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茨木包子仙
稳健向前的步伐，被加快、加快、再加快！
最终，在这种不正常的狂热发展中，文明的底线被撕破了。
首先遭殃的，是那些仍旧不愿意与帝国同化的异族死剩种。
抓捕、监禁、试药，被推上手术台进行切片改造……为了获取这些异族身体上的优势，被狂热笼罩的帝国研究院不再像是过去那样采用温和手段，而是开始进行毫无下限的生体实验。
无数明明不用丧生的生灵，就此倒在被鲜血染红的手术台上。
其次遭殃的，是大陆上那些曾经被众生尊为神明的强大生物体。
相对于那些早就被监控管理，甚至设计了隔离区的异族们，这些强大生命体，对于帝国的反击力度至少要强上数个数量级。
但在帝国已经完全不顾及损失，以及帝国几乎发展到顶点的魔导武器面前，它们还是败下阵来，依次被帝国击败后收编、研究、乃至于直接关在能量熔炉里作为能量源。
陆地被征服、天空被征服，甚至那些‘神明’也被关进了能量炉，成为人形能量块……
笼罩帝国心灵网络内的傲慢再度升级，寰宇之内已无敌手的思想，顺理成章成为了每一个帝国公民都知道的‘真理’！
然后……无可抵御的灾难就降临了。
灾难的原爆点，是一具被探索飞船拽回母星的骷髅。
那时候的帝国就像前文说的，已经彻底沉浸在天下无敌手的美梦当中，对于这具被探索飞船拖回来，按照身高来讲至少有四百多米高的巨型骷髅，帝国在一开始，根本不以为意。
在他们想来，那骷髅顶多是浩渺宇宙中，另一个星球上的智慧生命——等他们爆出足够多的宇宙战舰，一定可以横渡星海，将这句骷髅的母星彻底支配。
但之后他们发现，这具骷髅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只是一具普通的无生命骷髅——它体内蕴含着一定程度的诡异活性，以及某种具有超强破坏力的能量。
这种发现让帝国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种生物只剩下骨骼，竟然还能有如此程度的力量——那它们还活着时候，究竟有多么厉害可想而知。
浩瀚星海比他们想的还要危险。
喜的是，只要他们研究出这具骷髅上面附着的能量，他们已经陷入瓶颈的魔导科技，绝对会有一个超级大的飞跃。
魔导科技飞跃的诱惑，再加上对于自己实力的自信，帝国建立了专项研究组，开始研究这具骷髅。
潘多拉魔盒，就这样被盲目的人们打开了……
承载着灾厄的魔盒，知晓如何诱惑无知的人。
在一开始，科学院确实从这具骷髅身上研究出了一些东西。
能够激发人潜在能力，使他们成为超能者的超能水晶。
强度更高、可以抵御一定能量攻击的魔化金属。
使人精神力大幅度激发、可以让使用者完成一心二用乃至一心数用的精神力激发药剂……
这些振奋人心成果的取得，让帝国更加喜悦，急不可耐的进行下一步开发计划，想要将整具骷髅研究透彻后，改造成决战兵器。
然而，他们忽视了……
在取得这些成果时，愈发增多的不正常实验事故，以及那些研究人员，隐藏在笑脸中的诡秘情绪。
随着研究继续进展，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终于向被她光华吸引过来的人们，释放出其中灾厄。
越来越多的事故围绕骷髅迸发、无可名状的魔怪在大陆各地浮现、原本时刻保持畅通的心灵网络，也出现了延迟和变化……
强盛一时的帝国濒临崩溃。
但这时候的帝国已经深陷灾厄，已经彻底腐化的‘绝对帝皇’，更是操纵心灵网络将民众化作傀儡，继续深入研究那具白骨骷髅。
十余年后……
腐化的绝对帝皇，成功将那具数百米高的白骨骷髅，改造成了最终兵器——不败之剑。
但同时，他也失败了。
因为不败之剑研制出来的第一时间，就陷入暴走，将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帝国。
彻底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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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七幕·时光的感伤
地下空间保持着寂静——夏洛特用梦呓般语调，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后，就面色恍惚不再言语，而站在她身旁的人偶，也眉头紧皱，开始回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现的诸多历史碎片。
相比沉湎过去的夏洛特，人偶脑中掀起的风暴，可要狂躁多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在那片半兽人帝国地下，发现的久远失效遗迹……
在珐玛大陆河川中行驶，无意跌入地下空洞世界后，见证的凝固于时空琥珀中的战争景象……
以及从小白脑中芯片得知，修建在月球上属于生化机械人的红月基地……
书卷中记载的虚幻历史片段，与现实中被尘土掩埋的遗迹相互交织，零散碎裂的逻辑因果开始逐渐补全，人偶恍惚中好像听到尘封齿轮开始转动，带着铁锈摩擦的嘎吱声。
——那是源自过去历史的低吟。
来到这个世界后，始终被笼罩在迷雾中的历史，终于向她显出冰山一角。
在她脑海中，狄安娜构建的三世轮回观点，经过大量信息补充开始破碎，而后再次重组，化为崭新的四重轮回。
第一轮回是夏洛特帝国依然存在的时刻，那时候从微末中崛起的帝国威压整个大陆，驱逐所有敢胆存有异心的异族，抓捕这个世界的源生神明，最后因为研究天外骷髅彻底崩溃。
第二轮回是这个世界经过毁灭后，上个轮回的残存者休养生息缓慢发展后，用信仰再度创造了一堆神明，最后发展陷入混乱后，被夏洛特终结的群神逐鹿时期。
第三轮回是世界之外包含了‘黎明之主’的众神入侵殖民，最后仍然被夏洛特毁掉的时间段。
而第四轮回，才是现在发展至今的魔导科技文明。
因为是建立在三代轮回的历史废墟上，因此现在这个魔导科技时代，才显得那样古怪。
“基础构架算是明白了……虽然仍旧有很多地方还有问题……”
人偶揉揉眉心。
虽然最大的迷雾已经消散，但其中缺失的片段，仍旧让她头大。
例如，按照夏洛特所说，这个世界原来明明只有一块大陆，那么那块较小的、被用作异族流放地的陆地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更大的幻界呢？
被探索船拉拽从天外坠落，仅仅一块骨头碎片就能持续扭曲一片地下空间的物理规则，并将当时绝望场景彻底固化起来的百丈骷髅，又是怎么回事？
眼前夏洛特又到底是使用了什么办法，才能够驱使那个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不败之剑，进而将两拨高高在上神明干掉后重铸轮回？
以及最后的，像是盖子一样将自己脚下这片珐玛大陆覆盖的，由多种逸散神性组成的天然风暴屏障……是如何形成的？
啊……算了算了。
摇摇头，被脑中一个个冒出问号弄到头疼的人偶，深深叹息。
不管如何，基本构架已经明晰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以后再讨论吧。
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夏洛特你怎么样？没事吧？”
将内心混乱暂时压下，人偶身体前探，轻声向双目无神的夏洛特询问。
说实话，听过刚才夏洛特的诉说，人偶不由得对她心生敬佩怜悯。
“……哦，还可以……我没什么事。”
眼前属于过去的幻象被人偶呼唤打断，夏洛特双目逐渐恢复神彩。
她长长叹了口气。
“抱歉，人岁数大了就喜欢追忆过去，一时沉迷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可笑的……作为长生者，或是经历事情丰富的人，都需要经历这些。”
清楚感受到眼前源初精灵，笑脸背后隐藏的失落与伤感，同样是从无尽岁月走过来的人偶颇有些感同身受。
她再次拍拍夏洛特肩膀，面露唏嘘。
永不停息的时光长河在带走人身边事物时，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它不会嗤笑，亦不会窃喜，它只会沉默的、不留一丝余地的，将事物悄然带走。
而后留下给所有人，只能徒增悲伤的记忆作为替代。
对于短生种，这种伤感几乎会伴随他们一生。直至进入安息的坟墓。
而对于长生种，这些伤感却会让他们逐渐麻木。
原理很简单。
每一段逝去的回忆都好比一道心伤，而当这些伤痕愈合的疤痕遍布整颗心，心灵也就如同穿上厚厚的盔甲，不会再对身边事物有任何悸动……到了此时，长生种的心也就麻木了。
这也就是绝大多数正常长生者，性格都比较淡漠的原因——人偶同样包括其中。
但现在，她却发现了一个例外。
注视着眼前的夏洛特，人偶眼神复杂。
按照受的伤，她要比自己经历的多，国家泯灭、山河破碎、认识的人接连在眼前死去，而且还是每次历史轮回都要经历一遍……这里的每一项都足以让正常人疯掉。
按照年龄划分，她也要比自己年长，根据估算，她经历的岁月至少有人偶的七八倍长——这是足够让上百个朝代完成更迭、让一个人从里到外彻底改变上千次，长的令人绝望的时间。
但即使经受如此痛苦，乃至于最后为续命把自己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夏洛特心中燃烧的信念，仍旧让人偶感到耀眼。
“……夏洛特。”
“嗯？”
人偶慨叹的语调，让夏洛特疑惑抬头。
“说实话，我很敬佩你。”
“……敬佩我？”突然被夸，夏洛特头上冒出问号“柯薇特药剂师，你就别再开我玩笑了……”
“不，你确实值得我敬佩。”
人偶语气郑重，郑重得让夏洛特发愣。
没管夏洛特呆滞的表情，人偶继续讲了下去：
“在看不到尽头的漫长时间里，你一直想要奋斗的目标并没有扭曲，心灵也没有变成麻木空洞的顽石——不说你曾经带领凡人推倒神明的壮举，只此一点，你就值得我献上敬意。”
“……柯薇特，你太过高看我了。”
夏洛特摇摇头，苦笑数声。
她身体向后躺入椅背，仰望站在身前的人偶，叹到：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高尚，我只是一个胆小鬼。”
“胆小鬼？”
“是啊……就是胆小鬼……一个害怕辜负当初那些家伙遗留下来的使命，努力咬牙拼命活下去的胆小鬼。”
“不瞒你说……我这些年来无数次想过放弃。”夏洛特注视着人偶，眉眼间带着无法掩饰的疲倦“我的性格算不上坚强、也没有什么领导气概——当初在实验室里，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
“我根本没有能力担任【文明守墓人】这一职责。”
“可我看你在梦境里做的很好啊？而且你不还是建立了那个自由解放组织，并亲自打下了两拨神明吗？”
“装样子啦装样子。”
树根组成的地面一阵蠕动，升起一张上面放着一个圆木小酒桶的圆桌。
夏洛特打了个响指，示意人偶坐到桌子对面。
“喝两杯？”
这是内心积蓄的负面情绪一朝爆发，想要发泄啊……
大概知道目前夏洛特状态，人偶也没有扫兴的摇头拒绝，而是从善如流坐到桌子对面。
拿起酒杯，人偶打开橡木桶下端的流水口，接了两杯分别放在自己和夏洛特身前。
酒液呈现玉石般剔透的翠绿色泽，表面飘荡着淡淡草木清香，人偶晃了晃酒杯，嗅到的清香味愈发浓郁。
“我用能力自己酿的酒，放心，度数不高。”
“嗯，我能感觉到……这味道？”
虽然现在这副在海底基地使用的机械傀儡，对于味道并不敏感，但感受涌入胃部带着澎湃能量的液体，以及让自己操纵这副身体的精神都轻松起来的味道，还是让人偶不自觉眉梢扬起。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夏洛特注意到人偶眉梢惊异，得意的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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