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的眼镜
平淡的羁带传来平淡的声音，但一时听不出来是谁。
“这种‘是我是我’诈骗就算了，请您直接报上名来啦。”
另一根羁带出声答道：“我是李龙葵，刚才是小菲，虽然有点意外，但这一轮似乎是由我们来陪你度过……”
“龙葵学姐和菲姐吗？有你们两位在，总觉得很安心。”
虽然很安心，但她们都是少言寡语的闷罐子性格，便又感到无趣。
菲姐也说道：“不管过去多久，我们都会陪你。”
菲姐一口气吐出十二个字，真是不容易。
“既然都把两个可靠的大人接进来了，那剩下的那根羁带应该是是乙姬姐？又或者是小姬老师？”
“库库库！残念！猜错啦！”
带着奶味的邪笑……这么说来她也是“大人”来着。
“库库库！这两位姐姐都闷罐，你小子需要一个能陪你唠嗑几十年的人吧？那就多依靠我吧！”
我叹息道：“唉，为啥最后一个是你啊？真头疼，要被吵闹几十年了吗？”
“啊？你在小看大人嘛！”
我掏了掏耳朵，反问：“龙葵学姐和菲姐姑且不提，你现在完全就是一小丫头片子嘛，变回大叔应该会挺恶心的。”
“居然说恶心……还不是因为你把我变成那个样子！”雷萝酱气急败坏。
“不管是你还是学姐和菲姐，变身术式的作用下，大家都是十七岁，虽然看起来年幼小巧，但你们可是同龄哦？你觉得自己性格发生变化，其实是你内心觉得自己应当是这副模样。”
雷萝酱的身高仅有一米四五的样子，还有一张稚嫩的娃娃脸。
菲姐她们相较之下要高不少，气质上也更加成熟稳重。
虽然有内心修正的作用，但那说到底只是一种催化剂，即使没有内心修正，时间久了她也会变成这幅样子，也确实怪不到我头上。
“小凯，开始了。”
菲姐简洁的提醒，我的意识便被投入碎片的记忆中。
可能是上一轮的动物园太过悲惨，这轮第一个碎片就当了人。
看这气派的顶层大卧室，身下异常柔软的大床，似乎还是位人上人。
雷萝酱咂嘴道：“啧啧，她身上真香，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可惜啦，既然沦为‘被体验’的对象，那她最多只有十年的寿命，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悲剧。”
家里的陈设意外的现代，说不定连十年都没有，也不是什么外国人。
“等一下，记忆的主人，似乎并不是你们口中的小姐……”
龙葵学姐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他是位男性。”
二百三十三页 迷案
龙葵学姐一提醒，我才察觉到了那根**之物。
显然，这次体验对象是位女装大佬……
“看来是一位，富有少女心的‘男小姐’。”
我不免想到当初的凛花，一心想要成为女孩子的她，连自己租住的房间都是一片少女粉。
不过，她现在和菲姐租住的地方就要正常多了，毕竟是真正的美少女了，已经不需要用那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来加强自己是女性的印象。
然而这次记忆的主人，可遇不到什么美少女之神。
雷萝酱叹道：“明明是男人，却搞一衣柜的女装，性别认同障碍吗？这也算是特殊群体了吧？”
“还在念书，却已经独居了，虽然家庭富裕，但和父母关系并不是很好……简直就是小凛花当初的翻版。”
被眼前的情景触动，菲姐久违地打开了话闸子。
“既然是碎片，他肯定比凛花要早，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性别，只能去适应。”
“他这家庭条件已经比大部分人要幸福了，还要当什么女人，未免有些矫揉造作了吧？”
雷萝酱完全不理解记忆主人的感受。
毕竟雷烙大叔有大男子主义情结，还是一身扎实肌肉的猛男壮汉，就算变成了娇小可爱的哥特萝莉，也整天嚷嚷着要变回去，指望他明白对方的感受？那是不可能的。
“您这话说的太苛刻了，他们只是穿着不合脚的鞋子来到了世上，正因为没办法适应，所以才会痛苦……而且这次体验才刚刚开始，警察会从外表就判断一个人的善恶吗？”
“我只是看不过眼啦，你小子别对我说教。”
这次记忆的主人叫做刑月棘，相对于我们已经是十年前的人了，他的经历和凛花确实很像，只不过家里人的反对比凛花的双亲更加剧烈，甚至快要断了往来。
他的精神状态简直一团糟，还吃药，抗雄药、雌激素之类的一直都没停过，以他的视角去体验这些事，实在令人感到不快和绝望……在他身边连一个能交心的朋友都没有，唯一的慰藉来自网络上的好友。
“这小子我是不清楚，但这小子的老豆我倒是有点印象。”
某天中午，雷萝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倒是早点说啊，是远月姐那边认识的？”
“不，是一起自杀案。”
“……嗯？你说他爹自杀了？”
“对，留下遗书就自杀了，就三年前的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儿子在几年前也死了，也就是这个叫刑月棘的小子。”
话题变得沉重。
我问：“……那月棘是怎么死的？”
“不清楚，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大概是乱吃药病死了吧？”
明明说着让人背后发凉的内容，雷萝酱却显得无所谓，警察的神经都这么大条的。
“也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但被他爹压下来了。”
龙葵学姐说着自己的猜想，又问：“你们觉得这对父子之间有感情吗？那个刑氶阳，像是为儿子的死自责到自杀的人吗？”
“没感情，也不像。”
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喵喵姐当初虽然离家出走，但她和远月姐之间还是有感情的，但这刑家父子根本就像是仇人。”
雷萝酱急道：“嘿！你小子怎么就提远月？我和乖女儿关系很糟糕嘛？”
“你现在的身份是小女儿，和喵喵姐是姐妹。”
“嘿！你小子出来我非揍你不可！”
雷萝酱威胁的话语没让我感受到半点压力，甚至想象她龇牙咧嘴的炸毛模样，还觉得有些可爱。
她接着说道：“不过，刑氶阳的死确实和这小子没关系，如果真因为丧子自杀，那也不需要等几年在动手。”
我问：“那是怎么死的？”
“他破产了，再办公室里写完字遗书就上吊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毕竟也算是当地的名人，死后还上了报纸的。”
“破产就自杀，那还挺没责任心的，这不是逃避责任吗？”
“反正具体怎样，我们通过刑月棘的视角也看不到，他死的比他老豆还早几年……这会儿是十年前吧？他爹三年前自杀的，再往前退看来这小子的命也不长久了。”
记忆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们什么也无法改变。
只能看着刑月棘一步步走向深渊。
我忍不住抱怨：“……唉，雷萝酱你真是，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现在就告诉我们。”
“有线索告诉你们，这怎么还怪我呢？”
“你这直接把结果剧透了，不管他之后做什么，我都只能感受到绝望，这也太让人难受了吧？即使他偶尔遇到什么好事，我也高兴不起来。”
龙葵学姐问道：“小凯，你有办法把他带到放映厅来吧？”
“这么绝望的意识，带过来又能做什么？”
“或许你没办法拯救她的生命，但至少能让她的灵魂得到救赎，比如……你有办法改变她灵魂的性别吗？”
菲姐也说道：“做你一直做的事。”
拜托，我一直做的事可不是给死人当心灵导师。
“首先，在我识海里的并不是灵魂，而是她的意识，而意识的外貌，取决于她对自己的认知。”
“他觉得自己是女性，意识就是女性吗？”
“这可说不准……我觉得自己是男人，但潜意识里已经完全变成女人的形状了，我想你们三位也差不多。”
雷萝酱嚷嚷道：“喂！我也是男人啊！”
刑月棘的悲惨人生还在连播中，剧本也越来越颓丧阴暗，无节制的药物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健康，她唯一能够发自内心感到快乐的地方只有网络，在网上他可以解放自己，以女性的身份与她人交流，享受虚假身份带来的关注和追捧。
太沉闷了，越是看着越觉得可怜，不过也有几位知道她真实情况的朋友，虽然只是网友，但他们了解刑月棘的情况并始终在鼓励他，而这些朋友，也是他没有选择自杀的最后理由了。
“他果然是用药过度死掉的吧？已经虚弱到路都走不动了。”
刑月棘退学了。
他的身体状态没办法再去学校，心思也早就不在学习上了。
但他也没有去医院，他作为成功企业家的父亲请医生上门给他治疗，免得他出去丢他的人。
如果仅是这样也就罢了。
刑氶阳还在言语上对自己的儿子百般羞辱，刑月棘之前吃的那些药物都被停掉，每天过着监禁一般的生活，他无法接受现状，还试图反抗，这使得父子之间的矛盾愈加激烈。
但谁也没想到的，带走他那薄纸般生命的并非病痛，而是来自亲生父亲的谋杀。
他，作为刑氶阳的污点被抹除了。
二百三十四页 早安小姐
切身感受了刑月棘死前的痛苦，我忍不住骂道：“连自己的骨肉都能痛下杀手，简直没人性！”
把自己的儿子捂死在床上，又利用自身的影响力把这件事瞒盖过去了吧？
或许对刑氶阳来说，他只是处理掉了一颗危险的地雷，刑月棘的生命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雷萝酱也很气愤，骂骂咧咧：“真*粗口*的，成功的企业家多半都是没有人性的！”
“额，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情，但远月姐也是成功企业家，你嗦话注意点。”
“远月一路走来，也用过很多不干净的手段。”
雷萝酱大义灭妻，但没过几秒又改口：“但她还有做人的底线，刑氶阳这家伙已经不是人了！”
“这么恶劣的人也不会多就是了……所以，这桩案子还能翻案吗？”
“这混蛋自己都死了，翻案还有什么意义？这么看来，破产也算是他不义的报应。”
雷萝酱语气透着无奈，作为一名热血警察她肯定见不惯这种事，不过犯人都已经死了几年了，她又能做什么呢？
“报应……吗？”
龙葵学姐咀嚼着雷萝酱的话语，又问：“真的只是报应？会不会有谁对他做了什么？”
她似乎是话里有话，我反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即使冷酷，他也是一个成熟有远见的企业家，怎么会在几年内把自己折腾到破产，我想，他不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吗？”
我耸耸肩，答道：“也许他本来就没什么能力，之前只是风口上的猪。”
“不，当年这桩事很蹊跷，我觉得你应该把刑月棘带过来问问，那是唯一的线索。”
虽说是猜测，但龙葵学姐态度如此肯定。
“他死前那两年遇到的事，我们可都看过了。”
“也许有本人才知道的线索，毕竟我们总有看漏的时候。”
“我知道了。”
我闭上眼，在自己的灵魂中寻找刑月棘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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