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苟或
雅典娜自然清楚不问世事的美杜莎不清楚这些，而她原本自认自己比美杜莎这样地母神要优秀。
仗着智慧神权的分析能力，自认洞察了时间的一切，可如今这段时日随着宙斯的“步步紧逼”雅典娜越发明白智慧神权的劣势。
智慧神权能并非全知全能，它需要有足够的情报才能去分析推理，最后还原事件的本来面目，进而达到利益最大化。
只要给雅典娜足够且正确的情报，那么智慧神权就如同风灵月影一般，直接给出答案。
可现在对于未知的情报，潜藏不出的敌人，智慧神权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就算他本人愿意他的子嗣也不愿意，斯巴达人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经过雅典娜的提点，美杜莎才想起来，当时那些斯巴达人传教之时，有许多熟悉的面庞出现在其中。
那些人都是坚定的信徒，原本美杜莎以为他们是被强行拉去听课，可现在想来他们的眼中未必没有贪婪与希望的火焰。
在希腊这个诸神林立的地方，假意改信他日悔过可谓是基操，毕竟众神都沾亲带故，信谁不是信啊。
“那么我现在……”
“不，什么都不用做，如果我们强制信徒不去参加斯巴达的军队，那么我们将损失一大批平民的信仰。”
雅典娜如何不明白这一手的狠辣之处。
斯巴达人的鱼饵已经洒下，这时候劝阻信徒虽然有一时之效，可当第一个平民靠着军功获得权力与财富之后，这股风潮将无法阻止。
到时候雅典娜继续抵制，那么就将丧失平民信仰，如果前期否定后期修改教诲，那么让人有了朝令夕改之感。
“那么我们也效仿他们呢？虽然很残忍，可至少能破坏斯巴达人的阴谋。”
美杜莎虽然于心不忍，她也明白城邦与城邦之间，神明与神明之间的争执是冰冷无情的，打不过就加入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这才是他们狠辣的地方，我们是无法照搬斯巴达人的政策。”
此时雅典娜终于明白了智慧神权的弊端，这种明知是错误，可却必须按照错误的道路走下去的屈辱，这种所有正确道路都被堵死的无奈感挥之不去。
“给我们建立神殿、帮我们宣传教义、甚至认我们为正统的群体是谁？”
“是贵族们。”
美杜莎叹息一声，她也明白了雅典娜的顾虑。
贵族们，那些在城邦联盟建立之初获取了最大利益的人们，他们才是雅典娜的主力支撑者。
如果将雅典娜和阿瑞斯换算成两个主播，那么阿瑞斯的信徒们就是那种上不起舰，可是每天都会打一点钱的粉丝，不过他们粘度很高日积月累下来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而雅典娜就是那种千舰大主播，隔三差五就有石油佬红毯铺路，可这些石油佬对雅典娜没有多少忠诚度。
石油佬作为金主，他们可以随意打赏主播，如今支持雅典娜只不过是雅典娜复合他们的口味罢了，如果雅典娜的直播风格变化，那么金主们就会纷纷离开去找下一主播去支持。
更甚者会脱粉回踩。
雅典娜在城邦联盟有如今的地位，叙拉古功不可没，可如今叙拉古骨灰都没了，城邦联盟还信仰雅典娜不过是因为约定俗成。
再加上雅典娜在一些教义的宣传上对城邦的统治正确性有加持，两者眉来眼去这么多年，已然将雅典娜等于文明，阿瑞斯等于野蛮。
那么信仰雅典娜的人自然比信仰阿瑞斯的斯巴达人高一等。
正统性和优越感，这些雅典娜都能满足贵族们，所以贵族的支持百年不曾断绝，可要是有一天雅典娜也开始支持所谓的军功制。
那么这意味着贵族们让出自己的利益，更是打破了如今固化的阶级。
贵族们花费数十年才封锁的上升通道，将在一朝毁灭，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跌落出贵族阶级的可能。
这才是他们最恐惧的地方，是他们绝对不可能退让的底线。
太过和贵族阶级绑定的代价在此刻暴露，贵族绝对不允许军功制在军队之中实施，彻底断绝了雅典娜和阿瑞斯同台竞技的可能。
不行，这样下去我会输。
雅典娜明白这一局难受之处在于，雅典雅只能看着阿瑞斯的势力越发壮大，而她却因为和贵族的深度绑定而尾大不掉。
“雅典娜，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分忧的地方吗？”
“不，一切照旧，你尽可能维持拉科尼亚方面的信仰，要改变此时的局面，已经不是我们可以解决的了。”
雅典娜不可能和贵族划清界限这会伤及根本，更不能放弃路人缘，这会将平民全部推向阿瑞斯一方。
既然如此，那就寻求第三方的帮助吧。
“所有神殿对于斯巴达人宣传的军功制度，我们既不赞同也不否认，无论何时都不要表态。”
不表态，才是最安全的决策。
雅典娜将自己的意思吩咐给城邦之中祭司们，让他们妥善执行而她本人则是，离开了自己的神殿，这一次她要去拜会一趟自己那野心勃勃的伯父。
离开了自己神殿，雅典娜继续朝着奥林匹斯山上走去。
自宙斯登基以来，奥林匹斯最高处原本克洛诺斯的神殿被用作议事之地，随后便是依照尊卑次序建筑的宫殿。
分别是天王殿、海王殿以及冥王殿，三兄弟之中最长的哈迪斯位居三人之末，可他倒也不生气，反正回到冥界便是草头王，奥林匹斯只放了一个分身用作议事。
而波塞冬则一直想要超越宙斯，宙斯在时尚且有些忍耐，可宙斯百年不在奥林匹斯，这家伙竟然将自己的神殿每天挪一点，越发靠近宙斯的神殿了。
不过这段距离对于神明而言并不算远，雅典娜来到了波塞冬的神殿之中，而波塞冬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到来，神殿的大门缓缓打开。
昏暗的神殿之内，一道道火光闪耀，沿着一条鲜红的地毯照亮整个神殿，一个蓝色头发的中年人端坐在自己的宝座之上。
“许久不见了，伯父。”
“嗯。”
百年过去了，波塞冬比之当年稳重了许多，而且面容也被他刻意调整得稳重了许多，从青年外表变成中年模样也是他心灵的变化。
“雅典娜你来找我可不多见，无事不登三宝殿，开门见山吧。”
波塞冬显然是明白智慧神权的厉害，与其和雅典娜玩一些弯弯绕还不如直来直去，让智慧神权的用武之地限制到最小。
“这次我是来联盟的。”
“联盟？”
波塞冬不由开始思索这是不是雅典娜的计谋，毕竟以她的水平不可能收拾不了一个阿瑞斯。
“如果你连阿瑞斯都对付不了，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将你们两个一起收拾了呢？好侄女。”
波塞冬回答得漫不经心，不过他可没有就此轻视了雅典娜。
“一个阿瑞斯确实无所谓，可如果宙斯回来了，并且开始帮助阿瑞斯了呢？”
“咔嚓~”
雅典娜刚说完这句话，安静的大殿中登时传来一阵岩石碎裂的声响。
波塞冬宝座的扶手上缺了一个角，而波塞冬的手中死死捏住了一块碎石，显然宙斯回来的消息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细说。”
波塞冬一挥手，神殿的大门死死紧闭，而后一道道结界升起，一切涉及宙斯的消息他都不敢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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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战火序曲
有人欢喜有人愁，不同于雅典娜的紧张戒备，阿瑞斯这会儿可谓是春风得意。
最近那些斯巴达人可谓是狠狠地给他涨了一波脸。
这几天的时间已经打下了几座城邦联盟的城池，更是顶过了几波城邦联盟的反攻站稳了脚跟。
而且不知道是哪个鬼才想到将战神殿的那一套用在民众身上，当一个通过杀敌而换去军功的人出现之后，无数人类像是鱼群一般开始汇聚了起来。
正如同钓鱼之前用鱼饵打窝一般，这一次的鱼饵可是一项名为“军功”的最高级饵料，无论是什么样的鱼都会忍不住靠近，最后尽数被战神殿的人钓起来。
惊人的扩张速度以战斗欲望，这让初出茅庐的菜鸟在军阵之中也能发挥出不逊色于老兵的战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局势会突然转好，可既然这是既定事实那么何必太过深究呢？
他是战争之神而非胜利之神，战斗之后还是战斗，胜利或失败只是战争间隙的注脚。
战斗，变强，继续战斗，无限往复无限变强，这才是战神的生存之道。
这便是阿瑞斯不去过问这些细节的原因，他只是享受过程而不在意结果，他确实肌肉入脑可却也明白一个关键的道理。
雅典娜不可能去杀他，不经过一位神王的默许就去杀另一位神，而且还是神王的血脉，这已经不是扯宙斯的蛋了，而是打宙斯的脸。
宙斯现在确实没有回来，可不代表永远不会回来，他们此时争夺的不过是代行神王权柄的名义，然后祈祷宙斯越晚回来越好。
这个时间段就可以尽可能收拢信仰掌握权力提升力量，最后和回来的宙斯谈条件罢了。
在宙斯回来之前，在神王之位彻底交接之前，阿瑞斯和雅典娜都属于怎么作死都不会死的类型。
再加上之前阿瑞斯默认了自己打算立足大地之上的意图，那个命令同样没有经过战神殿的祭司传达，这使得祭司们开始惶恐于自己是不是惹怒了阿瑞斯。
故而对后续明显争取的决定直接执行，而不去再谈什么神使、神谕之类的话题。
双方交流间缺少了关键情报，祭司们以为阿瑞斯不满于祭司的无能派下了神使，而阿瑞斯则认为人类祭司们终于来了点作用，自然对宙斯的存在一无所知。
“最近你倒是得意。”
就在阿瑞斯暗自窃喜的时候，他神殿的大门在此被推开，赫拉背着光缓缓走了进来，她神色冰冷一点也没有为儿子如今扭转的局势而高兴。
“母亲，斯巴达人已经为我攻下了数个城邦并且建立神殿，这可谓是百年来我对雅典娜难得的优势。”
阿瑞斯自小就被拿来和雅典娜比，每次都要逊色许多，如今好不容易压了对方一头，自然要在赫拉面前好一番炫耀。
“哦？怎么获得的优势，说来听听。”
赫拉一点也没有被阿瑞斯的“傲人”战绩给迷惑，在她看来此时的阿瑞斯不过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靠着别人将他扶到了这个高度，如果别人不扶了，他怕不是要一脚踏空落入万丈深渊。
那时候赫拉都不能确认能不能拉住这个儿子，避免那粉身碎骨的结局。
阿瑞斯在一旁讲述着自己的功绩，可却没有看到赫拉的神情，直到半天赫拉没有反应，他才停下了自己的滔滔不绝，静静站立于赫拉身边。
他知道，赫拉露出这样的神情之时，就是要训话了，而这一次没有信徒帮他岔开话题了。
“阿瑞斯，你被雅典娜压制了这么多年，如今时来运转有没有想清楚什么原因啊。”
赫拉话中带刺，对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可以说是真的怒火中烧了。
“这……城邦联盟百年龌龊甚多，如今终于暴露出来，而斯巴达人条件虽是困苦，可却靠着苦难锻炼了意志，百年来其实双方一直此消彼长，今日得以显现而已。”
在阿瑞斯看来，城邦联盟不过是懦夫的摇篮，真正的战士在底层包围家园，而连剑都拿不起的弱者却趴在战士的身上吸血，这是何等腐败的制度。
强者立于众人之上才是天经地义，那有弱者欺压强者的道理。
城邦联盟压制斯巴达人百年，如今才算是真正拨乱反正，至少在阿瑞斯眼中是这样的。
“真是这样吗？可我为什么听说，是斯巴达人利用什么所谓的军功制拉拢联邦的民众给了他们上升的机会，这才让斯巴达人勉强站稳了脚跟。”
赫拉自然不可能对阿瑞斯的事情不闻不问，对于这些情况她在抵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在幕后出谋划策可谓是昭然若揭。
“这军功制本就是我神殿之中神职人员晋升体系的变种，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一说到军功制，那么阿瑞斯可就不困了。
当年创立神殿培养神职的时候，他完全搞不懂雅典娜的那一套体系，在加上斯巴达和城邦之间的社会差异根本不能直接套用，最后制定出了这么一个以“砍人”为主的晋升渠道。
不整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谁砍得人多，砍得人快，谁就是祭司。
不然以阿瑞斯这个教义对着雅典娜抄的狠人，哪里是一个管理者的料啊。
“阿瑞斯，一把剑在稚童手中和壮汉手中完全是不同概念的东西，军功制却是由你而起，可将军功制推广开来的并不是你，不要被眼前的风光遮蔽了双眼。”
看着阿瑞斯此时的得意模样，赫拉不由开始头疼起来，是这些年他对阿瑞斯保护地太好了吗？
也许，真的该让他狠狠摔一个跟头才能长记性。
只是这个跟头平时尚且摔得，可此时却是万万摔不得啊。
当初赫拉前往高加索山上希望普罗米修斯为她解惑，可普罗米修斯闭口不言，这已经让赫拉笃定了心中想法，再结合前脚刚离开的雅典娜，宙斯已经回来的信息可能很快就会被波塞冬得知了。
“这些天你过得顺风顺水，我推测应该是宙斯回来了。”
“父亲回来了？”
对于自己这个陌生的父亲阿瑞斯有着极大的兴趣，这当然不是他多么有孝心，而是身为战神的他天生想要挑战强者。
如果不能和宙斯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架，那还如何畅享这希腊独有的“天伦之乐”，如何向天下人展示他阿瑞斯的拳拳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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