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伯爵先生
“赦罪师……走狗!”
蓬勃的烈焰蔓延在剑刃上,无与伦比的压力灌注在赦罪师的身心,远方高楼上抵达的三两道黑影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已经必死的同僚转身离开。
“你这,你这疯狗!”
生死关头赦罪师几乎是以透支生命的方式催动起源石技艺,他的力量成倍绽放,几乎快要突破林恩源石技艺的封锁,只是这并没有什么大用,因为在他看到希望曙光的那一刻,林恩手中的剑与火已经沉重地落下,带起一片灰烬与炽热。
身披黑袍的身影倒飞出去,他手中逐渐亮起的光点又再度散去,化为一片虚无。
险些让他放出法术来,看来还是不能太小看赦罪师。
林恩收起剑,他看向脚下的一片狼藉,又与塔露拉带着点关切的视线相对。
他叹了一口气。
“行吧。”
“虽然胜利了,但是什么便宜都没能占到,不愧是科西切,对自己也那么狠辣。”
第六十章 无悔于心
史尔特尔坐在颓垣败壁之中,四周是烧不尽的火焰留下的飞灰。
……输了。
就连自己那引以为豪的火焰,也敌不过林恩的剑与火。
史尔特尔能够在短时间里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但是这份力量实际上并不属于她,而是属于她背后那个未知的火焰巨人。
也因此,想要驾驭这份火焰,对于她的身体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哪怕短时间内能够与林恩相互对峙,但若是抓不到机会速战速决,那么最后输的人一定会是史尔特尔。
这也是她最大的弱点,强盛,却不持久。
若是没有火焰的加持,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羸弱的萨卡兹女性,论身体素质,甚至不如久经沙场的W。
……我还真是一事无成。
就连火焰间的博弈都败给了林恩,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回忆起苍白骑士在将自己击倒后转身离开的画面。
史尔特尔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是被放过了,捡了一条命。
明明自己三番两次与他拔剑相对,可他却依然没有对自己下死手。
那个笨蛋,究竟在想什么?
没由来的,史尔特尔的心中升腾起一抹烦躁。
她披着残破的黑袍,灰尘覆盖在脸上,黑色的丝袜在战斗中被火焰撕扯得破破烂烂,细碎的伤口横竖交错在腿上,惹人怜惜。
那身轻盈的连衣裙也没有逃过一劫,一道剑痕将连衣裙的上下部分几乎彻底分开,隐约可以看到些许鲜血渗出,而衣角的边缘也遍布火焰侵袭的痕迹,被烧焦的布料发出难闻的气味,下面的肌肤倒是完好无损。
如果不是火焰伤不得她,或许此时此刻她已经有半个身子被烧焦了也说不定。
史尔特尔往日里那充满英气和自信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了,此时此刻反倒是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不过,考虑到前因后果,史尔特尔也只能对如今的自己说一句活该。
“同胞,还有力气站起来吗?”
交错的黑影出现在火光中,史尔特尔睁开眼睛,看到那熟悉的黑袍和面具。
“伊凡死了?”
“嗯。”
“那我还有什么用?”
史尔特尔注视着眼前的黑衣人:“同胞……还真是好听的称呼,我本以为你们会对没能保护好伊凡的我用些更加严厉的措辞。”
“他的死不怪你,苍白骑士、德拉克的龙女,还有萨科塔审判大师——谁也没想到今天晚上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强者,相反,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赦罪师的脚步停下,为首的那名赦罪师站在史尔特尔的面前,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你看,我也是萨卡兹,你也是萨卡兹,我称呼你为同胞,有问题吗?”
“真让我意外,你在面对伊凡的时候,可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那不一样,他是异族,而且我也不喜欢他的性格和手段,和那样的人交流要戴上面具,不然就会被抓住破绽。”
赦罪师说着:“虽然暂且处于同一阵线,可毕竟我们只是同盟关系,我也只是听命行事,仅此而已。”
“你不一样,史尔特尔,你是萨卡兹,而且年轻且实力强大,作为同族,我欣赏你的剑与火,尊重你的战斗,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毕竟你尽力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赦罪师’的成员,姑且算是这次行动卡兹戴尔方的负责人,你可以称呼我为‘法弗纳’。”
他重新戴上自己的面具,将坐在地上的少女拉起:“伊凡虽然死了,但是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我郑重地邀请你,与我们同行,继续完成萨卡兹复兴的大业。”
然而,对于他那冠冕堂皇的话语,史尔特尔却没有丝毫理睬。
“……老婆婆怎么样了。”
对于她的问题,法弗纳微微一愣,却没有立刻回答。
史尔特尔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手握紧剑柄,浓郁的火几乎涌出她的眼角。
最终,火焰还是熄灭了,就仿佛从未出现过。
“很抱歉,伊凡不会为一个没有价值的感染者提供药物,昨天夜里她已经去世了。”
法弗纳摊开手,一枚明亮的戒指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这是她的遗物,我将她葬在了龙门下城区的一片感染者墓区中,是个无名冢,放了一束花。”
史尔特尔伸手接过戒指,她的表情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以法弗纳的眼力自然可以发现,她的手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史尔特尔将戒指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同胞,接下来你想要去做什么?”
“萨卡兹人都是这般多管闲事么?”
面对法弗纳的问题,史尔特尔只是不咸不淡地反过来呛了一句。
她的记忆从乌萨斯的荒原中开始,在那一次睁眼之前,所有的记忆全部被撕扯成零零碎碎的碎片,难以拼接。
事实上,即使自己也是个萨卡兹人,她却一直没有什么实感,法弗纳和林恩已经算得上是史尔特尔少数接触过的萨卡兹人了。
“不,我只是想奉劝你一句,即使不想加入我们,最好也要快点离开这座城市。”
“如果走得晚了,说不定就走不掉了,乌萨斯人可不会管你是龙门人还是萨卡兹人,他们对于攻占的城市只会施以残暴的手段。”
面对法弗纳的好意,史尔特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会离开的,至少不会一个人离开。”
“老婆婆以前和我说过,要我带着那些走投无路的感染者们活下去。”
“我没能守护好她,但至少也要遵循她的遗愿。”
“而且……妨碍了那个好心的家伙这么多次,至少也要去向他道个歉。”
史尔特尔又想起林恩当初在帮助自己时,那毫无杂念的认真表情。
还有,在与自己拔剑相向时,那混杂着惊愕与不解的复杂表情。
虽然已经没有互相敌对的理由了,可自己做过的事情并不会就此消失,史尔特尔还没有厚脸皮到觉得可以一笑泯恩仇的地步。
这下,看来真的要任君处置了……
她一瘸一瘸地走入黑暗之中,背影却久违地无比挺拔。
“队长,真的要就这样把她放走?”
赦罪师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一人轻轻开口询问起法弗纳。
“我们完全可以把伊凡的死推到她的头上,这样也不比遭受摄政王大人的责怪。”
“荒谬,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卡兹戴尔复兴在即,能凝聚一份力量便凝聚一份力量,若是我真的这么做了,又和那些被我们嗤笑的腐败乌萨斯人有何区别!”
法弗纳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威严,他扶了扶自己的面具,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就这样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同胞。”
“同胞……呵,真没想到,离开了卡兹戴尔以后,同胞们反而一个比一个团结,还真是讽刺。”
他一挥手,赦罪师们沉默地跟上他,一个个消失在阴影之中,只留下一片大火后的废墟,远方近卫局的警笛声格外刺耳。
……
“伊凡死了。”
魏彦吾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吞云吐雾。
这一次文月夫人也没有站出来指责他了,因为她也一样忧心忡忡。
“第四集团军是认真的,如果我们不按照他们的条件来办,他们一定会用集团军的陆上战舰向龙门开火。”
监察司们站在魏彦吾的身侧,其中两人坦坦荡荡,直视魏彦吾的眼睛,而剩下一人则是垂头丧气、胆战心惊。
不用多说,最后那人正是想要抓住魏彦吾把柄讨陛下欢心的谄媚小人——只不过在黑蛇眼里他也只是颗棋子而已,直到乌萨斯的第四集团军展露出锋利的獠牙,他才骤然惊醒,明白自己竟然成为了大炎的罪人,不由汗如雨下,夜不能寐,如若不是已有其他监察司抵达龙门,或许他会选择连夜逃离,假装自己从未来过这里也说不定。
至于现在……
每一位监察司,都有责任在大炎领土遭受侵犯的时候死战到底。
如果龙门遭遇的仅仅是一场内乱,或者一次感染者暴动,这种小事,监察司自然只是看客。
可若是乌萨斯的大军打上来,那么监察司就会是龙门的第一面盾牌。
正是因为这样的制度和信念,监察司们才被人们又敬又畏,因为监察司的大门不是一条升官发财的通天之路,反而是一条竭智尽忠直至地狱的旅途。
每一个监察司成员,至少在加入的时候,绝对是公正廉洁,满怀一腔热血正义。
至于那偷偷混在其中,金玉其外的人渣败类……只能说时间真的是最可怕的武器,短短十数年的时光,就能让一个满怀理想的热血青年,变成贪生怕死欺上瞒下的谄媚小人。
“魏长官,你要考虑清楚,一个人和一座城市,哪个更加重要一点——若是为了一个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女娃子让大炎与乌萨斯开战了,上头怪罪下来,会怎么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的语气非常不善,给人的感觉便阴恻恻的,那带着点威胁的话语不仅让魏彦吾膈应得慌,还让一旁的另外两位监察司骤起眉头。
尚且不等魏彦吾开口,那急性子的女性监察司便先一步出言。
“你这说的像是我大炎便怕了乌萨斯一般,确实,乌萨斯穷兵黩武,是泰拉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军事强国,可若是他们一门心思想要开战,繁华百年的大炎也不会畏惧乌萨斯分毫。”
最后一位监察司也开口了:“确实,虽然避免开战是最好的选择,但如果一昧忍让,反而会让人觉得懦弱——这件事情我已经禀报陛下,究竟是战是和,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他想了想,又开口道:“不管旨意如何,这一切的决定权都不在你我的手中。骶,你越界了。”
“陛下的旨意固然重要,但这龙门已经是孤城一座,在陛下发话之前,这里可就要遭受乌萨斯的攻击了!”
被称为骶的监察司大声反驳:“有道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现在是非常时期,龙门是一座具有高度自治权的城邦,魏先生才是这里的主人。燇,我知道你是大炎的忠骨,你仔细想想,乌萨斯可是早就垂涎龙门已久了,一点面子和一座经济重镇,哪个才更重要?”
“自然是……”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魏彦吾的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暴力破开,塔露拉推开几名想要拦住她的影卫,目光迥然地站在几人面前:“魏彦吾,把我交出去吧。”
“伊凡是死在我的面前,我没能活捉他,这件事本来就有我的责任,再说了,我本就被科西切掳走,在乌萨斯生活了二十年,再入一次贼窝也没什么关系。”
“这二十年来,我一直都因为你曾经的决定而对你抱有敌意,但现在我想通了,真正站在一个高度的时候,所做的一切决定都身不由己——现在这种情况下,把我交出去,对于龙门来说是最正确的选择。”
对于塔露拉的话语,骶喜出望外,他刚想在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一股沉重的威压扫过整座办公室,他张开嘴却说不出如何话语,就像是溺水的鱼一般艰难地喘息。
“都给我闭嘴,什么时候,龙门也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了?”
魏彦吾不怒自威的声音浑厚如大理寺的钟声,让原本吵闹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你们眼里,龙门莫不是俎上鱼肉,任由对方揉捏的软蛋?燇,燨,你们两个暂且不提……骶,可不要以为我不明白你在龙门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惊慌——在龙门,影卫的眼线遍布各处,你的小动作,我若是向你的上级汇报一下,你的仕途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塔露拉。
“塔露拉,二十年前,我将你拱手让给了科西切,当时的是非对错不必多说,今天,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魏彦吾闭上眼睛,他仿佛终于下定了一个艰难的决心。
“我魏彦吾,从来不会在同一件事上后悔两次。”
第六十一章 战斗的理由
“魏长官还是太过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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