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562章

大多数古卷都是残破不全，它比马所拉抄本还早一千年，为人们提供了希伯来文圣经宝贵的历史资料。 古卷中的《以赛亚书》，是保存最完整的一卷，即预言末日和光暗大战的部分。

起初，这些残篇由东耶路撒冷（当时属于约旦）巴勒斯坦考古博物馆的一小群国际学者负责保管。

这个考古队里并没有任何犹太或以色列学者。考古队的政策是，官方未公布研究结果，就不准任何人查看书卷。考古队的人数也保持有限的数目。每逢一个队员去世，只可让另一个学者加入去取代他。这个考古队其实需要多些学者才能应付庞大的工作量。有些时候，他们还需要更多精通古希伯来语和阿拉米语的专家才行。

然而，在1967年爆发的“六日战争”，以色列夺得了东耶路撒冷，于是书卷归以色列监管；但没有人给书卷的研究小组制定任何不同的政策。发行4号洞穴书卷的事起初耽延了几年，后来更耽延了几十年。有些学者对此表示强烈不满。当时开始有传闻说，天主教会故意隐瞒真相，不愿透露书卷中对教会不利的资料。

具体的现实，孰真孰假，已经难以考证。

但毫无疑问，有很多人并不希望这本经典，以本来的面目。

恶魔洞彻的眸子，幽幽看向眼前僵住的奥尔良圣女，审视片刻，嗤笑摇头。

“别扯了，他们镇压异己，以布道的对象为食，吮吸的羊群的奶和血，靠的就是一手刀剑，一手经典，不然，教会怎么能壮大到如此地步？”

“无凭无据，你怎么可以如此抹黑教会！”

贞德下意识为自己的信仰反驳，然而话一出口，便换来了蛇戏谑的冷笑。

“抹黑吗？还记得那位收了英国人钱财，将你污蔑为魔女的皮埃尔主教吗？还记得那44个将手按在经典上，可以毫不犹豫撒谎、欺骗的圣职者吗？难道，这些也是神的教诲？”

萨麦尔扬了扬手中的黑皮书，随意翻开，唇角微微扬起。

“说谎言的嘴，为耶和华所憎恶；行事诚实的，为他所喜悦。”

《箴言书》第12章，第22节……

“他们因离弃我，必定有祸；因违背我，必被毁灭。我虽要救赎他们，他们却向我说谎。”

《何西阿书》第7章，第13节……

“你们心里若怀着苦毒的嫉妒和纷争，就不可自夸，也不可说谎话抵挡真道。”

《雅各书》第3章，第14节……

一句句清晰映入脑海中的经句，让贞德讷讷无言地垂下头来，樱唇紧抿，不由陷入了沉默。

“他们口口声声高唱着勤俭，自己的衣袍和教堂的装饰，却极尽奢华；

他们宣扬慈爱，审判所谓的异端，却从不手软，用尽黑暗的手段；

他们自诩为神的仆人，号称可以与代替羔羊们，与神对话，却从未认真聆听过天声。

所以，他们究竟是服从于私欲，还是真的听到了心底，那个名为理智和良知的声音？”

来自恶魔一字一顿的反问，虽然低沉平静，却如同炸响灵魂深处的惊雷，让贞德的心脏抽缩不停，起伏的情绪久久无法平静，脸色愈加苍白。

因为这些，她都无法担保，更无法回答。

但心底的虔诚，让她无法坐视来自恶魔的诋毁。

“这些，只是个人的品行，与圣经的篡改，并无关系……”

但说完这些，奥尔良的圣女就感觉脸上一阵发烧，不由别过螓首，无法直视那蛇类竖瞳之中深邃的黑暗。

“当然有关系！”

萨麦尔拖长语调，以怜悯的目光看向迷途的羔羊，嘲弄发问。

“为什么旧约是复仇的神，而新约变成了仁爱的神？

为什么从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抗争，变成了包容一切，被打了左脸，还要伸过去右脸的忍让？

为什么宣扬着奉献、慈爱与救赎，最后还要加上一句，爱我、敬我、信我，否则你的灵魂将在地狱中燃烧？

看看他们都改的什么鬼，他们眼中的神，变成了一个精神分裂、又自相矛盾的巨婴！”

贞德绞尽脑汁思考，却又无言以对。

她迷茫了……

因为不仅仅是经典，就连外在的亚伯拉罕诸教本身，也写满了割裂。

它们有的承认圣子，有的否认弥赛亚的存在，有的只是将其当做一位先知崇拜，有的剔除了圣母玛利亚，有的将那位未婚而孕的贞女，捧上了高台……

为何本该纯粹的信仰，成了这幅面目全非的模样？

但如果，神自恶魔中来，光明与黑暗，本就是一体的两面，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如此荒诞不经的答案，让虔诚的圣女，始终无法相信，更拒绝相信。

“倘若事实，真如你所说，你为什么不公布真相？”

脸色苍白的贞德，抿唇抬头，梗着脖颈，向眼前的身影，再度发出质问。

“因为，我和祂不一样，我欣赏你们的光明，认可你们的黑暗，赞许你们的进步，承认你们的缺陷，容忍你们犯错，更喜欢静静地呆在角落里，看着你们在挣扎和淬炼中，完成生命的巡礼和自我的救赎，所以，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意义？你们怎么想，怎么选择，与我何干？”

蛇随性一笑，有些漫不经心。

“毕竟，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人类的信仰……”

刹那，石破天惊的答案，让贞德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仰，彻底支离破碎，这位发誓要将此身献给上主的圣女，目光呆滞而震撼，脑海中各种似是而非的经典，揭开表象，熔铸出真实的答案。

是的，在那隐藏于黑暗中的圣经中，人才是自己的神，他们用自己的意志，用自己的信仰，造就了神。

而所谓的神，实际上也不过是构造这个世界基盘的一般能源，人可以取为己用，在彼此的路上，做出自己的选择。

真正的撒旦，真正的弥赛亚，从来不需要献祭，也更不需要信仰！

第十三章 话疗不看广告，看疗效

没错，就像猫狗想要讨好饲主，将自己喜爱的老鼠和骨头，叼到主人的被窝或餐桌上，以为这就是饲主的所想，并得到嘉赏。

然而，人类连自身都无法完全读懂，却妄图以自己浅薄的思维，去揣测神灵的意志。

何等可笑，何等荒诞！

归根结底。

一切，不过是为了将自身的暴行诉诸于所谓的正义；

一切，不过是将各种满足私欲的阴诡手段粉饰成光明正大的神旨；

一切，不过是将自己的堕落和选择，说成恶魔的引诱！

贞德脸色苍白，神情迷茫，如同风雨中迷失的小羊羔，无助又困苦。

而随着那蔚蓝色的眸子，触及眼前的身影，瞳孔中的空洞死寂，终于有了一丝的鲜活的波动。

“可是，为什么？明明有这么多人，追寻着这天声，祈求着与神的对话，你却不曾回应？不曾引领我们？”

这忐忑的求告，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恐惧真相。

“让我们去引导人类？”

萨麦尔闻言，垂首轻笑看向奥尔良的圣女，眸中深邃如渊，静静反问。

“你可曾见过原初的神灵？”

“……”

贞德点了点头，但很快切磨的贝齿紧咬樱唇，又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她所知的内容，都是书中的描述，但连圣经都无法取信，这其中又有几分真假，谁能说的清楚？

“他们也有嗔恨、嫉妒、怠惰、傲慢，他们也有善良、宽容、勤勉、谦和……”

蛇抬头遥望金黄的天穹，目光仿佛突破时间的界限与空间的距离，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

宙斯、阿波罗、奥丁、阿瑞斯、艾蕾、伊什塔尔、拉神、毗湿奴……

很快，萨麦尔心中思绪纷涌，目光悠远而洞彻，嗤笑地摇了摇头。

“所谓的神性，本质上和现在的人性，没什么两样，你们真的需要我们的引导吗？”

“可是……”

贞德再一次愣住了，几次蠕动唇齿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

古蛇脑中昔日记忆纷呈，过往种种，不曾褪色。

他回想起了乌鲁克中，亡者们爬出地狱深处，为生者留存希望的恢弘悲歌；

他回想起了埃阿神庙前，人类举起叛逆与反抗的旗帜，挺身为女神而战的义无反顾；

他回想起了俄刻阿诺斯之海上，英雄们突破绝海，击坠神明的伟大征程：

他回想起了阿瓦领岛上空，无数生命陨落，燃尽自我，化为星光汇聚，为对抗那尊白色巨神的慷慨赴死；

而终末，萨麦尔仿佛看到了那个美索不达米亚的虚无之海中，那个当初舍弃自我，甘愿由神退化为兽的慈爱身影……

“人类的童年已经过去，你们终将跨出摇篮，不再需要父母的怀抱。”

萨麦尔俯瞰向眼前的圣女，那黑暗中的脸颊，泛起浅淡的微笑，以温和而平静的语调，做出宣告。

贞德闻言，脸色更加苍白，连连捂耳摇头。

这个答案，她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

奥尔良的圣女如同被抛弃在荒野上的孩子，贝齿紧咬樱唇，俏脸上弥漫的，满是惶恐，口中吐露的，仿佛是稚子妄图吸引大人注意的哭闹。

“可我们，如此相信你，如此相信你们的存在！”

“那你们就更该努力学会自己走路！”

古蛇抬手打断这份艰涩酝酿的求告，认真看向眼前的少女，神色肃然。

“宗教，可以是人类的启蒙，但不应该就此成为人类的终点！”

刹那，振聋发聩的低吟，如同闷雷般，在贞德混沌的脑海中炸响，让这位奥尔良圣女的心潮，随之掀起万丈狂澜。

圣女抬眼，从那道深渊之中，从那片黑暗之下，看到了祝福，看到了期许……

更看到，“神”对“人”的慈爱与宽容……

那似乎就是自己一直在渴望的目光，自己一直向往的光明。

只是没想到，最纯粹的光明，居然藏在了最深邃的黑暗之下。

贞德又一次迷乱了，呆呆地立在原地，心底十多年来用常识构筑的完美世界，用信仰构筑的坚实堡垒，正在一寸寸解离，一寸寸崩塌。

“好了，如你所愿，该说的，我都说了，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吧，我，有些累了。”

萨麦尔抬手捂住唇鼻，慵懒地打着哈欠，脸上满是倦怠。

呆滞到麻木的奥尔良圣女，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将目光，机械性移到男人的脸上，那对蔚蓝的眸子，空洞混沌，整个人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

“别这么看着我，老实说，如无必要，我并不想插手人类的破事，只希望能好好睡上一觉……”

萨麦尔叹了口气，无奈地摆手，同时略微瞥向贞德胸前的那枚坠物，没好气地轻哼。

“可这段时间，有人却整天在我耳边喃语，让我怎么都睡不着。”

贞德顺由着这审视的目光，有些错愕地抬手捧起那散发着温度的小巧木质十字架，涨红的俏脸，僵硬发窘，蠕动的唇齿不知如何作答。

蛇摆了摆手，舒展身躯，很是随意就地躺在金黄色的麦田间。

“放心，没有问罪的意思，我只是有些乏了，想继续补个觉，没意见吧？”

贞德应声点头，依旧茫然而机械。

“那么，我该做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你的信仰，你的答案，就交给你自己去思考吧。”

耳畔淡淡的沉吟传来，这位奥尔良圣女心如乱麻，更加不知所措，连连蠕动唇齿，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用急着告诉我你的选择，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蛇随性平和的低语，打断了那份纠结，呢喃间，漆黑的眸子缓缓闭合。

随后，这位黑暗的主宰，此世的原罪，居然真的当着眼前奥尔良圣女的面，眸光敛去，就这么酣睡了过去。

那睡梦似乎很是甜美，男人的脸上挂着恬淡与喜悦的笑容。

微风之下，金黄色的麦浪如波涛般，一层层起伏，立于田野上的贞德，呆呆地驻足原地，垂目看向熟睡中的神灵，亦或是恶魔，一直愣了很久，很久……

次日，清晨。

伴随着清悦的鸟叫虫鸣之声，一个慵懒的身影，从金黄色的麦田之中起身，舒展懒腰。

然而，等到男人拍打掉身上的尘土，环顾四周，却发现那道伫立的身影，早已不见。

还是，无法接受吗？

萨麦尔身形微微一顿，垂下眸子，怅然叹息。

但当那翕动的鼻腔，从某个方向，嗅到了空气中未褪尽的残香，蛇缓缓启目，唇角荡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摇了摇头，随即起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