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破产倒计时 第586章

但雅典娜却伸手拉住了他。

“没用的。”

以不从之神的身份，现世的智慧女神，在拉住了草薙护堂后，转头对着其他人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堕天使应该拥有着类似于命运神一样的，能够操控时间和命运的权能。”

接着，雅典娜先是解释了一下，在草薙护堂的记忆共享给她后，她对于一周目他们在撒丁岛上，明明是先发制人却最终败得一塌糊涂的看法，并作出了敌人同样能够操控时间的结论。

“也就是说，之前你们的失败是必然的，那个堕天使能在未来毁灭所有的平行世界，甚至毁灭我们这些众神的源头，意味着她的力量已经超越了神话的局限。”

“就算是在过去的时空，我们对上的也只会是那个，在未来毁灭一切的怪物。”

“那么，投靠她的那个道士，也可能如同你们一样，回到过去的时空中，而护堂你在另外一段记忆中，也见识过那个道士的力量，已经不下于你们这些弑神者，若是那个叫做罗濠的弑神者毫不知情，没有准备之下......总之，你现在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可恶。”

虽然在一周目中，自己等人也死过了一次，但在听得雅典娜说罗濠二周目可能已经遇到不测之后，草薙护堂不甘和愤恨的一拳锤在了墙上。

与其同时，在这个对于草薙护堂等人来说，属于二周目的过去时空中。

龙虎山天师府的大门前。

似乎是雅典娜的判断被印证了。

身穿着白色汉服的罗濠，无力的倒在了血泊当中，浑身的力气和咒力，正伴随着从她的心窝口处，一个被剑刃贯穿的伤口中，所涌出的鲜血飞快地流逝。

而在她的边上。

表情平静到冷漠的老道，弯腰捡起了罗濠的披帛，擦拭去了三五雌雄斩邪剑上的血迹。

就如同雅典娜的猜测一样。

在毫无防备之下，迁怒龙虎山天师府的罗濠，准备将天师府上上下下屠戮一空，以发泄自己在一周目的撒丁岛上，像是蝼蚁一样被碾死屈辱。

然后，她刚刚来到龙虎山，就被等候许久的老道，拉入了神念开辟的小世界中。

在完全不清楚老道情况的前提下，罗濠毫不意外的狠狠栽了一个跟头，被老道轻松一剑贯穿了心口。即便想要以法术护住自己的心脉续命，却也被老道以术法破解。

最终，只能带着不甘的怒火，倒在了老道的脚下。

“放心吧，老妖婆，你和我龙虎山三代人的账，光是这一次还不足以算清楚。”

在逐渐暗淡下去视线中，擦拭完剑刃的老道，一把将沾满了罗濠心头血的披帛甩在了她的脸上，挡住了她最后的视线，并在她的意识完全沉入黑暗前，语气森然地说道：

“我会再杀你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我觉得这笔账已经彻底算完为止。”

说罢，老道便一脚踩碎了罗濠的脑袋，头也不回的转身跨入了一个暗金色的旋涡中，将罗濠脑袋破碎的尸体，留在了天师府门前，离开了龙虎山。

第1012章.翻过一座山、跨过一障碍（四千+）

对于两个当事人来说，发生在天师府门前的这场称不上公平战斗的单方面虐杀，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看法。

在罗濠的眼中，这是她的耻辱。

当她踏足至天师府门前的一刹那，便已经落入了老道的瓮中，随后还没能挣扎几下，就稀里糊涂的被一剑穿心。

她不甘、她不忿。

哪怕意识陷入黑暗之际，她也在心中疯狂地呐喊，控诉老道的行径胜之不武。

但在老道的眼中，罗濠的不甘与不忿，反而是一种称赞，她越是控诉自己的胜之不武，老道就越是心情舒畅。

毕竟，为了这穿心一剑，他等了上百年，他的师傅等了一辈子，他的师祖等了大半生，龙虎山天师府等了整整三代人。

也准备了整整三代人。

从两百多年前，在罗濠这个老妖婆成为弑神者后，他的师祖就怀揣着耻辱在后半生困守于山上，暗中一边打探着她的情况，一边呕心沥血研究她的权能。

接着，师祖在百年之后，他的师傅接手了这个工作，看着老妖婆不可一世、风光无两，看着老妖婆创建的【五狱魔教】一步一步壮大和扩张，看着老妖婆凭借着权能与神力，打下了武林至尊的名声，被那些谄媚者尊称为武林神话......他的师傅也没有再下过一次山。

再接着，待师傅也百年之后。

就轮到了他。

也是在山上困守了几乎一辈子。

也是接手了前两代人的工作。

原本在老道曾经的想法中，他或许也会与师祖和师傅落得一样的下场，只是希望未来有朝一日，神州上会诞生另外一个弑神者，能够动摇老妖婆的统治，他们三代人对于老妖婆的研究，也将助新生的神州弑神者一臂之力。

只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特别是在明悟了世界本身便是一座坟墓的真相后，这个过去的期望就此落了空。

可在老道的心中，纵然这世间的一切，皆是一场春秋大梦，但梦中的三代人辛酸、三代人的努力、三代人的等待，却绝对并非是一场虚妄。

而在经历了这么多后。

老道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求人不如求己。

三代人的账，寄托于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自己的心又岂能真正豁然。

所以，他现在就亲自动手了。

老妖婆的自负、傲慢、眼高于顶......一切习武之人的大忌都能够在她的身上找着。

于是，老道算准了在这个过去时空的她，获悉了‘未来’所发生的事情，却又折戟沉沙惨败之后，必将迁怒于自己，迁怒于龙虎山。

他便提前在这个过去时空的山门之前做好了准备，以神念开辟出了一个又一个小世界，在罗濠到来的一瞬间，便将她拉进了一个小世界中。

而老妖婆不是沃班，有着充分术法底蕴的她，在意识到自己被拉入了一方小世界后，第一时间就打算施展术法破开空间。

但这就中了老道的谋划，罗濠虽以术法破开了一道困住自己的小世界缺口，却因为完全不晓得鬼仙之能从而被他瞒天过海，在她自以为可以用术法就此脱困之际，反而一头栽入了另外一个神念开辟出的小世界中。

并且，在撞入第二个小世界的时候，老道便已经准备好了让这方小世界的坍塌，以一方‘世界’的崩塌之际的毁灭，迫使老妖婆使出了权能【大力金刚神功】。

毕竟，虽然作为弑神者，但罗濠并没有拥有不死之身，亦或者死后复活的权能，弑神者的身体再怎么强悍，但也并非金刚不坏、水火不侵。

就连那种魔免的特性，也只是仰仗着体内的咒力，远超凡人所能抵达的极限的缘故。

只要抹平了这个方面的差距，弑神者也依旧是血肉之躯。

很显然，这种以神念开辟出的世界，就算再怎么渺小，那也一样是被冠予了‘世界’之名。

当其崩塌之时，罗濠就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以她的身体，绝对无法零距离僵抗下这股毁灭力量。

所以，她选择了释放最长用的权能，通过【大力金刚神功】召唤出了两尊金刚力士的法相，如同盔甲一样套在自己身上，开始全力进行防御。

在正常情况下，就连东尼以权能斩出的魔剑，也无法劈开这种集中于一点的防御。

但老道的手中，却有一把专斩鬼神的法剑，对于凡夫俗子毫无威胁可言的三五雌雄斩邪剑，就是罗濠召唤出的金刚力士法相，与生俱来的天敌与克星。

于是，隐藏在第三个小世界中的老道，便在罗濠以金刚力士法相护体硬挡住‘世界’崩塌，并重新落回现实的瞬间，对准她现身的位置一剑刺出，将感知到老道的杀意，却来不及有所动作的罗濠，无视了她身上护体的金刚力士法相，直接一剑穿心。

随后，用术法破解掉罗濠的自救，老道就像是杀鸡一样的，轻松宰杀掉了这位以往只能让他仰望的弑神者。

至于过去在许多人口中，仿佛是弑神者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特性，例如：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如同野兽一样的内在等东西，老道在手刃了一次罗濠后，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毕竟，野兽与人类之间的胜负，早在文明萌发之初，早在燧人点燃火焰的那一刻，就已经分出个结果了。

甚至，在转身跨入暗金色的旋涡，借由莫斯提马（夏林）的时空之力，离开当下这个时空前，还冷笑着留下了一句嘲讽。

“好好的人不当，偏偏要当畜生......”

但就像他之前所说的一样，这场三代人的账还没有算完，只杀了这个妖妇一次，根本不足以一解老道的心头之恨。

同样的，老道也知道在下一个过去的时空中，获得了这个二周目记忆的罗濠，也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但没有关系，老道其实也没有打算用在下一个过去的时空中，刚才杀过她一次的谋划，再把她杀一次。

当老道穿过暗金色的旋涡后，他便已经来到了【冠位时间神殿】的最高处，而在他的面前，坐在玉座上的莫斯提马（夏林），饶有兴趣地问道：

“感觉如何？”

“......不过如此。”

老道沉默了片刻，随之怅然地叹道：

“尊神，我之前虽然打败过一次沃班，亲手打破了弑神者凌驾于凡人的神话，但等到我刚才一剑刺穿老妖婆心脏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内心中，依旧有着对她的阴影。”

“可看到她最终倒在地上，看着她不可一世的威严，被我略施小计便踩了下去，再回想起弟子的前半生、弟子师傅的一辈子、弟子祖师的后半生，龙虎山整整三代人可望不可即的山巅，如今却是这般渺小之际——”

“——弟子的心中毫无半分喜悦。”

“那很正常。”

莫斯提马（夏林）微微一笑，随后抬手一招，虚空中再次涌出了一片暗金色的时之砂，而这些沙砾很快就在‘她’的脚下，在老道的眼前，凝聚出了罗濠倒在天师府门前死去那一刻的沙雕。

而在把罗濠刚才那一次死亡的时间，单独裁剪下来化作沙雕后，莫斯提马（夏林）指着罗濠被老道一脚踩碎的脑袋，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看她的脑子里面有什么？”

老道垂下了目光，凝视着被凝固成沙雕的老妖婆，看着那被他临走之前顺势一脚丫子踩下碾碎了头盖骨，整张脸都陷入地面的脑袋。

“空空如也。”

足足一刻钟后，他如此回答道：

“她作为‘皇帝’——于国，毫无半点功绩可言，还私自尽圈庐山一地，自诩世外高人、与世独立，却从未想过下边之人的供奉，有多少是被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于民，她也一样如此，不懂法治、不通耕种、不明治炼、不会打渔、不解水利......到了二十一世纪，还鄙夷科学正道，瞧不起亿万黎民所创造出的种种奇迹......她比史书上，一切有记载的昏君，还有昏庸不堪大用。”

“真蠢人乎！”

“那么，我问你，那又是什么？”

莫斯提马（夏林）抬手对着远方一指。

老道顺势看了过去，印入他眼帘的，是【冠位时间神殿】宇宙背景上，于深邃的黑暗中，闪耀的点点星光。

那是一片灿烂的星河。

虽然这只是【冠位时间神殿】的帷幕，这一片星河就与这片宇宙背景一样，都并非是真实存在的，但老道却知道这片深邃的宇宙，以及在黑暗的森林中，仿佛希望之光一般闪烁的星辰，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的。

在这一个瞬间。

他恍惚了一下。

并不由产生了一个念头。

在遥远的星光彼岸，在黑暗的森林尽头，在另外一个真实的恒星系中，在另外一颗真实存在的星球上，会不会也有另外一个文明，与地月系的生命一样，因为思想在幽世里面投影出了名为‘神’的概念之后，从而迎来了与地月系同样坠入了幽世中的结局？

亦或者，它们已经战胜了名为‘神’的灾难，正在宇宙的黑暗森林中，追寻着作为希望之光的星辰，向着文明的未来杨帆起航？

想到这里，老道低头又看了一眼罗濠。

这一次，他连‘空空如也’、连‘昏君’、连‘蠢人’，都没有在那个被他一脚踩开瓢的脑壳里面看着。

上述的蔑视到底还是用来鄙夷一个人的。

但在他如今的目光中，脚下这个沙雕是人么？

明明一茹毛饮血的畜生尔！

“哈哈哈哈哈......”

老道大笑了起来。

笑得合不拢嘴。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一个茹毛饮血的畜生，一个住在井中的井底之蛙，一个从未想过前进和改变，只想着自圈一片领地得过且过的——禽兽。”

“现在你还觉得，花了整整三代人，才跨过的这个山巅，还有没有意义？心中还有没有喜悦？”

“有的，有意义。”

老道释怀道：

“弟子刚刚一叶障目了，弟子、弟子的师傅、弟子的祖师，花了两百多年的时光，花了整整三代人才跨过的山巅，本就是作为人类战胜了这个孽畜最好的证明！”

“我们翻过了原本的高山，看到了更远的风景，我们宰杀掉了这头野兽，证明了她只是一个可以被跨过的障碍，而过去历代人祖又何止跨越了一个山头、何止宰杀掉了一头野兽？”

“我们是万灵之长，但这个名称，既不是天授予的，也不是神给予的，反倒是过去的历代人祖，翻过了一座又一座高山，将豺狼虎豹狮子等等所有危险的野兽，亲手都变成了身上穿着的皮革，变成了那一口大鼎中的肉汤，这才奠定了能够自称万灵之长的骄傲......”

伴随着自言自语，在老道的内心中，渐渐放下了什么，又好像重新拾起了什么。

而后，当他终于以言语，宣泄完心中之情，也就自然而然的迎来了一场升华。

无声无息之间，他的每一个念头，都能与周围的事物合二为一，但同样的，他的每一个念头也凌驾于周围的事物之上，那种翻过原本的高山、跨过曾经的障碍的释放，推动着老道于此更进一步。

意识到自己的蜕变后，老道仅仅动了一下念头，便发现自己跨越了空间，出现在了一座魔神柱的附近，随后又是一个念头，他眨眼间重新回到了玉座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