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童谣倒是对这种微妙的氛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时不时地看看顾一烛，又看看赵夜袂。
赵夜袂思考了一下后，决定由自己来打破这阵沉默：
“吃了吗？”
“扑哧。”
顾一烛终于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当然，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命策局包一日五餐，我们当然是吃完了回来的。”
“吃完了也可以看我做饭嘛”赵夜袂努力寻找着话题：“你知道吗，我最近做了个蒸汽自动煮饭器，鲁川粤闽苏浙湘徽八大菜系无所不会，我还在寻找外国的菜谱，看能不能给它输进去”
顾一烛最终只能轻叹了口气，向童谣说道：“童童，你先进屋吧，我有一件局里的机密任务要和赵先生谈。”
童谣看了看顾一烛，又看了看赵夜袂，见赵夜袂点了点头后，这才默默起身进了房间。
不知为何，赵夜袂看到这一幕，总觉得这简直就像是父母吵架之前先让小孩子回房间里去一样
摇了摇头后，赵夜袂凝神等待着顾一烛开口。
接下来，才是今天晚上的重头戏。
顾一烛将一枚小巧的雕像放在了桌上，而后才开口说道：“几天？”
赵夜袂计算了一下后说道：“应该是二十四天吧？如果我没算错的话。”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看来你是想去吃牢饭了。”
顾一烛撇了撇嘴后说道：“那么，你又是什么时候和童童搅合到一起的？上次档案室的事情之后？”
“差不多。”赵夜袂点了点头。
他和童谣的关系的确起于那次档案室的意外邂逅，一位创造主遇到了一位旅法师，至于之后的事情纯属水到渠成。
写书的事情，那能叫偷吗？
“那童童又是为什么会和你住在一起？”
顾一烛终于问出了这个让她疑惑许久的问题：“童童虽然看上去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但只要认真相处起来就会发现”
“她比你想象得还要怕生。”
“或者说，不是怕生，而是怕所有人，害怕所有人靠近她，我也得一直和童童保持着安全距离，让她感觉到安全的距离，不管是现实里的亦或是心理上的。”
“她会愿意和人相处我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会愿意和另一个人一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算她自己克制着，她的那些玩偶们不会跳出来创死你吗？”
哈？
创死我？
赵夜袂回忆起和童谣接触的点点滴滴，一开始童谣对他的态度的确是十分礼貌，但这种礼貌更多是对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的礼貌，两人之间依旧有一种疏离感。
两人真正变得亲密起来是什么时候？
似乎是完成了[蜜梦之拥]的试炼后？
但那也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试炼，应该没有把童谣从顾一烛所说的生人莫近小魔王变成恋爱脑的功能吧？
赵夜袂最终只能摇了摇头，回答道：“优质答案，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你这家伙是什么后宫番男主吗，还是攻略之神转世？”顾一烛忍不住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你要是用心攻略了也就算了，每次都是不知不觉间就得手了，这算什么？？？”
赵夜袂无辜地说道：“我这次是真不知道。”
“至于童童的那些玩偶们”
正当赵夜袂这么说着的时候，自房间中忽然传来了童谣的一声惊呼，还没等赵夜袂和顾一烛做出反应，就有十来个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迷你玩偶自房间中跑了出来。
它们摇摇摆摆地跑进了顾一烛设置的屏蔽结界里，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爬到了赵夜袂的身上。
“如你所见。”
浑身挂满玩偶的赵夜袂耸了耸肩，说道：“我们相处得还挺好的，它们应该不会创我吧？”
童谣的这些玩偶们他之前就见过，直到[蜜梦之拥]的试炼结束后，童谣才郑重其事地将它们一个一个介绍给了赵夜袂，就像是介绍家人一样。
自从那以后，童谣每次下班回来后，这些玩偶都会自己跑出来找赵夜袂玩，久而久之，赵夜袂也xi惯了。
“”
顾一烛张了张嘴，赵夜袂此刻看上去滑稽无比，但隐隐清楚这些玩偶意味着什么的顾一烛却知道这有多离谱。
它们就是童谣，或者说，由一张特殊的卡牌所具现化的，潜藏在童谣内心深处的潜意识。
一个人的潜意识是会分化为很多种的，之间完全矛盾的也不是没有，但此刻所有的玩偶却都表现出了对赵夜袂的亲昵。
也就是说，童谣的所有潜意识，包括她本人，都想亲近赵夜袂吗？
顾一烛终于意识到在童谣心中赵夜袂意味着什么了。
她之前还只觉得赵夜袂和童谣达成了什么交易，所以两人才会暂时住在一起，现在看起来，这大概是童谣发自内心的选择。
顾一烛低语道：“你是没见过它们把那些想对童童图谋不轨的家伙一头创死的样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这些玩偶才在童谣的呼唤下依依不舍地li开了，临走前，一只魔龙玩偶还趴在赵夜袂的肩膀上亲了他一下，这才跳下去走了。
潜意识潜意识，自然会做一些平时正常时不会做的事情。
顾一烛看的眼角一抽一抽的，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深呼了口气，向赵夜袂正色问道：“那么，你喜欢童童吗？”
“你指的是哪方面的喜欢？”赵夜袂想了想后说道：“正常人是不可能对一位乖巧懂事的美少女升起厌恶之情的吧？”
“那换个说法，你对童童抱有什么样的感情？”顾一烛问道。
“什么样的感情？”
这个问题确实把赵夜袂问住了，他和童谣之间能有什么样的感情呢？
亦师亦友？热恋情人？蓝颜知己？
当赵夜袂开始审视自己和童谣的关系时，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没办法给这段关系下一个定义。
“给不出答案？”顾一烛幽幽地看着他，接着问道：“那么，你对我又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应该是爱情吧。”赵夜袂沉吟着说道：“不然的话还能是什么呢？”
“是啊，当然是爱情，因为我为你倾注的是名为‘爱’的感情，所以经由你反射投向我的感情自然会是爱情。”
顾一烛轻声说道：“像童童这样的美少女，会有人因为她的外貌而喜欢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你扪心自问，你对她的感情，是基于占有升起的感情吗？”
赵夜袂还是第一次被问这样的问题。
知好色而慕少艾，作为性取向正常的男性，他会喜欢美少女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要论起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生出感情，这大概能扯到十几个学科关联的复杂知识上去，但当赵夜袂冷静下来，认真思考的时候，很快便得出了答案。
他对童谣抱有感情，是因为童谣对他抱有感情。
听起来很绕，是一句就这就这的废话，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他对童谣的感情只是回应童谣对他倾注的情感。
与什么外貌，心理因素，激素分泌无关，只是一种“回应”罢了。
“想到什么了吗？”
顾一烛看着若有所思的赵夜袂，轻声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件事情，毕竟感情的事情，分得那么清楚干什么呢？喜欢就是喜欢，何必需要那么多遮遮掩掩的原因？”
“但现在，我不得不和你讲清楚了。”
“因为童童对你抱有的是朦胧不清的感情，所以你回应她的也是暧昧不清的感情。”
“如果要给你的本质下一个定义的话，那你也许是一面镜子，或者说，一个万能的许愿机。”
“人们对你倾注了什么样的感情，对你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你就会以同样的方式回应他们。”
“从这个方面来说，我觉得命策局真该给平安福利院颁一百面锦旗，感谢他们把你带回了正常的人生轨道之中，稳定的社会秩序之下，正是因为你以前受到的是良好的普世教育，现在体现出来的‘愿望’才会是如此。”
“如果你当初遇到了哪个脑子不清醒的整天想要毁灭世界的疯子，而他又向你许了愿的话我不敢想象你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更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说到这里时，顾一烛不由得毛骨悚然了起来。
正因为清楚赵夜袂是怎样的人，她才会为这个可能性而感到恐惧。
“一面镜子？”赵夜袂在认真审视了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后，不得不承认顾一烛的说法似乎是正确的：“唔，似乎还确实是这样不过一烛你是怎么发现的？”
“追了你这么多年，你当我是吃白饭的吗？”顾一烛斜了他一眼，说道：“归根结底，只是傲慢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罢了。”
“仿佛世上万物都归你所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当臣民们爱你的时候，你也会以同样的方式爱她们。”
朕拥有万物，故宠爱万物吗？
顾一烛认真地说道：“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认真审视一下自己的情况，再决定要怎么和童童相处吧，不然的话，无论对你还是对童童，都不公平。”
“我会的。”
赵夜袂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没想到顾一烛最后是为了这个而上门的。
镜子与许愿机么？
“那一烛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吗？”赵夜袂看着顾一烛，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咳，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关系”
“当然有啊，但那又能如何？”
顾一烛自嘲地笑了一声后说道：“谁让我爱上的是一面镜子呢？爱上一段朽木，尚有开花结果之时，爱上一面镜子，徒之奈何？”
“镜子注定要映照每一位在它面前驻足之人，那我又能怎么做？将每一位行者都杀掉囚禁赶走，又或者是将镜子摔个粉碎？”
“前者与我的价值观相悖，后者我做不到。”
“因为我喜欢这面镜子，胜过世上一切。”
这种直球表白，赵夜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沉默地看着顾一烛。
“但，这可不意味着我会放弃。”
顾一烛忽然站起身，走到赵夜袂面前，伸出双手，将赵夜袂的头扶起，凝视着他的眼瞳，一字一顿地说道：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的眼中，你的镜中，只有我一人的身影，你只为回应我一人的愿望而存在，成为独属于我的许愿机。”
“在这之前，我就姑且先让你快活那么几天吧。”
*
p,s,目前欠更（2/12）。
这一章是对童谣，一烛和小赵的人设进行补充，真不是水（x
其实主要人物出场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慢慢丰满了。
第二百四十章 你真没见过祂? 4k
这一番如同主权宣告般的话语过后，顾一烛坐回了位置上，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片刻后，顾一烛才轻哼了一声，开口说道：“私人感情问题谈完了，那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我，可以相信你吗？”
相信我？
赵夜袂微微一愣，很快便从之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思考了一下后说道：“顾一烛可以相信我，但命策局就未必。”
他和顾一烛之间本来就不必询问这种问题，所以顾一烛会这么问，只能是有其他的顾虑。
想来想去，也只有会影响到命策局利益的事情值得顾一烛这么问了。
“果然”
顾一烛轻呼了口气，而后正色向赵夜袂说道：“我有一件涉及南城市生死存亡的事情需要和你商量。”
“如果你愿意听我说的话，就在这张契约上签个字。”
说着，顾一烛便将一张玄黑色的卷轴在赵夜袂面前摊开，赵夜袂看了一下，这是一张保密契约。
契约内容大概就是赵夜袂不得向任何人透露顾一烛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同时，如果这件事情与赵夜袂的利益相悖，这份记忆便会自动抹除。
但，契约的对象并不是顾一烛，而是
姬知命。
说实话，现在再对上姬知命，赵夜袂是有点心虚的。
他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顾一烛，顾一烛便回答道：“我询问了姬长官是否可以将这件事情委托给你，她同意了，所以我才会来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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