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腰
硝子叫前辈的时候，声音特别温柔。
她稍微拉来一点隔帘，走过来。
“妈妈刚刚有对您说了什么吗？”
雪之下抬头望向窗外的鸟巢，那里有成年的母鸟携带着食物急匆匆地飞回巢穴，引发巢穴里幼鸟们的一阵叽叽喳喳。
“没什么，问问你在学校里的情况而已。”
吃完饭后和两姐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久后，又看了一下结弦的摄影新作品，帮她简单点评了一下后，雪之下准备告辞了。
硝子有些不舍，但还是道：“我送送您。”
西宫太太和结弦站在门口，非常郑重地送别雪之下。
这个时候暮色四合，天上月牙弯弯，于是昏暗的夜色仿佛晕染开来的墨迹那样，覆盖了整个天地。
还好这老城区里虽然其他设施都很拉夸，但道路上还是偶尔地方有灯亮起。
仅仅是这样的披着暮色同行，硝子已经觉得今天从五点钟起床到现在，都已经过得实在愉快。
这种愉快真的是自己能够拥有的吗？
也会偶尔这样想一下。
而在这种愉快和自艾混杂在一起的情绪里，雪之下出声问她：
“硝子，你有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硝子眨了眨眼，想了一下，很诚恳地道：“没有喔，我感觉现在一切我想要的东西都已经拥有了。”
健康的身体，平安幸福的家庭，以及近在眼前的前辈……
她的心被这些满当当的满足挤满了，根本不敢再奢望其他东西。
前辈走在前面似乎是低低叹了一声，那声音太轻，硝子犹疑那是自己的错觉。
“硝子，你的生日应该已经过了吧？”
“是的，过了一个月不到，上个月七号的时候。”
雪之下道：“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硝子赶紧道：“前辈有那么多要忙的事情。”
前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便利店，雪之下想了一下，“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过了大概几分钟后她拿着一盒什么东西出来，拆封。
硝子有些惊奇和疑惑，“仙女棒？”
也就是手持烟花了。
雪之下嗯了一声，“没想到这个便利店居然有买这种东西，看来附近小孩子还是挺多的。”
她抽出来一根仙女棒，用刚刚在便利店买的打火机点燃，而后随着稀碎的噼噼剥剥声音后，从仙女棒的顶端向外迸发出彩色和金色混杂在一起的星星。
“我只能补一句了。”雪之下道：“生日快乐，硝子。”
硝子轻轻低低地哇了一声，片刻后低着头才道：“谢谢前辈”
真奇妙，明明是代表危险的火与爆炸，却让人觉得如此渺小微茫，硝子甚至忍不住要用自己的手掌受轻轻笼住它。
这些光与暖好像一把风中摇曳的火，把这夜色灼烧出了一个个明亮的洞。
于是在这样远处路灯灯光疲倦地赶赴过来的昏昏夜色里，她仿佛是捧着一个小小的璀璨光点，光照亮了自己的眼睛，也照亮了前辈的脸。
这张脸有时候会出现在学校的演讲礼堂上，有时候会出现在八卦论坛帖子里，有时候会出现在别人憧憬的瞳仁中。
冷淡，平静，带着遥不可及的底色。
前辈是天上人，硝子一直有小心告诫自己不要越线，但是但在此刻的这样温暖明亮的光景里，前辈那样仿佛永远不可触及的面容，似乎也变得温柔可亲起来。
真的吗？
她真的可以揽这样的绚烂光彩入怀吗？
她真的可以稍微憧憬一下这样的前辈吗？
璀璨的小小烟花终于燃烧到底端，而后熄灭，前辈眼中倒映的光也一样缓缓收敛。
就在硝子抿唇笑着打算再点燃一根仙女棒的时候，她听见前辈语气平静地说。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硝子。”
第248章 前辈，我喜欢您
之前在硝子和结弦两姐妹被支出去的时候，西宫太太直接就跪在了雪之下面前，额头闷响地磕在地上。
哪怕是平静从容如也被这一幕雪之下吓到，赶紧蹲下身去试图扶起西宫太太。
“您在做什么？！快起来啊！！！”
她少有地被惊到满口感叹号。
西宫太太没有被扶起来，只是抬起了头，“我知道雪之下小姐您在学校里的那件绯闻了。”
雪之下试图拉着人起身地动作，顿了一下。
西宫太太声音有些沙哑道：“请您千万不要误会，无论是这件事是真是假，无论您有没有这样帮助硝子帮助我们，我对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雪之下只觉得尴尬，甚至开始在大脑里设想起以后自己和父母谈论这件事时候，尴尬至极的场景。
明明双眼都有些发红，却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的西宫太太，声音很低沉。
“您是个好人，对您的仁善恩德我们全家都满心感激，恨不得能够粉身碎骨来回抱您……但事实却是我哪怕粉身碎骨，大概也无法回5报您这样的人一丝半点。”
雪之下沉默片刻，“我之所以帮助硝子，并不是想要什么回抱。”
“但是硝子不会这么想的……”
西宫太太憔悴的脸上，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才这样的小孩子，就见到了雪之下小姐您这样的人，优秀温柔善良漂亮，简直像是披着万丈光芒走到她面前，她怎么不可能不……”
她语气停顿了一下，“您大概不会知道，每次硝子偷偷注视着您的背影的时候，眼里都是满满当当的东西是什么。”
“她喜欢你，雪之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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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宫太太的话，和此刻硝子从微笑到凝固再惊慌的神情，重叠在了一起。
她沉默好几秒，才结结巴巴道：“前辈，前辈在开玩笑吧？”
勉强撑起来笑容：“怎么怎么突然开这种玩笑，我，我都快吓死了。”
雪之下没有说话，沉默一如同这夜色。
硝子心中愈发慌乱，“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今天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来，“是我妈妈对前辈说了什么吗？”
有些着急地想要抓住雪之下的衣袖，却又忍住，“请您，请您不要听我妈妈胡说的话，她性格要强，很多时候虽然是为了我好，但却会说出来让人难受的话，前辈！”
雪之下摇头。
不，西宫太太说的话正如同洪钟大吕一般，震散了雪之下眼前的迷雾。
【硝子是个死脑筋的孩子，认定了什么事情后，哪怕遍体鳞伤也不会回头。】
【如果雪之下小姐小姐喜欢硝子的话，我当然会荣幸而开心地祝福你们。】
【但是硝子之所以从未在您面前提起她的心意，正是因为她知道您不会喜欢她。】
【她这一辈子，只会甘之如饴地站在淤泥里仰望您的影子了啊。】
啊，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雪之下单纯地希望硝子能够得到拯救，希望她有更好的未来，如同希望曾经的自己能够得到拯救。
对于她来说做这种事情从来不需要回报，因为她救赎硝子，本也就是为了救赎自己。
但事到如今，才发现这份救赎似乎把硝子拉入了更深的阴影轮回中。
雪之下把剩下的一盒仙女棒放在硝子手中，“小学妹……嗯，你不要笑哦，其实我在心中一直是这样叫你的，但因为怕你觉得我不庄重太轻浮，所以一直没有这样称呼你。”
她声音宽和，“但我以后也不需要有这种担忧了。”
硝子双目含泪，“不……”
“不要哭，你先听我说。”
雪之下想了一下，“其实面对硝子你的满心满眼感谢我一直心中有愧，因为我一直把你当作从前的自己，借着你满足自己，想着假如当初也有人对我伸出手，我会如何如何……”
“但这只是我很可笑的回避思想，所以我希望硝子你不要学我这一点。”
“硝子比我优秀很多，你坚强勇敢，会成为哪怕身边没有依靠也能独立支撑下去的人，当然，以后不要再傻乎乎地觉得谁都是好人。”
雪之下少有地说了这么多话，大概是真掏了心窝子，只觉得心里空落落地。
她看着来时路上，间隔开来的一个个路灯光点，叹了口气，“以后，我们就不要见了。”
“不要！”
硝子猛地抬起头来，她的脸颊上下巴上已经挂了一串眼泪，眼睛更是湿漉漉地。
“我不要，不要这样！”
硝子第一次见到前辈，是在平冢老师的办公室，前辈受命过来接手处理她的受欺凌排挤事件。
她像是会发光。
漂亮地有光泽的长发，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以及冷漠地充满威慑力的目光。
明明她坐在椅子上抬起头望过来，却好像是高居云端目光俯视而下。
硝子在她面前，好像要低到尘埃里去。
那是硝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说话慢条斯理却有从容充满底气，好像天下就没有难得住她的事情。
本来以为是超级不好相处的人，但后来陆陆续续地接触相处后，才知道这个人看似冰冻的外表之下，掩藏着何等的温柔。
她关注自己的身体，关注自己的心情，她为自己双耳的问题来回奔波，她带自己去神社许下愿望。
在神社山路阶梯，前辈唇角微微上扬地回身望向自己，让自己不要急慢慢走的时候，硝子的眼前好像有一千万朵烟花同时盛开。
心脏都快要承受不住这样强烈地心动。
前辈是天上月，她从前辈身上借到了皎皎月光，现如今却不想把这月亮归还给宇宙。
“我不要和前辈再也见不了面，我不要当什么独立勇敢的人，我不要！”
她的声音又快又急，终于抓住雪之下的衣袖。
“我在神社里，许，许下的愿望不是，不是耳朵被治愈，是一直可以跟在您的身后！”
“拜托了，请不要收回我这个最后的愿望和祈求了……”
昏昏光影之中，双眼之中泪花涌出的少女声音哽咽，几乎声音破碎不成语句。
最后，这声音里只剩下惶惶辛酸和孤掷一注。
“前辈，我喜欢您。”
第249章 姐姐约会中？
四条帝今天，一大早地就发觉了自己姐姐的不正常。
中午他抱着足球出门打算和朋友出去踢球的时候，就看到刚刚用过午餐的姐姐，沐浴焚香还换了宽松衣服，在阳台上安然端坐抄写经书起来。
自己姐姐心情不佳或者心情烦闷的时候，就会喜欢一个人抄写经书，这一点四条帝倒是很清楚。
四条帝当即放下了足球，和朋友发了信息说他今天可能要鸽，让他们今天自己先踢起来，而后才噔噔噔爬墙二楼去敲响了二楼姐姐卧室的门。
“门没锁，自己进来。”
四条帝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脸，让它看上去没有那么吸引仇恨之后才拧开房门进去。
“姐姐你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作为一个成熟的弟弟，为了不被牵连怒火殃及池鱼，当然不能一开始就直接问你有没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啊【X
四条真妃声音平淡，“下周的宴会上你能去当个花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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