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茨木包子仙
侧头审视了一会儿琥珀内部距离自己最近，刚刚只差一毫米，就会从自己左眼灌入大脑铁片，院长双眼微眯。
后退两步，院长对着前方的水晶琥珀伸出手掌。
握紧。
嘎吱嘎吱——
体型庞大的水晶琥珀，就像被丢入了某种无形的压缩机内部，开始快速向内部坍塌。
不过数秒过去，原本占据了他前方大部分视野的水晶琥珀，就坍塌成了一块，直径只有两三厘米的“宝石”。
伸手握住这块由机甲残骸与人类尸体，共同铸就的光华宝石，院长眉头皱起。
他再次挥手。
无形的波动覆盖了整个房间，所有人类尸体在这莫名波动下，先是被血腥分割成了无数碎块，然后就跟现在被院长握在手里的结晶体一样，被快速挤压成了一块红得耀眼的宝石。
透过光，可以看见这一大一小两颗‘宝石’内部，残存的一些人体结构的阴影。
面无表情将这两颗看似美丽、实则亵渎的宝石放在手心把玩，院长感受到自己仍旧平静的内心，终于忍不住发出叹息。
“代价有些超乎想象了……是我所有的情绪？”
或者还有一部分的性格特征？
将手中宝石用增幅了不知多少倍的精神力，强硬的碾压成粉末，院长低头看着自己发光的掌心，一时间有些失神。
刚才他对那些敌人尸体，做了可以称之为残酷的处理行为，但即使如此，他心中也没产生任何感情波动。
没有愉快、没有厌恶、没有高高在上的施虐欲、也没有看见同类尸体块的下意识惊悚。
任何情绪都没有——跟刚才一模一样。
唯一存留在他心头的，只有空洞的平静。
甚至他觉得自己残存的其余情绪，也好像随着时间推移，被更进一步藏入了精神湖泊的最底层。
相较于一座堪称浩渺的湖泊，区区一些被藏匿在淤泥最深处，属于孱弱人类的情感，又怎么可能反过来影响它？
只能反过来被湖泊同化，变成其一点微不足道的组成部分罢了。
当然，院长能感觉到自己这种变化，并不是朝着无知无觉、行尸走肉的精神的容器方面进化，而是……
变得更加高远、更加深邃、更加难以被影响——就如同现实自然界的真实湖泊。
与一点动荡都会造成巨大影响的水洼来说，湖泊无疑要稳定的多得多。
至于他内心的那些空洞，则是他完成这种变化前，一些可以忽略的不适罢了。
院长摇了摇头。
可能再过一阵，我就会变成万事万物都不会放在心上，看什么都会用居高临下，且淡漠眼神俯视的存在吧？
刚开始使用能力使得畅快，还豪气的说什么有副作用也无所谓，就当是等价交换了。
但面临现在这种严重的情感缺失副作用，院长却再也说不出无所谓的话了。
想到带着这种副作用的未来，院长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暴躁与焦虑——但是他悲哀的发现，即使是这些负面情绪，在刚刚浮现后，也会被他现在的状态强行刷掉。
简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不知为何，院长脑中突然闪过了在远古文献中，端坐于高天的冷漠众神形象。
但随即他就把这个可能给排除了。
“我是燃烧灵魂出的问题，应该与那些记载中的神明不同。”
要是随便燃烧一下灵魂，就能触及到神明的边线，那这个世界早就要被八百万牛毛神淹没了。
“真是要命的情况……不过现在也不能浪费时间，再继续思考这些事情了。”
强忍住自己灵魂深处，升腾的那些‘不想行动’、‘与我无关’的冷漠想法，院长努力拓展自己的精神力，开始在目前的房间里，寻找刚才那个背信者逃离的空间门。
他要借着这个敌人给他开的空间门，回到自己的生存基地。
他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很多时间，这座烂尾楼距离自己的生存基地可并不算近——他无法想象要是真的徒步跑回去，直接收下的那些小家伙们，究竟会有多少人受到伤害。
焦急与平静的精神状态来回刷新，感觉自己大脑再次变得疼起来的院长，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自己状态稳定。
获得了数倍增幅的精神力确实强大，院长本以为他要找上一会儿的空间的位置，十几秒钟就被他确定下来。
但是当他刚刚要重新启动这座空间门时，意外发生了。
并不是空间传送门突然坍塌这种绝望情况，而是正与之相反的，好到令院长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刚才已经成功逃跑的背信者，竟然回来了！
而且不止回来一个，买1送1，又赠送了一个！
好吧，看来我是真的产生幻觉了……
因为感情缺失，心中震惊快速消散的院长，只是面无表情的眨眨眼睛，开始寻找真正的传送门地点。
“……”
跨过传送门，看着眼前像是一个人形灯管浑身发光、正在茫然打量着四周的院长，吉儿忍不住心下一沉。
她可能已经来晚了。
虽然物理上并没有真正见过面，但隔着水元素的交谈吉尔也能知道，院长应当是一个相当理性的人——可眼前这个目光空洞、举止呆滞的人形日光灯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理性家伙。
这怕不是，被刺激的精神出了毛病！
这个可恶的冒牌货，真是不干人事！不对，她本来就不是人，不干人事也是正常……
算了，这都什么和什么……
原本都做好了对面被冒牌货洗脑，非要与自己这个无辜的受害者，大打上一架的准备，没成想穿过传送门却看见了这一幕。
吉尔着实有些精神混乱。
狠狠拍下自己额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丢出去，吉尔又小心翼翼的注视了一会后，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
“院长，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吉尔啊。”
像活尸一样在房间内悠悠荡荡，走来走去的院长，听到吉尔声音猛的转过头去，一双被白色光芒完全遮住的眼睛瞪大，死死盯着被他表现吓了一跳的吉尔。
“……说、话了。”
完喽！这是真的傻了……
看着对面的‘日光灯管’莫名其妙的上下打量自己，吉尔只觉得嘴里发苦。
你说挺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啧了下舌，再度开口询问——她要弄明白院长，到底傻到了什么程度。
实在不行就给他戴上能量抑制器，拖回去再说。
“院长阁下，你难道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安琪尔的同伴，前一阵还跟你隔着茶水杯，说过话的吉尔啊！您要是有点印象，就点点头？”
“吉尔？吉尔……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还好，没彻底傻掉。
听到对面的呆瓜终于点头，吉尔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能够完成基本应答，就代表这个人抢救起来要少废很多功夫。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她好像从院长眼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狰狞？
“不过我真没想到啊……”
真没想到什么？
吉尔奇怪的看着低下头的院长。
“我真没想到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竟然还有胆量回来！！”
在突然爆发的咆哮声中，院长挥舞双手，瞬间于空气中凝结出上百柄水晶长枪，一起刺向目瞪口呆的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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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八幕·副作用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迫害你，以及派人想要伤害你手下小朋友们的凶手。”
虽然身上穿戴的魔法少女套装，因为具有自主修复与清洁一新能力，看不出任何损伤。
但吉尔淡粉色眸子中难掩的疲惫，以及魔法少女套装外，裸露肌肤上的烟尘，无不在证明刚才一场仓促大战，对她来说，并不是没有一点消耗。
双手握住法杖，召唤出与法杖同样是淡粉色的护盾，用以防住那些神出鬼没的空气水晶尖刺，吉尔感受着体内，大概消耗了4成的魔力，有点气急败坏的朝院长大喊：
“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这个假冒者的尸体都给你看了，我甚至在知道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帮你保护了生存基地，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你现在的形态虽然怪了点，但别以为我就真的怕了你！你要是再这样误打好人……我一定会把你揍到昏迷，再带过去！”
“……”
院长面无表情的看着吉尔，那种淡定到了极点的表现，就好像他彻底无视了吉尔的威胁。
这让吉尔太阳穴架起了红色立交桥。
“我说到做到！”
一字一顿的说道，吉尔的表情可以称之为恐怖了。
“……谢谢。”
面对几乎要爆发的吉尔，院长嘴角艰难的抽动几下，终于开口道谢。
他不是真的傻子，也不是听不进劝的一根筋。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心存疑虑，认为对面在耍花招，交手片刻听了大量的解释，以及亲眼见到那个伪装者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的尸体后，他已经真正的信任了眼前这个吉尔。
这也是他停下攻击的原因。
至于停下攻击后，为什么不说话解释，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吉尔……
他只是懒得说。
不过如果全把原因归咎于懒，也不正确。
在院长的感知中，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更接近于“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用不着跟你解释”。
我这精神问题，真是越来越大了。
心里哀叹一声，院长努力压制不想说话也懒得解释的高冷想法，抬起一只手指着自己太阳穴开口：
“抱歉，我……现在脑袋，有毛病。”
“……”
你脑袋还真有病！
可是刚才你用空气水晶剑刺扎我的时候，那种凶狠毒辣的手法，怎么看不出来你脑子有病？！
眼见院长才说了一句话，就像耗费掉了所有力量，下一瞬间神情就恢复冷漠空洞的模样，吉尔双眸变成死鱼眼。
“——行吧。”
忍住口吐芬芳的欲望，吉尔朝院长招了招手。
“过来吧，我带你去空间门另一边的生存基地。”
“好。”
你多说两个字，是会憋死怎么的？
…………………………
时至午夜，相较于其他区域，因为危险性和经济方面问题，艾森豪斯帝都下城区的贫民窟，并没有步入夜生活，而是陷入了昏暗的寂静。
就连天空中，紫金双月洒下的迷离月光，进入这片区域，都显得格外黯淡。
但与表面上的寂静正相反，贫民窟这滩平静水面之下，是无数道汹涌的暗流。
帮派斗争、枪杀、违禁品交易、寻仇火拼……
这些事情每时每刻，都在贫民窟的各个角落里连番上演。
但今天，上述这些阴暗血腥的时刻，几乎全被镇压了。
无情镇压这一切的，是来源于下层区目前体量最庞大的帮派——教父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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