的脉络,逐一驳斥得玛格莉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现在就和在这片住宅区乱窜的理查金一样,陷入了迷宫之中,只不过始终和她们保持着大约100米距离的男人深陷砖石与门窗的迷宫,而她深陷于怀疑和自我怀疑之中。玛格莉塔不确定了,和去年春前月时不一样,现在她不是那么确定自己正被一股命运裹挟着。她很怀疑,也有很多迹象佐证,可是她无法像那时一样确定,在这位巫师公主的面前,她无法、无法像当初在露娜面前时那样断言。

是自己的感知能力变弱了吗?

还是这一次的命运如此朔迷离?

玛格莉塔不明白。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那一次受到的影响是不是如此之深以至于都有类似创伤应激症候群的症状了,她有好多话想说,可如今不是时候。

那个极大概率就是最后的牧首的男人似乎找到了他的目标,他走上一座公寓的楼梯,穿过无人值守的门房将大门推开,接着嗒嗒嗒上楼的脚步声传出,毫无迟疑地向着确定的位置前进。

看来,没时间和眼前的同伴一起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了。

第1197章EP.124失之交臂(物理

情况一下就紧急起来了。

不管自己对命运有什么样的看法,现在的重点都该在这个最后的牧首身上。

“他可能找到自己的目的地了,我们要快。要是他真的有办法迅速离开,那么就算有标记也会很辛苦。”

急促地开口,玛格莉塔重新加快了脚步。然而,为了避免被发现的风险而拉开的距离这时反而成了问题。理查金和他的目的地之间的距离怎么都比她们和理查金之间的近,就算用弹簧靴,恐怕也赶不上,而且芙蕾雅脚上的鞋子显然是不具备隐蔽之外的功能的——

“......?”

身体忽然变得轻盈,奔跑的速度骤然提升。在两秒内跨过本应需要更长时间才能跑过的距离的玛格莉塔惊讶地看着轻松跟上自己的芙蕾雅,在她的手中捏着一枚已经碎裂的水晶。

以玛格莉塔曾经的学识鉴定来看,这水晶属于最为廉价的那种,但在其中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还记得黑狗会吗?玛格莉塔小姐,那次遭遇后,我就和这个组织有了接触,他们暗地里为一些有神秘能力和知识,想找些活干的人牵线,可以从他们那里弄到一些特别的服务和道具。我就从他们那里找到一位炼金术士,制作了一些水晶符咒。虽然之前也想要不要找一位保镖,不过后来觉得,有玛格莉塔小姐在,应该不需要。”

芙蕾雅轻笑着,朝玛格莉塔眨了眨眼。

“不像玛格莉塔小姐,我自身的能力有很多难以顾及的地方,所以需要这些东西的弥补。不过效果只有三分钟,要快。”

“......”

其实自己也需要这些东西,不过,很多时候没有这些也只是不能做到最好的效果而已,或者说,自己已经有了一套最适合的,能应付大多数情况的基本装备,对这些的感知就没有那么强了….....

没有接芙蕾雅的话,玛格莉塔和她飞快地跑向那栋公寓楼。

冲入楼房后,玛格莉塔最先嗅到一种积灰许久后的陈旧气息。房屋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白昼的阳光只能从没有封死的天窗上洒落,照亮了挂着蜘蛛网的楼梯护栏。

“芙蕾雅殿下,血。”

玛格莉塔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圣银与黑色的两把铳刃。芙蕾雅也伸出手,两人的血液被黑色的纱巾所吸收,潜入这闲置公寓从日光中切裂下来的阴影,上方的某一层传来了门被合上的声音,如果说理查金的目的是这里面的一个房间,那么他已经抵达了,而加速的符咒应该还有一分半以上的效果,「阴影的轻纱」则能够减少动静,虽然因为那对兄弟的事警觉起来,但这个男人一个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被追踪,时间应该足够

争分夺秒的状况中,玛格莉塔思考着他来到这里到底要做什么。最坏的情况就是这里存在某种布置好的神秘学手段能立刻转移到遥远的地方,玛格莉塔祈祷不是这个,或者就算是,至少也要再花上数分钟的时间,而不是立刻就能转移。

在男人关门的声音响起大约十秒后,玛格莉塔和芙蕾雅来到了二楼。接着在大约第十五秒的时候,她们冲上了三楼的楼梯末端,从一副颜料褪色严重的油画前冲过,跑向左侧的楼道。窗户缝隙洒入的光中照亮不了过道,飞奔的阴影没有行迹,玛格莉塔将灵性聚集起来,警惕着可能存在的神秘学陷阱,不过没有,只有天花板某处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居住于阁楼的老鼠受到惊吓而奔逃。并肩奔跑的芙蕾雅衣服下已经有了冰晶的盛装。

距离男人进入的门只有两个房门的距离后,玛格莉塔摒住了呼吸,竖起尖尖的耳朵,但房间内似乎有某种隔音机制,她什么也听不到。

该让之前躲进理查金影子里的小影鸦飞出来看看情况吗?玛格莉塔犹豫着。

犹豫与考量导致了分心,不过,恐怕玛格莉塔在没有分心的时候,也无法察觉到发生在自己腿上的事。

那是一根极细极细的丝线,漆黑无光,细致得就像是一根头发丝。它隔着裙摆,在少女的小腿上绷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在一层布料和一层丝绸的阻拦下,让玛格莉塔产生任何感觉。

但它绷断了。

被系于这纤细丝线上的机关即刻开始运作。齿轮机器旋转尖啸,天花板轰然敞开,从中无数漆黑的绳状物和黑暗同样幽深,比没有放缓脚步的两位少女更快,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露出了那令人惊骇的真容,遭遇了攻击的玛格莉塔抬起手用圣银的铳刃开枪,可枪口的火花与圣银的流刃都没能撼动这些卷缠的阴影,玛格莉塔听到芙蕾雅的惊呼,听到瑟莱忒钻入自己耳中叫出这潜伏于阴影中的敌人正体:「噩梦触须」,她来不及想这意味着什么,只感到自己被缠绕的身体在触须渗出的某种冰冷的触感中渐渐麻痹。

“呜!这可恶的!在麻痹我们!”

她试图挣扎,然而这些比她大腿还粗的黑色触须远比她更有力,她的手使不上力,脚被吊离地面,却偏偏——偏偏只是将她捆缚而没有造成伤害。圣银理解了持有者的需要,流淌到她的衣服中,帮持有者抵御那令人麻痹的力量。

但它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噩梦触须这种魔物介于实体和虚体之间,就和玛格莉塔的小影鸦一样。这让它既可以实质性地捆缚住猎物,又能在猎物挣扎反击时只受很少的伤害。基于这种性质,噩梦触须这种魔物演化出一种极其低耗的捕猎模式:

栖息在黑暗中,找到机会后以极快的速度捆缚住猎物,然后并不做出任何会让猎物受到直接伤害的行为,而是用神秘力量麻痹被捆缚的猎物,这个过程可能会花上数个小时甚至数天,取决于猎物的体重,等到猎物彻底无法活动后,噩梦触须才会慢悠悠地把猎物拉到本体的位置,开始“用餐”。

“玛格莉塔小姐,我们需要用火,单纯的光不行,必须要是火。”

在玛格莉塔的耳洞里,瑟莱忒急促地说着。

“它麻痹你们的方法是神秘力量的渗透,我对这种攻击抵挡的效果有限。”

“现在要!从哪里去弄火!”

说着,玛格莉塔看到了遮掩公寓窗户的窗帘。

她转动手腕,朝那里连开几枪,但是填充在铳刃里的子弹当然不是专门引火的,在森海潮湿寒冷的春天,被枪击的窗帘连火星都没冒出几点。玛格莉塔又朝触须开枪,结果反而听到芙蕾雅那边传来了清脆的碎裂声,恐怕是子弹在墙壁上跳弹打中了芙蕾雅身上的冰甲。

“抱、抱歉!”

这个时候玛格莉塔也才注意到自己缠在大腿上的「幸运卷轴」也被漆黑的储蓄卷走了,甚至还挂在了一根黑色的触须上。

真是不幸!

“—呀!呀——!!”

一声凄厉的鸟鸣和玛格莉塔心里的咒骂一同响起。在这样让人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玛格莉塔听到了那只潜伏于理查金影子里的小影鸦的悲鸣,看到了房门的缝隙里突然迸发出了光,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少女顾不上芙蕾雅,她闭上眼睛,让传递来的视野映入自己的瞳孔,于是她看到了,看到在房间里的男人正手持一个散发着耀眼光芒看不真切的东西走进房间的衣柜,衣柜上闪烁着发光的符号,门内一片薄紫的色彩,颜色的那一端还有一个佝偻的身影。这个男人还有同伙,他在跟随同伙走进衣柜之前还举起手上的光,一定就是那刺目的光把没有得到自己指示的小影鸦从他的影子里驱逐了出来,现在被那照耀着,黑色的小鸟挣扎着扑扇翅膀,发出无比痛苦的鸣叫。

它会在那光下融化的!

“-快逃!快逃!该死的,这个触须——!!!”

睁开眼睛,玛格莉塔高声喊着。黑色的雾气笼罩了她,有别于噩梦触须,也有别于「阴影的轻纱」,焦急得血液几乎已经沸腾的玛格莉塔在这一瞬间顺应了自己的直觉,出现在了门前。扭头看了一眼依旧被触须束缚,伸出的手指向自己的芙蕾雅,挣扎了一秒钟,她撞开房门,一步跨到那刺目的光芒前,用不受丝毫暗影庇护的身体为自己的孩子创造出了一片阴影。

她终于和一切的幕后黑手面对面了。

男人的样子和白痴先知被通灵呈现出的样貌基本相同,那阴狠的鹰钩鼻,好像由利刃剃下的下巴的线条,一双森冷的眼睛凝视着玛格莉塔,他举起没有持光的左手,庄严颂唱,这一幕的他不像是个邪教的领袖,倒像是一位圣徒。那宏大的颂唱在玛格莉塔的耳边如水银般流泻,面对着一半的身体已经进入紫色光幕的男人,玛格莉塔所作的,是扣下扳机。

子弹和银色的流刃暴雨般落向这个最后的牧首,却统统被一层在光中难以看清的波纹阻止,甚至被弹开。那些声音轰然在玛格莉塔的脑海中炸响,然而玛格莉塔只是任由自己的愤怒肆意流淌。凝聚在两眼之中,和那无形的力量***撞。鲜血从男人的眼睛里喷了出来,接着是鼻孔、双耳。

“——不可能!”他张开嘴,难以置信地喊叫。那双眼里灵性在聚集,接着他惨叫着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直视了什么不可直视的事物。手上发光的收容物滑落,落到了紫色光幕的另一侧,而他的身体也向后倒去,抓准那些波纹溃散的时机,瑟莱忒再度飞射而出,把触须伸进光幕里抓住他的手肘想将他拉出。

然而就在下一秒,紫色的光幕消失了。

这个相比起公寓其他地方来说还算是有生活气息的房间里,血雾喷洒,被黑色的衣袖包裹的,带着小臂与上臂一部分的手肘掉落在地上,从像是“V”的形状变成了“C”。

光消失了,衣柜上发光的符号一个个崩毁,最后迅速地朽坏,露出了空荡荡的内部。现在几乎完全可以确定了,这个在刚刚用声音混合精神攻击的男人,就是她们追查的最后的牧首,他刚刚用的恐怕就是米利安教派所掌握的密传之一,「圣朱利安之诗」。

不过玛格莉塔暂时没有品味让目标逃掉的懊恼,她把圣银插回枪袋,怜惜地伸手捧起落在地上,体型缩小了一大圈,已经站也站不起来的小黑鸟,把它捧到自己的手心中,然后重新冲了出去。

——轰!嚓!

离开房间,玛格莉塔正好看到一支粗大的,似乎由无数晶莹鳞片组成的冰之枪向上洞穿了天花板,又爆碎成无数冰片飞舞。一块碎冰朝玛格莉塔飞来,她连忙躲闪,然后看到那精美的鳞片在地板上打了一个深深的洞。

在之前,就是这个帮助她触发了「神隐」,从噩梦触须的束缚中挣脱,也是这个在之前幽魂社的聚会里打落了指向她们的枪械。

黑色的触须剧烈地抽搐着,渐渐像是失去了力量垂落,芙蕾雅的身体摆脱了束缚,掉到了地板上,发出一系列清脆的响声。

“没能抓到吗?”

她拍拍裙摆站了起来,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玛格莉塔。

“......嗯,抱歉,芙蕾雅小姐,他在同伙的帮助下逃掉了。”

“那你的小鸟呢?它还好吗?”

“嗯……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伤的很重。”

玛格莉塔向芙蕾雅抬起手,受到重创的小影鸦蜷缩在少女的手心里,玛格莉塔心疼地抚摸它,它就发出一种像是哭泣一样的轻鸣,用轮廓也残缺了的小翅膀抱着母亲的手指。

第一次,玛格莉塔知道自己的这些孩子们也会受伤,甚至,有可能死去。

这让玛格莉塔心里涌起了莫大的惊惧。

“......可怜的孩子,一定是我们不小心触发陷阱后,理查金和他的同伴怀疑他的身上留有某种记号,使用强力的收容物做了净化。”

芙蕾雅轻轻托着玛格莉塔的手,那些被放出来的小影鸦们已经全部飞了过来,落在了两人的肩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有几只还落到了玛格莉塔的手上,围绕着受伤的同伴,就像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呵护它。

“芙蕾雅小姐,你知道怎么治愈虚体生命的伤吗?”

“我知道该怎么伤害与杀死半虚体的生命。但是如何治愈,我并不清楚,”

芙蕾雅看向那些已经不动了的触须。它已经死了,不过为了杀死它,现在她干得嘴唇像是只要一碰就会开裂。

半虚体的生命,能够有一定概率抵御物理攻击,因此,一个有效的办法是增加攻击次数,对于芙蕾雅而言,就是把冰晶鳞片聚集成突破性的长枪对准它们的要害丢过去,然后让鳞片像是破片手榴弹爆炸一样飞舞。即使它们躲避物理攻击的概率再高也不可能躲开每一片冰晶,这些伤害总会累积到致命。

“不过我想,机构总会知道的。而且,如果它们和你有紧密的联系,那么应当是可以从玛格莉塔小姐身上获得治愈自己的力量的。”

转过脸,玛格莉塔看向房间里。那截还在滴血的手肘,包裹它的布料已经完全变成猩红的色彩。

—至少留下了这个。

少女想要让自己高兴一些,但立刻,她就想到,这截肢体被瑟莱忒触碰过,已经无法用于追踪那个男人…最终,玛格莉塔还是叹了口气。

“......说的没错,我们得回去了。还得呼叫附近的机构成员过来,控制,调查这个地方…抱歉,芙蕾雅小姐,可以拜托你来发射信号弹吗?子弹在我裙子下面的袋子里,我不想……不想放下这孩子,它需要我。”

“没问题。信号弹……·是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