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这一次，在半路上，赵夜袂就已然开始虚空对敌。
“魑！”
“魑！”
在黑翼达雅身上留下数道伤口后，黑翼达雅也逐渐明白了如何应对这来自命运的斩击，伸出手挡下了赵夜袂下一次的斩击。
同时另一只手握拳，剥夺了赵夜袂身上的审判之印。
然而，这一次赵夜袂已然来到了她身前，在审判空间处于赵夜袂的操纵之下的情况下，黑翼达雅只能够选择和他硬碰硬。
不碰不知道，一碰吓一跳，赵夜袂发现自己在凡世中已经称得上是登峰造极的剑术在黑翼达雅面前只能够算是小儿科。
黑翼达雅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没有固定的形体，她的行为本身，就是道的一部分。
“原来达雅这么能打的，那以前我跟她玩闹的时候，是怎么把她压身下的”
随着战局的延续，赵夜袂身上又被陆续剥夺了三印，眼见即将退出天启骑士形态，这时候，又一道白光闪过，他又满血满状态复活了。
而眼前的黑翼达雅则又黯淡了几分。
不得不说，当轮回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时候，还是十分令人愉悦的事情。
赵夜袂再次与黑翼达雅展开交战。
而黑翼达雅也始终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与赵夜袂对招，甚至没有击破审判空间出去找外面的路时汐的想法。
虽然赵夜袂看着那张与达雅一模一样的脸，确实很难下手，但是他还是很分得清的。
在二十三次轮回后，赵夜袂终于将黑翼达雅的存在消磨掉了。
本就淡到不行的虚影缓缓消散，原地只余下一枚黑羽。
正当赵夜袂微微松了口气的时候，就在他的面前，之前才见到过的那一幕又再度上演。
黑羽在他的视界之中不断扩大，一根根黑羽随之浮现，组成了漆黑的羽翼，羽翼前有身影同时浮现，在出现的同一刻，便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出，上来就是给他一拳。
赵夜袂躲过了这一击，但是他胯下的骸骨战马却直接被黑翼达雅的这一拳给轰死了，随后白光再闪，从头再来。
满血复活之后的他审视着对面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的黑翼达雅，在对比了一下最初时的黑翼达雅后，才发现她的身影似乎黯淡了一点。
赵夜袂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他是能满血满状态复活，可是黑翼达雅也可以啊？
而且，赵夜袂知道，自己这边满血满状态复活绝对不是没有代价的。
之前安心院安洁就说了，以灵魂做颜料，以意志作笔，才能够书写下记录。
现在他之所以能够跟黑翼达雅打个势均力敌，是因为有路时汐在外面使用0-892，也就是说，是路时汐在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绝对不会小。
能够让一位七权能君王回档的代价，就像之前赵夜袂与安心院安洁签订的契约一样，是需要付出等价的报酬的。
如果在外面的是其他人的话，也许会跟赵夜袂说自己撑不住了什么的，再自私一点的指不定就丢下赵夜袂跑路了。
但是，那可是路小姐啊。
除非她透支到自己昏迷了过去，不然，她是不可能停下0-892的使用的。
路时汐在外面是能够看到赵夜袂现在的情况的，所以才能够恰到好处的进行轮回。
而在路时汐的视角下，她当然不知道赵夜袂打不过大不了开摆上黑雾，所以只会硬撑着到最后一刻。
莫名的，赵夜袂想起了之前安心院安洁询问过他的问题。
她说，路时汐是从述者，从述者在记录中死去的话，并不会真正死亡，只要赵夜袂能够完成记录，路时汐就会随之复活，所以让赵夜袂在必要的时候要做出取舍来。
但是赵夜袂的选择跟之前的回答一样。
他不会以路时汐的生命为赌注去赌这种事情。
哪怕安心院安洁所说的是真的，赵夜袂也不会接受这种代价。
“也罢，反正也只是陪路小姐下本罢了”
正当赵夜袂打算放弃攻略的时候，却发现身前的黑翼达雅在刚刚杀了骸骨战马之后并没有接着向他攻来，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中多出了一点情绪。
情绪。
赵夜袂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是看错了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自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任何情绪的黑翼达雅，此刻却有了情感波动。
而且，看着他的眼神也出现了变化。
就像是在疑惑他是谁一样。
并不是对陌生人的疑惑，而是对一位自己似乎认识但是又想不起来的人的疑惑。
“命运”
赵夜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的黑翼达雅，就像是长河中的一条与主干断开的支流，主干没有继续向其汇入新水，因此她的信息也就停滞于很久很久之前，停滞在达雅还未与赵夜袂相识的时候。
所以，黑翼达雅是不认识赵夜袂的。
但是，达雅本人是认识赵夜袂的，而且不只是认识这个程度。
那么，只要让黑翼达雅这条支流重新与主干接上，那不就完事了吗？
赵夜袂重新明了了正确的攻略方法，深吸了口气后，举起了手中的天魔缭乱。
人格修正剑！
与其约会，使其娇羞。
命运的辉光悄然变换了色彩，于黑翼达雅上留下道道刻痕。
赵夜袂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于黑翼达雅的攻击下努力减少伤亡，减少轮回的次数。
得益于赵夜袂对于黑翼达雅的攻击模式的熟悉，以及黑翼达雅的攻击欲望不如之前那般强烈的原因，赵夜袂被黑翼达雅打到不得不轮回的时间越来越长。
在十二次轮回后，赵夜袂又一次消磨了黑翼达雅的存在。
这一次再度浮现的黑翼达雅，眼神又变得灵动了几分，看着赵夜袂，似是不解。
同时手中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只是两次修正后，黑翼达雅的攻击欲望便剧烈下降，这一次，赵夜袂只用了三次轮回，便再度修正了黑翼达雅。
如果只是疑惑于自己为什么记不起来对面的人是谁的话，那么面对对方攻过来的长剑，应该也会下意识的回击才对。
但是，当黑翼达雅朦朦胧胧之间意识到了赵夜袂的存在后，对于赵夜袂的攻击便变得轻之又轻。
三次修正后，黑翼达雅已经不再主动对赵夜袂发起攻击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哪怕赵夜袂举起了手中的天魔缭乱，黑翼达雅也没有准备反击。
鲜红的瞳孔之中此刻复杂得像扇形统计图一样，但她又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做什么，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着这样的黑翼达雅，赵夜袂也无法再动手了。
事实上，之前哪怕黑翼达雅要对他下杀手的时候，他都是强令自己反击的。
这时候，黑翼达雅都不对他动手了，赵夜袂也没办法对她出剑。
她意识到了赵夜袂的存在，只是还记不起来究竟是谁。
所以，面对赵夜袂的攻击，她选择什么也不做。
如果只是不熟的人，又或者是朋友，哪怕是家人，当他们对自己举起屠刀的时候，求生本能都会让一位生灵下意识地反抗。
但是赵夜袂对于达雅，达雅对于赵夜袂，都不只是这么简单的关系。
赵夜袂轻呼了口气，将天魔缭乱挂在了马鞍边，而后翻身下马，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此刻思绪万千的黑翼达雅。
黑翼达雅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赵夜袂，忽然伸出了双手。
下一刻，她瞬移到了赵夜袂的身前，将他拥入怀中。
是的，赵夜袂之于达雅，达雅之于赵夜袂，就是这样的关系。
哪怕对方向自己举起了屠刀，也只会将对方拥住。
正当赵夜袂打算做些什么的时候，白光却再度闪过。
这一次轮回，赵夜袂发现自己正站在审判空间的最右端，而黑翼达雅则站在审判空间的最左端。
赵夜袂陷入了沉思之中。
难不成，刚刚黑翼达雅打算对我动手，然后被路小姐发现了不成？
不过，即使如此，赵夜袂也还是打算再试一试。
他一步一步地向黑翼达雅走去，一直走到了她的身前，而后坚定地伸出手，握住了黑翼达雅的手。
他与黑翼达雅对视着，手中天启七印浮现，其余六印都为审判之印供能，开始修正黑翼达雅的命运。
说是修正，但其实只是让黑翼达雅的命运重新接到主干上罢了。
不然的话，就凭天启七印，可没资格改变达雅的命运，哪怕只是分身。
这个过程中，黑翼达雅一直与赵夜袂静静地对视着。
哪怕她并不反抗，赵夜袂倾尽全力，也只是稍微推了她的命运一把罢了。
从“朦胧得知”，到“真正明了”，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当能量耗尽之时，白光便再度闪过。
这一次倒是没有将赵夜袂和黑翼达雅刷新在最两端了。
赵夜袂一边为黑翼达雅修正命运，一边看着她，心中同样思绪万千。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样子的达雅了。
自从达雅死去，赵夜袂将她的最后一个可能保留下来并复活之后，达雅就一直以那副样子存在着，与赵夜袂一直认识的成熟体达雅大不相同。
虽然赵夜袂不是很想承认，但是他的XP有很大一部分是被达雅影响的。
正是因为达雅的原因，赵夜袂才会比较偏向于年长成熟的女性。
——虽然达雅当初和他认识的时候其实也一点都不成熟就是了。
真要说起来的话，她比当初的赵夜袂还要幼稚的多，对于世俗之事完全不了解。
赵夜袂姑且还是在福利院中成长起来的，虽然老孙资助的福利院没有寻常福利院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过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天生就敏感早熟。
而赵夜袂由于黑雾的原因，时不时就会做很多奇奇怪怪的梦，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当初赵夜袂和达雅，更像是互相学习，互相弥补。
他们就是彼此的救赎。
如果没有达雅的话，已经被黑雾影响到一定心智的赵夜袂，未必不会走上侠以武犯禁的道路。
而在这之后，在承认自己身为非人的事实后，赵夜袂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那就只有命运才知道了。
在踏出一步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也许，他真的会成为毁灭世界的魔王也说不定。
正是因为达雅的出现，为他画下了不可逾越的底线，也令赵夜袂收到了“当个好人”的愿望，赵夜袂才会与世界相安无事到现在。
而对于达雅来说也是如此。
赵夜袂在与达雅的相处中，一直都能够感受到达雅心中有着极强的虚无感。
她就像是漂浮于虚空之中的孤岛，认为自己毫无价值，毫无意义，甚至有着极强的自毁倾向。
那天她从天而降，仿佛倾尽世间一切光明铸就的神圣之人，却如同哀求般对赵夜袂说道：“你可以帮帮我吗？”
“我需要拯救你，以拯救我。”
正如她所说，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她将拯救赵夜袂当做了自己活下去的目标，行动的动力。
因为拯救赵夜袂，同时也是在拯救虚无的她。
倘若不是遇到了赵夜袂的话，达雅或许会在某个时候找到属于自己的命定之死，迎来巅位者的陨落。
当然，在这之后，与赵夜袂的生活也改变了达雅本身，让她不再如同之前那般虚无。
世界上最孤独的两个灵魂，在最恰巧的时候遇到了彼此。
正因如此，赵夜袂不会让任何事物从他身边夺走达雅。
这听起来很中二，不过赵夜袂本身就是傲慢到极致的人，哪怕他并不承认。
看着眼前的黑翼达雅，赵夜袂觉得她与之前自己所见的还是有所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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