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江湖郎中笑了笑:“不过好像这句话,在如今这个世道听上去,很荒唐是嘛?”
“当然!怎么可能!人生下来就是分贵贱的,能修炼者是上上之人,无法修炼的凡夫俗子贱如蝼蚁!”
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大声说出了家族灌输给他的思想。
实际上,这也是这个世界的真理所在。
“这世上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你刚刚说的只不过是大话空话,吹牛!可笑!你,你就是个傻子!”
“哦?那我怎么觉得,是这么想的这个世界错了。”
中年男子伸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没办法凭着自己的想法改变这个世道——可我身为一个医生,一个阆中。至少有权利坚持我自己的想法嘛。”
“荒谬,荒谬,你以为你是谁啊!”
“一个江湖郎中,你的救命恩人。”
“……”
“好了,别纠结那些宏观的事情了,我抚养你是我自愿的。将来你若是长大了还不认可我的说法,以后有你自己的见解也无妨。”
男子将不服气的小男孩从地上拉了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至少现在我的拳头还是稍微比你硬一点的,就按照这世界弱肉强食的规矩来好了,我比你强,你听我的话……先乖乖吃饭,别饿坏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这样,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下去的。”
小男孩还是没有乖乖吃饭,他捏着拳头,像是极力想要去纠正眼前这个疯子的思想。
“那么多的死人,那么多的伤者,你一个郎中能有多高超的医术,能救多少人?!”
“那就让这世上多几个像我这样的傻子,那就想办法找到更管用的药。”
中年男子说着,从怀中抽出了一截黑色的树枝,笑着在男孩眼前晃了晃。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鬼哭木,坟地和战场上多得是,我家烧柴都不用这个丧气东西——你,你要干嘛!?”
中年男子将树枝伸手年岁,用手指揉搓了一番。
红色的粉末在他的指尖被绿色的真气蒸腾起来,红绿二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浮现了淡淡的金黄色。
他将那股金黄色的光芒凑到男孩被抽肿的脸庞轻轻揉了揉。
一阵冰凉在脸上扩散开,旋即开始如同火一般的灼热。
男孩挣扎不及,刚要惨叫,却忽然发现张开嘴巴时,脸上却是不疼了。
“咦?”
“这鬼哭木随处可见,但不知为何,这世上竟然没有一人去研究它的药用价值。”
中年男子拎着剩下半截的黑木头,喃喃的笑道:“行走这世间多年,我发现这世道当真是荒唐……大家都只去追寻能够扩增修为,那些百年千年一遇的奇花异草,珍木灵果。却甚少在意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治病……修士们可以用真气愈合伤口,可在药物知识上,却远不如那些被他们视为蝼蚁,无法修炼的贫苦百姓。”
“凡人怎么可能比修士更强!?”
“我曾听闻,传闻有一个修士受了伤,真气无法流畅运转。一个路过砍柴的百姓用路边的杂草救他的命,可那个修士却因此觉得受到了折辱,将那百姓杀掉,将这份知识传承断绝——在如今的世道,这似乎是很常见的事情。”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笑道:“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很愚昧?尊严大过人命,他人性命亦如蝼蚁。在我眼里,这个世界病的很深……”
“那你要怎样,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去治这个世界啊,用知识,用药物,用传承,就用这你们都看不起的鬼哭木。哪怕没办法改变修士的傲慢,至少也要让那些修行无望的找到活命的方法吧?反正我一个江湖郎中,能做的,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
“……”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这江湖郎中还挺了不起的?要不要跟我学点东西?”
小男孩哑然的长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觉得这很荒唐,很可笑。
但也觉得……
男人说的疯话,很了不起……
至少,在说这些疯话的时候,男人的眼里闪烁着让人信服的光。
“你叫,什么名字……”
“哎呀,在你们家瞧病都快一个月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么?”
男子直起腰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叫紫金,夹带自己私心在这江湖上四处行医的江湖郎中。那边的脾气很臭的小姑娘是我收养的徒儿,小名是水儿,大名是我给起的,她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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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醒醒。”
“嗯?”
长长的眼睫轻颤,身着紫色宫装的女性在玉座上缓缓的睁开眼睛。
站在自己跟前的面庞模糊了一阵,随着身子被摇晃,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啊,二妹,怎么了?”
“老三昨天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嗯~是啊,考虑的怎么样了呢?”
纤白的手指徐徐揉捻,女子眯起了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妹妹的话。
夕阳的余晖映照入房间内,将莲华宫的大殿照射的通体明亮。
宫主大人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哈啊~睡了个好觉,现在是什么时辰?”
“大姐!别挑着这个时候犯懒了!这可是大事儿。”
澄水仙子面色焦急的说道:“咱们和十大家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付家刚出了事情,我们还要去针对周家,会不会在江湖上落了把柄。”
“咱的把柄不少啦,不差这一两个。”
拍了拍二妹的肩膀。
几百年的陪伴,让她很轻松的就能读懂妹妹脸上的犹豫代表了什么。
“你放心,我没什么所谓的。”
“可是大姐,你……”
“菱儿那孩子自从被砸了脑袋后,变得愈发像小时候了。你想想咱们的小菱儿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周家人动那么大脾气,甚至不惜燃烧精魂,毁掉她前生的修为?”
“唉,说不定是她前世的仇怨,这孩子不知想起什么东西来了……当初收养她的时候便该想到的,这孩子一体双魂,将来恢复记忆了定会出乱子。”
“出就出嘛,是她不够可爱,还是咱们莲华宫啥时候怕惹乱子了?”
“可那是周家……您当年……”
“当年都过去多久咯,怎么,当年你还扯着我的裙子哭着喊‘姐姐,素菜不好吃,我要吃肉肘子’呢,你要不要也回忆回忆?”
“你,你,大姐!!”
澄水气的咬牙切齿,她红了脸,伸手捏起拳头要打,却被对方笑嘻嘻的闪了两下。
“好了,于情于理。我也该久违的离开莲华宫,出门走走了。”
澄水的拳头停在半空,她惊讶的看着自家的宫主,掌门,莲华宫四仙子的首位。
“你……要,出去?”
“是啊,姐姐给你出去找大猪肘子去。”
“等等,掌门,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我已经让老四去琳琅书院问问菱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你先冷静。”
“我这些年来一直很冷静啊。”
揣着袖子。
名号为“紫水仙子”的女人歪了歪头。
“人家就是想出门遛个弯嘛。”
第六十三章 大幕将启
在南州洪池城的一处山坳内,栖息着位于十大家族末尾,被短命的传闻笼罩着的周家。
和付家不同,放眼望去,几乎很难在这座山坳当中辨析出周家的所在来。
那是一座被药植所散发的绿色雾气笼罩的深山,树木生长速度缓慢,鲜少看到飞鸟走兽。
周家人向来深居简出,也是近几年开始做买卖了才偶尔能够在市面上见到周家人的存在。平日里的大部分时候,洪池城的百姓都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这个神秘的家族。
可就在最近几日,那座山的绿雾稀薄了许多。
有不少从周家跑出来的家奴仆从,一个个精神失常,神色慌乱。
满口胡言乱语也说不清话,哪里有大家族仆人那般耀武扬威的气派。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但大伙儿没有人敢去看看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绿色的雾气终日变换不止,神秘的山坳内,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悲鸣和嘶吼。
凡夫俗子只当看个热闹,可洪池城内的修士们却瞧得出。周家,怕是惹到了什么天大的麻烦。
“呃啊,啊啊啊啊,呃,呃啊啊啊!!!”
在周家府邸,家主宅内,周竹义抓挠着自己的喉咙,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他的床边已经染满了鲜血,却不是从伤口喷涌而出,而是被他一口一口从喉咙里咳出来的。
若是胆小的人见了此时的周竹义,怕是会被吓得魂都飞了出去。
此时的周竹义脖子上完全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自下巴开始,整根脖子被抓挠的惨不忍睹,鲜血淋漓。
愈合的肉还没长好就被撕扯开来,从灵魂深处散发的瘙痒让他痛苦不已。
更让他痛不欲生的,是胸口的那五道抓痕。
自右肩胛骨扩散到左腹,狰狞的五道深黑的沟壑,在这漫长的等待时间里在不断地扩散。
无法愈合,无法阻止。
抓痕在向着体内,以一种极度迟缓的,会将人折磨发疯的速度再推进着。
血肉被抓痕不断地侵蚀,无法再度恢复。
森森的白骨从创口处露了出来,明晃晃的曝晒在空气中。
这是无法阻止的,不可逆的伤害。
是延迟的死刑宣判。
周竹义在这漫长的苦熬当中理解了杭雁菱当日所说的,数着日子渡过剩余的生命是什么意思。
哪怕那个恐怖的怪物不过来,自己的身体也会被这五道抓痕吞吃噬咬掉,最后散落成一地的碎块。
在他千年的经历当中,并不是没遭遇过这般的困境。
若是放在之前,他可以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自己的后代子女身上,完成转生。
可这五道抓痕牢牢地锁住了他早已经转化为阴灵气的记忆,不让他逃离出躯壳。
远在琳琅书院的女儿无法呼应,家中储备的血尸也无法利用。
他只能发出一声凄惨过一声的哀嚎。
随着身体的衰弱,对周家其他人的控制在不断地减弱。
那些可以临时留作它用的仆人们早已不知去向,周家此时此刻只剩下了他一个孤家寡人。
身体的剧痛,灵魂的折磨,周竹义生不如死的抓着头发,赤红的双眼盯着窗外那棵漆黑的大树。
“我不能死,呃,呃啊啊……我,我,我还不能死。”
哭腔,嘶哑,破烂的声带发出的声音已经近乎无法辨识。
“师父……我会守住它的……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的 !啊……呵,盍盍盍,咳,哈哈哈哈哈,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的!”
似哭似笑,犹如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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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一周总算过去了。”
琳琅书院内,晏玲玲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在她面前站着的是周清影和米欣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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