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京，抽取皮肤 第14章

　　“他被暴走族带走了，可店长……！”千鹤有些焦急，比起村上那个笨蛋，眼前的人对她来说更加重要。“……你不能一个人去啊，假如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吧。”

　　“我知道了，放心吧。”

　　一瞬间铃露出了安抚人心的笑容，绮丽天然的气质顾盼间有些刺目。即使是笼中的金丝雀，发怒起来也会啄下血肉，何况铃从来都不是金丝雀。

　　“我会拜托樱田门的警官们想想办法的。”撑起伞，铃说得轻描淡写。

　　“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千鹤这边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她是真的害怕心地善良的铃会把自己卷进去。铃店长撑着黑伞的身姿走进喧哗模糊的雨幕之中，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千鹤的视野中，小萌虎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

　　她很想问美人店长。

　　假如今天莫名辞职的是她，他会不会也像这样去寻找自己。就像是那一天，在逢魔时刻一样选择帮助她。

　　这个问题千鹤没有问出口，步行在大雨中的铃也无从得知。

　　早在香取千鹤到来之前第五铃就已经在大脑里快速将许多可能性过滤了一遍，不知道多少次点开了自己那个一如既往安静等候的皮肤系统。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言的凝视着幽蓝色的系统，而皮肤系统自然无法给什么回应。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忽然震动，铃掏出一看便接通了电话。

　　“喂，我是她的朋友第五铃……没错，是我……我知道了。”挂断了电话，铃手中的黑伞伞骨突然间被狂风吹折，无力得摇摆着，像是芦苇一样。

　　银座中心加护医院

　　某重症监护病房外。

　　身上加了一个兜帽衫外套的铃带了一个口罩，十分不起眼得站在一边凝视着病床上的人。他站在这里已经有两个小时了，这两个小时里铃从护士和医生之间的交谈中得知了这位新入院的病人遭受了什么样的对待。

　　她是一个援交女。

　　和客人发生了争执，还手打了客人结果被太田会看场子的狠狠教训了。肋骨、腕骨骨折，头部内出血，喉咙出被利器划了一道大口子，还伤到了声带，要不是送来得及时这个叫水原真白的女人就死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帮她交了住院费。

　　‘援交女？’

　　仅仅露出了一双眼睛的第五铃眸子里燃起了无明之火，今天早上他才听真白说要去唱片公司，仅仅是几个小时的未能联系，她却躺在了里面的看护病床上奄奄一息。

　　‘她还手了……因为我的鼓励支持……’

　　见病房里没有了护士和医生，铃店长轻轻不引人注意得走了进去。

　　宁静的病房内。

　　脸上有着大片淤血肿块的水原真白戴着呼吸机，她还在昏迷之中，咽喉处被消毒棉捂住的伤口无从查看，只能看见斑斑血迹。铃忍不住走进了两步，他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真白开心吐露一字一句。

　　搬新住处、接妈妈出来住、不用再担惊受怕……

　　‘谢谢！铃，我很感激你对我的鼓励！是你让我有了勇气去抗争！’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这群渣滓自己都过得那么垃圾了，还要阻碍别人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就因为吸别人的血让你们过的更好吗？

　　“太田会。”

　　从银牙间挤出了这个极道组织的名字，语气低沉得仿佛要将其刻入血肉骨髓。铃店长久久得站在病床前，像是在对昏迷中还在流泪的水原真白承诺着什么，过了几分钟那样便是转身匆匆离开了。

　　昏迷在病床上的水原真白在痛苦与昏迷之中好像看见了身边站着一个熟悉人影，那是死神来迎接她了吗？

　　好不甘心……

　　明明就差一步就能逃离那个地狱了，就差一步。她不想死，还不想这样死掉，她想要活下去，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眼泪从眼角滑落，水原真白的哀求似乎是打动了死神，床边漆黑的身影默默注视着她，缓缓转身离去。而水原真白意识又陷入了混沌黑暗之中，她依然在祈求着死神。

　　铃店长在出门的时候差点迎面撞上了一个脸上还有泪痕的少女。

　　“对不起。”少女有些惊慌得道歉，但是很快就转为了疑惑，铃这边也不解释什么转身快速离开。

第三十四章 我是懦夫

　　小店二楼，休息室。

　　坐在电脑前的第五铃已经换回了那副黑白衬衣西裤的打扮，此刻的美人店长精致面容格外的认真，幽蓝的灯光映照于他的脸蛋更显几分苍白。绮丽之人端坐于此，看上去正扫视着由中间人内山翼发过来的银座暴走族信息。

　　实际上……

　　被唤醒的皮肤系统正只以铃店长一个人能够目睹的姿态悬浮在面前，淡淡的幽光正在彰显着一种淡雅的气氛。

　　“一直以来，我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是不是只要我一天不使用你，那么我这样衣食无忧，还能够帮助他人满足自我成就的生活就一天不会被打破。所以我这么做了，很安逸得渡过了那么长的时间。”

　　铃店长的语气有些低沉。

　　他就这样和这个从前一点反应都没有皮肤系统自言自语道，从那么长时间唤醒又关闭的重复折磨来看，这系统是真的一点智能都没有。

　　理所当然的，这一次铃的自言自语也没能引起系统的什么特殊变化，它就那样存在于第五铃的视界中，需要的时候就出现，不需要的时候就隐藏。铃也不失望，早在穿越来那段迷茫徘徊的日子里，他就抓着这个系统询问过非常多的问题了。

　　曾经他是渴望能随心所欲交谈的人。

　　现在不同了。

　　之所以在这里自言自语是因为铃店长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假如他决定使用皮肤系统那么他就会失去目前这种温馨平淡的生活。但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瑛泰、真白，他们很有可能就会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在轻薄樱色嘴唇吐出喃喃自语的同时，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内心。

　　铃店长清楚，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改变不了。贪婪执着得试图抓住两边，最可能的后果就是两边都脱手离去，无可挽回！

　　轰隆隆！！

　　仿佛是在映照着第五铃波动不安的一颗心，狂风暴雨下的雷霆轰鸣声震响天际。

　　“其实那些都是借口，我自己也明白，我只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懦夫。我甚至连瑛泰那样的想改变自己人生的勇气都没有，还表现得那么完美，把虚假的勇气借给了真白导致她现如今的样子……”

　　低着头将眼睛藏进了刘海阴影当中，铃店长一步步将自己表现得精致无瑕的外在撕扯开来，此刻的美人店长即便不去看其表情也能感受到语气深处的痛楚。蔓延的痛苦，苦涩比咖啡还要浓郁一万倍在口腔弥漫。

　　自己没有做错，瑛泰也没有做错，真白也没有做错。

　　错的，是这个狗屎一样的社会现状。

　　蓦然！铃的一只眼睛从阴影中亮了出来，闪烁着幽蓝华光的眼珠仿佛是什么极度危险生物的瞳孔，散发着燃烧的决意！

　　“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能不能听明白，我现在需要皮肤的力量，能够解决太田会的力量。这是我第五铃做出的决定，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和勇气去做了，现在我这个懦夫就在这里，做出选择！做到最后！”

　　所以……把力量交给他吧！

　　抬起的白皙雪藕丝手腕上仿佛承载着难以描述的重量，整个过程在铃的视野中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过度紧张兴奋的后果，视野边缘好像浮现出了无数纠缠不清的变幻之物。这些东西重重得压在了皓腕之上，重得铃想要放手，就在这放慢的时间里，铃店长忽然理解了手上的重量是什么。

　　是，【命运】啊。

　　叮咚~~

　　白嫩修长的手指精准无误得点在了抽取皮肤的选项之上，伴随着叮咚的提示音，皮肤系统上那个极为简陋复古的水果机终于是缓缓启动了起来。随着表盘的由慢到快的转动，铃店长清楚得看见了表带上标注的各种图片。

　　有嗜血的狼头、有燃烧着的人影、有神话巨龙、有狐狸剪影、有噤声人影……

　　数量实在是太多，多到铃数不清，并且在水果机飞速的转动中化作了模糊不定的残相。这一刻铃店长很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的第一次抽取的皮肤会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这个皮肤是否能给予助力。

　　忐忑、不安、兴奋、激动……

　　铃的身体莫名其妙随着水果机的飞转兴奋了起来，那股从尾椎骨直冲脊梁背部的酥麻发热感铃美人店长脸色不禁染上了绯色。水果机就在铃如此期待的姿态中放慢了速度，表盘开始慢慢停下来。

　　慢慢的，第一个停下来的图标是一把染血匕首。

　　‘杀手？雇佣兵？’

　　第二个停下来的图标是一只猫头鹰，紧接着第三个停下来的图标是一杆锈迹斑斑的天秤。

　　就在铃还在猜测的间隙，寻思这皮肤要怎么搭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突然间眼前一黑！

　　“我们的失败众所周知，我们的功绩无人知晓。”

　　“【密涅瓦】，你是CIA最优秀的外勤特工，你的眼睛是枭之眼，善用你的眼睛为队伍挖掘出了一切可用的信息，完成任务。”

　　“最后，【密涅瓦】，我爱你。”

　　“伙计，我们欠你一条命。【镜子】的事情我很抱歉……”

　　“……我们的所作所为真的是正义的吗？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拷问虐待同类，到头来沉溺在鲜血中和屠夫没有什么区别。铃，求求你杀了我吧，我们一同抱着理想加入CIA，到头来却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我好恨自己……谢谢你，挚友。对不起，挚友……我把你一个人……留在世……”

　　“【密涅瓦】这一次的任务地点是阿富汗，老对手了。去吧，执行任务。”

　　“【密涅瓦】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被汽车炸弹给炸死！？一个最优秀精密的特工会死在疏忽中？……尸体呢！DNA验证过了吗……！”

　　“我是【密涅瓦】，我是，第五铃！”

　　成功抽取皮肤【伸冤人】。

　　在昏暗的休息室中，铃脸上痛苦的神色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可挑剔的柔和笑容，铃店长还是那个铃店长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

第三十五章 伸冤人

　　【密涅瓦】中央情报局优秀外勤特工，拥有强大情报捕捉和分析能力，个人战斗方面十分出色，意志坚定自律，属于顶层战术战略特工，凭借手艺和欺骗性外貌多次斩获不菲的战绩，被中情局高官誉为锐利的枭眼，最终却在阿富汗执行任务时被汽车炸弹袭击丧命。

　　实际上是假死彻底脱离外勤特工的生活，看不见尽头的杀戮，背叛，堕落，欺骗让他对神圣的事业彻底幻灭。理想主义者的陌路，平凡庸碌的生活，在东京这个腐朽之地，慢慢得抹杀掉黑暗中的自己。

　　或许这样铃的人生就平凡的结束了。

　　然而……

　　“求了雨，就要承受泥泞。”抽取皮肤结束，自动加载到身上，完美得接纳了自己另外一种可能性人生的铃店长收紧下脖子处的领巾。他最后喃喃自语，一言道出了【密涅瓦】也是第五铃的心声。

　　时间紧迫，不能再浪费了！

　　起身，动作简练。

　　深邃漆黑的枭之眼很容易就将电脑上罗列出来的暴走族信息迅速记在大脑里，筛选分析归类完全出于本能完成，符合村上瑛泰条件的暴走族有两个，他们的日常行动路线都有迹可循。

　　雨夜，最适合杀戮，所有痕迹都会被暴雨冲刷干净。

　　像是经过了无数次演练一般，深入骨髓的流畅动作经由铃的行走而浮现。无论是经过楼梯间顺手将隐藏在暗格的数把飞刀收纳进衣袖，还是吸光匕首藏进腰带中，都体现出了一位外勤特工的手艺精湛。

　　路过吧台的时候，铃店长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厨台刀架在心中放弃了。

　　动用飞刀就已经可能会暴露自己，自己的格斗刀术在外勤界有很鲜明的风格。如果还使用从俄罗斯那边流传过来黑市枪，那太容易引来日本情报组织公安调查厅的视线，尽量以飞刀匕首解决事件。

　　从进到出，铃店长可以说在短时间内已经脱胎换骨。

　　但这一切只有他自己知晓。

　　“今晚，东京极道新的传奇会再增添一项吧。”

　　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任由狂暴的雨珠打在姣好面容上，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铃店长只觉得很十分平淡，一点都没有说紧张不安感。

　　确实，作为一位顶尖的外勤特工。

　　【密涅瓦】想要一个人去拆掉一个三代极道组织的事务所，简直不要太容易。就算是没有给多少准备时间，不能弄出大的动静，大脑里也有着六种不同全歼对方的手法。即便对方手里可能有枪，也无所谓。

　　在他们这些专门接受杀人训练的机器面前。

　　复杂地形下拿枪的普通人就和一个拿玩具枪的孩童没有什么区别，真正危险的杀人机器，就算是空手也能轻易激起目标的恐惧和绝望。

　　被雨水打湿的刘海紧贴在铃苍白脸颊的两侧，身后的及背的麻花短辫被放在了肩膀上，这样雨中前行的单薄美人稍微有些惹目，但却只留下一个身影就消失于路人的视线中，借着人流将自己藏匿于各种监控探头的视线死角，而又不引起他人的注意，这种融于本能的行动悄无声息帮助着铃朝着目的地前进。

　　此时，铃店长不禁内心感叹皮肤系统的可怕。

　　加载的皮肤【伸冤人】完美，没有丝毫的突兀违和感。甚至有着契合铃现状的意思，一个正义已死的社会里，骑士的抗争。

　　第五铃和【密涅瓦】本就是一人，过去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并且适应得嵌入了这个世界里。拥有过去所有的记忆经验，人际关系，环境变化。

　　皮肤加载会导致所在世界发生适应性变化，这个时候的铃店长终于彻底理解了这句告示的含义代表了什么。

　　匕首、飞刀、枪械、毒药、监视装置、爆炸物……

　　这些本不存在的东西，随皮肤的加载自然得出现了。而这免费的馈赠所标明的加码，铃店长已经是有些明悟了。

　　仇人、敌人！

　　求了雨，就要承受泥泞。【密涅瓦】犯下过不少的杀孽，仇人死敌都不算少，假如说假死的消息暴露的话，极有可能会有仇敌闻讯找上门来。毕竟，手上沾了别人的血，迟早是要偿还的。

　　而皮肤一旦抽取永久有效，这个告示更是直白表明了。抽取了皮肤享受好处就要承担皮肤带来的一切，加载上了就别想拿下来了。

　　真是一环扣一环。

　　不过……

　　第五铃并没有上当的感觉，反而觉得理应如此。没错，他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空白之人的过去得到了填充，不再是没有停靠港口的孤舟，记忆如灯塔般在指引着归家的道路。如此的令人心安，宁静。

　　这种该死的天气让天色迅速变暗，东京提前进入了黑夜。

　　一入夜，许多东西就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