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32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只是抛开这些不谈,能摆在莱茵黄金上的假男友直聘,多少有些令人怀疑危险性,即便它是摆在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在历史上一度势力范围广大,甚至可以代表西方。

但在高卢霸权崛起之后,维多利亚遭受了严重的军事打击,此后更是西北五城宣布独立,作为而今的哥伦比亚联邦。

更别提还有着尤里卡自治州那样被雷姆必拓吞下的状况,令这个王国即便国势强盛,却再无昔日的雄图。

民生艰难维持,贵族依旧高高在上,社会治安问题仍是颇多。

皇家学院的年轻人们大多看不到这些,这是中上阶层的常态,也是大人物们的常态,也正是这样的常态,容易招致仇恨与杀意。

一个罗列在莱茵黄金平台o维多利亚版区,在一堆冒险、杀人、抢夺货物的委托标题里排着一个租借男友委托,任谁看来都像是在假借招聘男友,实际上在招保镖。

更别提附加要求还有什么看起来就很麻烦的具体协约,而对大部分赏金猎人而言,最麻烦的要求大概是那:谦虚礼貌。

楚信然习惯将其翻译为谦逊有礼,这对赏金猎人们而言确实是堪称罕见的特质,哪怕是某些笑面虎也很难给人谦逊有礼的印象。

但是楚信然接下了,他对此有些信心。

不论是装男友,还是作为保镖,都是有着相当的从业经验,于是决定来「面个试」,希望这位大概率是个大小姐或是女爵一类的存在别太刁蛮任性甚至无礼。

只是不论怎么样,都得先见面再说,无缘无故的异性关系,就算是假的,也会有着必不可少的约法三章。

委托方约好的地方是个咖啡厅,一开始是如此,但在他一如既往的提前半小时抵达「约会」地点后的十几分钟里,得亏他一直有注意手机的状况,否则定然会忽视那「约会」地点改变的事实。

在那时,他都已经点了杯气泡水,坐在咖啡厅外面的大遮阳伞下百无聊赖的望着外面的大太阳与流云。

伦蒂尼姆很少有这样云开雾散的时候,此刻这样的天空大抵是托了炎炎烈日的福,能将伦蒂尼姆一直浓厚的云层也照射殆尽。

可这样的气温也多少令他有些不适,毕竟他可是老老实实的穿着夏季校服,皇家学院的校服是建立在正式、舒适与奢华上的。

但显然没考虑太多气温方面的问题,毕竟学院里不缺乏乘凉地,也不缺乏室内空调。

学生们更是鲜少出门走动,纯白的象牙塔真正包容了学生所要的一切,他们不需要迈出去便能得到绝大部分想要的,而像楚信然这样需要一直迈出去的家伙,也就理所当然不像个学生,也会被周围所排斥。

他甚至会出门还穿校服,不是因为不想换,而是没考虑过其他正式场合的服装。

他衣柜里类似正装的东西也就那几套校服。

通常而言,赏金猎人去见委托人是不需要太在意着装的,也没什么委托人会期待赏金猎人的礼仪与服务态度。

但这怪异的委托令他觉得委托人不同以往,考虑其委托内容,他还是以见学姐的态度准备了一下。

现在他开始觉得委托人在折腾他。

指定咖啡厅外的一个桌前等待,既可以说明提前做过场地考察功课,也可能证明对方正在哪里看着自己,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考验」他的耐性与动力——这样的自顾自筛选猎人的委托人,倒也不是没见过。

而此刻对方突兀的改了场地更是令他觉得对方应该就在哪里注视着自己,在进一步试探他的态度与容忍程度。

这样的家伙,可以理解,但又太麻烦了些,楚信然有时候不会伺候对方。

为一个任务的付出与得到的报酬比例考量不甚满意便直接放弃,这正是他百分百任务完成的主要原因之一,优秀的赏金猎人应当懂得衡量委托与自身的价值。

尽管他并不喜欢「有意识的工具」这种概念,但那也是作为工具的使用者的想法。

当自身作为工具时,便要至少有那意识才能跳出工具范畴。

不过最近几天确实很闲。

虽然在翻炎国网络区块时才想起今天是七夕,但那是大炎的情人节,不是维多利亚的,维多利亚与大炎最近的交集乏善可陈,还是基础意义上的奢侈品贸易往来,皇家学院的大少爷大小姐们偶尔会在装逼的时候拽出一两句半生不熟的炎国话来扯些大概率纰漏的典故成语,但也仅此而已。

要在维多利亚找炎国节日氛围还得去炎人街,而他倒也没对这节日存什么期待,所以才在看到那些帖子时略有些惊讶。

脑中虽然闪过「要不要乘着这时候搞个炎国特供的情歌创作」什么的想法,但也很快就被掐断了。

中午那临时经纪人的电话搞得他心情不佳,想着那些国家的压迫阶级妨碍那首歌宣传便深感这世界还是那般不便,不论是环境还是阶级都那么原始。

摸了吧!给自己找什么活干,也压根儿没人期待那种东西不是?

于是楚信然就在喝气泡水的时候掐断了那想法,转而想着该什么时候联系傀影告知那首歌的遗憾处境,然后注意到了地址改换的消息。

悄悄地改换,甚至没有触发委托变幻的提示音,大抵是因为没有正式签约,莱茵黄金平台的程序也不去在意。

而这若是换一个没有一直注意手机的人,恐怕便也会直接忽略,转而令那「面试期」超时。

“还挺调皮的。”

望着那变动的地址,将那微妙的酒吧名字收入眼底,楚信然沉默了一下,端起手机与没喝完的塑料杯站起身来,扯起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来。

通达拉尔酒吧。

他听说过那里,那可不是什么大小姐或是贵妇该待的地方。

那是赏金猎人,更准确的说,是雇佣兵出现得更多的情报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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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通达拉尔酒吧的员工之一,塞缪尔的资历最老,也是所有员工的前辈,自有一套自如应对各式危险人物的方案与手段。

而他的方案手段,一部分源于他小心总结的看人眼光,也源于他作为塞拉托人皮糙肉厚的本质。

也就是说,灵活应对之余也能抗几下揍。

独角且强壮的萨拉托人一度被称作犀牛,那是一种生活在平原中的食草驼兽。

一旦被激起了凶性便是最狂暴的驼兽,这便足矣概括大部分萨拉托人们的性格。

塞缪尔就是这样一个好脾气的酒吧员工,在这座酒吧里他接待过各式各样的客人,既有普通的酒客,也有危险的雇佣兵和赏金猎人,还有些沉默寡言的杀手,甚至还有着偷偷瞒着家里人溜到这里的普通小孩,但委实没见过那样的孩子。

乍一看也像个偷偷瞒着家里人来「见世面」的小鬼,甚至还非常鲁莽地穿着皇家学院的校服。

贵族学校的校服款式不差,衬衫领巾长风衣的搭配完全能显出那小鬼的衣冠楚楚,英俊秀气。

可那也同样令那小鬼的孩子气完全流露出来,看起来好像能有个十六七岁,但以塞缪尔的独到眼光完全可以判断那家伙只有十五六岁。

那还是个刚入学不久的年纪,放在维多利亚的法律里也是未成年。

可那小鬼踏入酒吧的步伐又那样稳健,目光那么平静,神色那么淡然,好似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嘈杂与吵闹,甚至面对这里过分浓郁的酒气也没露出任何的不适。

可那小鬼又那么地显眼,不论是他的表现,还是他的外貌,单轮那大尾巴和头顶的双角就会令人心头升起些疑惑。

瓦伊凡?瓦伊凡的角会是那样么?

作为维多利亚人,大抵会想起这座王国关于王族的某些传说,但塞缪尔是个喜欢看电视看报纸的人,这就等同于有见识,有见识的他当然能够认出那是炎国的龙。

放在别处,这是一位贵客。

可放在酒吧,这大概是个肥羊。

此刻,不仅是塞缪尔,已经有了很多人将目光放在那少年身上,靠近门的那几桌人更是连说话声音都轻了不少,频频侧目还招呼着同桌的其他人注意。

有些麻烦……塞缪尔扯了扯嘴角便抢先上前,并对就近的一个同行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拦一下其他人,而他赶忙迎上前去。

通达拉尔酒吧虽然兼有雇佣兵的情报交流与部分委托待处理的职能,却也是个正经营生的酒吧,一个皇家学院的学生,一个身份不明但严重怀疑是炎国贵族的少年若是在这里出事,说不得老板都要被带去批几次。

“这位小少爷,这里可不是未成年人该来的地方。”

他居高临下,体格健壮又有接近两米的身高,在萨拉托人里面也算是一堵高墙,通常来说他这么横在一个一米七出头的少年面前,那对方怎么也得显得弱势些。

但这少年看到他出现却是露出些笑容来,“有人约我,应该已经在里面了,能帮我引路吗?”

“有人约你,在通达拉尔?”塞缪尔怔了一下,一时间没想通自己是不是撞破了什么诱骗绑架案还是别的什么,就突然见到对方垂首从兜里摸出个小小的铜戒指来对着自己展示了一下,“这行其实也不缺未成年,对吧?给我带个路吧,不能耽误赚钱啊。”

塞缪尔望着那枚铜戒指,只愣了不到一秒钟,脸上便一片了然,赔上一抹笑容。

“好好好,没问题,是我看走眼了……”未成年的雇佣兵、赏金猎人确实也多得很,只是混得像样的着实不多,塞缪尔眼见那能够证明B级赏金猎人的戒指便也瞬间理解了这少年的异样原因,抹了抹手还是不忘提醒道,“不过伙计你要知道,这身衣服可是很不方便走出门啊。”

鉴于这小伙计从头到尾的态度都比较礼貌,塞缪尔觉得可以提醒一下。

尽管对方是个提前背书提前做好心里准备来装这个大尾巴狼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

而那少年竟是欣然颔首:“其实我也期待着,这里应该有不少人送到苏格兰场都能换钱不是吗?”

“呃……”这样的回答让塞缪尔又愣了愣,忽然想起了这几天确实听客人们闲聊过最近有些人忽然失踪,回头看到通缉令撤销,多半是被抓去换钱了的消息。

但这么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应该不至于吧,应该只是开个想要效仿的玩笑才对吧,虽然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塞缪尔还是挤出了些笑容来,没说什么会让年轻人较真的质疑话来,只是问:“那么约你的人有什么特征吗?我在这儿也没听过有谁打过招呼让我引人。”

“emmmm你等等。”少年终于流露出了这个年龄该有的迟疑,说着就摸出个手机来划了划,塞缪尔趁机瞥了两眼。

虽然是倒着的但也确实能看出是莱茵黄金的界面,还真就是个年轻的赏金猎人。

而少年此刻显然是在联系雇主,没几秒对方就发来了消息。

“进门右侧二楼靠窗第三排……”少年一面念一面抬头看了看热闹的酒吧内部,又扭头看向塞缪尔,“能带个路吗?”

“没问题……”确认了对方身份的酒吧老员工倒是不介意这点举手之劳,“那么,这边请。”

少年点了点头,并未同往常那般称谢,只是沉默着跟在他的身后,目光顺势扫过酒吧。

接人待物的规矩并不适用于所有地域,他在伦蒂尼姆的其他地方是个温厚礼貌的学生,托人帮忙不论身份权利高低,总得说个谢字,但在这种地方不需要。

外界的礼仪不仅格格不入,反倒会被认作一种示弱,这里另有一套礼仪,源自暴力与算计,在你准备好之前,大可以保守一些,像少年此刻一样沉默寡言,抬眼间将这酒吧的一楼尽数收入眼底,确认着能有几个「熟人」又能有多少个陌生家伙,还能有多少可能不安分的家伙。

不过至少此刻还算安稳,旁边这大汉倒是似乎有些威信,不少人瞧见他在前带路都收回了太过放肆打量的目光。

“看那边,伙计,靠窗第三排……”突然间,前方那人的驻步抬手,对着自己低声招呼,说着又吹了个口哨,“那位套着斗篷的女士对吧?她比你更懂得怎么减少麻烦哦。”

楚信然顺着他的指向看向那确实处在窗口边上的人影,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甚至连兜帽都罩着,在这酒吧有着不少这样的装束,可疑的定义也就由此反转。

但从那斗篷轮廓能窥见的肩宽确实证明那是位女性。

但她若真的懂得如何减少麻烦的话,不该换个地方吗?楚信然心头腹诽着,对他点了点头:“我会注意。”

塞缪尔点了点头,倒也不指望这年轻人能给出什么小费什么的,只是露出一贯的热心笑容:“还有什么事可以叫我,但也不是什么事都免费服务。”

少年微微颔首,继而走向那只有一位女性的桌对面,塞缪尔本打算直接下楼回到自己的摸鱼闲暇中去,却又一个转眼注意到边上一个窗口闪过的微光。

一闪而过的光亮,源自对面高楼上的奶茶厅,因为反射着烈日的辉光而令他无法辨认,但他却是熟悉那样的微光。

那是望远镜,雇佣兵常用的观测设备。

而那目标的话……他蓦地回首看向那已经入座的少年与女性那桌,继而又有些哑然,觉着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这酒吧里可是有着不少值得被监视的家伙,倒也不至于是盯着那个少年。

他这么想着,便见座位方向正对着自己的少年抬眼似乎瞥了眼自己。

还是下楼吧……没必要在这儿偷窥个小鬼。

“他走了,委托人。”将目光收回到对方兜帽下方的阴影上,楚信然微笑道。

兜帽很大,但那阴影不足以遮掩整个面部,他能够瞧见对方那精致的下巴,肤质看起来要比预想中年轻。

“你认为我是在在意他么?”兜帽下传来个肃冷的声音,那样的声音令少年怔了怔,倒不是因为内容,而是那声音语气似乎在哪听过。

一时想不起来,甚至能歪到有点像记忆中某部动画里的圣人之一声线上,觉得说不定对面这位也能试着唱唱歌。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再次发言:“啊,抱歉,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却是突然软化了不少态度,从冷漠肃然变得温和礼貌的话语,突兀得令他疑惑的同时,那股熟悉感更是再也抓不住。

错觉么?

或许对方只是那种碍于长辈期望而强行装作温婉来与异性相处的大小姐吧?楚信然依据在学院里的一些见闻试图定下些基础判断。

同时不忘继续保持着微笑道:“楚信然……”

“若是这委托能够谈成的话,你可以叫我楚,或是信然,这也是委托需要的伪装之一不是吗?那么,阁下怎么称呼?”少年温和道,眉眼全是亲切,毫不在意兜帽下的审视。

兜帽下的阴影之中,一对隐隐散发着金色微光的眼瞳确实审视着他,可令那眼瞳疲惫的还是其耳边扣上的小小装置里的声音。

“居然也是皇家学院的学生吗?”可能只是伪装啊,大小姐。

“声音很好听啊,黑,长得也很好看。”不能以貌取人啊,大小姐。

“真是没想到,黑说的那个平台会有这样的男生,黑,你感觉怎么样?要不把兜帽摘了?可以不摘斗篷至少露个脸表诚意吧?”正是因为那个平台会有这种家伙才可疑啊……大小姐……

可以说更多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耳麦中女孩的评头论足上的女性心头叹息着,但还是依言摘下了兜帽,做出那副令自己分外不适的柔和语调:

“锡兰,你可以叫我锡兰。”

一头如瀑般的银发自兜帽中披散而出,脱离压制的毛绒双耳略更是略微弹跳,其下一对瑰丽的金色眼瞳注视着略显愕然的少年,这位身高几近与少年一致的女孩便是下意识露出凝重的神色,却又在后知后觉中化作单纯的疑惑柔声问:“怎么了?你很意外?”

“没有,不过该怎么说呢?”少年显得略有些踌躇,这幅像是要东拉西扯的模样倒是符合女孩印象中的那些赏金猎人在涉足礼仪交流时的卡壳,令她稍微放下了些心来。

如果对方表现得太过理所当然,她反而怀疑有人盯上了小姐,但若是这样的瑕疵,对一个罕见符合一般条件的赏金猎人而言还算正常。

“只是有些惊讶委托人是这般的模样。”

“什么模样?”黑又下意识冷冰冰的问,在被耳机提醒后才有些后知后觉的缓和面容。

不过对方倒是没有如她预想中那样尴尬或是词穷,而是淡淡的笑了笑:“像是一株凛然的蔷薇,这般令人心动的模样倒是不应该需要招聘临时男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