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二少年肤浅
明着是要攻打山海关，实际上是在准备奇袭明珠岛。
张凌率人进入了界山，伐木之后运回，在大后方悄悄造船，藏的那么深，自然是不会被中原人发觉。
但这一日，东方红月和方雨等人保存的桃源密令忽然有了反应，她们都知道，这是玉璇在呼唤他们了。
叮嘱其他不用开会的人守好城关，四个大修士都通过桃源密令进入了桃源秘境。
玉璇坐在上首，养病的剑宗宗主百里流云也终于出现了，他的精神有些不如往昔，经历了丧子丧妻之痛，这场保家卫国的战争，他也没能参与，内心的抑郁，难以言说。
姬夜依然如往昔一般，对张碧玉打着道：“碧玉，山海关现在怎么样，我时刻担心着你的安危。”
“谢谢夜哥关心，妖族有什么动静吗？”
“放心吧，妖族现在已经知道怕了，不敢再来犯边，你不用担心我的。”
张碧玉：“……”
我也没担心你啊！
“基哥。”
张碧玉以对刘基打招呼的方式，转移了话题。
刘基点了点头，和往日一样高冷。
原本各个宗主掌教坐座位，都是泾渭分明，三六开，还有上首一个。
如今，黄龙真人没了，江沉鱼跟方雨一起，张碧玉和东方红月一起，四个女人坐在了一边。
剩下的四个男人便到了对面。
刘基虽然说不怕女人，但自从被方雨救下，他总感觉弱了一头，便坐到了对面。
至此，魔教和正道，看起来还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
简单的会前闲聊之后，众人都看向了上首的玉璇，在战乱开启的时候，玉璇还自信满满，说危机一定可以过去，然而，现在危机基本过去，草原没有战果，妖族溃败，一直担心会趁乱出手的魔族好像死了一样，就像是这个世界本没有魔族。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玉璇却一脸严肃，着实让人忧心。
“道长今日召集我们，是有什么事情？”
江沉鱼开口问道。
“诸位道友，我们或许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东方红月内心疯狂吐槽，她之前三百年虽然也是经历了风雨，但从来没有正魔联手还头疼的麻烦出现，现在却是接二连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玉璇的表情很凝重，道：“这一场杀劫，死伤太少了。”
众掌门都是面面相觑，怎么，死的人少还不好么？
玉璇叹息了一句，悠悠道：“所谓的杀劫，是苍生杀劫，天下苍生要渡劫，经历一番生死活下来，然而，这次三方交战，死伤不过千人，还有大部分是因为草原人屠杀了几个村庄，真正死在战场中的人少之又少。”
方雨闻言，顿时不悦道：“照道长这么说，我们打赢了，反倒是坏事？”
“贫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苍生并非以自身力量渡劫，而是凭借诸位庇护，才躲过这一劫，但杀劫并未消失，反倒因为各位的介入，越发强大，当它再次袭来，在座的各位，包括贫道，都难以超脱。”
这也是玉璇无奈的地方。
他也说不出那么无情的话，要让一部分人的死，去消弭灾劫，但若是不这么做，会有更大的灾祸，到时候死去的人会更多。
他算到了这一步，也不知如何处之，这才召集了众多掌门，来一起讨论。
“阿弥陀佛，难道真的只能以杀释厄？”
八音寺的老和尚听出了玉璇的言外之音，有些不忍心地问了一句。
玉璇点了点头。
“贫道当初也没算到这一步，自九千年以来，所有的战争都是王对王，将对将，小卒先行，而这一次，我们南边和北边的战线，都是将对将，小卒未动，谁曾想，竟会让杀劫进一步扩大。”
玉璇闭上了眼睛，终于还是给出了建议。
“接下来的战斗，知天境以上的修士就不要出手了，战争的胜负，应该交给大多数的人，让他们来决定战争的走向。”
“我反对！”
方雨率先站了起来发表了反对意见。
她听懂了玉璇的意思，现在是要让一部分人去战死，平息杀劫。
她不同意。
在这一战之前，所有的战斗，都是小卒先行，死伤无数，王对王，将对将，知天境以上一般不轻易出手。
而这次，加入战斗的基础条件就是知天境，以至于其他人都没有参战。
以前那些小兵，战死了，方雨也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战争本就如此。
但这一次，他们却是要推出一部分人来送死，这已经变质了！
第332章 玉璇的奇妙比喻
“我也反对。”
东方红月站在了方雨这边。
很快，张碧玉和江沉鱼也同时提出了反对意见。
玉璇又看向了另一边，四个男掌门目前都没有提出意见，等玉璇看了过来，百里流云才道：“道长为了化解杀劫，才有这般说法，不过这件事实施起来确实也有些障碍，不如我们好好讨论一个可行的方法？”
比起干脆的反对派，四个男修士倒是跟玉璇站在了一边。
玉璇虽然说的不甚清楚，但意思很明显，现在他们不出手，死一部分人，杀劫就过去了。
若是他们执意要出手，保护了更多的人，杀劫会越来越严重，甚至会让他们也被波及。
怎么选择，其实他们心中都有谱了，只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特别是身为正道，标榜了正义，自然不能直接说太过无情冷漠的话。
他们倒是在心里吐槽，反对派里面混进了两个魔教啊喂！
玉璇起初以为反对的会只有方雨一人，到时候他再好好和方雨解释一番，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反对的太多，支持的反倒不敢发声了。
玉璇无奈，看着面色颇有不忿的防御，叹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众人都安静下来，望着上首的玉璇。
玉璇便随手画了个阴阳鱼出来，解说道：“天地有定数，乾坤清浊辨，清浊转化，阴阳平衡。为人者，乘清气而生，溺浊气而亡，此乃定论。修士，纳清气于身，吐浊气于外，以得长生。
大周有民十万万之众，俱慕修行之道，妖族有妖八万万之众，皆采日月之精，经年累月，清气少而浊气增，阴阳逆乱，天地倾覆。故有杀劫以正清浊，定乾坤。”
玉璇从根本上解释了杀劫的由来，清气，将之理解为食物，浊气，理解为排泄物，人吃了食物，也会排出五谷残渣，而新的食物，也可以在残渣的助力下成长，这其中也蕴含清浊转化的道理。
但一旦人太多，转化的速度就跟不上消耗的速度了。
所以，为了维持这个系统的平衡，唯一的办法便是维持一定的人数，多出的人，就要杀掉。
很无情，但这便是天意。
每一次杀劫的开启，也正是这片天地的示警。
按照以往的惯例，上境修士是镇守一方的存在，只是作为震慑，互相平衡，而不下场，就算下场，也是互相牵制，主要的战场，还是上境之下的修士在战斗。
这一打，就会死伤无数。
而这一次，黄龙真人的死打破了这种惯例，妖族先杀一名知命境修士，挑动了中原人敏感的神经，接着又是大漠蠢蠢欲动，导致中原压力太大，顶层修士必须出手，毕竟他们也的确是顶梁柱。
这一出手，战争就以想象不到的速度结束了。
玉璇此前也没参悟到杀劫的本质，但战后，他夜观天象，才悟出了其中的缘由，心情沉重之下，他作为中原修为最高的人，又是正道的领袖，他必须要站出来，领导大家走上正确的道路。
在玉璇的演示中，阴阳鱼的黑色气团渐渐扩大，继而将整个白色气团吞没。
后果如何，在场的修士都知道了。
之前玉璇就说过，人乘清气而生，溺浊气而亡，当这片天地只剩浊气，哪里还有活路。
即便是他们这样的修士，也不例外。
此时，就连方雨也沉默了，她再也说不出反对的意见，倒不是顾惜自身性命，只是一时有些茫然，为了一部分人，杀掉另一部分人，这样做，真的对吗？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就是让所有人都去死，为一时的仁慈，带来更大的祸患，这难道就对？
方雨没有答案，只觉得不对。
眼前却也仅有两条路，两条路都是错的。
在这个时候，东方红月却是忽然想到了之前在月神遗迹试练中遇到的一个问题。
当你需要牺牲一部分人，去拯救更多的另一部分人时，你会怎么做？
当时东方红月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忽然会出现这样一个问题，她当时也是随便回答的。
“救多数人。”
然后她就通过了，但是，她之后跟张碧玉和刘基交流过，张碧玉的回答是：“顺其自然。”
不去拯救谁，谁该死，谁自然就会死。
至于刘基，他更干脆：“关我屁事。”
这两个人的答案都通过了，可见这一个问题所有答案都是可以的，以至于东方红月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只是为了凑关卡。
现在再遇到同样的境遇，东方红月不禁展开了联想。
当初的月神，是不是也像他们现在这样，遇到了两难的选择呢？
当杀生是为护生，那又该杀了哪些人，救下哪些人？
桃源会议，第一次进入了僵持状态。
大家能混到这个地位，当然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都知道什么是对的，只是，谁来第一个赞同这个计划呢？
而且，日后这里的消息若是走漏了，第一个赞同的人，必然为千夫所指。
自己被指控就算了，连带宗门都会受到波及。
这时候，玉璇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我知道大家要做出这个决策都很不忍心，我知道各位都不是惜命之人，只是，我们不能意气用事。所以，大家投票决定吧，算上我一共九个人，大家不记名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玉璇手一挥，每个人面前便出现了一张白纸。
众人将同意和反对的意见写在了纸上，交给了玉璇，投票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七票同意，一票弃权，一票反对。
没有人去追究是谁弃权，谁反对，大部分的人都同意了就行，那最后的弃权与反对，就当是最后的挽尊了。
至少，大家不是一致的冷酷无情。
“事已至此，接下来的战斗，还请各位约束手下，若是对方不出动上境修士，你们也不要出手。”
众人纷纷答应，会议到此便也算结束了。
几个掌门都默默退去了，等人走了，方雨才忽然开口道：“要死多少人，这场杀劫才算过去了？”
玉璇摇摇头，没有回答。
“一切皆随天命吧！”
“道长修为通天彻地，也无法违逆天命么？”
方雨目光灼灼地看着玉璇，玉璇不由苦笑一声：“知天易，逆天难，天命难违。”
他看着方雨，又补充了一句。
“所有的修士都觉得自己在逆天改命，实际上，每个人就像是水中的鱼，想要逆天改命，只能跳出鱼塘。但既然是鱼，又如何离开水？”
“天命当真不可违？”
方雨的道心开始动摇了。
既然人一开始就是沿着既定的命运在前进，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是可以的，只要呆在这个鱼塘里的，一开始就不是一条鱼。”
玉璇说完，便也离开了桃源秘境，没过多久，方雨也被桃源秘境送了出来。
她还在想着玉璇的奇妙比喻，一时没有答案。
又想到天命难违，那她和林云的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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