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茨木包子仙
俏皮的朝人偶眨了下左眼，火狐嘻嘻一笑。
“只要我最终达到任务目标就行……不说这些了，说说柯薇特你最近经历吧，好久没见，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啊……最近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吧。”
没有什么敷衍的寒暄，知晓对面人是真的关心自己，人偶也就捡了一些并不重要、也没什么隐秘的事情，跟火狐聊了起来。
“每天研究研究药剂、买买营养针，闲来无事就管理一下后院的花花草草，如果说跟前一阵最大的变化，就是家里多了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哦……你是说那对长着不同发色的姐妹？她们是谁的孩子……你亲戚家的？”
“她们是我收养的女儿。”
“……抱歉，我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嗯……”
听到人偶解释，火狐终于明白了刚才自己跟两个小孩子套近乎，询问她们父母是谁时，为什么她们两个脸色会突然变得难看，甚至年长粉发的眼中会冒出愤怒火花。
原来是我踩到了雷区啊……
内心感到一阵尴尬愧疚，连带着脸上表情也变得僵硬，火狐张大嘴巴，嗯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真的很抱歉……我……”
“行了，那两个小家伙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更何况这也是她们必须经过的槛。”
看到火狐表情，大概也知道她干了什么蠢事的人偶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在意。
“人要成长，就必须直面伤痛、认识它、了解它、最后战胜它，而不是将伤口层层掩埋不见天日，那样的话，伤口最后九成九会发炎腐化，将自己整个心灵污染。”
“就算你不说，我以后也会让她们了解到这点——当然，这不会干扰我对她们的爱护程度。”
眼见人偶没有醉酒她责任的意思，火狐大松了口气，但回神听着人偶的总结，她又不由得将这句话来回咀嚼了几遍。
数秒后，她抬头感慨的说到：
“……柯薇特阁下，您说的话还是这样有哲理呢。”
“只是阅历多了一点而已，毕竟作为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见过的悲欢离合、生死相隔，与普通人相比，至少是八九倍，有点感悟也算正常。”
说到这，人偶语调有点唏嘘。
虽然真实情况不像上面说的，身为从尸山血海中的魔鬼圣贤，人偶杀掉的估计要比她救过的多上十几倍不止，但漫长的游历岁月，仍旧让她见证了数不胜数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这些事情在化作自己阅历的同时，也让人偶的心不复往昔，变得愈发淡漠沧桑，能够淡然的坐在时间之外，看着世界这片庭院中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心中不起丝毫波澜。
还好，比起那些历经无数岁月，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整日品尝孤独的其余长生可怜虫，我身边的人并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真好。
孤独是最苦涩的毒药，被关了近千年小黑屋的人偶，深刻知晓这种毒药究竟有多么可怕。
那么……我要不要给面前这位火狐，一个成为同行者的机会呢？
漫长岁月中，能与自己一同向前方行进的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
看着火狐略有失神的感慨表情，人偶银灰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流光。
但很快，明白现在想这些实在是太早了的人偶，就把这个念头压下，转而开口：
“对了，不吃一点饼干？艾吉刚烤好的，她手艺真的不错。”
“……好。”
从人偶感慨的语调中清醒，火狐下意识点点头，拿起了桌上盘子里曲奇，塞到了嘴里。
啃了两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一句客气话都没说，就拿了人家女仆为主人精心准备的饼干？
悄悄抬头，火狐用眼角余光看向从刚才开始，就沉默站在人偶背后的金发女仆。
出乎预料，金发女仆发现了她的偷偷打量，嘴角上扬、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笑容很完美、也很漂亮，但莫名其妙的，火狐总觉得这个笑容中带着杀气……她甚至隐约在金发女仆背后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红眼睛黑影，正在一直叨咕‘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犹如四十度大热天里，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头冰水，火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那个……嗯，这个曲奇真的很好吃，我想能做出这个曲奇的女仆小姐，不仅是心灵手巧，而且还往其中注入了心力吧？”
拿着被咬了一般的曲奇，火狐向人偶身后的艾吉，露出一个微微有些僵硬的笑容：
“看来您很受您女仆的爱戴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金发女仆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并向火狐欠身行礼“阁下谬赞了。”
如芒背刺的感觉消失了……
我就知道刚才看到的不是错觉！
看着对面被人偶拍了肩膀，脸上笑容比面向自己时，要耀眼了好几倍的女仆，即使是已经通过特工训练的火狐，也忍不住在心里念叨了几句MMP。
搞什么……又不是和你抢老公，至于冒出那么大的杀气吗？
死鱼眼瞪着桌子对面气氛良好的主仆两人，火狐在心里连翻白眼。
…………
又过了十几分钟，茶几上的餐盘空了大半，两个茶杯也变得空荡荡。
已经聊得尽兴的火狐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数字，向人偶摊了下手。
“嘛……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吧，我现在还只是LV2的管理人员，闹得太过上面人也不会开心。”
“我送送你。”
人家拿真心待你，人偶也不会在乎几步路，要耍大牌让艾吉去送。
站起身，她带领火狐向楼下走去。
不过两层楼房的距离，很快人偶就将火狐送到了没有人打扰的后门口，并看着她跨上停在边上的重型机车。
拿起挂在车把上的黑色头盔，火狐点着机车……沉闷的引擎轰鸣声由弱到强快速变得沉闷有力，在拧动车把的前一刻，火狐回头看向人偶，犹豫片刻。
但最后还是开口说出了来之前，本来想着憋住的话：
“柯薇特，其实我来之前收到了上级的命令，说让我告诫你，别跟铁血宪兵队扯上关系，我本来想着不跟你说这些烦心事，但我现在还是和你提一下吧。
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够保持你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想让你留在超灾对策局的想法，甚至说实在的，虽然我身为超灾对策局的一员，但我并不怎么爱戴我身处的组织，五险一金没有不说，每天接触的工作也是无比危险。
不过根据我了解到的信息，铁血宪兵队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他们那的氛围实在是太狂热了……甚至每个月还要接受什么‘思想忠诚’调查……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建议你……”
有些抓狂的敲了敲自己头盔，火狐一张妩媚脸庞憋得通红。
“我知道。”
温和平静的声音，打断了火狐的思维混乱。
抬起头，她正看见人偶正微笑的注视自己，不知为何，看到人偶那一双古井不波的平静双眼，火狐觉得自己心中焦躁，竟然在缓缓停息。
“我知道了，谢谢你。”人偶拍拍火狐肩膀，声音温和：“我会注意的。”
“快去完成你的任务吧。”
“……好的，柯薇特，你一定要多加注意。”
…………
嗡嗡嗡——
黑色的重型机车载着身穿皮衣的红发女郎，快速离开了街道长廊，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拐角。
目送着火狐身影彻底消失，人偶转头回到后院里，脸上一直带着的温和微笑迅速消散，变得冰冷。
扭头，她向金发女仆询问：
“艾吉，感觉到了吗？”
“是，我感觉到了。”
金发女仆脸色同样冷峻。
“那个女人身上——有着旧日邪神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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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九幕·巧合带来的警惕
原来以为旧日邪神那帮家伙，已经隐藏到艾森豪斯这个国度最深处，跟阴沟里的污泥融为一体，人偶众人也做好了长期搜寻的准备。
但没成想，人偶第一手准备的检验药剂，还没有向着帝国上层分发，就发现了那帮旧日邪神留下的手段——还是在她新交的朋友身上。
“真是奇妙的命运……”
站在店铺后门口，人偶目光眺望着远处街角已经消失不见的红发身影，目光空幽。
“主人，用不用我跟上去？”站在人偶身旁的艾吉低声提醒“我在她身上留下的气息标记，还有七分钟才会消散，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不用。”
人偶摇了摇头。
“火狐她身上，虽然有旧日邪神的腐化神力气息，但根源不在身体内部，而是她身上那套皮衣装备，你跟上去将她截住也没有用，反倒会提高打草惊蛇的概率。”
“打草惊蛇？不至于吧……”
“你也听到刚才火狐，对她那身皮衣装备的介绍——超灾对策局下属科研部门经过研究收容物，利用在收容物上获得技术制造出来的先进装备，现在尚未量产，只有一部分人才能得到。”
“是啊，我听到了，她还在庆幸自己有多么幸运呢。”
说出这话的时候，艾吉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想笑又带着点怜悯。
作为跟在人偶身边已经有很长时间的女仆，艾吉清楚知道，旧日邪神那帮家伙究竟是一帮什么货色，从祂们刻意丢出来东西上获取的技术，不用想，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具有抗实体子弹、偏折激光武器、能提升少许使用者身体素质的皮衣？兴许夹层里就藏着一堆蠢蠢欲动的小触手！
“真不知道，等她知道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后，她还会不会高兴。”
“她高不高兴另说，我想要说的是——这些邪神武装，是她上司发下来的，天知道她的上司在这些武装上，有没有留下便于操控的后门。”
人偶看了眼若有所思的艾吉，接着说道：
“如若是身体有毛病我还可以接着治病的借口，替她抑制治疗一下，但如果是装备出问题了，又被那帮家伙察觉，我又该用什么借口？难道我要说其实我是一个隐藏的符文大师？人设崩了啊……”
“我们隐蔽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这一段时间，暗流汹涌的未来形势前，小心点为好，更何况火狐她身上装备里的旧日神力，处于极度惰化状态，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什么毛病。”
“是。”
听明白人偶的解释，艾吉点点头表示了解，但她又有些惋惜：
“就是可惜没把火狐的皮衣脱下来研究一下，如果主人您过一下手，应该会发现大量关于那帮邪神，现在状况如何的信息吧？”
“也不尽然。”
人偶摇摇头，嘴角带着古怪的笑意。
“如果我猜得不错，火狐很快就会再度出现在我们眼前。”
虽然嘴上说着命运如此奇妙，但人偶却从不相信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在她看来，如果只有一次巧合，那还有可能只是运气问题，但如果是大量且关键的巧合堆叠在一起，是巧合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比起不靠谱的运气，人偶更相信是有人在谋划着这些巧合。
而火狐与自己今天的见面，在人偶看来，就完美匹配上述值得她警惕的巧合。
是借着我和火狐的友情，想跟我进行接触？还是利用火狐对我的关心，让她在不知不觉间，达成给我下套或是洗脑的目标？
情报缺失太过，这些猜想都不能证实，但人偶相信，随着火狐下一次到来，她会更加明晰上述可能性。
但相比以后才会出现的事，果然还是自己处境变化这种事更重要。
活动了这么长时间，终究是开始引人注目了……不知什么时候，会真正遇上旧日邪神的真正使者呢？
从一直跟在祂们后面追寻踪迹，到现在祂们为了引诱我直接派人来找我，如果能达到这点，还真有点成就感。
不过在此之前……
“艾吉。”
人偶侧头看向自己身侧，正在眉头微皱、思考自己刚才话语意思的金发女仆。
“嗯……啊，主人您有什么事吗？”
“帮我给店铺里的那帮家伙传递一下信息，就说——最近局势紧张，为了不惹出乱子，除非特殊情况，禁止在药店地下演武场以外的地方，使用超凡力量。”
“是。”
…………
时间的长河永不停息，它将世界内的所有生灵卷入，裹挟着他们浩浩荡荡向终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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