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辰钟塔的人偶
“有什么事么？”
“我那边开发出了一些新药，打算在医院里寻找一些自愿试药的病人。顺便来和你打声招呼，最近格曼一直在喝酒，你很久没有回猎人工坊去看他了。”劳伦斯随意得说道，一前一后两个话题正好错开。
确实，玛利亚已经很久没有回猎人工坊那边了。
现如今猎人组织发展得十分迅猛，据说引入了和【蒸汽神教】截然不同的枪械体系，以火药为动力源散发着暴力因子的气息。这群猎人猛男自称为异端分子，和其他猎人稍微做了一点区别。
“格曼他……”玛利亚说着忽然停顿了。“……他一直在酗酒么？”
“是的。”
“我知道了。我不准你将奇怪的药物强行注射到病人的身上，除非那个病人真的是已经无药可救了……如果你答应我这一点，我就会配合你在医院对病行试药。”玛利亚本来温和柔美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她抱着病人的名册眼神空洞得望着前方。
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从她宁静空洞的赤瞳深处流淌出来。
“我这不是奇怪的药。”劳伦斯辩解着，但随即被玛利亚给打断了。
第四百零三章 没有重量
救亦或是不救，都是一个残酷的选择。
劳伦斯听到玛利亚提出这问若有所指的问题，他不禁驻足思考。虽然没有明说，但劳伦斯有一种预感，倘若说自己没有回答好这个问题的话，看样子玛利亚修女是不会太配合自己在医院里的实验。
功利性的回答？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劳伦斯否定了，他的高傲不会容许他这么做。
“拯救于否，取决自己的意志。被拯救的对象即便会更加痛苦的死去，也不应该放弃最包贵的品质，希望。”
劳伦斯简单得阐述了自己的选择。
即便是那个人在被救起来后会更加痛苦的死去，也不应该在那之前就放弃希望。让他溺死在汽油当中看上去固然是知道结果后的最优选项，但那不是人类应该做的事情，人类远没有神灵完美，试图去做神应该做的事情，那只会导致所做的事情完全变质。
“是么……”
显然对这个回答玛利亚并不是非常满意。
相信这个问题在她在医院这段安逸时光里已经在心中多次质问过自我，她所得到的答案也肯定是繁多的，然而却无一完美的答案。
玛利亚修女目光空洞，良久才是恢复了那在医院中照料他人的温和包容微笑。无论何时，身为照料的病人的护士长，都不能在病人们面前露出丧气的表情，倘若说连她都放弃的话，那病人们就会更加无助了。
“这是以科斯的孤儿血液为原材料制作出来的实验血液吧。”
“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拿出了一管鲜血的劳伦斯闻言不禁浮现惊讶之色，知道这是上位者之血这并不值得奇怪，但是玛利亚能一口准确说出这是孤儿的血，也太奇怪了一点。
“这并没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别忘了，当初你们能拿到半截尸体，是猎人屠杀了渔村的成果。”
玛利亚修女伸手轻轻触摸了明树花的幼苗。
假以时日，这被种植在庭院中的明树之话，必然能够茁壮成长，为病人们带来抚慰人心的芬芳吧。一脸温和得说着一些很可怕的话，这也是玛利亚修女现如今的特点了，劳伦斯被她这一句话给弄得不禁闭上了嘴巴。
“……原来如此么……那跟我来吧。”
轻轻看了一眼已经给自己注射过了古神之血的劳伦斯，玛利亚忽然说了些劳伦斯没能够听懂的话。她步伐轻轻的，带起了修女裙的裙摆朝着医院内部走去，不解的劳伦斯连忙揣着输血瓶跟了上去。
两人在医院里七拐八绕，玛利亚不时走进一些病房查看病患的症状是否有好转，并且为他们换药上药。微光笼罩中的玛利亚修女总是鼓励着他们，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相信自己能够挺过去。
有些甚至是被家里人丢在这间医院等死的病人她也悉心照料，没有因为谁已经没救了，就放弃掉这样的话。
平等且仁慈得爱着每一位病人。
瞧着玛利亚修女根本没有看名册就随意说出每间病房病人的姓名，症状，最近有没有好转，什么时候能出院，又或是谁终于渡过了难关，谁不幸罹难，他们对自己的感谢。
劳伦斯有些微微动容……
最终两人在医院的地下室面前停了下来，玛利亚掏出了地下室的钥匙插进钥匙孔中，在拧动转锁的同时对劳伦斯提前说道。
“一会不要被吓到了，他们也是病人，从拜尔金沃斯出来的病人。”
说着，地下室铁门被吱哑一声缓缓推开。
从里侧透出了昏黄烛光摇曳的光芒，没来得及有心理准备的劳伦斯只感觉一阵腥风吹过自己的身体，他本能得产生想要呕吐的冲动。那是混杂着污秽、腐烂的血肉气息，充斥着已经死掉烂掉的绝望。
劳伦斯瞪大了眼睛看着里侧病床上一位位脑袋巨大肿胀的病人。
那是病人吗？亦或是怪物？！
“啊啊啊啊啊！！！！”仿佛是要将声带撕裂的痛苦吼叫，病床上无助得悲鸣。
“滴答，滴答，滴答……”模仿着水声滴落，病人将自己肿胀大脑挤出血水滴到地上。
“抓着我的手！请抓住我的手！玛利亚女士，我看不见你！！”蜷缩在床角，朝着黑暗无助得摸索，渴求那缕救赎的光芒。
“玛利亚姐姐，玛利亚姐姐，我是一只知更鸟。”发出诡异笑者，开心得拍着双手。
这里是地狱吧？不，这里就是地狱！
劳伦斯瞳孔收缩得看着玛利亚修女就这样走进了这个地狱，他看到到了她面色如常得拥抱着痛苦悲鸣的病人，温柔得制止那自残行为，抓住了每一个病人的手将自己冰凉躯体微不足道的热量传递过去，和那些疯狂臆想的病人讲着安抚故事。她在地狱中行走，如同圣人一般散发着人性的光辉。奇迹一般，那些病人竟然全部安静了下来，围绕着玛利亚。
曾经，和失意的格曼闲聊时，他得知玛利亚小姐那不切实际的宏愿。
说实话，对于那种放言想要救赎全人类灵魂这种事情，劳伦斯觉得是很愚蠢狂妄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却无法对此道愚蠢狂妄了。
深吸了一口气，劳伦斯压抑住了自己所有不适的情绪，走到了玛利亚修女的身边。
“他们，都是拜尔金沃斯的病人？”
“嗯，他们的症状都十分严重。我只能将他们放在地下室，免得吓到其他人。你的实验成功了的话，那他们就是你最后要面对的难题……我其实对于你的血疗并不抱信心，但是这样我想会让大家好受一点吧。”
万能灵药，古神之血。
这病痛原本就因为古神血而酿成，即便是输血也是缓解痛苦，玛利亚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他们被强制转化成为了眷族，上位者根本不会搭理这些人。
安抚完这群外表可怕的病人后，两人才是离开了地下室。
劳伦斯有些凝重不安。
“明天开始你可以随时过来，我会安排病人接受你的血疗。”锁上门，玛利亚身上修女裙已经是多出了许多道血污，她又得去换一套修女长裙了。
“玛利亚小姐……”劳伦斯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出声道。
“还有什么事情么？”
她微微侧头，空洞的赤眸依然是空洞得令人心悸，像是要吞噬掉一切。
“背负他人的【罪】，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放弃吧。”劳伦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但是刚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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