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茨木包子仙
全金属制作的头盔来回巡视周围，那些看似已经没有了敌人的废墟。
像是杀鸡一样，刚刚杀了三十多个人的人偶，周身洋溢着冷冽的杀机，随着她的目光扫视，虫鸣振翅的声音也接连消失……就像在畏惧她这座杀神。
“别来烦我。”
突然，人偶开口了。
面甲下夹杂着机械质感的声线响起，人偶抬手掸了下斗篷上的灰，没有表情的全黑面甲，深深注视了几个方位后，收回目光。
“我不想惹麻烦，但这不意味着我害怕麻烦。”
低声的话语落下，人偶一声冷哼，钢铁战靴踏过刚才杀戮中特意留出来的，没有沾染血迹的几片空地，走入前方更加恢弘的地城阴影。
人偶的身影消失片刻后，原本连虫鸣都消失了的废墟残骸内，一些同样身穿各式各样装备的地下城成员，开始逐渐浮现。
他们看向人偶消失的地方，确定她真正走远了之后，这些家伙快速扑向那些已经死去的恶徒尸体。
如同秃鹫也好似鬃狗，他们以熟练的手法，将这些尸体上的装备尽数剥夺后快速离去，只留下一具具残缺不全，逐渐丧失体温的白花花尸体……
老鼠与食腐昆虫开始快速聚集，过不了多久，这些尸体就会和他们的前辈一样，变成组成这片地下城的地基。
赢家通吃，败者失去一切——这是帝都地下城，自从建立以来，一直没有改变的法则。
“黑枪，你怎么看？”
数百米之外，一个戴着机器护手系着鲜红围巾，嘴里叼着烟卷的中年男人，一边目送着那些食腐的秃鹫快速离去的背影，一边头也不回的，询问自己面无表情的同伴。
“很强。”
嘶哑而难听，就像两块砂纸互相打磨的声线，从脖子上有一道刀疤的黑枪嘴中吐出。
“我们两个身上的战甲，已经用了最先进的伪装技术，却依旧被她直接发现，这表明她的感知能力，绝对是超强级别。”
“这个我明白，那个女人隔那么老远都能看到我，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她的杀气斩断——真是一只怪物。”
围巾男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脖子。
“我想问的是正面交锋能力。”
“如果正面交锋，我应该不会撑过十招——按照我们的任务，她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目标，如果是敌人的话，也绝对是最棘手的目标。”
“这么强！”
中年男人蓦然瞪大眼睛，扭头看向自己同伴，一脸不可置信。
作为一起行动了有好几年，共同出生入死了无数次的同伴，红围巾清楚记得自己这个叫做黑枪的同伴，实力到底有多么强大。
但是现在，他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依照黑枪的成熟稳重，是不屑于开这种玩笑的。
那也就是说……
红围巾视野僵硬转向人偶消失的方向，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看来这片地城，又来了一条过江龙啊……真是多事之秋，这半个月都来了几伙人了？”
咂咂嘴，露出牙疼表情。
“黑枪，我好像嗅到了风雨的气息。”围巾男看向黑枪，脸上似笑非哭“要不然我们放弃任务，先离开……啊不，战略撤退一下？”
高大壮实，如同一只黑熊的黑枪，居高临下，深深看了一眼嘴角总是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笑容的围巾男。
“要走你走，黑枪我绝对不会放弃同伴。”
话音落下，黑枪就不再言语，而是跟着人偶消失的方向走去。
“哎，你等等，我就是商量一下，喂！”眼看同伴的身影越来越远，围巾男恨恨跺了下地面，快步赶上去“喂你等等我！黑枪！黑熊瞎子……”
两人渐行渐远，原本的废墟再次恢复了死寂。
………………………………
在离开后，没有将神识放到周围那些围观杂碎身上的人偶，自然不会知道，已经有两个人盯上了她。
但依照她的性子，她即使知道，也基本不会放在心上。
更何况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被眼前这座堪称宏伟的地下城所占据。
没错，就是宏伟。
人偶原本以为，艾森豪斯帝国首都下方，几乎完全由废弃管道和地下坑洞组成的地下城，肯定是汇聚了脏乱差，以及种种负面建筑元素的巨大垃圾场。
之前经过的腐臭管道，和垃圾废墟区域，也已经证明了她的想法。
但看着眼前这一切，人偶不禁再次感叹，自己小瞧了人类这种生物，也同样小瞧了金钱与利益的纠葛，究竟能爆发出何种程度的力量。
抬头仰望眼前立体化的都市，人偶一时间默然无语。
PS：嗯，这张是补昨天那章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幕·初入地下城
呈现在人偶眼前的，是一座极具立体感的地下城市。
废弃的大小管道作为通道，连接着各大钟乳石洞与人造大厅，从下方向上仰望，可以看到数量众多的人类，与零星的魔导机械，在期间穿梭不休。
这种混乱而又忙碌的气息，令人不自觉联想到某种规模宏大的蚁穴。
至于照明，她眼前这座人声鼎沸的地下城，也要比外面的废墟环境，好了不知道多少。
依靠符文提供动力的魔导灯、燃烧青磷水的手提灯、干脆就用矿物制作的荧光灯……
单单种类就多达至少十余种的照明设施，化作点点繁星，为这座坐落于地下的城市，提供了五颜六色的光明，并让其时刻保持灯火通明的状态。
与地面上的城市相比，这座深藏地下，由管道与钟乳石洞组成的地下城市，虽然没有了那种带着钢铁气息的磅礴大气，但在繁荣场面却显得独树一帜。
交谈声、叫卖声、怒斥声，甚至还有一些隐蔽角落传出的枪声……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让这座黛碧口中的黑暗地下城，显得无比活力。
站在原地，人偶抬头仰望。
终究是建设在地底的城市，虽然她目前所在的这片溶洞空间足够高足够大，能够看到地下城一部分的空间结构，但绝大多数地方，还是隐藏在了土石与钢筋之后。
不过以人偶卓越的视力，她还是成功绕过无数人影与建筑物的阻隔，隐约看见了层层管道之上，那座相比于其他地方，显得更加整洁与辉煌的小型都市。
在成百上千灯光的映照下，那座小型城市好像通体缭绕金光，如同神话故事中神明居住的宫殿。
“黑暗地下城中最大最恶，也是最有钱人才能居住的黄金宫殿吗……”
仰望着那座神明宫殿，人偶感叹一声。
她知道这座宫殿的存在——早在人偶第一次来到黎明守望者情报分部时，作为领路人的韦恩就给她讲解了这座宫殿形成的原因。
形成的原因，并没有什么复杂的。
人这种天性中就带着争斗基因，并且时刻渴求更好物质基础的物种，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下意识的通过各种方式确立阶级——这座容纳了艾森豪斯帝都，都近乎所有黑暗面的地下城市，也难逃这种带着惯性的命运。
而她现在看到的这座神明宫殿，就是在这种惯性命运下诞生的，属于这里上层人士的享受窝。
“防守严密、戒备森严，对外界的其他人抱有强烈的排斥，黛碧他们那些特工渗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得知那里的地图……看起来有点挑战性。”
金属面甲下，人偶的嘴角微微上扬。
“没有地图完全未知，并且身处地位，也势必会隐藏这座地下城里众多的秘密，如果我不好好探查一下那里，绝对会丧失好几个亿呀……”
心中瞬间确立目标，人偶拽了下头盔上面覆盖的斗篷兜帽，从自己藏身的隐蔽角落走出，悄无声息的汇入其余同样奔向地下城的人流之中。
………………………………
里面时不时爆发出哄笑、吵闹声，与刺耳重金属摇滚的热闹酒馆……
打着粉红色霓虹招牌，门口站着搔首弄姿女郎的神秘旅店……
墙上挂满了武器与未知物品，柜台后站着一个一脸奸诈老头的杂货店……
一只完全由魔力构成的半透明粉红美人鱼，在人偶眼前扭动着丰韵的身体，绕了两圈后飞入一家酒店。
借着它的光影，人偶看见两个躲在阴暗小巷角落，犹如骷髅，皮包着骨头，正在吞云吐雾满脸迷醉神色的瘾君子。
空气中弥散着的那股火药与劣质香水，混合后的古怪气味，早就让人偶眉头皱起。
再看到那两个瘾君子喷吐出来，明显带着毒性和成瘾性的青色云雾，向自己飘来……
早就打开战术面甲自带的空气过滤器的人偶，隐藏在袖袍中的右手，更是快速画了两个符文。
极其细微的魔力波动，一闪而逝——具有过滤功能的空气屏障术式，快速在人偶战甲和斗篷外面生成，将她彻底包裹起来。
确定再也没有任何有害物质，能够与自己接触后，人偶再度沉下心，开始悄然观察周围的环境。
霓虹闪烁，人影摇曳，大大小小的店铺矗立在水泥板与碎石块搭建的道路两旁，穿着各式各样装备，但都基本对面部有遮挡的行人，在众多修缮扩建了不知几倍，异常宽广的管道间来来回回。
这座地下城市，繁华得令人难以想象——生存在帝都内部的绝大多数普通人，究其一生可能都不会知道，在他们循规蹈矩的地上世界之下，存在着这么一处充盈着无序与罪恶的天堂。
亦或者说……地狱？
灵魂视角打开，看着头顶几乎浓郁到化不开的欲望与堕落，以及周围行人灵魂特质投影的群魔乱舞，人偶脑中突然想到了上述词汇。
“这位尊贵的女士，您好。”
沙哑与稚气并存的声音，打断了人偶心中所想，她低下头，向声音源头看去。
一个瘦弱矮小、大概只到她胸口的身影，挡在了她前进的方向上。
人偶随意扫了几眼这个矮小又邋遢，浑身散发着机油味道的身影。
左眼被脏兮兮的绷带绑住，属于少年的脸庞上，是成年人油滑的谦卑笑容，身上满是锈痕和破洞的装备更是残破不堪，绝大多数都丧失了原有作用，只有左脚上大了两号的战靴，还保留着冲刺功能。
底层的小混混儿？
不过这小家伙的灵魂投影……
有趣。
面甲下，人偶看着少年比附近所有人都要纯净，形态上也更像是一个真正人类的灵魂投影，眉梢微挑。
她压下驱赶这个小家伙的想法，转而询问：
“小家伙，你有什么事？”
经过发声器处理，带着几分机械合成音的人偶声线，冰冷而疏离，显得不近人情。
但可能是早已经习惯了被如此对待，瘦弱少年脸上的谦卑笑意，不仅没有变化，甚至显得更加热情。
他搓着双手，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这位尊贵的女士，我刚才看您已经在这片区域来回逛了两遍了，我想您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片地城，我从出生就生活在这片地城内，如果您需要一个向导的话，我绝对可以胜任。”
“向导？”
漆黑的战术面甲直勾勾注视着少年，虽然面甲下的女性猎手并没有说话，但少年还是莫名的感受到了她的怀疑。
“尊贵的女士，我刚才说的话，绝对没有一个字的谎言！”
就像承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个瘦弱少年叫了起来：
“我生活在这片地下城，已经有了十好几年，再加上我从小就喜欢走街串巷，这边地区里，就没有一个我不熟的地方，如果您还是不信的话，您可以问一问其他人——诚实可爱小怀特，在这片地区，我也算是有点小名。”
“诚实可爱小……怀特？”机械的电子音，出现了些许波动“有意思的小鬼……姑且就先相信你。”
“那么聘用你为向导的代价？”
听到眼前猎人，答应了聘用自己作为向导，自称为怀特的少年，脸上笑容愈发真诚。
他抬起右手，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段小小的距离。
“仅仅是一点点，对于您微不足道的金钱，毕竟生活不易，我也是要吃饭的嘛。”
………………………………
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其卑微而又闪耀的灵魂，引起了人偶兴趣。
本着自己这次行程，并没有什么非要达成的目的，人偶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这个少年，雇用他成为了自己这段旅程的向导。
但出乎她预料，这个少年工作起来确实十分认真。
黑市、武器贩卖区域、摆在明面上的任务接取组织、甚至是某些隐藏很深的情报交换集会，这个瘦弱少年基本领人偶转了一个遍。
经过这段旅程，人偶也是真正大体上，对这片黑暗地下城内的权力结构，有了大概的认知。
刨除外界那些食腐秃鹫徘徊的废墟，这片地下城大概分为三层。
第三层多是实力平庸的佣兵，或是某些名声不显的散人玩家的聚集地。
这些在这片区域算是混的最不得志的家伙们，通常都会在这个区域内，贩卖武器、接受任务、领取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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