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茨木包子仙
背着手在教堂大厅内转了两圈，确认这里真的没有一点奢华装饰后，有些疑惑的呐呐自语。
“这可跟我记忆里的那些神殿，完全不同啊……”
作为最熟悉神明的敌人，引导了两回诸神黄昏的夏洛特，可是很清楚知道那帮神明的神殿，究竟是一副什么样子。
外面一定要请最好的雕刻师和雕塑家，刻上歌功颂德的精致壁画，里面也要招来画家用最上等的颜料，画上铺满整片穹顶的大幅全彩壁画。
金缕玉器琳琅满目、神像衣服上贴着金箔和珠宝、墙角灯笼里，点的是最昂贵的那种，带着熏香且不生成黑烟的蜡烛。
当然，如果有地下空间的话，可能还会有传教士专门用于净化‘罪恶女巫’以及‘长着亵渎面容异教徒’的阴暗地下室……
这也是当初夏洛特建立反抗组织时，基本都会最先将教堂作为清扫第一步的原因。
——不仅因为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恶贯满盈，更因为，这样是获取起步资金水最容易的方式。
可眼前这间教堂，却超乎了她的想象。
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就连最重要的神像也只能说是看的过去，勉勉强强没有出现身体结构错漏的地方。
“真是朴素的教堂……”仰头看着没有任何装饰，仅仅能看见石头接缝的顶棚，夏洛特感慨叹道“朴素到简直就不像一个教堂。”
夏洛特明白，自己过去见到的那些教堂，努力把教堂装饰成奢华模样，其实不全是因为那些教会人员的贪婪，其中也蕴含了一部分讨好神明的意思。
至于神明这种东西，即使其中有一部分神职是善良领域的，作为本质上只关心信仰的生物，教会收集财富，借此扩大关系网和传教能力这种头等大事，即使手段肮脏一些，祂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
这也是夏洛特屠起神来，毫不手软的原因。
可是这些，在这间朴素的教堂上面，完全没有感觉到分毫。
看着眼前的朴素到简陋的教堂大厅，夏洛特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这座教堂祭祀的神，根本不在乎信仰。
她猛然扭头看向人偶。
“夏洛特，你说这个教堂的被祭祀神明，会不会是像你的那两个同伴一样，根本不在乎信仰的类型？”
“……说不准。”
在夏洛特摆着若有所思表情，绕着整个教堂大厅的转了好几圈的同时，人偶也没闲着，放出精神力大致扫描了下整座教堂大概二分之一的地方。
这座城市里虽然也有防探测的精神力禁制存在，但并比不上外面断崖上弥漫的白雾，她认真一些，还是能够突破一定距离的。
而扫描完后，人偶也像夏洛特一样有些惊讶了。
与这个朴素的前厅一样，这个教堂后面的建筑也同样朴素……不，已经称不上朴素了，简直就是偷工减料的产物。
相比之下，她给自己妹妹建立的那座简易神殿，简直可以算是究极豪华强化+15限量典藏版的了。
原来这座存在于楼层正中的神殿，给人偶的印象是那种最为重要的地标性建筑，但现在看来……
根本就是一个表面工程。
简直就是到处充满了‘酸穷’以及‘爱信信不信滚’的敷衍产物……
“这座神殿里除了前面的祷告大厅外，剩下的地方确实充满了粗制滥造的感觉，这个神明给我的感觉，也是根本就不在意信仰的有无，甚至连这座神殿，看起来她都不是太想建立。”
“嗯……这样啊。”
摩挲着下巴沉默片刻，夏洛特开口问到：
“那这里面没有我们需要的那种记载书籍吗？”
“不用想了，全是空房子。”人偶摊开双手“这里跟书有关的唯一东西，就是堆在仓库里一大堆，早就烂成黑色粉末的稻草。”
“白跑一趟啊……”
夏洛特单手扶住额头，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作为这层最中心的建筑，会存有大量信息，结果没想到就是一个空壳子……感觉亏大了。”
“也不算太亏，毕竟这次也算是一次经验——至少下次我们就可以不用这么着急，先去每一层作为核心的地标性建筑了。”
“我们可以先找找，有没有图书馆这类的建筑。”
相对情绪比较负面化的夏洛特，人偶情绪要比较稳定，因为她来之前也没有报太大希望。
她感觉如果想要真正找到有用信息，最可能的地方还是在这座立体城市，最顶端的几层里。
她拍拍夏洛特肩膀。
“看这天色也快黑天了，所以夏洛特你现在是想在这栋空壳子教堂里休息，还是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吧，我们在这里，已经耗费了太长时间……最好一口气把这座庞大的浮空城探索完毕。”
夏洛特吸了口教堂里，带着灰尘味的空气，声音中带着决然。
“相比精神上的疲劳，我更想早点知道，这座浮空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继续前进没什么，可是一口气将这么庞大的浮空城探索完有点太过了，我倒是可以忍受，可对于第一次使用入梦术的你……精神压力有点太大了。”
听到夏洛特陡然急切起来的探索诉求，人偶眉头皱起，向她劝告：
“到时候小心连你本体也被连累，精神受创陷入强制性休眠。”
“我只是一个形容。”
“是不是形容我听不出来？”人偶表情严肃的注视夏洛特“不要过于勉强自己，这对你和关心你的人都是好事。”
“我不是，我……好吧。”
被人偶铁灰的双瞳注视，夏洛特下意识想要辩解，但说到一半的时候，她长叹一声，放弃了。
她决定说出自己心底的话。
“其实柯薇特，说来你可能不信。”
夏洛特扭头看向人偶，语气飘忽，眼神也有些游离，其中充满了莫名的不自信。
“这几天时间里，我在这片秘境里遇到的离奇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在最开始，我只当是一次奇遇中必要经历的奇妙事件。”
“但我进入这座浮空城，看到那些空荡荡的房间，以及那些悬在空中的回廊通天梯，我心底就开始莫名浮现某种预感……”
夏洛特摸着下巴，视线下意识上抬看向头顶虚空。
“这些离奇事情最后都会指向一个目标，只要把这个目标从迷雾中拉出来，我过去的很多疑问，都会有一个完美的解答……”
“所以我刚刚在教堂里没有收集到任何信息时，才表现的那样急躁。”
“很奇妙、很捉摸不透，但就是有那种感觉……柯薇特你能明白吗？”
夏洛特向人偶露出了纠结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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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一幕·人生总是惊喜不断
“所以……你现在脑中有一个冥冥中的声音在告诉你，你只要探索完这座浮空城里，就会明白这片秘境的所有秘密？甚至还能明白一些你过去也没明白的谜题？”
“没有什么声音告诉我啦……”
被人偶怀疑的视线注视，夏洛特皱眉组织言语好一阵，才开口解释：
“那种感觉，与其说是别人告诉我，倒不如说是一种灵觉，或者第六感？啊……总而言之，就是我大概有这方面的感觉！而且是比较强烈的那种感觉。”
“仅仅只是感觉？”
“只是感觉。”
夏洛特点点头。
“……站在原地别动，放空大脑。”
听过夏洛特明显有些颠三倒四的解释，人偶双眉非但没有舒展开来，反而皱的更紧了。
她叮嘱夏洛特站在原地保持姿态，伸出右手盖住她的额头。
精神力裹挟着灵魂法则的力量，侵入夏洛特控制着傀儡的意识，开始小心探查——而与此相对，夏洛特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浸入温泉，温暖的昏昏欲睡。
“柯薇特你这是……”
“不要说话，尽量保持思维平静，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做个检查。”
“……好。”
出于对人偶的信任，夏洛特也没有躲闪，只是静静等待人偶结束完检查后，再向她询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十几分钟后，人偶收回手掌，看着双眼半闭半睁的夏洛特，表情莫名古怪。
在探索失落的遗迹和古代城市时，除了要小心物理方面的机关和元素魔法攻击，也要小心精神方面的诅咒和幻术。
尤其是精神幻术。
相比能够令人切实看到的物理攻击，以及受术后就能轻易感受到的诅咒法术，精神幻术这种东西通常情况下，都不会直接起效，而是潜移默化的改变进入遗迹人员的精神，让他们一点一点走向死亡深渊。
在刚才夏洛特描述她的感受时，人偶就认为她是翻找那些房屋遗迹时，不经意间中了精神幻术。
但刚才利用灵魂法则，检查了她控制这副傀儡的意志后，人偶却发现她的精神状态相当良好，一点没有受到影响的混乱感觉。
甚至还莫名活跃，一副得到滋养的模样。
可这几天来的经历对于她应该说是心力交瘁，哪里会有让她精神得到滋养的事情存在？
真真是奇怪透顶——
“夏洛特，你检查完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对你那种莫名其妙出现的预感，感到有些不放心，用精神力探测看看你中没中心灵幻术而已。”
夏洛特的询问声，打断了人偶脑中有点混乱的思绪。
在夏洛特忐忑的注视下，她摇摇头。
“我没看出任何问题，想来可能真的是你那第六感，在发挥作用？”
“没有问题就好。”听到人偶回答，夏洛特缓缓松了口气“说实话我也有点担心，脑子里这预兆出现的莫名其妙，实在令人不放心——要不是我确认自己的精神状态没有被改变，一开始就跟你说了。”
“那现在我们继续前进？”
“……可以。”
虽然仍旧对于夏洛特精神状态，莫名其妙就陷入亢奋心怀疑惑，但已经确认了她没有受到精神幻象影响，人偶也不好阻止她继续前行。
毕竟就跟夏洛特说的一样——她们已经在这耗费太长时间了，而她们能够应用的时间并不充足。
早点结束这次探险，将幻界异变的缘由弄清楚，就能早点将精力，放到她们需要对付的敌人身上。
点点头，人偶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夏洛特走向教堂最里面，与上层都市相连接的通天阶梯。
………………………………
联通浮空城上下两层的通天阶梯，内部空间可以说是相当的大。
通体由完全透明的水晶作为护罩，内部是螺旋向上的石板阶梯，而正中央，则是一块可以依靠魔法，实现快速向上向下移动的厚实金属板。
因为长时间的年久失修，通天阶梯正中央的悬浮魔力电梯已经彻底损坏，仅留下几块破旧的碎裂铁片，还表明它曾经的存在。
与之相比，反倒是周围没有什么科技含量的的石板阶梯残留下来，给人偶与夏洛特提供了继续向上的方式。
攀援而上的循环阶梯质量还算过硬，虽然其中有极少一部分从中间断裂，但整体来讲没有出现中间一口气，缺损垂直距离二三十米的阶梯，或是走到半路突然碎裂掉下去——这样坑爹的事情。
随着海拔逐渐爬升，人偶与夏洛特能够看到的脚下城市区域也越发宽广。
风格迥异的建筑按照街区划分，规整的从两人脚下教堂向着四面八方延展开去，期间穿插着各种各样的已经荒废的功能建筑。
扭曲的数根挤破了规整的道路、苍青的藤蔓将布满裂痕的浮雕遮掩，从岩石缝隙中冒出的水流，蜿蜒淌过倒塌的石质建筑，一部分地基淹没水中，随着水面波纹，犹如幻影摇曳。
荒凉、凄清，清冷的空寂气息，在已经无人的城市内回荡。
目视着眼前这堆文明之光熄灭后的余烬，人偶忍不住慨然叹息：
“真是寂静……也不知道这座城市兴盛时期，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人山人海，每个种族都能和谐共处的繁华景象吧？”
走在前面的夏洛特顺着人偶视线，扫视几圈城市，用同样带着感慨的声音回到：
“说真的，在帝国发疯前期，我也曾畅想过这种美好的场景，可惜……”
夏洛特摇头叹息，开始将注意力专注于脚下螺旋阶梯，加快步伐。
“先把感慨收起来，将这座浮空城的秘密探索出来，再想其他的吧。”
人偶点点头，同样加快脚步。
气氛陷入沉默，只有战靴踏在石板阶梯上的清脆回响，还在继续向上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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