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屈的鹰
显然,这个方案所伴随的牺牲已经超出了她们的预期.
“如果用尽人类目前的所有技术,增加圣痕觉醒的概率呢?”奥托突然开口,这位天命主教用同样理性且冷静的目光看向灰蛇,询问道:“你们应该知道,天命对圣痕的研究同样不低,可以一定程度上增加圣痕觉醒的概率,降低出现问题的风险.”
“是的,你是正确的,奥托主教.”灰蛇点了点头,表情平静地开口道:“但即便有天命全方位的技术支持,这个数字也很难继续增加.毕竟,天命搜集女武神的行为,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将最有可能的圣痕觉醒者筛选出来了,而除此之外的所有人类,觉醒圣痕的概率则远远不足百万分之一,那是无法用任何技术手段推动的被遗弃者.”
“被遗弃者......的确,天命也无法让根本感受不到圣痕的人使用圣痕的力量.”奥托回答着,表情不变地说道:“这也证明天命塑造女武神的做法是正确的,只是我们没有你们那么多的遗产,只能用次世代的技术来强行激活圣痕的力量.呵呵,这么说来,我其实也是在帮你们进行圣痕计划咯?”
“没错.”对于这位天命主教,灰蛇不像面对英桀那般,没有任何的敬畏,用几乎平视的态度开口道:“如果没有天命主教你的努力,圣痕计划的实现周期还要再增加数十年,但现在,由于天命的组织准备,只要世界蛇做好所有的准备,一年以内,人类就可以完成整个圣痕计划.”
“好吧,那你们是不是还要谢谢我?”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世界蛇感谢你的付出,主教阁下.”
“......”
被灰蛇诚恳的发言搞得一时语塞,奥托沉默了片刻,随后看向了苏夜:“苏夜,你对这个圣痕计划有什么看法?”
“......”
没有理会奥托的询问,苏夜主动看向了远处的凯文.
他很想知道,这五万年来,对方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思考,怎样的挣扎,才可以如此无动于衷地选择将数以亿计的生命划为“代价”,用于支付文明存活的成本.
七十多亿的人口,数之不尽的人类,没有人可以心安理得地把这当成一个数学问题,更没有人能简简单单地将这一切概括为一个数字.
能够为这种事情做决定的人,其本身就与人类已经有着最遥远的距离了.
同时,文明倘若真的使用这种方式度过了灾难,踩在无数同类的尸骨之上寻求生存,先不提那必然会产生的社会动乱和文明灾难,人类本身的脆弱也将很可能使得文明顷刻间覆灭.
所有人都将为这残酷的选择付出自己的全部.
凯文将会成为那一切的罪魁祸首.
当然,苏夜不是一个会将责任全部推给其他人的人.
在确定了灰蛇的说法后,他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用尽可能冷静的话语发出询问道: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因为计划过于庞大,你们现在没办法具体解释圣痕计划的方方面面.但假如未来真的要合作,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尽可能简洁地将圣痕计划的具体内容告知出来,甚至透露一些具体的准备工作.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能够相信我,我并不是想否定圣痕计划,不是想从你们这里获取情报后,然后打乱你们的行动.”
“我的意见向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圣痕计划作为人类文明最后的保险来使用.我们要将其当做是没有退路之下,不得不启用的最后一张牌,而不是必须要走的一步路.只要我们能够达成这个理解,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保持合作,逆熵甚至能够配合你们做好一些圣痕计划的初期布置.”
“这......”
听到苏夜的话语,现场众人纷纷感到惊讶.
但很快,现场的所有人也都意识到了苏夜的意思.
很显然,虽然圣痕计划的确是一个残忍的想法,牺牲数十亿人的选择更是一个世界级恐怖分子都难以做出的构想,但既然位于这个现场,所有人对崩坏的灾难都有着明确的认知,也因此很清楚——
一旦终焉降临,人类文明必将迎来末日.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哪怕圣痕计划再怎么离谱,要付出多大的牺牲,那依旧会成为一个可被执行的方案,用以挽救少数幸存者的生命.
普通人不需要思考人类的未来,不需要去考虑那即将迎来的末日,但现场的众人必须去思考,去担忧,去面对.
除非你不愿意接受现实,不然就必须在末日来临以前,做出一场生与死的抉择.
圣痕计划就是那种局面下,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咳咳,不用那么紧张.”看到众人,乃至于琪亚娜和黑希儿脸上都浮现出的严肃表情,苏夜连忙开口,试图缓和一下气氛:“目前出现的才只是四个律者,根据前文明的进度,距离终焉登场,还有起码两年的时间.我们在这段时间里,还有充分的机会去探索更值得选择的道路,圣痕计划不会,也绝对不能是唯一的方案.”
“......”
苏夜的话语落下,现场的紧张氛围稍微减缓了一点.
但严肃和沉默依旧笼罩在所有人的脸上.
为此,苏夜只得主动开口,看向灰蛇:
“灰蛇,虽然大的方面你可能概括不清楚,但圣痕计划的第一步,也就是在全世界大范围筛选圣痕觉醒者,你们是怎么想的?总不可能全部都像天穹市这样,直接在市中心砸一个巨大的崩坏能炸弹吧?别介意,正如我刚才所说,这并非是刺探,只是最基本的交底,未来如果真的要执行圣痕计划,这个世界也能有更好的准备.”
对于苏夜的询问,灰蛇微微一愣,随即本能地请示身旁的尊主凯文.
而凯文则是微微偏头,没有理会,象征着他并不介意这种程度的情报外泄.
于是灰蛇顿了顿,恭敬地开口道:
“报告白夜大人,我们筛选圣痕觉醒者的方式总共分三种.第一种便是如天穹市这般,在巨大的人口聚集地释放崩坏能炸弹,通过强行提升崩坏能浓度,筛选出那些能够幸存下来的个体.之后经过特殊的培养,这些个体绝大多数都能够顺利觉醒圣痕.这是有过多次先例的,世界蛇曾在第一次崩坏,第二次崩坏和第三次崩坏的现场,都发现了类似的幸存者,并培养出了优秀的世界蛇干部.”
“优秀......”
忍不住回想起某位还在逆熵总部待着的渡鸦小姐,苏夜忍不住努了努嘴角,点头道:“这个方法虽然很有效率,但说实话很不科学,因为有些可能的适格者也会在这个过程中被崩坏兽杀死,而无法被你们发现并回收.”
“是啊,这一点我们也知道.”灰蛇一如既往的恭敬,缓缓开口:“天穹市这次是我们别无选择,毕竟这么大的城市到处都是天命和逆熵的眼线,为了确保能够进行,才不得不做出用炸弹炸掉城市的举措.”
“实际上,在这1500年来,我们进行的圣痕实验大都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内,人为控制崩坏能的浓度,一点一点增加崩坏能的上限,并时刻观察是否出现潜在的圣痕觉醒者.在一点一点将实验环境调整到极端状态后,我们已经有了充足的数据,可以稳定保证圣痕觉醒者的幸存.”
“这就是第二种筛选圣痕觉醒者的方式.当然,这个方法唯一的问题便是效率,因为,如果这样子慢慢来的话,只怕花费数十年都不一定能够筛选出全世界范围内的所有圣痕觉醒者.”
“那第三种方法呢?”奥托忍不住发问,并且一脸的古怪,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
而对此,灰蛇则是深深地砍了他一眼,淡然道:
“第三种方法简单来说就是天命筛选女武神的方法,通过大范围挑选世界范围内的崩坏能适格者,对她们进行训练,并投入对应的环境里,看是否能够觉醒圣痕.这种方法是最合理,也是极有效率的.不过,这需要一个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具备影响力的组织配合,能够大范围收割所有潜在的崩坏能适格者,我们过去就认定,天命是最好的合作者.”
“这......”
听到灰蛇的话,奥托脸色微微变化,随即苦笑道:“好吧,看来你们世界蛇是早就盯上我的天命了啊.”
“为了人类的未来,这姑且算你一份功劳,奥托.”凯文板着脸,表情无喜又无悲,他显然依旧是圣痕计划最坚定的支持者.
另一边,苏夜在完全听取了灰蛇凯文对圣痕计划的描述后,很快开口道:
“总之,这就是世界蛇的要求了吧?你们奉行圣痕计划,并试图在终焉降临之前,将这个计划完成.”
“没错,这正是我唯一的目的.”
凯文的表情没有变化,承认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既然这样,看来也没有别的什么要说的了.”苏夜点了点头道:“我不支持圣痕计划,但也不反对这个计划.而且,我认为,我们应该将圣痕计划作为人类最终的底牌,作为一切计划失败,希望不复存在后的最后一搏.Mei和梅比......梅比乌斯应该都会支持我的想法.”
苏夜微微无视自己的停顿,他其实并不清楚梅比乌斯的想法,但他还是这么说了,显然是为了后面的发言,做最后的铺垫.
“而以上这所有的一切,要想真实存在,就必须建立一个对全世界负责的大型对崩坏组织.这个组织里的一切都应该尽可能地公开透明,无论是对抗崩坏本身,还是可能提出的对抗崩坏的思路,我们之间都应该在保证公平的情况下进行交流.在这末日即将到来的最后两年,用尽一切,去为摇摇欲坠的人类文明,搏出一条血路!”
深吸了一口气,苏夜缓缓起身,看向众人,开口道:“所以,我将在此提出我唯一的诉求——建立一个以天命,逆熵,世界蛇为核心的对崩坏联盟!让我们赶在末日来临之前,找到熬过这无尽黑夜,看到破晓黎明的真正方法!”
第一百九十五章 历史性的一刻！三方联盟正式达成！
第一百九十五章
崩坏末日统一战线!
这毫无疑问就是苏夜的想法,也是他会在今夜的会议上如此抑制自己,也如此表现自己的原因.
毕竟,无论是天命,逆熵,还是世界蛇,每个组织在崩坏面前都有着各自的能力和底牌.
天命拥有最广泛的基层组织,有着最完善的女武神部队,还有着几乎完整的火种计划遗产,但因为其天命主教奥托个人的私欲,天命这个庞然大物难以彻底用于对抗崩坏,成为一支能够全力对抗崩坏的组织.
逆熵拥有最坚定的意志和现文明最先进的科技,占据着现如今诞生的几乎所有律者,还有苏夜这位保镖保驾护航,但说到底,逆熵建立的时间尚浅,现文明的科技和考古出来的前文明遗产完全无法相比,一群律者更是不可控制的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仅剩下两年时间的情况下,想要让逆熵一口气发展成为超越天命,乃至于救文明于水火的组织,显然是一点也不现实的.
最后,则是世界蛇.
世界蛇虽然是一个蛰伏了五万年,并且继承了完整前文明遗产的组织,但这个组织对圣痕计划过于狂热,丝毫也不在意这个过程中付出的任何牺牲.
凯文作为尊主某种意义上甚至没办法把控全局,任由手底下的人跟恐怖分子一样到处搞破坏,靠这种组织来拯救世界,那简直就像是靠酒厂来干掉某个死神小学神一样,不靠谱到家了.
同时,圣痕计划的弊端也几乎明显得过分,苏夜怎么想都无法理解在圣痕计划下存活下来的人类文明究竟是否拥有抵御风险的能力,或者说,他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人类文明是否还能够冠以人类一词.
总而言之,在苏夜看来,这个世界的对崩坏三组织各有优势,也都各有几乎无法解决的巨大缺点.
既然如此,与其任由三方组织各自为战,搞出各种各样的骚操作,甚至在崩坏来临之前,先自己打起来,把文明给毁灭了,还不如干脆权衡利弊一下,搞一个对抗崩坏的联合组织出来.
这样不仅能够解决三大组织各自拥有的缺点,还能够让三个组织的优点彼此互补,说不定就创造奇迹,找到能够战胜崩坏的真正道路.
当然,假如这一切全都没有希望,人类就是不可能与崩坏抗衡,那通过三大组织协商设计出来的圣痕计划,也肯定比世界蛇一意孤行,瞎几把到处搞恐怖袭击弄出来的圣痕计划更加合理.
可以说,苏夜这波完全清楚地判断了崩坏世界的斗争形势,非常符合天朝穿越者身份地搞了一波末日统一战线.
加上他曾经在稻妻干过的类似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过去的大学毛概老师应该给自己那挂科的试卷打个满分.
“咳咳.”强行让自己那到处乱飘的想法回归正题,苏夜缓缓看向面前若有所思的众人,表情并没有就此轻松下来.
因为他知道,建立一个从未有过的巨大联盟,并不是提出一句口号,喊一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能够解决的.
各个组织各自的宗旨,手下人之间存在的矛盾,对待崩坏的态度......等等着一切,都需要进行广泛而又漫长的协商.
如今提出这个设想,只不过是计划开始的第一步而已.
当然,苏夜对此充满信心.
或者说,他对这一切势在必行!
毕竟,在前文明纪元的那段经历深深地触动了他,让他清楚认识到了自身力量的不足,也对终焉律者拥有了彻底的认知,而最重要的,他也彻底认清了人性.
前文明纪元的最后,那个月亮之上欣然赴死的爱莉希雅让他产生了太多的感触,每当回想起那个画面,他就开始一次又一次地询问自己.
那样的事情,还会再度发生吗?
而他内心的答案毫无疑问是,会!而且会不断地发生!
只要人类自身的矛盾没有解决,只要人类对抗崩坏的信念不够坚定,那样在崩坏来临之前发生内乱,甚至因为内乱,产生几乎撕裂整个文明的事情就会不断地发生!
作为一个经历了那一切,并且极度不希望那种事情再度发生的人,苏夜能够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一个词——团结!
团结一切能够团结一切的人,通过共同的利益和目标,消除各自的矛盾,并建立明确的组织架构,尽可能地削弱末日来临时的紧迫感,减少可能产生的混乱.
而这刚好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所以,他才在对世界蛇的态度上,一再地忍让,所以,他才任由天命主教的行为,甚至支持对方的计划......
这一切都是他用以交换,交换这个联盟能够诞生的筹码!
此时此刻,当所有的一切都摆在台面上,当彼此手里的牌全都打了出来后,苏夜已经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
因此,即便是他,眼下只能默默等待命运时刻的到来.
而他由衷希望,自己的目的能够达成.
他希望,自己能够不要再次见到,人类因为自我的矛盾产生混乱,撕裂的一切逼迫又一个‘爱莉希雅’站出来,充当文明最后的粘合剂.
他希望,天命和世界蛇能够交出各自的技术,尽一切可能,在末日来临之前,塑造出一个可以完全为了对抗崩坏而战,为了拯救世界而战的组织.
他希望,人类能够团结起来,聚集起所有的力量,一同对抗那强大到几乎可以倾覆间毁灭这个世界,让人类的蚂蚁文明瞬间被大水淹没的恐怖存在!
毕竟,个体的力量注定不可能与一个文明级别的恐怖对手进行抗衡!
要想真正对抗那终焉的律者,和其背后的崩坏意志,就必须建立一个文明级别的巨大防线!
要用文明来对抗文明!
天命对人工圣痕,女武神的研究,逆熵的科技和律者,世界蛇的圣痕计划......
将这些牌全部加在一起,并凝聚成一股统一的力量,这样才有机会与那以崩坏为后盾的终焉律者对抗!
这就是苏夜最大的目标!
长夜即将到来,如果不能硬生生撕开夜幕,迎来破晓,这个世代的人类注定将重复过去无数次相似的道路!
此时此刻,由于有了之前的铺垫,现场的众人已经早就意识到苏夜要说的话语.
因此,在他的话音落下之际,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一时之间,无论是组织的领袖,还是普通的参加者,所有人都竭尽全力思考,思考着苏夜话语的每一层含义,以及其背后所蕴含的价值.
最终,奥托这位老狐狸第一个站了出来,但他很精明地没有直接同意,而是微笑着开口道:
“崩坏末日统一战线?很有意思的提议,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苏夜你注意到了么?天命,逆熵,世界蛇,这三个组织过去可是有着血淋淋的矛盾和仇恨的!你确定一句统一战线,就能够让各个组织里的所有人都放弃彼此的敌意,为了同一个目标而竭尽全力奋斗吗?”
“不能吗?”对于奥托的话,苏夜直接顶了回去:“有崩坏和终焉律者这个巨大的前提,有几十亿人类的命运作为后盾,我们早就已经到了一步都不能退的悬崖边上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只要好好说明,不可能有人理解不了这一切蕴含的价值,也不可能有人看不清眼下的道路!”
“当然,我相信总有一些愚昧和愚蠢的少数者,但这部分人的影响微乎其微,只要上层凝聚起来,这帮小丑根本不可能动摇联盟的形成!”
“......”
苏夜的话语斩钉截铁.
见状,无论是凯文,还是符华,一下子都有些晕眩,似乎是不记得前文明的白夜是这样锋芒毕露的人.
但事实上,前文明饱受因果值压制,无法展开手脚的苏夜早就已经受够了.
现在才是他回归自己,展现出真正的自己的时候!
“可这到底只是你的一方之言.”奥托怔了一下,‘依旧不愿放弃’地坚持道:“你觉得,现实真的会往你所想的方向发展吗?人类本质上的丑陋,可不是一句团结起来,就能够解决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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