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京,抽取皮肤 第56章

作者:星辰钟塔的人偶

  铃店长有些机器人的意味,在进入某种状态后,那张精致如工艺品而雕琢出来的脸就会从和人类完美相似的水准下跌许多恰巧落入了恐怖谷的谷底。而这个时候,面对铃的人都会本能察觉到自己面对着的不是人类,而是披着人皮的其他东西,恐慌无形之中会被放大到一个极致!

  【薇拉】莞尔一笑,面对铃的提问她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如果深究下去,似乎会非常糟糕的样子。放铃去美国真是正确的选择,知晓些什么的她眼睛里染起了疯狂的笑意。

  见柳德米拉没有继续开口,铃接着讲。

  “在东德的时候,我认识一个苏联军官,他曾经向我说过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案子。我还记得那个受害者的名字,他叫谢尔盖。你听说这个人么?”铃似乎问出了一个非常低智商的问题,整个苏联不知道有多少个谢尔盖,这样询问柳德米拉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但是柳德米拉的全名是,柳德米拉·谢尔盖耶夫娜·彼得洛娃。按照苏式命名的规则,她父亲的名字就是谢尔盖。

  铃店长这句话的意思就是。

  我知晓你父亲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你在我眼里不再是【薇拉】,而是柳德米拉。

  “我不认识他。”

  柳德米拉在铃面前第一次失去了尽在掌握的感觉,她的呼吸压低并且悠长,来自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开始增加。似乎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精致人偶,它正在讲述着一场事不关己的事件。

  “这个谢尔盖是一个可怜而坚强的父亲,他的妻子在一场工厂事故中被夺走了性命,这个男人不仅要照顾三个孩子,更要兼顾社会的改造建设,更重要的是妻子留给他的第三个孩子是出生不过几个月的婴儿。这个男人所有人的对他的评价都是善良坚强的,一个钢铁一样的男人,而他的家庭却遭到了灭顶之灾的打击。”

  铃店长这边似乎是无意识得扬起了笑容,吮吸舔舐着手指的魔性美人将手指放在了桌子上,哒哒,哒哒哒得有节奏敲击着。

  给柳德米拉几秒钟的消化,铃继续开口。

  “这个男人的工作似乎为他带来了厄运,他遭到了所谓的打击报复,三个孩子在家中遭到了袭击。大儿子被从楼上丢了下去,女儿脑袋遭到了重击,还在襁褓中的男婴被人摔死在了地板上。这是一起有目的的复仇,现场的贵重物品没有丢失。谢尔盖悲痛万分,最终选择了吞枪自杀。”

  简短的三言两语,铃就勾勒出了一个悲剧。

  而悲剧的主角,似乎就坐在自己的对面,

  “你觉得的你了解我的童年有多么的不幸么,还是说你想和我说一段,一个人的童年会影响到一个人的一生?”柳德米拉端起红酒抿了一口润喉。

  “不,我不会卖弄我的学识。”

  铃也端起了红酒,欣赏着这暗红的液体在高脚玻璃杯里的摇晃,像是血液一般泛着有人的光泽。透过这红色液体,在昏暗灯光下,美人店长那股妖异魔性的气质更加强烈了,柳德米拉不知不觉停止了呼吸。

  “这可是很久之前的悬案了。”

  “警察抓到凶手了吗?”

  “他们有么?”柳德米拉维持着笑容,似乎旧伤疤被揭也无所谓。

  “或许他们找错了方向,有些时候答案就在眼前。”

  【密涅瓦】漠然而空洞得直视着柳德米拉,那轻描淡写的话语隐藏了太多的信息,似乎每一句都是在暗示和逼问。从铃的身后,仿佛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深沉黑暗在蔓延过来,将两人包裹在一起。

  “我认为是谢尔盖的女儿做的这一切。”

  “……”

  “那个女孩承受不了这一切,她白天不仅要忙着照顾家里的男人,参与社会建设工作,晚上还不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因为婴儿总会在夜间哭闹。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将压力挤压过来。时间一长,不得睡眠的女孩在夜里心中逐渐产生了一种偏执的妄想,她会认为……自己之所以不能睡觉的原因,就是这个哭闹的婴儿,如果婴儿消失了,那么自己也能好好得睡上一觉。所以,她摔死了那个婴儿。”

  睡眠剥夺实验,这是一个非常没有人性可怕的实验,铃对自己做过这个实验。在药物的刺激下,铃剥夺了自己的睡眠能力超过一百四十个小时。

  在一百四十个小时后,铃的思维失控了。

  不是疯了,而是失控了。在失控的情况,铃前一秒还能微笑得看着一朵花,下一秒就能把它揉成碎片。犹如食尸鬼一样,无所谓的啃食生肉的情况出现了。仅仅是因为有这个想法就这么做了,眼前每一秒的寻常画面都让自己感到厌倦烦躁,进而去追求思维里的其他可能好奇的画面,哪怕那些画面是血腥、恶心、疯狂、有悖人伦的,都无所谓。

  铃认为,柳德米拉在童年也有过轻微的思维失控,在不能睡觉的情况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扣动扳机,这是命令

  铃店长的话,冰冷如手术刀,精准而锋利得刺进了柳德米拉的最不愿意面对的要害中。在一层一层拨开了【薇拉】那充满了鲜花和荣誉的外表后,铃清楚得看见了在那外表下是一个什么样的真实存在。

  这些信息,都是铃自己推测出来的。

  丽莎从CIA资料库那边取得的资料并没有如此详细的信息,而对于苏联天然就格外熟悉,能洞悉一些社会环境的铃敏锐得发现了那起案件的违和感。

  那个年代,刑侦技术粗糙且不成熟。

  警察们会漏掉柳德米拉是很正常的事情。

  谁又能想到呢,一个年幼的小姑娘会因为不能睡觉而思维失控,将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弟弟摔死在地板上。并且这么做了之后,很有可能是被哥哥发现,或者干脆是在那个状态下营造出了仇人上门报复的情景。这听起来非常的不可思议,却让人发自内心得恐慌,有多少时候,我们的思维和恶就差那么一线之隔。

  不知道什么时候,第五铃停下了敲击桌面的哒哒声。

  然后那张无瑕绮丽的面容扬起了摧毁梦想般的邪意笑容。

  “你觉得呢?【薇拉】。”

  一开一合的粉色樱唇,像是毒蛇在吐信。

  “或者说,我用谢尔盖的女儿,柳德米拉·谢尔盖耶夫娜·彼得洛娃。这个名字来称呼你,会更好一些?”那个年岁的孩童懂得什么叫做恶吗?他们当然懂了,但是他们也仅仅是懂,而不理解什么叫做善恶。

  孩童们可以怜悯可爱的小动物受伤可怜的模样,也会面不改色撕掉虫子的翅膀砸死猫咪。当思维失控的女孩举起手上的婴儿时…………

  在【密涅瓦】看来,她眼里那个婴儿不是自己的弟弟,也不是一条生命。仅仅是,一个阻碍自己睡眠的东西,只有那个东西消失了,自己才能睡下去。同样思维失控过的【密涅瓦】才能够看到这一层,看清楚【薇拉】只不过是一个欺骗着自己的小女孩罢了。

  “……”

  柳德米拉脸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凝固了,她瞪大了眼睛就像是电视机里的怨毒鬼魂一样,死死得盯着铃。原本的从容不迫,彬彬有礼变成了一种即将爆发的沉默,并且这种沉默还在急速的增长。

  铃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知道要怎么摧毁掉【薇拉】。

  在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后这简直太简单了。

  从摔死弟弟的那一天开始,思维失去诅咒对象回归了正常,【薇拉】就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充满了信仰和伟大的谎言,她为此狂热努力得工作奋斗,并且在贝利亚掌控KGB时代后加入其中,成为了一位KGB特工。而在苏联解体后,失去信仰的【薇拉】正好纠结在【密涅瓦】缔造的那顶桂冠中,找到了新的寄托方向。

  太滑稽可笑了,一个疯子追着一个傻子,从冷战追到了现在。

  上帝如果能提起裤子从床上下来,就绝对不会创造出这一荒唐的戏剧。

  所以,铃要摧毁掉【薇拉】心目中对于【密涅瓦】的神化!

  “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不过是一个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怜虫!枉我那么崇拜你!!”再也压抑不住,再也维持不了,柳德米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餐桌上所有的东西甩到了地上,扑着拽住了铃的衣领狰狞得怒吼着。

  紧接着,她抬起手一拳头狠狠得砸在了铃的脸上。

  嘭!!

  铃的脑袋被砸的偏斜,眼睛被刘海所遮蔽,但嘴角的笑容却始终未变。这一拳,是【薇拉】亲手打碎了自己塑造的神像,这一拳过后,在自己面前的就只有柳德米拉了。

  餐厅的服务员都被这一幕给吓傻了,不知道这桌客人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发狂了。

  稍微舔了一下被打得流血的嘴角。

  铃店长这边伸手抱住了气喘吁吁,一脸绝望的柳德米拉凑近了她的耳朵。用着温柔犹如妈妈一般的语气,铃轻轻下达了命令。

  “去结账,然后跟我走。”

  随后,铃怜爱似得双手十指顺着柳德米拉的脖子至耳后,再到脸蛋爱抚而过。像是调情一样,这个动作里充满了无限的治愈,犹如引导亡魂前往彼岸的三途川一般,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死亡花香。

  铃拿起了自己的外套,率先离开了餐厅。

  站在餐厅外,第五铃身着衬衣的身姿勾勒着赏心悦目的曲线,吸引着来往行人那惊艳的视线。在这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中,仰望天空的美人店长在想着什么,恐怕只有自己才知晓。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浑浑噩噩的柳德米拉跟了出来,此刻的她面如死灰,浑浑噩噩一点生气都没有。

  铃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

  她就这样失却所有的生气跟着铃店长的步伐,也不问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当狂热扭曲之情感散尽,理想与信仰全部崩塌后,柳德米拉不过是那个欺骗自己的小女孩,她还活在亲手摔死弟弟,推哥哥下楼的那一天里。

  两人一前一后从闹市区走到了荒凉的东京湾,夜幕下的月牙像是一把玉镰悬挂着。

  “柳德米拉。”

  “……”

  “看着我,柳德米拉,这是命令。”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站立的铃眼里似乎在闪烁着妖异邪性的恐怖光泽。

  铃好似一张白纸,别人展现出什么样的恶劣,其便会染出什么样的颜色。

  “是。”柳德米拉眼神呆滞得响应着命令。

  “拿枪对着我的脑袋。”

  “……”

  “这是命令。”

  柳德米拉那张平和面容浮现出了强烈的哀求挣扎,但是她还是颤抖着,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近在咫尺的铃店长,枪口顶在了光洁的额头上。

  “扣动扳机,这是命令。”

  一位王牌特工,拿枪的手竟然在剧烈颤抖着,这个要求她发现自己不知为何怎么都做不到。她就像是一个即将被神遗弃的狂信徒,怎么都做不到这个要求。

  “果然啊,你做不到。”

  第五铃叹息着,伸手抓住了枪慢慢调整着枪口转向柳德米拉自己的脑袋。

  “扣动扳机,这是命令。”

  宁静漆黑的东京湾,一声清脆悠远的枪响飞上了夜空。

第一百四十章 安魂曲

  俄罗斯,莫斯科。

  资本寡头兰科维奇的别墅豪宅,这位操控这这个国家石油、天然气命脉、军火,掌握着从哈萨林到滨海诸多走私通道的幕后大佬有着俄罗斯人贯有的凶狠面容,有人形容他就像是一匹狼,喝血吃肉绞碎骨头,抓到的利益不可能松嘴。

  在他那奢华的如宫殿的豪宅外,阳光洒落在高尔夫球场般大小绿茵上,从这里远远望去像是一块翠绿色的蛋糕,展现着打理草坪佣人的精心照料。

  这栋豪宅所属的地皮,就是兰科维奇身份地位的象征。

  宫殿般宽敞的内部,有陈列着来自华国的青花瓷,英国的水手号角,法国工匠的雕塑,德国的浮雕壁绘以及夸耀武力般的俄罗斯产枪械。兰科维奇非常喜欢邀请客人上门来观赏这座只属于他的宫殿,尽情得展示着自己的财富和力量。

  有些时候,兰科维奇也会邀请那些敌人做客。

  以来表示自己的无畏凶狠!

  但是这位资本寡头最近过得有些不太顺心,不知道东边的哈萨林那边的走私路线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相继失去了联络。就在前两天,他打电话给了自己几位合作者询问事宜,都表示不清楚状况,他们的生意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最重要的是他们中的暗处武力保证【薇拉】不知道跑哪去了。

  只能是催促【薇拉】那帮秘密警察尽快把事情搞好。

  身着黑衣的保镖们为这栋欧式宫殿提供着让人心安的安保,而高科技的监控防护更是将这里打造像铜墙铁壁。

  仿佛是永远不会被攻破的堡垒。

  每一个参观过这栋奢华宽阔豪宅的人都会这么觉得。

  兰科维奇很放心得安保工作交给了自己豢养的凶狠打手们,这些狗崽子只要给足够的钱,没有什么是不能干的。最近两天的压力,让他感到了些许疲惫,只能去人工温泉那边泡一泡来缓解这压力。

  那该死的【薇拉】,一个疯婆娘。

  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问责,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那么她和那帮秘密警察就全部去西伯利亚吃泥巴去吧。

  兰科维奇放松得跑在温泉中,压力很快就让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那样。

  哒哒,哒哒……

  小皮靴轻快的声音由远至近,这踩着几分轻盈之意的脚步声让兰科维奇大为恼火。他最喜欢的温泉室里是不允许有哪条狗敢穿鞋进来的,不管这个人是谁等会他都决定,打断他一条腿丢到湖里去扑腾半天。

  兰科维奇睁开眼,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衬衣,高腰西裤的少女正站在温泉边俯视自己。那张精致秀丽的脸蛋,是兰科维奇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杰作,仿佛是被维纳斯亲吻过一般。

  “她”的眼神很漠然。

  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块布,一个瓶盖。

  但是最让兰科维奇感到惊恐的是,她嘴里哼唱着的诗歌,仿佛是从冥府缓缓驶来的船号,有着这片大地特有的冰冷悲凉。在俄罗斯,只有受尊敬的人才会被别人唱诗,但是眼前这种情况,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漂亮得过分的女人,肯定不是尊敬他而唱诗,特别是那首名为【安魂曲】的俄罗斯诗歌。

  “在这沉重悲痛前高峰低头不语,江河也静止沉默……”

  俄罗斯的诗歌,总是带着几分悲凉。

  这个国家的民族的骨子里,就弥漫着一股北风的冷意,似乎死亡和歌谣时常相随,诗人们的传唱只是将大地的意志展现了出来。

  四周的光线缓缓变暗,这个别墅的防御系统这个时候才是慢慢启动。兰科维奇一颗心愈发沉底,因为从刚才到现在,他养的狗崽子们没有一个是进来这里,外面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辈子经历过诸多风浪,像是一匹狼的兰科维奇迅速冷静了下来。

  “你是谁?”

  既然对方没有急着动手,那么看起来是能谈一谈。能屈能伸,对方有这个本事走到这里,那兰科维奇也会毫不犹豫为了自己的小命,付出等同于这个本事的代价。

  “人人都想知道站在面前的人是谁,但他们却没有想过自己是谁。”把【薇拉】秘密警察集团牵扯的资本政治寡头杀了一个遍,站在最后一个目标前的第五铃浑身上下洋溢着死寂的气息。

  轻轻吹了一口气,铃白皙的双手上此刻沾慢了青紫血迹,那不只是敌人的鲜血,也有其对敌人击打后自身的刮擦血痕。

  “你想要什么?”

  兰科维奇很明智没有把手伸向一边的浴巾,哪怕里面藏着一把大威力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