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915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基于这份基础,祂倒也有几分好奇,好奇其他的原初神性持有者们对此的态度,也好奇信仰着海洋的人类们所重视谋划的东西。

祂本想见证的,也正是这样的东西。

消失于圣山的猎场,再现却是在喀兰贸易的一处秘密仓库。

厚重的铁闸门根本无法阻拦祂,各处安置的摄像头也瞧不见祂的影子。

祂站在那在黑暗的空间中,望着闪烁着龙形辉光的试管物质,眼中也被那不断变化的虹光银亮。

这被部分存在称作龙族遗蜕的东西本该落到秘教的手中,而祂便是来见证那东西到底会开启怎样的伟业,而这片土地的未来又将归于何处——

作为一位相对完整的古老堕天使,祂有着那份近乎预言的预知感,能够瞧见些命运的浪花,但命运被这样轻易地改变。

被苍龙,被那一直有些异常,仿佛一直游离于自己所见的命运之外的苍龙所改变。

似乎总是如此。

伦蒂尼姆的地铁不该有那条小龙,拉特兰的人造天国也不该有那条小龙,就连现在,谢拉格的雪山也不该有那条龙。

命运本无他的轨迹,名为楚信然的苍龙载体本该在觉醒之前便死在那无边的荒野上。

可他确实存在至今,能令他区别于这个世界的,是异物的成分。

最初的外来异物,赫莱尔大抵知道是因为谁,但也没想到他身上的异物成分会越来越多。

多到祂其实有段时间已经不认为他会是祭星组件的程度。

本该朝着怪物的方向发展不是么?还祭什么星……

可那家伙为什么没有变成怪物?为什么异物的气息愈加增多的同时,属于祭星的气息也愈加深厚?

或许也该见证祂的终途……行走在这片土地无数年的赫莱尔,在某个时候升起过这样的念头,这在祂的行程中排行前五。

但没到第一。

比起一人的命运,自然是这片陆地的命运更有见证的价值,何况这片陆地的命运关联着无数人的命运,甚至包括那个基督乃至自己。

苍龙也逃不掉,就在那维多利亚。

祂也能见一个老朋友,也不知这些年来不见,祂是否还有着藏酒。

抬起手,差些距离,就能触碰到那在铭刻着无数符文的试管上,那在喀兰贸易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只是先封存静待博士口中的「能人」来处理的龙族遗蜕。

“这可不适合作为见面礼啊,晨曦使徒……”忽然出现,也忽然被辉光映亮的菲利普,出现在她身侧,仍是那副缺乏无关的诡异模样,“实在贵重过头了些,那位女士消化不下。”

“你其实知道它是什么?”赫莱尔问,没有看祂,也没有放下手,只是稳定着那副动作。

“解释起来或许有些麻烦。”菲利普的语气有些为难。

“它是什么?”赫莱尔重复道。

“令源石出现在这片土地各处的罪魁祸首之一,组成全新世界的基石之一,留下它们的群龙,称呼祂们为……”菲利普的语气顿了顿,继而无奈道。

“龙之精粹。”

“这里的只是半面,甚至是半面的三分之一。”

“半面的三分之一?”

“完整另一半,曾经落在某个孕妇身上,被融入其胎内的躯壳。”

赫莱尔咀嚼着这份情报,扭头看祂:“苍龙?”

“正是如此……”菲利普微微颔首,“想想看,光是那半块,就能让祂那样的异常变得合理,甚至干涉他人的命运,而这样的东西……”

祂脸上没有双眼,但赫莱尔却能感觉到自己正被注视,而她仍然维持着的手也还是垂落了下来。

整个人再次消失在原地。

“都这样贴心易懂的简单说明了,却还是会一语不发的离开呢。”

菲利普无奈道,倒是没有立刻追上,而是认真仔细地,凑近那些龙形辉光仔细打量,然后扭头,看向了楚信然的轮廓方向所在,摇了摇头。

“还真是不像呢。”

说罢,祂也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这同时的那猎场上——

“你那边的平静也快结束了,我能从分身那儿感知到至少十个藏匿着武器的身影,不过我搭话的理由不是这个,是我希望你拉我一把。”

“拉你一把?你相信那个女人的话?”

赐予了风雪,也帮忙转移了圣铃,做出这种事的当然不会是楚信然,雅儿的分身早已立于猎场之上,也同样能听到赫莱尔临走前的话语。

“相信,祂的立场一直中立,只是没想到祂意外的关照安多恩,竟然会以提醒我的方式,来免除安多恩可能的危险。”

“好吧,那我要怎么做。”

“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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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步骤并不复杂。

有着埃德加一次、空想家一次所提供的参考,加上安吉拉所做的数值调整,要将楚信然扯出深渊的行动就连博士都能胜任。

但也不要忘了博士的状态并不轻松,而雅儿还能在拉拽的同时,进行迅速到容易被忽略的空间转移。

所以这件事还得让雅儿来。

位于圣女居所的本体被拉拽而出的同时,被转移至猎场前五秒的分身所在,脱离的瞬间是对安吉拉虚影所在的金属骰子的草率回收以及一记足够迅捷的挥剑。

轻描淡写,却又无比意外。

彼得主教早已陷入比意外更为强烈的恐慌,所以那意外的,其实是楚信然自己。

意外于自己这一剑的轻松写意,意外于对方的不避不闪。

是自信能够挡下,还是单纯自己速度更快?

他在意外的时候,也想起了那臭棋篓子对他说过的话。

那番关于他在这深渊之中的各式,他早就知道,轮不到对方来提醒的话。

或许都有,但那都不重要。

他现在不在乎这些,他只想处理掉这场闹剧。

只想让眼前这家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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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闹剧,却也不尽然。

若是抛开楚信然这份存在,谢拉格本身存在着的,改革方与固守方的争端,先进与传统的碰撞,都是必须经历的过程,连同某些仇恨一起。

就算加上海神教团这些外来者,令这里的局势变成外来邪教与本土卫士们的对决,也都谈不上是闹剧,而是一种应有的成长。

可算上楚信然呢?他不是能够那么轻易抛开的。

这里有他的故知,有他的老友,有他的后辈,喀兰贸易与罗德岛都是他出手的理由,他没有坐视不理,何况对方是那个教团。

而当这现场势力的考量算上他之后,这便可以视作闹剧了。

率先与雅儿接触,为其开导解惑,甚至以耶拉冈德之名联系上圣女与佩尔罗契家的智囊将军,再加上与罗德岛一方的关联与那喀兰贸易董事长极其技术总监的过往交集……

毫无疑问,他能平推掉谢拉格的所有问题,而之所以一直没动手,便是在顾忌着对方的后手。

他在草丛里蹲了这么久,却没有想到敌人主力已经回城挂机了。

多少有些尴尬。

只能从草丛里钻出来干咳几声佯作无事发生,赶紧三下五除二把对面兵线恰了塔给推了,姑且缓解一下自己分明能打团却一直在当泉水指挥官的尴尬。

这做法还是很有效的,毕竟这事还没有彻底的告一段落,在掐掉兵线推完塔,结束掉「这一局」后,有人还要「战术复盘」。

指彻彻底底的,将所有的事摊开——这事恩希欧迪斯早已决定要做的事。

向民众摊开那些怪物的正体,以及喀兰贸易最近这段时间一直与他们所做的对抗。

在这同时,也有着并未约好串通,但却同样主动开口承认的圣女。

这显然会令蔓珠院的地位大幅下滑,但这时还有那圣猎尾声应有的,耶拉冈德的神迹显现。

浓重的风雪豁然破开,一面晴朗的天空一面洒下虹霓的华彩,那是谢拉格极少见到的极光,与耶拉冈德神谕一同降下。

蔓珠院的地位确实抵达了史低,但圣女的地位却或许升至于历届最高。

而在这同时,恩希欧迪斯所摊开的,还有特意对布朗陶家与佩尔罗契家,两家家主展示的,喀兰贸易公司原本计划要对谢拉格实施的改革安排。

在昨夜的车上,在那极光完全不敢吱声对话中,恩希欧迪斯与阿克托斯彼此之间互有承诺,而那份承诺便是在这一刻履行。

关于佩尔罗契家族上下对希瓦艾什家行动的不满与担忧,都会在这足够清晰透明的计划下消解。

不论是佩尔罗契家族还是布朗陶家族,阿克托斯与菈塔托斯本就是看不清恩希欧迪斯到底是要做到怎样的程度,他们从谢拉格的变化中感受到了便利,却也感受到他似乎完全不打算就此收手的坚持而敌视、而畏惧。

彼此之间本就缺乏一场真正透明的交流,而这圣猎之后的大典正是一次机会。

令他会这样决定的,是与博士所下的一盘棋。

一场格外惨烈,几乎将彼此的棋子尽数废除,却也最后不了了之的棋局。

没有结束,那盘棋没有结束,却也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恩希欧迪斯就能赢。

可也正是这一步,恩希欧迪斯没有动,而博士也省去了话语。

一局棋,一次放弃,这便足已成为一场成功的劝诫。

一切尽在不言中。

被成功劝诫的恩希欧迪斯,对原本的计划,对原本所考虑承担的「重量」进行了重新分配。

减负,减低人命的负担,也减低声名的负担。

因而需要罗德岛的力量,而罗德岛也确实提供了这份力量以成为喀兰贸易最信任的合作对象。

将海神教团的家伙除外,伤亡最少的结果,也可谓是皆大欢喜——却又不够完整。

这当然不完整,一切并未真正的落下帷幕。

在这需要谢拉格人好好消化的对话最后,也在那直播无人机尽数关闭的最后,对圣女、对喀兰贸易董事长、也是对罗德岛的崖心干员而言,都属于切身相关的,最后一段往事。

希瓦艾什家的前任家主,奥拉维尔夫妇的死。

阿克托斯早已在昨夜洗清嫌疑,那个始终坦坦荡荡的乌萨斯男人一口笃定自己害死那对夫妇的可能,甚至一口咬定那场列车事故确实只是事故,佩尔罗契家族与布朗陶家族都未对此动过手脚。

在那时恩希欧迪斯连同车上的三位部下都很难相信这种事实,可也很难相信阿克托斯真的会说谎。

为此,他们需要另一方,布朗陶家的说法。

就在此刻,就在现在,不只是希瓦艾什家,就连佩尔罗契家也等着这份说法。

这份虽然过去了无数年,但只要提起便还仿佛历历在目的事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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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合理啊,不论是谢拉格这所谓的圣女由来,还是希瓦艾什家族连同埃德怀斯家族上下所一直追寻的死亡真相,其实那样的朴素。”

风雪早已停下,极光也已然消失,清朗日光照耀的图里卡姆咖啡厅侧,楚信然没有在最重要的见证席上仲裁希瓦艾什家与挨德怀斯家对布朗陶家的控诉,而是在这里迎接一个追寻了他许久的人。

“正因为朴素,反而显得讽刺,这或许也是一种合理?”对面的人微笑着反问。

“如果只要有反转便能谈得上精彩的话,那这合理的标准是否有些随意?”楚信然无奈的笑了笑。

“罗德岛的那位博士也是这么想么?”

“为什么想起他了?他已经晕了哦,深度休眠。”

“路上遇到了Outcast,她很懊恼自己没有撞见阿尔图罗,又觉得这是那位博士故意的……”

对方无奈道,继而又笑,“怎么,我提起他让你吃醋了?”

“我忽然在想一个问题。”楚信然只是故作思考道。

“别转移话题啊……”对方无奈着抬起叉子,戳了戳自己面前的甜点,“你在想什么?”

“想你当初有没有只哭五分钟。”

坐在对面的女孩闻言一怔,脸上浮出些许罕见的晕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