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琥珀色的星星
现在他算是理解，柳诗诗口中的脾气古怪是什么意思了。
不只领头的一人，怕是全宗上下都古怪。
想归想，他和独孤芷还是恭恭敬敬上前行礼道：“晚辈拜见宫主。”
光头老人没什么架子，原地跳起，屁股蛋往桌面上一搁，翘起二郎腿道：
“别叫我宫主，听着像皇帝小儿的亲戚似的，我姓杜，你们称呼我为杜真人就好，若是觉得我够不上真人，叫我杜老头也无所谓。”
“晚辈不敢。”
“嘿嘿，量你俩也不敢。”杜真人哈哈一笑，忽地凑近道：“是哪一位想要进宫啊？”
……听着咋这么怪呢？
李诚还是将准备的说辞又讲出来。
“哎哟，断角老龙的重孙女儿！”
杜真人眯眼打量了独孤芷一圈，忽地伸出手指往独孤芷腕上经脉处一扣，触后即分，拍腿大笑：“你这身体，有趣有趣。”
“收了收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万象宫的人了，珊瑚宫的那条老龙亲自来，也别想把你怎么样！哈哈，我等不及看老龙的脸色会怎么变了！”
“多谢真人！”
“还叫我真人？不过磕头就免了，我不喜欢那一套。”
独孤芷立即改口道：“是，拜见师父！”
眼见此行目标如此轻易就完成了，李诚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他发现那杜真人的目光转向了自己。
“真人……？”
光头老人瞪大了眼问：“小子，你是蓝雅的徒子徒孙？”
李诚微微一惊。
他此时可还运着隐息术呢！
这杜真人不但一眼看出了他的来路，还和狐狸奶奶认识？
不愧是隐世宗门的扛把子！
另外得记下，隐息术对上三品可能不那么好使了……
既然已经暴露，李诚干脆地点了点头，恭敬问道：“真人可是奶奶的旧识？”
“我年轻时被她采补过，算不算旧识？”
啊这……
眼见李诚脸色骤变，杜真人笑出了声：
“别紧张，我是自愿的！啊，回想起来，还真是一段美妙的时光……狐狸的滋味真不错啊，估计你们奶奶也觉得我的滋味很不错，毕竟我当时也是年轻修士中有名的俊后生，嘿嘿嘿……”
眼看着身高不到一米五的杜真人露出如此姿态，李诚已经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而且，在他的认知中，狐狸奶奶固定是老年人的形象，被杜真人这么一说，他不由自主想象着一对老头老太太躺床上那啥……多少有点重口。
所幸，杜真人似乎也意识到这种老年八卦不适合到处乱讲，中途停下来，感叹道：“今天运气真好，能接连遇见两个故人的晚辈。”
转过头，他问李诚：“你快要中三品了吧？”
“是的。”
从泡了逐日泉后，李诚就七品圆满了，后来还跟柳诗诗和独孤芷各自双修，现在只要道基筑成，理论上就能升至六品。
“嗯，既然是故人后辈，我也得有点表示才行。你跟我来……”
杜真人也不解释，推开门，直往山顶上走。
李诚和独孤芷见状，赶忙也跟了过去。
山顶有一个宽敞的石台，李诚上去后，见杜真人已经站在石台上，朝他招手：
“用尽你所有的手段，攻击我，快来快来！”
“这……”
童子在旁说：“嘻嘻，师父他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你只管放手去吧。”
既如此，李诚朝独孤芷点点头，走上石台拱手道：“晚辈得罪了。”
话音一落，他便放出一道掌心霹雳，直劈向杜真人那光亮的大脑门！
说句得罪人的话，那光头好亮眼，他早就想动动了！
霹雳之后，李诚又火力全开，立即放了草人猛虎两面夹攻。
杜真人并未用防御法术来阻挡，相反，他笑嘻嘻拿脑门去接了霹雳，雷光闪过其全身，他身体微颤了一下，却也没什么大碍。
然后面对草人和猛虎，他干脆只在原地闪转腾挪，依靠拳脚招架！虽是双拳面对多手多爪，却一下也没被碰到，反而很快将草人和老虎都料理干净，还有余力夸赞李诚道：
“你这手变化术不错，有你奶奶几分本事了！”
“多谢真人夸奖。”
李诚说完，心中暗思，这杜真人不但法术高深，只怕武道修为也是不弱。
接着他一边放出更多草人，一边迅速接近，召出许久没用过的天狐幻火，直往杜真人的手腕上缠过去。
杜真人虽然能躲开，却主动放慢速度，任由火绳缠住。
下一秒，他嘴巴就不自觉张成O形，喃喃道：“蓝姐姐，你拿皮鞭干什……咳咳！”
瞬间，杜真人意识到不对，咳嗽两声，迅速捏了个法诀，身周出现阵旋风，竟然直接把本质上并非火焰的幻火给吹灭了！
他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转过头对李诚道：“这招，啧……很难评价。”
所以真人你看到了什么？
你当初和狐狸奶奶是怎么互尝滋味的？
李诚嘴角抽动，压下罪恶的好奇心，取出流萤飞剑。
作为手头不多的强效攻击手段，他犹豫片刻，还是将柳诗诗的剑气附了上去。
除了陈友曦那样凑巧的情况外，一般人遇见这招只会惊讶于李诚这狐狸竟会耍剑，不会将其联系到柳诗诗身上。
这一回，杜真人没有硬抗，而是随手从一旁的崖壁上取了根树枝，附了灵力，将李诚的飞剑全都挡了出去。
最后，李诚又尝试了迷魂术，自然也是没效果的。
至此，除了符箓外，李诚招式用尽，不再攻击，恭敬道：“前辈修为高深，晚辈佩服。”
杜真人微微颔首，沉默半晌，方才出声问：“这些法术，不都是琉璃洞里学的吧？蓝雅她可不懂剑气运用之道。”
“前辈慧眼如炬，这……”
“罢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用告诉我太多，反正说多了估计也是瞎编的。”
杜真人摆摆手，转而道：“你虽然修了琉璃洞的功法，但走的貌似不全是狐狸的路子……雷法纯熟，剑气精粹，不比许多专心的仙修差了。”
李诚应了声是，犹豫着要讲出多少。
说实话，对于自身体质的问题，他一直很好奇，希望有人能答疑解惑——然而柳诗诗所学不足，狐狸奶奶和眼前的这位真人又不知能不能信任，就不好决定。
与此同时，杜真人似乎也在犹豫。
好半天后，这位光头老仙才颇为认真地对李诚道：
“小子，我欲送你一场造化，你要不要？”
第一百零九章 （二合一）怎么是个碗啊！
“造化？”
李诚恭敬行礼：“愿闻其详。”
杜真人捋了捋胡子说：“大多时候，筑成的道基会决定修士此生修炼之方向，而以我观之，你的禀赋，和琉璃洞传承的道法是有冲突的。”
“为何？”
“我对你们狐狸的深浅还是比较清楚的。”
杜真人又咳嗽两声，解释道：“琉璃洞的主修功法很适合狐狸，但长远来看，其所保有的天狐道统却比较狭窄，主要只有两条路子。”
“第一条路，乃是予人姻缘、助己成神之道，你在这方面没根基，我就不多说了。”
“第二条路，便是幻魅之道，也可叫幻梦道。要求修习者以幻术和媚术迷惑世人，取阳补阴，以修自身。”
“你这后生长得确实不错，有我当年三分风采！变化术和魅惑术的水平都不低，表面上看，很适合筑此道基，但是……”
杜真人竖起两根指头：“这条路又有两个缺点。”
“一来，走幻魅之道的狐狸，幻术、魅惑术、变化术的威力都会翻倍，但修习其他法术却会有滞碍……简单来讲，施展雷法和剑法时，效果会大打折扣。”
李诚一想，倒也明白过来。
筑道基，本质上是针对想要修行的道，对身心进行特化。而道基一牢，相当于大平原上修了铁路，火车跑得快了，马车就不好走了，总不能也来个马拉车厢吧？
又好比高中生上大学读偏文的专业，等到大三大四时，本专业终于熟稔，高数却八成会忘光光。
人嘛，都是损失回避趋向的——也即面对同样数量的收益和损失时，人们往往认为损失更加难以忍受。
所以一听日后使用剑气和掌心霹雳会受影响，李诚就不太满意。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真有变化术的天赋，说到底，除了主修功法外，他一身本事都是白嫖来的，要么是嫖的系统，要么是嫖的柳诗诗独孤芷，反正都不能体现天赋。
专门强化变化术迷魂术虽好，可要是日后发觉自身其实没这天赋，或系统又奖励了别的法术，那该怎么办？
何况，考虑到柳诗诗日后八成能升上三品，他这白嫖之道就很未来可期，不能轻易偏废啊！
这时，杜真人又提到了第二个缺点。
“二来嘛……”他的语气有些惆怅：“幻魅之道，要求修行的狐狸能魅惑异性，可以缠绵可以热烈，却不可动真情。”
似乎想起了狐狸奶奶，他叹气道：“若即若离啊……”
“倒也不是狐狸修行都必须如此，只是留下琉璃洞传承的那只天狐，当初是这么修行的，你们这些徒子徒孙，也只能亦步亦趋了。”
听到这里，李诚心中的抗拒就更多了。
他觉得，自己虽然不主动不拒绝，但该负责还是得负责的。
不动真情，若即若离……这不妥妥的渣男渣女吗？
不过细细想来，历史上的狐狸精好像挺多都这样，少数动了真情的……貌似最后都和伴侣一起死了，结局一般。
李诚思考片刻，觉得杜真人身为上三品，应该不会骗一只下三品的小狐狸，便主动问：“真人，那我该走哪条路呢？”
“你可知，我们这里为何叫万象宫？”
杜真人言道：“乃是因我们创派祖师意图寻求包罗万象、运变无形的至高道法……可惜，后来失败了，弟子人数也从三千年前的上千人缩减到如今的不到十个。”
好家伙，我说为什么楼修了这么多，人却这么少呢！
杜真人撇撇嘴，转而说：“要我看，祖师爷的方向是对的，只是他老人家步子太大扯到蛋了，包罗万象，说得好听，但完全不可行。但要说，只是包罗几个方向，还是很有希望的。”
说着，他看了眼独孤芷道：“比如，生死轮转。”又看了眼李诚：“还比如，让一只狐狸，既兼修幻魅道与剑道雷法，当然，对变化与魅惑的助益肯定不如专修幻魅道来得好。”
“所以，我所谓的造化，便是用我万象宫的法子，帮你筑道基。”
李诚沉默下来，思考良久。
然后问：“有风险吗？”
“那肯定有。”
杜真人很直率地答：“一旦失败，轻则需要沉淀一年才能重新筑道基，重则会失去你精炼的全部剑气——因为筑道基时要以你主修的天狐玉册为本，若失败就只能保本舍末了。”
哦……
可我的剑气不是自己修炼得，是柳诗诗那来的啊！
失去了……那就日后再要一次呗~
四舍五入，这是零风险啊！
“真人，我愿意。”
“哈哈，好。”
杜真人招手，让童子过来，嘱咐几句后，飞下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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