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不聊,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现在已经没心思跟人家聊天了。不过我不生气,我陪着你,到了那里如果有不对劲,我替你去把他杀了。”
“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啦。”
杭雁菱苦笑着看着张开双臂要求抱抱的小小菱,无奈的把她搂起来抱在了怀里。
刚刚小小菱没能说完的那句话,其实说的是安渡镇的镇长是一名邪修这档子事儿。
付天晴当年走投无路,学姐被恶女杀死,自己心灰意冷出走东州,又碰巧的赶上了安渡镇的变乱。
事件的一切起因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安渡镇的镇长其实只是个初有修为的普通人,但在二十年前被一名邪修夺舍。
在南州,这种事情其实很容易就会败露,但是安渡镇作为东州管辖的边缘地带,那名邪修不知怎么的精熟安渡镇的各项事务管理,每年的文书也提交的准确无误,在他的治理下安渡镇井井有条,南州往来的修士们不会对于龙朝的官员多起疑心,而生存在安渡镇的平民百姓自然也不会没由来的起疑。
若是始终没人撞破,这件事说不定就会成为沉落水中的秘密,被永远的保存起来,谁也不会知道。
可偏偏好死不死的,当年的付天晴撞破了这个秘密。
当时的付天晴刚刚经历过学姐之死,对于杀死学姐的杭雁菱格外敏感,对于阴灵气也十分在意。
在安渡镇内发现阴灵气后,付天晴误以为是杭雁菱追杀了过来,本就极度悲愤的他冒冒失失的顺着那股阴灵气一查到底,却发现了阴灵气来源于那白天看似衣着光鲜,待人亲善的镇长身上。
并且撞破了镇长将生魂拘束在死者体内的事情。
这件事引来了那名邪修镇长的报复,他修为不俗,又在安渡镇积攒了多年的本钱,他想杀死付天晴灭口,使得付天晴不得不动用墨翁的力量与之一战。
这一战打到了天亮,战到了东州负责监督各地官员的肃查使发现异状,前来查探为止。
安渡镇的镇长是一名邪修,并且利用东州的死者进行修炼的消息被通报到了上级,仅仅不到一天的功夫,只属于皇室管辖的秘密部队“绣衣直指”便赶到了安渡镇。
那名邪修的性命很快被了结了,然而不知怎么的,这帮绣衣直指在结果了邪修的性命后,又开始将安渡镇内的镇民肃清一空,不管是南州过来借宿的,还是原本就生存在安渡镇内的百姓。
生活在安渡镇内的所有人无一例外的被杀害了。
黑锅莫名其妙地落在了付天晴的头上,绣衣直指将矛头对准了付天晴这个从东州流落而来的付家少爷,对他痛下杀手。
那是一名金丹,两名结丹期修士的围攻。
付天晴即便有墨翁附身,可面对如此绝望的实力差距,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最后还是在墨翁拼尽燃烧神魂的帮助下才得以逃出生天。
之后的几日,安渡镇在一场大火当中被焚为灰烬了。
东州龙朝给出的解释是南州的邪修在城内发生争执,并且纵火焚城,城中百姓近乎无一幸免,那个来自南州的凶犯如今仍然下落不明。
那件事直到前世身死,付天晴都没闹明白其中缘由。
焚毁安渡镇成了鬼医付天晴臭名远扬于江湖的第一个开端,自那天以后,镇上几百人的命债莫名其妙的就背在了他的身上。
走到哪里都能够听到东州百姓对于焚城者的咒骂和怒斥,然而付天晴却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失去了墨翁的庇护,孤立无援的付天晴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眼下的麻烦。
把自己当成爽文主角的傲慢在那时已经碎的不剩什么了,眼中也根本无法看到未来,在过大的压力和憋闷下,付天晴最终还是发了疯,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臭乞丐。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大火当中一具具表情狰狞的尸体,以及绣衣直指们冰冷果断的行动,哪怕重生至今,也还是会让付天晴一阵一阵的胃中发酸。
“唉……”
待到日后付天晴成为了一名阴灵气修士才回味起来,当初那名镇长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将生魂拘束在肉身内使其不腐,强行延续死者的性命罢了。
真正的邪修手段远远比他残忍的多,也根本不会有耐心去安安稳稳的担任一方小小的镇长。
虽然不知为何那群绣衣直指会最后选择自己背黑锅,但是说实话,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撞破那名镇长的身份,恐怕安渡镇依然会是那个在镇长治理下风调雨顺的安渡镇,自己当年也能顺利的找到治疗墨翁的药物,不至于沦落成疯疯癫癫,精神失常的乞丐吧。
这段记忆作为付天晴痛苦的东州之行的开端,始终是卡在他心中的一道坎。
如今还要重走一次安渡镇,她自然是打心眼里头排斥的。
只不过这种事没法和人解释,即便能揭露镇长的身份,那群绣衣直指万一再来一次焚镇灭口,黑锅外甩怎么办。
若是贸然动手杀了镇长,自己可就是背负杀害龙朝官员的凶犯。
自己是可以全身而退,倒霉的可就是城里头的百姓了。
“捏麻麻的,这次去安渡镇打死我我也不多管闲事。”
杭雁菱下定决心的嘟囔道;“我就躺在这个马车上,开摆,不管发生啥事儿我也不管,连露面都不露一次,我看还能有谁把黑锅甩在我的头上。”
“你头上,怎么冒出来了好多花朵?”
“……装饰而已,你要么?”
“分我一半,我要跟你一样的。”
“脑袋给你伸在这儿了,自己摘去吧。”
第九章 驰流城
杭雁菱一行人就这样在马车上颠簸了整整两天,这趟旅行说起来到还不算是无聊,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在马车里颠簸上了,但好在有马车队的人陪着聊天,聊着他们走商当中的奇闻异事。
晚上还会跟马车队的伙计们一起吃个饭。
付天晴和小铃铛很快就跟马车队里的人混熟了,言秋雨彬彬有礼的大门闺秀的做派也给众人留下了好印象。
要说不痛快的也就小小菱和周清影,俩人一碰面就容易谁也不搭理谁,这事儿怎么劝都劝不明白。
至于杭雁菱,她本身就是个随和人,跟人聊天也客客气气的,没什么圣人的架子。如果说有什么让她觉得不自在的,也就是连吃个晚饭蹲在地上都要被李天顺一字一画的记录下来,被标榜成圣人典范。
在离开琳琅书院后的第三天,杭雁菱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南州最邻近东州的城池——驰流城。
这座驰流城的东北边就是隔离两州的漳河,河水湍急,河岸高悬,只有百年前花家家主亲自主持建造,由浮石搭建的两座子母桥衔接着两岸,母桥为大商队所用,长足有将近两千米,宽四十米有余,子桥供给往来行人,个体商户所用。
驰流城跟白芳城同属于南州排行第二的花家,跟以制药为主要经济来源的周家和付家不同,花家的产业并不只局限于一个领域,纺织,客栈,商道,南州和东州的交接地带被他们把持着,因为南州本质上是由十大家族和各大宗门各自划圈而治的状态,不存在统一的税收,因而光是吃那帮往来两州商人的那点“过路费”,就已经让排名靠后的几个家族眼馋不已了。
按照花家的规矩,想要使用花家搭建的母桥,商户贩售的商品需要经过花家的检查,估价,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手续后按照商品的市价来交一成半的“保金”,除此之外母桥的使用期间是需要由花家来规定的,运气不好赶上售货的高峰期,怕是今儿个办了手续,下周才被允许放行的事情也都存在。
子桥的使用相对宽松一些,但想要往来两州之间,也必须遵守花家的规矩。
需要花费一定价格,租赁,或者是直接购买作为信物的“花戒”,那是一枚花家特制的储物戒指,只有持有这枚戒指才能获得放行的资格,同时往来客商行走桥梁时必须使用“花戒”储存自身货物,自用的储物戒,储物袋等道具要么放在宗门里,要么放在花家专门的照看的场所。
这种规定当然霸道,但是桥是人家花家修建的,不服气的话当然也可以自己想办法。
要么自己驾驭法宝带着货物跨过漳河直接飞过去,要么花更高的加钱雇佣御兽门派的人带自己过去——当然,后者所需要承担的风险怕是远远大于老老实实给花家交钱。
大部分商人还是选择老老实实的按照花家的规矩来,毕竟在交了钱之后,花家后续提供的安全保障还是给力的。大家族不至于贪图小商人储物戒里的那点东西,若是真有什么要紧的玩意儿,在来驰流城之前找个地方存储好便可。
如今杭雁菱一行人的车队已经来到了驰流城外,黑压压的入城队伍从城门一直排到了三百米之外的地方,乍一看这要进驰流城的人数也有个小几百了。
挑开帘子看着车厢外,杭雁菱的脑海当中浮现出了种种不太美好的回忆。
前世的付天晴为了藏住存有墨翁的戒指,不得花费了自己在琳琅书院多年积攒下来的银子上下打点,导致后面在东州变成了落魄的乞丐。
期间还要忍受花家那些纨绔弟子们对于自己的嘲弄,付家已灭,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这个曾经被他们嫉妒的五行灵气持有者如今也不过是有求于他们的下等人罢了。
“唉……奶奶的。”
虽然自己这把岁数了不至于去跟那几个小孩子计较,但回想起这档子事儿,杭雁菱还是忍不住有些别扭。
希望这次付天晴这小子别因为墨翁戒指的事情再受到他们刁难吧。
若是还有不开眼的用付家灭门的事情取笑,怕是自己这一世作为付家的私生女,得出面好好教训教训这帮臭小鬼了。
“你不高兴?”
“没,想起些晦气的事情。”
小小菱依偎在杭雁菱身边,伸手摸了摸杭雁菱的脸,脑袋一歪。
“要杀人吗?在哪里,杀谁,杀几个?”
“不不不不不不,不杀人,乖啊宝,咱不杀人。”
相处的越久,杭雁菱就愈发意识到这个小姑娘跟当年那个恶女不愧是同源的一个人。
小小菱不满的捏了一下杭雁菱的脸:“别大惊小怪的,你不让我杀,我就不杀。”
说罢她站起身来,凑到车窗外面看着长长的队伍:“你肚子饿了吗?这还要等多久啊?”
“马上就要天黑了,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今晚要在城外过夜了。”
杭雁菱无奈的说道:“花家检查的十分细致,货物,储物戒,挨个都要检查一个遍,咱们这个马车队还得跟那些走商的大商帮从同一个门进城,等待时间自然要延长不少。”
正在两人聊天的功夫,马车队领头的柯道源下了马,正挨个的给弟兄们分发着食物,看上去是要做好今晚在外头过夜的打算了。
李天顺也走到了车厢跟前,对着正撩着窗帘的杭雁菱行了一礼,歉然的说到:“今天咱们运气不太好,赶上了几家大商队和宗门去东州,我刚刚去打听了一下,怕是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进城了,还是得劳烦您和圣妹在马车上将就一宿。”
虽然李天顺所在的正天道观在东州颇具影响力,但如今身在南州,在花家的地盘上,东州大道观的面子并没有什么卵用,该排队还是乖乖地要排队的。
“我将就一宿是没什么所谓啦,但是车队的弟兄们赶了一天车了,又没个车厢睡觉的,他们咋整啊?”
“圣雁菱当真以慈——”
“少来这套,问你咋整呢。”
“呃……”
李天顺犹豫了一下,柯道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圣雁菱,我的这帮兄弟们都是习惯百里跋涉的好伙计,熬夜晚上算不得什么,您好好在车厢里歇着得了。”
“可别,赶车的睡不了踏实觉,到时候疲劳驾驶可麻烦大了。这样,小小菱去跟师姐她们睡,老李你和付天晴还有我都坐了一天马车,路上睡都睡饱了,今晚腾出车厢来让兄弟们睡会儿,咱仨轮流守夜。”
杭雁菱钻出车厢,活动了一下肩膀,倒不是她谦让,只是这一路上连睡觉带发呆的压根没干什么事儿,这要是再让辛苦一天的柯道源一行人守夜,自己个儿良心上过意不去。
“这——”
“你就当圣雁菱大发善心了行不,咋的,你想阻止我行善?”
李天顺为难的挠了挠头,看了一眼柯道源。
柯道源哈哈的笑,爽快地点了点头:“行,既然圣雁菱这么说了,我们怎能无视圣人的慈悲,今晚咱们就好好歇一歇,明天好加快赶路。今晚辛苦你和小天顺了,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毕竟在马车上颠簸一天了。”
“我啃了一天水果,肚子还不饿。你们先吃吧,我去跟付天晴打招呼得了。”
杭雁菱摆了摆手,迈步朝着付天晴所在的那个车厢走去。
等杭雁菱撩开帘子的时候,年轻的付天晴正抱着胳膊,仰着个脑袋,靠在椅子背上睡的正香呢。
“嘿,你倒是睡得踏实。”
看着年轻自己的睡颜,想起前世自己来到这里时失魂落魄,怅然失意的状态,杭雁菱笑了一声,钻进车厢低声喊了一句:“喂,郑乐乐来了。”
“哎呦卧槽!”
付天晴浑身一哆嗦,俩眼猛地睁开直起腰来,迷迷瞪瞪的左右张望了一圈后,才看到坏笑着的杭雁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姐,你有意思嘛?”
“有意思极了。你说说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好不容易交往个小女朋友怕成这个鸟样。”
“你是没见识过乐乐的恐怖,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杭雁菱噗嗤一乐。
我可太懂了,我懂得比你还早点。
“算了,郑乐乐没来,放心吧。老鳖登状态怎么样了?”
“呼噜打的倍儿香,拿给你你听听?”
“不用了,我来是告诉你一声,明儿个等花家的人来检查你的时候,给他们点银子。”
杭雁菱从戒指里取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沉甸甸的包裹,递给了付天晴。
“不然他们不让你带着戒指过去。”
这一世杭雁菱有了作为圣人偶像的收入,手头比前世来这里的时候宽裕得多。再加上出门之前特地拜托小秋雨从攫星楼支出来了一笔银子,这次准备的数算是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这次付天晴不是走投无路沦落至此,花家的那几个纨绔子弟敲竹杠应该不至于太狠。
付天晴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面色有些为难:“这不少钱吧。”
“就当你送我那把刀的装备钱了。”
“可是这笔银子,就算放在付家也……”
“你喊我这么久的老姐,当姐姐的给弟弟点零花钱怎么了?就这么说定了,这事儿别跟李天顺他们说起,今晚记得跟我和老李一块守夜。”
“……嗯,谢啦。”
付天晴神色复杂的收下了银子,也没睡回笼觉的心思了,跟着杭雁菱一起走出马车来。
天色渐暗,前面不少的马车队也都在城外燃起了篝火,进行着过夜的准备。
柯道源也从马匹一侧的行囊上取下了生火用的工具,跟走过来的杭雁菱笑着说道:“等出了南州就不用再发愁过夜问题了,东州那边道观都上下打点好了,今晚就熬这最后一宿,辛苦辛苦。”
“行。”
杭雁菱帮忙从柯道源的手里接过备好的干柴,熟练地搭起了篝火堆。
正在她跟着车队的众人忙前忙后之时,远处传来了一阵细乱的脚步声。
循声望去,约么十几号人急急忙忙的朝着他们这边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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