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茨木包子仙
“我不是老头！我是佛罗伦萨少将！我是红月基地的执掌者！你这蠢笨如猪的地上人，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
苍老的皱纹扭曲而丑陋，就像是一张遍布刻痕的树皮，因愤怒张开，破口大骂的嘴里更是飞出无数唾沫，打在人偶身前魔力护盾上……这副疯子一样并且恶心的表现，让人偶眉间沟壑更加深了。
“你阻挡了一个伟大帝国的复兴！你断送了让这块蛮荒大陆重新焕发文明光辉的道路！你这个愚蠢的……”
“抱歉，我只看到了一个发疯的老头子。”
‘看’到灵魂感知中，眼前这老者那混乱无序的灵魂波动，知道这家伙现在恐怕失了智的人偶叹了口气，抬起手一个法师之手透过自己身前护盾，握住了这老者后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虽然很好奇你的身份，但是你也先给我睡一觉吧……”
“莎莉大人！请等一下！请把……请把那个老者交给我！不要伤害他！”
本来应当是平铺直叙的电子音，此刻却别扭的带上了焦急，那种矛盾的感觉瞬间吸引了人偶的注意，也让她已经开始跟法师之手同步的握紧手掌，瞬间松开。
“奈落？你这是……”
“抱歉，打扰了莎莉大人。”由远及近，终于从数千米之外赶到这里的奈落一经停下，原本苍白的体表瞬间变得像被煮过一般赤红，并且开始散发出滚滚热浪——这是身体内硬件机能完全过载后，开始自主急速散热的表现。
看起来她真的很着急，这个现在仍旧被人偶制住的精神错乱老疯子。
“奈落……你认识这家伙？”
“啊……是啊。”奈落点点头，看着那被人偶呈大字型按在地上，正在使劲挣扎的老者，脸上露出了无比复杂的表情。
“他就是天启战舰的指挥官、唤醒了我们红月基地的最高首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作并用复兴帝国口号，一步步带领我们走上现在道路的领导人——佛罗伦萨少将大人啊……”
“嗯……”听到奈落对于老者身份的解释，人偶银灰色的瞳孔不自觉微微缩了缩，但当她低头看了眼那个被自己用法师之手按在地上，正在使劲挣扎老疯子的时候，心中凛然就化成了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看来你和他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啊……算了，这位……老先生就先交给你了，你可以在我之前，询问他一些话题，注意点别让他跑掉就行，毕竟如果他身份真的像你说的这样珍贵，那他价值可就无法估计了。”
“好的。”
“对了……你来这之前，有没有看到布德露那个家伙？……哦，没什么，那个笨蛋刚才担心你安全，就去找你了，我看她现在还没出现，就询问一下。”人偶摇了摇头，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表情“不过我想她待会就回找到这，毕竟……傻人有傻福嘛。”
看着奈落已经走到苍老者身边，并用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人偶悄然松开自己的法师之手，径直走向了那头已经昏睡过去的黑龙，给自己身后两人，流出了独处的空间。
…………
看到那摊血迹，并且失去了少将大人生体信号的奈落，一直认为佛罗伦萨已经死去，在刚刚看到这个被人偶制服老者的时候，虽然容貌相同，奈落也有着些许疑虑这个老者其实是假扮的，但是在触碰到他身体，并进行了一次基础扫描后，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丧失了佛罗伦萨的生体信号……
——佛罗伦萨竟然把自己体内超过九成的器官，都改造成了机械！他死去的部分只不过是身为人类的小小一点，他体内的机械，仍旧在给他的大脑提供能量养料。
但这也加剧了她心中的疑惑迷茫。
“少将大人，您真的记不住我了吗？”扶住佛罗伦萨肩膀，奈落一双铁灰色的眸子，直直盯着这在自己记忆里本应死去，但却出现在这里的苍老指挥官“我是那个你曾经下令追杀，反叛了你的第二斩杀者啊。”
“……”
“少将大人，既然您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您应当知道当初为什么唤醒我吧？”看着佛罗伦萨停止挣扎，但却愈发苍老死寂，透出种死灰色的脸庞，奈落抿了抿嘴“您知道我的身份，以及跟随您的那些军人，为什么都是同样的‘红月基地清扫用机器人’吗？”
“……”
依旧没有回答，佛罗伦萨目光空洞的看着自己身前被烧得龟裂的土地，身体一动不动，就像一截完全丧失了生命的朽木。
“少将大人，您难道……就不能告诉我任何，哪怕是一点点信息吗？您当初的豪言壮志哪去了？”
“豪言壮志？豪言壮志……嘿。”
自从被人偶捉住后就一直僵硬的眼神，听到奈落这话的时候，终于恢复了些许神彩，但这神彩却是如此浑浊、如此阴暗、如此的……
绝望。
PS：今天去工厂实习了，各种忙乱……话说发的安全帽有红的、黄的、白的，为什么没有绿的呢……
真是辛苦我自己了~~
第六百五十七幕·被操纵的悲哀者
“已经绝望了吗……佛罗伦萨少将大人。”银灰色的双眼眯起，注视着眼前丧失精气神，看起来只剩下一具躯壳的老者，奈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只不过遭受挫折就露出如此落寞一面，这还是我记忆中那个挥斥方遒，虽然苍老但依旧霸气，面对无数苦难，却能笑着迎难而上的指挥官吗？
完全不是了啊……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而已。
想到这里，奈落脸上表情不自觉带上了些许淡漠。
“佛罗伦萨少将大人，本来我在逻辑思维中，还对你保持着源于过去的最基本尊敬，但是现在……您的表现真的让我很失望。”
“失望？呵……第二斩杀者，你知道什么，你又懂得什么？虽然不知道你作为生化机器人，为什么会觉醒自己真正的智慧意识，但是……就算你即使觉醒了意识……”斜着眼看了下自己身边的奈落，佛罗伦萨轻轻嗤笑两声，而后抬起头仰望被沙尘覆盖的天空，他那丧失了一切希望的浑浊双眼深处，流露出晦暗的恐惧。
“你又怎么能明白……我此刻的恐惧。”
我那种彻彻底底从思维上，**控的恐惧……
…………
机器与人类因为构造根源上的不同，会造成他们之间视觉与思维方面的决定性不同，进而造成逻辑方面的不同……这是人类编写的高级人工智能，也不能完全避免的问题。
当然，这种哲学方面的差别，在平常生活中并没有意义，毕竟，机器被造出来不就是为了使用消耗的嘛，谁管这些仅仅由程序堆叠构成家伙的思想生活？只要能够干活不就好了？
曾经佛罗伦萨也是这样认为的，因此即使他完成了生体改造，让自己寿命得到了尽可能延长，感到自己思维略有变化的情况下，他也并没有在意，但当此刻他身体内所有蕴含着生命的躯体部分，已经完全死掉，体内只剩下钢铁构造物之后……
他那略有变化的思维中，一直隐藏的违和感就彻底被引爆开来。
等到他从癫狂的愤怒中脱离出来，被人偶捉住冷静下来后，这些从脑海中翻涌出来的违和感所代表的记忆碎片，就在他现在体内的逻辑芯片分析下，更是进一步串联到一起……
组成了一张覆盖在自己头顶，正在居高临下不停窃笑的黑色面具。
“原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控的啊……呵呵呵……”
垂下头颅，头发花白的老者捂住自己胸口，发出了嘶哑到像两块木头摩擦，令听众能轻易感受到其中撕心裂肺的惨笑。
“**控的？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耳边的询问，没能将佛罗伦萨已经沉浸到记忆碎片的意识拉出，他的双眼依旧空洞。
但这并不妨碍他脑中的思维速度——一幅幅早已遗忘的画面，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妻儿在饭桌前邀请自己吃饭的温馨画面、国家被侵略后废墟遍地的绝望画面、还有那些现在看起来，怎么想怎么古怪的古代遗迹与传送阵……
记忆的碎片在脑中滚动，伴随着一股股涌上心头的悲哀，被偌大荒谬感笼罩心头的佛罗伦萨，终于回忆起一切，回忆起了自己那被动了手脚，亦或者说是……自己主动掩埋的一切。
“我的记忆是假的、我的理想是假的、我的报复是假的……我所有的所有都是假的……”
我早在二十年前就应该死了，我的国家与红月基地也根本没有丝毫关系，而一直为我提供复仇动力的妻儿竟然是因为我的失误而……
本以为自己是遭受苦难，卧薪尝胆的悲剧英雄，但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个被人安排好命运，在舞台上拼命挣扎的绝望小丑……这种无力的错位感，瞬间击溃了佛罗伦萨那颗早就布满裂痕，仅仅凭着一口气强撑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原来……我这上百年的努力、上百年的坚持只不过是个笑话。”抱住头，老者不住发出一声声凄厉刺耳的疯癫大笑，他瞪大双眼想要流泪，却发现自己现在靠机械强撑着的身体已经丧失流泪的功能，他张嘴想要怨毒的咒骂，想要控诉这世界的不公，但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
这个世界本来不就是如此吗？
“到头来，也只能怨我自己……”惨笑声戛然而止，佛罗伦萨摊开双臂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掌，声音中带着种令人感到不适的压抑“怪我自己压根没有想明白吗？”
这真是讽刺。
我的一生都是虚假的，甚至其中很多桥段还是我自己制造的……啊……这是多么‘有趣’，我想那只黑手现在一定看的很开心吧？我现在的失败也是他计划好的吧？为了让我失败之后留下的遗产，给眼前这个生化机械人，还有那个银发女人作为营养的根基？让他接下来还能有好戏看？
这样可不行……虽然我已经成为了小丑，但我也不是真正被人用线牵着的木偶……我可是有火气的正常人……
一个个问号在心中蹦出，化作一丝一缕的阴暗气息，将佛罗伦萨本来就崩溃的心理彻底化作了漆黑的废墟……有疯狂在其中滋生。
于此同时，佛罗伦萨低垂的头颅下，一对浑浊双眸中，闪过扭曲而疯狂的血芒。
…………
人偶终于弄懂了多洛莉丝留给自己纸条里，为什么说如果自己想要复活妹妹，就一定要捉到这只名为巴哈姆特的黑龙了。
不仅是因为因为祂体内的神力品质是最上当的，更是因为作为一个神明祂竟然不是纯粹的神明，而是一个混合了圣贤法则的神明……没有错，正常来讲本不应当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圣贤特质，与神明特质，竟然在这条黑龙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体现！
这对于人偶来讲，借鉴意义实在是太大了，毕竟她本身是圣贤，而现在跟她使用同一个身体的妹妹却要成为神明……如果将巴哈姆特这条黑龙身上的秘密搞清楚……人偶有信心将妹妹封神的成功率再提升三成！
“多莉……这次真欠了你个大人请。”
庆幸的叹了口气，挥手将黑龙巴哈姆特用自己梦魇法则的雾气包裹，并收入自己体内的领域后，人偶扭头看向奈落，开口询问到：
“奈落，这么长时间，你问出什么来了吗？我看你表情……大概是没有多少收获。”
“抱歉莎莉大人。”站起身，奈落脸色复杂的回头看了下双膝跪倒在地，仍旧没有回过神来的苍老男人后，才再次将视线放回到人偶身上“虽然佛罗伦萨……我曾经的少将指挥官，自言自语说了一些零星信息，但我询问的那些谜团，他却都没有回答我。”
“所以我现在心中非但没有解开迷惑，反倒是又多了一些谜团……关于我们起源的、关于红月基地源头的，还有关于……佛罗伦萨真实身份的。”
“既然迷惑就不要再想了，反正他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等我们回去找个地方就可以弄清楚了，实在不行……”银灰的淡漠瞳孔瞥了眼佛罗伦萨，带着些许冰冷“我也可以用搜魂，将他脑子里所有的记忆动弄出来。”
“我想到时候，你一定可以将自己心头的疑惑解开。”
“……哦。”听到人偶冒着寒气的回答，奈落脸上表情愈发复杂了，她明白搜魂对于一个人来讲究竟意味着什么——一张通往智障白痴精神疾病的高速列车票，但是她也知道佛罗伦萨的身份，如果他坚持不配合，这种方法确实是能够压榨出最大利益的方法。
可是，他终究是我的父亲……
“好了好了，不要摆出这副纠结的模样，如果你不想将我用搜魂我就不用，虽然这家伙脑子里的记忆确实很重要，但你作为布德露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脸上冰冷融化，人偶笑着拍了拍奈落肩膀“我也会考虑你的想法。”
“我不会强迫朋友做任何事。”
“布德露……朋友……吗？”低声念叨着，奈落铁灰色的瞳孔闪过一丝亮光，不知为何，在这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因为迷惑覆盖在胸口沉甸甸的感觉轻了少许，就连嘴角莫名有上翘的想法。
“那好，请让我再想一想，等过一阵，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歪着头，奈落第一次用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庞，扯出了个不甚标准，甚至堪称僵硬的笑，在周围黯淡天光照耀下，显出一种出奇的美丽。
看着这一幕，人偶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明媚，她张了张嘴就好像要说些什么，却又猛地停滞，扭头看向远处……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小点正在逐渐接近这里。
“呵，看来我们在人生道路上迷路的布德露小姐，终于重新找到了正确的方向。”确定了那极速接近的黑点究竟是谁后，人偶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向着布德露的方向迈了几步。
“你先在这等着，我去迎接一下布德露……我看她那一瘸一拐的样子，好像这笨蛋被碎石砸了。”
“好的。”
望着人偶身影渐行渐远，守在佛罗伦萨身边的奈落，脸上一直保持着刚刚学会的微笑，心中也莫名轻快起来。
如果以后能够这样的话，我的身份就算不知道……糊涂着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回想起人偶平时思考时的动作，奈落也学着用手指点了点下巴，这副样子……看起来莫名有些呆萌。
但下一刻，这呆萌就被来自于自己身旁，瞬间升腾起的庞大扭曲魔能所打破，奈落猛地扭头，想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映入她眼帘的，只有深邃的黑色，与扭曲破碎的空间裂缝。
PS：啊啊啊啊……实习好累，真是佩服我自己还能正常更新
嘛……顺便求个全订，努力更新数据却跳水什么的……（躺尸）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打赏~包子我会（看了眼订阅）尽力的。
ORZ
好穷，要吃土了。
第六百五十八幕·空巢老偶需要关怀
战争是丑陋的，无论怎样掩饰……它都是丑陋的。
生存发展？资源短缺？国仇家恨？乃至于种族主义？不存在的。
这些看起来冠冕堂皇，将战争两字涂上一层金粉，让其具有蛊惑人心作用的理由们，归根究底大多数都是一些漂浮在领导人口头，没有根据的假象，或许因为千次百次说出这些鬼话，领导人们自己都已经开始相信它们，但这并没有改变它们的本质。
当我们撕去这些理由光鲜外表的同时，我们就会发现，无论表面如何，它们都掩藏了同一种丑恶——那是名为利益纠葛的腐烂淤泥。
每一场战争都是无数利益蛋糕收纳再分配的首要前提，每一场战争都是无数势力积累矛盾后厮杀洗牌的必要方式，每一场战争……都是用无数士兵鲜血与生命，浇灌野望花蕾的野蛮行径。
利益与野望的交织，就是‘战争’这个名词最为本质的核心。
但这些跟最底层的人民，并没有多大关系，相对于战争之后那些上层人可能会得到的权利与财富，没有能力经手这些东西的底层人民，往往获得的，不过是亲人逝去的哀伤，以及家乡沦陷于火焰的痛苦……或者还有永远在午夜缠绕自己灵魂的梦魇？
“所以说……我可是相当讨厌战争这种不会创造任何价值，只能够带来毁灭的行为。”
堆满了文件和书稿的办公室内传出叹息，坐在书桌后披着黑色大衣的人影放下手中档案，扭头看向身后窗户。
虽然是正午时分，但天空中的光线却依旧没有多么明媚，透过玻璃后更是显出几分黯淡的昏黄，但是却足以将银发下的脸庞照亮——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以及那一双淡漠又优雅的银灰双瞳，正是我们的人偶小姐。
但此刻我们的人偶小姐心情，明显有些糟糕。
就着阳光视线透过窗户，人偶银灰双眸扫过外面寂寥无人，透着种萧瑟气息的街道，幽幽叹了口气。
“原本这里是多么繁华一个临海城市，就因为打了那么一场谁都没有占到好处的烂仗，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都没有缓过来劲，不说市面上倒闭商店的数目，和经济下降的水平有多么惊人，只说那些依旧没缓过来神市民们的精神状况，就是个大问题……”
手指敲了敲桌面后抬起扶住额头，银发人形一脸头痛表情。
“还有那些跟随难民潮涌过来，同样增高的犯罪频率……”
现在连我这总部内的女仆出去买菜，都要配上一两个巡逻的安保人员，以防那些阴沟里的老鼠跳出来咬人……真是令人无语。
“好了，我的父亲大人，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些不好东西开始增加的同时，因为人民心灵空虚，您兴建的宗教，不也是完成了超乎预计速度的扩展吗？我记得就在前天，我们依托红白十字组织建立的教会分部，已经突破了一百大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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