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茨木包子仙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院长死死盯着吉尔脸上没有丝毫温度的笑容，试图找出其中的破绽。
但最终，他也没有发现，会让他安心的说谎细节。
沉默了许久，院长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收到了诚意。
“您的诚意让我敬佩，在二十分钟后，我会告诉你人员交接的地点，现在还有什么事情？”
“没有了，按照我们现在的信任程度，谈到这里就可以了，待会再见。”
吉尔朝茶杯里的水元素，摆了摆手。
“再见。”
没有心思继续寒暄，心中忧虑逐渐升腾的院长，抬手勉强打了个招呼后，身子向下一扑，就沉入了茶水中，迅速消失不见。
随着属于院长的精神波动逐渐消失，吉尔脸上绷着的面具，终于分崩离析。
她脱力的仰倒在老板椅上，长长松了口气。
“梦魇大人，我演的怎么样？”
扭过头，吉尔看向房间角落，逐渐从虚无中显出身影的人偶。
“我觉得我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刚刚观看了谈判所有细节的人偶，先点了下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不过并算不上是完美无瑕，你表现出来的压迫力有些强了，简直是一步一个脚印，想要把那个院长直接按到墙角……就我看到的，那个水元素里的意志，至少有两次几乎控制不住，想要与你翻脸。”
“谈判时一味的压制对方，并不是最好选择，你完全可以用少许退步，换来对方的心悦诚服，以及更多的妥协。”
“还可以这样吗？”淡粉色的双瞳微微瞪大，随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确实可以行得通？”
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将刚才自己认为完美无缺的应答，戳出了好几个窟窿，吉尔忍不住感叹：
“梦魇大人您真厉害，我感觉您好像什么都会……”
“活的长、见得多，你自然就会对这些与人心有关的事逐渐精通，用不着敬佩，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吉尔的慨叹，并没有让人偶的表情发生变化，她将手伸入虚数空间，拽出来一本看起来就超级古旧的大部头，顺手丢给吉尔。
“这是我早些年发现的一本法师游记，里面有很多关于人性的小故事，如果感兴趣的话你可以看看，算是你这回试炼提前的完成礼物吧。”
“唔……好的。”
双手接过边角镶着金属护边的古书，吉尔好奇的打量了下封皮上的花体字后，将其收入桌案。
“接下来我们等着就可以了，梦魇大人，需要我为您准备……”
“什么都不用准备。”人偶摇头拒绝“你不用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把我当成一个不存在的看客就好。”
“……我明白了。”
深深呼吸，刚才想要站起来的吉尔，重新坐回办公位，再度开始翻阅文档。
这回事件已经临近结束，出意外的可能性更是无限接近于零，但即使这样……吉尔还是想着能让这回的试炼，结束的更加稳妥一些。
希望安琪尔不会生气……
吉尔忍不住挠了挠头。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幕·危在旦夕
隶属于主物质位面外的通道，对于入侵的外物从来都是严厉而残酷的。
这种排异，即使是经过改造的水星、有着超常精神力的院长也不例外。
他们在水元素位面，只不过来回穿梭两次，就由衷的感觉身体被掏空，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让他们连一根手指都懒得抬起。
但是他们知道，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间——有决定他们未来命运的选择，等待着他们去尽快解决。
干咳两声，院长扯开嗓子：
“露米娅！你在吗？”
“……露米娅在这里！”稚嫩的萝莉声线由远及近，快速清晰起来，几乎是眨眼工夫，就来到院长目前身处的冥想室门外“院长大人您回来啦！需要露米娅我做什么？”
“露米娅，把门打开……顺便帮我倒两杯水，我没力气站起来了。”
嘭——
表面覆盖水晶残片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急速打开，露米娅周身黑气缭绕，连大门完全打开都等不及，直接冲了进来。
“院长！水星！你们两个没事吧？！”
被院长刚才可以称之为凄惨的嘶哑声音吓到，露米娅进入房间的第一时刻，就将目光投向了房间中央两人。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盘膝坐在棉垫子上，身上穿着锁链拘束服的面具青年——没有吐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与平常记忆里形象几乎毫无差别，这让露米娅大大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看向青年右侧的一个半透明鱼缸。
由特制材料做成的半透明鱼缸内，三分之二容积都被一种深蓝色、体内仿佛有星辰闪烁的胶状液体填满。
与形象基本没有什么变化的院长不同，鱼缸内代表了水星本体的胶状液体亮度，明显比平时要暗了大概一半左右。
在这些形象的变化外，露米娅还轻易感受到了眼前两者身上，那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疲惫。
“院长，你们……”
“没什么事。”
“没……事……”
院长摇摇头，而半透明鱼缸中，则是伸出一只有气无力的腕足，晃了两下立即落回。
“说着没事，但是你们俩看起来……可不像没有事。”
露米娅担心的看着房间里，几乎要变成脱水咸鱼的两人，为院长倒了杯水。
“只是长时间思维所带来的副作用，看起来吓人，实则并没有什么——我们没有逞强，谢了。”
院长忍住大脑深处传来的眩晕感，接过露米娅用阴影黑雾托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后，尽量保持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些都是小事……露米娅，你现在把水星送回原位，然后立刻沟通巡逻组与外派组，让他们勘测以我们据点为原点，直径五百米范围内，所有能藏人的地方。”
“一定要尽快。”
院长平淡中带着郑重的命令，让露米娅先是摸不着头脑的发愣，但没有多久她就明白过来——脸瞬间就变得惨白。
“院长，难道您知道了什么？难道我们这里，已经被那些……”
“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注意到露米娅惨白脸色，以及有些发抖的身体，知道自己刚才失控的负面情绪，让眼前少女产生了不好联想，他伸出手，拍了拍露米娅的肩膀，安慰着说道：
“我只是确定一下对面是否遵守诺言，他们的存在我早有预料……快点去吧。”
被院长平静而自信的语气感染，露米娅心中因为乱想腾起的慌乱，也是逐渐平息。
她走向房间中央，抱起半透明鱼缸。
“我会尽快回来的，院长你也赶快休息吧。”
“嗯。”
得到肯定回答，环绕露米娅身周的阴影能量，快速变得浓郁，等它再度消散时，水晶房间内已经没有了露米娅与水星的踪影。
在冥想室内恢复独自一人状态后，院长身上的镇定沉稳快速溃散，取而代之是烦闷与急躁。
他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几圈，最终站在房间正中，仰头望着棚顶水晶，长叹一声：
“简直是一连串意外造成的灾难……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唉——
………………………………
在院长近乎严厉的命令，以及隐约猜到，自己众人目前即将面对什么的生存压力下，仅仅十分钟出头，露米娅就带着探查完毕的结果，以及生存据点的副手——蕾咪，回到了水晶禁闭屋。
但是她们并没有带回什么好消息。
“……已经确定在刚才，确实有人在我们的据点周围蹲守了，是吧？”
“虽然很想否定这个糟糕消息，但事实如此……”蕾咪的声音有些发闷“他们很专业，把所有蹲守位置都清理了一遍，但在蛇火的热感应、绒毛的超常嗅觉下，我们还是发现了那些窥视者，所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露米娅，地图。”
紧皱眉头的蕾咪，挥手让站在身旁的露米娅，赶紧把刚才探测出来的地图做出来。
露米娅也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没有对蕾咪略显粗暴的语气表示不满，而是立刻抬起手，驱使起暗影力量。
黑雾升腾凝固，快速编织出一张平面地图——上面有着一些特意标红的小光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那些窥视者主要聚集的地方，按照残留的热源与气味判断，他们总共的人数大概有五十人。”
“这样么……”
点点头，院长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虽然算是野路子，但曾经自学过战场指挥艺术的院长，也能看出，那三个点虽然距离自己的生存据点有一段距离，但只要他们再继续往前推进一段路，就会彻底形成合围，并且完成火力交互……
好精准的手法、好毒辣的眼光，看来有点小瞧这个教父组织了。
内心稍微模拟了几次冲突，发现都是以自己这边惨淡收场后，院长心中越发郁闷。
这难道就是，能够强势崛起的组织的底蕴？
平时看不出来，一经外部刺激就会像斑斓猛虎，把所有的来犯敌人撕碎……
那我们算什么？不小心踩到老虎尾巴的兔子？
唉——
“院长，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蕾咪担心忧虑的声音，打断了院长脑中有些丧气的自嘲。
他抬起头，看向正担忧注视着这边的巡逻组长蕾咪——绯红色双眸中闪烁的信赖光芒，让他纷乱的大脑为之一静。
沉默片刻，他面具上的亵渎符文，逐渐组成一张笑脸。
“不用担心，虽然对面的强度和反应速度，比我想的还要快一些，但还没超过限制……一切仍旧在我的掌控下。
待会儿我会带着那位叫做安琪尔的小女士，将这件事情搞定。”
“至于你们这边——利用夜幕与蜜香的能力，尽快完成转移，能完成吗？”
“……没问题。”*2
露米娅与蕾咪互相看了一会儿，点头回应。
PS：嗯……网站的税务调整了，又增加了百分之六的税……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哀叹）连土也要吃不起了啊。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幕·突如其来的恶意
时间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悄然流失。
无声无息，却又不可制止，等人们回过神来，才会忽然惊厥，已经过去了如此长的时间。
院长也不例外。
被一大堆意料之外事件，弄得焦头烂额的他，在做好一切准备后才猛然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么……”
身体向后倾斜，刚刚送走露米娅的院长，双臂抱胸靠在粗制滥造的水泥柱上，一边感受从烂尾楼内吹过的风，一边侧头看向窗洞外。
没来得及安装玻璃的窗框，带来的是绝对清晰的视野，院长单向透光的面具下双瞳眯起——他眼底深处，倒映着一轮如血残阳。
注视着夕阳，院长并没有感到一丝，那些书籍中描绘落日场景时的雄浑壮丽，反倒是心里，莫名其妙觉得发冷。
在他眼中，这个傍晚时分的太阳，没有白天时的明亮炙热，反而透出一股冷意，再配上那浑浊的深红色，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只淡漠的血红独眼。
小半个身子隐于地平线另一端，剩余的部分悬浮在地表上，悄然窥视着城市……
昏沉的血色笼罩一切，白日里被压制在巷角房檐下的阴影，开始快速蔓延……黑暗在逼近，让人忍不住心生压抑——亦如他现在心情。
“看了夕阳都能联想到这么多，看来我最近的压力，真是有点大了……”
院长拍了拍自己脑袋。
“不过今天这太阳，确实有些太红了……如果暗星在这里的话，一定又会扯些【有血光之灾】之类的，难懂的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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