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弥夜
坐在驾驶室的古桑健太郎透过后视镜,看到坐入后座的真田朝阳,冷着脸问道;“小子,你这几天到底忙什么去了?刀疤最近一直念叨着你。”
真田朝阳没有回应,闭上眼睛小憩。
旁边紧跟着坐进来的阳乃依旧保持着紧紧挽住真田朝阳臂弯的姿势,竖起青葱玉嫩的手指,点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
古桑健太郎脸部肌肉只跳,被火焰烧烂的瘢痕更是扭曲的狰狞。
他在心底咆哮;“这个混小子——”
真田朝阳已经昏睡了四十多个小时,此刻当然不想睡觉。
他只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放弃这件事关双叶的委托。
如果没有歌舞伎町的那场意外,他当场就答应了,而不是保持沉默。
双叶理央只是因为他的一个电话就赶到已经暴乱的歌舞伎町,冒着生命危险将陷入深层昏迷的他救了出去。
这份恩情太大了,大到他在面对阳乃搬出父亲真田大和后依旧陷入了犹豫。
那帮黑帮暴徒可不认识什么天才,什么学术界的新星,他们在看到双叶理央妙曼的身材与惊人的美貌的那一刻,被欲望和冲动支配的大脑就会让他们变成发情期的禽兽,做出发指的暴行。
明知道那时歌舞伎町的危险,但双叶理央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还遵守了不让其他人知道的叮嘱。
不然的话自己醒来的地方绝对是在医院,而不是在她的家里,被一位请来的医术高明但被开除出医学界的黑诊所医生照顾。
这个世界上,对他好的人不多。
真田朝阳犹豫少许,睁开眼睛。
至少先看一看具体情况再说吧?
阳乃关心的问道;“不睡了吗?”
真田朝阳揉了揉眉心,淡然道;“睡太久了,现在睡不着。”
前面的古桑健太郎透过后视镜看到阳乃抱着真田朝阳的手臂更加朝里侧拉近,都已经变形了。
他敢打赌这个混蛋一定在享受阳乃完美胸型的柔软,用一种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却还得忍耐的老丈人都懂的语气插嘴道;“小姐,现在是要送真田同学回家吗?”
真田朝阳说道;“我的伤还没好,先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里?”
“下北泽四丁目。”
……
古桑健太郎不仅是一名合格的保镖,也是一名称职的司机。
从松涛区的双叶家到下北泽,若是正常行使的话,以东京的交通状况,少说也要几个小时。
在连续等了三个红灯后,古桑健太郎再一次向真田朝阳展示了雪之下一族的势力。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半个小时后,这辆载着他们三人的高级加长轿车接下来的行程一路绿灯。
至于这资本与封建势力狼狈为奸的行为,会在之后造成多大的交通拥堵,给底层指挥交通的交警多加几个小时的班,完全不在古桑健太郎的思考范围内。
他是一秒都不想看到阳乃与真田朝阳腻歪在一起的画面。
“我他妈当初怎么没有一枪把那小子在他家店门口给毙了呢!”
古桑健太郎在心中不止一次恨恨得想到,每看一次后视镜里阳乃亲昵的画面,这个念头就在他脑海里转上一圈。
等到了地方真田朝阳下车之后,古桑健太郎连给他与阳乃安静道别的机会也没给,一脚踩下油门开走。
真田朝阳打了个呵欠,懒散的走在街道上。
来自神血药剂的强大恢复力,无时无刻不在发挥作用。
真田朝阳醒来的时候,动一下都会疼得肌肉抽搐,但现在疼痛感减轻到可以忍受,与常人一般无二的行动了。
这里算得上是东京的平民区了,住在这的多是初入中产或者夫妻双方都有工作的职工家庭。
不过初入中产后的家庭,大多是自己拥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而双职工家庭则多是租住。
有道是局东京大不易,就算下北泽的租金相对低廉,但对于一个家庭而言还是负担有些大,一旦夫妻二人有一方失业了没能及时找到下家,又或者是家庭里突然增加了一名小生命,都会让他们离开这个性价比不错的出租屋。
不少租客,甚至房主本身就打起了歪主意;
他们将自己租下的房子再划分成若干个小空间,出租给其他经济状况不甚好的人。
这就有点像是真田朝阳以前见过的群租房形式,毫无疑问这会对治安与消防上增添不少隐患,但是肉眼可见的收益与切实减轻的经济负担,让他们完全将可能带来的恶果抛之脑后。
走了一段路之后,真田朝阳在路边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听可乐,边走边喝。
他在寻找12号门牌,也就是田所浩三的家。
最近一次双叶理央的死亡,是被剖开胸腔取走了右肺。
惨烈的死状,被挖走的器官,以及狂热的追猎。
这种行为,只有邪教才能解释。
真田朝阳猜测,那次在百货商店的安全通道里,若不是自己出现得太快,再加上又因为环境特殊,很有可能双叶理央也会被剖开胸腔取走某个器官。
之前在网吧监视器里看到双叶理央的尸体被拖走,很有可能也是凶手们——也就是那五个不良要开膛剖肚取出某个器官。
现在那五个人要么被他抹了脖子,要么被拍篮球拍烂,要么就是直接送了一辆越野车艺术展览炸得骨灰都不剩。
想要获取更多关于这个邪教的信息,他目前有两个选择。
第一,他记得那个飞机头,貌似是叫做勇人的曾经说过他曾被三月大人赐佑,可以从他们信奉的邪教神灵入手。
第二,就是那个看到自己残酷杀人手段而吓傻,被吓得连个人信息家庭地址也给爆出来了。
前者过于虚无缥缈而且调查周期长,消耗人力物力巨大,倒是后者稍稍还有点可实现的可能,这就是他前往下北泽的原因。
真田朝阳放下喝了一半的可乐,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等下,这么说的话,貌似还有一条线索可言呢……”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真田朝阳一脸懵逼的发现,自己貌似因为思考得太过入神,有点迷路了。
这里他本就是第一次来,此时又是没有智能机的时代,自然也没有缺德地图导航,中间又走神了一会儿,现在别说是找到目的地,就连原路返回也是件富有挑战性的事。
无奈之下,真田朝阳只好选择人工服务——找一个看起来是当地居民的人问路,最好的对象莫过于老头老太,或者是挎着篮子买菜的家庭主妇。
恰好此时,一对祖孙正好穿过马路,来到真田朝阳对面的人行道。
那是一名挎着菜篮子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搀扶着她的是一名短发少女,看样子才上国中。
真田朝阳惊觉现在已经是放学时间,忍不住掏出手机想要给老爹打个电话。
但现在还是双叶的事情稍稍重要一点。
穿过马路快步上前,真田朝阳伸手碰了一下少女的肩膀。
“你好,打扰一下,我问个路。”
他话没说完,回头的少女看到真田朝阳,脸色大变,还没有说话,旁边搀扶着的老太太疑惑的回头,却率先比自己的孙女发出惊恐的叫声;“是你——”
少女不明所以的看着满脸惊恐的老太太,脸上全是迷茫。
奶奶,我和这个人有过节,可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下一秒她就看到对面那个让自己脸红流泪衣衫不整的家伙,用冷淡的语气说道;“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啊,老东西。”
真田朝阳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与越谷祖孙重逢。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两人真的很有缘。
但不管是越谷老太太,还是越谷结弦,她们两人都不愿意看见真田朝阳就是了。
尤其是越谷老太太,她在公寓里与真田朝阳分别后,就迅速带着孙女搬家。
为了不被找到,她煞费苦心的搬到下北泽,距离原先居住的老旧公寓,几乎隔了小半个东京,却没有想到还是遇到了这个魔鬼。
她颤颤巍巍的伸手拦在越谷结弦的身前,哭喊道;“结弦!跑啊!”
第二十四章;我的姐姐要临盆了
真田朝阳打量着一月不见的祖孙二人。
越谷老太太的身子骨已经远远不如当日见面的时候,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衰败之色,上个月见到可以端着几公斤的三八大盖也不手抖的手臂,在被孙女搀扶的时候也在颤抖。
她的精气神已经垮塌,哪一天人突然没了也不奇怪。
反到是越谷结弦让真田朝阳差点没认出来。
不止是因为她将那头显眼的绿色头发给染了回去,更是因为她穿了一身国中女生校服。
尽管有过身体接触,也拿过她手上的身份证,但真田朝阳那时只是看了上面的家庭住址和姓名,其他不相关的信息都是一笔带过,连询问她学校的老师时也是直奔主题问完就走,以至于今天才发现越谷结弦居然是个女孩子。
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同样是短发,但和阳乃的直发相比,她的发梢略有一点天然卷,还带有淡淡的渐变棕黄色,脸型因为营养不良的关系显得有些清瘦,但和短发天然相配,尤其是她现在愤怒的抿着嘴唇凝视真田朝阳的时候,给人一种假小子好不做作的率真观感。
可惜的是,她的美貌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国家这个家庭里,只会给她带来不幸。
等越谷老太太去世之后,连学都上不起,甚至因为年龄原因无法打工的她,将会迎来更加悲惨的命运。
他哪天要是再见到越谷结弦,很有可能是在哪家风俗店里,亦或者是背着一个破烂的书包,流落街头被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带走。
老太太的惨叫很是吸引了一批人前来,多是以老人和放学回家的学生居多。
他们看到真田朝阳的面瘫脸,以及越谷祖孙两人一个惊恐一个慌张的神情,登时就有几个热血少年义愤填膺的围了上来。
“喂!你这家伙在干什么!欺负老人和女孩子算什么男子汉?”
真田朝阳懒得理会这个热血上头发言还很昭和的愣头青,本想说自己只是来问个路,问完以后大家再也不见,但是他想到了一件事。
越谷村的村民家具背后,那些刻画的诡异邪恶图案。
“喂,我说你!”
那个愣头青看到真田朝阳将他当做了空气,伸手要去他的肩膀。
真田朝阳抓住他的手,一个过肩摔将他摔了出去,让他痛苦的捂着腰臀发出痛苦的低吟。
这一幕激怒了旁边一同围上来的热血少年们,但在真田朝阳又用一记手刀正中一个冲上来的瘦竹竿少年后,他们想要围殴的脚步就停下了,转而试图用语言让他感到羞耻从而灰溜溜的走人。
对此真田朝阳的回答依旧简单粗暴,上前把一个叫的最凶嘴巴最臭的少年抓住脑袋往旁边一撞。
等这位满嘴垃圾话的少年顺着墙缓缓滑落在地的时候,剩下的几名少年噤若寒蝉,连拉带扯的将被放倒的小伙伴带走。
世界安静了。
看着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真田朝阳,越谷老太太站在越谷结弦的身前,恐惧的浑身颤抖。
她老了,可眼力还在。
如果说上次真田朝阳是仗着年轻力壮才能将她压制,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掌握了精妙的格斗与杀人技巧,举手投足都可以对普通人,甚至颇有实力的业余爱好者造成致命威胁。
如果不是真田朝阳没有杀意,刚才的几下只要他的力量和施展的角度稍稍变化一点,那三个少年都会被一击毙命。
他要是杀心一起,他们祖孙二人几秒钟都撑不过去。
被恐惧控制的越谷老太太的陷入混乱进入降智状态,完全忽略了在即将到来的晚高峰里在大街上杀人是个多么勇气可嘉自寻死路的事。
越谷结弦不顾越谷老太太的死命阻拦,死死的盯着真田朝阳的脸喊道;“奶奶你让开!他是冲我来的!”
她冲出越谷老太太的阻拦,挡在奶奶的身前,张开双手梗着脖子,像是一只面对凶恶鹰隼也要保护身后老母鸡的小鸡仔;“当时要打劫你的人是我,和我奶奶没关系,要做什么冲我来!”
真田朝阳双手插入口袋,收敛自己的攻击性,也像她们展现自己并没有攻击的意图;“别弄得生离死别一样,我只是见到熟人上来打个招呼。”
越谷结弦薄怒道;“谁和你是熟人了!”
真田朝阳淡然道;“我就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在越谷结弦惊诧的目光下,越谷老太太尽管还是对真田朝阳怕得战都站不稳,还是艰难的说道;“问,问什么?我知道的那天就全部都说了。”
真田朝阳说道;“我前两周刚从水中月回来。”
越谷老太太身体颤抖,呼吸急促了起来。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浮现。
哪怕理智与回忆一再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但她依旧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面前这个带给她噩梦的少年。
真田朝阳平静的说道;“它们死了。”
眼泪从这个耄耋之年的老人的眼中流出,顺着脸庞的皱纹滑落脸下,滴落在地,被水泥吸收。
越谷老太太跌坐在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