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夜弦歌
“轰隆!”
几乎在同一时间,汹涌的以太洪流从璀璨闪烁的邪眼之上爆发,重重撞在了十又一之黑棺构筑而成的壁垒上,掀起绚丽的火光。
悬浮的黑色板块在强烈的冲击下,被层层撕裂开来,化作漫天的碎石,簌簌掉落。
仓促架起防御壁垒的庭院,虽然逃过一劫,却也在这剧烈的爆炸余波下,接连晃动震颤。
望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十又一之黑棺彻底报废,塞弥拉弥斯没了摸鱼划水的心情
,脸色阴云密布,心中愤恨之余,还有一丝隐隐的后怕。
伤害反弹!
以邪治邪的隐含意思,就是说那枚邪眼可以反弹诅咒和攻击,保护佩戴者和使用者。
当然,公平起见,萨麦尔可没直说,也没直接插手,一切都是女帝大人自己领悟的结果。
意识到自己因为轻敌,险些翻车的塞弥拉弥斯脸上不由多出了一抹谨慎,以及……犹疑……
如果那东西还在的话,继续攻击……
“行了,下面到我们的回合了。”
正当女帝举棋不定之间,王座上的神灵笑眯眯地拍了拍手,仿佛又是在自言自语。
越是高规格的武装,使用起来限制越多,这种神造兵装更是如此。
而那近乎Bug的反弹效果,要是真的没有限制,这位大团长恐怕早在上一战时,就掏出来对敌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某条狡猾的蛇,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顿时,因为臭味相投,已然领会领导隐含意思的塞弥拉弥斯心中大定,果断扬起手臂,冷笑激活遍布【庭院】的攻击术式,重新锁定目标。
居然,又被看穿了……
此刻,人工生命军团左翼,芬恩抬头望向庭院四周重新聚合的道道以太光流,惨白的脸上挤出干涩的苦笑,喉中一阵腥甜,一缕猩红从嘴角流溢,手上的风暴之盾也随着无力支撑,化作灵子消散。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遭打头风。
这边没等芬恩休息调整,三道黄金光柱自【庭院】垂落,三道熟悉的身影也从落地的光柱中浮现,降临战场。
光华散去,在地面留下火灼烙印的魔术阵中,赫然是三位那拟似英灵。
莱妮丝居中,接管塞弥拉弥斯让渡的部分权限,利用司马仲达的学识与经验,指挥龙牙兵重新构筑防线,以战阵对战阵;
紫苑在左,掌中沙尘滑落,原本倒地的龙牙兵眼眶中再度亮起跳动的磷火,重新拼凑骸骨,从地上爬起。在奥西里斯之砂的催动下,死者亦可苏生;
吉娜可为右,挥舞的斧锤,如同圆润滚动的肉弹战车。但可爱笨拙的表面之下,却是破障之神伽内什狂野的蛮力和悍勇,所过之处成群的人工生命被抛起,沿途的战线为撕扯得七零八落……
一时间,千界树面前稳固的防线开始变形溃散,逐渐被压缩生存空间,贞德的应对与反抗愈发捉襟见肘。
“该结束了!”
高傲的女帝望着场上负隅顽抗的残兵败将,嘴角噙出一抹冷笑,【庭院】全功率运转,密密麻麻排列的魔术矩阵骤然轰鸣,一束束猩红的魔力束如同呼啸的炮弹般,砸在了敌方的千疮百孔的阵地上。
顿时,大片的人造人军团如同镰刀之下的麦子,一茬茬倒下,培养液和惨白的肌肉块四散纷飞。
没等贞德重新组织起阵线,地面剧烈震动。
轰隆!
转瞬,一条披着墨绿色鳞片长达百米的巨蛇破土而出,扬天嘶鸣。
砰砰砰砰!
随着魔兽巴修姆头尾甩动,又是成片的人造人被碾成肉泥,混入压深的沟壑中。
在多方进攻下,难以维持阵线的千界树残兵,惨遭分割包围,如同风中残烛,破灭只在须臾之间。
但即便如此,那位圣女殿下依旧将代表着将帅核心的圣旗,插在高处,身挺身立于飘扬的旗帜下,亲冒石矢,拔剑指挥调度,做着最后的顽抗,即便额头被碎石划破,脸上布满灰尘和硝烟,她也丝毫没有妥协退让的意思。
还不死心吗,贞德?
大殿之中的神灵,张开眼眸看向阻挡在小镇前拼杀的那道身影,上扬的唇角勾勒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很好,作为对手,你够格了,我认可你的勇气,尊重你的选择。
所以,你的这份顽强,就由我亲手撕碎!
古蛇竖瞳微眯,透露出危险阴森的幽光,缓缓举起右手,冷然开口。
“你还在等什么,Caster!”
此刻,场上激战的英灵们闻言,不免有些怔愣,心生困惑。
Caster?莎士比亚?那家伙不是没来吗?
但随即,隐隐察觉到不对的芬恩率先反应了过来,猛地扭头看向身后残破的哥特古堡,目光落在某道存在感极低的同僚,脸色大变。
不好!是……阿维斯布隆!
与此同时,古堡中的魔术师避开一道箭矢,优雅地微微欠身,以自己呕心沥血的杰作,向至高的造物主献上谦卑的礼赞。
“五大元素连接,赐予土块生命与武器。将受难之民引领至诞生的乐园。为地(母亲)所诞,将风(知性)吞下,用水(生命)充斥。挥舞火焰(武器),驱逐疾病(恶魔)。义将自身之血引向清净。身怀圣灵(Ruah)的汝之名,乃亚当是也!——王冠·睿智之光!”
刹那,在低沉的吟
咏中,小镇远郊的湖面如煮沸般剧烈翻腾,一只高达百米的石之巨人从湖底升起,踏上土地,一朵朵鲜花在它的脚下蔓延生长,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Caster他,投敌了?
原本艰难维持着一丝心气的千界树众人,难以置信地看向那来势汹汹的石之巨人,绝望和颓败在所有人心中弥漫开来。
巨人抬手,武器高高举起,丧钟无声激鸣!
第七十七章 敌羞,吾去脱她衣! 4.2k
轰!
巨刃挥下,在尖锐的爆鸣中,弥漫的烟尘裹挟着激荡的气流,向四周排开,强烈的风压掀飞一众如蚂蚁般的龙牙兵和人工生命体。
众人稳定身形,重新聚焦视线,透过散开的沙尘,看向战场中央的场景,一脸错愕。
长达百米的锥形陨坑中,周围的石块因为高温而炙烤,形成类似玻璃的结晶体,巨大的石剑贯穿墨绿色的巨蛇的腹部,将它钉在了地上,渗漏的惨绿鲜血,宛如泼洒的浓硫酸,一与地表接触便滋滋作响,令四周虫蚁死绝。
此时此刻,无论是千界树众人,还是时钟塔一方,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不由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大殿之中的神灵微微一愣,脸上旋即露出一抹讶然,竖瞳微眯。
“你要背叛我吗?阿维斯布隆……”
“并非背叛,仍是向您的礼赞!”
哥特古堡中的魔术师缓缓挺直身躯,抬头透过残破的墙壁,遥望向云端的神之殿、天之门,仿佛回应般喃喃低语。
而那面具之下的眸子,既有朝圣般的狂热,也有目空一切的高傲。
最完美的造物并非受恩于神,而是以凡人之力向真正的起源,发起挑战!
振聋发聩的心音回荡,飘散的思绪将这位魔术师的记忆,带回到了数日之前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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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所追求的【亚当】?简直就像奇迹!”
昏暗的地下魔术工坊中,圣女站在楼梯口前,沐浴在灯光下,仰望着前方沉寂在湖底波光之中的巨像,满目惊叹。
“可惜,他仍就是死的……”
栏杆前的魔术师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淡淡回应,表情掩盖在面具之下,那是谁也无法得到的答案。
贞德遥遥看向阿维斯布隆,目光落在一只拿着布偶的手上,纯净的紫色眼眸仿佛一面镜子,倒映出了所有掩藏在黑暗下的秘密。
“所以,你需要一颗‘心’?”
那只拎着布偶的手下意识地向后背了背,阿维斯布隆没有说话。
而那只布偶的针脚相当粗糙丑陋,初看便得知手法相当生疏,似乎是初次的尝试,连缝制的材料都是随处可见的破布,更谈不上珍贵。
不知沉默了多久,面具之下传来了淡淡的沉吟。
“人会死。老人会死。成人会死。
婴儿也会死。孩子也会死。
死会平等地造访众人,
它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与慈悲。
区别只是死亡的目的,将要被赋予何种价值。
如果为了重返伊甸,回归永恒的乐土,那么一些必要的牺牲,或许就是值得的……”
“但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吗?”
光源之中的圣女俯身下望,静静看向黑暗中的魔术师。轻启的唇齿,换上了某个孩童习惯性的口吻。
“老师……”
“……”
阿维斯布隆又沉默了,手中丑陋稚气的布偶,被不知不觉中攥得很紧很紧。
贞德目光越过那只逐渐用力的手,仰望向波光之中的巨人,喃喃低语。
“再神圣的追求,一旦沾染不洁的血腥,无论理由多么崇高,它依旧将失去本来的光彩……”
阿维斯布隆身躯一震,将手偶拿到眼前端详,那开裂的线头仿佛一张张嘲笑的嘴巴,发出刺耳的笑声。
有时像是孩子,有时像是老人,有时又像是自己……
那个被无罪谋杀了的自己。
一个穆斯林诗人因为他的诗歌天赋,把他杀死了,并秘密地将埋在无花果树的根下。
这棵树果实累累,非常香甜。它的独特性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并引发了一场调查。而对这棵树的检查,让后来者发现了自己的尸体。
生命,何等脆弱;
杀害,这般随意;
罪恶;如此横行:
一切,都是那样的荒谬!
魔术师面具下的双唇逐渐紧抿,耳畔纷杂的声音,似乎愈发明显。
没错……
我无法原谅这件事。
无法原谅杀害、伤害无辜群众的人们。
但是最不能原谅的,
也是重新创造杀孽的自己……
呵呵——从内心泛起这个想法起,我或许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当罪恶产生的瞬间,我就已经失
去了救世主的资格。
所以,引领他们走向乐土,是何等的可笑。
到头来,自己不是和那些加害者一样吗?
阿维斯布隆低头看向手中的布偶,眼前丑陋的东西,仿佛变成了孩子的支离破碎的尸体,
在向他控诉,向他悲鸣,在黑暗中死死凝视着他。
但。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也想要完成自己未竟的事业。
并非为了可笑的公义追寻所谓乐土,重回伊甸;而是留下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的才能!
哪怕被人唾弃,我也……
“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代替罗歇,成为【亚当】的心……”
然而,台下的魔术师即将彻底湮没于黑暗之际,郑重的沉吟回荡在空旷的地下魔术工坊中,宛如斩裂虚幻的剑,让沉浸在执着中的阿维斯布隆恍然惊醒。
光源之中的圣女笑了笑,向台下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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