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封仙
当江云来到雪山山顶的时候，他愣住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天坑。
这里像是一座巨型火山口，最远处的两点之间，距离足有近万米。
巨坑幽深，下面一片黑漆漆的，似乎吞没了一切光亮。
江云注意到，时不时有肉眼可见的紫黑色的气息，从坑底飘上来。
尽管这座坑洞之上覆盖着品阶极高的法阵，但边缘数十米范围内的泥土，都被浸染成了紫黑的颜色。
而在天坑的最深处，时不时会有淡紫色的光芒亮起，而后熄灭，好像萤火虫在发光。
两人等了一会儿，坑洞之下，骤然有一道明亮的紫光亮起，向上飞了过来。
江云瞳孔一缩，那道紫光在他视线之中不断放大。
当那团紫光靠近时，江云才发现，这道光芒之中包裹着一只奇异的生物。
这只生物身高超过了一丈，身形壮硕魁梧，羊头人身，生有四条人臂，三条兽蹄，都无比的粗壮。
在它的背后，长着一对骨翼，展开可以达到三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滔天的魔气。
这羊头人一声长啸，手握一根粗长的钢叉，眼中有魔焰燃起，它的修为足有四极境。
“看完了吗？”
顾衡问了一句。
“嗯。”
江云点了点头。
然后顾衡一拳打死了这羊头魔人。
遥隔数百米，羊头魔人的身体轰然炸开，化作漫天血雨洒落。
一股极为悲恸的哭声从巨坑下传了出来，像是为族中强者的陨落而心痛。
“二十年前，梦掌门紧急传讯，找到了我。”
顾衡神情平静，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告诉我，在自己的卜算之中，魔渊即将现世，苍生有难，需要人去镇守此地。”
江云点点头，这么来说，顾衡口中的“魔渊”，大概就是眼前的这座深坑了。
“这只是魔渊与元界联通的一个通道罢了，真正的魔渊只怕比这个要大上无数倍。
魔渊之中的生灵与元界生灵不同，大都长得和刚才那头羊角怪一样，只有血脉高阶者才会化作人形，你可以类比妖族。
每天都有魔族想要冲破封印，爬出魔坑，而我的任务，就是镇守在这个出口处。”
顾衡一边说着，一边又踩死了一头刚爬上来的牛头人。
“一旦魔灾爆发，里面的魔族冲出来……”
江云面色微微有些凝重。
“我刚来的时候，这条通道极为不稳定，随时都有魔灾爆发的可能。”
顾衡叹了口气，“而现在，它已经成型了，我守不了那么久。”
江云神情微变。
顾衡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其实……我还有一些其它的想法。”
“什么想法？”
江云问道。
“借助这条通道，我去过魔渊的最深处。”
顾衡眼眸平静，“其实所谓魔族……也没有那么强。”
“没有那么强？”
江云愣了一下。
“如果在有准备的情况下，魔渊和元界开战，以元界的底蕴，胜率其实很大。”
顾衡在旁边找了块石头，把雪清理干净，坐了下来。
“所以教主的意思是……”
江云试探着问道。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那个狗腿参谋官，站在旁边听总座高见。
“纵观元界与魔渊的格局，优势在我。”
顾衡眼神炯炯。
“元界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正魔两道的对立与决裂，还有血神宗、不朽殿的这些恶心的家伙，本教主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顾衡冷哼一声，“倘若魔灾爆发，攘外必先安内。”
江云：“……”
他怎么感觉这话这么耳熟呢？
“流云国沿海州县，盛产一种银鱼，约有手掌长短，极为鲜美，在市场上很受欢迎。
但这种鱼类不喜动弹，被捕获后常常在运输过程中闷死，影响口感。
为了提高售价，渔民在捕获此鱼后，便会在鱼群中放入一几条银鱼的天敌，利用这种鱼类的搅动激发银鱼的活力，用这种方法，使得银鱼的存活率大大提高。”
顾衡眼波平静，宛若深潭。
“岳父是想让魔渊做那条搅动元界格局的大鱼？”
江云说出了答案。
“不错。”
顾衡点了点头，“这些魔族体内气血丰沛，身上许多部位都是炼器炼药的好材料。
对于元界修士而言，这魔渊降临既是一场灾难，却也是一座宝山。”
他有心借助魔渊之手，磨砺元界修士，只有在杀戮与战斗之中，才能诞生出更多的强者。
“况且这座魔坑也越来越大了，这是来自魔渊的力量，人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总有一天此地的封印会被破开的。”
“堵不如疏。”
江云眼中精芒流露。
“而且这里是不朽殿的领地，并且距离不朽殿的总坛很近。”
顾衡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然，他说的这个“近”，也是有数万里之遥。
不朽殿修士走的是养尸炼尸之道，地广人稀，死人比活人多，尤其是靠近总坛的地方。
以断灵山脉为中心，方圆万里之内，别说普通老百姓了，连修士都找不到。
不然顾衡在这里隐居二十年，早就被各种飞天遁地的修士给发现了。
“不朽殿能扛得下魔灾吗？”
江云问道。
“第一波魔灾是最强的，这些魔族压抑了这么多年，早就想要在元界大肆杀戮了。
只不过单凭魔灾的释放速度，一波魔灾还做不到灭掉不朽殿，他们肯定会找机会后撤，利用不朽殿广袤的土地换取时间，构建防线。
但不朽殿总坛就在这里，在第一波魔灾结束前，他们是没办法往后撤退的，只怕会元气大伤，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找机会，从后面捅不朽殿的刀子……”
玄天教教主顾衡脸上带上了笑意。
江云神情肃穆，拱手道：
“教主高见。”
第232章 这是我师父，这是咱师父，这是……别人的师父
不得不承认，岳父大人是真的狗。
回去的路上，江云心里还在回荡着顾衡说的话。
“魔灾从北方爆发，第一个先冲击的就是不朽殿，然后是血神宗，这俩大冤种必须要大出血。
不出三个月，就要横向扩散到黑莲宗的领地内，黑莲宗那点儿底蕴，根本扛不住，等他们被打痛了，我们就去签订魔道盟约，与黑莲宗协防。
那时候魔族就应该大举入侵元界了，黑莲宗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魔灾结束之前，尽可能地蚕食黑莲宗的势力，有几个长老是你岳母手下的人，我想办法让他们弃暗投明。
如果一场魔灾结束，黑莲宗元气大伤的话，说不定能直接吞下这块肥肉。
只不过浩气宗和几个正道宗门的压力同样不小，得通知他们提前应对……”
顾衡一手算盘打得明明白白。
玄天教和羽化仙朝位置靠南，远离魔灾。
虽然看起来蒙受损失最小，但一旦战争胜利，吞并魔渊之时，得到的好处也是最少的。
他提出协防黑莲宗，一来是想从黑莲宗身上刮下一层油水，二来是想要磨砺教中弟子，将魔渊作为练兵场，第三就是为瓜分胜利果实之时做打算。
回到断灵山脉，林洛薇和宁曦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备好了宝辇。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和夫人一起隐居了二十年的小木屋，顾衡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临走之前，顾衡挖走了所有的阵碑。
没有阵碑镇压，不出一个月，魔坑的封印就会被解开，魔灾便要降临元界。
其实哪怕他强撑，这阵法也支撑不了一年了，顾衡干脆加速了这个过程。
………………
一座淡金色的宝辇内。
“姓名？”
一道女声响起，好听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威严。
“洛清秋。”
白裙女子冷冷地回答道。
“年龄？”
身穿红色道袍的女子凤眸眯起。
“三百……三百二十七。”
白裙女子深吸了一口气。
“性别？”
“……这也要问？”
“让你说你就说，哪来这么多废话？！”
女子的娇喝声中，夹杂着拍桌子的声音。
“……女。”
“嗯……哪里人？”
问话的这道声音很柔媚。
“黑莲宗长老。”
洛清秋目光冷冷地打量着面前的三人。
左边那名女子身穿黑裙，端端庄庄，然而气度威仪，说话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感觉，显然是身居高位。
右边那名女子一身酒红色道袍，眼中自有风情，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不羁的气质，一看就是魔道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