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小白梦
第十八章 情愫渐生
他出去找食物了。
不知道他那个小身板怎么在这种荒郊野岭捕到食物,总感觉他连兔子都跑不过。
别到时候摔了一跤咕噜咕噜滚下山坡去。
想到男人浑身泥泞头上说不定还插了一根草的样子,塞雷娅不禁莞尔。
裹了裹身上男人的大衣,塞雷娅微微往下坐了坐,使自己能躺靠着背后的岩壁。
山洞里很暖和,外面是黄昏了,阳光暗下来,铺天盖地的漫过外面的世界,将整个视野装到暖黄色的滤镜之中。
火篝缓慢的燃烧着,噼里啪啦的响声缓慢安静,塞雷娅看着火焰的虚实在岩壁上显现出黯淡薄弱的影子,偶尔有野兽的咆哮从山洞外传来,塞雷娅便皱起眉毛紧张的看向洞口外。
博士外出的每一分钟,塞雷娅都是无比紧张的。
很难不去担心这个男人,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博士放在罗德岛里简直可以说的上手无缚鸡之力,让博士在这荒郊野外独自求生,还要拖着自己这个累赘,很难不让塞雷娅担心。
不过塞老师也习惯了,从两个月前担任博士的秘书开始,塞雷娅几乎每一刻都在为博士操心着。
一开始是操心博士的办公水平,然后是操心博士的政治谈判,等到博士成长起来后,又要跟着博士去哥伦比亚出差,保护了博士整整一路的安全,终于可以回罗德岛了,没想都现在有沦落到荒野求生的地步。
塞雷娅怔怔的望着洞口的方向,她身上的伤势正在迅速恢复,不过要想恢复到基本的行动至少还需要三天。
这三天足够让那家伙在野外死上无数回,塞雷娅闭上眼睛,从未如此的希翼下雨。
在最原始的社会,要是下起了大雨,危险的猛兽便不会出去狩猎,猎人们也不出去捕猎,他们就呆在洞穴里烤火很安全,这种基因延续的安全感到了今天,所以有的人听着小雨声会睡得更香。
如果下了雨,博士便不会再出去找吃的,他也能安全些,自己又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状态,有一顿没一顿又不会死。
重要的是,如果让博士真出了什么事,那后果可比她自己出事严重多了。
经过这短短两个月的相处,即使眼界高之如塞雷娅,也不得不对这个年轻男人心服口服。
登峰造极的学习能力,恐怖无比的成长速度,还有那令人不知不觉就着迷的人格魅力,虽说关于最后一项塞雷娅只是道听途说,但是这两个月过来,塞雷娅对博士的态度确实是不知不觉的改变了很多。
刻苦努力,谦虚懂事,塞雷娅很快就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了,好像也就只能在他身边充当一个保安的职务。
不过现在自己连保安都当不了了。
塞雷娅低下眼睛,看着自己手臂上缠着的绷带,瓦伊凡的血脉很强大,但也做不到将任何伤势隔天就好。
今晚他又要给自己换药吧。
篝火的影子在岩壁上越来越明显,山洞里女子的脸庞被火焰映的微红。
塞雷娅是一个第一眼见到便会让人大呼美女的女子,但是接触过她以后就会怀疑这位大姐到底是不是投错了胎。
强大,冷静,稳重,还有那近乎面瘫的冰山脸,河与冰山脸配套的低情商,塞雷娅在莱茵生命时没少收到女员工的情书,也就到了罗德岛塞雷娅才被当成了一个女性被看待。
因为博士比她富有吸引力多了,在博士身边,即使是塞雷娅都有点不太出奇。
也是拜博士所赐,塞雷娅在罗德岛的短短两个月学到了很多,伊芙利特在博士身边的状态也让塞雷娅坚定了留在罗德岛的决心。
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天都要黑了,赶紧回来别出事啊。
强大的瓦伊凡女士竟会沦落到如此担心一个男人的时候,这种微妙的机遇让她都微微有些奇怪,她现在全身是伤无法动弹,衣食住行甚至是吃喝拉撒都指望着别人,这对瓦伊凡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可是又不能不接受,而且帮助塞雷娅的人又是如此弱小,以前都是塞雷娅保护他,没想到在这里反了过来。
塞雷娅感受着这奇妙的心理落差, 想着前两天他照顾自己那些事。
记事以来第一次被异性看光全身,第一次被异性喂饭,第一次被抱着上厕所,有太多的第一次发生在了这小小的山洞内,塞雷娅头埋得更低了。
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男人带着他那滑稽的面罩又出现在了洞口,和往常一样,他的裤腿挽起来,身上满是泥泞。
塞雷娅没有出声欢迎,她只是仔细看着男人的上下,确认他完好无缺才舒了一口气。
她不敢想象男人出事罗德岛会怎么样,那帮疯子应该会即使自爆都要把哥伦比亚炸个稀巴烂,只是当事人苏起似乎半点危机感都没有,他拎着那尾在泥泞里寻了半天的鳝鱼,喜滋滋的处理起来。
“今天给你煲一锅鱼汤,保证你浑身暖洋洋的。”博士有点小开心,他好久没这么放肆在野外玩过了,小时候在地球上抓鱼塘的记忆还没丢,抓几条小泥鳅不是有手就行。
塞雷娅一句话都没说,她其实想说她不想喝汤的,喝汤容易上厕所。
不过这种抱怨明显不能更博士倾述,塞雷娅看着男人面罩是沾着的点点泥泞,猜测里面一定是一张如孩子般纯真的脸。
博士的手艺很好,他不知道哪里刮来了一点岩盐,整个鱼汤的滋味何其清甜,塞雷娅的手伤还没好,依然是要博士喂着才能吃饭。
“大概明天就不用你喂了。”吃完饭塞雷娅语气有点不自然的汇报,似乎有点点遗憾的样子。
博士点点头,自然是越早恢复越好。
一夜无话,塞雷娅也不知道和男人聊些什么,除了讲要喝水和上厕所,博士和塞雷娅交流的不多。
午夜的时候真的下雨了,男人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收拾洞口和火篝,塞雷娅也醒过来,看着男人的背影听着他嘴里哼着的歌。
“掌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男人的吐词不算清晰,塞雷娅却听的入神。
瓦伊凡女士看着博士,她这几天看男人和想男人的时间越来越久。
第十九章 流年
“你唱歌真不好听。”塞雷娅冷不丁的说,半点不给博士留面子。
刚刚收拾好火篝的博士吸吸鼻子,迷迷糊糊的问道:“哟,还没睡呢。”
“雨这么大,怎么可能睡得着。”
现在是凌晨时分,他们因为外面的雨醒来,山洞里回荡着浩荡的雨声,外面黑乎乎的一片,看不见半点人间的烟花。
细薄的雾气从洞口出弥漫开,那是水滴砸在地上孕育出的孩子,雾气们徘徊在火光之外,在雨帘中变换着形状,塞雷娅从未这么近的去靠近一场雨,在这个雨声喧哗的静寂夜里,暖暖的篝火和大衣像是带着她回到了小时候。
她多日紧绷的心忽然放松下来,旁边的博士不急不慢的继续哼着歌,她看着男人卷起袖子露出的手腕,看着那些因为这几日的经历而出现的细小伤疤。
“这几日谢谢你了。”她忽然出身道,女人那双冷静过头的眸子微微低下来,不让博士直接看到她的眼睛。
“见外了啊,不是你我就葬身大荒了,而且咱两谁跟谁啊,还用得着道谢。”博士拍了拍手臂,赶走一个因为火光而吸引过来的小虫。
塞雷娅看着自己身上的大衣,摩梭着那个罗德岛的标志,轻轻放缓了语气,在这个被惊醒的雨夜凌晨,她忽然有了说话的勇气。
也许是昏黄的篝火照不到她的脸,也许是雨声掩饰住了敏感的心思,长发倾泻如瀑的女人眼帘低垂,说出话简单的带上了些弥漫的雨气。
“我发现你真的蛮会照顾人的,是怎么练的?”
“是想学会去照顾伊芙利特吗,那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塞雷娅低着头默默听着篝火那边传来的声音,听他从玫兰莎讲到蛇屠箱,听他讲述这一年来他身边的变化,男人的声音很清晰,像是很多年前父亲的床边故事。
塞雷娅莫名的感到安心,然后便感到困顿,她不知不觉中在博士的讲述里睡去,伴着重复的雨声,将整个旷野的雨和夜都梦进了睡眠。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清晨,塞雷娅很庆幸,外面的那场雨依旧在星星零零的下着,她的身体也恢复了许多,至少不再需要博士喂食了。
博士刚好做好早餐,是昨天处理剩下的一些草汤,夹杂着点点鱼肉,倒是勾人胃口。
博士习惯性的坐在塞雷娅旁边,扶起女人准备喂食。
塞雷娅也习惯性的躺在他的怀里,眼巴巴的看着鱼汤,张着小嘴,还知道烫了叫博士吹一吹。
吃到一半塞雷娅才发现了不对,她不是身体恢复了吗,怎么又赖在他的怀里去了。
强烈的羞耻心涌向心头,塞雷娅闭上嘴巴瞪着博士,博士眨眨眼睛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昨天说了今天我能自己吃饭。”
“那你现在真的可以了?”
塞雷娅坚定的点点头。
博士看着碗里的鱼汤,有种喂食任务被终止的遗憾,瓦伊凡女士在被投食的时候特别乖,有种反差感的可爱和乖巧,博士看了看塞雷娅,还是开口。
他试探的问,“要不你再装一会,刚刚不也是这么喂过来的?”
塞雷娅抢走了用大果壳做成的碗。
看着洞口外的大雨,博士有点发愁,离罗德岛他们的救援还足足有四天,如果这雨一直这么下下去可不太妙啊。
不提这个洞穴能不能撑住雨水的灌溉,下雨天食物的获取也是一个大问题,塞雷娅女士的伤病也经不起潮湿气候的折腾,博士皱起眉毛开始思索一件件的对策。
山洞内还没有出现漏水的状况,剩下的野草还能在做一餐,得把塞雷娅搬到洞口里面一点以防湿气。
博士走到看着洞口发呆的塞雷娅面前,朝她伸出手。
女人抬起头,微微皱眉表示不解。
“得让你躺进去点,受了湿气不适合伤口愈合。”博士耐心的劝解。
“我自己来。”塞雷娅很好强,博士也就不插手,只是站在旁边,像是看着孩子第一次学走路的父亲。
果然还是摔了,准备好的博士眼疾手快扶住了女人,塞雷娅有些认命的瘫倒博士身上,散落的白发挡住女人的脸,看起来有点颓废。
下雨的日子无事可做,两个人扁相顾无言的看着洞口发呆,洞内的火篝缓慢的燃烧,依旧是劈里啪啦的燃烧声响。
“唱歌吧。”
博士惊讶的看向塞雷娅,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想听他唱歌的女人,他有点受宠若惊。
“不是昨晚还说我唱的难听吗?”
“太安静了,想听人说话,就听你昨晚唱的那首。”
博士点点头,酝酿了一下,勇敢开嗓。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王菲的歌总是难唱,博士只能尽量将词吐清,塞雷娅却听着认真,还不忘记和博士探讨。
“为什么说—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博士想了想,他只能想起前世某个音乐平台上的一个评论,便思索了几分才回答。
“传说地府有夜叉,能抓住流逝的岁月时间,人在投胎转世的时候,它会帮你抓走前世的记忆,眉一次都会在手中刻下一道印痕,所以才会有—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博士不知道解释不解释的通,只是塞雷娅一直在看着自己,他也就只能装个大尾巴狼了。
塞雷娅没有说话,只是在这场雨停之前,眼神从未在博士身上移开。
后来啊,塞雷娅就想,多半是那场雨的缘故,不善言辞的人变得多言,冷漠的人也会敏感,就像是那几天博士和她的相处,和那场雨一样在她心里下了好几年。
有时候回头想想,原来爱上你从来是不可幸免的事情,就像是晴天中毫无预兆的一道霹雳,带来倾盆的雨水,雨水流过指缝,像是前世从指尖流走的岁月。
塞雷娅看着掌心,是不是她多次劝夜叉留住你,才能长出如此这般盘根错节的纹路。
“再唱一遍吧,我喜欢这首歌。”
或许不是因为这首歌,只是因为喜欢听你唱。
也许我原来更喜欢你。
第二十章 所爱深深
“你之前几天就这么打猎的?”塞雷娅看着男人鼓捣的各种小陷阱和小把戏,有点好奇。
“不然呢,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打猎也是个技术活,粗鲁的来往往一无所获,胆大心细才是硬道理。”博士说道:“就跟追女孩子是一样的。”
塞雷娅挑挑眉毛,今天是他们在这个野外的倒数第二天,明早罗德岛的人就会到达这里,在那之前,他们必须得先解决今天的伙食。
走在前面的博士骂了句粗口,大步往前走去,害怕博士受伤的塞雷娅也加快步伐,若即若离的跟在博士身后。
“又是它!”博士碎了一口,懊恼的翻着地上一片狼藉的空陷阱。
塞雷娅默默的跟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多半又是那些蠢鬣狼,把我的猎物吃干抹净就走了。”博士蹲在地上查看着血迹,多半是一匹五十来斤的野猪困在陷阱后被守着的鬣狼叼走了。“好几次了都。”
“鬣狼?”塞雷娅皱眉。
“这狼的肉真不好吃。”塞雷娅还是皱着眉,博士的手艺第一次没起效果。
“都跟你说了,大型食肉动物的肉质都好不到哪里去。”博士倒是津津有味,果然塞雷娅主任就是猛,这身体刚好,就帮他解决了好几天的郁闷,现在咬着嘴里的肉,博士很是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幸福。
塞雷娅不吃了,她一言不发的看着博士,看着男人絮絮叨叨的在那里称赞自己,然后又看着男人在洞穴里忙东忙西。
“我们再呆两天好不好?”她忽然很小声的问,一点也不像她自己。
“啊?”博士没听清。
塞雷娅摇头,示意自己怎么都没说。
那天晚上,塞雷娅在洞穴里彻夜未眠。
后来回到了罗德岛,一切又变得波澜不惊起来,博士还是博士,塞雷娅却在不久后辞职担任了重装部和医疗部的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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