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弥夜
“回来了,他回……”
还没来得及流下喜悦的泪水,阳乃突然感受到地下传来巨大的轰鸣,仿佛大地传来濒死的哀嚎。
未等两女回神,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头顶少说有两三公里的岩壁天花板,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巨大裂痕,更有不少岩石在震动中脱落从天而降,将下方的石柱砸了个粉碎。
阳乃大声的朝着理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用看吗?这是要塌了!”
“我又不瞎!”
阳乃因大量失血而苍白的脸色浮现不自然的红晕;“我是问这里为什么会塌!这里不是隐世吗?是一个小世界啊!”
理央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你忘了朝阳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阳乃顿时反应过来。
清水遗冢是由圣者死亡后的遗骸诞生,换句话说,那座金字塔上的祭坛上的圣者遗骸,就是这个狭小且危险的隐世的核心。
现如今她家的朝阳嫁接了圣者遗骸,清水遗冢这个隐世赖以生存的根基也就被摧毁,自然只剩下了崩塌毁灭一途!
两女一边斗嘴一边架起地上昏迷的真田朝阳,一边躲闪着头顶上砸落的岩石冲进残破广场。
若是樱岛麻衣还在,他们自然可以直接穿梭回到现世,管清水遗冢怎么天翻地覆毁天灭地。
但是现在樱岛麻衣被她们送回现世,她们想要回去,也就只有那一条路可走;通过那条来时的长长隧道,透过那个水潭穿梭回现世。
“我现在只希望那条隧道能坚持得久一点,就算是要塌也得等我们出去后再塌。”
“你可别立flag了!好不容易救回朝阳,我还不想就这么和他一起死在这里!”
两女刚刚走出没多远,突然看到在残破广场的边缘有一道影子在拉长。
难道清水遗冢里还有人来?是森村庄堂他们呼叫的第五课外援赶来了?
这个念头从两女的心中浮现,一时间她们的心如坠冰窟。
她们两个现在深受重伤战力基本归零,真田朝阳陷入深度昏迷,若是第五课的援军感到的话,三个人正好是送货上门。
好在这个误会及时得到了纠正,几秒之后,影子的主人出现了。
那是一匹瘦的看起来只剩下骨架的马。
在它的头顶上,一块灰扑扑的石头不断的跳动着,绑扎在身上的一截注连绳卷起瘦马的缰绳,另外一截不断的对着他们三个打着旋,像是在打招呼。
是石头!
阳乃和理央一直以为它从森村庄堂手中逃脱后就走失了,没有想到居然还会在这里见到!
而且它还将盆地里的那头带他们走到极地的瘦马带过来了!
眼见得清水遗冢崩溃在即,石头也知道现在情况危险,在看到阳乃三人后,立刻驱使瘦马扬蹄走了过去。
看到石头的举动,阳乃和理央都瞪大了眼睛。
“你想让我们骑着这个出去?!”*2
绑在石头上的注连绳圈起了一个○。
阳乃美眸一凝,狠声道;“不管了,拼一把了!”
理央尽管心理不怎么赞同,但也只能无奈点头同意。
尽管这块石头来路不明神神叨叨,但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害过他们,甚至还帮了不少忙,要坑她们的话早就坑了,哪里需要等到现在。
最关键的是,残破广场纵深有数公里,两个重伤员加一个昏睡者冒着从天上掉落的岩石,旁边随时倾倒的石柱,还有地裂的危险穿过广场来到隧道前,还要赌一把隧道有没有伴随着清水遗冢崩溃前的震动是否坍塌。
相比之下,还是相信这块石头更靠谱一点。
两女架起昏迷中的真田朝阳,让他趴在马背上,自己一人一边牵着缰绳,示意石头她们已经准备好了。
石头在瘦马的头上一跳,示意它赶紧跑路。
瘦马并没有立刻就走,它抬起头看了一眼金字塔,像是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做了最后的缅怀,才迈着蹄子哒哒哒的超前走去。
斑驳的石板路再次出现在它的脚下,不断向前延伸。
正当阳乃和理央以为,在小路十多米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光门。
在光门出现后,石头像是注意到什么,从瘦马的头顶上跳下,不顾阳乃和理央的呼唤,一跳一蹦跶的跑到一块血色的地面前。
那块血色的地面满是破碎的血肉,脏器,骨骼,都是被真田朝阳活生生撕扯成成骨架的森村庄堂的尸体。
在如同屠宰场一般的环境里,石头撞开了一个肉块,看形状应该是森村庄堂的胸大肌,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
那块木盒不断的震颤着,在看到石头后震颤得更加厉害,似乎见到它感到分外激动。
注连绳一卷将之放在石头的头上,石头像是被火燎到的猴子那样跳得飞快,在光门即将关闭的瞬间,跳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因为她太有才了,所以不行(第三卷终章)
在几周之前陷入空前混乱的东京,如今终于勉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市民们生活继续,烟火如常。
穿着华贵和服的老妇人提着手提袋对着衣着昂贵价值不逊色于自己的贵妇谈笑风生;穿着制服的学生们谈笑着步行前往学校;年轻的夫妻推着婴儿车在人行道上行走,不时在橱窗前停下,蹲在婴儿车前和自己的孩子逗笑……
看起来和以往的东京没什么不同,但却有什么不一样了。
老妇人的身边跟着她高大的儿子,儿子们的眼中除了有对自己老妈和闺蜜相谈时偶然的不耐烦外,还有着不时扫过过往行人的警惕;学生们结伴而行,女生们在有车经过时,总会下意识的缩起肩膀抓住背包的背带,偶尔有学生神情低落,旁边的人也跟着沉默,不时拍拍他的肩膀;在妻子逗弄他们的儿子时,丈夫的脸色总有忧虑,不时拿出手机,焦虑的等待什么人发来的短信亦或是打来的电话。
大街上店铺凋零,纵使有开业也是门可罗雀,路口上总会见到有花束和祭品摆放,不少的建筑表面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更有整座建筑化为危楼,搭建好脚手架的工人们正在挥舞手上的家伙什将开裂的墙体自上而下的一一敲碎……
无论如何,生活总是得继续。
在这样民生凋零所有人都在强颜欢笑的时刻,在他们的身后,轮胎在地面打滑的刺耳摩擦声,引擎声嘶力竭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就像是几周前那场让他们刻骨铭心的混乱,刺入耳膜。
一辆黑白色的警车从他们身边的马路一晃而过,路上的行人还没看清车牌,警车就已然远去,只有几张被呼啸的风声卷起的广告单从空中徐徐飘落。
坐在副驾驶上的真田大和身上绑着安全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车顶的扶手,身体跟随着警车的左右变向而摇晃不休。
这样的剧烈颠簸无疑对人的平衡系统产生巨大的负担,对肠胃和膀胱也是一个艰难的考验。
尽管人在车内非常想吐,真田大和的眼里只有着急,如果不是现在代表车速的指针已经到底,他肯定会要求司机开的再快一些。
他已经和在东京的儿子失联快三周了。
三周前,当他在电视里看到那场席卷整个东京都的暴乱发生后,已经身处北海道札幌的他,第一时间想要联系在小店里的儿子是否安好。
电话拨通之后,是让人心凉的盲音。
旅行当然是不能再去了,他第一时间就撕开了儿子缝在自己旅行包和大衣上的钱袋,打算买机票飞回东京。
然而电视都已经播报新闻,东京理所当然的进入了军管戒严,飞机,轮船,铁路……所有交通工具严厉封锁,许出不许进。
在这样的情况下,真田大和只能先去距离东京都附近的城市,再想办法‘偷渡’回家。
毕竟东京都又没有城墙,面积又大,就算让海外驻扎的军队回来也无法将之围绕成一个铁桶,总是能找到疏漏点回去。
可是就在这时,机场先是被封锁戒严,所有人被要求做身体检查,理由是从海外来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为了广大国民的生命健康权着想,在检测结果出来前所有机场的旅客不许出入。
这一拖就是四十八小时。
四十八小时之后,心急如焚的真田大和想要再购买机票的时候,发觉整个东京圈的航线都停运了,不止是飞机,连其他交通工具也一样!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似乎只有待在旅游团内,等待军管结束,可真田大和依旧没有放弃,在经过不断的询问后,总算是找到了一条得以回去的蜿蜒路线。
但倒霉的是,他和平冢静好不容易靠着乡下巴士和十一路公交走到一个小镇,东京都也已经遥遥在望,结果在发车的前一刻,他们前方的山上发生了塌方,直接将隧道给掩埋了。
不止是前方,按照官方给出的说法,要清理完成需要十多天的时间。
这使得真田大和与平冢静只能在小镇上滞留到昨天清淤结束,巴士重新通车才得以回来。
而这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乎三周。
“朝阳,别出事,别出事……”
真田朝阳相信儿子真田朝阳会照顾好自己,毕竟他一直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除此之外,以阳乃和儿子的交情,以她家的情况,万一东京有什么危险,也可能会去小店将朝阳他带回自己家保护起来……
不对,某种情况上来说,这反而更危险了吧!
但在未亲眼见到自己儿子安全,真田大和的心就会一直绷紧无法放松。
相较于因为爱子心切而压下晕车的真田大和,车后座上的某位同行者貌似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同样绑着安全带的平冢静的头又一次磕到了旁边的车窗上,忍无可忍的道;“喂!你还是警察吗?在市区公然飙车危害公共安全知法犯法?我们赶时间也不是这么个敢法啊?”
驾驶座上的女警察头也不会,轻松的打转方向盘避开因为自己逆行而险些撞上的私家车。
“这位尊敬的人民教师小姐,我想你需要去配一副眼镜了,我身上这么明显的警服难道不能证明我警察的身份吗?况且……”
驾驶座上的女警官戏谑的瞄了一眼后视镜里脸色发青,双手抓着呕吐袋的平冢静,满不在乎的从储物盒里掏出一盒女士烟,她甚至还将双手离开方向盘,悠然自在的点火,放回,吸入,吐出,仿佛她现在是在自家的客厅,而不是在市区马路上高速移动,稍有不慎就会车毁人亡的警车里。
“你说的什么傻话,我哪有危害公共安全了?我这不是为人民服务吗?只是服务的心情急切了一点。”
平冢静已经想要开骂出声了。
如果不是看上我学生家长的美貌,你会为其他人在市区开警车开到时速一百六?
骗鬼去吧!
平冢静的脸有已经由青转绿再转蓝的趋势了。
她是喜欢开快车,而且非常享受跑车加速后超车的飘飘然之感。
但是,但是!
和霜月美佳一比,她那所谓的快车简直是在自家庭院开玩具车的小朋友和F4总决赛的赛道上飞驰的车王一般的差距!
平冢静快疯了。
她对着双叶理央喊了好几声妈才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旅游券,本想着在旅行中和真田大和增进了解培养感情,结果却遭到了东京暴乱这一档子破事!
在那个叫八咫镇的小镇疏通堵塞的道路后,此时的东京尽管已经解除了军管,但交通要道依旧要求检查,他们就是在一个检查点遇到了霜月美佳。
然后,平冢静就做了一个她目前的生命里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在霜月美佳邀请真田大和坐上警车后,气不过她的挑衅一并坐了进去。
然后,现在她后悔了。
这根本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警车前方道路上正好是红灯,前方停下的车辆将车道堵死,旁边的人行道上都是行人。
看到这一幕的平冢静的脸色好看了不少,霜月美佳要是不想撞上前方车辆的车屁股变成一团火球车毁人亡,或者冲上人行道制造出一起惨案,那就只能乖乖减速——这无疑是她现在最想看到的好消息了。
“喂!警察小姐,现在可没有办法超车了。”
霜月美佳没有理会平冢静的阴阳怪气,只是将吸了一半的香烟丢出窗外,淡淡道;“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候,真田先生,麻烦你解开一下安全带,然后身体往我这边靠一点,对,就像这样。”
尽管不解女警官的用意,尤其是在看到时速指针已经打满的表盘心里打鼓,但想到儿子现在依旧下落不明,真田大和鼓起勇气,按照霜月美佳所言,解开安全带,身体向她的方向倾斜。
看到霜月美佳一点也顾忌男女大防的将真田大和搂在怀里,胸都快贴到他的后脑勺上,后视镜里的平冢静咬住了呕吐袋,活像是咬住了一张手帕。
“至于你,”英姿飒爽喜欢快车的女警官的若美酒般香醇的酒红色美眸扫了人民教师一眼;“就坐在现在这个位置就好了,记得抓紧扶手。”
眼见霜月美佳没有半点减速的意图,骇然占据了平冢静的眼睛。
“你疯了——”
上一刻平冢静的疯还在嘴里,了已经淹没在她的尖叫之中。
还未减速的警车的车头已经贴近了前方车辆的半个车屁股,剩下的半个则是在人行道上。
霜月美佳猛的将方向盘一别,警车在瞬间朝右边倾斜了四十度左右,整辆车的重心全部压在了真田大和与平冢静这边的两只轮胎上,使得她自己这边的轮胎车身翘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形下,真田大和原本横着的身躯立刻直起竖立,顺势就被霜月美佳抱在怀里,两人一同探出车外。
警车以最高时速冲入前方车辆和人行道之间的夹缝,真田大和的背部紧紧贴着女警官柔软的胸口,却半点也没有感受的心思,他的眼前除了呼啸若刀刮的人难以睁眼的风,就是一掠而过的路灯,行人,消防栓!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霜月美佳,在一只手操作方向盘微操维持警车的平衡外,还有余裕的观察真田大和此时的表情。
几秒之后,车身穿过夹缝通过十字路口后归正,霜月美佳若无其事的将真田大和推回原位,甚至还有余裕拉过安全带帮他绑好。
刚刚的车辆侧身通过已经属于特技表演的范畴,还要再加一个人在车身外,哪怕是职业的特技师都极难做到。
首先,当然是对车辆自身的要求非常高,别的不说,车辆侧起时全车的重量都会压在另外两侧的轮胎上,单是轮胎的质量不合格就会引起翻车,更不用说底盘,平衡系统之类的了,可见警车的采购,至少是这辆警车的采购大有问题。
其次,是对驾驶员的要求也非常之高,姑且不说优于常人的神经反射和心理素质,更需要强大的计算能力和对车辆的掌控力。
一般特技师能做到侧身通过就算不错,但霜月美佳不仅将车身抬出四十度的斜角,带着真田大和一个人过三十的老父亲cos了一把新一和小兰,还捎带了一个正在朝大龄剩女大跨步挺进的女教师,而且还是在交通情况复杂的市区,胆大,心细,冷静,缺一不可。
在给惊魂未定的真田大和绑好安全带后,霜月美佳不知道为什么又想抽烟,点了一支架在手上,漫不经心的道;“说过了我会以最快速度将真田先生你送回家,就不会减速半秒,我父亲跟我说过,大久保家的人,说话就要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