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十二试炼 第110章

作者:鸽之贤者

拉姆是这样,蕾姆是这样,艾米莉娅也是这样……对我太温柔了……无能的我,失败的我,辜负了你们的我,应该没有享受这种温柔的资格才对……

如此想着,菜月昴的脸色再次阴郁下来。

见此,艾米莉娅眉头微皱,“昴,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用担心,只是青春期少年的精神问题,钻了牛角尖而已。”

说话的人,是刚刚干掉罗兹瓦尔回来的苏启。

“已经够了吧。”他走到菜月昴面前,微微抬起下巴俯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昴,你还要娘娘们们到什么时候?都几天过去了,还没调整好自己的心理状态吗?”

菜月昴心头一跳,悄悄后缩半步,把头偏开,有些心虚道:“苏启桑,我……我已没问题了。”

“那就直视我啊,boy。”

“呃,直视就直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罢,抬头看向苏启,但眸光闪烁的对视了片刻,便又下意识把视线稍稍偏了开去。

“看,菜月昴,你还说自己不是心理有问题?”

菜月昴微微低下头,沉默以对。其实他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也想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但如果心理问题这东西能够自己轻松解决,还要心理医生干什么?

“没办法了。”苏启轻叹口气,伸出右掌,一脸沉凝道:“昴,我有一掌,名曰北斗友情破颜掌,本来已经答应健次郎老师,此生决不再用,但为了你,只能破例一次了。”

说罢眼神一冷,气势绽放,背后仿佛有一条巨大的青龙升腾而起,虎视眈眈,如山重压向菜月昴倾泻而去。

“等等!”菜月昴绷不住了,身子紧绷,额前隐隐渗出冷汗,“别以为《北斗神拳》是老番我就没看过,你该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怎么可能呢?我们毕竟是老乡啊,怎么可能杀了你呢?”

仿佛忘了之前砍下对方脑袋的事,苏启一本正经道:“只是科学研究表明,一旦主角意志消沉,心情颓丧,想要放弃的时候,只要友人或同伴给他们一记巴掌,就能让他们重新振奋起来,再次走上正轨。我之所以这么做,可是为你好啊。”

“这是哪门子科学?电视剧科学吗?你该不会只是想扇我巴掌吧?请允许我严正拒绝!”

“咦?竟然被发现了?”

“你这家伙果然居心不良!快把巴掌放下,我可不想无缘无故的被打!”

菜月昴没发觉,自己只顾着警惕和吐糟,反倒是暂时从消沉状态里走了出来。

“公主殿下,能暂时让我和他两个人单独交谈吗?”

苏启没有理会他的抗议,转头看向艾米莉娅。

“当然,不过能不要叫我公主殿下吗?这个称呼好奇怪。”

“好的,公主殿下。没问题,公主殿下。另外,能把帕克暂时借给我们一用吗?”

艾米莉娅无奈的轻叹口气,还是没有在称呼上多纠缠,呼叫出帕克,而后道:“我个人而言是想尽力帮助你们啦,但是帕克并不是我的所有物,所以还要它自己同意才行。”

“没问题哦,莉娅。”帕克站在她肩膀上,抬头看着苏启,嘴角微扬,用爪子拨弄着胡须道:“他似乎想做什么有趣的事呢,我也想旁观,所以稍微帮下忙也没问题。”

“好吧,既然帕克答应了,我也没意见。”

艾米莉娅微微点头,而后将帕克留下,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苏启桑,你又想做什么?”

菜月昴看苏启似乎又要搞事,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我是好人,所以当然是做好事。”

苏启说罢,先看向帕克,“请帕克留下来,是因为它能够读取别人的表层思维,所以过来当个见证,证明我所说的都是实话,而非谎言。”

接着看向菜月昴,“而你……想要知道在原本的那条世界线中,自己有怎样的经历吗?”

“原本的那条世界线……我的经历?”

后者微微一怔,心中难以遏制的升起浓厚的兴趣。

第三十三章 黑历史大公开

“如果可以,请务必告诉我。”

没有苏启的世界会是怎么样?在那样的世界里自己会怎么做?会不会比现在的自己做得更好?怀着这样的疑问与期待,菜月昴终究还是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没问题。毕竟我们也算是老乡,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带着早有预料的微笑,苏启轻轻点头,随后看向帕克,“另外,因为路线分歧,最近我的诚信值在昴面前似乎有一点点问题,所以希望麻烦你作个见证,帮忙证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嗯嗯,这点你已经说过了,帮忙也不是不行,但是因为你的灵魂太过强大,我无法读取你的思维呢。”

“我会主动放开心神。”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帕克飞到菜月昴面前,伸出一只爪子道:“昴,你愿意相信我吗?”

帕克是艾米莉娅酱的绝对支持者,如果是它的话,应该不会做出对艾米莉娅酱不利的事,却未必会绝对支持我;但是我与帕克关系更近,而且同是艾米莉亚的坚定支持者,所以信任优先度应该是我这边更高……

菜月昴想了想,轻轻握住帕克的爪子,看着它的双眼,认真道:“当然,我相信你。”

“哦哦哦,昴的诚意我已经接受到了。的确,就和你想的一样,昂在我心里的位置远远比不上莉娅,不如说是根本没法比,但相对于另一位神秘的小哥,我对笨拙的昂好感度更高哦。所以放心吧,我帕克以自己的名字起誓,这次会站在你这边哦。”

誓约的份量对精灵来说毋庸置疑,所以帕克的回馈诚意满满。但即便如此,菜月昴还是露出苦笑,“虽然知道是这么回事,但听你亲口说出来还是感觉有点受伤呢。”

“那么现在,先让我给帕克展示一下前情提要。”

苏启说罢,便不再言语,只是盯着帕克。后者心领神会,也转头盯着苏启。

一人一猫互相对视片刻,帕克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脸惊讶的看向菜月昴,“原来是这样。真是令人吃惊,没想到看似一无是处的昴竟然还有这样堪称奇迹的能力。”

菜月昴叹了口气,“作为一个一无是处的笨蛋,真是非常抱歉。”

“嘛,也不必太过灰心,昴其实还是有些优点的。”

难得安慰了他一句,帕克又将目光转向苏启,“说起来,虽然知道了不少东西,但感觉小哥心里还隐藏着更多呢。”

“哼哼,秘密使男人更有男人味,而作为一个有故事的美男子,神秘感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要素之一。”苏启一本正经的胡扯罢,又道:“另外那些东西和这次的事情无关,我也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所以刨根问底什么的就免了吧。”

帕克只能读取到表层思维,而苏启灵魂强大,又极擅长自我控制,所以在他的刻意安排下,前者读取到的只是与菜月昴的能力,还有“世界线”、“预知未来”等相关的必要信息。

“唔唔,虽然非常在意,但强行过问别人的个人隐私的确太失礼了,所以就按小哥说的,我不会过问无关的事。”

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帕克思考过后,还是放弃了追根究底的打算。一是因为没把握从苏启口中强行问出来,二是因为对方说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候没感觉在说谎,三是因为无缘无故,没理由对爱女的恩人动手。

“那么一切准备就绪,我宣布……菜月昴的黑历史鉴赏大会现在开始!”

听到这话,菜月昴心里咯登一下,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在头顶。

……

片刻后,阳光下的草地上,二人一猫席地而坐,开始听苏启讲故事。

他的记忆力早就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连以前的记忆都能随心所欲,丝毫不漏的调出来,所以将《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由动画转换成语言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但以这家伙的性格,当然不会平铺直述,老老实实的从头讲到尾,而是在不改主线的情况下,随着性子在描述方式上进行了一点“无伤大雅”的改变,比如……

“却说那东瀛高校生菜月昴,眼睛一闭一睁,忽然从便利店门口穿越到异界露格尼卡王国的大街上……一番走马观花似的游览后,望着街道上风情万种,形貌各异的亚人美女,他心中不惧反喜,豪气顿生,誓要效仿诸多前辈,在这个异世界布种天下,打下一片容纳所有种族美女的后宫来。”

“乔豆麻袋!”菜月昴脸色大变,满心紧张的举手抗议,“不对!苏启桑,这心理描述完全不对!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可是吓得半死,连怎么生存下去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那种妄想?”

“哦?”苏启似笑非笑的盯了过去,“真的没有过一点那种妄想吗?”

“呃……”

还真有。但那不过是异世界轻小说入脑的死宅一闪而过的幻想罢了,到发誓这种程度还真没有。

“昴,虽然喜欢美丽的异性是人之常情,但太过花心可不行啊。”

半空中的帕克俯视顾菜月昴,一脸看见坏孩子的遗憾表情。

“没错没错。”苏启见缝插刀,“帕克先生,请问你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这样的花心大萝卜吗?”

“怎么可能?如果那样的家伙敢向莉娅求婚,我一定会把他变成冰雕吧。”

咔嚓,仿佛膝盖突然中了一箭,菜月昴赶忙跳起来,大声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就算曾经出现过那种想法,也不过是血气方刚的青少年都有的妄想而已,立誓要开后宫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岳父大人,请务必相信我啊!”

帕克当然相信他,因为它能读取表层思维,知道苏启是在开玩笑,只是某人关心则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苏启也是明知如此,才满嘴跑火车的胡扯。

不过出于心中的恶趣味,帕克故意配合苏启表演,冷淡道:“昴,希望你今后能和莉娅保持一下距离,否则说不定会变成冰雕哦。”

菜月昴当场石化,随后更加大声的抗议起来,但被苏启无视,径直讲起了故事。

……

“面对三个小混混的蔑视,菜月昴冷哼一声,昂首挺胸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今天你们对我拳打脚踢,来日 我定要杀你们全家,让你们百倍奉还!'”

“抗议,我根本没说过这话!”尽管已经反应过来,听到苏启胡扯,菜月昴还是忍不住吐糟,“而且明明打不过别人,还放这种狠话威胁,这也太蠢了吧?”

“没错,昴的确没说过这话。”苏启竟然点头承认,而后道:“真实的情况是,他先自以为是,以一敌三,主动向三个混混发起攻击;然后看见别人掏出刀子,立刻就害怕的膝盖发软,跪地求饶,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差点死亡。”

“诶?是这样吗?”

帕克看笨蛋和冒失鬼似的视线落在身上,菜月昴心下羞耻,面皮发烫,赶紧举起双手求饶,“好了好了,苏启桑,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再戏耍我了,直接把事情过程概括出来好吗?”

苏启看了他一眼,十分遗憾的轻叹口气,“可惜,本来为免你们无聊,我还想讲得更引人入胜,跌宕起伏一些,但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我就尽量简洁一点吧。”

接下来,他没再搞什么幺蛾子,顺顺当当的把动画剧情流畅的讲了下去;但即便如此,因为剧情本身太过丢人,菜月昴还是没逃过被羞耻感蹂躏的命运。

不过很快,随着剧情渐渐展开,菜月昴便慢慢忘了羞耻,全情投入到另一个“菜月昴”的一段人生中去。

在王都事件中,听到自己虽然主动要求帮忙,却没能发挥太多作用时,他有些羞愧。

之后又听到艾米莉亚即便在徽章丢失,争分夺秒的时候仍旧放不下走失女童,带她找到家人时,他感到欣慰和喜爱。

听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自己与艾米莉亚先后被杀时,他再一次感到羞惭和悔恨。

听到第二次轮回,在赃物库再遇猎肠者,菲鲁特救了自己一次时,他心中感激。

听到菲鲁特和罗姆爷不是对手,自己也无能的二次被杀时,他感到愤怒。

听到第三次轮回自己因急躁直接被混混三人组杀死……听到第四次轮回遇上莱茵哈鲁特……听到大家汇合,一起对抗猎肠者……听到莱茵哈鲁特救场……听到猎肠者偷袭……听到自己成功救下艾米莉亚……听到自己在昏迷中被送到罗兹瓦尔邸……听到与碧翠丝相遇……听到艾米莉娅的关心……听到罗兹瓦尔的出场……

随着一个个事件被苏启娓娓道来,菜月昴也仿佛经历了另一段人生,因为他和另一个“菜月昴”本就是同一个人。而且到了这时,就算没有帕克作证,他也不会认为苏启是在说谎了,因为他很清楚,在同样的情况下,他和另一个“菜月昴”会做出完全相同的选择。光是凭空编故事的话,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契合到这种程度。

许久,当太阳光越来越盛,快要开始午餐的时候,故事终于接近尾声。

“最后,在贤者种下的那颗巨树旁,在阳光中,在草地上,菜月昴与艾米莉亚相对而立,露出笑容,接连不断的劫难至此,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作为观众的菜月昴和帕克却久久没有回应。

太可耻了……

菜月昴沉浸在那个以自己为主角的故事的余韵中,从美好的结局里汲取完幸福之后,首先在心里浮现出来的是巨大的羞愧与自卑。

原世界线中的菜月昴比自己更加无能、鲁莽、愚蠢、自私……这样可耻的事实,给了他狠狠一击。特别是王 选时的那段剧情,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掐死那个菜月昴,然后把自己也挖个坑给埋了,简直丢人到家了。

然后,是蕾姆的牺牲。

他完全无法想像,那个蕾姆会为自己做到那种地步。全心全意的为自己着想,不惜粉身碎骨也要从魔女教手中救出自己,把自己从精神崩溃中拯救出来,将无能又自私的自己视做英雄,甚至明知自己爱着艾米莉娅,却愿意不离不弃的一生陪伴……那种至死不渝的爱,让他欣喜感动之余,又觉得十分沉重,难以负担。

接着,是对未来的担忧。

魔女教、白鲸、大罪司教,光是听苏启描述那艰苦到极点的战斗过程,他就能体会到敌人的强大与残忍。而艾米莉娅明显与魔女教牵扯极深,且大罪司教仅仅出场一位就将他们逼入绝境,不难想像未来可能发生的战斗会有多么惨烈,惨烈到如果没有他的死亡回归,所有人很可能都会被团灭的地步。

最后,是对苏启的感谢。

对比两条世界线,不难发现有苏启的帮助和指导,自己攻略的过程轻松了太多。虽然至今为至,自己也已经死了不少次,但除了王都被猎肠者杀死的那一次,其他死亡都是因为自己想要救下罗兹瓦尔,是自己执意要求的,怪不到苏启身上。而且就连第一次,自己本来也是会死的,苏启的行为最多也只能说是见死不救而已。

而如果没有他,在王都自己要轮回四次,在宅邸和魔女教袭击事件中自己又要分别精神崩溃一次,更别说光是有一个老乡同行,就能减少很多在异世界的生存压力……总而言之,虽然苏启瞒了自己很多,但他给自己的帮助只会更多,自己并没有抱怨的资格和立场。

“如何?”苏启站起身来,走到菜月昴面前,“听完自己在平行世界的黑历史之后,终于明白你有多么愚笨,多么无能了吧?”

“的确……”后者脸色黯然,低垂着头道:“没有苏启桑的帮助,我的表现的确是不堪入目,丑态百出,连我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

“但你最后还是成功了!”苏启话锋突转,正色道:“就算你鲁莽、愚笨、无能,就算你只是个普通的死宅,没有太多优点,但你还是成功拯救了所有人!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你没有放弃!!”

“因为……没有放弃?”

“没错!”他半蹲下来,一拍菜月昴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昂扬道:“不要放弃!不要停下来!只要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终有一刻,到达所有人都能幸福欢笑的大结局!昴,这是唯有身负死亡回归的你才能做到的事!所以不要停下来啊,继续前进吧!!”

第三十四章 永远十七岁的少年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就算是我也能做到的事……”

菜月昴微微一怔,随后垂下眼帘,低低道:“不对,就算是那样,弱小就是弱小,无能就是无能。就像那条世界线的我崩溃了两次一样,就像我之前输给了你一样,即使我能不断重来,遇到绝对的强者还是赢不了。”

“那是因为我不受你的能力影响。”苏启道:“这世界没有人是绝对完美无缺的,我也一样。所以只要你不断试探,不断前进,就一定能将敌人打倒。”

“但我只是个普通人,很可能坚持不到最后。死亡,那种恐怖的事,那种痛苦,不论体验多少次,我都战胜不了。”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艾米莉娅去死吧。”

菜月昴身子一颤,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不!那种事……那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