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我们来自于一个叫做拜斯丁的世界。”
“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于域外邪神的侵蚀。”
两位神明每个人说一半的话，顺序是黑暗之神喀尔弥修拉先，光明之神萨伦贝妮特后，祂们两个的思维似乎是一体的，因此有着百分百的默契度。
莉欧娜听到祂们两个的回答，稍微起了一点好奇心：“你们的世界被域外邪神侵蚀了？那沉沦之主跟你们是什么关系，就是祂侵蚀了你们的世界吗？还是说……你们就是沉沦之主？”
“沉沦之主……我们不认识，我们的记忆中没有沉沦之主的名字。”
“毁灭我们世界的邪神名叫加纳克雷巴，被祂的崇拜者称为‘欺凌之主’。”
“世界上的最后一个生物死去，便象征着世界的毁灭。神明不能在已经毁灭的世界生存。”
“我们的世界已然如此，于是我们离开。”
“我们漂流许久，我们无知无觉。”
“我们终于苏醒，我们见到了你。”
“莉欧娜。”
“克雷佩乌斯。”
两位女神的发言显得有些支离破碎，莉欧娜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维，大致了解了她们的意思。祂们的世界被一个称号是欺凌之主的域外邪神毁灭了，被毁灭的世界没法待了，于是祂们便离开了自己的世界，漂流到了这里，而祂们并不认识沉沦之主。
莉欧娜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或许这两个女神其实就是沉沦之主，但祂们在变成沉沦之主的时候是没有记忆的，是某种力量让祂们变成了拥有毁灭本能的邪神。
“你们思考过自己为什么漂流到这里会碰到我吗？”莉欧娜马上问道，她想证实自己的这个猜测，“你们无知无觉的时候，是不是变成了其他的什么东西呢？”
两位女神看着莉欧娜，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黑暗之神先开了口。
“我们本是拜斯丁的守护神，我们奉创世神之名守护世界。”
“然而我们的任务失败，我们必须离开。”
“我们不知道离开自己的世界会怎样，我们沉睡，我们苏醒。”
“我们在这里，被一种约束力束缚。”
“内心的声音告诉我们，你是我们的主人。”
“即使你是凡人，我们仍旧是你的下仆。”
听到这些，莉欧娜便明白自己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这两位神祇原本跟九神一样，好端端地守护着自己的世界，但是突然冒出来个叫欺凌之主的域外邪神，毁灭了这个世界。无法继续待下去的祂们在离开自己的世界之后，发生了某种异变，致使祂们合二为一，成为了一个新的神，而这个神也就是新的域外邪神沉沦之主，前来进犯海·特维尔了。
原来域外邪神是这样产生的？被毁灭的世界的本地神变成的？而且按照这种思路……岂不是会越变越多？
原来有麻烦的不止海·特维尔一个世界，还有更多的异世界吗？阿比斯一心想干掉的那个创世神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主人，我们要教给你驱使我们的语言。”
“使用这种语言，你和与你紧密相连的人就可以借用我们的力量。”
“但是力量在启用的时候，必然伴随着副作用。如果不予支付代价，世界的平衡将被打破。”
“主人是否愿意学习？”
第四十七章 来自异界神的力量与制约
“那代价是？”
莉欧娜虽然心思单纯，但是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贪小便宜，既然对面这两个也许是从异世界来的神说了使用祂们的力量要付出代价，那么莉欧娜就一定要搞清楚再说。
“我们的力量将在主人需要的时候，以特殊的形式传递给主人。”
“但我们必须遵守世界之间的规则，不能打破力量的平衡。”
“因此主人在获得了我们的力量的同时，也必须付出同等程度的代价。否则世界的平衡被打破，一切现有的规则与秩序都将受到影响，直至崩坏。”
“彼时本地神明也会出手，攻击主人，驱赶我们。我们将不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我们的神权是光明与黑暗。”
“因此我们可以提供给主人掌控光与影的超凡能力。”
“但作为代价，主人在操纵黑暗时，光芒会对主人造成严重的伤害。”
“与之相对，主人在支配光明时，阴影会严重削弱主人的力量。”
“操纵黑暗之后，主人会暂时失去感情，多次使用会造成某种情绪的缺失。”
“支配光明之后，主人会暂时失去记忆，多次使用会造成某些记忆的残损。”
“使用我们力量的时间越长，后果就越严重，暂时或将变为永远。”
“但在此之前我们将会出言提醒。”
两位女神耐心地对莉欧娜讲述了获得力量的代价，莉欧娜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力量平衡，不引来本地神明的驱逐，祂们提供的能力受到了严重的限制。不仅如此，在解除能力之后，还要支付相应的代价。
对普通人来说，也许暂时失去感情和记忆不算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但这两样东西恰恰是莉欧娜不想失去的。
没有了感情，还怎么感受自己身边这些值得信赖的伙伴提供的温暖？到时候自己会不会做出一些事情，让自己以后追悔莫及？
没有了记忆，还怎么想起来曾经的那些美好，怎么回想那些让自己成长，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莉欧娜虽然喜欢大把花钱，但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追求物质财富的人。否则，在她生前，光凭她天下第一斗气士的实力，都足以让她在整个西帝国横着走，或是抢劫，或是要求上贡，还不是都随她说了算。她最需要的恰恰是大多数人都不缺的东西，感情、爱。
失去了感情和记忆，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她宁愿回到冰冷的坟墓里继续躺着。
“主人，你是否需要我们的力量？”
“只要主人答应，我们就可以将驱使我们的语言教给主人。”
莉欧娜还是没有答应祂们两个：“既然你们的力量代价这么大，就展现给我看看吧。”
“当然，主人。”
“我们会给主人展示曾经拥有我们力量的凡人——我们的代行者的经历。”
两位女神对莉欧娜的话言听计从，并无二话， 并不因为莉欧娜的身份是一介凡人而有丝毫怠慢。
祂们现在的情况倒是和祂们所描述的过度使用力量之后的后遗症有点像——没有感情，缺失记忆。莉欧娜推测祂们以前会比现在灵动一些，被迫穿越世界也许对祂们造成了什么损害。除非这两个神明正在打算欺骗她。不过莉欧娜也想不到祂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她听阿比斯讲过，海·特维尔的九神非常在意平衡这种事情，因此祂们绝对不会很好客，这两个外来的流浪神明想要在这个世界继续待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莉欧娜和阿比斯混。
两个女神的影子逐渐淡化，而周边的星空也慢慢地明亮起来，莉欧娜并未感觉到自己移动了位置，但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处在一个非常奇妙的视角中了。
莉欧娜正身处一个郁郁葱葱的星球上，现在的她可以将整个星球的所有东西尽收眼底，“遮挡”和“视野”这两个概念都不复存在。这个星球上有着大量的住民，他们的面庞和两位女神十分相似，和海·特维尔一样，这颗星球同样孕育了灿烂的文明，发达程度甚至还要高于海·特维尔。无数高达上百米的建筑物林立，城市里人群熙熙攘攘，霓虹灯四处闪烁，商贸川流不息。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了君主，掌控着世界的是一些超级富商，他们富足、聪颖，同时也狡诈、野蛮。
被两位女神指引着，莉欧娜将注意力放在了两个少女身上。
“这位白皙皮肤的少女是黑暗的代行者。”
“这位黝黑皮肤的少女是光明的代行者。”
“她们是我们在拜斯丁唯有的两名信徒。她们直接接受我们的神谕，确保世界不因凡人愈发膨胀的欲望而失衡。”
“她们做得很好，但在欺凌之主入侵了我们的世界之后，仍然无力回天。我们受到创世神的约束，无法直接出手，目睹着她们献出生命却未能逆转局势。”
随着两个女神的讲述，这两位少女的故事也如同走马灯一样快速播放起来。她们都出身贫贱，但心怀正义，在偶然的机遇下吸引了神明的注意，经过试炼获得了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黑暗的代行者在黑夜行动，光明的代行者在白昼行动。她们两个通过祈祷将神力附着在自己身上，猎杀一些罪大恶极之徒。阻止坏人的邪恶计划，粉碎包藏祸心的不法组织。
黑暗的代行者如同鬼魅一般游走在夜晚每一个昏暗的角落，可以在任何一处阴影中飞跃而出，穿透所有坚固的墙，找到她的目标。垂死挣扎的的敌人对她施加的所有攻击都会被黑暗之力原样奉还，她在黑暗中用神的力量瓦解敌人的意志，使其陷入疯狂，永远精神失常，再也无法作恶。
光明的代行者堂堂正正地行走在白昼的阳光下，身影可以随时化作一道光线，抵达所有被阳光、灯光所照射的地方。任何攻击对她都完全没有效果，即使敌人想通过降低亮度来制约她的力量，她也永远比敌人的陷阱快一步。在她圣洁的光芒照耀下，一切罪大恶极之人都会忏悔不已，此后用一生来赎罪。
正当莉欧娜看这两位少女英雄的故事看得热血沸腾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一个庞大的怪物，它的全身由无数颗牙齿构成，在它的身边，许许多多人在顶礼膜拜，不断将挣扎的活人杀死，焚烧在巨大的熔炉中。随着这些人的献祭，怪物慢慢地长大……
第四十八章 修整完毕
最后一个画面，就是两位少女在杀死了一个拿着弯刀，力大无穷的男人之后，义无反顾地冲向怪物的景象。
影像到此为止，莉欧娜的视野重新回到了之前那一片摇摇欲坠的星空，两位女神仍然抱在一起，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这就是我们的代行者的故事，主人可曾从中看到我们力量的价值？”
“只要主人需要，我们可以随时将力量交付与你，也可以随时收起。”
“我们只想生存下去，不用继续漂泊。”
“世界已经毁灭，我们失去了作为神的意义，只能当好下仆。”
莉欧娜听着两个女神的劝说，微微点了点头。祂们两个说得没错，当世界毁灭之后，祂们就失去了作为神的意义。根据阿比斯所说，每个世界的神明其实都是创世神创造出来，用于管理和保护这个世界的，但当世界毁灭的时候，这些神明存在的意义就完全消失了。祂们继续行动的唯一目的就是生存，这一点无论是现在这些不知道为什么能恢复曾经记忆的普通异界神，还是那些已经忘却自己以前身份的域外邪神都相同，祂们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也许像梦魇之主那样性格的邪神会稍微有一点别的追求，但那也是建立在“吃”这个基础的行为上的。
又谨慎地思考了半天，莉欧娜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对着两位从异世界流浪而来的女神点了点头，说道：“好，现在就把你们的语言教给我吧，但我不一定会使用它。”
“我们不要求主人做任何事情，主人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就可以。”
“我们依托于主人而苏醒，如果没有主人我们必将再次沉睡，重回永恒的漂流。”
“我们的力量仅仅是主人的一张底牌，我们并不会从主人的使用中直接获益。”
“既然主人同意接受我们的知识，我们便将这些语言教给主人，请主人静听……”
……
阿比斯晚上和莉欧娜一起躺在床上，在帮助莉欧娜成功睡过去之后，自己也干脆放松了心情，好好地睡了一觉。
待到清晨时刻，阿比斯才被一双小小的手推醒。
“臭ABC！给我起来！”莉欧娜又羞又恼的声音在阿比斯的耳边响起。
刚刚结束了一整晚高质量睡眠的阿比斯这才揉了揉眼睛，有些困惑地看向莉欧娜，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怎么了，莉欧娜？”
“你还有脸问我！”莉欧娜的脸红红的，一双碧绿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阿比斯，“我！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你昨天晚上趁我喝醉酒干了什么！如实招来！”
“我没干什么啊，就是拉着你的手，跟你睡了一觉而已。”阿比斯坐起来挠了挠头，看着穿着浴袍，拼命并着腿，银色的头发因为昨晚没有干透就睡觉而乱蓬蓬的莉欧娜。
“你就只睡了一觉？是哪种睡觉？大人的睡觉还是小孩的睡觉？”
“我现在十六岁……应该算是小孩的睡觉吧。”阿比斯没理解莉欧娜的意思，“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哼……这样啊……”莉欧娜这才平静了一点，但是脸上还是带着一点不高兴的情绪，“我……我昨天喝醉酒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如果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许嘲笑我……”
“没事啊，我还记得呢，你要是想听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讲。”阿比斯贴心地用手帮莉欧娜梳理着头发。
“不用！不许讲！你敢讲我就咬你！”
“你已经在咬了。”阿比斯用左手指指自己那只原本在给莉欧娜梳头，但现在三根指头已经进了她嘴里的右手。
早上是蕾贝卡和兰妮斯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四人从房间里出来汇合后，在这家高级旅馆里面吃了一顿上档次的早餐，穿着已经被旅馆的侍者洗过并烘干的衣服走出了旅馆，神清气爽。
“哎呀，时隔四十多年，又吃上了饭，感觉完全都不一样了呢。”蕾贝卡呼吸着外面不算清新但凉爽的空气，感叹道，“我还以为我的胃四十多年没用过，现在已经完全报废了，没想到还是挺靠谱的，吃下去的东西也没有吐出来——阿比斯，我记得一般的亡灵是不能吃普通食物的吧，不是会反胃来着吗？”
阿比斯点点头：“是啊，一般的亡灵最好是吃腐肉，这样对它们的身体比较好，吃一般人的食物，因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调料，而且大多是熟食，肠胃特殊的亡灵吃下去其实没法好好地消化。但是你们不同，我的死灵法术是经过了改进的，你们吃下去的东西虽然也不能正常被身体吸收，但可以经过一些魔法反应，变成空气通过呼吸慢慢排出体外——而且放心，不会有味道的。”
“虽然没法吸收，但是可以品尝到美味。”芙萝拉微笑着说道，她自从成为亡灵之后，能品尝到各种各样的美食，现在也是心满意足。
“如果想吸收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弄点腐肉来吃……”
“这个就不必了。”蕾贝卡马上制止道。
“那个……”莉欧娜看到附近已经没有外人了，突然举了举手，小声地对其余三人说道，“其实我昨天睡着了觉之后，在梦里面梦到了一些事情……我觉得你们应该听一听。”
莉欧娜这个娇蛮公主可不常露出这种弱气的神情，既然她都说了，那么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三人也便停止谈笑，认真地听莉欧娜讲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
在听说沉沦之主能够在莉欧娜的梦境中化身成两个女神，大家都十分惊奇，而莉欧娜还告诉了大家自己从两个女神那里所学到的，用以召唤她们力量的语言。
莉欧娜本来是有过把这些事情都当做秘密藏在自己心里面的，毕竟这种力量伴随着的是严重的代价，但今天早上她在吃饭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好好享受美食，而是一直在考虑这些事情，最后她选择了相信自己的伙伴们，将这个事情告诉了大家。
芙萝拉轻轻抓着莉欧娜的肩膀，叮嘱道：“这种力量的代价对你来说一定很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要动用。”
“我知道的。”莉欧娜也郑重地答应道。
“莉欧娜使用力量的这种方式……让我突然有些大胆的想法。”阿比斯这个时候突然说道，“莉欧娜，你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这种力量不要随便使用，或早或晚，我会帮你想一个好的解决办法的。”
摸了摸莉欧娜的头，阿比斯转头看向一旁的蕾贝卡。
蕾贝卡什么也没说，但是却像是领会到了阿比斯的什么想法一样，微微地眯起眼睛，嘴角浮起一丝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