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封仙
缝隙越张越大，灿金色的光芒出现在视野之中，化作两轮灼灼燃烧的太阳，拦在了二人面前。
那是一对灿金色的眸子，大得不可思议，瞳孔如熔热的黄金一般，永不熄灭。
在这巨大的黄金瞳孔之上，弥漫着道道血纹，杂乱缠绕着，布满了整个眼球。
程莹霜身体发凉，咬牙一指点在自己的手腕之上。
在她右臂连同肩上，那条烈焰般的魔纹开始发热，一股灼烧之感蔓延全身。
江云是她姐妹的夫君，亦是玄天教的圣子，这次为她冒险下水，说什么也不能出事。
天知道为什么明明遮掩好了气息，还是会被这老龙发现。
但程莹霜清楚，这老龙若是发起疯来，可是六亲不认，半点情面不留的。
白龙抬起头，注视着面前两个人族修士。
在那两轮大日一般的瞳孔照射下，江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它的样貌。
无论是从人类还是龙族的审美来看，这都是一尊强大而美丽的生物。
程莹霜正欲运转魔功，却被江云拉住了手腕，他将对方拽到自己身后，示意她稍安勿躁。
在这条白龙的脖颈与头颅之间，生有一圈绒毛，银白如雪，伴随着水波摇曳——
这代表着，它并非如东海龙族一般生而为龙，而是和浩气宗那头老麒麟类似，通过后天蜕变，一步一步“进化”而来。
在元界，“龙”并非单纯的一族，而是代表着灵兽蜕变进化的一种至高。
就连浩气宗的护宗麒麟，也是“龙”的一种。
被这种强大存在注视着，哪怕对方什么都不做，也让人心跳加速、脊背发凉。
这是江云第一次感到神阙七重天境界的修士的可怕之处。
哪怕仅仅是被它看着，他都感觉自己体内的法力流转缓慢，阻塞如沥青一般，几乎要彻底凝固。
这并非所谓的“威压”导致，而是切切实实的变化，他体内的法力真的要被锁死了。
修仙世界，蚂蚁再多也咬不死龙，在这种真正的大能面前，神阙四重天以下的修士，连对方周身衍化出“场域”都无法摆脱。
而神阙境以下的修士，若对方不收敛场域的话，只怕甫一靠近，身体便会这无形之力被撕成粉碎。
不过蚂蚁咬不死龙，但玄天令可以。
江云正琢磨着这暴脾气老龙能不能谈，谈崩了要不要给它来一下子的时候，面前的白龙忽然开口了。
宏大的龙音在脑海中响起，晦涩的龙语从白龙口中发出。
它擎起身子，两对黄金瞳注视着江云：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江云：“？”
他有些错愕。
有谁的气息？
“他”？
哪个他？
白龙用的是龙族语言，但到了神阙境，哪怕不曾学习过某种语言，也能通过灵感明晓其意思。
江云听得很清楚，这白龙说的是男性的那个“他”。
“所以这老白龙为什么这么对我说话？”
江云心思快速流转起来。
“我身上也没有什么跟龙族有关的宝贝吧……等等，不会是圣佛主给我的那颗宝珠吧？！”
江云心中一惊，“万一这宝珠是老白龙认识的龙身上的，圣佛主把龙打死取珠，镶在了莲台上，然后顺手抠给我了……”
嘶……自己好歹算半个佛门弟子，这也太坑徒弟了吧。
江云头皮有点发麻。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圣佛主应该干不出这事儿来。
佛门慈悲为怀，除非那是条恶龙，不然决计不会出手镇压。
更何况圣佛主端坐莲台之上，法眼可观万千因果。
若真送个宝贝会给江云埋下祸根，也不会感知不到。
“又或者说，我那未曾谋面的爹娘是个大佬，与白龙相识？”
江云又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过这个可能性比第一个还低。
毕竟他当年是被血神宗掳去，准备扔人堆里献祭的。
若自己的父母真是什么大佬，怎么着也得给他江云单开个池子，再祭给魔神。
而且自己的天分也很普通，能成为浩气宗的圣子，纯靠悟性和浩气宗的资源打磨洗炼。
在铸成仙魔道基之前，他的根骨真不如小师妹宁曦。
于是江云想到了最后一个可能——
莫非自己某一世是这白龙的道侣，对方这是要和自己再续前缘？
江云人有点儿麻。
虽然无论是从人族还是龙族的审美来看，面前这条白龙长得都很漂。
估计化形之后也美得惨绝人寰。
而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挺想当龙骑士的，并且江云也不介意和年长一些的大姐姐的交往
而且对方还能勉勉强强的称呼上一句“白发红瞳”……
江云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红眼白龙。
但是前辈，咱俩真不合适……
白龙并不知道面前的江云心里在胡思乱想什么。
它看着江云，沉声道：
“你不是玄天教的人？”
江云闻言，心思如电转——
对方当然不是一眼看出自己的卧底身份。
白龙说他江云不是玄天教的人，显然指的是他身上的那股浩气宗的气息。
而和浩气宗有关的……
江云默默从储物法兵中取出一柄长剑来。
剑鞘质地温润，似石似玉，其上镶有黄金白玉，很是华贵。
这是他在浩气宗当圣子时的佩剑。
这柄剑的剑鞘，材料是老麒麟脱落的角蜕。
第九十五章 程莹霜：我成局外人了？
白龙一见这剑鞘，眼中金光大炽，心情似乎有些激动——
证据就是江云明显感觉心口一沉，水压骤然变重，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当然，以他的体魄，这种程度的压强还不至于真造成什么伤害。
白龙见状，抬了抬爪，存在于整座大湖的无形压力悉数卸去，看向江云的眼神，也变得温和起来。
江云知道自己东西拿对了，这白龙和浩气宗里的麒麟前辈，多半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的遗蜕？”
白龙看着剑鞘，声音轻柔，就连眼中的血纹都开始褪去，逐渐变得澄澈。
江云神情微妙。
以他这段时间跟安青檀和宅子里姑娘们的接触来看，这白龙提及老麒麟时的柔和目光，分明与人无异。
“我这是卷入了一场正魔两道神兽之间的禁断爱恋啊……”
江云心里嘀咕。
不过他脸上却是恭恭敬敬，站在水中行了一礼：“白龙前辈说的是，这剑鞘正是麒麟前辈留给我的。”
“此宝品阶不低，已然生出了灵智……”
白龙看着江云，止住了话头。
江云知道对方这是在问自己手中剑鞘的来历。
于是一拱手，神情自然：
“晚辈在继任我教圣子之位前，也曾在浩气宗做过一段时间的圣子。”
白龙：“……”
圣子级别的跳槽，她还是第一次见。
“原来是圣子……”白龙沉默一阵，“老身在这湖里呆久了，近十年都不曾出门，并不知晓外界的事情，失礼了。”
不过在得知他还是浩气宗的圣子时，老白龙看向江云的眼神，明显变得和蔼起来。
就好像老人看孙子一样。
江云顶着这老太太的目光，心中很坦然，准备待会儿跟白龙讲讲自己在浩气宗的留学经历。
“那你呢？”
白龙转向程莹霜。
此刻的程莹霜还在消化眼前的一幕。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传闻中性格暴躁的白龙，在面对江云时，却变得如此通情达理。
“我……晚辈……”
与神阙七重天的大能对峙，程莹霜咽了下口水，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嗯？”
老白龙一双灿金色的眸子眯起，变得狭长，一股威严自周身弥漫，眼中血纹又开始蔓延出去。
江云一看要糟，上前一步挡在程莹霜面前，斟酌片刻道：
“这是……贱内。”
说着还把程师叔往自己声旁一拉，搂在了怀里。
程莹霜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叫“内人”不就好了，怎么还叫“贱内”，好难听的样子。
不过她反应很快，对着白龙一行礼：“晚辈莹霜，见过白龙前辈。”
白龙眸子微微眯起，而后松开，眼中血纹褪去：
“原来是圣子的道侣……说吧，你们来老身洞府，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江云上前一步行礼，“内人得了一种怪病，需要以前辈的泪珠为药引，还请白龙前辈赐药。”
程莹霜在身后拉了拉他，心想虽然不知道老白龙为什么通情达理起来了，但眼下两人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江云怎么还能向对方讨药的。
孰料，白龙却点了点头，道：“好，本来就不是什么珍稀之物，给你便是。”
程莹霜：“？”
她自然不知道江云心中的算计，从他拿出剑鞘看到白龙眼神变化的那一刻起，江云就知道自己这波稳了。
“不过我有些事要问你。”白龙神魂震荡传声，“让她先离开吧。”
“我……”
程莹霜心想不能让圣子只身犯险，刚想开口的时候，江云却转过身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